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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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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宇璐 -【情人影子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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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無論世界再混亂,太陽也會照常升起。無論她有多傷心,日子也還要照常 過。

周末的晚上,于秘書準時而至,接她到電視台做那個脫口秀節目。

坐在電視台的化妝室裏,一切準備就緒,節目尚未開始,她可以有時間對著鏡子發呆。

擡眸間撞到自己的身影,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老了許多。

從前,她不用上妝,皮膚都水水嫩嫩的;現在,無論化妝師如何勾勒,她的一張臉總是擺脫不了死氣沈沈。特別是那雙眼睛,不複明亮動人、顧盼生輝,從何時起,她哪兒來了兩個深黑的圈,醜陋地貼在眼下,即使塗上厚厚的遮瑕霜,也已無濟于事。

聽說女人若是到了需要化妝品來遮醜的時候,就是該找個歸屬的時候了。前些日子,竟有幾個多年未聯絡的同學寄來了結婚請柬。

她……也該替自己找個歸屬了嗎?

呵,歸屬,不是沒有找過,可曾經的努力在命運的捉弄間,全然白費。愛她的丈夫,猝然死去;她愛的情人,莫名其妙地離開。

也許,她該忘記他們,再去尋找第三個春天。

可是,像她這樣除了待在家裏,就隻會到巷口走走的“坐家”,即使大街上都是白馬王子,她也遇不到幾個。

孤獨,對寫作是有好處的。不過,對一個女子來說,卻是可怕的命運。

化妝臺上擱著幾張報紙,等待中無聊的她信手翻翻。

這幾日,格外平靜,不知是記者們累了、終于肯放過她了,還是如同戰鬥前的死寂,更大的災難就要來臨?

他已經回來了,卻沒有發表任何聲明。方琳說,也許他正在醞釀一個陰謀……

好吧,如果真如方琳所說的那麼糟糕,她也無所謂,這與文字糾纏的四年中,她早已失去了寫作的興趣,如今猶似帶著枷鎖在跳舞,身心俱疲。

現在她終于能理解,為什麼大多數作家的藝術生命如此短暫?有人甚至一輩子隻能寫出一本書。隻因寫作是如此磨損精力,每一次動筆,都像談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戀愛。沒有人會不停地談戀愛,正如沒有人能夠永無止境地寫。

“唐姐,這麼晚了,還要錄節目呀?”

“明天早上七點半播,不現在錄,什麼時候錄?”

“呵呵,你老公又要怨恨你周末不陪他了!”

“唉,豈止我老公呀!還有家裏那個小的……”

隔壁化妝台,有人在閑聊。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楚伊菊覺得似曾相識。

她轉過臉龐,看到一個微胖的少婦,記憶頓時撲麵而來。對,她的確認識那個人,即使發胖了,即使換了和藹笑容,她也認得。

那是唐妙兒!

少婦也看到了她,怔楞幾秒後,脫口而出,“唉呀,楚小姐!”

“好久不見了。”楚伊菊點點頭,“唐小姐您還在做DJ嗎?呵……原諒我不常聽電台的節目。”

“不做了,早就不做了,電台太辛苦,又要親自采訪,又要親自播音,有時候連音樂都得自己準備……”唐妙兒自豪地擺擺手,“我現在辭職在家裏帶小孩,不過偶爾友情客串,到電視台主持一個女性節目,教人煮煮萊、插插花什麼的。”

“那很好呀。”

“我胖得快讓人認不出來了,對不對?”唐妙兒笑著自嘲,“生了小孩以後,怎麼減都減不下來,最後隻好認命放棄。”

“不會呀,至少我都能認得出來。”不過,昔日那個美艶驕傲的唐妙兒,竟然肯拋棄完美身段,相夫教子?這點倒出乎楚伊菊的意料。

“楚小姐的書現在很紅哦!我剛剛還在看那本《天堂鳥》……”唐妙兒打開手提袋,“來來來,快給我簽個名!”

紅?的確。至于這本書紅的原因,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楚小姐……”而了一會兒,唐妙兒訕訕開口,“當年的事……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

“嗯?”收起筆的楚伊菊微愕,“當年?什麼事?”

“就是那次我跟我老公吵架,搬到子寒的別墅那件事,”唐妙兒聳聳肩笑笑地說,“當時,我跟老公的感情還不像現在這麼深,我承認……那次我的確有點故意搗蛋的意思,因為,我很嫉妒你。”

“嫉妒我?”這個原因倒讓她不解。

“你知道,我曾經是子寒的女朋友,那時候,雖然結了婚,可還沒有真正忘記他。而看到他那麼愛你,我當然會嫉妒。”

“唐小姐……”楚伊菊忽然猶豫地問:“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訴我……既然你當時還愛著地,為什麼要跟他分手?”

“哦,那個呀,”唐妙兒掠發輕笑,“因為當時我想結婚了,可是他卻不肯娶我,所以一氣之下,我就嫁給了現在這個老公。”

“你的意思是……他是一個玩弄感情的人?”

“不不不,”唐妙兒搖頭,“他從不玩弄感情,他對每一個女人都很認真……隻不過,哈哈,他不願結婚罷了。”

“為什麼?”奇怪的邏輯!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喬子寒,他有婚姻恐懼症”

“婚姻恐懼症?”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驚悚的事!楚伊菊不由得挺直身子。

“好像是因為他的父母吧?聽說,他的父母常常打架,所以子寒從八歲起就立誌永不結婚!”唐妙兒聳聳肩,“這也是為什麼所有的女人,到了最後都紛紛從他身邊溜走的原因。 畢竟,我們在乎的,不止是愛情,安定的感覺也很重要。我們之中大多數都會覺得,如果不結婚,就不安全。”

楚伊菊迷茫地坐著,心中仍有疑惑解不開。

不,她從來就沒有向他要求過婚姻,她甚至委曲求全地與他訂下過“戀愛合約”。為什麼他還是跟她分了手?而且,是他主動離開的……

這是否說明,她在他心中與別的女人不同?更愛。或者比較不愛?

她不懂。

“楚小姐,等一會兒上節目不要太緊張,我也聽說了最近發生的事……如果主持人存心刁難你,問一些讓你尷尬的問題,你就答非所問或者笑而不答。呵呵,他到最後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胖人的性情果然比較溫和,昔日尖酸刻薄的唐妙兒竟然教起她對付媒體的絕招來。

但,楚伊菊卻無心聽此經驗之談,好不容易才強做了鎮定,這會兒,胸中又是波濤洶湧。

這個脫口秀節目的主持人被稱為“微笑的魔鬼”,因為,他總是用最犀利的語言弄得來賓下不了臺,而他的臉上,卻始終帶著親切的微笑。

曾經,有女明星被他逼問得當場哇哇大哭,曾經,有某政客被他氣得心髒病突發、倒在鏡頭前。

盡管有生命危險,但全國的新聞人物仍然爭先恐後、蜂擁而至,因為,這個節目五年來一直位居收視率榜首,看來隻要能出名,死亡何足懼?

楚伊菊就是帶著任人宰割的心情,走進攝影棚的。強烈的燈光照得她背心有點發熱,深秋的時節,方琳卻讓她穿一條涼快的薄絲裙,果然有點道理。

即使沒有這強光,相信等一會兒她麵對魔鬼的審問,也會汗流浹背。

“楚小姐今天好漂亮,讓人想起你的新作《天堂鳥》中的女主角。”主持人微笑開口。

果然沒有廢話,第一句就直接切入主題《天堂鳥》!

“謝謝,”楚伊菊點頭,“不過,我想她應該比我漂亮。”

攝影棚的周圍,坐著一大圈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觀衆”,其中不乏她的書迷,舉著她新書的巨幅海 報,一邊鼓掌,一邊吹著口哨,現場氣氛還算熱烈。

“楚小姐真是快手,現在每月幾乎都能看到你的大作,我們這些外行人都很好奇,想問問你是否有靈感枯竭的時候呢?”

主持人風度翩翩,舉手投足之間隻一個“帥”字可以形容,難怪他盡管嘴巴毒辣,仍然是全國最受觀衆喜愛的電視人。

“打開存摺,看看上麵愈來愈少的數字,打開信箱,看看愈來愈多的賬單,我的靈感就會源源不斷。”

台下一片笑聲。楚伊菊忽然發現,其實自己被逼緊了,也是能說得出話的。

“有的作家閉門造車,有的作家喜歡體驗生活,楚小姐覺得自己是哪一類?”

“我認識很多人,他們一輩子都在體驗生活,可是,他們一輩子也寫不出一個字,因為,他們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體驗生活上了。我想我是屬於那種體驗一陣,又寫一陣的人。”

而同希誠的那兩年,算是一種獨特的體驗嗎?還有子寒的離開……也算命運送給她的意外禮物吧?

其實,這兩年,她所有的靈感來源隻有一個——傷透的心。

“寫得無力的時候,會翻看其他作家的作品嗎?”

呵,正式的交鋒終于來了。周圍冷褪了笑聲,一片沈寂。

“當然會呀。”

“平時喜歡看誰的書?國內的、國外的、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隻要寫得好,都看。”

“國內的作家最喜歡誰呢?前兩天我無意中翻到喬子寒《黛菲的選擇》,居然覺得你跟他有點像!呵呵,真是很奇怪的感覺,一個男作家,一個女作家,怎麼會相似?希望是我看錯了。”

“我想……應該不止你有這種感覺吧?現在好像每個人都在拿他這本書跟我的《天堂鳥》做比較。”

“楚小姐真勇敢!”對于她的回答,主持人拍了拍手,“那麼,可以為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解答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相似感嗎?”

她該怎樣解釋?

方琳建議她含糊其詞,唐妙兒建議她答非所問,于秘書則說,可以用微笑來搪塞。總不至於,告訴公眾真相吧?

“我隻是用我喜歡的文字寫我想寫的故事,至于為什麼會跟別人的相似……諸位不要光問我,因為這不是我單方麵的事,大家可以去問喬子寒先生的看法。”靈機一動,她決定如是說。

哈,把包袱扔給那個家夥,而那個家夥除非他自己現身,否則沒人能找得到。

觀衆席上嗡嗡聲頓起,想必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

主持人倒是處變不驚,大力點頭,“楚小姐說得很對,這的確不是一個人可以說清楚的。所以,本節目除了您,我們還特別請來了另一位神秘來賓。”

誰?

楚伊菊隻覺得心中竄起不好的預感,在燈光的明暗交換中,有人從舞臺的另一側不期登常她的身體在看到這人的時候,由熱變涼。

此刻,喬子寒正衣冠楚楚地坐到了她的身旁。

呵,的確是個可以惹人心髒病突發的節目。這一次,主持人的言語還算溫和,她能勉強應付。不過,整出劇的創意倒讓她瞠目結舌。

她,真的有點……招架不住了。

觀衆席上的嗡嗡聲愈演愈烈,甚至夾雜著竊竊私語,就算導播狂打手勢也壓不下去。

“楚小姐看到喬先生,一定很吃驚吧?”主持人諷笑楚伊菊癡呆的表情。

“我跟楚小姐是老朋友,多年不見,我忽然出現,她當然吃驚。”喬子寒丟給她一個安慰的眼色,笑著替她解圍。

“原來兩位是多年的老朋友呀!”主持人麵露微愕,“這可是新聞!那麼,楚小姐肯定讀過喬先生的著作了?”

“她有沒有讀過我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從前常常看她的。”

“呵呵,喬先生真是謙虛!”

“不是謙虛,是事實。”

“您剛剛進場,可能沒聽到我們前麵的談話部分,我來說明一下。之前,我們談到《天堂鳥》和《黛菲的選擇》有相似感的問題,楚小姐說,這個問題她一個人解釋不了,叫我們也問問您,所以,才把您給請出來了。”主持人麵對即將揭曉的答案,得意揚揚,“現在,喬先生,您可以為我們解答嗎?”

喬子寒淺笑,撣撣身上白色的休閑衫,二郎腿一蹺,舒舒服服靠在沙發上。

“很簡單呀,因為那是她寫的。”他悠悠回答道。

“什麼?”主持人像是沒有聽懂。

“《黛菲的選擇》和《天堂烏》兩本都是楚小姐寫的書,所以,它們會相似並不奇怪。”他雲談風輕地重複了一遍。

現場頓時凝住,所有的人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化為石像,連一向泰山崩于前都能談笑自若的主持人也麵肌緊綳,久久不能言語。

周圍好靜,隻有攝影機在轉動,導播忘了喊停。

楚伊菊微微閉上眼睛。呵,他竟然說出來了……如此不計後果、不怕駡名地還了她清白,而他所有的名譽卻會一夕崩潰……

方琳說,這段時間沒有動靜,他定是在策劃陰謀。方琳說得沒錯,真是天大的一個陰謀,而且,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漂亮地得逞了。

“可是……”主持人終于回過神來,輕咳了兩聲,繼續問:“楚小姐寫的書,為什麼會冠上您的名宇呢?”

“因為那時候我靈感枯竭,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而跟出版社的合約又沒滿……所以,伊菊決定幫我。”

“因為你們是朋友,她才決定幫您?還有沒有別的原因?”

“當然有。因為她愛我,那時候她是我的女朋友。”

勁爆的新聞接踵而至,觀衆已經沒有力氣再表示驚奇了。聽到這裏,他們不再竊竊私語,隻顧著豎起耳朵,一片輕呼。

“可您後來封筆的時候……我記得,您跟出版社的合約也還沒滿吧?那時候報上說,您付了巨額違約金。”

“因為我當時終於良心發現,決定不再欺騙大眾,也不想再讓伊菊的才華被埋沒。”

“請恕我再大膽地問一個問題,《黛菲的選擇》是惟一一部楚小姐為您代筆的小說嗎?”

“不。”喬子寒側過身子,望著楚伊菊的眼,忽然,輕輕伸出一隻手指,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麵頰,“從《情人花》開始,就是她代筆了……我很慶幸能遇到她,也很感謝那本讓我們相遇的小說。”

《情人花》……她幾乎遺忘了的那本小說,虧他還時刻惦記。其實,那也應該是屬于他的,畢竟那裏麵有他的修改——它是他倆共同創造的第一個“孩子”。

再也沒有那麼好的了,她現在的小說,由于缺少了他,總是缺少了那麼一點深刻的韻味。

她有種想立刻投入他懷抱的衝動,但麵對那架集合了千萬觀衆眼睛的攝影機,她隻能回避他的眼神,甚至,避開他擱在她頰邊的溫柔指尖。

“你們兩個差點把我嚇得靈魂出殼!怎麼會弄出這麼勁爆的訪談節目?這下可好了,便宜了電視台,收視率直綫上升了多少點,你們知道嗎?”

房間裏,方琳關起門大嚷。

楚伊菊嘆了一口氣,“是他一個人策劃的陰謀,連主持人都嚇了一跳,怎麼能怪我?”

“不能怪你?若不是為了你,他會這樣?”

楚伊菊正神形俱傷,沒有精力爭論,她隻回瞪了方琳一眼,靠著抱枕,幽幽沈思。

他竟然……再次拋棄了她,在脫口秀的當晚,離開電視台之後,便全然失蹤。

撥打他留給她的手機號碼,隻聽到一個電子女聲說,那是空號。

如同兩年前的那天,他走得無牽無掛。

的確,這座城市已不值得他留戀,甚至可以不用再回來。一個讓他身敗名裂的地方,留下來無異于自取其辱。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思維不周全!”方琳以老人自居,“要換回你的清白,哪至于用這種勁爆的方式?我早說過,對付媒體隻是含糊其詞,日子久了,他們自然力氣耗盡,不再追著你跑……喬子寒那家夥,在社會上打滾了這麼多年,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可都忘了?”

嘿嘿,他那狡猾的腦袋怎麼會忘?一切,不過是為了她而已。

時至今日,楚伊菊才知道……原來,自己在他心中,是很重很重的。

否則,沒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他不在乎的女人,名譽掃地、傾家蕩產。

“算了,”方琳一揮手,“反正這陣子出版社也賺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再有怨言。我隻是可惜喬子寒……畢竟同學一場,又共事多年,唉……兔死狐悲!不說了、不說了,反正我也要結婚了,以後你們再玩什麼天崩地裂的把戲,我都管不著了……”

“什麼?”楚伊菊的背心立刻離開抱枕,“你說什麼?”

“哈哈哈!”方琳得意地大笑,“可憐小姑娘,嚇傻了吧?這條新聞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哦。沒錯,我要結婚了!”

“結婚?”這個詞也能跟冷若冰霜的方琳址上關係?“那個男人是誰?”

“你沒見過的,”她露出甜蜜的表情,“上次在法蘭克福書展認識的,是個德國華裔。 本來沒想到會跟他再有什麼牽扯,不料他忽然飛過來找我,嘿嘿……說什麼幾個月來茶飯不思,就是想見我……沒辦法,緣分到了,我隻得答應他嘍!”

揚起左手,一枚鑽戒星光閃閃,與方琳燦爛的臉龐相映成趣。

女人一旦戀愛,任憑再老,也能如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呈現天真嫵媚、興奮誇張的神態。看來,方琳這回是沒救了。

“等一下!”楚伊菊大喊,“你要嫁給這個華裔……意思就是說,你要嫁去德國了?”

“咦?不算太笨嘛!”方琳拍拍她的腦袋,“答對了!”

“那……我怎麼辦?”

“你?好孩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喜訊,那就是你終于可以擺脫我的魔爪,自由了!”

“呃?”楚伊菊聽得目瞪口呆。

“不要裝出依依不捨的模樣,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怪我把你當傀儡!現在好了,你跟出版界熟絡了,我找到了幸福的歸屬,從今以後,大家可以各走各的路!”

“我……我哪有這樣想過?”楚伊菊心虛地反駁。

“不要狡辯!”方琳插腰揚眉,“哼哼,你和喬子寒都一樣,老覺得我霸道、獨裁、不擇手段。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也從來沒說過自己高尚!不過,若沒有我,你們兩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家夥能有今天?有時想想,真令人心寒,我拿你們當朋友,而你們卻拿我當敵人……唉,算了,不跟你們兩個小孩子計較,反正我現在有老公了,本人的聰明才智今後要留著相夫教子,不再浪費在你們身上!”

“學姐……”楚伊菊討好地拉拉她的手,“人家是真的捨不得你,你怎麼不肯相信呢?”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話!”方琳滿臉不信,但還是饒恕了她,“作為臨別禮物,學姐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你知道子寒的下落?”楚伊菊的心裏不禁泛起一絲驚喜。

“那小子狡兔三窟,我哪裏會知道他的下落?”方琳神秘地眨眨眼,“喂,想不想知道當年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當年?”是指她第一次到“藍星文化”投稿的時候嗎?依然記得那個清冷的聖誕夜,她坐在死寂的醫院裏,忽然聽到走廊上電話鈴聲飄來的情景,呵……恍如隔世的感覺。“是找私家偵探查出來的吧?”

“咦?私家偵探除了找狗、捉奸,原來還有這麼大的本事?”方琳嘖嘖地搖搖頭,“不,是喬子寒找到你的。”

“他?”楚伊菊一聽又是怔楞,這些天已不知多少回了。

“那時候我買了你的稿子,順便也複印了一份扔給他,原以為他不會看,因為他很討厭我幫他找槍手,而且自視甚高,他從來隻看自己寫的東西,或者不耐煩地翻翻世界名著……沒想到鬼使神差,他居然看中了你的《情人花》。

“當天夜裏,他立刻打電話把我給轟醒,說要親自幫你修改小說,還說無論如何,我都得查出你的下落。總之,他在電話那頭跳來跳去,隻看了《情人花》的第一章,就興奮得再也睡不著了……

“後來,他知道我沒有留下你的聯絡地址,就靈機一動,透過電話的來電顯示號碼,找到你公司樓下的那座電話亭,再一直追查到你的辦公室,利用美男色相,從你們公司的秘書那裏騙出了你的下落……呼,好漫長的尋人過程,他真的可以去當間諜!”

楚伊菊笑了,感動的淚水在心中滴滴如雨,嘴唇上,卻凝綻出一朵微笑的花。

“所以,”方琳大力地教育,“兩個愛得死去活來的人,請不要就此放棄,否則,我們這些觀眾會不滿的!”

能夠給小說劃上圓滿句號的人,在現實生活中,是否也能為自己創造一個喜劇的結局?

呵,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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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方琳說結婚就結婚,沒過幾天,便飛向那陽光明媚的國度,一去永不回。

楚伊菊終于擺脫了欺壓她的敵人,可是,也失去了一個幫助她的朋友。

她自由了,沒有人再狠命地催促她每月交稿,不過,她也因此而懶惰了。

對于她曾經替喬子寒當“槍手”一事,讀者們表示能夠理解。似乎女人為了愛情,即使為所欲為,也能得到同情。

讀者們是善良的,他們能夠原諒一個作者做錯事,能夠原諒他的文字不斷地重複,甚至能夠原諒他抄襲,他們隻是不能夠原諒他的書不對自己胃口。

楚伊菊的書仍然很對書迷們的胃口,所以,她還是可以繼續寫下去。

但現在,她決定暫且擱筆,到世界各地周游一圈,呼吸一些不一樣的空氣。

不,這幷非為了體驗生活寫小說,隻不過走馬看花地逛逛,哪算得上什麼“體驗”?

是她疲 憊的心,要她去休息的。

而且,她另外有個異想天開的念頭。也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她能再次跟杳無音信的他邂逅。

她覺得自己永遠也成不了人們口中的“大作家”,畢竟她經曆的苦難不夠多,見過的世麵不夠廣,淺薄的大腦也擁有不了深刻的思維。然而,她也絕不會為了成為“大作家”而刻意去吃苦。

因此,她隻能是一個小女人,寫著平易近人的文字,掙得一日三餐。

這樣的文字,多一點、少一點,對社會的影響井不大。即使失去了她,讀者也能馬上找到另一本書,取而代之。

曾經的理想跟所處的現實如此遙遠,回首從前,如同站在山穀下,看飛洩的瀑布從九天銀河處衝落下來,擊碎她那些天真的夢。

所以,她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除了定期給出版社幾封伊媚兒,她跟這個城市,似乎已無關聯。

離開前,她去看望希誠。

他躺在那兒已經四年了,本來就不起眼的墓碑被後來重重叠叠的新墳覆沒。楚伊菊忽然覺得,她對他的思念,也被這四年中的種種瑣事給覆沒了。

甚至,他在她心中的身影也模糊了……呵,至于他們之間的愛情,更是如此。

過去不知在哪兒聽說,即使人死了,仍然有記憶殘留人間。可是,活著的人每天都有新的記憶,哪能背負這麼多包袱?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果然。

她放下一束雛菊,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一會兒,算是一種告別。

告別那個十九歲為了愛不顧一切的她,希誠會原諒嗎?

應該會吧……她已經把她最好的年華給了他,還贈送了這長長的一段時光,他應該會放過二十六歲、仍然孤單一人的她,讓她去找她現在所愛的人。

對,是愛,不再是“依賴”。完全站立起來的她,跟當年賴在子寒懷中哭泣的女子已判若兩人。現在,她終於可以平等、堅強地去愛他。

拖著沒幾件衣服的箱子,外加一台筆記型電腦,風衣、灰色的太陽眼鏡、殘破的牛仔褲,她的行裝很簡潔。

經過了埃及、希臘、羅馬、巴黎……她在一個小島上停了下來。

之所以會忍不住駐足,是因為這兒有她喜歡的向日葵。那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巨大花朵,美得不像現實,似乎隻有在夢境中或童話的畫冊上,才能看到。

她摘下一朵,拿它當寬沿草帽,戴著它在烈日下穿過炎炎的海岸,雪白的浪花在身邊翻滾,天際一片湛藍。

“小姐想喝點什麼?”

皮膚曬得發紅的時候,她在一間綠棚搭頂的咖啡店坐下,侍者送給她一份菜單。

“島上哪兒有類旅遊手冊?”她問,“我想知道這裏哪兒好玩。”

“呵呵,漂亮的小姐不用掏錢買,我們這兒就有,免費供客人閱讀。”侍者指指旁邊的一個木架。

她笑了,馬上取過一冊,大致地翻翻。 本來,也就是翻翻,但其中一幅圖,讓她楞住了。

不知誰無意中拍到的海景,沙灘上,有一個賣霜淇淋的男人。

花花的短袖襯衫,寬大的熱褲,俊朗的笑容,一大堆圍著他的孩子。即使照片再模糊,她也認得出那是誰,何況,眼前的畫麵如此清晰。

“請問……”她抓住侍者,“這個地方是哪兒?”

“喏,就在那兒——”侍者一指,引領她的目光投向不遠處。

她……終于看到了。這麼近,卻這樣的難尋,若不是偶爾驚瞥的照片,他倆不就再次錯過。雖然,幾乎繞了地球一周才與他相遇,但她此刻隻覺得自己幸運。

笑意融融,她背著手,悄悄走到他的身邊。

喬子寒沒有注意到她,隻顧著逗弄一個小胖子。

“將來,我肯定是要去賣霜淇淋的,看到哪個小孩長得胖,長得可愛,就多給他一勺,要他甜甜地叫我……”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這樣對她說。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食言的人。

“叔叔,”楚伊菊甜甜地開口,“我要一球巧克力霜淇淋。”

手舞足蹈的他,頓時呆若木鶏。

“給我多一點哦,”她從背後摟住他的腰,“因為我現在好餓。”

一群小孩看著他倆親密的姿勢,先是瞪著眼睛,忽然大笑著,一哄而散。

半晌,喬子寒才微微嘆了口氣,仍然不敢看她。“小姐,你把我的顧客都嚇跑了。”他低著頭說。

“我難道不算你的顧客嗎?”她的小臉貼住他寬厚的背,輕輕磨蹭。

“霜淇淋是吃不飽的……”他忽然大掌一拽,將她拖開,“走!”

“去哪兒?”她倒是微微吃驚。

“去找吃得飽的東西。”他朝旁邊的黑人青年說了句什麼,大概是托人家幫他看顧攤子,然後牽著她的手,往沙灘外走。

楚伊菊不敢說話,隻好跟著看似怒氣衝衝的他,到達一幢小樓。

“你就住在這兒?一個人?”

屋內淩亂狹窄,充滿了他濃鬱的氣息,不過臨窗的景致倒是不錯,可以眺望大海。

他沒有答話,隻把她按到沙發上,便踢開冰箱的門,水果沙拉、烤麵包、煎火腿……迅速地做好後,堆至她的麵前。

“這裏沒有速食麵,你隻能吃這些!”他命令,“全部吃光!”

“好凶哦!”楚伊采幽怨地看他一眼,心中卻喜滋滋地,聽話地拿起叉子。

“浴室裏有熱水,床單昨天剛換過,你吃飽了就在這裏休息一下,”他洗了把臉往外走,“我明天回來之前,你得消失!”

消失?楚伊菊剛想塞進嘴裏的麵包凝在半空中。他居然叫她消失?

“我不走!”她要賴,“我現在無家可歸、你要收留我!”

“可以,”他睨她一眼,“我搬走,你留下。”

“喂——”楚伊菊氣憤地拍案而起,“喬子寒,人家千辛萬苦才找到這裏耶,你、你什麼態度?”

“我一個賣霜淇淋的小販還能怎麼樣呢?”他語氣無限悲涼地回答,“你還是回去吧。”

“哈哈哈,”楚伊菊又回大笑,“喂,你在演悲劇嗎?可惜本人是作家,會把它改成喜劇!”

他也不由得笑了,無奈地轉身,捧住她的麵龐,“菊……我是說真的,現在我這個樣子,沒有信心再照顧你了……”

“少找藉口!放羊的小孩!”楚伊菊點點他的鼻子,“從前,你有能力照顧我的時候就想逃跑,現在,還是想跑……聽說你有婚姻恐懼症?”

喬子寒的臉色霎時刷白,他避過她的眼睛,“不要聽別人胡說。”

“我才不管你有沒有婚姻恐懼症哩!”她努努嘴,“我又沒有強迫你娶我,人家隻是想跟你在一起罷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他忽然煩躁起來,“不要再跟我舊話重提!現在,吃光你的東西,明早之前離開這兒!”

“喂,你去哪裏?”她不由得急著跺腳。

“去看我的攤子!”他推開她,毫不留情地往外走,紗門“啪”的一聲,開了又闔,在風中晃動。

“喬子寒,你休想趕我走!”楚伊菊衝著他的背影大嚷。

她憤恨地吃光他做的東西,重重地睡上他的床。她決定了,就是不走,看這家夥能拿她怎樣!

喬子寒坐在沙灘上,本已平靜的心忽然被一隻飛來的蝶撞亂了。

說實話,難道他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嗎?

呵……自欺欺人而已。

看到她時,他既驚喜又害怕,正是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退縮不前。

清晨的太陽還不算炎烈,但耀著他的眼睛.卻有些微刺的酸疼。想來昨晚在這兒吹著海風,一夜沒閉眼,當然會酸疼。

他揉揉太陽穴,舉目遠眺,想舒展視綫,不期看到一條紫色的裙,心瑟縮了一下。

那……太像他母親的顏色了,記得小時候,母親就是常常穿著這種顏色的裙子,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抱怨他的父親。

當他看清穿裙的人,先前僅僅瑟縮了一下的心狂跳起來。

“喂——”有人狠拍他的背背一記,“你居然敢夜不歸營?有沒有找別的女人呀?哼哼!”

“伊菊,不要鬧。”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她,她總能找到他。

“幹嗎垂頭喪氣的?”楚伊菊孤單過夜,本想怒氣衝衝地跑來駡他一頓,但一發現他的頽然,心卻軟了下來,乖乖地坐到他的身邊。

“我好像看到了我媽媽。”她是他惟一貼心的人,麵對她那張明媚的麵孔,此刻,他忍不住吐露緊張。

“咦?真的?她在哪兒?”楚伊菊很大方地不再興師問罪,開始伸長脖子,幫他尋母。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她……畢竟,我有十五年沒見過她了。”他的話語中有些微顫。

“十五年?”楚伊菊瞪大眼睛,“她把你趕出家門了,所以你們不再見麵?”

“是我離家出走的……”喬子寒苦笑,“受不了她和父親整日打鬧不休,我搬出來後,就再也沒回去……或者說,是我故意不讓他們找到我,因為,不想再聽到他們爭吵。”

“可憐的小孩,”楚伊菊趁機占個便宜,摸摸他短短的發,“那你現在還怕他們嗎?”

“聽說他們移民到了加拿大,說不定早就離婚了,”他指了指南方,“看,就是那個女人,很像我的母親……”

“你媽媽挺漂亮的嘛!還帶著一個小帥哥。”

她不說,他倒沒留意,母親身邊的確有一個十歲大的小男孩。

“也許我認錯人了。”母親身邊怎麼會變出一個貌似她兒子的小男生呢?

“我幫你去打探打探,說不定……”她忽然詫異,“咦,他們走過來了!”

“叔叔——”果然,那個小男孩舉著一張鈔票奔跑過來,紫衣女人則是跟在他後麵,“我想要一個霜淇淋!”

喬子寒無處可藏,剛想低下頭,紫衣女人已驚叫出聲,“小寒——”

一聲親昵的呼喚,不用多餘解釋,答案浮出水麵。這,果然是他的母親。

“小寒……你這些年跑到哪裏去了?我跟你爸爸……到處找你。”喬太太頓時涕淚滂沱。

“媽咪……”喬子寒擡眸看著母親仍然美麗但已遲暮的臉,良久無語。

“媽媽好想你呀!”喬太太抱住兒子,又哭又吻,激動的場麵讓楚伊菊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叔叔,我要一個霜淇淋!”小男孩不懂人情世故,仍然高高舉著鈔票。他的世界裏,霜淇淋最重要。

“傻瓜!”喬太太打他一下,“這不是叔叔,這是你哥哥!”

“呃?”喬子寒和楚伊菊同時愕然。

“小寒……”喬太太倒不好意思了,臉色微紅,“你有了個弟弟……媽媽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喔,對了,他叫小宇。”

“媽咪你……又結婚了?”喬子寒輕輕地問。

“我一直沒有離婚呀,”喬太太不解。

“那……小宇的爸爸也不介意?”沒想到上一輩人也如此開放了?

“介意什麼?小宇的爸爸不就是你的爸爸嗎?”

“什麼?”喬子寒感到一陣昏眩,“你跟爸爸又……但你們不是一直吵個不停嗎?”

“我和你爸爸的確喜歡吵架,可是,這麼多年了,卻沒有離婚,是為了什麼?剛開始我也不明白,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和你爸爸一直是相愛的。”

相愛?這真相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他一直活在他們的陰影下,現在,他們居然跟他說……他們相愛?這種愛也太……詭異了吧?

“唉,小寒,你也長大了,有些事媽媽也可以跟你說了,”喬太大嘆息,“當初,是因為有了你這孩子,我才跟你爸爸結婚的……婚後我一直以為他不愛我,就老是無理取鬧地跟他吵。而你爸爸呢,也以為我不愛他,所以兩相僵持,一直到你離家出走那天……因為你失蹤了,我們才停止了爭吵,一起到處找你,而小宇也就是在找了你多年之後……有的。”

“然後你們就發現彼此很相愛、從前的爭吵全是白費力氣?”喬子寒無奈地苦笑。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荒唐的父母?他聽他們的話,一直以為婚姻是個可怕的東西,是個能讓相愛的人互相爭吵的東西……他謹記他們的教導,一直逃避婚姻,甚至逃避自己最愛的人。現在,他們卻來告訴他,那些話,全都錯了!

從八歲開始建立起的人生觀瞬間傾塌,嘩啦一聲,他的世界塵土飛揚。

呵,他是傻瓜。

後來,母親又說了什麼,他都沒聽清楚,隻記得被母親帶到她下榻的飯店,見到了父親。

他們緊緊地擁抱他,告訴他這些年來思念他的痛苦。他們還說,即使遠在加拿大,知道有個寫愛情小說的作家也叫“喬子寒”,但不敢相信那個人就是他……

他們叨叨絮絮地說了很多很多,不停地感謝這個度假勝地讓他們能夠重逢。

至此,一家人大團圓,幸福的結局卻沒能讓他興奮。他的心,仍處在一片迷茫中。

星空下,海水倦倦地打著拍子,灑滿明亮月光的沙灘上,楚伊菊在等他。

她滿眼含笑,他搖頭澀笑,於是兩個人抱在一起大笑不止,笑他們剛剛聽到的荒唐。

“你再也沒有理由趕我走了吧?”楚伊菊洋洋得意地說。

“是沒有理由了……”喬子寒愛惜地撫著她藕般的粉臀,她的雙頰,她亮晶晶的眼睛,“不過,菊,我還是很茫然……”

“為什麼呀?”她不依地磨蹭他,像隻貓咪。

“你總得給點時間,讓我調適一下心情,畢竟,這個轉變太突然了,我所有的觀念都亂了……”

“好,”她點頭,“反正等了這麼久,我也不在乎再等一會兒。可是,不能超過聖誕節!”

“為什麼?”他微愕地問。

“因為我爹地和媽咪催我去美國過聖誕節,要我帶、帶著‘希誠’。”

“你還沒有告訴他們真相?”喬子寒呆祝已經這麼久了……

“人家怕挨駡嘛!”她撒嬌,“而且,人家也一直堅信,‘希誠’會回來的。”

心中泛起如這月色般的溫柔,他,終于懂了。

“下次記得告訴他們,不是‘希誠’,是‘子寒’。”他環住她的腰細細叮囑。

“那麼,這個‘子寒’是我的情人呢,還是我的老公呢!我該怎麼告訴他們呀?”她狡黠地眨眨眼。

他凝著她的眸,不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隨便說嘍!”這算是威脅吧。

“你喜歡說什麼……都可以。”終於,他開口。

“那我就說是‘老公’!好不好?如果你答應,就讓我親一下!”她嘟著嘴,湊上前去。

許久許久以後,喬子寒不記得當時自己是否答應了,他隻記得,自己封住了那調皮的紅唇……深吻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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