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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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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淩築 -【求愛花公雞(步氏兄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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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難怪。

    她應該早點仔細看清楚那些獎盃獎牌上的名字,還有那些厚重原文書都是法律專業科目,更重要一點是,這房間內瀰漫著屬於他的味道,淡淡清新的麝香,她熟得不能再熟。

    這家人簡直是……瘋了!

     「你別過來。」她警覺的抓著椅子當防禦。

     「你放心,若我真要吃掉你不會等到現在,機會多得是。」

    林明萱明白他說的是事實,把椅子隔在中央保持距離,她戒慎的盯著他,「你房間給我睡,那你呢?」

     「隔壁呀。」他指了下原本她睡的那一間。

     「門呢?」她怎麼沒看到?

     「在這。」步驚奇走到衣櫥的落地鏡前輕輕一推,鏡子翻開。

    她上前端詳,臉色駭然大變,「這鏡子可以看到對面……啊,你這色胚。」就跟電影裡警局裡的偵訊室一樣,她若在房裡挖鼻屎、樞腳趾、脫衣服,在這都可以一覽無遺。

    他兩手一攤,「當初這房子的設計就是這樣,你不能怪我。」隔壁房間是打算當育嬰室。

     「我要回家。」

    他擋在她面前,恫喝的說:「你敢走,我就先把你吃了。」到手的肥羊怎能讓她跑了?

    她挑釁的抬高下巴,「要吃來呀,吃完一拍兩散。」她豈是受人威脅的,一片薄膜而已。

    看雜誌上報導他「使用者」的滿意程度報告,至今還沒有個女人有抱怨的聲音,還有女人想倒貼就是希望和他再來一次,他比午夜牛郎還炙手可熱。跟他發生關係不算損失,她也很好奇那檔事。

    常聽唐唐描述做愛時的美妙像飄在雲端,讓她不禁好奇兩具肉體黏在一起,體臭、汗臭、狐臭、口臭……還不知道對方是否有皮膚病、青春痘膿瘡,這樣怎麼可能會美妙,還飄在雲端?那是作夢吧!

     「你……你來真的。」見她快速脫掉上衣長褲,全身只剩貼身衣物,露出誘人的胴體,在微涼的空氣中泛著薄薄的粉暈,她細緻的肌膚白裡透紅,他看傻了眼,登時口乾舌燥。

    看不出她衣服包裹下的身材那麼性感誘人,他感覺一股熱流匯集到兩腿中央,腫脹的慾望快把褲襠撐破。

    她來真的!

    夜風沁涼,她不由自主的搓揉雙臂抱著胸,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膽放縱,心跳得很快,可臉上仍是沉靜冷然。

     「不過今晚做了之後,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看來她的身材恐怕沒他身邊的美女好,否則他幹嘛只呆呆的站著? !很冷耶!

    他臉色一沉,「不准!不准你跟那個什麼王八烏龜在一起。」他可沒忘記有人企圖染指她。

    他這表情不是會是在吃醋吧?

    她冷誚的挑了下嘴角,「笑話,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我。」連她老爸都不管她。

    他沒有大腦的回答,「我們馬上去公證。」話一脫口又有些後悔,他從沒想過放棄花園,可是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把她拴在身邊,他會考慮……

     「哼,你說公證就公證,結婚之後還要離婚退貨很麻煩,我沒那個閒工夫跟你辦家家酒,要結婚你自己去結,憑你的狐媚相還怕勾引不到女人嫁你嗎?沒女人男男婚也很流行。」

    她不能嫁!

    她現在能夠一個人獨居在外,是跟那些兄弟再三保證,若是有交男朋友一定會先帶回去給他們鑑定。

    而步驚奇絕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好對象,要是她跟聲名狼籍的他在一起的事傳到她那些師兄弟們耳朵裡,她不怕步驚奇被他們揍成爛泥——自找的,就怕那些婆婆媽媽的男人們開始耳提面命。

    若是知道她被吃了,非逼他強娶她,想到他放浪形骸、風流本性,嫁他的女人肯定短命,她還有大好青春,幹嘛埋葬在婚姻裡。

    步驚奇額頭爆青筋,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女人求婚,多少女人希望能成為他的唯一,而這女人不知好歹,還把他嫌棄得一文不值。

     「看你外表是很正常,可是給人用過那麼多次,也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地方壞掉損毀,而且你這麼廉價,誰都可以使用,公廁都還比你乾淨,我幹嘛撿個別人用過的二手貨。」

    非常好!看來老虎不發威被當病貓,他要是不展現一下男人雄風,豈不被人當無能,男人的尊嚴是不容許被藐視和挑釁的。

    步驚奇怒極反笑。 「那我們來試試。」他一步步逼近她,「我保證我每個地方好得絕對讓你三天下不了床。」

     「大話誰都會說……啊!你幹嘛?!」猝不及防的,林明萱身子騰空,她驚呼的連忙抓住他。

     「上床!」



    不知是他真的太久沒女人,還是她讓他無法抗拒……應該是後者,她柔嫩如嬰兒的肌膚讓他愛不釋手,甜美的滋味讓他怎麼吃都還想再從頭吃到腳。

    他們在床上翻滾了兩天三夜……三餐都有人擺在門口,這些家人非常的識時務,還準備了藍色小丸子和保險套,就怕他不行。

    哼,他步驚奇豈是需要靠藥物的男人!

    他還想一要再要,若非第三天……

    和煎的晨曦穿透玻璃窗照射到床榻上,糾纏不清的兩具赤裸胴體,驀地,林明萱驚慌的從床上跳起。

     「啊,今天星期一,我死定了。」

     「星期一正好,好的開始,我們繼續。」步驚奇欲求下滿的大手從她背後一撈,堅硬的鐵臂如螃蟹的大蝥箝制她的纖腰,放肆的唇在她肩胛骨烙印下吻痕,舌尖沿著她的背部曲線向下探索。

     「你發情發夠了吧,我還要上班。」不知道趕不趕得及,已經八點半了。她看著表,強迫自己胬略背脊竄過的那陣酥麻電流。

     「不夠,看你還有精神想工作,可見我不夠賣力。」

     「你很行,你很厲害,你無人能敵,吃了威而剛的男人都沒你強又勇猛,小女子甘拜下風。」男人真的很介意那方面。

     「太遲了。」他邪笑,把住她腰部的手肆無忌憚的愛撫著她平坦的小腹,穿越她兩腿間……

     「步驚奇!」她低吼的聲音聽起來卻像嚶嚀。

     「咳咳……」敲門聲響起,伴隨著咳嗽,是步行衍。

     「是你爸,你還不快起來。」完了,她沒臉見人了,她居然跟他在房間足不出戶兩天,不知道他這些家人會怎麼想她?洶湧的熱浪從腳底衝上腦門,她感覺全身像著了火。

     「驚奇,有你的電話,是個叫美美的小姐。」怕吵到房裡的人辦事,他們自動把步驚奇房間分機的電話線拔掉,要不是電話裡的那個小姐急得哭了,他也不願意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半路殺出來影響步驚奇追某。

     「 ㄟ ,你女人找你了。」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悶悶的酸氣兜在胸腔翻騰著,從呼吸道湧出喉嚨。

    她一點也不喜歡吃酸!

     「你還不快去接。」她推了賴在她懷裡的大頭一下,還吻。

     「等下。」他舔吮著那朵含苞初綻的紅梅,好香。

     「步驚奇,你別玩了。」她顫巍巍的倒抽口氣,這色狼!

    她再使勁一推,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她深吐了口氣,不經意一掃,瞥見床頭櫃數包完封未動的保險套,她臉色遽變。

     「可惡,你沒用保險套?」

     「忘記了。」他無奈的套上褲子,走向門口。

     「步驚奇!」她拿起枕頭扔向他。

    他身手敏捷的拉開門,枕頭砸到門板落下,他探回頭,嘻皮笑臉的說:「娘子娘子別生氣,明天帶你去看戲,看什麼戲,看我狂龍十八般武藝,沖天下地,絕對讓娘子滿意。」挺了挺腰,他展示下半身傲人的猛龍。

     「變態。」林明萱臉一紅的拿起另一個枕頭扔過去。

    他不慌不忙的拋了個飛吻,「等我。」關上門,枕頭撞到門落地。

    他肯定是故意的!

    她咬牙切齒,低頭摸了下小腹。會不會已經有個小生命進駐了呢?她嘆了口氣,她這算不算引狼入「室」?

    他該不會以為弄大她肚子,她就會心甘情願依附他? !那他的如意算盤可打錯了,現代女人可不是古代女子只能靠男人,就算未婚生子只要有經濟能力,還怕養不起嗎?

    可她還是希望別中標,因為肚子一膨脹起來衣服遮不住,給那些弟兄知道,傳到老爸耳裡,她就別想有寧日。

    驀地,一道靈光乍現。對了!前陣子看新聞報導,現在有種事後避孕藥,而且副作用不大,只是要在兩天內服用。

    她這樣不知道服了還有沒有用?不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而行,趕緊爭取一線生機。她不想懷孕!

    想到就行動,她趕緊穿好衣服,準備離開,但還沒走出房門,就聽到他在門口講電話的聲音——

     「三少,露露姊不見了,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來酒店,以前她就算有事也會交代底下的小姐,可是這次……」

     「美美,你別哭,慢慢說,露露是什麼時候失蹤,你們最後一次看到她是什麼時候?」

     「上個星期六的時候露露姊請我們吃宵夜,後來她接到一通電話說有事先走,之俊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怎麼現在才打電話給我?」

     「因為後來她有打電話到酒店找你,可是你沒來,然後她就掛掉電話了。」美美哽咽的說:「三少,你快點回來啦,姊妹們都很想你。」

     「好好,我馬上回台北。」

     「順便送我。」林明萱打開房門道。

    她該不會聽到他講的話了? !步驚奇雙眸瞇成一條縫。

     「動作快一點,我趕時間。」無視於他冷銳懾人的視線,她踩著從容沉穩的步伐越過他走下樓梯。

    他切掉無線電話,望著她的背影,幽闇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



    回到台北,林明萱的生活導回正軌。

    步驚奇像是從空氣中消失,要不是她月事遲遲沒來,她真的會當那一趟台中之旅是場夢。

    她該不會真的中標了吧?

    沒膽上醫院,她下了班趕緊到藥房買了驗孕筆,怕人發現的,她還特地用百貨公司的紙袋包好,若無其事的走回家。

     「萱萱。」胬然背後冒出一聲叫喚。

    她心漏跳一拍,趕緊把紙袋藏到背後,強作鎮定的微笑,「唐唐,是你呀,怎麼有空?」

     「我特地來找你的,這是喜帖。」唐思雪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張印有紅色燙金「喜」字的帖子遞給她。

     「不用給我了,我會到。」希望這次別再發生落跑新娘事件。

     「時間是六月六日,那時我應該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了,到時我就可以穿上美美的婚紗禮服啦,你記得要到就好。對了,你剛剛手裡拿什麼?」唐思雪留意到她怪異的舉動,好奇的往她身後探看。

     「沒……沒什麼,我只是去百貨公司買東西。」林明萱心臟咚了下,抓緊了藏背後的紙袋。

     「真難得你會上百貨公司,你買什麼讓我看看。」

     「真的沒什麼,小東西而已。」她往退後。

     「唐唐,好了沒?我們還得去發喜帖。」吳家棋久等不到人,下車來逮人。這回他可是採取緊迫盯人,就怕新娘再一次臨陣脫逃。

    林明萱朝他禮貌的點了下頭,「唐唐,你等下不是要去送帖子,別讓你老公等太久。」

     「真是的,我又沒跑,只是跟萱萱聊一下天都下行。」唐思雪嬌嗔,眉梢難掩嬌羞和甜蜜。

     「好好。」他寵溺的摟著她,旁若無人的吻著她的粉頰,「但,也別聊太久,晚上天氣轉涼,我怕你冷到。」

    他們的甜蜜模樣看在林明萱眼底,心底五味雜陳。她想起那個花心男步驚奇,不知道此刻他是窩在哪個女人香閨中,是露露還是美美……

     「我都已經變北極熊了。」

     「就算你變大像也是最可愛的大象。」

     「咳咳……」拉回思緒,林明萱故意輕咳了幾聲,打斷這一對愛侶肉麻兮兮的對話。 「你們繼續情話綿綿,當我隱形人沒關係。」

     「萱萱。」面紅耳赤的唐思雪不依的薄嗔,望著好友臉上流露出少見的柔和表情,還多了股嫵媚的風情,她有些驚訝的道:「難得聽你說笑,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會調侃人?」以前都是她說話,萱萱只會應個一兩聲,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說笑。

    林明萱一驚。她什麼時候改變了? 「有嗎?我不都是這樣。好啦,不聊了,我要回去煮晚餐,你要不要一起……」客套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心底就有預感唐唐的牢頭不會應允的。

     「我們還跟人有約,不便打擾,告辭。」吳家棋可是對那曾讓他跟他孩子的媽分居兩地的房子很感冒,他小心的摟著唐思雪往車子走。

     「等等,幹嘛趕得那麼急,時候還早,人家還有好多話想跟萱萱說……」唐思雪咕噥抱怨著。

     「以後有得是機會。」話聲漸行漸遠。

    林明萱如釋重負的深吐了口氣,看了眼紙袋,不安襲上心頭。要是真有了,她該怎麼辦?想著,她心情更沉重了。

    算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吃過晚餐後,林明萱打開紙袋中的驗孕筆,盯著那隻造型跟筆沒兩樣的東西好半晌,彷彿看了一個世紀之久。

     「這就是驗孕筆。」看完說明書後,她深呼吸的鼓起勇氣,有如進考場般拿著它走進浴室。有沒有等一下就會知曉。

    冷不防的,這時門鈴急促的響起。

     「搞什麼?來了。」她隨手將驗孕筆放在浴室裡,趕緊去開門。

    門一拉開——

     「是你,你來幹嘛?」門外站著是那個很久不見,讓她以為已經消失在世間的步驚奇。

    她沉著臉瞪著他,心底說不出是氣惱他的無情花心,還是難以置信他回來找她的驚喜多一些?

     「借我靠一下。」他沙啞的嗓音透著疲憊,頭低垂的埋在她肩窩,汲取她身上散發的馨香。

    這個男人未免太直接了吧,這裡是樓梯口耶,隨時會有人經過看到這一幕,再說他也沒等她開口說好就自動把頭抵在她肩窩? !

    瞧他向來瀟灑不羈的鬈髮,此刻凌亂得像淋濕的馬爾濟斯輕易的勾起她的母性,俊美方正的下巴佈滿青髭,多了頹廢的性感,而身上穿的名牌西裝已經污穢、乾皺,比地攤貨還不如。

    他身上臭得像在垃圾堆打滾過似,她忍不住皺皺鼻子,很想推開他,可是見他神情委靡,胸口那股心疼氾濫成災。

    完了,她沒救了,她注定栽在這浪蕩子的手裡。

    嘆了口氣,她聲音不自覺的柔了起來,「怎麼了?」

     「露露死了。」他嗓音微哽,透著無限哀慟和懊悔。

    林明萱愕然,心神一凜。沒忘記他曾經被追殺,在台中還遇到槍擊,可見他仇家真不少。

     「你要不要先進來再說?」她提高警覺的探看樓梯口,確定沒有人後,趕緊攙著他進屋,把門鎖上。

    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後,她放開他起身,猝不及防的,他抓住她的手,「你去哪?」他像是怕被遺棄的小孩緊抓著母親。

     「我去倒杯熱茶給你。」她輕柔的抓起他的手拍拍,淺淺一笑,「放心,這我家,我還能跑去哪?」該拿條熱毛巾給他擦一下臉。

    步驚奇這才不甘願的鬆手。

    須臾,她拿著熱茶和毛巾回來,坐到他身邊,將熱茶遞到桌上,執起他粗實寬厚的大掌輕輕擦拭,看不出他一個有錢人家的太少爺,手掌也像建築工人一樣佈滿粗繭。

    她溫柔得像在擦拭最珍愛的寶物,意識到這種舉動就像電視裡演的那種溫馴的情婦對待情夫的模樣,她一怔。她應該把這花心大蘿蔔給踢出去才對,而不是像老媽子送茶又送懷抱給他靠。

    她想她真的是沒救了,中他的毒太深,愛上這個狼心狗肺的花心大蘿蔔,注定要為他傷神又傷心。

     「你的手受傷了。」傷口已結痂,只是沒有上藥。 「我去拿藥。」

     「不用了。」他拉回她,「別離開我。」

    林明萱看到他眼醫透著殷切的渴望,點點頭坐回他身邊,他放肆的大手立刻像蟒蛇纏上她腰,將她拉近他身側。

    這個男人真的是……唉,算了,誰叫她愛他。

    她沒多問發生什麼事,只是沉默的替他擦拭著手指,一根接著一根,想起它們曾在她身上創造的魔法,她不禁臉紅。

    屋內氣氛流動著恬適和溫暖,讓人不自覺的放鬆心情。

    步驚奇端起桌上的熱茶,淺啜一口放下後,打破沉默。

     「露露在我當律師的時候幫了我不少忙,我改行後我們倆還是保持聯繫,她就像我的大姊,昨晚警局發現一個墜樓身亡的女子,以意外結案… …通知我去認屍……」話說到這,他粗嘎瘖啞的聲音像卡在喉嚨,「是露露。」

    看他木然的表情流露出一股壓抑的悲傷,她心也跟著絞痛,情不自禁的與他大掌交握,想給他力量。

     「可是我知道,就算遇到多大挫折,露露絕不可能跳樓,何況……該死的。」

    他低咒的抱著頭,爬亂了發。

     「喝口茶。」他看起來很槽,害她該死的惻隱之心又被勾動了,還端起茶送到他唇邊給他喝,就像照顧沒有行為能力的嬰孩。

    他握著她的手將茶水一仰而盡,一臉悲鬱。 「我不該讓她涉入這次的案子……」

    林明萱放下杯,她心中早有個底。他若不是還有從事律師的工作,根本不會招惹那麼多麻煩,他只是由明轉暗,繼續查探。

     「露露還有個七十歲的老母親,我該怎麼跟她母親說……可惡、可惡。」他捶打著自己的頭,大掌捂著臉。

    他哭了。

    她傻了眼,屏息凝神的注視著滑下他眼角的兩行清淚,一顆一顆的,就像兩串晶瑩剔透的鑽石,無聲無息的滑下他英俊的臉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個大男人落淚,是那樣令人怦然心動。

    唉!她是栽了,栽在這個桃花男手裡。

    她第一次主動而溫柔的抱住他的頭。

    嗚嗚……咳咳……靠在她柔軟溫暖的臂彎中,他由無聲飲泣,轉而抽噎的放聲大哭。

    夜已朦朧,月色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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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回發生關係是她心甘情願。

    微明的晨光穿透厚重的雲縫,鑽進薄紗窗廉,悄悄地爬上了床,驚醒了林明萱,她睜開眼望著天花板,寧靜的室內傳來身旁步驚奇濁重規律的呼吸聲,還好他沒有鼾聲如雷,否則淺眠的她恐怕別想睡覺了。其實這一晚他需索無度,直到快黎明他才饒了她,她也沒睡多少。

    她到底在幹嘛?

    明明知道跟他之間沒有愛情,只有肉體的慾望,他的愛情比路邊的野花還不值錢、隨人可採,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沉淪在他擁抱和溫存中。

    這一刻她靜靜的躺著,思索著未來,難道她真的要淪為一個卑微乞憐花心男人施捨愛情的女子?

    他的聲名狼籍、放浪形骸,舉世皆知,他把愛情當生活的調劑品,上床當每日運動,而她居然還栽在這樣以下半身思考的桃花男手裡。

    她翻過身,熟睡中的他像個大男孩,俊美的臉龐釋放著罌粟般銷魂誘人的魔力,性感的嘴角微微的上彎,散發危險致命的吸引力。

    曾經救過一個人,結果那個人害她家毀人亡,將天真、相信世界美好的童稚之心給抹煞了,而她迫於無奈的伸出援手救了這個邪魅的色胚,本想拍拍屁股撇清關係,誰知他卻糾纏不清,硬是把她身心奪去。

    這是前世的孽緣嗎?

    冷不防的,鬧鈴聲響起,驚回了她的失神。

    七點半了!怕驚醒他,她趕緊起身按掉床頭櫃上的鬧鐘,才動一下,他溫暖的手臂旋即爬上她的腰,粗繭的手掌滑過她的肌膚,令她顫抖不已。

     「幾點了?」仍閉著眼的他低沉沙啞的呢噥充滿磁性,釋放出足以把人電得渾身麻酥的磁力。

     「七點半了,你再繼續睡。」她翻身下床。

     「不要啦。」他使性子的勾住她的腰,整個人貼在她後背,「再陪我一下。」睡意矇矓的眼睛沒有張開。

     「我得趕快梳洗,時候不早了。」林明萱拉過床單包裹住自己,掙開他鐵鉗般的手臂,急急忙忙的從衣櫥裡拿出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床單被抽去,猝來的寒冷襲上他肌膚,他忍不住打個哆嗦的撐開睡意仍濃的眼皮,凝望著她柔美無瑕的背部曲線沐浴在晨曦中散發誘人的光澤,他登時心跳加快,血脈僨張。

    他吞嚥下乾澀的喉嚨,就像被催眠的起身隨她進入浴室。

     「你進來幹嘛?」正要轉身關上浴室門的她面對毫無預警橫行闖入的他,登時傻了眼。

     「我們一起洗。」他賊笑。

     「我要上廁所。」瞧他一臉色迷迷,林明萱臉紅心跳的抓緊了床單,就怕那春光外洩。

     「沒關係,你上你的。」

     「我要大便。」這男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拒絕呀!

    倏地,洗手台上的某樣東西轉移他注意力,他拿起檢視,「這是什麼?」好像在哪看過……

    驗孕筆!

    她臉色刷白,「還給我。」她慌忙的想搶回。

     「這是驗孕筆,我曾經看莎莎用過。」步驚奇驚訝的打量她,「你懷孕了。」喜色染上眸底。

    他的女人還真不少!她悶悶的道:「沒有。」昨晚給他那麼一打擾,驗好根本來不及看就被打斷。

     「我們得快點結婚。」她懷孕他就更有理由獨占她。

    還結婚? !光想到結婚後他繼續他的風流韻事、招蜂引蝶,而她懷孕生子,身材走樣最後變為黃臉婆,她就不禁頭皮發麻。

     「誰要嫁給你,你白日夢作多了!出去啦。」趁他一擔頭的熱,她出其不意的將他硬是推出浴室,使勁關上門。

     「嫁給我哪裡不好?」步驚奇站在門邊,隔空喊話。

    林明萱忙著梳洗,無暇理他。

    他細數著自己的優點,「我有錢,有車,有房子,還有一份好的職業,也沒有婚姻上的不良紀錄。」

    卻有數百輛火車都載不完的女人!她刷牙漱口著,翻翻白眼。

     「而且我愛你。」

     「我知道,你同時愛每個女人。」拉開浴室門,她已經換上俐落的套裝,成了一個成熟沉穩的上班族。

     「我的女人中只有你是特別的。」唉,可憐,第一次說真心話,人家反而當笑話。

    還我的女人咧! 「沒空跟你發神經,別擋路,走開啦,我還要上班。」她推開他。

     「別去上班啦,今天陪我。」

     「昨晚陪得還不夠嗎?」真受不了這發情期的動物。

     「哪夠,我現在又餓了。」他語氣曖昧的說。

    林明萱羞得臉頰像著了火,趕緊將他推進浴室,「你……你夠了沒,快點把衣服穿穿。」順便把他衣服扔進了浴室。

     「萱萱,你嫁給我。」隔著浴室門,他努力求婚。

     「再說。」霍地門鈴聲響,她一顆心提到半空中,警告的敲了下浴室門,「有人來了,你乖乖待在裡頭,別給我出來嚇人。」

    整理下儀容,她處變不驚的去打開門。

     「萱萱,你幫我看,這是法國最新的新娘禮服目錄,你幫我選選看,順便選一下你的伴娘禮服,我老公說這次全都要法國訂做。」大腹便便的唐思雪捧著數本目錄,不等主人請,邊說邊走進套房坐下。

    林明萱哭笑不得,嘆了口氣的關上門。

     「快來看看。」她將目錄攤在桌上,「我覺得這些白紗滿典雅的,你覺得呢?這本的禮服也不錯。」

     「嗯,你覺得好就好。」瞄了眼浴室,突然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夾雜著口哨聲流洩出來。

    天哪!這花花大少能不能安靜一點呀!

    林明萱如履薄冰的挪移到浴室門口,偽裝神態自若的吹口哨試圖掩飾,心底祈禱著希望好友不會注意到,不過,這可能是癡人說夢,因為那嘩啦的水聲怎麼都無法掩蓋住。

     「怎麼辦,好難選擇,每個都好好看……咦,你幹嘛,你浴室有人?」唐思雪聽到水聲的從目錄中抬起頭。

     「沒有,我在放水,等下要洗澡。」林明萱趕緊站在浴室門前,手自背後抓緊門把,避免裡面的傢伙突然衝出來,嚇壞孕婦可是罪過。

     「噢。」唐思雪心裡生起疑雲,覷了覷她怪異的舉動,什麼叫欲蓋彌彰可以從她身上看出來。

    她敢打賭浴室裡有人,而且是個男人。

    斂起眸底的狡黠,唐思雪起身,「你站那麼遠幹嘛?快過來幫我挑選禮服,我一個人無法作決定。」才接近林明萱,浴室門把轉動的聲響轉移她的注意。 「門把怎麼會動?」

     「不……」來不及了,林明萱的驚呼比不上唐思雪拉門的動作快,她拍撫著額頭呻吟,此刻好想挖個地洞埋起自己。

    唐思雪驚愕的瞪著浴室裡穿著褲子,上半身赤裸的男子,「啊,驚奇,你怎麼也在這?!」

    瞧他古銅色的結實胸膛淌下一顆顆水珠,散發著男人的魅力,比那些鋼管猛男還勁爆……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還衣衫不整……一抹靈光閃過,她噙著了然的微笑。

     「這個……那個……」林明萱尷尬的囁嚅,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麼解釋,熱辣辣的紅潮從頸部竄升到腦門。

    他幹嘛不把衣服穿好,她也許還可以謊稱他來借廁所,可是有人會一大早跑來別人家帶廁所嗎?白癡想也不可能。

     「你們該不會……」唐思雪賊笑。

     「唐唐,好久不見了。」步驚奇從容不迫,風度翩翩的執起她的手一啄,惹得她臉紅心跳。

     「你們該不會同居了?」

     「沒有。」

     「是的。」

     「萱萱,你臉好紅。」兩個人異口同聲,神情緊張的林明萱太快的否定反而令唐思雪玩味。

    林明萱趕緊用雙手摀住兩頰。天哪!她沒臉見人了。

     「我已經向萱萱求婚了。」

     「驚奇,真的假的?!恭喜你們。」唐思雪興奮的握住林明萱的手大叫,「太好了,萱萱,我們可以一起做六月新娘。」她目光來回梭巡著滿臉通紅的林明萱和性感迷人的步驚奇。

    看來只有她一個人在開心,林明萱可是一臉愁雲慘霧,心情掉到谷底,笑得比哭還難看。

    橫了眼那笑得像偷著腥的色胚。他打什麼如意算盤她豈不清楚,他想把事情鬧大,給其他人知道,再藉由別人的口傳出去好成既定事實,他大概以為這樣她就會答應他的求婚。

    如果讓他這樣稱心如意,她就不是林明萱了!一抹冷誚掠過她眸底。



     「唐唐,你別聽他胡說。」

     「嫁給驚奇不好嗎?」

     「他身邊女人還缺我一個嗎?」

     「這也是。」前陣子還刊出他和個名模莎莎打得火熱的親匿照片。

     「唐唐,我正在上班,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在主管走近時林明萱把手機開掉,神態自若的繼續繪圖。

     「林小姐。」

     「經理。」她起身,點頭一禮。經理是個五十開外的中年男子,是公司公認的好好先生,他的座右銘是和氣生財。

     「你進入公司也有一年多了吧。」

     「是的。」她態度不冷不熱。

     「你工作態度一直很認真。」

     「謝謝經理。」

     「不過有時候自己的私生活要注意一點,別讓私事影響了公事。」他注視著她,言外有意。

    林明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經理為何會對她說這些?會是看到她百年難得一次的上班摸魚偷打手機嗎?

     「好好乾。」經理搖搖頭踱步離去。

     「你就是林明萱?」這回是會計小姐和公司之花的總經理秘書。

     「有事?」真不知道她是走什麼狗屎運,怎麼那麼多人來關照她?

     「看起來不怎麼樣嘛。」兩人交頭接耳對她品頭論足。

    林明萱不慍不火,「哪裡,長相是父母生,不該用來比較,世界上美女很多,整形科技也很發達,人工美人也可以當明星。」向來在公司她是無聲一族,隨那些三姑六婆八卦團拿她消遣,久了自然沒意思就不會吵她,何曾她也開始懂得反擊這些八婆。

     「你這是在諷刺?」會計小姐臉色一青一白,全公司都知道她去拉皮,而秘書小姐則是臉頰肌肉僵硬的抽動。

     「我只是實話實說。」林明萱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她在這公司工作圖的是安靜,沒有人際關係的糾葛,她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現在她開始考慮是否該換份工作了。

     「是她耶。」這會兒又來一票男男女女,對她指指點點。

     「真的耶,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她看不出來有那麼大的魅力。」

     「不過,你不覺得她最近變很多,變得很有女人味嗎?」

     「那是你眼睛脫窗,男性本色。」

     「聽說王建築師還曾經想追她。」

     「真的假的?!看不出來外表呆板嚴肅像老處女的她也是個狐狸精。」

     「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家王建築師才看不上你這一型。」

    現在是什麼情況,什麼時候她居然變成動物園的猴子?冷眼看著這群八卦的圍觀群眾,她正想開口。

     「 ㄟ ,你們這些人在這邊幹嘛?這裡是設計部門,不是菜市場。」王健鴻走出個人辦公室,來到她身邊。

    既然有人要見義勇為,林明萱當然樂於坐下工作。

    一票人旋即作鳥獸散去。

    他走到她身邊,「你真的跟那個花花大少在一起?」

     「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昭告天下。」她頭也不抬的繼續繪圖。

     「你還沒看到嗎?」

     「什麼?」

     「雜誌。」他將一本雜誌放在她面前,翻開內頁,彩色的連頁照片,標題很聳動——風流太少步三少另結新歡,深夜進入警局,該不會是女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林明萱當場倒抽口氣,抓過那本雜誌,臉上血色倏失。何時她變成八卦內容,看得出這張照片是他們在台中被請進警局拍的,沒想到千慮一失,要是被她那些師兄弟看到……

     「你自己看吧。」投給她惋惜和同情的目光,王健鴻搖搖頭轉身離去。

    她心情頓時沉重起來,還沒來得及看下精采的報導,又一批觀光團造訪。

     「瞧她外表正經八百,內在其實很悶騷,要不然怎麼會搭上花花大少步驚奇。」尖酸女子一號。

     「你怎麼跟步驚奇認識?他床上的技巧真的那麼好嗎?」刻薄女子二號。

     「既然跟步驚奇有一腿了,何必裝出貞節烈女的模樣。」三姑女子三號。

    闔上雜誌,她臉沉了下來。

     「哎呀,這樣就生氣了。」六婆女子四號。

    手機響起,她按下手機的通話鍵,接聽來電。

     「萱兒,雜誌上的報導是怎麼回事?」

     「大師兄。」她悚然一驚,遲疑的低問:「老爸,他看到了嗎?」烏雲罩頂,她日後恐怕無法再過獨立自主的生活。

     「建議你最好馬上回家解釋。」

     「我知道了。」她掛掉電話,推開椅子起身,平靜的道:「好狗不擋路,請讓開。」

    一群女人花容變臉,這女人居然說她們是狗?

    不待她們讓開,她繞過她們來到經理辦公室前,敲了兩下。

     「進來。」

    林明萱推門而入,帶上門,三姑六婆立刻貼上門聽。

     「經理,我要請假。」回家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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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林明萱整整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打包簡單的行李準備回老家。

    她拿起大雪衣,站在門口,環顧這間住了一年多的套房,貸款還沒繳清,卻有可能要跟它說掰掰。

    在這小房子裡經歷過許多事,腦海閃過和步驚奇翻雲覆雨的那一夜,她是如何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起體內的熱情……

    長聲欷籲,她走出套房,關上房門。

     「你是林明萱。」忽然背脊被個物體抵住,她頸部竄過一陣冷栗起了疙瘩,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許動,慢慢轉身。」

    她依言慢慢轉回頭。對方有三個人,看起來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其中一個理平頭的男人手裡拿著槍正指著她。

     「阿義,是她吧?」持槍的人問。

     「跟雜誌上的人一樣,應該就是她沒錯。」阿義是個染金發的混混。

     「跟我們走。」另個矮胖的男子操著台語道。

     「為什麼?」林明萱保持冷靜,壓下內心的害怕。恐懼和驚慌無濟於事,這是她小時候得來的經驗。

     「這娘們膽子不小,你的男人拿走我們一樣東西,我們只是想請他到我們幫裡坐坐。」平頭男子對在槍口下保持鎮定的她多了分激賞。

     「阿虎,跟她說那麼多幹嘛?」矮胖的男子啐了一聲,一口檳榔汁隨地亂吐,污染環境。

     「走!」

    林明萱被迫的移動著腳步。從他們對話,她可以確定步驚奇目前安全無虞,尚未被他們逮著,他們大概是想抓住她好引他出面吧!早知道當初自己就不該多管閒事。

    隨著腳步一步一步走下樓,她腦袋裡開始轉動,思索著逃脫的計畫,若是上了車要逃就沒那麼容易了。

    下了樓梯,屋外停了輛箱型車,車裡還有個司機,他們總共有四個人。

    她停下腳步,瞄了眼持槍的阿虎,他們既然要利用她來引出步驚奇,可以肯定他們暫時不會動她。

    她處變不驚的淡笑道:「你們抓了我也沒有用,我跟步驚奇之間不過是一夜情,你們也該知道跟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數也數不清,他怎麼可能為了我放棄整座花園。」

     「這倒是,勇哥,你看呢?是你說要來抓人的。」阿虎問著矮胖男子,「抓了她真有用?」

     「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反正我們抓到人質,不怕那個臭小子下出面。」勇哥示意他把人押上車。

    正當他們要把她推上車——

    機警的林明萱出其不意的用力踹向阿虎下體,將外套扔向阿義,再使勁的把行李砸向一旁勇哥的頭,越過痛到倒地阿虎,她發揮跑百米的功力沖向暗巷。

     「他媽的,給她跑掉了,快追。」勇哥甩開行李,氣急敗壞的咆哮。

    聽著背後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怒吼,她拚命的跑,不敢停,更不敢回頭,見巷子就鑽。

    這里巷弄交錯,可以讓她躲過他們的追緝,然後找機會跑到人多的地方,不信他們敢亂開槍。跑動中,她忽然想到還有手機,左摸右掏,才猛然想起手機放在外套口袋裡。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當她跑到路口,忽然橫來一隻手抓住她。

     「啊!」她駭然變色的掙扎,「放開我!」對對方拳打腳踢起來。

     「噓,萱萱,是我。」沒學武功的她打人也挺痛的。

    林明萱停止掙扎扭動,定睛一瞧,抱住她的可不是那花心大蘿蔔步驚奇。她胸口繃緊的心弦慢慢鬆弛下來。

    她沒好氣的瞪著一臉狼狽的他,「怎麼每次遇到你都沒什麼好事!」這次還被牽連追殺。

     「別讓她跑了。」追緝的咆哮聲迴盪在巷子中。

     「往這邊。」步驚奇拉著她跑。

     「你是特地為我而來的?」她的小手被他溫熱的大掌包裹著,不知怎麼地,見到他,她心裡的害怕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熱呼呼的暖流。

     「廢話。」步驚奇一邊警覺的盯著巷口,確定沒有人才拉著她跑過去。

     「啊,你受傷了。」她驚呼。

     「還好,小傷。」他回眸擠出虛弱的微笑,快速的帶她走出錯落複雜的巷弄。

     「什麼小傷,衣服都被血染紅了。」他肩頭的血染濕整件襯衫,看起來怵目驚心。

     「快追,你往這邊,我往這邊,別讓那個臭娘們跑掉。」身後的男人嚷聲不斷,「叫阿東開車去巷子外的馬路繞,不信他們逃得掉。」

     「該死的。」

    林明萱靈機一動,「跟我來。」



    鬼屋。

    步驚奇哭笑不得,沒想到會再度回到這棟陰森森的房子,在陰霾灰沉的天空下,看起來更顯詭異。

     「你不覺得這是個藏匿的好地方嗎?」林明萱帶著他穿過前院,進入屋子。

    他苦笑,「抱歉,連累了你。」

     「都已經連累了,道歉有什麼用?」她帶著他到牆邊,「你坐下,你的傷需要急救。」

    該回去拿急救箱嗎?可是她的鑰匙也在行李裡,而且此刻回去難保不會再與那些惡徒碰上。看來只有就地取材,隨機應變。

    看她小心翼翼的解開他襯衫的襟口,拉開肩膀檢視他的傷口,她深蹙的眉宇之間擔憂之情溢於言表,他心頭一陣竊喜。這可以確定在愛情的路上並非他一個人在唱獨腳戲。

     「還好,只是子彈傷,沒傷及肩胛骨。」乎邊沒有東西可包紮,她望著他身上的名牌外套。 「把外套脫下。」

     「做什麼?」

    林明萱沒空解釋的幫他脫下,翻開外套內裡,使勁一撕,一件名牌衣服就此宣告壽終。

    她將那內裡纏繞住他上臂和肩膀,「幫你止血。」

    毫無預警的,她傾身靠近他,近到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柔和馨香,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圈住她纖細的腰。

     「別亂碰啦。」她臉一紅,想拍掉他的手,看著那隻受傷蠢動的手,她心又軟了下來。

     「你好像胖了……啊——」冷不防肩頭傷口被拍了下,步驚奇吃痛的慘叫,「你謀殺親夫呀!」冷汗涔涔而下。

    這男人對他好一點,他就作怪!

     「你不是說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居然說她胖,他難道不知道,胖和肥是女人忌諱的字眼。

    他臉頰肌肉抽搐著扭曲的笑,他現在才體認到自己愛上的女人可不是溫馴的小貓,有時候也會變成母老虎。

    包紮好他的傷口後,她如釋負重的深吐了口氣,拿著他殘破的名牌外套墊在地上,坐在他旁邊。

     「我問你,那些人是什麼來歷?」

    步驚奇眼神一黯。

     「我想我有權知道自己為何會被追殺吧?」林明萱不死心的追問。他到底招惹到什麼人物,居然連對警察都不敢說明?在台中警局的時候,他也只是打哈哈的混過去。

    他嘆了口氣,「在我念大學的時候,我有個恩師很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上檢察官,在他偵辦一件走私販毒案的時候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他被匪徒狙擊,身中八槍,臨終前拜託我照顧他的妻兒。

     「而當我循線趕到他妻兒藏匿的地點,屋裡只見一個婦人橫屍,一屍兩命,我始終沒找到他的兒子。」

    聽到這,林明萱忍不住打個寒顫,光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 「那後來呢?你有找到他兒子嗎?」

    他搖搖頭,「我二十歲拿到律師執照後利用各種管道,慢慢追查線索,才得知他被一家武道館收養,易名換姓,可惜當我趕到的時候又遲了一步。」

    好像這段故事有點熟悉……林明萱心跳猛烈的開口問:「那個武道館該不會是……」

     「就是你家,我到『五林武道館』的時候,武道館內血跡斑斑,你的母親死了,你的父親傷重,幸好及時送醫,撿回一條命。」

    她想起來了,這樁武道館命案還曾轟動全台,到今仍破不了案。她閉了下眼,眨去眼眶急湧的淚,強忍著胸口的悲痛。

    她想起那一夜的腥風血雨,她被她小哥哥救了而逃過一劫,本以為她可能失去的父親還活著,被警方所救,而母親卻傷重不治。

    所有的師兄弟那晚都不在道場而沒有受到波及,是不幸中的大幸,後來父親眼她被大師兄接去住,他們在另一個城市開武道館,父親退居幕後,而她慢慢長大,逐漸淡忘了過去……

    步驚奇深籲了口氣,「我繼續的追查下去,可是就是沒有你跟那個小男孩的蹤跡,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你突然自己回到家,而男孩的下落不明,你父親不希望你回憶起這段往事,就沒有再提起,為避免仇家再找上,你父親帶著你搬家,沒再跟任何人聯繫,我也因此斷了最後線索。」

    這不知道該叫做緣分? !

     「那個幫派就是你恩師積極查緝的販毒組織?」

    他點點頭,「我們雖掌握了有利的證據和證人,可是每次出庭前夕,我找到的證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意外死亡……」

     「像露露。」

    他望著她強忍著悲傷還想安慰他的握著他的手,情不自禁的伸手,溫柔的撥開她額前的亂發,柔柔的訴說著。

     「因此我懷疑我的身邊,包括警察裡面都可能被那個販毒組織給滲入,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找到我恩師的兒子。」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我引起我小哥哥的注意?」林明萱瞇起眼,放開他。原來他接近她是有企圖的,不過她算是自投羅網吧!

     「不需要,他早就出現了。」步驚奇恢復那吊兒郎當的痞樣,往天空喊著,「 ㄟ ㄟ ,你不出來看一下你可愛的妹妹嗎?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親下去嘍。 」聽到外面追緝的人銷聲匿跡,他就知道有人出手了。

    還裝? !他毫不客氣的轉頭嘟起嘴就要吻上她……

    奪!一把薄紙嵌在他嘴邊牆上,入木三分。

     「好恐怖喔,殺人唷。」步驚奇故作受驚嚇的拍撫著胸口。

     「小哥哥,你在吧?」林明萱驚喜的看著這張紙牌。這是小哥哥最愛玩的撲克牌,每次賭她就是贏不了他。

     「這傢伙大概怕自己長相太醜會嚇死人,不敢露臉。」事實上,如果自己沒猜錯,他大概是因為歉疚引來煞星毀了林明萱甜蜜的家而自責,他不敢面對她。

     「你別亂講,我小哥哥很帥,又很聰明。」她橫了眼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色胚,起身往四周環顧。 「小哥哥。」

    暗處的男子依舊沉默無聲。

     「要不然就是他喜歡你,所以不敢開口……」

     「步驚奇!」低啞的嗓音輕柔得像雪花一樣飄下,沒有溫度的沁入兩人耳裡。

     「哎呀呀,生氣了,脾氣不好怎麼當殺手。」步驚奇噙著笑。

     「你閉嘴。」林明萱瞪他一眼,轉向空氣中喊,鼻頭一酸,眼眶一紅,「小哥哥,你出來啦。」

    步驚奇漫不經心的伸個懶腰,跟著站起,「他呀,還擔心你會鄙夷他現在的職業,始終躲在背後保護你。」雖然是殺手,至少他還沒殺過好人,社會上早已黑白不分,是需要這樣的人存在。

    她哽咽的呼喚著,「小哥哥,爸爸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沒有人責怪你,你回家好嗎?」

    步驚奇自她背後獨占的抱住她,「咳咳,有你爸想他就好了,你只能想我。」早知道就不該為了要完成恩師的遺願把他引來。

     「對不起。」幽幽嘆息聲迴盪在空氣中。

     「小哥哥。」

    在黑暗中慢慢的踱出一個人影。他現身了!

    步驚奇端詳著他,「你就是文傲辰,文老的兒子?」跟幼年唇紅齒白的可愛照片差太多了,此刻的他一條刀疤從額頭劃過左眼直到下巴,一身漆黑的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文傲辰看也不看他一眼,注視著越見成熟嬌俏可人的林明萱,低啞的嗓音沒有高低起伏。

     「這是我第一次跟你見面,也是最後一次。」她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了,指著一旁的傢伙,他始終沒有用正眼瞧。 「有他在你身邊,我可以放心了。」看她得到幸福是他的願望。

     「小哥哥,你既然一直知道我在哪,為何不來找我?」她終於想起來,那個牽著她拚命逃離魔掌的手是誰了。

     「時候到了。」文傲辰轉頭看了下天色,輕飄飄的往後退,若是有人看見肯定以為見到了鬼。

     「小哥哥,你別走。」

     「她交給你。」他身形隱沒在黑暗中,只留下幽冥的回音。

     「小哥哥。」她扭動身軀掙脫步驚奇的懷抱,想追上去。

     「他走了。」這樣他的恩師也該瞑目了,唯一的骨肉尚在人間,他也算是不負所託。

    林明萱壓抑的淚水終於潰堤,臉上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滑下面頰,看得步驚奇心疼不已,摟著她入懷。

     「別哭了。」也只有這一次了,他也只准這一次。

     「小哥哥是個好人,當我國小畢業那一天在回家路上發現他時,他只剩一口氣,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她把鼻涕和淚水往他身上抹,「為什麼那些壞人就是不肯放過他?!」

     「他現在過得很好不是嗎?」見她為別的男人哭成這樣,說不吃醋是騙人的。

    她抽噎著,「其實我也有錯呀,他不該把責任歸咎於自己,那個壞人是我救的還帶他回家……我也是害死媽媽的兇手。」所以她變了,不再奉助人為快樂之本為真諦,把自己融入這冷漠的都市。

     「不許這樣說,如果你這樣怪自己,你媽在天之靈可要生氣了。」步驚奇抬起手,輕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

     「我爸也是這樣說。」她破泣而笑。

     「別把我拿來跟你爸相提並論,我是要當你老公的。」可不是她爹!

    林明萱啼笑皆非,想不到他會那麼愛吃醋,話鋒一轉,「我爸爸原來是你救的,那你怎麼不說?」

    因為他把人交給警方後就不知去向,而警方基於保密原則也沒透露,是她爸恢復意識提起救他的是個年輕人,來找小哥哥的。

     「我急著去找人嘛。」恩師的兒子。

     「你很討厭你知道嗎?」她嗔了他一眼。愛裝模作樣的傢伙!

     「知道。」他搔搔頭。

     「可是我為什麼會愛上討厭的人呢?」她嘆了口氣。

     「沒辦法,我魅力無窮。」

    瞧他自鳴得意的嘴臉,才稱讚他一下,他尾巴就翹起來了!

    林明萱沒好氣,「是嗎?現在整形科技很發達,若想娶我就先去把你那張招蜂引蝶的禍顏整形一下。」

     「什麼禍顏,這是天生麗質。」步驚奇竊笑,「你剛剛是不是說要我娶你?」心樂得像飛上天。

     「你聽錯了。」她臉紅的否認。

     「嫁給我。」

     「我現在還年輕。」她不想那麼早嫁。

     「我有錢有車有房子,最重要的是我那根永遠奔騰,絕對讓你夜夜滿意。」

     「步驚奇!」這色胚!

     「嫁給我。」他深情凝視她嬌美的容顏,沙啞的低喃,俯身擷取那兩瓣玫瑰芳唇。

     「我考慮。」吃都被他吃了,不嫁他能嫁誰?

    有進步!步驚奇加深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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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這回真的中標了。

    林明萱瞪著手中的驗孕筆,幽幽嘆了口氣,肯定是上回收留他的後遺症。

     「老婆,我回來了。」

    那個販毒組織在一夜之間瓦解,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而接手承辦此事的檢察官拜託步驚奇幫忙,正好他蒐集的證據派上用場,然後一舉把那幫匪徒繩之以法,還揪出不少白手套。

    步驚奇也得以恢復平靜的生活。

     「你在看什麼?」他自她背後摟住她的腰。

     「我中了。」

     「樂透嗎?」

     「我中了樂透就不需要你了。」她白了他一眼。

     「那是什麼?」他搶過她手中的筆。 「這是……」

     「我懷孕了。」

    步驚奇雀躍的大叫,「太好了,我要當爸爸了。」他興奮的抱起她。

     「放我下來。」

     「對,差點忘了你是孕婦,要小心。」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她,就像老母雞一樣摟著她到沙發上坐下。

    望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林明萱不覺莞爾,真不知道誰才是懷孕該擔心的人。她嘴角線條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你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好。」

     「什麼好?」

     「我說我答應嫁給你。」

     「真的?!太好了,我不用求婚一零一次了。」謝天謝地。步驚奇熱情的吻住她,簇著火苗的黑眸直鎖著她。

     「你幹嘛盯著我看?」好像看食物一樣要把她吞了。

     「我們現在上床去。」打橫的抱起她,把握機會,以後恐怕要禁慾。

    林明萱驚呼,臉紅心跳,「啊——色狼。」老想著那檔事。

     「沒錯,哈哈哈!我就是大色狼,大色狼要吃掉小紅帽,我來啦。」他用腳關上房門。

    春天很快就到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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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10-7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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