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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筠 -【月光舞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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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10: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唐筠 - 月光舞會

天啊!饒了她吧!  
她那寶貝雙親每日必上演一回世界大戰,  
整天巴望著她能嫁入豪門改善家境,  
拜托!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哪有這么容易?  
但這撲克男卻出現把她的生活全打亂了!  
好事多磨且怪事不斷,  
被他一激傻傻跑去參加“愛美大作戰”,  
還跌破眾人眼鏡贏得十萬元獎金,  
他又串通她那沒良心的老媽狼狽為姦,  
替她報名某少東未來夫人的徵選活動,  
更倒楣的是,  
她還和打小欺負她的千金小姐一起入選,  
害好面子的她拉不下臉打退堂鼓,  
只得跟身為主辦人的他窮攪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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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1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清晨一陣吵鬧聲劃破天際,也替莫家揭開了一天的序幕,緊跟著鏗鏘聲的起落,莫心妤便隨著那個刺耳的節奏進行她早上例行的一切活動。

  邊刷牙,她邊想著待會要去買耳塞,但是每次都只是想想而已,路過藥局的時候她總是忘記,然後就是習慣了……沒辦法,誰叫他們家徒四壁,一睜開眼睛就需要錢,以致她的老爸和老媽每天起床便先唇槍舌戰一番,溝通不良就開始“刀戈相向”。

  “如果不是你沒用,我需要去替人幫傭嗎?”

  男人最恨女人說自己沒用,莫媽這一挑釁,想當然立刻引爆地雷。可是兩老也很清楚自家的經濟,打破玻璃要花錢,砍殺受傷要上醫院,也得花錢,所以他們的武器就是鍋子和鏟子,交戰的原則是點到為止。

  莫心妤為家中獨生女,莫家兩老望女成風的心情自然是比別人家來得強烈,所以明明供讀不起私立學校,她卻中學、高中連著讀了六年,父母最有默契的就是對她的期望。

  但是她……有苦難言哪! 

  父母對她的期望很高,總希望她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不過他們卻忘記一點,她實在是平凡得像只變不成天鵝的醜小鴨。

  “愚蠢!難怪和你一起進公司的小劉可以升職,你卻還只是個小職員,人家腦袋瓜比你機伶,嘴巴又比你會講話,你連我這個甘願和你吃苦的黃臉婆都哄不了,怎么討得了上司的歡心啊?!”

  “我是不得志,但也沒讓你們三餐不濟吧?”

  老媽成天對老爸挑剔個不停,老爸總是滿臉無辜的辯駁,而她,說起來有點不肖,因為她只想快點讓耳根子清靜。

  “我去學校了。”

  還來不及逃命,她就被莫媽一把抓回來審問,“聽大小姐說,你們學校的公子哥很多,你到底有沒有追求者啊?”

  別人很多,至於她……當然是沒有。 

  “媽,急不得、急不得,寧缺勿濫,您說有沒有道理。”她只能這樣安撫母心也自我安慰一番了。

  和她同高中畢業的鞏安琳,父親是集團總裁,才進大學,就風靡整個校園,而自己沒有這些外在優勢,只好拼命的強化內在了。

  不過,現代的男人大都想少奮鬥三十年,鞏安琳外表又挺不錯,理所當然的就變成吸引蜂蝶的花朵。

  這不是酸葡萄心理,是她聽到的男生自白,只要可以飛黃騰達,他們不介意依靠裙帶關係。

  但她個人認為,有錢人家的飯碗不好捧,有錢人家的女婿不好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況且鞏安琳的眼光高人一等,不是門當戶對的她向來是愛理不理。

  偏偏她和鞏大小姐的命運好像牽連在一起似的,從小學老媽去鞏家幫傭開始,自己就無可避免的和她扯不清。

  “媽,那個鞏先生和鞏太太都不教育女兒的嗎?”

  “女兒啊,你千萬不要去招惹大小姐啊!”

  “我招惹她?”

  莫媽是人在別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年頭過了三十歲工作難找,過了五十要是丟了飯碗,那恐怕只有淪為撿破爛的份。

  莫爸若沒業績,微薄的薪水根本支付不了龐大的家用,以及莫心妤的學雜費開支,所以莫媽很怕會沒了飯碗。

  “老媽,您放心,看見她我會有多遠閃多遠。”

  “果然是媽的好女兒。”

  “現在我可以去學校了嗎?”

  “可以了。”

  莫心妤才走沒幾步路,莫媽就追到門口大喊,“記得眼睛張亮一點,看到好的男人要去追,條件差的男人就閃遠一點,別傻傻墜入愛河啊!”

  真是夠了!

  他們家可不是獨門獨院的豪宅,隔墻好幾對耳朵正豎得高高的傾聽,並且笑話著。

  但老媽從不在意這些,她望子成龍不得,只有望女成風。她是老媽今生唯一的希望,這話老媽幾乎每天都要重申一回。

  她下了樓。又下雨了!

  望著天空,莫心妤忍不住揶揄自己,“老天爺啊,不用為我哭泣,遇到好的男人,我會像八爪章魚那樣抓住不放的。”

  天知道所謂的好男人是長成啥鬼德行?!

還沒有進校門,一部進口跑車突然急駛而至,快速的擋住莫心妤的去路。她正想轉頭罵罵差點撞到她的沒公德心的司機,但搖下來的車窗內,卻出現她最不想見到的女人臉孔。

  “墨魚,我這新車怎么樣呢?”

  這個外號,鞏安琳從小叫到大,她則已反駁到懶得理會的地步。小時候她還曾經強烈的向父母抗議,要求改名,父母以麻煩等諸多理由搪塞過去,至今她則已經麻痺。

  “講話啊!”

  “不怎樣。”她連看都沒看車子一眼,轉身朝校門方向走。

  鞏安琳不悅的大叫,“站住!”

  莫心妤遲疑著要不要聽從她的命令,基本上她是可以不理會她的,大可把她當成一個歇斯底裏的女孩,也許她長期荷爾蒙失調也說不定,反正她的情緒沒一分鐘安穩的。

  “信不信我會把你媽開除?”

  惡毒的女人,每次都來這一招,偏偏她老媽就吃這一套,害得她也只能跟著低頭,買一送一很劃算吧?

  “你到底想怎樣?”

  “把我的書拿到教室去,我還要去吃早餐。”

  “鞏大小姐,你真的以為買一送一啊,在你們家工作的是我媽不是我,你憑什么老是這樣指使我呢?”

  “憑我是鞏大小姐,憑你媽是我家的傭人啊!如果你不高興,大可以叫你媽辭職,這樣我就不會指使你了。”

  鞏安琳算準了她不會違逆老媽,所以百般的欺壓她,且以捉弄她為樂。“你心理有問題,真該去看心理醫師。”

  “墨魚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這句話鞏安琳從小對她喊到現在,少說也有八千八百萬次,但她還是活得好好的。有人說,雜草命韌,任人踐踏之後還是挺起腰桿繼續茍延殘喘。也許窮人家的命就是如此,在這世界的角落中,過一天是一天。

  她不是灰姑娘,沒那么大的度量被欺負還裝作很溫柔,她在心底大罵過鞏安琳千百萬次,只是為了老媽和家人生計,她只能選擇為五鬥米折腰。

  看她不言不語,鞏安琳知道自己贏了,“總而言之,把我的書拿到教室去。”

  硬把書本塞給她之後,鞏安琳開著車子疾馳而去。

  “神經病,欺人太甚!”望著車影,莫心妤沒好氣的低罵了幾句。她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經濟獨立。

  既然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單純、心腸好的白雪公主,那鞏安琳最好給她小心點,別讓她有機會爬到她頭上。

  一個念頭閃過腦際,她的步伐朝著圖書館前進,把鞏安琳的書交給圖書管理員。

  “鞏小姐捐給圖書館的。”反正鞏家多得是錢,鞏安琳鬧脾氣時摔掉的古董,就足夠買下整間印刷廠,如今捐個書也算是替鞏大小姐做好事。

  “我登記下來了。”

  “謝謝。”

  帶著一丁點復仇後的快感,莫心妤離開圖書館,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觀察的對象。

“莫心妤,挺有趣的女孩。”

  “會不會太過於桀驚不馴了點呢?”

  桀驚不馴?

  戚仲威再看向那幾乎要消失的身影,笑了笑,“就因為她桀驚不馴,才更具有挑戰性,不是嗎?”

  “只怕到時候是讓你視如燙手山芋的麻煩。”戚仲武帶著玩味的語氣道。

  “如果她真是個麻煩,那么你應該替尼爾斯王子擔心,而不是我。”

  王子是大家對尼爾斯的昵稱,他出身富可敵國的貝克家族,而他們兄弟的母親就是來自此一家族。

  一般大眾對貝克家族,總是抱持著向往與憧憬,倘若能成為尼爾斯的妻子,也等於飛上枝頭當鳳凰,但是尼爾斯個性放蕩,在情感上又屬於那種放浪形骸的人,生怕貝克家族繼承人被來路不明的女子給拐騙,貝克老夫人,也就是戚氏兄弟的外婆連忙把他們召回歐洲,並且下達物色貝克少夫人的任務給他們。

  從小到大,他們兄弟都對尼爾斯這個表兄弟深表同情,他們的外婆實在是個不好相處的老太太,性情和他們母親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可是她也說過,有刻苦耐勞的美德,以及身家清白,都可以列入為貝克少夫人的候選人名單。

  刻苦耐勞?

  再往莫心妤消失的方向看去,戚仲威笑了笑。

  會選她當候選人之一,是因為事前他已經做過一番調查。莫家雖然家徒四壁,可是也算清白人家,莫心妤功課一向名列前矛,想來除了自身的聰明伶俐,也是想爭口氣,這樣的女孩肯定具有刻苦耐勞的美德,完全符合他外婆要求條件之一——

  創造機會給需要機會的人,這應該稱得上是功德一件。

  “我深信尼爾斯會恨你。”

  “我也是身不由己。”

  “說得也是。”外婆的命令沒幾個人敢違逆,即使如他哥這樣強悍的男人,在她的淫威下也只能乖乖的聽命行事。“希望外婆幹涉的對象不會延伸到我們這邊來。”

  “如果害怕,就快點讓事情成定局,如此她老人家也絕對莫可奈何。”尊重不是害怕,戚仲威向來如此認為。

  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人生,尤其是他的婚姻。

  “希望你在老奶奶面前也可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戚仲武語氣帶著一抹調侃。

  “那你就不必替我擔心了,多替自己求福吧!”

  “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內幕?快告訴我,別暗‘蓋’喔!”老哥的笑讓他緊張了起來。

  戚仲威對司機揮了個手,示意他啟動車子,一邊又轉頭對弟弟說:“你放心,在尼爾斯的婚事定下來之前,你安全無虞。”

  那也就是說,尼爾斯之後有可能輪到他嘍?!

  聽完,戚仲武更加緊張不已,“老哥,我可是你弟,你一定要幫我,千萬不要和外婆沆瀣一氣喔!”

  戚仲威一路只是在笑,並沒有給他承諾。

下課後,幾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小姐,熱絡的討論著晚上的活動,一路目中無人前進的結果,就是把莫心妤撞得連轉兩大圈。

  “真不好意思啊,沒發現到你的存在。”

  “她的臉陰沉得好像臺風過境的天空,誰會發現她的存在。”說話惡毒的女生正是鞏安琳的後援之一,校方的頭號問題人物汪珍妮。

  不理會就是遠離麻煩的辦法,但是人群雖已離去,聲音卻還不停傳來,話題還挺……的,連時下流行的Home

  Pady在討論範圍。

  不知道他們若有一天沒飯吃會怎樣呢?

  對窮得三餐都不濟的人家來說,每天光是為了掙口飯吃,就已經拼得滿頭大汗,哪還有多餘的心力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浪漫、休閒消遣,那是有錢人的專利,莫心妤每天下課後還得幫個中學生補習數學和英文,之後還要去KTV端茶水帶位,一直到淩晨她才能休息。

  睡眠時間已經不多了,若再給她那對寶貝老爸、老媽瓜分,那么隔天她通常是滿臉倦容。

  但是今天她打工回家的時候,老爸、老媽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出現,兩個人熱絡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聯想起他們每天早晨的舞刀弄劍。

  兩人突然變恩愛?

  若是別人可能還會這樣認為,但是身為他們的女兒,莫心妤太清楚那個可能性有多低,時間會稀釋愛情的濃度,貧困會抹煞人類最基本的善念,不想離婚就只好情非得已的繼續相處下去。

  哈!她真的不得不承認,每天看到這對怨偶,讓她對婚姻已經有了嚴重的恐懼症。

  所以,她非常的肯定事出必有因。

  不過難得他們這么和平相處,所以她決定把空間留給兩人,能有短暫的安寧,也算是一種幸福。

  但她抵達房門口前,被莫媽給攔了下來。

  “小好,你今天回來得真慢,爸爸、媽媽等你好久了。”

  “我不是說了不用等門,你們累了就先睡嘛!”

  “媽媽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看了一下手表,時針指過十二,分針則向著八,夜深人靜,上床睡覺才是人生一大美事,“媽,有什么話明天一早再說好嗎?”

  “不好,這事情很重要也很緊急。”

  “什么事情這么十萬火急?”

  “我跟你說,我今天聽見夫人和小姐在討論一件事情……” 

  “停!”一聽到和鞏安琳有關,莫心妤馬上踩煞車,“只要和鞏安琳有關的,我都沒有興趣知道,我要去睡了。”說完,身一轉,她往房間走去。

  “睡什么睡,你媽我還沒說完呢!”

  沒能逃脫成功,她的手再度被她親愛的母親狠狠拉住,“媽,你在鞏家工作犯不著老是把我扯進去嘛!”

  她真的對鞏安琳很感冒,她好似是她生命中的瘟疫,碰到她準沒好事,所以她向來很懂得保護自己,有多遠閃多遠。

  “我要說的和安琳小姐沒關係,話雖然是小姐夫人說的,但重點在後面,你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聽我把話說完。”

  不聽話沒好下場,她一向是身不由己啊!

  乖乖的被按到一張椅子上,她不發一言的瞅著母親看。

  “現在有個對你有利的機會出現了。”

  眉飛色舞還不足以形容老媽臉上的表情,她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讓她如此興奮?

  至於她親愛的老爸,則一個勁的在旁邊猛點頭附和。

  “到底是什么事讓你們這樣興奮啊?”

  “有個宴會公開讓人報名,聽說是替歐洲某個財團的公子找對象呢!”

  莫心妤冷不防的冷笑出聲,結果換來莫媽狠狠的一瞪。

  怕死於非命又落個不肖女的指控,她連忙解釋,“不是我愛潑冷水,沒有根據的事情你們也信,那搞不好是人蛇集團要把女孩子拐到歐洲去賣掉,你們就不怕我被拐走回不了家嗎?”

  “不會啦,人家鞏家家大業大的,連老爺、夫人都放心讓小姐參加了,我們當然沒啥好擔心的!”

  “什么?鞏安琳也要去給人挑選喔?”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小姐最輸不起了,到時候不知道她又會搞出什么花樣來,聰明人就該懂得明哲保身,遠離麻煩。“她要參加的話,我就更不可能參加。”

  “為什么?”

  “道理很簡單嘛!我只是讀書贏過她,她就看我十年不順眼,那要是我把那個啥少夫人的位置搶到手,她肯定更不會放過我。”

  “如果你真的被選上,那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她欺負了啊!對方是歐洲財團的繼承人,難道會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嗎?”

  說得好像她已經當選,她親愛的老媽也想得太美好了吧?!

  但是,這種不切實際的夢她向來不太敢作。

  “以前我什么事情都順著你和爸,但是這次說什么我都不會答應的。”搖著頭起身,她鄭重的拒絕配合。

  “怎么辦?”莫爸望著女兒的背影擔憂的詢問。

  “我總會想出辦法的。”

  認輸?

  那可不! 

  在她的字典裏面,沒有認輸兩個字。

校園的某處正聚集著一群人,莫心妤向來不好奇,即使身邊走過的人都紛紛往那跑去,抑或即使有人從那走出來時,口中不停的讚嘆,“他的技術真是好得沒話可說啊!”她還是無動於衷。

  “那位小姐,請留步!”

  她只知有人高喊,可不知道那叫聲是衝著她來的。她今天原本沒有班,可是因為有個工讀生臨時請假,所以上一節課她才接到打工老板的電話,現在她沒多餘時間去管周圍所發生的事情。

  對她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小姐、小姐!請停一下!”

  直到看見一個矮胖的男人上氣不接下氣的擋住她的去路,莫心妤才知道那陣大呼小叫是衝著她來的。

  搭訕?

  問路?

  她腦袋閃過幾個可能性。

  “想請小姐幫個忙。”

  “如果是要我填問卷,抱歉,我沒時間。”

  “不是、不是!我們正在做一個愛美大作戰的試驗,想請你來當下一個女主角。”

  她向來認為強化內在遠比花心思在會隨著年紀而改變的外在來得重要。 

  腦中念頭一閃,莫心妤的臉馬上掛起一抹冷淡的笑容,“沒興趣!”

  “絕對不會讓你後悔的,你聽我說……”

  “醜陋的女人只怕怎么改變都是醜陋的,她沒膽子嘗試改變的話,就不要勉強她了。”

  好臭的一張嘴巴!莫心妤轉頭狠狠瞪向說話的男人,卻在剎那間愣住了。

  根據她目測,身高一八五,體重七十公斤,有一張不比金城武遜色的明星臉,此刻他身邊圍著許多蒼蠅,被他那雙目光注視著,連她都感覺心跳莫名的加速。

  神經病喔!

  她忍不住暗罵自己,還一邊告訴自己,他不過只是長得帥而已,帥哥嘛!臺北街頭滿街都是!

  “害怕就走吧。”

  “小姐、小姐,我們有高額獎金喔!”矮胖男子在旁喋喋不休,“我們的設計師都是從歐洲聘請來的高級大師唷!機會千載難逢唷!”

  錢才是重點啦!早說咩!

  聽到錢,莫心妤的眼神稍亮了起來,“你說的獎金是怎么回事?”

  “參加者由我們設計師先行改造一番,再讓校園內的男同學投票,得高票者就可以拿到一筆十萬元的獎金!”

  機會的確是千載難逢沒錯,但美麗和她似乎無緣,她早說過了,女人的美由心而發,外在她恐怕怎么比,都比不過那些每天在身上塗塗抹抹,有閒錢、閒暇上美容院做保養的富家女。

  “果然沒膽!”戚仲威冷冷一笑。

  莫心妤原本打算放棄,但是看到他那嘲諷的一笑,突然改變了主意,“有什么好怕的,試就試,準讓你跌破眼鏡!”

  她撂話,隨著矮胖的男人前進。

  “我們設計師群很厲害的,你放心!對了,我叫大衛,杜夫。”

  “紅豆腐?”取個香煙品牌的名字,真怪!

  “什么?”長年居住歐洲,加上從來不抽煙,大衛壓根不知道啥米是紅豆腐。

  “一種煙。”又俗稱紅大衛。

  “我不抽煙的,抽煙有礙健康,我也不喝酒。”

  他真的很愛講話,但那笑臉看起來比那個明星臉的男人無害得多,“我一點都不怕,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鼓勵與安慰。”

  當莫心妤隨著大衛走入人群,戚仲武冒出來站在戚仲威身旁,“哥,你講話好毒喔!”

  “過程不重要,效果出來就夠了。你不要老是像個跟屁蟲,回公司去坐鎮!”

  “我是過來關心一下的,怕你找的真是個不可雕的朽木。”

  “未見結果,未必!”他可是樂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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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11: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前面有個人捧著鏡子已經很不習慣了,加上旁邊圍繞著一堆看好戲的同學那就更不習慣,莫心妤覺得全身好像有千百只蟲在鑽動,渾身不自在。

  “他那樣扛著大鏡子動也不動的,不累嗎?”沒話找話,其實真正受不了的是她。

  “放心,他受過嚴格訓練,拿個一整天也不成問題。”大衛回復了她的問題。

  “剛那個撲克臉是誰啊?”

  “你說的是哪個?”

  “說話、表情都很臭的那一個。”

  “你說我們老板喔?”

  “有那種老板,你日子肯定不好過!”

  “不會,我們老板對我很不錯,而且薪水也給得很高,你不喜歡他喔?”

  “我幹嘛要喜歡那種說話惡毒的家夥。”

  對她來說,他與她不該有交集的,剛才的心跳失速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一旁陸續傳來竊竊私語,看好戲的人越來越多,而隨著鏡子裏面自己的改變,莫心妤的眼神也不自覺的發亮。

  那是她嗎?只是做了些許的改變,原先覆蓋在額頭上的瀏海修短了些,原本過長的頭發也多了許多層次,感覺並沒有修剪太多,卻讓她整個人變得神採飛揚,她真懷疑坐在鏡子前面的是她本人。

  大功並未告成,設計師將剪刀等工具收拾妥後,把她交給另一個穿著打扮相當時髦的紅發男人,他拿起一堆粉開始在她的臉上作畫。

  “喂,我沒答應要化粧!”

  她一直深信年輕就是本錢,所以在同年紀的女孩忙著買化粧品和衣服的時候,她則忙著賺自己的學費和累積存摺內的財富。

  “適當的化粧是必要的,在歐洲這是一種禮儀。”大衛急忙安撫她。

  “我知道,你說的我統統都知道,但是我又沒有要去歐洲,在臺灣我當我自己就可以了。”

  ”小姐,請你配合一點,就當是為了十萬元的獎金。”

  抵擋不了十萬元的誘惑,她乖乖的妥協了。

  就在她不情不願的閉著眼忍受臉上被刷子刷來抹去的同時,四周傳來驚嘆聲。

  “她……真的是莫心妤嗎?我不相信!”

  “騙人!”

  這些人怎么搞的?莫心妤就是莫心妤,家裏雖窮,母親替人幫傭,老爸每天被老板削,但她仍是從小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莫心妤。

  她正想張眼反擊那些人的輕蔑,設計師卻突然高呼,“OK了!戚先生,這邊大功告成。”

  戚仲威排開眾人向前靠近,在人群中更顯得他氣度非凡,那些小毛頭根本和他沒得比,王者風範多半是與生俱來的,他便是其一。

  又是那種莫名的心跳加速,生怕被他發現自己臉頰顏色的轉變,莫心妤飛快的把視線調開。

  “哥,你的眼光果然比較獨到!”

  任誰看見她的轉變都會感到驚傃,雖然戚仲威不說半句話,但他的心底也為此發出由衷的讚嘆。

  有一刻他甚至懷疑,改造她然後把她送到歐洲尼爾斯面前到底對不對? 

  ”大衛,準備讓同學們開始投票。”

  緊張、刺激,就見參加活動的女孩們個個綻放出比平常嬌媚百倍的笑容,為的無非就是那十萬塊獎金,而她,似乎也該學學人家,裝出諂媚的笑容,可是一看見戚仲威站在她面前,她怎么就是無法把笑給擠出來。

  死了!毀了! 

  她在心底低嘆,看來她和十萬塊是無緣嘍!

  但是開票的結果卻跌破眾人眼鏡,更讓她差點當場昏厥,不知道哪來的票源,總之她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今天臺北天氣出奇得好,和風陣陣,涼爽宜人。

  過了午後,莫媽突然提議要帶莫心妤去逛街買衣服。

  “為什么突然說要幫我買衣服?”莫心妤一臉狐疑的盯著母親。 

  老媽向來精打細算,非必要不支出,就連鞏太太好心送她的幾套衣服,她也舍不得穿,今天居然這么大方要帶自己去買衣服?

  “看你變漂亮,我就想把你打扮得像洋娃娃。”

  “我才不想當人偶。”

  “說什么傻話,變漂亮機會就多,把你嫁個好男人是媽最大的期望。”

  “是啊,一人得道全家就雞犬升天咩!”

  “胡言亂語。”

  “好啦,對不起嘛!出門吧。”

  逛街的時候,莫媽看上一件白色洋裝。

  莫心妤看見它要價五千七百,臉整個垮下來,“媽,您有沒有搞錯?那個那么貴,別買了!”

  怪的是,莫媽說什么也要幫她買那一件洋裝,“看見這件洋裝,我就想起你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經濟沒這樣蕭條,我最喜歡把你打扮得像小公主。”

  是啊!那時候的媽媽不會為了一點小錢錙銖比較,和父親也相當恩愛,可不景氣的經濟改變了母親的價值觀,讓她的家庭從此難得安寧。

  結果還是買下那套白色洋裝,以九折價錢購得。

  吃飯亦是難得的奢侈,莫媽提議要去一家新開幕的餐廳,莫心妤反對無效,就如同一件白色洋裝,因為莫媽相當堅持只得買下,而此時就穿在她的身上。

  高級餐廳,因為新開幕,不知道是慕名而來的客人多,還是來捧場的客人佔的比例高,總之,這家叫做翡冷翠的餐廳高朋滿座。

  “這裏太高級了吧?”莫心妤環視四下一眼,忍不住扯著莫媽的手,“我們回家去吃啦!”

  “安啦!”莫媽轉頭對服務生說:“我姓莫,我訂了位置。”

  “莫太太嗎?”服務生恭敬的詢問。

  “是的。”

  “請跟我來。”

  服務生領著她們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才要坐下,莫心妤卻意外的發現鞏安琳也在場。真是冤家路窄啊!

  “真是稀奇啊!你們也來學人家當上流社會人士嗎?”鞏安琳繞著她走一圈,嘲諷的說:“你這樣真像猴子穿禮服。”

  “小姐……”看見鞏安琳,莫媽的表情也變得畏怯起來。

  “媽,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吧。”

  不想讓母親任人欺負,莫心妤拉著她準備離開,但鞏安琳卻一揮手,讓人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我倒想看看好戲。”

  “鞏大小姐,我媽是在你們家工作沒錯,但是我們吃頓飯還不至於礙到你吧?你有必要這樣損人嗎?”

  “我損人?還是有人自不量力呢?”

  “什么自不量力?把話說清楚!”

  “來這裏的人都很清楚為什么而來,難道你想否認自己是來參加貝克家財團替少東挑選少夫人候選人的宴會?”

  “什么?”莫心妤把視線轉向母親,一臉的懷疑,“媽,她說的不是真的吧?您沒替我報名什么鬼候選人的活動吧?” 

  “我……”

  看著母親一臉尷尬,她直覺得自己被親人出賣,一時怒火中燒,“我說過我不想參加的嘛!您瞧這會來這裏被嘲笑,我們回家吧!”

  “不是你母親替你報名的,是我推薦你的。”

  她們的爭執聲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男聲壓過,莫心妤轉過頭,發現眼前的人竟然是戚仲威。

  “你剛說什么?”

  “我說是我推薦你的,得到那場校園比賽的優勝,你難道沒有點自覺嗎?”不想看莫家母女惡臉相向,戚仲威決定跳出來當那個壞人。

  “什么意思?我又該有什么自覺?”

  “那個活動就是我們在物色人選的活動之一,先從各大專院學校挑選出學生公認最美麗的女孩,再漸進的篩選出前五名,今天算是第一階段的面試,我們將會從參選者當中,挑選出十五名進行初賽,並於初賽時淘汰五名參選者,然後進行決賽……”

  莫心妤聽不下去,打斷他的話,“你當在挑選皇後,還是太子妃啊?!”真是夠了,“把人當傻瓜耍著玩,也該有個限度吧?!”

  她拉著母親往外走。這裏全是一堆自以為是的公子、小姐,他們根本不知道尊重兩字怎么寫,她可是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你可不能走。”

  “我要走,你能管得了嗎?”走到門口,她轉頭反問他。

  “我當然不會管你那么多,可是合約上清楚載明,報名參加者若是中途放棄,如同悔約,是必須賠償我方一切損失的。”

  “哈!你們是詐騙財團啊?這種一本萬利的生財之道可真是厲害!”

  這叫什么?真的是被賣了還替人數鈔票,蠢斃了!

  但,此時她是人在賊船上,身不由己!

有錢人愛耍把戲,挑個未來少夫人也要勞師動眾弄得人盡皆知,各方來打探消息的不少,八卦新聞天天報導,人們最愛喝咖啡聊是非。

  莫心妤也從報章上,獲知不少有關戚仲威的資料。原來他有二分之一來自歐洲貴族的血統,難怪她老是覺得他眼瞳的顏色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他的頭發偏向紅褐色,原來也是天生的。

  她還知道,他是威企集團的負責人,威企集團的產業多方發展,有傳播事業也有高科技,旗下威企傳播更是捧出不少偶像團體,當紅的光速少年就是一例。

  唉!了解得越多,越感覺兩人差距遙遠,那種怎么努力都拉不近的距離讓人感到無力。看著看著,莫心妤不自覺嘆了口氣。

  “怎么無精打採的啊?”

  “學長,沒事。”

  盧文傑笑著打趣,“學長當然沒事,有心事的是你。”

  “我?我沒事啊!”她心虛的強調。

  “別裝了,難得看你發愣還不停嘆氣,有心事要說出來比較輕松喔,我不介意暫時充當你的垃圾桶。”

  盧文傑,商企的高材生,再一年就要畢業了,也是他介紹她到這家KTV打工的,是校內少數幾個沒被鞏安琳迷昏的男人。

  “學長,你看我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嗎?”

  “像。”

  “別傻了,我忙著賺錢都沒時間了,哪有多餘的時間多愁善感。你看錯了,我一點事情都沒有。”她裝灑脫,想掩人耳目。

  盧文傑可一點都不信她的說詞,“這么見外喔,我以為我們倆的交情很夠,應該可以分享一下彼此的心情故事的,顯然我想太多了。”

  “學長,你是西街少年看多了喔?別一副刑望的樣子嘛!那樣有點惡心耶!”

  “是嗎?我以為像他應該會獲得英俊瀟灑這類的評語。”

  “是一臉傻傻的娃娃,乳臭未幹。”她比較欣賞成熟點的男人。

  無意間,她腦袋閃過了戚仲威的臉孔,嚇得她整個人往後倒,要不是盧文傑及時拉住她,隔天她八成就上了新聞頭條,標題是:花樣年華少女跳樓自殺。

  “早叫你不要坐在圍墻上,差點被你嚇死!”盧文傑一臉心悸猶存,氣急敗壞的罵她。

  “對不起!我手滑了一下。”果然不可以胡思亂想,差點鬧出人命來。

  連忙跳下圍墻,莫心妤再度謝過盧文傑的救命之恩。

  “我去工作了。”

  “有事情可以找我商量!”他望著她的背影叫。

  “我沒事。”她背對著他揮手,假裝依然灑脫。

貝克集團未來少夫人選拔賽如火如荼進行著,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到了決戰的關頭。

  早在參宴前兩天,貝克財團就差人送了一套衣服到莫家,那是一套鵝黃色的低胸禮服,以及一副鵝黃色的面具,禮盒內還附有張小卡片,上面注明必須在宴會開始前抵達,不得遲到。

  生怕戚仲威使出那套違約賠償的伎倆,更怕臺北的交通會礙事,莫心妤早請人代班,然後在指定的前一小時抵達,可是她又無法先進去,因為卡片上另有聲明不得提早進揚。

  宴會是晚上舉行,豪門宅邸又位處郊外,她連想到處晃晃消磨時間都沒辦法,好不容易熬到約定的時間,一進門,大衛就把她拉進一間休息室?設計師和造型師早就等在那兒。

  “又要做什么?”

  “當然是做造型嘍!”大衛解釋道:“這是規定,所有造型由貝克財團聘請的造型師一手包辦。”

  “真麻煩。”

  滿心不願,但莫心妤還是乖乖坐著被塗抹上一堆顏料,然後換裝完畢被送進會場。她愕然發現,來參加選拔的候選人統統穿著一樣的衣服和打扮。

  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

  她想弄個清楚,但是進門前大衛交代過,會場不許私下聊天,據說是為了公平起見,想來做一樣的打扮也是為了混淆評審的視覺,防止有人走後門賄賂嘍。

  誰也不知道是誰,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挑個老婆嘛,有必要這樣大費周章嗎?搞不好那個貝克財團繼承人長得像肉圓,又或者根本就是藏在聖母院內的鐘樓怪人一個。

  以貌取人不妥,但是人總是要看對眼嘛!

  真不知道有錢人家的腦袋在想什么?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莫心妤開始按捺不住,走出會場看見在外面看守的大衛,她忍不住發飆,“你們到底把人家當什么來著?有錢人就可以耍著人玩嗎?我們都等了快一個小時,我也是很忙的耶!”

  從她的聲音,大衛認出是她,也因為她是戚仲威特別挑選的,他對她也就格外照顧,“有點耐心嘛!就快要到了,相信我,再兩分鐘就OK。”

  “最好是那樣啦!”

  她再度回到會場。果真如大衛說的,兩分鐘一到,四周突然一片黑暗,在眾人驚慌之際,突然又有了光線,會場中央被光線照成了圖形,倣佛是一輪落在地面上的月亮。

  “很高興再次見到各位。”

  戚仲威的聲音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

  “今天的選拔絕對是公平、公正,所以不管各位的條件與家世如何,每一個美麗的你都有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置身在此,莫心妤卻老是覺得這裏的一切和她無關,反倒是那個愛裝酷的戚仲威老是佔據她的思緒。

  “貝克家是歐洲貴族,所以要當貝克家的一員,國際標準舞是必然要會的,接下來將考驗各位的國際舞跳得如何,希望各位全力以赴。”

  這下子她肯定要遭到淘汰的,她連華爾滋和吉魯巴都分不清楚,怎么跳出標準的國際舞呢?

  怪的是她一點都不擔心,反倒感到松了一口氣。

  就在音樂緩緩揚起時,從另一方向走出一票做同樣打扮、戴同樣面具的男子。

  莫心妤帶著看戲的心情靜觀其變,直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並且對她做出邀舞的動作。

  看著眾人紛紛滑入舞池,她舉著手遲疑半晌,就在她想退縮的時候,對方卻一把將她帶入舞池。

  “放輕松,我會帶著你跳。”

  莫心妤認出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個老愛嘲笑她的戚仲威。她瞪著他,身體隨他擺動。她根本不會跳舞,但是在他的帶領下,卻可以輕易的跨出舞步。

  有幾回她幾乎踩到他的腳,結果總是被他強而有力的手給扭轉乾坤,他的手堅定的緊握著她的,帶領著她跳出每一步,他的舞跳得真可說是出神入化,連她這個向來不喜歡男人跳舞的女孩都忍不住為他讚嘆。

  直到結束,她都沒有出亂子,帶著飄然的心情離開宴會現場,她去又復返,在停車場等到戚仲威等人。

  “大衛,你們先回去。”支退眾人,戚仲威走到她面前,淡然笑說:“這樣算不算走後門呢?我是主審,你這時候出現在這裏,可是會引人非議的。”

  “我……”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乖乖的上了車,她坐在副駕駛座觀察著他的神情,距離很近,她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而她嗅著空氣中屬於他獨特的氣息,腦袋有些醺然欲醉。

  一路上兩人始終無語,直到車子到莫家門外,她下了車,在發現他準備驅車離開時,她一鼓作氣的對著他大喊,“請再和我跳一次舞。”她的要求令戚仲威愣了一下,隨之狐疑的問:“跳舞?現在?”

  “是的!”她要確定跳舞時那種飄然的感覺到底是一時衝昏了頭,還是她的心中有種情感正在發酵。等於許久他沒動作,就在她準備要死心了,他卻下了車。

  “沒有音樂,不知道小姐是否願意賞光和我跳一支月光舞?”

  她遞出自己的柔荑,任由他帶領,心跳是舞步的節拍,時而優緩,時而狂亂,以大地為舞池,在月光下輕舞。

  一曲終於結束,離去前他在她的唇上輕印一吻,“接下來要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望著車子遠去,她才發覺,自己被奪去初吻。

  “什么嘛!吻了我卻祝我好運?!什么意思啊?”她的咆哮聲如雷,卻只在靜靜的夜空回蕩,像哀怨的秋之歌。

  剛剛結束的,是他們兩人的月光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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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對於自己能在在眾多佳麗中脫穎而出,莫心妤感到相當意外,而更叫人想不到的還在後頭,為了要前往歐洲和尼爾斯貝克相處半年,五名雀屏中選的佳麗得前往歐洲,還在就學者可以申請進入當地由貝克家族創辦的貝克學院就讀,一切費用由貝克家族支付。

  貝克學院,一所聲譽極其響亮的私人貴族學院,以莫心妤的家境來說,要進入那一所學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而此刻,莫心妤已站在機場大廳,手上拿著戚仲威先前為她辦理好的簽證及護照。

  莫媽一心一意要把她嫁入豪門,可是當她要前往歐洲,莫媽卻開始哭哭啼啼。

  “您不是很希望我獲選?現在這樣哭哭啼啼的,我怎么去歐洲呢?”

  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想去歐洲,她怕自己去了歐洲,老媽和老爸更會吵得天翻地覆,以往有她在,他們還多少會有點顧忌,萬一她不在家,不知道兩人會不會鬧到上法院。

  “我是高興,你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老媽是喜極而泣。”

  怕只怕還沒飛上天,就叫人當成麻雀給從天上打下來,那可好笑了。

  但離情依依,不想再給母親壓力,莫心妤只不停的交代兩人,“我不在家,你們可不要三天兩頭大打出手喔!”

  “嗯!”莫爸只能點頭,如果不是男人有淚不輕彈,他也想哭。

  機場不時傳來飛機呼嘯而過的轟隆聲,來的來、去的去,許多離別,也有許多相聚,過去她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面臨到這種離愁,飛機還未起飛,思鄉情愁已經溢滿胸口。

  眼眶一酸,她難過得想哭,可又怕讓老媽哭得更傷心,她轉頭假裝尋人。

  哪知道冤家路窄,迎面卻看見鞏安琳搖曳生姿的向她走來。

  “真沒想到你這只醜小鴨居然也能入圍,接下來你認為我們誰會贏呢?”

  “除了我家比你家窮一點之外,我好像沒有一樣輸過你。”並非她好戰,只是不想每次都做個只能捱打的沙包。

  “這次我一定會贏你的!”鞏安琳氣急敗壞的踩著高跟鞋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莫心妤有感而發的說:“媽,她不在臺灣,你有段日子會比較好過了。”

  莫媽也把視線望向鞏安琳的背影,不禁破涕為笑,“說得也是。”但才一下下,她又開始擔心,“可是你們將會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你恐怕不會太好過。”

  “沒什么好擔心的,認識她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您和爸只管好好照顧自己,別替我擔心太多。”

  “嗯,你也是,記得到了打電話回家。”

  “嗯。”

  終於還是到了必須告別的時刻,揮手踏上通往出境室的階梯,她的心酸酸的。

  到達出境室和戚仲威會合時,他看了她略紅的眼眶,調侃她,“像個離不開媽的娃兒。”

  “你……”

  似乎那個月光下領她翩然起舞的戚仲威已經不存在,現在的他又是那個嘴巴惡毒的壞蛋。

  喜歡上他的溫柔?

  那肯定只是假象!

  但就戚仲威來說,讓她不要太為離情傷感的目的已經達成。

美麗的中古世紀建築,交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空中,這樣特殊的景象替歐洲各國招攬來了難以估計的觀光客,置身於此,總會讓人覺得自己也曾經歷過中古世紀的輝煌與悲淒。

  抵達法國後,莫心妤她們一行人就被安置到貝克家族的古堡。

  第一回出外、第一回看見那么多古代建築,對莫心妤來說,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鮮。一抵達,她就把參加選拔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難得有機會來到歐洲,不多看點東西,實在太過可惜。

  所幸貝克家沒有限制不得外出,只規定要在晚餐時間準時回堡和老夫人共進晚餐。

  原本她想找個伴一起探索這個處處美麗如畫的國度,但是不要說鞏安琳,另外三位人選的佳麗也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這讓她打消找人做伴的念頭。

  南法又被稱為法國最美麗不凡的樂土,許許多多藝術家透過文字、繪畫或者任何一種形式,來讓人們體會到南法的美麗。

  貝克堡靠近亞維儂,亞維儂也是教皇最鐘愛的藝術之都,整個亞維儂市區被隆河環繞,遠眺過去,還可見到一座斷橋矗立在隆河之中。

  徒步走在街道上,或者光是坐在露天咖啡座,就能讓人消磨掉一大段時間。

  在市集裏,她被個人撞得跌了個四腳朝天,等她從痛楚中回過神,就發現戚仲威正扭著一個男人的手站在她的面前。

  “把錢包還給這位小姐。”他冷冷的命令著被他扭著手臂的男人。

  看到扒手把錢包丟在地上,她才知道自己的錢包被扒走了。

  “把他送去警察局。”站在戚仲威一旁的外國人低聲囑咐旁邊的人,然後彎下身來問她,“你沒事吧?”

  中文?!而且非常的標準!

  見她動也不動,尼爾斯抬頭對戚仲威說:“她好像被嚇到了。” 

  “她是牛,嚇不倒的。”

  “喂!你這是什么態度啊?!我剛剛被搶耶!”可恨!惡毒!沒見過這么沒有同情心的家夥,她竟然會以為自己喜歡上他,有病!

  “威沒那種意思的,剛剛他看見你被搶,就衝上去抓那個搶賊,一點都沒有猶豫喔!”

  “你不用替他說話,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怎樣的人呢?”

  “我……”她以為自己很清楚,卻說不上來,原來她對他的了解也不過爾爾。

  “還說對我很清楚。”彎個身強把她從地上拉起,戚仲威語氣不悅的責罵她,“你知不知道帶你們來這裏,我就對你們有責任?要是你出了事情,我怎么向你媽交代?”

  “是我自己出來閒逛,有事情也不會賴到你頭上的。”恨恨的從他的手中扯回自己的手,她負氣的說:“你大可不必理會我這種麻煩。”

  兩人就這么吵了起來,而這還是尼爾斯第一回看見戚仲威和人對上,奇的是對方還是個女生。

  “好玩!”

  吵得正兇的兩人聽見這句話,都停下了嘴,把視線轉向尼爾斯,“你當我們在玩?”兩人異口同聲質問。

  被他們這一瞪,尼爾斯連忙退開幾尺,並且表示歉意,“Sorry!我不是那種意思,因為沒看過威和人吵得那么兇過,所以……”

  “夠了。”戚仲威連忙遏止。確實,從遇見莫心妤開始,他有些亂了方寸,明明是該公正的,他卻老在背地幫她一把,又明明是替尼爾斯挑對象,他卻情不自禁的在那月色下吻了她。

  這並不是個好現象,麻煩他向來避之唯恐不及,為什么這回卻把個麻煩攬上身?太不對勁。

  “尼爾斯,接下來交給你了。”

  “什么?”沒頭沒腦的,尼爾斯被他搞得一頭霧水。

  戚仲威把莫心妤推向他,輕描淡寫的說:“接下來你得和她相處半年,然後決定她適不適合當貝克家的少夫人。”

  “威,你在開我玩笑嗎?她?這是怎么回事?”

  “這事情得由外婆來宣布,該回去了,她由你來護送。”

  “護送她當然沒問題……等等……威,你還沒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家,外婆自然會說清楚、講明白。”而他終究只是個局外人,既然是個局外人,就投有理由介入太過。

  保持距離……但願他做得到!

貝克家的晚宴真可說是聲勢浩大,明明吃飯的人沒有幾個,搞出的排場卻大得讓人咋舌。

  活脫脫是在重現中古世紀的貴族饗宴,除了瓷器餐盤以外,多半的餐具都是純金打造,這對莫心妤這種窮人家的小孩來說,是種無法想像的浪費。

  這個世界只能用奢侈兩個字來形容,但倣佛只有她一個人覺得不自在,其他人都適應良好,尤其是鞏安琳,她家也是有錢人,照道理在臺灣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結識條件不錯的對象,可是她卻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跑來供人挑選。

  “奶奶,您總算出現了,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冒出幾個女孩,說是要來和他交往的,一向自由自在慣的尼爾斯可無法忍受這樣的安排,“我說過我還不想結婚,我的結婚對象也得由我來做主決定,您不要什么都要替我安排,我是人、不是玩偶!”

  還沒吃到飯,戰火就開始了,結果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尼爾斯發動戰火,而老夫人則氣定神閒的瞅著他。

  不動聲色很高招,但可餓壞一旁陪同的人,莫心妤忍不住想,是不是這家人一鬧起來,別人也要跟著受苦?那嫁進來豈不是倒霉透頂?

  她開始祈禱,希望不是自己雀屏中選,她寧願回去過苦哈哈的自由日子,也不要每天端著金子飯碗吃飯度日。

  每個人都板著臉孔,這樣吃飯很苦的!

  又過了些許時間,她的肚子等不下去先提出了抗議,咕嚕聲響過大,不禁吸引眾人的注意。

  ‘你跟我來。”

  “什么?去哪?”被尼爾斯拉離座位,她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帶你去吃飯。”

  “這裏……那個……”有現成的不吃,這個男人想耍任性,也不要拖著她下水嘛!

  兩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主屋,然後直到她被強硬的安置在他的車副駕駛座的位置,她才有機會開口,“貝克先生,為什么不在家裏吃飯?我很餓。”

  “我知道,所以要帶你去吃飯。”

  “為什么要這樣麻煩呢?裏面有現成的。”

  “和那群人一起吃飯你吃得下?”

  “吃不太下,但好歹總是食物,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她才不管旁邊坐著的是張三還是李四呢。

  “那可不成,來者是客,招呼不周有損我們貝克家的名譽。”

  “隨便。”窮人家有得吃就夠了,再說她已經餓得沒力氣和他爭論。

  “怎么突然變安靜?”

  “我本來就很安靜。”

  “可是和威在一起,你看起來很有活力。”

  “我從來沒和他在一起,你措詞不當。另外,那是吵架,吵架本來就是要很大聲。”

  能面不改色的和威對峙是她引起他注意的原因,很多女人迷戀威,他是那種不需要費力追求女人,女人就會自動投懷迭抱的男人,他有時候甚至令人忌妒。

  “我羨慕他。”

  “羨慕他?”

  “羨慕他有你這樣的女孩對待他。”

  這就有點奇怪了,哪有人喜歡別人和自己吵架的?這個尼爾斯的性格真的有點與眾不同。

  但她現在只想要吃飯,其他一概沒有興趣了解。“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我真的、真的很餓。”

  “抱歉,馬上帶你去吃。”

歐洲美食確實令人垂涎,加上普羅旺斯特有的調味料,每一道菜都顯得獨特而美味。

  可是飯吃到一半,又來了殺風景的人。

  戚仲威率先衝進餐廳,不理會服務生的阻止,一路衝到莫心妤和尼爾斯身邊。

  “威,你可來了。”看見他的到來,尼爾斯熱絡的打著招呼。

  “你還笑得出來,突然把人帶出來,外婆很著急。”

  “這裏是進餐的地方,坐下來吃完再說。”

  戚仲威還沒坐下,尾隨他後頭出來的鞏安琳也出現了,一進餐廳看見莫心妤和尼爾斯兩人有說有笑,她腦中的警鈴就開始作響。

  她一路喳呼著,“墨魚你偷跑!”抵達他們面前後,她看看尼爾斯又看看莫心好,一臉擔憂的問:“你們……沒發生什么事情吧?”

  “我們?”莫心妤愣了一下,隨之不解的反問:“能發生什么事情?或者你以為我們該發生什么事情?”

  “墨魚你可不許亂來喔,不然我叫我爸告訴你媽。”

  “喔。”她還是不太明白她在擔心什么來著。“你幹嘛那么緊張?”

  “我哪有!”被這一問,鞏安琳馬上漲紅著臉辯駁。其實道理很簡單,她不想輸給莫心妤,在她心底,莫心妤是她永遠的對手。

  餐廳內都是他們的聲音,經營者被幾個用餐的客人抗議到跳腳,“請你們安靜一些,否則我只好請你們出去了。”

  幾個人都坐了下來,但卻轉移了陣地,把用餐的地點改成二樓外面的露天座,話題依然繼續。

  “尼爾斯,你不要老是做事情那么衝動,你這樣把莫小姐帶出來,出了事情我得要負責任的,你知不知道?”

  “怪了,找她們來,不就是希望我和她們多了解,如果我不私底下和她們多做溝通,要如何了解?”尼爾斯打趣的反問:“你好像也很緊張?”

  “哪有?!”他同樣窘紅了臉反駁。

  尼爾斯嘆了口氣,“我們只是吃個飯,我氣奶奶什么都自作主張不替人著想。”

  “那幹嘛拉著她一起?”兩個同樣緊張、同樣想知道答案的人異口同聲的詢問。

  “是啊,為什么拉著我一起?”莫心妤把食物往嘴裏塞,一點都不顧及形象。

  她的吃相雖然稱不上美,但卻吸引了同桌另外三人的注目,似乎食物到她嘴裏都變成可口美味的佳肴,令人忍不住也食指大動了起來。

  “我要一客和她同樣的餐點。”鞏安琳揮手招來服務生,指著莫心妤面前的食物點了菜。

  “我也來一客一樣的。”

  “今天我請客,想吃什么盡管點。”

  “別轉移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拉她出來?”戚仲威腦袋可是很靈光的,沒得到正解前,他是不會輕易放棄追根究底的。

  “因為你啊!”

  “什么因為我?把話說清楚。”戚仲威臉色微變,擔憂曾經做過不該做的事情被發覺,糗了他倒無所謂,但若因為他一時的情難自禁而讓莫心妤喪失機會,那才真叫罪過。

  “看你很緊張她,所以我猜想拉她出來,肯定可以把你引出來。”尼爾斯勝利又得意的笑說:“我猜得沒有錯,你果然很緊張她。”

  “我說過了!”

  “OK,你說得很清楚,人是你帶來的,她的安危你有責任,那么既然帶她來是為了要讓我挑選做決定,那么我現在可以鄭重的告訴你們,我決定和她交往。”

  “什么?!”

  他的一句話讓三人同時驚呼出聲,並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半夜,鞏安琳攜帶著枕頭來敲打莫心妤的門。在知道門外的人是她時,莫心妤遲疑了半晌才打開門板。

  “這么晚你不睡覺,跑來敲我的門幹嘛?”

  沒有回答,鞏安琳一溜煙鑽進她的床。

  莫心妤見狀忙關上門,上前詢問:“你幹嘛鑽進我的床?”

  “我不喜歡這裏的房間。”

  “有什么不對?”

  “感覺好像隨時會有吸血鬼跑出來。”

  “這世界上沒吸血鬼,別在那裏胡思亂想!”鞏安琳又不是第一回出外,歐洲她已經跑了好幾回,她才不信她真的怕被吸血鬼吸血咧。

  “好啦!我承認我不喜歡一個人睡在這種古堡裏面。”

  “如果沒有記錯,你家也有一座古堡,你不是常常帶著你的擁護者前去度假?”

  是那樣沒錯,但是鞏安琳怕外國男人手腳快,加上尼爾斯似乎真的對莫心妤很有好感,如果她不盯牢一點,萬一輸了就太沒面子。

  “你到底要問什么?”

  喝!還先聲奪人咧!

  “我才要問你想幹嘛?別找些爛理由來搪塞我,我沒那么笨。”

  “好啦!我老實說好了,我是怕你傻傻的被人給奪去貞操,外國男人手腳很快的,他今天說要和你交往,明天可能就說要和你上床,我是替你媽看緊你,快感謝我吧。”

  聽完了她的解釋,莫心妤愣了好幾秒。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鞏安琳,更不清楚她腦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你想太多了吧?”

  “總之有我在安至多了。”

  “如果你是怕我用不正當的手法贏了你,那你大可放心,我目前對尼爾斯的感覺只停留在朋友兩個字。”

  “是嗎?”

  “信不信由你。”

  鞏安琳這才想到自己從小就希望可以和莫心妤成為好朋友,可是她那種冷冷的態度總是讓她很生氣,漸漸的就變成以欺負她為樂,可她從沒問過莫心妤對她這號人物有什么看法。

  “那我呢?”

  “什么你啊我的?”

  “你對我有什么感覺?”

  “你很討人厭!”拐彎抹角不是莫心妤的作風。她也曾想過要和鞏安琳成為好朋友,但是從小到大被欺負,那種想法早就煙消雲散,現在她真的對鞏安琳很感冒。

  鞏安琳翻著白眼,生氣的說:“為什么那個陌生的外國人你當他是朋友,卻說我很討人厭?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

  “關你什么事情?”

  “我是關心你!”

  “關心?”好怕,她向來只會欺負人,哪知道關心兩個字怎么寫。

  “墨魚,你太不知道好歹了!”

  “喔,那個不重要啦!你到底要在我床上窩多久?我很累了耶,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耶!”

  “你可以睡啊。”鞏安琳挪開身體,把床讓出一半,“反正我是窩定這裏,別想支開我。”有她在,尼爾斯和莫心妤就不可能有進一步的接觸。

  “支開你?我沒那么無聊。”既然趕不走她,莫心妤決定把她當作隱形人。反正她家裏的床也只有這裏的床的一半大,有得睡覺就得了,她不會太挑剔。

  “哇!沒想到你的胸部還挺豐滿的耶!”

  “你幹嘛啊?變態喔!”

  “借摸一下又會怎樣?不然我的借你看一眼。”

  “沒興趣。”怕又被偷襲,莫心妤緊抓著睡衣的領口,“若是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把你踹下床。”

  “好吧,今天就放過你,反正我也很累了。”鞏安琳鑽進被窩裏,把她抱個滿懷。

  她吃驚的大口叫,“你幹嘛啦?”

  ”好溫暖,我的大熊沒有帶,你就充當一下好了。”

  大熊?她?

  真是任性的大小姐,連睡覺都要損人才甘願。

  但一日的奔波折騰,她已經累得沒有力氣再去計較,歐洲的第一個晚上,一切都不太一樣,連鞏安琳都轉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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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遠離亞維儂,一棟建築別致的房舍矗立在綠地之間,這是戚家在普羅旺斯買地建造的別墅,融合中古世紀與現代的建築,簡單雅致,在一片綠地之後,靜靜的被許多林木圍繞,房子的二樓可以眺望一片綠色田野。

  通常這裏只有管家管理房子,戚家的人度假才會來到這裏,而尼爾斯則常常把這裏當成避難聖地。

  貝克老夫人愛約束人,尼爾斯卻喜愛自由,祖孫兩人因此常常爆發許多衝突,衝突之後,尼爾斯就會一個人來到這裏靜思。

  “威,你當真不介意我去追求心妤?”

  戚仲威沉吟半晌,才說:“本來就是為了讓你定下心才找她們來的,喜歡不喜歡,則看你自己的感覺,這些人你要不喜歡,那就再找下一批。”

  “你為什么要幫著奶奶來壓制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婚姻的束縛,或許我有一天會想有個固定的伴侶,但是得由我來找尋那個女孩。”

  “莫小姐是個好女孩,你會喜歡她的。”

  “我是很喜歡她,她開朗不矯情,有話直說的個性最叫人欣賞,所以我真的想要追求她,但我可不保證追到手之後會不會變心。”

  這也正是戚仲威擔心的,把莫心妤送到尼爾斯面前,這個決定讓他掙扎許久,他怕因為自己的多管閒事,會毀掉她原本的平靜生活。

  “威,你對她又是什么看法?”

  “什么意思?”

  “你似乎特別關愛她,可卻不見你對其他女孩這么在意,這不由得我不去想,她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答應過她母親要好好照顧她,不過,如果你只是想要把她拿來當擋箭牌,或者抱持著玩玩的心態。我勸你打消念頭。”

  “男歡女愛,誰猜得到下一步的發展。”尼爾斯跳下圍墻,笑說:“也許我會動了真情,她當貝克夫人的可能性極大,若是那樣的發展,你會祝福我們吧?”

  他的心震了一下,有一種莫名的痛在他心房緩緩擴大面積。

  但他深信這只是一時的錯亂,他更深信自己並沒有陷入不該陷入的情網。

  遲疑之後,他點頭回復尼爾斯的問題。

  “能得到你的祝福真好。”

  “也希望你能珍惜。”

  “威……”尼爾斯語重心長的望著他,“有時候我很崇拜你,但是有時候我又很討厭你。”

  “好復雜的心情。”戚仲威笑著揶揄。

  “我討厭你不把我當兄弟,什么話都藏在自己心裏,雖然我們只是表兄弟,但是我一直把你當親兄弟看待的。”

  “我也是把你當親兄弟看待,你別想太多。”他舉手拍子拍尼爾斯的臂膀,安撫道。

  “找了這些女孩來,你就沒對我說。”尼爾斯又自己接了下文,“我知道不能怪你,奶奶的命令你也不能違逆,但是你的心情呢?我感覺你似乎有所隱瞞。”

  “也許我應該抽身不管這件事情,如果這樣你會比較好過點的話。”

  “可我感覺你對心妤的關愛,絕不是只出於她母親的請托這么簡單,你確定要將她拱手讓給我嗎?”

  “看她為生活賣力打拼,任誰看見都會想要幫她一把,我只是單純希望她獲得幸福,既然你這么擔心,我保證不再過問你和她的事情。”

  “話也不要說得這么重,其實我倒很希望你給我出些點子,她和你在一起似乎比較有精神,我希望你可以當我的戀愛軍師,告訴我該怎么做,才能讓她把目光投注在我這裏。”

  “那可能有點問題,臺灣有事情要我回去處理。”

  “你要回臺灣了?”

  “嗯。”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別任性了,她們可都是專程為你而來,在這段時間內,你必須,也有義務要善盡主人的責任。”  

  “不好玩!”尼爾斯攤攤手,不悅的說:“你們老說我定不下心,又我說聲名狼藉,但是現在卻一口氣找了五個女孩要我和她們交往,這不是要我同時左擁右抱嗎?”

  尼爾斯……”

  “好了,威,你就回去處理你的公事,等我和她的愛情開花結果,我會通知你來當伴郎的。”

  一股不好的預感在戚仲威心底油然而生,他總覺得這回做了一個會令自己後悔莫及的決定。

為了讓莫心妤等人兼顧學業,貝克學院特別安排幾個精通中英文的老師來替她們上課,不必特地到學校去,只要以中文或英文按時繳交作業,其餘時間則由尼爾斯安排。

  但是莫心妤在貝克堡的日子並不好過,她被貝克老夫人強迫要求學習進餐以及一些國際禮儀,貝克老夫人常常因她進餐時不小心碰撞到餐具而發出的聲響惱怒,而她只能低著頭承受來自貝克老夫人的責難目光。

  不快樂,她的笑容也跟著隱去,加上連著幾天沒看見戚仲威,她的心悵然若失,聽說他回臺灣去了。

  “哈 !”

  突然一束花遮住她的視線,她把花推離才看見捧著花的人,“貝克先生。”

  “叫我尼爾斯,鮮花送美女。”

  “謝謝。”她把花接下,就擱在桌上不曾再多看一眼,她的目光依然看著厚厚的原文書籍。

  “需要我幫忙嗎?”

  “目前不太需要。”

  “好厲害,這種英文原文書你都看得懂啊?”尼爾斯隨意拿起一本書來翻閱,隨之又放回桌面,“你除了看書還有什么喜好?”

  “怎么了?”

  “很沉悶,你不覺得嗎?”

  “會嗎?”

  “我們去兜風如何?”

  他的提議終於讓莫心妤放下手中的書本,並且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尼爾斯以為自己的提議吸引了她,但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今天你好像應該陪亞真小姐去市區遊覽吧?”

  “我不喜歡牛皮糖。”尼爾斯癟著嘴像小孩。

  在某些方面,他顯得不夠成熟穩重,愛玩沒定性,和戚仲威比起來,會讓人少了一種安全感。

  她總是會不自覺就想起戚仲威,以及月光下的那一曲華爾滋,更忘不了那蜻蜓點水的一吻。

  “在想什么?”

  尼爾斯的臉突然在她面前放大,她以為他想吻她,所以驚嚇過度,結果跌了個四腳朝天。

  “沒事吧?”如果她出事,他非常肯定戚仲威會殺了自己。

  “痛!”

  遠遠的,鞏安琳看見她跌倒,忙舉步衝到她的身邊,並且在尼爾斯打算拉莫心妤的手時,把他用力推開。

  “男女授受不親,我來就好。”

  “貝克先生,你不是該去陪亞真小姐逛街?”為了不輸給莫心妤,鞏安琳想盡辦法不讓他們兩人有太多機會獨處,而即使是屬於他們的時間,她也會故意摻上一腳。

  “我……”

  “快去啊,不然等下亞真小姐就要拿稻草人詛咒我們家墨魚了。”

  我們家墨魚?莫心妤有些錯愕的看著鞏安琳。啥時候她變成鞏家人了啊?為什么她本人不知道這件事?

  “我……”當事人沒得選擇,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威企集團辦公大樓的總裁辦公室內,戚仲威正俯瞰著臺北市區街道。

  他回臺半個月了,這期間尼爾斯不時會打電話給他,聽聞莫心妤和尼爾斯相處愉快,他應該替尼爾斯高興的,但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電話鈴聲拉回了他的思緒,有一刻他想要切掉這通響不停的吵人電話,但是最後還是接了起來。

  “戚仲威,哪位?”

  “威,快來,心妤被綁架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血液凝固了,直到話筒那端又傳來尼爾斯急促的話語,“歹徒向鞏安琳的父母索價千萬美金,目前還在接觸中,你快點把心妤的父母帶來歐洲吧!”

  “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

  掛了電話,戚仲威連忙交代一旁的大衛,“幫莫心妤的父母辦理簽證和護照,帶他們到貝克堡,暫時不要告訴他們莫心妤被綁架的事情,快去!”

  “是!”  

  大衛一出辦公室時,和剛要進入的戚仲武撞個滿懷,“大衛,你急急忙忙在幹嘛啊?”

  “莫小姐被綁架了,Boss要我帶莫小姐的父母去歐洲會合。”

  “被綁架?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可能做了一件我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錯事。”

  戚仲武很清楚兄長所指為何,“你也是想給她機會,只是她運氣不好,不能怪你。”

  “仲武,公司交給你,有什么問題電話聯絡。”

  “我知道,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倒是那邊有沒有消息?知道人在哪嗎?”

  戚仲威凝重的搖著頭,“不知道,歹徒要莫心妤的同學鞏安琳打電話回家,並且向鞏家索取千萬美金的贖金,現在外婆正派人四處打探消息,我得馬上趕過去一趟。”

  “難道是莫心妤沒當少奶奶的命?”

  “別胡言亂語!”戚仲威瞪了弟弟一眼,怒斥。

  “不說!不說!”

  戚仲武從沒見過自己兄長這樣緊張過,似乎事情一和莫心妤扯上關係,他就會亂了方寸。

  莫非?

  “哥,莫心妤是尼爾斯的對象,你不會栽進去了吧?”

  “現在人生死未卜,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戚仲威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拿出抽屜中的護照,轉身往外走。 

  “哥,感情是不能禮讓的,即使是親兄弟亦然,請你記住我的話。”

  他轉頭看了弟弟一眼,沒有回答任何話語,就轉過頭離開。

  很多事情他比誰都清楚,向來工作狂的他從歐洲回來之後,就常常會突然想起遠在歐洲的莫心妤,猜想她和尼爾斯的發展,也猜想著兩人可能有的接觸,每每一想到那裏,他的思緒就會混亂,連一份公文也批閱不下去。

  他的身邊並不缺少女人,甚至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她們就會對他言聽計從,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像她那樣走進他的心。

  有幾回他衝動的拉開抽屜,拿起護照想飛到歐洲把她帶回臺灣,但冷靜之後,他又把護照放回原處。

  “哥!”在他入電梯之前,戚仲武叫住他,“別忘了我的話,喜歡就要勇於表態,感情是不能禮讓的,如果是兩情廂悅,我深信尼爾斯會明了的。”

  “嗯。”他點頭,任電梯關上,送他直速下降。

對於被邀去貝克堡,莫媽和莫爸滿腦子以為是女兒好事將近的緣故。這輩子他們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有出外旅遊的一天,生怕穿得不夠體面會被外國人笑是土包子,莫媽還特地在法國機場買了一套時髦的套裝。

  “那么貴你也買得下去?!”老婆一套衣服花掉他半個月薪水,莫爸心底直犯嘀咕。

  “你也不想想我們現在是要去貴族的家做客,難道不該穿得體面一點嗎?”  

  莫爸無語,和老婆爭論的結果一定是大吵一架,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這種臉,就只好由著老婆去。

  “我去換衣服。”

  “快去!快去!”

  從化粧室走出來後,莫媽直拉著大衛詢問:“大衛先生,我這樣看起來有沒有比較有氣質一點?”

  “有。”大衛很想把莫心妤被綁架的事情告訴兩老,但又礙於Boss的交代,他只能三緘其口。

  “你要認真點看,不然到時見到貝克老夫人可是會丟我們家心妤的臉的。”

  大衛勉強的看了一眼莫媽的套裝,強顏歡笑的附和她,“很好看,我沒見過這么雍容華貴的女士。”

  “真的嗎?” 

  莫媽滿心歡喜,莫爸卻忍不住吐槽,“大衛先生,你可不要把她捧上了天,哪天要摔下來肯定粉身碎骨。”

  “死老頭你什么意思?見不得我好嗎?”

  “好了兩位別吵了,車子來接我們了。”

  看見黑頭轎車,莫媽整個人興奮起來,“坐這么好的車子喔?看來我們快要可以享福了。”

  “是啊,可是你那張嘴要收斂一點,去到那裏要是還喋喋不休,可是會丟女兒的臉的。”

  “我知道,這還用你教嗎?”

  “幫我看看我的領帶有沒有歪掉?”

  “沒有,好得很。”  

  “我們真的得替女兒給人家留點好印象。”兩人相覷一眼,幸福的笑了起來。

戚仲威馬不停蹄的趕到法國,卻在抵達的時候看見尼爾斯和幾個女孩在庭院的樹蔭下悠哉遊哉的喝著下午茶,莫心妤則一個人坐在另一頭看著書。

  他一口氣衝到尼爾斯面前,怒不可遏的問:“你不是說她被人綁架了嗎?為什么她在那裏?”

  尼爾斯毫無懼色,笑容滿面的回答,“我太想你了啊,所以就跟你開了個小玩笑,沒想到你的動作還真快,這么快就到了。”

  玩笑?!

  綁架居然只是個玩笑?!

  一想到自己擔憂了一、二個個小時,卻只是被人虛晃了一招,戚仲威不由得怒火中燒。

  “尼爾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別老是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威,你那么兇幹嘛?這樣我很沒面子耶!”

  尼爾斯從小愛玩,也愛開玩笑,但是都是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可是這回他扯的謊言實在太過分了,他聽到莫心妤被綁架的時候,心情真的沉重得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但也因為這次的惡作劇,他才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感情。他在商場上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可是現在他卻不太敢去看莫心妤。

  莫心妤早就發現他的到來,她知道尼爾斯和鞏安琳打賭,故意打電話對戚仲威謊稱她們被綁架,她曾想要通知戚仲威,讓他得知綁架只是個惡作劇。

  但是另一方面她卻也想知道,他聽到這個消息會有的反應,所以最終她什么都沒說。

  看見他到來,她的心底有一絲竊喜,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在她的心底慢慢的醞釀,但是看見他怒發衝冠,她又覺得滿心的抱歉與不安。

  眼看著眾人把這件事情當樂子,她卻沒有阻止,那她和幫兇其實是沒有兩樣的。

  她發現自己來到法國後變安靜了,總是無法和那群人笑鬧在一起。她們偽裝的面具下,其實都在想著怎么擠掉異己,這可是個現實的世界,在競爭中,不是輸就是贏,而誰也不想當那個輸家。

  好笑的是,她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倣佛那場戰爭與自己毫無關係。

  為什么來此?目的與目標都已經模糊,她滿腦袋只記得月光下的舞,以及他在黑夜中散發著光芒的眼神。

  “莫心妤,快過來這裏,有剛出爐的點心。”尼爾斯對著她揮手招喚。

  “不要,我要去午睡了。”

  太陽依然高掛,但是陽光暖暖的,讓人也變得慵懶。

  “別理她,她快要變成豬了。”

  她竟然傻得以為鞏安琳會轉性,結果只是三分鐘熱度,然後又開始故態復萌,當初可能真的只是怕被吸血鬼纏上了。

  合上英文版《武則天傳》,她快步朝古堡的正門走去。

  在臺灣讀《飄》、《戰爭與和平》,在歐洲卻讀中國歷史,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好笑。

  有道視線在跟著她,灼熱而令人全身發燙,她知道誰在看她,也知道誰在排擠她。她們說,她不合群、愛搞獨立,借此想要引起尼爾斯的注意,但是只有她最清楚——

  誰在她心裏?!

  不管風中、雨中,還是夜深人靜的時刻。

  那目光依然熱烈,她幾度想回頭,但終究沒有那樣做,只是加快步伐,快速離開。 

  至於戚仲威,遠道而來,看見莫心妤平安,心中大石落下,只是被愚弄一事仍使他餘怒未消。

  看她拔腿逃逸,他原想要追上,但是管家卻在這時候跑來叫他,“仲威少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有說什么事情嗎?”

  “老夫人沒提,只叫我來請您過去。”

  “我知道了。”他離開前轉頭怒視尼爾斯,“這賬晚點找你算!”

  “OK、OK!我們的賬慢慢再算就可以。”尼爾斯依然嘻皮笑臉,沒有為自己的惡作劇心生一丁點罪惡感。

  看著那張孩子氣的笑臉,戚仲威突然發現,和他生氣,只是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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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11-3 00:12:55
第五章

  “外婆,您找我?”

  每次見到她,戚仲威都會覺得她太過威嚴,以致讓人很難想去親近。

  而貝克老夫人也是,她似乎不會很急切的想要讓人親近她,徑自獨自活在她架起的象牙塔中。

  雖然已經年屆七十,但是貝克老夫人看起來依然像個優雅的公主,神聖高貴而高不可攀。

  “坐吧。”

  “是。”聽從外婆的意思,他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你知道我找你來有什么事情嗎?”

  “外婆沒說,我當然不可能知道。”

  “我是想知道你對那幾個女孩的看法如何?我看尼爾斯每天和她們相處,卻沒有一點選擇的打算,有些擔心。”

  “挑選條件不錯的女孩來,是我的任務,但是沒有和她們真正的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過,老實說也很難了解一個人,我覺得這個問題,您要問問尼爾斯本人比較恰當。”

  “如果問他會有答案,我就不需要問你了。”貝克老夫人嘆著氣說:“你也瞧見了,尼爾斯的個性如此不穩定,我能抱持什么希望呢?”

  “外婆又何必擔心那么多,尼爾斯只是愛玩了一些,過些時日我想他的個性成熟了些,就不會再叫您擔憂了。”

  “我也是這樣想,再給他些時日磨練,這也是我叫你過來的原因,我希望你暫時負起監督尼爾斯的責任。”

  “外婆,您不是開我玩笑吧?臺灣那邊……”

  貝克老夫人打斷他的話,“臺灣那邊可以先交給仲武,他比尼爾斯穩重多了,你只需要偶爾監督一下就成了。”

  “但是……” 

  “別再但是了,這事情就這樣說定,如果臺灣那邊有什么問題,叫戴芙兒來跟我說。”

  戴芙兒,他的母親,對於外婆強硬的作風母親向來沒轍,這也是當年母親堅持嫁到臺灣的因素。

  離得遠,可以減少摩擦,母親是那樣想的。

  而他,遵從並非是怕,只是不想在小事情上頭頂撞老人家。

  然而有時候,他和外婆的意見仍然會相左,所以明明貝克堡有他專屬的房間,他卻寧可獨自住到別墅去,為的也是要圖個耳根清靜。

  “我可以留下來,但是當尼爾斯決定要和其中一位小姐共度終生的時候,我就要回到臺灣去。”

  “嗯,到時候多個人來約束尼爾斯,我想他也會成熟一些。”

  嗯。

莫媽和莫爸的突然來到讓莫心妤非常的吃驚,看著他們站在貝克堡的大門口,她甚至還以為是自己是在做夢。

  “心妤,媽媽的心肝寶貝,可讓媽媽想死了!”莫媽一看見她,馬上丟下行李衝上前抱住她,傾訴著自己的思念。

  莫媽的舉止向來就大剌刺,嗓門大、表情誇張,見到一陣子不見的女兒,她的反應當然更加過度。

  “媽,又哭又笑很難看啦!”莫心妤忍住想哭的衝動,其實她想念父母的心情不比母親淡,她人在這裏,心卻一直在臺灣,擔心父母會不會又天天大動幹戈,更怕父母鬧到以離婚收場。

  “看你的樣子,在這裏過得不好嗎?”

  “很好啊!”只是吃得不習慣,人略瘦一圈罷了,她不想母親繼續擔憂,忙轉移話題,“您們怎么突然跑來?”

  “是戚先生讓大衛先生帶我們來的啊!”

  大衛對她禮貌的點個頭,一臉放松的說:“看見莫小姐平安真好,我老板一聽到消息擔心死了,所以叫我快點帶莫先生和莫太太過來。”

  擔心?

  聽到大衛說戚仲威因為擔心所以趕來,甚至還特意派人護送她的父母前來,更叫她覺得慚愧得無地自容。

  “對不起!是尼爾斯先生開的玩笑。”

  “嗄?”大衛一臉錯愕。

  “我應該早點通知你們,真不好意思!”這玩笑雖然不是她主導的,但是知情不報,形同共犯,她越來越過意不去。

  “我是沒關係啦,只是Boss他……”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自己去跟他道謝和道歉的。”

  “什么事情啊?為什么你要跟戚先生道歉?”莫媽好奇的問。

  “沒事啦!”

  “最好是沒事!”

  “好啦,您們先把東西放著,等下帶您們出去逛逛。”

  一聽到要觀光,莫媽興奮莫名,“我要去蒙馬特、巴黎鐵塔,我還要去普羅旺斯,以及那個什么怪人住的教堂。”

  “聖母院。”

  “當然也要帶我去香榭裏舍和遊撒嬌河!”

  “撒嬌河?法國有這個地方嗎?”怕是自己孤陋寡聞,莫心妤轉頭問大衛。

  大衛猛搖頭,一臉不解。

  “哎唷!阿就是塞納河咩,很多人都嘛說那是撒嬌河,要用臺語拼喔。”

  “了解、了解,我先帶您們去跟老夫人打個招呼吧。”

  莫心妤帶著父母準備前往貝克老夫人的房間,但在轉角的時候碰到尼克管家。尼克告訴她老夫人在書房,於是在他帶領下,三人又前往書房而去。

  直到進入書房,她才知道戚仲威也在場。

  “小妤,幫我們跟老夫人問個好,順便說我們來這打擾很過意不去。”

  “老夫人,我父母來跟您問安,還有可能要在這裏打擾您一段時日,他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仲威都跟我報告過了,讓尼克管家幫你父母安排個房間,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氣,盡管跟管家說。”她依舊是一副沒有起伏的表情。

  莫媽忍不住低問:“我們是不是不受歡迎?”

  “沒那回事,我外婆向來就是這樣,你們盡管安心住下。”

  “沒不高興就好。”莫媽這才略松了口氣,“等會兒我們想小妤陪我們到處走走,老夫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戚仲威把莫媽的意思轉告貝克老夫人。

  她轉頭問尼克,“尼爾斯呢?讓他陪同莫小姐和她的父母到處逛逛,別怠忽了人家。”

  尼克為難的說:“但是尼爾斯少爺幾分鐘前和其他幾位小姐出去了。”

  “就是這么沒定性,出去也不說一聲。”貝克老夫人埋怨了片刻,轉頭交代戚仲威,“你陪他們出去走走,代我盡盡地主之誼。”

  就這樣,陰錯陽差的又把莫心妤和戚仲威湊在一起。

一行四人來到普羅旺斯,對於芳香療法很有興趣的莫媽一到花花世界一般的普羅旺斯,就拉著莫爸穿梭在巷弄之間,倣佛紅樓夢中初入賈府的劉佬佬,什么都感覺新鮮。

  “我……”

  莫心妤才要開口道謝,莫媽就在不遠處對她大叫,“小妤快來幫我做翻譯。”

  到口的話被打斷,她只能無奈的對戚仲威欠欠身,快步朝母親走過去。

  “戚仲威啊戚仲威,你真的要這樣不戰而敗嗎?”

  勇氣他當然不缺乏,而且他也深信只要自己勇於開口,抱得美人歸的機會非常大,但是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又該拿什么顏面去面對尼爾斯和外婆呢?

  情字不難,難在人情義理上無法面面俱到。

  望著前面的倩影,他的心情顯得格外沉重。

  而感覺後面投遞來的熾熱眼光,莫心妤不由自主的渾身發熱起來。

  “小妤!”

  “嗄?什么事?”

  母親的叫聲讓她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倣佛像大夢初醒。

  莫媽蹙著眉,不解的問:“你陪媽媽出來逛街在發什么呆?我在問你這塊布適不適合做窗簾。”

  “很好啊。”她並不是隨意附和。那塊印著向日葵的花布,令人感覺非常的溫暖,以它取代他們家客廳那塊略嫌暗沉的窗簾,春天也許會很快的蒞臨他們家。

  “好了,就買這塊。”

  正當莫媽準備掏錢,戚仲威已經先一步上前把錢遞給店家。

  接過花布的莫媽一臉尷尬的笑說:“一直讓你破費怎么好意思?!” 

  “別放在心上,小錢而已。”

  “那……謝謝了唷!”

  在路上,莫媽常常偷偷的觀察戚仲威,然後就會拉著女兒交頭接耳,“戚先生條件不比那個貝克先生差吧?”

  “別比較了,這樣很沒禮貌!”

  “我是在想……”

  “什么都別胡思亂想!”

  “聽我把話說完嘛!”莫媽不死心,繼續打量戚仲威,還投給他一記友善的笑容,然後又轉頭問女兒,“他結婚了沒?”

  “沒,不過您問這幹嘛?”

  莫媽一聽到答案,忙跑到他身邊,“戚先生,你覺得我們家小妤怎樣呢?”

  “很好啊。”

  “媽!”莫心妤恨不得此刻有個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沒有理會女兒,莫媽繼續問:“那要是我們家小妤這次選拔輸掉了,你有沒有興趣和她交往看看呢?”

  “媽,我不理你了!”莫心妤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飛快的逃離母親和戚仲威的身旁。

  她害怕聽到任何答案。

  “女孩子容易害羞,不過我敢拍胸脯大聲說,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我相信。”戚仲威回以一笑。

  “那要不要當候補的呢?”

  “候補?”

  原來他戚仲威身價開始跌停板了啊,竟然落得當個候補的。  

  但能得莫心妤母親的厚愛,他似乎該偷笑,“我的榮幸。”

  “那就這么說定了喔!”莫媽滿心雀躍。

  這邊兩人達成口頭上的協議,那邊莫心妤卻還在為母親的口沒遮攔閃躲。

天氣相當涼爽,空氣中彌漫一陣淡淡的從遠處飄來的花香。貝克堡內有座極大的花園,花園內植滿一大片的薰衣草,現正值花季,所以四處飄散著薰衣草香氣。 

  秋高氣爽正好眠,但卻是眾人皆睡她獨醒。

  好不容易才安撫了母親,莫心妤回到房間後,卻一直在想著母親睡前跟她討論的話題。

  她當然不相信戚仲威會答應母親那種荒謬的要求。候補?她的母親真是太異想天開了,若是她知道戚仲威的身價有多高,肯定會鉚起來叫她去倒追。

  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索性起床離開房間。

  一個人來到花園,抬頭就看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照射在大地上,那一抹光圈讓她想起她和戚仲威在月光下跳舞的情境。

  望著明月,她的身體忍不住飄然搖晃起來,閉上眼,她想像戚仲威握著她的手引導她跳舞。

  但是一個人的舞步是有些不穩的,她閉著眼踏出幾步後差點跌倒,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個四腳朝天的時候,她的身體落入一個強有力的臂彎。

  那溫熱的大掌,是她熟悉的,但是她仍怕只是錯覺,所以遲遲不敢張開眼睛。

  也許這只是一個夢,一場隨時會醒過來的美夢。

  “沒有音樂,若是小姐肯賞光,就由我來帶舞吧。”

  沒有音樂的舞步,單純而堅定,每跳出一步,都是實實在在的感受,音樂發自內心,她還是張開了眼,望入月光中他眼睛的靈魂。

  “你的舞進步了。”

  “每天的訓練,就等著驗收成果的這一天,謝謝你的讚美。”遠的時候渴望貼近,近的時候又擔心藏不住秘密。優雅的舞步,美麗的舞姿,最有氣質的華爾滋,讓人不由自主的迷戀,更期許著找到心靈契合的舞伴。

  她不是專業舞者,她需要的是一個用心和她共舞的舞伴,如他。

  但他終究是沒有開口,任由她揣測、惶恐不安。

  曲終究會結束,他沒有像那一夜送她一記輕吻。

  然而戚仲威又何嘗不想那樣做?可是想及尼爾斯,他仍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從中介入。

  “你覺得尼爾斯怎樣?”

  “貝克先生很好,很幽默風趣。”

  “那你覺得自己的勝算多少?”

  “戚先生對我沒有信心?”

  “當然不是。”他多想要告訴她,他希望她落敗,但是他說不出口,“你母親希望我當候補。”

  “那是我母親異想天開的想法,請別放在心上,我為她的失禮向你道歉。”

  “也許那是個好主意。”

  “戚先生別開我玩笑了。”她忍不住要因為他話而雀躍,但是她真的有那么幸運嗎?何德何能?!

  “可以叫我的名字嗎?我覺得之前我們好像沒這樣陌生。”是啊,在月光照耀下,他們翩然起舞,那時候他們是那么貼近,他甚至奪去她的初吻,這輩子她恐怕想忘也忘不了。

  “我得跟你道歉,沒有事先通知你,綁架是尼爾斯先生的惡作劇,但我也要謝謝你,謝謝你把我爸媽帶來法國,我很想念他們。”

  他望進她澄澈明亮的眼眸。原來她對那件惡作劇也早已知情,可他一點也不怪她。

  “那不是你的錯,以我對尼爾斯的了解,我應該多方求證,而不是貿然行動,但錯中有對的,那也夠了。”

  “謝謝。”該說什么?等待他開口,希望他說:放棄角逐尼爾斯的新娘吧!

  他卻也在等候,等候她告訴他,覺得自己和尼爾斯並不合適。

  兩人都在等待對方開口,然後她率先打破沉默,說的卻不是他想聽的那一句。

  “時候不早,我該回房了。”

  “那我回別墅了。”

“笨墨魚!”

  在樓梯的轉角處,莫心妤被突然入耳的聲音嚇了一跳,但隨之想到會叫她墨魚的也只有鞏安琳。

  “這么晚了還不睡,我差點被你嚇到心臟麻痺。”怕被發現自己在哭,她飛快的擦拭又快滑落臉頰的淚水。

  “你不也沒有睡,而且還和男人在花園幽會。”

  “你……”

  “我都看見了,你和戚仲威在花園跳華爾滋,你喜歡他對不對?”鞏安琳咄咄逼人的質問。

  “我不想回答這種問題,我要回房睡覺了。”

  “你為什么要逃避?是因為尼爾斯?”

  “我真的不想談這種問題。”心靈的疲憊遠勝過肉體的,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可以讓她整個崩潰。

  她很想轉身衝出去追上戚仲威,她想要跟著他離開歐洲回自己的家園,但是女孩子該有的矜持讓她裹足,最終還是任由他的身影遠離。

  “笨墨魚,你不會連自己喜歡誰都搞不清楚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好累,要去睡了。”

  “謊言!”

  “你又想找我麻煩嗎?”

  “才不是!我幹嘛要找你麻煩?”

  “因為你討厭我。”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討厭你?”

  “你一直在欺負我,從小到大,別告訴我你全部不記得了!”

  “你還怪我咧!我會欺負你,還不是因為我每次要把玩具給你,你都一副很不屑的樣子,我好生氣!所以就忍不住想要欺負你,目的只是想要逗著你,希望你跟我玩而已!”  

  隨著鞏安琳的爆料,莫心妤也愣住了。

  “我以為你看不起我,所以才會盡量閃遠一點,和討厭也畫不上等號。”

  如果早一點直截了當的說明白,說不定她們會變成好朋友,而感情問題又何嘗不是這般。

  “莫心妤,我希望你不要再繼續自作聰明下去比較好,尤其是感情問題,幸福可是會長翅膀的唷!”

鞏安琳的一番話讓莫心妤恍然大悟,她開始覺得自己真的很愚蠢,不情不願的參加選拔,然後又愚蠢的讓錯誤繼續延續下去。

  她決定找戚仲威把事情講清楚,並且請求他幫忙解決合約的問題。

  在花園的樹蔭下,她找到正在閱讀報紙的戚仲威,並且很快的告訴他,她找他的用意。

  “你要回臺灣?”

  “是的。”

  “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勝算是最大的?”他雖然很高興聽到她這個決定,但是仍不想枉做小人。

  “我是不知道自己勝算有多大,我只知道我一點都不想和尼爾斯結婚,我還這么年輕,應該把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例如?”

  “例如讀書、未來事業,又例如尋找真正的命定戀人,我相信那個人不是尼爾斯。”

  “這么確定?那么會是誰呢?”戚仲威忍不住的問。

  莫心妤靜靜的看著他,笑了笑說:“誰都有可能。”

  “那你希望我怎么幫你呢?”

  “合約的期限還沒到,來這裏的一切費用我恐怕一時之間付不出來,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出面幫我解決這些問題,欠你的,我慢慢再還。”

  戚仲威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問:“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你會找我出面嗎?”

  為什么?

  這其實是不需要多做解釋的,在她所認識的人中,沒有人有能力解決這種棘手的問題,而在她的人生中,他是令她想依靠的人。

  但是,就道義上的層面來說……“是你把我扯進這個戰爭,那么你就該負責讓我全身而退。”

  那個我行我素的莫心妤又回來了。

  看著她那理直氣壯的神情,戚仲威發現自己拒絕不了她。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我幫你是沒什么問題,但是賠錢的生意沒有人願意做,你知道的吧?”

  什么意思呢?

  莫心妤睨著他,試探性的問:“你有條件?”

  “可以這樣說。”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么?”

  “當然我不會要你出賣自己,而且我也不打算訂立契約,你從回到臺灣開始,一放假就得到我的公司幫忙,直到償還你欠的債,這應該很公道吧?”現在,他不想急著把她套住。

  “但那對你似乎有失公道。”

  “公道不公道由我來定,你不必替我擔心。”

  回到最初,一切重頭開始,這該是個好辦法,“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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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原本以為可以順利解決的事情,卻因為尼爾斯的突然決定有了極大的轉變,當他當眾宣布要和莫心妤訂婚時,所有人都錯愕的從椅子上跳起。

  尼爾斯在意外聽見莫心妤告訴戚仲威她要棄權回臺灣,他便做了這個決定。

  他清楚知道,一旦讓她回去,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交集,況且中間還有威這號人物。

  從小他就崇拜威,但更多的是妒忌,妒忌他頭腦好,妒忌他受長輩重視,現在更妒忌他在心妤心裏的分量。

  “你想通了嗎?婚姻可不是兒戲。”貝克老夫人並沒有反對,只是適時提醒尼爾斯。

  “外婆,我有話要說……”

  不給戚仲威開口的機會,尼爾斯忙打斷他的話,“奶奶,麻煩您盡快挑個日子對外宣布,我不想橫生枝節。”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投給表哥一記挑釁的眼神。

  “尼爾斯……”戚仲威突然有種千斤重石壓頂的感覺。

  “威,你會祝福我,也會來當我的總招待,對不對?”

  “我……”他發現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錯,在能解決的時候,任憑事情自由發展,如今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很抱歉!”知道戚仲威夾在她與兄弟之間相當為難,莫心妤自己站起身,在引起眾人注意後,很婉轉的說:“我不能和貝克先生訂婚。”

  “為什么?”

  一旁幾個女孩交頭接耳,打心底笑話她不知好歹,竟然要放棄這么大好的機會。

  “小妤,你怎么了?”莫媽也被女兒的話給嚇到了。

  眼看著女兒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她卻在這節骨眼打退堂鼓,莫媽很難接受女兒這個決定。

  “外婆……”

  “仲威,不該你插手的時候不要插手!”貝克老夫人冷冽的掃了他一眼,嚴厲的說:“莫小姐,合約上寫得很清楚,決定權在貝克家,如果你想中途違約,該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從你們之中選出未來的貝克家媳婦,這是眾所皆知的新聞,如果外面知道是你拒絕尼爾斯,這對尼爾斯的名譽將是嚴重的打擊,我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的開始,解約對大家都好。”

  “小妤……”想到未來龐大的負債,以及女兒的未來可能都得要在牢裏度過,莫媽嚇得直扯女兒,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我絕對不解約!”尼爾斯倏地站起身,怒不可遏的宣告,“誰敢從中作梗或者插手管了不該管的事情,就等於是向我宣戰,任何人都一樣!”

  眾人一聽皆明白他指的是誰,這會兒在位的人,也只有戚仲威的財力管得起這一檔事。

  然而,愛情與親情,他不管選擇哪一方,都注定是個錯。 

  愛一個人,怎能忍心將對方推人痛苦深淵,看他掙扎痛恨自我的神情,莫心妤感同身受。

  “我明白了,今天就當作我沒有說過這些話。”是她的選擇,該她承受,在一開始,她就該有這樣的認知,如今,回頭太難!

“尼爾斯,你不能用金錢威脅一個人就範,這樣獲得的情感是不會幸福的。”戚仲威知道,自己這一開口,很可能會把他和尼爾斯的情誼給破壞掉,但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迫嫁給不愛的人,他開始痛恨自己。

  “威,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你不要勸我,否則就算是兄弟,我也會把你當成敵人。”

  “尼爾斯,你變了,你善良到哪裏去了?”

  “那要問你啊!”尼爾斯回以冷笑。

  “問我?”

  “你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又背對著我做了些什么?我給過你機會向我坦白,但是你沒有,所以今天你無權來阻止我,你懂嗎?”

  過去的尼爾斯孩子氣重,愛惡作劇捉弄人,不過本質仍是善良的,可現在他的臉上,卻盡是邪惡的氣息。

  “如果我犯過什么錯,你大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但是不要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時間還很長,何必急於一時訂婚?”

  “威,我就是要現在綁住她,以免她從我身邊逃走,這你還不懂嗎?”

  戚仲威隱約感覺得到他是在報復他,但是他真的不明白尼爾斯反應為什么這么激烈?

  “是我的錯嗎?”

  “威,我親愛的表哥,怎么會是你的錯,我只是看見好的女孩,所以想努力去追求,這不也是你們一直希望的嗎?”

  是啊!讓他定下來,是所有人的希望,但是當對象是心妤時,他卻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尼爾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考慮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周末就是訂婚的日子,希望你來當我的招待。”

  “尼爾斯!”

  “還有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你是說你喜歡心妤?還是心妤喜歡你?”尼爾斯冷冷一笑,轉身往前走。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尼爾斯真的是在報復他,但是真的有必要因為他的一念之差,讓三個人活得不快樂嗎?

  “尼爾斯,你有怨就衝著我來,讓她走吧!”

  “我要的玩具,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過去的記憶突然跳上戚仲威的腦海,那被扭斷得不成型的機器人玩具令他心寒。

  他真的犯了一個錯,一個可能永遠都無法彌補的大錯。

禮服吊掛在更衣室內的架上,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禮盒,裏面裝著許許多多珠寶、首飾、衣服和鞋子,全部都是為訂婚宴準備的,也全部都屬於莫心妤。

  看著她受到寵愛卻一點都不珍惜,幾個參選的女孩滿心妒忌,加上路過書房時又聽見戚仲威和尼爾斯兩人的爭執,她們更加妒忌她的得天獨厚。

  “為什么她就那么受歡迎?尼爾斯選擇她,那個戚仲威也為她神魂顛倒,她到底哪一點比我們強?”

  “就這樣認輸,實在很不甘願!”

  “不甘願又能怎樣呢?人家老夫人都同意了,況且你們也聽到尼爾斯在書房對戚仲威講的話,他不惜和戚仲威翻臉也要得到莫心妤,你能奈人家如何?”

  “真討厭她,一直裝得很沒興趣,結果原來是欲擒故縱!”

  幾個女孩的口氣越來越酸,她們都自覺自己是最好的,輸了這場比賽令她們心有不甘,加上莫心妤平日看起來對獲選沒多大的興趣,但是卻成了最後的贏家,這一點著實讓她們不滿。

  “我不甘心!”其中一個女孩賴育真氣憤的拿起一旁的剪刀,舉起手正要狠狠的毀了那件亮眼的禮服,卻發現手突然被人從後頭扯住。

  “你想幹嘛?”鞏安琳抓著她的手,冷冷的問。

  “原來是你,你也很討厭那個莫心妤,不是嗎?”

  “然後呢?”

  “放手!我這樣做也是等於替你出氣!”

  “死三八,不要自己吃不到想洩恨,又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來,我哪時候要你幫我出氣過?你少在那裏自作聰明了。”鞏安琳哼著氣,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你來參選不就是希望自己被選中,我不信你輸了心情會好得了!”賴育真繼續使力,希望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那是我的事情,就算我有氣,也是我自己去找莫心妤算賬。我可警告你們,欺負她是我的專利,誰也不許碰她一根寒毛!”

  “不碰就不碰,你快點放開我啦!”

  “好了,離開這裏,不要再想什么壞點子!”鞏安琳奪下賴育真手中的剪刀,才放開手讓她自由。

  “你會後悔和我作對的!”賴育真不服氣,到門口又撂狠話。

  很顯然的,她不打算就此作罷!看著那套禮服,鞏安琳突然有些擔憂。

 也許是秋天到了,也或許是心境上的轉變,原本很美麗的花園顯得有些蕭瑟。

  “送給你。”

  看著突然遞出小絨盒的手,莫心妤沒有任何的舉動。

  感情不是可以收買的,外在的物品也買不了快樂和幸福,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和尼爾斯當個好朋友,因為過去他還算幽默,但是自從他堅持要綁住她,他們之間的關係便驟然降溫。

  “收下來好嗎?”

  “對不起!無功不受祿。”

  “為什么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心的距離更遠,可能萬裏都不足以形容。”她回以淡漠的笑。

  她的性格一冷起來,真的會讓人覺得被潑了一桶冷水,但她毫不造作的真性情卻深深的吸引著尼爾斯。

  得天獨厚的他向來被捧在手掌心裏,幾乎所有人都會主動對他示好,即使犯了錯,大家還是會原諒他,可是他並不喜歡人家那樣對他,所以一碰上心妤這樣的女孩,他就整個栽了進去。 

  “我會努力拉近我們的距離,只要你給我機會,也給我時間。”

  “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沒有,用金錢和合約綁住她是他選擇的方式,而她則選擇讓喜歡的人不要太為難。

  她知道戚仲威找尼爾斯談過,也聽說他不惜對他撂狠話,如果這就是感情所帶來的風暴,她寧願像過去那樣,做只沒有人注意的醜小鴨。

  嘆了口氣,她不想再和尼爾斯繼續這無謂的話題,轉身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

  “你只能綁住我的人在這個地方,你不能綁住我的心不去飛翔,人在這裏、心不在這裏,去哪裏都一樣。”

  “你……”尼爾斯氣之急下,舉手便要掌摑莫心妤,卻讓路過的戚仲威給攔阻下來。

  “尼爾斯,你怎么可以對女孩動手?!”他怎么也想不到尼爾斯的性格竟然變得如此易怒。

  “放手!”

  “除非你答應不動手動腳!”

  “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情,再不放手,不要怪我不客氣!”

  戚仲威依然沒有松手,轉頭示意莫心妤離開,“你快走吧,這裏我會處理。”

  “不要打架!”兄弟鬩墻,情何以堪?況且又是為了她,更叫她感到罪惡。

  “不會的,你先離開,我和他好好談談。”

  “可是……”

  “他現在的心情不穩定,你回避一下反而比較好一些,有些話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拗不過他的堅持,莫心妤帶著不安的心情離開花園。

  “可以放手了吧?英雄!”尼爾斯嘲諷的吼。

  戚仲威放開了手,卻冷不防的被表弟賞了一記拳頭,這一拳讓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些血絲。

  “還手啊!”

  “我不會還手的,因為你是我的兄弟。”

  “怎不說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我不想否認什么。”多說顯得矯情,他確實喜歡上心妤,而她卻是他替尼爾斯找來的對象,犯了不該犯的錯,捱一記拳頭並不為過。“但是即使你打死我,我還是要幫她做她想做的自己。”

  “那就要看我點不點頭了。”

  “合約上的違約金全部由我來替她承擔,只要她償還了賠償金,你沒有立場強留下她。”

  “奶奶,您都聽見了吧?他就是您最信任的外孫,如今您還會認為他比誰都成熟、穩重嗎?”

  戚仲威轉頭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外婆,她此刻正用著盈滿怒火的目光瞪視他。

  “仲威,你太令我失望了!”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個多事之秋!

單獨被貝克老夫人召見,莫心妤一直忐忑不安,她並不膽小,但是貝克老夫人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

  “老夫人。”

  進書房後,她很恭敬的向貝克老夫人行禮問好,但是她老人家不但沒給她善意的回應,反而賞了她一記冷淡的眼光。

  “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來嗎?”

  “請原諒我愚鈍,您還是直接告知吧。”

  “你外表看起來是很懂分寸,但沒想到實際上卻這么會耍手段,我真是看走了眼。”

  要判人死罪總也得證據確鑿,老夫人突然按了個莫名其妙的罪名給她,真的讓她很不是滋味。

  “老夫人您這樣的說法我無法接受,我從不耍手段,當初參加選拔,我的確是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但是現在我發現我不合適當這個家的媳婦,所以我想退出,是你們強要我留下,現在卻按個莫須有的罪名給我,這說不過去。”

  她想念過去灑脫的自己,來這裏之後,她做不了自己,所以一點也不快樂。

  此時此刻,她找回了自己,那個勇於替自己辯駁爭取的莫心妤。

  但是這樣的個性長輩最不欣賞,過度的強調公平,就會被當成無理的頂撞。

  “你讓那兩個兄弟為你神魂顛倒,又令他們大打出手,如此一來,你還說不是你的錯?”

  “既然如此,為什么你們不高抬貴手讓我離開呢?如果我走了,我想這樣對誰都好。”她不覺得自己有錯,但為了戚仲威她認了。

  “我是希望你離開,但是得到他們兩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才可以。”

  “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可以離開這裏,但是你不能回到仲威找得到你的臺北。”

  “老夫人,臺北是我的家,我必須回去,我也一定會回去,您不能夠這么要求我!”

  “我不希望因為你的存在而影響了他們兄弟的感情,過去他們是那么的要好,仲威更是令我感到驕傲的好孩子,他從不會做出任何令我失望的事情,但這回為了你,他竟然不惜與表弟惡言相向,你的影響力太可怕了,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老夫人的顧慮也是情有可原,任何長輩都會希望自己的子孫能夠平安和樂,但是戚仲威和尼爾斯卻為了她撕破臉,她真的推卸不了責任。

  貝克老夫人見她被說動了,從抽屜拿出一張支票,“這筆錢你拿著,有了這些錢,你可以好好的安頓你的父母,而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合約我可以當著你的面把它撕了。”

  看著支票,她心裏百感交集。

  過去她真的很愛錢,非常的愛錢,每天都忙著累積自己存折裏的財富,但如今看著這張寫著十五萬歐元的支票,她卻一點都不心動。

  “我不會收您一毛錢,我會離開這裏,也可以答應不回臺北,但是臺灣我是一定要回去的,那裏是我的根。”

  如果為了錢這樣的身外之物出賣自己的靈魂,未來她一定活得不快樂,也抬不起頭來。看著合約在她的面前被撕成碎片,她的心情才踏實了些。

  “記住你的承諾,否則不管你在歐洲或者臺灣,我都有能力讓你和你的家人無法生活下去。”有錢能使鬼推磨,對她的威脅,莫心妤一點都不懷疑。

趁著尼爾斯不在,莫家一行三人慌張的前往法國的國際機場,來的時候風風光光,走的時候卻顯得偷偷摸摸,這種改變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一路上莫媽不住的嘀咕,不停的埋怨女兒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都要訂婚了,卻放棄大好機會說要回臺灣。

  “媽,以我的能力,以後要當有錢人並不困難,我們何必去攀龍附風,您也看見了,有錢人家多難相處,三兩句話就可以把您壓得死死的,會讓您連想好好的呼吸都不行,您真的希望日子那樣過嗎?”

  “我是不想啦!可是……”

  “別可是了,總有一天我會用我自己賺的錢帶您們環遊世界,要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

  女兒這么爭氣,做長輩的又豈能夠漏氣。

  莫媽強打起精神,堆著滿臉笑容回應,“那媽媽也要好好加油了,回去之後再去兼差賣法式可樂餅,這些天我可吃出心得了,法國的可麗餅拉開,那個起司還會牽絲耶!”

  樂天派的莫媽很快就一掃鬱悶,開始計劃起怎么一邊幫傭一邊兼差賣可麗餅,但是靜靜在一旁的莫爸卻沒有遺漏女兒一閃而逝的苦笑。

  趁著莫媽東張西望的看機場的新鮮事物,莫爸捱到女兒身旁低聲問:“那個難纏的老太太肯讓你走,是不是你和她談妥了什么條件?”

  “爸,您這個不肖的女兒要害您中年丟工作了。”

  “為什么?”

  “貝克老夫人不許我和尼爾斯或者戚仲威有任何牽扯,所以要我們離開歐洲,並且不許再繼續住在臺北原來的地方,如果我當時不答應她,我們大概會被她掃地出門,流落異國街頭。” 

  “那個老太太也太過分了吧?!她憑什么幹涉我們一家的生活,買賣不成仁義在啊!又不是你去招惹她的寶貝孫子,是他們來挑選你的耶!”莫爸聽了很生氣,加上中年失業令他憂心,當場就在機場冒火。

  過大的音量引來許多人的側目,也讓離他們有點距離的莫媽轉過頭詢問:“老頭子你在發什么神經?在這裏大呼小叫,很丟臉的!”

  莫心妤拉拉父親的手,安撫道:“您放心,我會負起家裏的經濟開銷,絕對會改善我們家的環境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是擔心你老媽到時候會跳腳。”

  “所以要等回臺灣才能告訴她實情。”

  “既然都選擇了,老爸也只能支持你,誰叫你是老爸唯一的女兒。”莫爸莫可奈何的說著。

  “爸,謝謝您。”

  “反正我們在臺北也發展得不怎樣,不如就搬到南部去發展好了。”

  “搬到南部我讚成,我們南部不是有棟三合院的老宅子嗎?我想就回那裏去住好了,省些開銷,錢存得更快。”

  “但是那房子好老舊了。”

  父女倆一路討論著要怎么在臺灣南部立足,莫媽則逛免稅商店逛得不亦樂乎。

  就在他們進入出境室,莫心妤突然看見一路狂奔而至的戚仲威,隔著玻璃,她可以清楚看見他氣喘吁吁的模樣,他的急切她都看在眼中,她曾想要跨出出境室,但是舉步前想起了貝克老夫人的一番話,便打消了念頭。

  “不要走!”戚仲威隔著玻璃大喊。

  她哭了,隔著玻璃,她的唇輕輕的蠕動,“我……愛……”你。

  轉身挽起母親的手,她背對著他瀟灑的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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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兩年了,想起機場上那一別,戚仲威的心仍舊感到隱隱作痛。離開歐洲時,他和外婆以及尼爾斯感情已經決裂,不管他的母親如何勸解,他始終不願意和貝克家再有任何的牽扯。 

  這兩年他變得不講情面,親朋好友更是一概不相往來,但是在公司,他卻有個“善心總裁”的稱號,因為從他回臺之後,公司錄用人的標準改以刻苦耐勞、貧困有家累者為優先。

  當然,這改變是出自於善意,但不可諱言的,他也希望可以在那眾多的應徵者之中,找到莫爸或者莫媽的訊息,再借由他們來尋獲莫心妤的下落。

  但是兩年過去了,他什么消息都沒有得到,他甚至請人翻遍了臺灣也要找到他們,但是他們倣佛從這塊土地消失了般。

  在他埋頭處理公文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他的母親戴芙兒走了進來。

  她是個很入境隨俗的女性,嫁到臺灣後,她很安分的當個臺灣媳婦,對於丈夫的事業不多問,總是把家裏整頓得有條不紊。

  從小,他們家就被譽為模範家庭——父慈、母賢、子孝。

  但他必須承認,從兩年前開始他就已經稱不上是個孝子,他和貝克財團對峙,讓母親極為傷心難過。

  “媽,怎么來了?”

  “我剛路過,就上來看看你,順便有些事情想跟你談談。”

  “那我們找個地方喝杯茶、吃頓飯吧。”

  “不用了,你爸還在家等我一起吃飯,我把想講的說一說就回去了。”

  不勉強母親,他按了秘書的分機號碼,“王秘書,麻煩送兩杯咖啡進來。”

  母親並不偏袒外婆,但是看著兒子和母親對立,站在一旁的她肯定不好過。

  “您突然來找我,是要談貝克家的事情,是吧?”

  “嗯。”

  “如果您想回法國走走,我說過我不反對,您也不必在意我的看法。”

  “我是來和你談談你外婆過大壽的事情的。”

  “那您就送個大禮回去,爸或者仲武應該都會願意陪您去採購,這些事情我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

  “我是希望我們全家人都可以去跟外婆道賀,你能不能和我們一道去?”戴芙兒小心翼翼的詢問兒子,還不住的觀察著他的反應。

  戚仲威臉上沒有太多的喜怒哀樂,他只是淡淡的回應,“媽,請不要勉強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為了您,我已經努力不和貝克財團產生正面的衝突,但是那並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他們仗勢欺人的卑劣行徑。”

  “威,外婆年紀大了,你就不能原諒她嗎?就當作看在媽的面子上,去看看她老人家,好不好?”

  “對不起!”

  “威……”

  “回去陪爸吃飯吧。”對於這種談不攏的話題,他只想快快結束,他知道自己這樣有點殘忍,但把心一橫,他還是將母親送出辦公室。“大衛,叫司機把車開到樓下,夫人要回家了。”

  “威……”

  “這些天我有事情要南下一趟,暫時不回家,先祝你們旅途愉快!”

  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但有時候,有些事情就算面對也理不出頭緒,所以依然只能逃避。

“爸,休息一下!”

  莫家三口回到南部老家後,莫爸就先去找了些零工補貼家用,但是卻因為沒做過粗活,結果在爬鷹架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下來。

  那一傷讓莫爸足足兩個月無法工作,所幸復健結果還不錯,他終於甩掉兩根拐杖,而後找工作卻頻頻受挫,他便聽從女兒的建議,跟人家租了一塊田地耕種,在無數失敗之後,總算種出一大片美麗又收入可觀的火龍果園。

  莫心妤為了防止被人找到,叢歐洲回來後,轉讀空中大學,以她原有的學分抵扣,再用一年的時間把所有的學分補足,終於在一年前從空大商學係畢業。

  但真正讓莫家走出經擠拮據的窘況的,應該是莫心妤架設的網絡購物商店,以零坪數的商店販售低於市價的衣物飾品,讓她大大改善莫家的經濟,而這即將收成的火龍果,預計可以讓他們翻修老舊的屋子。

  漏水了,拿個臉盆來裝;刮風了,拿塊木板來釘上,這就是莫家兩年來的生活寫照。

  莫媽也不再急於把莫心妤嫁出去,每當有人有意替女兒做媒,她會笑說:“年紀還小,不急、不急!”

  她心裏很清楚,女兒表面看起來很堅強,但是其實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哭,到現在還忘不掉戚仲威。

  選女婿,戚仲威確實是沒得挑剔,但是她已經不太想把女兒嫁入豪門,因為貝克家欺負人的行徑,讓她回臺之後差點沒氣到中風。

  “媽,喝碗涼的。”莫心妤盛了一碗冰透的綠豆湯遞給母親,然後拿著籃子準備下田收果實。

  “等下,你幹嘛?”莫媽扯住她。

  “收果實啊!”

  “這工作我來就好了,你曬黑了怎么辦?”

  “曬黑就曬黑啊,做個黑美人也不賴嘛!”

  “胡說,每個人都嘛喜歡白白凈凈的女生,這些事情媽媽和爸爸來就好了,你不是說要去聯絡那個建築工人?我們家屋頂要在廟會前全部更新才行!”

  莫心妤點頭,但仍繼續往田裏走,“我早就找好了,明天一早工人會來,我已全部跟他們交代清楚。”

  她又恢復成過去的自己,不抹粧點粉,頭發更是一忙起來就隨便往上盤,雖然樸素,卻散發著動人光彩。

  “爸,你休息,換我來採。”

  “兩個人一起比較快,等下中盤就要來收貨了。”

  “那我們要快點加油嘍!”

戚仲威南下也不全然是為了逃避母親的邀約,他除了南下視察當地的分公司,還打算可出資興建新辦公大樓的用地。

  隨著交通的發達,以及南部開支的費用都低於北部的許多考量,他有意南下設廠,但在那之前得先買下一塊地。

  途經火龍果園時,他忍不住叫司機停下車子,“原來臺灣也有人種火龍果?”

  “近幾年很多,甚至農村人家的前庭後院都會種上幾株,這已經變成一種流行了。”

  綠色的藤蔓不停的向外延伸,當果實由綠色轉為紅色,也是果農們最開心的時候,看著努力穿梭在藤蔓之甲的渺小身影,他竟然想起了莫心妤。

  想她是否也在這塊土地上的某個地方,努力的往上爬?

  “可以買一些嗎?”

  “應該可以。”

  “大衛,去買一箱火龍果。”

  “我去買好了,總裁和特助就請在車上等候一下。”南部分公司的何經理連忙阻止兩人,然後兀自下車往那狹小的田埂走去。

  何經理抵達莫媽所在的位置時,她正在努力的把火龍果分類。

  看見西裝筆挺的他,她忍不住提醒,“先生,穿那么好的鞋子來這裏會弄臟弄壞的,可惜唷!”

  “無所謂!”何經理指著偌大的果園問她,“這火龍果果園是你們的嗎?”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是我們路過這裏,我們老板被你們的果園吸引了,所以想買些火龍果回去,你們有在現賣嗎?”

  莫媽很想賣,可是看看數量又怕不太夠給中盤商,所以有些猶豫不決。

  “我問一下我老公,因為等下中盤商要來收貨,請等一下。”她一步步走向老公和女兒,“老公,那邊有個先生想買火龍果,可以賣他嗎?”

  “是嗎?”莫心妤把視線轉向站在田埂上的何經理,又轉頭跟母親說:“就賣他嘛!多賣些我們就多賺一些。”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賣啊!”

  她忙把自己在市場看到的價錢告訴母親,並強調,“您就告訴那個先生,現採的火龍果最新鮮,絕對比在市場上買的還要物超所值。”

  “喔!好,我這就去!”莫媽拔腿又快速的走回田埂,“我老公說可以賣你一些,你要多少?”

  “沒盒子可裝?”

  “先生,你真愛說笑,我們是批發給中盤商,都是整簍的賣,帶盒子來做啥?”

  “那……”何經理看了下整簍的火龍果,心想不用那么誇張買一簍吧?猶豫當頭,他看見一旁裝著一堆食物的大購物袋,“你用那袋子幫我裝一袋好了。”

  “好像也只能用那個裝了。”為了多賺點錢,莫媽只得把袋子裏滿滿的物品給倒到一旁的竹簍中。

  “太太可以快一點嗎?我們老板還在上面等我呢!”

  “好、好,我這就好了。”裝了滿滿一袋,莫媽秤完之後,又多拿了兩個最大的火龍果放在上面,“多給你兩個特大的,算是結緣。”

  “謝謝!”何經理匆忙付了錢,提著裝滿火龍果的購物袋快速回到車上。“總裁,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是我想買的,等是應該的。”

  “這果農沒帶盒子出來,只好用袋子先裝著。”

  “沒關係。”戚仲威示意大衛付錢給他,然後又多看了果園遠處那個倣佛莫心妤的背影幾眼。

  “這附近有沒有飯店?”

  “飯店?這裏恐怕都是些破舊的旅館,總裁若要下榻,下個縣市離這裏很近,我這就幫您預訂……”

  “不用了,待會你就直接回公司,我想在這附近待一陣子。”

  待在一個不熱鬧的小農村?何經理不太懂老板的腦袋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這也不是他能管的。

送何經理回停車場之後,司機突然對戚仲威說:“總裁,如果不嫌棄,先到我老家去住,就在這附近而已,家裏只有我爸媽兩個人,房子很寬敞,不過四周都是農田,有點偏僻就是了。”

  “那太打擾了。”

  “一點都不會,而且我們這兒過幾天有個廟會,十五年才一次,很熱鬧的!”

  “廟會?”長期居住在北部,戚仲威最多只看過舞龍舞獅在北市街頭表演,對廟會的印象,就完全停留在電視上所轉播的影像了。“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

  “是真的很有趣,除了廟會,這次還舉辦了化粧舞會,你們能想像在大廟埕上眾人齊聚跳舞的情況嗎?那肯定是聲勢浩大了。”

  “化粧舞會?”兩年多前他也辦過一回,他在那時候將心給淪陷,然後任憑愛情的因子在他的體內不停作祟。

  他又想起剛剛那抹熟悉的背影,心底突然升起無限的希望。

  “總裁肯定參加過各種的宴會,但是一般人家有一般人家的玩法和樂趣,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吧,那我就到府上去打擾幾日。”

  “沒問題、沒問題!”司機開心的踩下油門,朝他老家的方向前進。 

  雖然戚仲威已經做了決定,但是一旁的大衛還是覺得有點不妥,“Boss,您真的不趕回去和夫人他們去歐洲嗎?”

  “大衛,你希望我把你趕回去嗎?”不想聽接下來的話,戚仲威語帶威脅的睇問他。 

  “BOss……”

  “想留下來就不要惹我不開心,我要等著看廟會,等著……”老天爺也許會替他帶來奇跡。

  大衛不想被趕回去,只得乖乖的閉嘴。

  另一方面,莫家這次可以說是大豐收,進賬可觀到讓他們一口氣把地板和屋頂統統換新。

  看到房子改造後煥然一新,莫媽開心的直拜天地,“老天爺保佑!真是老天爺保佑!”

  “是啊。”莫心妤不迷信,但是回來這祖宅後能否極泰來,也算是老天爺庇佑吧。“爸,您去廟裏捐些香油錢,表示我們一點心意。”

  “我已經捐了,而且廟會的時候,我請布袋戲團來表演。”

  “布袋戲有人會去看嗎?”

  “傻孩子,布袋戲是表演給神明看的,這年頭一堆廟會都是請那些辣妹來唱歌跳舞,可總感覺對神明很不尊重。”

  “嗯。”

  “對了,我聽說這次廟會還要舉辦化粧舞會呢!”

  “化粧舞會?”

  “是啊,這是為了吸引各地的人來觀看廟會所特地舉辦的,每個人都可以參加唷!”

  莫爸興高採烈的說:“我那套年輕時買的吸血鬼衣服可以派上用場了。”

  “那我是不是也該把那套白雪公主的衣服給拿出來?”

  看著父母高興討論的模樣,莫心妤感覺相當幸福。現在他們不但不會像過去那樣又吵又鬧,反而能同心協力的完成工作,所以現在的她很快樂,但快樂的背後仍有一道小小的缺口,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她的快樂流失掉。

  “你們討論,我去洗澡。”找了個借口,她不著痕跡的逃離現場。有時候她很害怕看到幸福的場景,那會使她心裏的那個缺口又泛起微酸的苦楚。

眾人期待的廟會總算是來臨了。

  一早鞭炮聲四起,還沒到宴客時候,村內村外就都已堵滿了車子。

  午後,戚仲威從房間撥開窗簾往外瞧,就看見遠遠那頭人來人往,他借住司機的家正好可以直接看見遠處的廟宇,現在就連田埂小徑也都停滿了車子。

  稍晚些,大衛帶來了一套化粧舞會穿的衣服,和他舉辦選拔時和莫心妤跳華爾滋時穿的那套十分相似。

  “Boss,我已經很努力的找了,可是真的找不到一模一樣的。”

  大衛向來做事情盡心盡力,他不懷疑他跑遍了大街小巷,“放著就可以了。”

  “Boss,夫人打電話來問,你什么時候要回臺北?”

  “他們不是已經去歐洲了嗎?”

  “夫人沒有去,她說你一天不能原諒老夫人,她就一天為難,與其去了難過,不如不去。”

  看來他真的成了不肖子了,害得母親連娘家都不敢回,他這樣做對嗎?

  “告訴夫人,我這邊事情處理完就回臺北。”

  看著廟宇前人來人往,他心底不住祈禱奇跡快點出現。不知為什么?他總有個直覺,好像過了這村,找到莫心妤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我這就去。”

  大衛得到指示連忙撥通了電話,告知戴芙兒戚仲威的決定。

  當話筒那端的夫人問到他們的所在地,他連忙遮住話筒詢問:“要告訴夫人我們待在這個小村裏嗎?”

  “不用了,說我在洽談一筆土地買賣就行了。”

  大衛只得照著他的交代扯謊。

  “大衛,我要去廟裏拜拜,你等會再來。”

  丟下還被母親問個不停的大衛,戚仲威兀自轉身走出房間,下樓的時候碰上了司機小劉的父親,他熱絡的和他打著招呼,並歉然的解釋過節熱鬧放鞭炮是習俗,對於吵到他的睡眠深感不好意思。

  “您別那么客氣,來此打擾,我已經很過意不去。”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來吃了喔!”劉媽媽在廚房內大聲的吆喝著,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顯得矯情。

  “伯父,我想先去廟裏拜拜順便走走,等下回來再吃午餐。”

  “好啊、好啊!現在整條街都擺滿桌子,會越來越熱鬧的唷!”

  看著他眼中興奮的光芒,戚仲威不覺微微一笑。

  走出劉家,他沿著田埂往廟宇的方向走去。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朝聖者,但是此刻卻有著朝聖者的心情,蒼天若在,他希望它能原諒他曾犯下的錯誤。

廟裏香火鼎盛,人潮擁擠,莫心妤和莫媽在廟的另一方,而戚仲威也在廟的一隅,他們各自拜著不同的神明。

  閉眼默禱,除了希望國泰民安、家人平安,他們也希望心中念念不忘的人能夠平安快樂。

  “你應該來拜拜月下老人。”莫媽等女兒插好了香之後,就把她拉往供奉在另一處的月下老人殿。

  “媽,不是說了不再逼我結婚?”

  “我沒逼你,但是你總也該交個男朋友什么的,難道真的要我們兩老都不要抱孫子嗎?”

  “要抱孫子不如再去收養個小孩,這樣也不賴。”

  “你老媽我都幾歲了,再領養個孩子來讓我心煩喔?別了,那我寧可跟你爸去遊臺灣。”

  “越來越看得開了喔!”她忍不住調侃。

  “做人就是要看得開咩,別忘了,我今晚還要扮白雪公主呢!”

  “好期待喔!”她笑著走開,在月下老人神像前專注的默禱。

  等她默禱完,莫媽又很八卦的靠過來問她,“許了什么願?”

  “許願不能說,不然就不靈了嘛!不是都這樣傳說的。”

  所以願望,天知、地知和她知就好了。

  “對喔!那就先保留著,實現時讓媽媽高興一下。”

  母女倆挽著手跨出廟宇的門檻,而另一頭的戚仲威剛聽說這廟的月下老人很靈驗,許多久別的戀人來這裏祈求後,總是很快的見到對方。

  於是他轉了個方向,朝著眾人所說的月下老人殿邁進。

  就在他找到月下老人殿且專注的祈禱的時候,大衛正抵達大廟埕,他看見莫心妤和莫媽一前一後坐著機車準備離開,他想要叫她們,她們卻沒發現就這么疾馳而去。

  大衛跌跌撞撞衝進廟裏不停的大叫,“Boss、Boss!你在哪裏?”

  遠遠就聽見他的吼叫,戚仲威離開月下老人殿回到前殿,在人群中發現他後,就把他快速的拉離廟宇。

  “這裏是神聖的廟宇,你這樣大吼大叫的在幹嘛?天塌下來了嗎?”

  “莫小姐和莫媽……”大衛依然肥胖,跑起路來就上氣不接下氣。

  “什么?”

  “剛剛……我看見了!我看見她們了……”

  戚仲威一聽見他的話,馬上情急的揪起他的衣領,“人呢?”

  “騎車走了!”

  “該死的!”

  放開他的衣領,戚仲威朝他指的方向狂奔,希望可以看見莫心妤的身影,但是那兒只有一個又一個陌生的臉孔以及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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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兩年了,想起機場上那一別,戚仲威的心仍舊感到隱隱作痛。離開歐洲時,他和外婆以及尼爾斯感情已經決裂,不管他的母親如何勸解,他始終不願意和貝克家再有任何的牽扯。 

  這兩年他變得不講情面,親朋好友更是一概不相往來,但是在公司,他卻有個“善心總裁”的稱號,因為從他回臺之後,公司錄用人的標準改以刻苦耐勞、貧困有家累者為優先。

  當然,這改變是出自於善意,但不可諱言的,他也希望可以在那眾多的應徵者之中,找到莫爸或者莫媽的訊息,再借由他們來尋獲莫心妤的下落。

  但是兩年過去了,他什么消息都沒有得到,他甚至請人翻遍了臺灣也要找到他們,但是他們倣佛從這塊土地消失了般。

  在他埋頭處理公文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他的母親戴芙兒走了進來。

  她是個很入境隨俗的女性,嫁到臺灣後,她很安分的當個臺灣媳婦,對於丈夫的事業不多問,總是把家裏整頓得有條不紊。

  “啊,這一說我才想到,那火龍果園好像是從外地搬回來的一戶人家種的。”劉爸這才猛然想起。

  從裏長那裏拿到住址,小劉連忙用父親的機車載著戚仲威,快速的朝莫家的方向前進。

  過了廟宇,在一大片的稻田中,遠遠的就能看見那矗立在田埂之中的唯一一棟房子。在微暗天色裏,隱約可以看到那小小的房子內已經亮起燈光,但是他們抵達時叫了好久的門,卻始終沒有人回應。

  “奇怪,這裏應該有人住啊!怎么叫半天都沒有人呢?”小劉一臉狐疑的在屋前屋後繞了一大圈。  

  “可能出去拜拜還沒回來吧!沒關係,我們再等一下。”戚仲威開始找借口自我安慰,否則他怕自己的心情會蕩得更低。

  “不然,我去他們的火龍果園看看。”

  “這么晚了,應該不會是在田裏,只要有人住,等久總是會等到的。”

  “嗯。”又過了一段時間,終於有車子聲緩緩的傳來,戚仲威轉頭一看,莫爸熟悉的身影坐在小型貨車內,車子正慢慢靠近。

  在車內的莫爸也看見他,所以吃驚得猛然踩住煞車。

  “莫爸,好久不見!”

  莫爸支吾的回應,“是……好久不見!”

  “心妤呢?”

  “她……”他猶豫著該不該告訴戚仲威實話。

  看他猶豫的神情,戚仲威約略猜到他的想法,“莫爸,我都在這裏了,您想我沒見到她會離開嗎?除非她都不回來,否則我總有一天會見到她的,那說或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的話是對的,既然被找到了,還能夠閃躲到哪裏去?而且生活好不容易稍加改善,總不能為了這原因,又得一切重頭吧!

  “你不該來的。”

  莫爸下了車,嘆著氣走入屋內。

  “小妤答應老夫人不再見你和尼爾斯先生,如果她私下和你們見面的話,我們家就得流浪街頭,你來這找她,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們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不會任由別人欺負你們的。”

  “別人?那可不是別人,是戚先生您的外婆!”

  就因為貝克老夫人是他的外婆,他們的笨女兒才選擇默默承受,不希望讓他夾在中間為難。

  “我看你還是走吧,免得又打亂我家小妤的平靜生活。”

  “我一定要見到她,不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走。”

  “你這又何苦啊?!”

  “不苦就不會殷切期盼,不苦就不會四處尋找。”戚仲威一臉苦笑。

  莫爸很清楚他和仗勢欺人的貝克老夫人以及尼爾斯是不一樣的,更了解女兒對他的一片癡心,於是嘆了口氣,“算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你晚一點到廟會的化粧舞會去吧,她們買完東西會直接去參加化粧舞會的活動。”

  “化粧舞會?”戚仲威有點擔心莫爸只是在敷衍他,也怕他一走開,他們又舉家搬離。

  “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她,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如果找不到,就證明你們沒有緣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家小妤的生活。”莫爸講得委婉,語氣卻十分嚴肅。

熱鬧的化粧舞會終於開始,在那之前,已經有不少人穿著奇裝異服緩緩出現,偌大的廟會廣場外擠滿人潮,舞池則必須等到音樂響起,才能夠邀請舞伴進入。

  有許多家庭會像莫爸和莫媽這樣分開行動,然後試圖識破對方的偽裝來找到彼此,借以試煉彼此對對方的了解程度有多深。

  一到現場,戚仲威便不停梭巡莫心妤和莫媽身影,但是場外有太多身材雷同的母女,一旦盤起頭發遮住臉蛋,要認出對方著實不太容易。他站在人群後面,緩緩的移動步伐,雙眼不住的左右張望,走到一半的時候,音樂緩緩響起,結果人潮開始鑽動,加深了他尋人的困難度。

  大衛無計可施,只得小聲的對著身材和莫媽神似的太太低喚,“莫媽?莫媽?”

  有人開始滑入舞池,年長的怕鬧出笑話,在找到對方的時候,還是會偷偷拉下面具來確定有沒有找對人。

  遠遠的,戚仲威看見穿著一襲鵝黃色禮服的身影,她正背對著他,且正忙不迭的拒絕著前來邀舞的眾多男士,那熟悉的身影以及打扮讓他的心振奮不已。

  當他靠近,看見一個吸血鬼打扮的高瘦男子,將她身旁打扮成白雪公主的女士請人舞池,從兩人的身材和眼神,他更確信刀階背對著他的人便是莫心妤。

  莫心妤一直陪著母親等待父親出現,見任務完成了,她準備功成身退,轉身想擠出人群,卻不能如願,做著各種裝扮的男士紛紛上前來邀舞,害得她只能不停的拒絕。

  然而,當她看見穿著燕尾服,臉孔遮去大半的人時,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一旁邀舞的人們。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雙緊盯住她的褐色眼眸許久許久,直到他伸出手來。

  望著他厚實的大掌,她遲疑著要不要交出自己的手,但是戚仲威沒給她太多的時間考慮,徑自拉起她的手,快速的擠出人潮。

  到底走了多遠他們不知道,只知道人潮已經不對他們造成任何的阻礙,現在四下只有一片的稻田,他們站在田埂小徑上,穿著和目前所處環境一點都不搭軋的衣服,但是他們不在乎。

  等待那么久終於等到奇跡出現,戚仲威再也無法忍受他必須隔著面具看著她,他伸手摘下了她臉上的面具,隨意的拋落在地,隨之也扯下自己的面具丟棄。

  任由他扯下她的面具,莫心妤靜靜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當他的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她的心跳又開始狂亂如雷。

  “我找你找得好苦!”他深情的望入她的眸裏,下一秒他的唇貼上她的。甜蜜還加了點酸楚,這個吻纏綿且情意濃厚,甚至摻雜了她的淚水。

  “心妤?”發現到她哭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她滿是淚水的臉蛋。

  “你不該來的!”

  “我要不要來,由我自己決定。”他明白她又在擔心對他外婆的承諾了。

  “這樣我兩年來努力的想忘了你,又有什么意義?”她一把推開他,轉身朝自家方向狂奔。

  “心妤,你逃不了的,這次不管你說什么或逃到哪裏,我都會找到你。”他緊緊的跟隨著她。

  “我答應貝克老夫人不接近你們的,我不能反悔、更不能因此害了我的父母,我們這個家好不容易才獲得平靜,我不能那樣做!”

  戚仲威聽了很生氣,一鼓作氣的追上她,並且將她抓住固定在自己身前,“難道你認為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和你的家人?”

  “不是!我不想你夾在中間為難,他們都是你的親人。”

  “我有權追求我的幸福,在我心裏,你是我想呵護、照顧一生的人。”他再度將唇靠近,在吻上她之前輕柔的說:“我愛你!”她在機場說的話,他現在還給了她。

  承受著他狂野又不失溫柔的吻,莫心妤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跳躍著優美的舞步。

  夜深了,月光依然明亮。

兩年來,尼爾斯始終不相信戚仲威沒有和莫心妤聯絡,所以一直暗中派人跟著表哥,就希望有一天可以從他這條線索找到她。是以,當他得知表哥在臺灣南部找到莫心妤後,他馬上動身前往臺灣。

  他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戚仲威正在和莫心妤深情告別,他不動聲色,靜靜的在一旁觀看等候。

  “等你這邊果園收成結束,我就來接你回臺北。”

  “嗯。”莫心妤答應他不逃了,經過那一夜,他們的心貼得更緊,讓他深信她再也不會逃離他。

  “大衛,你暫時留在這裏幫忙。”

  “是!”他喜歡吃火龍果,每天在田裏摘採果實的時候,總少不了要吃上一個又新鮮又碩大的火龍果。

  這種機會千載難逢,所以他很樂意接下這個任務。

  “有什么粗活都讓大衛去幫忙,他需要減減肥。”

  “Boss,這話傷了我的心。”

  “等你減肥成功,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你就會感激我啦。”

  “但願如此。”

  這樣甜蜜、快樂的一幕讓站在遠處的尼爾斯看得很妒忌。這兩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心妤,甚至當他從鞏安琳那裏得知是奶奶把她趕走時,他還和他奶奶大吵了一架。可是,他發現不管他多想念心妤,甚至不管他替她做了什么,他在心好心中,永遠贏不了表哥。

  為什么威什么都要佔上風?受人信任的程度是這樣,愛情也是這樣!尼爾斯氣憤的怒火終於在戚仲威離開莫家後爆發出來,他再也忍耐不住的從角落衝向莫心妤,上前抓住她之後,一言不發的就開始瘋狂的親吻她。

  莫心妤又閃躲又掙扎,甚至不惜拳打腳踢。大衛發現大事不妙,忙上前要拉開尼爾斯。

  “尼爾斯少爺,你不可以這樣!快放開莫小姐。”

  “她應該是我的,滾開!”

  猝不及防,大衛被尼爾斯這用力一堆,就跌倒在地爬不起來。

  “尼爾斯放開我!”眼見拳打腳踢不管用,莫心妤只好採取最爛的招數,腳一抬,用力的朝他的下體踹去,這才叫她暫時脫離魔掌。

  “你竟然……”尼爾斯痛得抱著受傷部位跳腳。

  “怪不得我,你自找的!”一邊猛地擦拭著被狂吻過的唇和臉頰,她連啐了好幾口口水來清洗自己的嘴巴。

  被不喜歡的人親吻,感覺十分惡心,她現在很想衝進去浴室刷牙洗臉。

  “跟我走!”尼爾斯在她轉身準備進屋的時候抓住了她,並且將她用力的往外拉。

  “尼爾斯少爺,你要帶莫小姐去哪裏?”

  “歐洲。”

  “我不去!”莫心妤大叫。

  “你別無選擇,除非你真的希望戚家和貝克家從此交惡,否則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

  “你只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嗎?”

  “對。”從他堅決的態度,莫心妤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為了戚仲威,她牙一咬,只得乖乖的跟他走。

  莫可奈何的看兩人離開後,大衛腦中靈光一閃,馬上拿出手機,撥打戚仲威的手機號碼。

  “大衛,什么事?”按下手機的通話鍵,戚仲威口氣愉悅的問。

  “Boss,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慢慢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難道……”一想到莫家可能又搬走,他整個人正襟危坐了起來,“快說!出了什么事?”

  “尼爾斯少爺突然出現,把莫小姐帶走了!”

  “尼爾斯?怎么可能?!”

  “是真的,他威脅莫小姐一定要跟他去歐洲,不然就要對付你,怎么辦?” 

  “你確定他說要把心妤帶到歐洲去?”

  “是的,尼爾斯少爺是這樣說的!”

  “我知道了,你馬上搭計程車追過去,我到機場攔人。”接獲到大衛的電話之後,戚仲威改變了回臺北的主意,吩咐小劉直接朝桃園國際機場直奔,他希望在尼爾斯把莫心妤帶上飛機之前將人攔阻下來,但是他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依然不見他們的蹤影。

  就在他四處尋人的時候,手機響了,“威,好久不見了。”

  “尼爾斯,你千萬不要亂來!”

  “我沒有亂來,我只是想請莫小姐到歐洲旅行,搭的是自家的專機,從高雄起飛,我現在已經在空中了唷!”

  尼爾斯的話對他而言,不啻是一道晴天霹靂。

  他不該離開莫家的,更不該將心妤一個人留在那裏。

  “她可是主動要跟我走的喔,你別傻呼呼的把事情鬧大了。”

  “你到底想怎樣?”

  “你說呢?”

  “放過她,有什么事情你衝著我來就夠了!”

  尼爾斯發出冷笑,“從中做梗的是你,搶走她的也是你,我帶走我的失物有什么不對?這一天我等了兩年,絕對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了。”

  “尼爾斯你不要亂來,你這樣算是綁架,是犯法的!”

  “可她是自願跟我一起回去的,這一點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總之,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人我帶走了,還有感謝你帶我找到了她。”

  電話中斷了,話筒那端傳來嘟嘟聲響,戚仲威依然握著手機,一臉的錯愕與茫然。

  看來,這一回尼爾斯真的和他槓上了,他從來不知道喜歡捉弄人的尼爾斯,也有這樣縝密的心思與耐性,竟然花了兩年的時間跟蹤他,而他卻渾然不覺。

  “尼爾斯,我不會這樣認輸的,既然你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貝克家有自用飛機,而他有一家航空公司,要調動一架飛機,何難之有。

  “小劉,把車開回臺北。”

  “嗄?那夫人要是問起呢?”

  “說我去歐洲。”這一回,他再也不可能將至愛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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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0:14: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又來到了法國,莫心妤原以為自己絕對不可能再到這個國家來的,沒想到這么快就來到這裏。

  在法國上空看到巴黎鐵塔已經沒有太多的感動,車子路經香榭裏舍時也引不起她任何的激情。

  然後車子一路開往靠近亞維儂的貝克堡。

  見到她的時候,貝克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可以用“活見鬼”來形容,她很清楚自己不受歡迎的程度,聽說自從她被趕出歐洲並且被要求不許回到自己的居地臺北,戚仲威就再也沒有叫她一聲外婆。

  所以貝克老夫人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她被迫放棄學業,他們家被迫離開居住多年的臺北,這又該怪誰?不過她發現自己對這個老太大只有同情沒有恨,畢竟她是戚仲威的外婆。

  “你答應過我,不再出現在尼爾斯面前的。”

  “奶奶,是我帶她來的。”

  “尼爾斯,天底下好女孩多得是,你為什么非得要選擇她不可呢?”

  “當初她也是你們找來的,我只是順遂你們的心意罷了。”帶她來見奶奶,只是基於禮貌,奶奶同意與否不會影響他的決定。他轉頭對莫心妤說:“走吧,我帶你去你住的房間。”

  “尼爾斯,她不能住下!我反對!”聽聞他要莫心妤住下,貝克老夫人馬上持反對票。

  “我把她帶來這裏,就必須安置她,如果您堅持要反對,那我就帶她去住別的地方,但是那樣一來,我也不會再回到這裏,您希望看到那樣的結果嗎?”

  “尼爾斯,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怎么敢威脅您,我只是在跟您打個商量,如果您覺得這樣是威脅,那也沒辦法。另外,我要告訴您一件大事,那就是您很重視的優等生應該會來,敬請期待吧!”

  “你真是禍水,一定是惡魔派你來破壞我們貝克家和戚家的感情的。”這是他們兩家的戰爭,她無意參與。

  但是,想要置身事外又談何容易?!

  “奶奶,心妤我是要定了,如果您和她無法好好的相處,那將來怎么當一家人呢?”尼爾斯邪惡的冷笑。

  他已經不是貝克老夫人記憶中那個頑皮卻善良的孫子,現在的他簡直就是個因妒忌而人格扭曲的惡魔。

  “走吧!”尼爾斯強拉著像石像似站在一旁的莫心妤,快步的朝樓梯處走去。

  走上階梯,在抵達客房外時,她忍不住問他,“你當真那么恨仲威?”

  “應該說討厭吧,討厭他樣樣比我強,更討厭他在你心中的地位比我高。”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而比較更是沒有意義的,我沒愛上你並不代表你不好,只是你我之間進不出任何火花罷了。” 

  “你要想每個人都平平安安,就別惹我生氣。”

  “尼爾斯!”

  “噓,在威來之前,我什么都不想討論。”

  丟下話後,尼爾斯就快步的離開。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莫心妤開始替戚仲威擔憂,因為與其說尼爾斯是因為愛她而把她強行帶到這裏,倒不如說他此舉是為了把戚仲威引來。

  至於目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報復兩個字。

戚仲威塔乘專機直飛法國巴黎,一出境他就馬不停蹄的搭車前往貝克堡,因為尼爾斯的特別吩咐,他抵達門口時就被人給攔阻下來。

  “戚先生請稍等一下,我先去向少爺稟告一下。”

  “你是誰?”

  “我是貝克堡的新管家。”

  “尼克呢?”

  “尼克老管家年事已高,少爺請他提早退休了。”

  “那老夫人呢?”

  “老夫人在休息。”擺明就是不讓他自由出入,但他早該想到尼爾斯不會這么輕易讓他登門入室帶人走。

  “去吧,叫尼爾斯出來,說我照他的意思來了,有話出來面對面的談清楚。”但是新管家進去好久才出來,出來後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轉述著尼爾斯的意思。

  “尼爾斯少爺在休息,他說若有急事,請晚上再來一趟,要不然就請明日再來!” 

  “你說什么?”

  “我已經很清楚的轉達了我們少爺的意思,請你離去吧。”即使對個陌生的來訪者,這新管家的態度也未免太高傲了。

  “我要馬上見尼爾斯。”

  “請不要硬闖!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了!”

  “報警吧,我無所謂。”不找到心妤,他是不會就此放棄的。不管新管家如何阻攔,戚仲威都能迅速的閃躲開,見他直奔二樓的階梯,新管家終於拿起話筒威脅道:“你再闖,我真的要報警了!”

  “悉聽尊便!”就在新管家準備撥號報警的時候,貝克老夫人出現,並且用她的拐杖敲打著地面。

  “給我放下電話!”

  “老夫人,是他不聽勸告橫衝直撞,我才……”

  “誰讓你自作主張攔阻威少爺進入堡內?”

  管家惶恐的回答,“是尼爾斯少爺的意思,我只是照他吩咐去做而已。”

  “以後給我記住,誰要敢對戚家的任何人不敬,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是!”

  “退下吧!”斥退了新管家,貝克老夫人只丟給戚仲威一段話,“你們都長大了,要做什么,我這老太婆管都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把貝克家的名譽給毀掉。”說完,她就轉身走回房間去了。

  聽完外婆的話後,戚仲威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如果可以,他又何嘗願意與尼爾斯敵對。

上了二樓,當他找到尼爾斯時,尼爾斯正站在房門口,好整以暇的環胸睇望著他。

  “我早就知道奶奶一定會出面放你進來。”

  “你要我來,我也已經來了,心妤人呢?”

  “這么急做什么,我們兩兄弟很久沒一起喝個酒了,應該把酒言歡一下。”現在戚仲威一心只想找到莫心妤,自然沒有心情和他喝酒聊天。 

  “不要拖延時間,我不是來找你聊天喝酒的。”

  “威,你的耐心到哪去了?就為了這點事自亂陣腳?”

  見他無意透霹,戚仲威索性自己開始一個一個房間找,但是把尼爾斯附近的房間都找遍了,他依然沒有發現莫心妤的蹤影。

  “我當然不會笨得把她安置在這裏,我勸你還是好好的和我喝個酒聊一聊,也許到時我心情好些,就會讓你和她見上一面。”

  “尼爾斯,你不要太過分!”不想鬧得人盡皆知,所以他打消報警找人的念頭,但是尼爾斯若真的繼續不知悔改,必要時,他仍會採取那個途徑。

  “優等生,你若再猶豫不決,那我只好讓你等到她為我披婚紗時,再讓你們見面!”過去顧及兄弟情誼,所以他一再忍讓,但是他現在不想再繼續自欺欺人。

  而且不管心妤選擇了誰,尼爾斯都沒有權利將她軟禁,甚至逼婚。

  “尼爾斯,你要何時才能明白?人有人身自由,你不能也不可以強行把一個人拘留住,這是個法治的世界,你若再不收手,遲早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的!”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看表弟走上那一步路。

  “好臭的長篇大道理!威,你太重視感情,連對我這個情敵,你都狠不下心,你要怎么保護得了你愛的女人呢?”

  戚仲威忍不住笑了起來,“心妤從沒愛過你,我又何必把你當成情敵看待。”他的話挑起了尼爾斯的怒火。

  尼爾斯揪住他的衣服,面無表情的說:“威,我要和你決鬥!”  

從嘴碎的傭人口中得知戚仲威趕來貝克堡,莫心妤急著想要去找他,但是等傭人退出去,她要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不用多做猜想,她也知道是尼爾斯叫人那樣做的。

  她氣憤的對著門板又踢又叫,“開門放我出去!尼爾斯,你給我開門!快點開門!”

  但是盡管她敲紅了手,還是沒有人理會。

  最後她敲打累了,索性走到窗口稍作歇息,不意卻看見古堡前的廣場聚集了許多的人,戚仲威和尼爾斯則穿戴著全副武裝的西洋劍裝束。

  比賽?她可不認為尼爾斯只是想一較高下,但是房門被鎖上,叫了又沒有人理會,怎么去阻止?

  遠看著戚仲威處處手下留情,而尼爾斯卻招招想要人命似的,她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我只能這樣坐以待斃嗎?”廣她在房間內踱來走去,然後又衝到窗口看外面的情況。就在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個主意。

  她把床單統統給扯了下來,把它們剪成了長條狀,再將那些布條編織成辮子的形狀以令其更加堅固,之後,她將所有編織好的布條全部綁在一起,結成一條大繩子。

  她快速的把繩子的一頭綁在床柱上,而後將另一頭丟出窗外。沒受過攀爬的訓練,光是要踏出窗口就讓莫心妤怕得全身發抖,但是看著廣場上打鬥的兩人,她逼著自己抓緊繩子跨出第一步。

  而在廣場上,面對著尼爾斯招招致命的攻擊,戚仲威只是一味的閃躲。

  “威,這不是遊戲,如果你繼續當個孬種只會躲,我會讓你倒下!”

  “使用真劍的情況,你竟然招招不留情面,輸贏對你來說,真的有那么的重要嗎?”

  “非常重要,只有贏過你,我才能把我想要的人事物搶到手。”

  “如果你只是想要個輸贏的結果,我可以向你認輸,但是心妤我是絕對不可能讓給你的,她是人,你該尊重她的選擇。”尼爾斯的思想已經偏離正軌,對於這種說教的話自然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他冷哼了一聲,“廢話少說。你大概不知道我最討厭你的,就是自以為是這一點。”

  好不容易從窗口逃出來的莫心妤衝入人群,不顧危險撞開尼爾斯,然後在他錯愕之時,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醒醒吧!”

  “你?怎么可能?”尼爾斯怔愣的抬頭看向她住的客房,赫然發現有一串布條掛在窗口上,他露出讚賞的眼光,“佩服!佩服!這樣我更要贏得你了。”

  莫心妤看他再度舉劍,忙跑到戚仲威面前張開雙手維護。

  “你要殺他?除非先殺了我,仲威一直讓著你,你卻處處想要他的命,你以為這樣的勝利有什么光榮可言?”

  “心妤,你走開,這樣很危險,讓我和他自行解決。”生怕表弟手中的劍真的傷到她,戚仲威把她往身後拉。

  “他已經瘋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不讓他把氣出一出,他會更瘋狂。”

  “是嗎?那樣的話……”如果真如貝克老夫人所說,事情是因她而起,那么也該由她來收尾。

  念頭一轉,她在尼爾斯揮劍時,上前用身體擋下那一劍,她看見戚仲威一臉錯愕,笑著對他說:“對不起!我愛你。”她又轉頭看向尼爾斯,“這樣你是否已經滿意?”

  在倒下前,她終於看見尼爾斯棄劍。

  雖然昏迷不醒,但莫心妤的意識一直很清楚。她知道仲威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也知道老夫人對她的敵意不再那樣的強烈。不過也聽說尼爾斯離家出走,目前下落不明。

  結果還是未能盡如人意,她為此感到相當失望。

  “你為什么還不醒過來?”戚仲威痛苦的緊握著她的手,喃喃低語。

  “說愛我,我就醒來。”她閉著眼笑說:“最想聽你說愛我。” 

  “你醒了?”他一臉驚喜。

  “我沒醒,因為你沒說愛我。”她繼續閉著眼睛賴皮。

  “我愛你,睡美人快點醒!”沒看見她睜開眼,他始終不肯放心,“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拜托你張開眼讓我看看你。”

  “好啦!有點惡心。”

  “是你的要求,還嫌我惡心?過分!”但是看見她睜開眼,他的心情真有說不出的輕松。

  “我去找閻羅王泡茶,她說我太年輕,還不適合去幫他老人家擦桌子掃地,笑一下嘛!”她半開著玩笑,就希望他輕蹙的眉宇可以舒緩開來。

  “胡鬧!你知道我的心臟差點停了嗎?”尼爾斯刺中的是她的身體,卻也倣佛把那一劍朝他的胸口刺進去,痛是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心情的。

  “對不起嘛!當時我不知道該怎么阻止尼爾斯釀成大錯,我只知道一定要讓他清醒,所以就……”

  “我求你以後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他緊握著她的手,身體仍微微的顫抖著。

  “我向你保證,再也不會了。”感受到他的不安,她又怎能讓類似的事件再度上演。

  “外婆來看過你。”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

  “尼爾斯離家出走了。”

  “我也知道。”

  “你一直醒著卻不理會我的叫喚?”

  “不是,我聽見你們的講話聲想醒過來,卻怎么也醒不過來,好像靈魂出竅一般,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那是當然的,那一劍差點要了你的命!我的天!”想起那一幕,他再度陷入痛苦深淵。

  “好了,過去的請不要再想,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做一樣的傻事。”

  “還有,也不許再爬窗!”

  “好,除非地震逃命,否則我絕對不會爬窗。”

  “你喔……”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不喜歡被女人保護,這一點我以後會很注意的。”忍不住被自己的幽默給惹笑,可一牽動神經,受傷的地方就令她痛得想破口大罵,“我可不可以……”

  “想要喝水?”

  “不是。”

  “上廁所?”

  “也不是。”

  “那你要什么東西呢?我幫你拿。”

  她偏偏頭,尷尬的說:“很痛,痛得我想罵三字經!”

  他笑著低頭,在覆上她的唇之前說:“盡管罵,絕對沒有人會聽見!”因為她的歇斯底裏統統隱沒他的口中,但是感官神經引起的興奮卻令她更痛。

為了找回尼爾斯,戚仲威答應外婆留在法國一陣子,順便代他管理公司。

  莫心妤出院了,但是因為先前的事情,加上尼爾斯離家出走,她覺得不太好意思搬去貝克堡居住,於是戚仲威就帶著她住到他家的別墅去。

  有時候,他們會一起去看看貝克老夫人,雖然她對她已經不再抱持著極大的偏見,但是態度仍是一樣的高不可攀。

  本來她還打算接父母來這裏住,但是母親擔心果園沒人照顧不行,所以直說要等到她結婚時再來遊歐洲。

  但是,她不敢告訴父母,她和仲威都決定,沒有找到尼爾斯便不結婚。

  還有她受傷一事,她也不敢坦白告訴父母。

  由於那一劍傷到了她的某條神經,結果她有一只腳幾乎成了癱瘓的狀態,所幸經過復健,她現在可以站得很直,只是仍然無法走很遠的路,所以每個周末仍得回醫院做復健。

  午後,別墅突然來了個客人。

  看見站在門口的鞏安琳,莫心妤愣了好久。

  “那是什么表情啊?看見好朋友來了也不打個招呼嗎?”好朋友?好像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們確實成了朋友,但是過去這兩年裏,她們不曾碰過面,也不曾通過電話、信件,現在再見,實在有些突兀。

  “我來歐洲旅行,想去貝克堡借住,在那裏遇見戚仲威,他說你在這裏,而且還言明,不介意借我一個房間讓我們兩個好朋友敘敘舊。”

  “原來如此,那,二樓有一整排房間你可以挑間你想住的,我不太方便帶你上樓。”她領她進入屋內。

  “你腳怎么了?”鞏安琳這才注意到她的腳有些遲緩。

  “受了點傷,不礙事!”她笑著回答。

  “莫心妤,你很不夠意思唷!回臺灣之後就躲得不見人影,連莫媽也沒有辭職就突然失蹤,害我們家整整半年都在換歐巴桑,那些人煮的飯難吃死了!”鞏安琳連珠炮似抱怨個不停,但真正讓她在意的是,她覺得莫心妤根本沒把她當朋友看待,“你果然還是討厭我的,對不對?我走好了!”

  “喂,回來啦!”

  “叫我幹嘛?你那么討厭我,我哪能厚著臉皮住你們這裏。”

  “我沒有討厭你啦!”見鞏安琳一臉氣憤、哀怨的模樣,她不得不解釋,“是我答應了貝克老夫人不能繼續待在臺北,也不能夠讓仲威找到我,所以,我們只好搬家。”

  “嗄?怎么那么過分?”

  “過去了,現在老夫人已經不反對我和仲威在一起。”

  “真的喔?那太好了!早就叫你不要笨笨的了!對了,你的腳……會不會復元啊?”

  “會的。”鞏安琳的關懷讓莫心妤感覺很溫暖。她的臉上已經沒有過去那種刁蠻小姐的霸氣,這兩年好像讓她改變不少。“你談戀愛了嗎?”

  “還沒。我覺得現在要找好男人不容易嘍!所以我跟我爸媽說,要我結婚,等我環遊世界再說吧!”

  “那鞏先生、鞏太太一定擔心死了。”真要環遊世界,那可能玩到七老八十也玩不完。

  “我才不管那么多,他們沒事就叫我去相親,結果全是些有錢卻俗得要死的男人,我才不要咧!”

  “是不用太急,還可以多等兩年,玩夠了再說。”

  “就是說啊。”

  “你要喝下午茶嗎?”

  “好啊!”

  “那你先把行李放下,我去庭院等你。”

  “嗯嗯!”望著飛奔而去的身影,莫心妤的心情有如初春的陽光,暖洋洋的。

因為鞏安琳的到來,也生怕莫心妤悶壞了,戚仲威於是決定利用假日帶著她們到處走走。

  雖然很高興可以出來透透氣,莫心妤的腳卻走不了幾步路,“安琳,你去逛一逛吧,很抱歉!我只能找個地方坐下來等你。”

  “我也可以坐下來陪你啊。”

  “我來陪她就行了。”

  “這樣喔,那我要去買些送人的東西了唷!”

  “嗯,我們會一直在這個露天咖啡館,你買好了就來找我們。”

  “好!”

  看著遠去的背影,莫心妤忍不住要說:“真希望我也可以活蹦亂跳。”

  “傻瓜,醫生說你復元得很快,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一般人一樣了。”戚仲威笑著揉亂她一頭長發。

  “真的可以一樣嗎?”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她都不敢再要求他說我愛你,她怕自己會成為他的包袱。

  “你要不要也去逛逛?”

  “我要等你好了以後再陪你逛,然後一直逛到老夫老妻為止。”

  “我現在這樣真的可以嗎?”

  “你原本不是這樣的,而你會變成這樣也是我害的,難道你會怪我嗎?”他認真的反問她。

  “你知道我從來不怪誰的。”

  “那你也該知道我只會愛你更多,絕對不會嫌棄你的。”他握住她的手,“即使你永遠這個樣子,我也會當你的腳,帶你走一遍天涯海角。”不再胡思亂想,莫心妤凝睇著他,他們坐在露天咖啡座裏享受此刻的寧靜。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寧靜的一刻,她接起手機,彼端傳來鞏安琳急切的叫喚,“快點來,我看見尼爾斯了!”

  “尼爾斯?在哪?”

  “他為了救我和人打起來了!”

  一聽到這裏,莫心妤連忙把手機遞給戚仲威,“安琳打來的,她看見尼爾斯,他為了救她和人打起來了!”

  “哪條街?你別急,慢慢說……好,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戚仲威掛斷電話後遲疑了幾秒,莫心妤知道他在擔心自己。

  “你快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裏不礙事的。”

  “嗯,那我找到尼爾斯就帶他一起回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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