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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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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酷男忘很大~零度C的空間(逆轉征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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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淡水山上一棟豪華別墅外,晨起運動的齊潤東正氣喘吁吁的慢跑回來,黃峰連忙拿了條毛巾給他擦拭汗珠。

    听到口袋里傳出手機鈴聲,齊潤東隨便的抹去臉上的汗水,又把毛巾丟給黃峰後,就拿出手機滑了一下,濃眉頓時一皺。「花姨傳來這什麼照片?」

    是個美人的照片,可惜臉上有股生人勿近的傲慢,冷冰冰的,要是跟嚴子毅那座活動冷凍庫放在一起,嗯!超搭的呢。

    「她是誰?」黃峰斗膽的湊近看。

    「誰知道啊!」

    因為他不能就近監視,才讓丹丹夫婦走一趟拉拉小鎮,順便幫他送這支智慧型手機給花姨,要她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照一下,傳給他瞧瞧,可是她是不是搞不清狀況啊?傳美女照給他干嘛?

    驀地,又來一封新訊息,齊潤東再點進去一看,眼楮瞪大了。

    「啥?冷凍庫的未婚妻」齊潤東簡直要爆炸了。該死的,枉費他還給他機會留在山上,這根本是在欺負他女兒嘛!

    「你說,你要怎麼給偶的女兒交代」氣到頭昏眼花,他一把揪起黃峰的領子前後用力搖晃。

    「老老老大,我又不是冷凍庫!」黃峰急忙喊冤。真的是無妄之災,他的頭真要被老大搖斷了。

    懊死!齊潤東放開了他,也不管手下搖搖晃晃的像在跳芭蕾,逕自氣呼呼的走到酒櫃旁,拿了一瓶XO開瓶,仰頭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下半瓶後,他開口下令,「給我證實消息是真是假?」

    「是!」

    黃峰馬上坐到電腦前,手在鍵盤上飛快移動後,畢恭畢敬的走到把酒當茶在喝的老大面前,低聲道︰「是真的,朝富金控的官網在昨天公布這項消息,兩人在初春三月就訂婚了,只是未對外公布,上面還有兩人的訂婚照。」

    齊潤東立即走到電腦前,俯身死瞪著熒幕上的照片。果然,是嚴子毅那張冰塊臉,他身旁的女人就是花姨傳過來的照片上的美女,一襲紅色低胸禮服,手上的鑽戒至少有五克拉以上!

    懊死的!「走,砍人去。」

    「不要激動,老板,再怎麼說嚴子毅也是韻璇最深愛的人……」他的頭馬上被老大狠巴了一下。

    「誰說我要砍嚴子毅?沒听過‘養不教,父之過’,千錯萬錯都是嚴子毅老爹的錯,兒子消失一年的事,連不是他老爸的我都知道,他不查清楚就讓兒子跟人訂婚去」齊潤東火冒三丈,「這件事,老的跟老的去喬就行了!」

    什麼?要殺到日本直接找長輩要個交代?雖然覺得有些夸張,但老大有令,黃峰還是去安排了。

    再怎麼說,齊潤東曾經也是黑道大亨,交游廣闊,在日本也有多名重量級商界友人,在上飛機前,找一個出面跟朝富金控集團的老總裁嚴劭約個時間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到半天時間,齊潤東就在日本友人的陪同下,大大方方的進到嚴劭的東京豪宅。

    寬敞奢華的百坪客廳里,日本友人在為兩人引見過後就先行離去。

    「說是要來日本投資,想將資金存到我們朝富銀行里,這該只是個幌子,齊老板應該是為別的事而來吧。」

    看到名片上熟悉的名字,嚴劭已經心里有底,因為在他後方的原木櫃子里收有厚厚一疊資料,全是跟唐韻璇有關的,自然也包括眼前這名風流的前黑道老大齊潤東。

    齊潤東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當然不會被嚴劭的氣勢給駭住,「看來你也知道你兒子跟我女兒的事,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沒錯,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他秀了一口流利的日文,不是基于禮貌,而是刻意強調明眼人不說暗話。

    「他去找你女兒,只是想找回失去的記憶而已,有什麼好談的。」嚴劭倒也說著。

    「如此而已他的責任呢?」齊潤東黑眸一眯,「你替他安排了一名未婚妻,是不是?」

    「是又如何?」嚴劭不在乎的問,還百般無聊狀的將目光落在桌上的雜志上。

    這根本是挑釁!齊潤東火冒三丈的將那些雜志掃到地上去,一點也不介意恢復大尾鱸鰻的本色,而這個角色一定要配國語,反正,他查過嚴子毅的祖宗十八代,嚴劭雖然長居日本,中文一樣溜。

    「偶女兒呢?偶外孫呢?他們還活跳跳的,你這當爺爺的人是當他們死了,要給你兒子續弦?」

    「一個花心又浪蕩的黑道老大有立場來要求我,讓我兒子對你女兒負責?你的女人、孩子有多少,隨便找一個說不定你還不認識呢!哈哈哈……」外貌精明的嚴劭也說起流利的中文。

    「哈,真是龜笑鱉無尾,別以為偶不知道你的風流帳,玩過的女人可以繞日本好幾圈,甚至環繞世界一圈咧。」齊潤東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他氣得語塞。

    「不過,看來連偶的祖宗十八代你也查清楚了,那好,看是要給交代還是要子彈兩顆?」

    但嚴劭能在日本商界站得穩穩的,自然與黑道也有往來,他可不是被嚇大的,「在我的地盤耍流氓,簡直不知死活,連中文也說得台灣國語,還敢撂狠話。」

    「你懂什麼?偶這才叫道地,像你咧,卷舌卷成北京片子,了不起啊?」他火冒三丈的開始改用英文狂飆,罵不夠再用法文、西班牙文。

    沒想到嚴劭也是個語言高手,竟然都能嗆回來,時間流逝中,兩個老的吼到氣喘吁吁,最後,勝利者是齊潤東,他用一種奇怪語言讓嚴劭敗下陣來,只能瞪著眼看齊潤東帶著手下大搖大擺的離開。

    齊潤東則得意揚揚、走路有風的來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基于不懂就要問,在替老大開車門後,黃峰恭敬的拱手請教,「請問老板最後是用哪一國語言?」

    齊潤東一愣,「偶哪知?」

    黃峰瞪大眼,「你不知?」

    「嗯啊,我那叫即興發揮,日文句尾不是很多‘ㄋㄟ’,偶火了啊,就干脆每句句尾都加個‘干’字的卷舌音,哈哈哈……」草根性十足的齊潤東開懷大笑,得意個二五八萬。

    「……」黃峰無言,低頭關上車門。

    接著,齊潤東的手機響起,他想也沒想的就用剛剛的語言交談,「什麼什麼干……」

    「老板,來電的不是嚴劭吧?」正要開車上路的黃峰連忙提醒。

    「對哦,是女的,好像是偶第九個女兒的聲音,是韻璇啦,」齊潤東的心情爽快非常,「什麼事?女兒……你要相親好啊,當然好,這幾天在精挑細選後,我馬上把男人快遞過去你那個小鎮……」

    唐韻璇突然變得很忙,白天出診的次數多了,樂得要來診所串門子的老人家就在自己家里等醫生過來,另外,她晚上睡覺時會鎖門,她跟兒子說,有爸爸陪他睡,她可以放心的睡。

    然而,這些變化都是在她跟嚴子毅有肌膚之親、蘇姿儀來訪之後才開始的,嚴子毅很明白她在逃避什麼。

    他沒有逼她面對自己,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是唯一可以牽動他七情六欲的女人,過去消失的記憶他會努力的想起來,想不起來,現在所擁有的也很珍貴,更何況,他們還有將來!

    所以,他正在積極的處理一些事情,包括朝富金控集團官網公布他跟蘇姿儀的訂婚訊息,一旦塵埃落定,他就可以好好跟她談談「未來」。

    今天是星期六,診所休息,唐韻璇備好早餐後就出門了,而他在與好友視訊聯絡好一些事宜,一抬頭,就看到兒子靜靜的看著他。

    「媽咪今天不會回來,她會住在外面。」唐亞歷一臉酷樣。

    他皺眉,從他來小住以後,她不曾外宿。「她有說理由嗎?」

    「有,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媽咪也跟我說了一樣的話。」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嚴子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想你應該告訴爸爸。」

    「媽咪要去相親,媽咪說你有未婚妻,她也不該再原地踏步,讓愛她的人繼續擔心,每個人都該往前走了。」唐亞歷表情異常的嚴肅。

    嚴子毅臉色丕變。在他那麼努力的為兩人的未來做安排時,她竟然打算去相親更該死的是,她連跟他打聲招呼也沒有,還是說,她以為他根本不會在乎?

    他火冒三丈的開始撥打屬于她的手機號碼,沒想到,就在同一時間屋里響起手機鈴聲,唐亞歷到母親房內拿出她忘記帶出門的手機,放在桌上。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懊惱的問兒子,「你知道媽咪人在哪里?」

    唐亞歷搖搖頭,看父親的臉色一黯,他又酷酷的開口,「但我知道可以問誰,是阿公安排的。」

    嚴子毅搖搖頭,他不認為齊潤東會告訴他地點。

    唐亞歷突然從他手上拿走手機,滑了幾下,找到黃峰的電話,再將手機交給父親,「黃峰叔叔一定也知道,他是阿公的左右手。」

    黃峰接了電話,嚴子毅馬上詢問唐韻璇相親的地點。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黃峰也對他很不滿。

    「我愛她,雖然我還沒想起過去的一切,但這份喜愛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對我是真的很重要。」

    「韻璇只是去相親,不是結婚。」

    「我不願意給任何男人機會,她只能是我的!」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很清楚,只有她能讓他平凡乏味的人生有了悸動與感動,也不願再次錯過。

    「蘇姿儀呢?」黃峰一針見血的問。

    「早在她來小鎮的那天,我已經請我跟她的一名共同友人協商解除婚約的條件,這一、兩天應該就有消息。」

    在沉默好一會後,黃峰終于將相親對像、時間、地點告知。

    嚴子毅要載兒子一起前往,但唐亞歷搖搖頭,「我跟去的話,阿公要講什麼話時,一定又叫黃峰叔叔把我帶開,我去一點意義都沒有。」

    于是,嚴子毅將兒子托給花姨照顧,便駕車直奔台中市區。

    約莫三個小時後,嚴子毅來到台中一家六星級大飯店,齊潤東訂了一間豪華包廂,保證相親的進行完全不受打擾。

    嚴子毅一出電梯,快步的尋到名叫「松竹軒」的包廂,看見服務生正要將一車刻有冰雕的好酒好菜推入已經開門的包廂內,他連忙上前,「我推進去就行。」隨即拿張鈔票給服務生當小費。

    見他長得俊美尊貴、氣質冷峻,服務生心想他應該也是這個包廂的客人,但又有點不敢確定,于是他看向里面,嚴子毅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黃峰就站在門後一角。

    這是怕有過去在道上結怨的人跑來找麻煩,盡管,這些年這樣的事已經很少發生,但小心點總是沒錯。

    黃峰也看到他了,主動上前將推車拉進來,並示意嚴子毅和他們是一道的。

    服務生這才放心的收下小費,恭敬的向兩人行禮後,退出了包廂。

    嚴子毅已听到談話聲,他低聲向黃峰說了句「謝謝」,就往房內走,一邊听到一道男聲開心的表示——「我一點都不介意唐小姐有個孩子,老實說,我也擔心自己年紀大不能生育了,嫁我可能有些委屈唐小姐,不過我的人品、身家背景,絕對不輸時下的年輕人。」

    齊潤東替女兒找的相親對像年紀很大?嚴子毅心想。

    「只是,我真的沒想到唐小姐這麼年輕、美麗,」男人的聲音含著滿足的笑意,「其實,這幾年,也有不少美女主動示好,但她們根本就是看上我的錢,只想找張長期飯票過虛榮富足的生活,可我看唐小姐就是不一樣,氣質高雅,年紀輕輕就是個開業的醫生。」

    何茂天像只麻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所以,我真要感謝齊董這麼看得起我,願意將女兒介紹給我……」

    雖然齊潤東有黑道背景,但他不介意,事實上,有這樣的人當靠山也是一種助力,至少在談生意喬事情時可是很有用的。

    「唐小姐的確是不一樣,不過她跟我還有些帳要算,請你先離開。」

    嚴子毅走到男人的身邊,目光冷颼颼的打量這名一身西裝筆挺,但兩鬢發白的斯文男子,年紀粗估已有五十。

    背對著嚴子毅的唐韻璇飛快的回頭,一臉的驚愕。他怎會出現在這里?

    「要何董離開?你以為你是誰啊」同樣背對他的齊潤東直接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回過身,火大的拍桌。

    「她是我孩子的媽,我不允許她跟別的男人相親!」

    唐韻璇錯愕的瞪著他。她頭一次看到他冷峻黑眸里閃動熾烈的怒火,簡直要將人給燙傷了。

    但這雙怒眸馬上轉向看傻也听傻的何茂天「你是健克集團的副總裁何茂天吧?若我沒記錯,,貴集團與日本朝富金控在下半年有個合作案,我是朝富的總裁嚴子毅。」

    何茂天大眼一瞪,哪敢再留下。「抱歉,齊董、唐小姐,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先走了!」急急的點頭致歉走人了。

    唐韻璇傻眼,再看向擺明來搞破壞的嚴子毅。他竟然連她相親對象的身份都一清二楚這一點當然是拜黃峰之賜,不過也是老天爺幫忙,嚴子毅馬上聯想到對方是想將生意版圖跨足日本而找上朝富談融資的健克集團副總裁。

    「哇哩咧,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沒關系,跑了一個偶還有很多個,就不信所有企業都跟你這個冷凍庫的金控集團有往來!」齊潤東火大了,甚至煞有介事的拿出手機,要滑出一串的名單來——但有人就是不怕死,嚴子毅伸手蓋住他的手機,壓抑著怒火道︰「我知道你跟拉拉小鎮的鎮民誑稱自己是臥底刑警,但你其實是前黑道大哥。」

    「那又怎樣?」齊潤東一點也不意外他會知道,畢竟嚴子毅在小鎮也住了一段時間。

    「不怎樣,只是好奇如果把你真正的身份向他們說了,韻璇和亞歷還能不能在那里安靜的生活。」他冷冷道。

    齊潤東臉色一變,「砰砰砰」握拳猛捶三下桌子,氣到說不出話來。

    「不許再安排這樣的事,不然,我不介意找些臨演到鎮上演一出黑道火並的戲碼!」嚴子毅繼續加碼威脅,他血液里也有奸商特質的。

    「你當我是被威脅大的,我會怕你」

    「我知道你不怕我,但你在乎你女兒跟外孫。」

    七竅生煙的齊潤東氣到快要咬斷牙根,偏偏嚴子毅的氣勢凜人,黑眸里的冷意絕對破零下一百度,冰與火的戰爭,冰似乎更勝一籌。

    齊潤東瞪住他,瞪到眼楮都快脫窗,「該死的,女兒,你看看你選的好男人,竟敢這樣對你老爸!」

    老大竟然搬救兵!很聰明的繼續站在門後方觀望的黃峰忍不住笑了。

    其實,唐韻璇早已不知所措,她先安撫父親,再將嚴子毅拉到包廂的另一邊說話,「你到底為何而來?有必要把氣氛弄得這麼僵嗎?」

    「你欠男人?」嚴子毅答非所問,話里還帶著不滿的控訴。

    「她欠男人也是應該的!她替你這冷凍庫守的寡還不夠嗎!」齊潤東又突然跳過來朝他吼,還是唐韻璇急急的拉住他,將他拖到和嚴子毅最對角的位置,也就是拉開到最遠的距離。

    她還沒遲鈍到感覺不出嚴子毅身上迸射出的幾萬噸火氣,急急回到他身邊,她開口解釋,「我只是覺得該給亞歷一個安定健全的家庭,你終究會離開的。」

    「你就這麼確定?你問過我了?你在打算給亞歷一個安定健全的家庭時,卻直接將他的親生父親摒除在外?為什麼?為什麼我永遠都不是你的第一個選項」

    體認到這個事實時,他的胸口都氣爆了!

    「追求物質生活容易使人迷失心靈,你一定懂得越簡單越幸福的道理,才帶著亞歷搬到純樸的拉拉小鎮生活,可是,替他找一個集團副總裁的繼父,跟一個集團總裁的生父,差別在哪里?」他惡狠狠的盯著她,只有她有這種能耐可以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瀕臨崩潰邊緣,她真的很行!

    他真的氣瘋了!但她無法否認他說的沒錯,只能愧疚的點頭,可下一秒,他突然牽起她的手,還朝她父親走過去齊潤東雙手環胸,斜眉瞪向牽著女兒走到他面前的討厭男人。

    其實,他長得跟他最疼愛的寶貝金孫根本是一個樣,讓他對他是既討厭又喜歡,真煩耶!

    「請你將韻璇跟亞歷交給我。」嚴子毅的眸里沒有怒火只有真誠。

    但齊潤東的反應可不同了,他立即跳了起來,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的鼻子罵,「臭小子,你第一次要我女兒時問過我了嗎?把她弄大肚子後再搞失蹤,現在孩子辛苦養大了,你才回來,開口一大一小全都要,到底憑什麼」

    「憑我愛他們!」他回答得毫不遲疑。

    唐韻璇眼眶泛紅,心緒復雜,既感動又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充塞心房。他第二次愛上她了,在他始終沒有想起他們過去的情況下……

    「偶听你在放屁,你連你們曾經相愛的事都想不起來,說愛就愛,騙肖哦!」齊潤東沒好氣的吐他槽。

    「我會努力想起來的,若想不起來,我們可以創造新的回憶,我們擁有現在和未來,總而言之,我不想再浪費生命,我要韻璇、亞歷跟我在一起。」

    蘇姿儀的到訪,讓他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眼中只看得到「利」的生活,他已過了三十五年,夠了,他離開朝富金控集團,未來就算不工作,他也能讓他們母子過得很優渥,更何況,韻璇向來就不是很在乎物質生活的人。

    但齊潤東很在乎他現在說出的話。他黑眸半眯,伸出一根手指比著自己,「他們跟你在一起啊偶咧?你是當偶死翹翹了?」

    「爸要看他們,隨時都可以過來,我們會一起住在拉拉小鎮。」

    突然的改口,還有一連串承諾讓唐韻璇止不住感動的淚水,但兩個男人的戰爭尚未結束。

    「爸你的頭,偶不準你喊偶爸!」

    齊潤東大手一揮,就要巴向他的頭。

    但嚴子毅的動作更快,輕易就閃過,反而是齊潤東火氣太旺、力道太猛,整個人往前踉蹌,差點沒跌個狗吃屎,他氣到抓狂,脫下礙事的西裝,扯掉領帶,打算大打一場。

    唐韻璇急忙阻止,一邊大叫,「黃大哥!」

    黃峰跑了過來,但沒敢拉住老大,只敢用身體擋。

    一團混亂中,嚴子毅的手機響起,他接起,就听到好友興奮的聲音。

    「協商的事成功了,細節之後再說,但你的財富可能大失血,不過依你的能耐,大概半年就能掙回來,你現在方便嗎?姿儀正等著跟你視訊。」

    「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因為听到「姿儀」兩個字而突然靜下來的三人。

    他直接手機切換模式,熒幕中出現的是精明干練的蘇姿儀。俐落的她很快的梭巡一圈畫面里的人。

    不意外的看到唐韻璇,隨後才看向她未婚夫臉上。「時間寶貴,我們解除婚約的條件松本健都跟你確認了?」

    聞言,齊潤東、唐韻璇雙雙一怔,再看向彼此。

    「我沒問題。」嚴子毅的神情早已變回漠然。

    她微笑,「別說我太狠,再怎麼說,我的家族在日本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狠刮一層油水補償我成為棄婦的命運也是應該的。」

    「我了解。」

    「那就這樣了,最後,」她的目光突然看向他身後的唐韻璇,「這個婚姻解除的精神撫慰金比起許多名人支付的贍養費還高出許多,個人資產一夕爆增我沒什麼好不滿足的,但同時,它也意謂著,我丟掉一個強而有力的聯姻對象,也許就長期來看反而是種損失,說真的,我不知是該謝謝你,還是討厭你?」

    唐韻璇很尷尬、很抱歉,但她覺得——「婚姻這件事不應該只談到錢而已。」

    「很多事到最後就只剩錢的問題而已,罷了,話不投機。子毅,把我要的給我,這樁婚約就結束了,當然,若他人問起我為何答應放走你,我會答得很有骨氣,因為我不需要巴著一個不要我的男人,」說到這里,她勾起嘴角一笑,「至于你給的錢,放心,我絕對會有效運用,替我的接班人之布局,我要忙了,拜了。」

    她俐落的掛了電話。

    唐韻璇、齊潤東、黃峰簡直看傻眼。這談論的是終身大事「怎麼這麼‘青菜’?」齊潤東難以置信。

    嚴子毅走回他的面前,「婚約解除了,如果爸不反對,這一、兩天,我就會再讓集團發言人發布聲明稿,我的準新娘不是蘇姿儀而是韻璇。」

    其實這些事他沒有必要向外人交代,但他必須給韻璇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免得到時不實報導出來,要收拾時傷害已經造成。

    「等等,姿儀的父母、你的父母呢?怎麼可以這樣單方面決定?」她也許年紀輕,但她還知道聯姻這種事不是兩個年輕人說了算。

    「姿儀會搞定她父母的,至于我的生母早已另組家庭,多年來不曾來往,我的父親、繼母會有意見,但人生是我的,過去的我沒有在乎的女人,誰當我的妻子都行,但現在,不可以!」

    他的神態和語氣堅定。

    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啪啪啪……」鼓掌聲陡起,黃峰笑著用力拍手,不過——怎麼連老大也在拍手?

    「贊贊贊!說得好,做得好,偶答應了,趕快去處理,立刻、馬上、現在。」齊潤東笑咪咪的催促著他,腦海中浮現的是嚴劭一張氣歪的老臉。

    真是爽啊!何況,嚴子毅這小子這次展現的魄力就跟他一個樣,女兒又愛,他就別再當擋路的石頭。

    嚴子毅從善如流,很快的以總裁身份,要集團發言人發聲明稿給各大媒體。

    然後,齊潤東跟黃峰決定不當電燈泡先行離開。

    空氣中曖昧流動。

    明明孩子都生了,他們卻有種重新戀愛的感覺。

    「我很抱歉曾經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不過我回來了,而且再也不會離開。」嚴子毅深情的凝睇著她承諾。

    淚水盈眶,她知道,他們將相愛相知相扶持的走完人生,而她,怎會不願意?他是一個不善說愛,也不知道如何去愛的男人,但他愛上她了,真的愛上了。

    她的腦海里響起楊宗緯唱的「那個男人」——

    「……不論要多久、多長、多受傷,我還是愛著你,每分每秒一樣,就好像一個傻瓜,對著那空氣說話,等著被你愛上……」

    她終于等到了。

    她笑中帶淚的點點頭,迎接她的是一記深情的吻,還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得緊緊的,再也不放開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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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朝富金控集團的掌舵人嚴子毅在短短時間之內換了準未婚妻的聲明稿發布之後,日本媒體再度沸騰起來,加上網路發達,人肉搜尋一番,唐韻璇的身份背景幾乎全攤在陽光下。

    集團的眾多股東、員工聯絡頻繁、議論紛紛。

    怎會找一個黑道千金當總裁夫人?這有損集團商譽不說,屆時,若檢調單位視為重點調查對象,集團還能正常運作嗎?

    再加上蘇姿儀那方也發表聲明不屑要這樁聯姻,至于雙方的合作案會再視誠意決定進行與否。

    不管哪一件事都攸關「Money」,眾人急著找到嚴子毅,希望他改變主意,但在丟出這顆超級原子彈之前,他就已告假好長一段時間,這條新聞公布之後,他還是繼續神隱,手機關機、集團網站也沒任何關于他的新消息,如同五年前的翻版,完完全全的斷了聯系。

    其中最生氣的當數嚴劭,家族成員一個一個來找他抱怨、指責,連妻子也連番炮轟,他簡直快被煩死了!

    這些功利至上的家族成員,平常不是在家蹺腳當大爺,不然就是跑趴當貴婦,好日子大家要享受,出事了卻像是他一個人的責任!

    一連數日,到他豪宅到訪的人越來越多,再加上連報紙、電視媒體也窮追不舍,深入探討朝富金控集團的未來等議題,如此的受到關注,甚至唱衰,集團的股價開始像溜滑梯似的往下跌,股東們個個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甚至緊急成立七人小組想要化解集團危機。

    殊不知,這正是嚴子毅要的,他要完完全全的從朝富金控集團退下來,不再當一個工作狂人、他人的印鈔機,他要將時間用在值得珍惜的人事物上,像是留在拉拉小鎮,做些公益,當一個平凡的丈夫、父親……

    至于錢這檔子事他是真的不煩惱,過去他用私人名義投資的股票和房產都獲利頗豐,就連松本健的健檢中心他也有出資。

    所以,這一天,他主動與父親視訊通話。

    他神情平淡,沒有怨,眉宇間有著從未有過的滿足,因為,十天後,在拉拉小鎮居民的見證下,他跟唐韻璇將完成他們的終身大事。

    這樁喜事不會對外宣布,除了鎮民們之外,出席的也只有女方幾個至親,至于他,只有好友松本健,但他竟然搞神秘的說,也許會來不及參加。

    不管如何,他跟唐韻璇都不想看到小鎮被一堆媒體包圍,他們要的幸福很簡單,婚禮也很簡單,難得的是,準丈人也很贊成。

    他說︰「當然好,不然要廣邀各國的黑道老大來觀禮喔。到時私人飛機、直升機都在拉拉小鎮的空中飛,一大堆黑頭轎車在地上跑,再加上一大群穿黑西裝、剃平頭的兄弟們,有人手上拿短刀,嘴里嚼檳榔……」

    嗯,還是簡單就好,很快的,眾人就達成共識。

    「你終于出現了!」

    電腦熒幕里,嚴劭火冒三丈的坐在總裁辦公桌後,桌上放著一本本財經雜志,標題幾乎都是朝富金控集團掛勾黑道,還有股價直直下跌的慘況。

    「你還真行,你知道你害我損失多少錢?」

    嚴劭咬牙怒吼。兒子連個商量都沒有,害他被殺得措手不及,事後明知他跟唐韻璇就在拉拉小鎮,但派出的人卻上不了山,因為齊潤東那個敗類派了不少人守在山下,過濾要上山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委托律師將我的股票轉給你,我想,夠補償你的損失了。」

    「你!」他臉色一變。

    「人生是我的,想怎麼過該由我自己決定,我自認已盡了一個兒子該盡的責任,以爸現在擁有的資產,再加上我轉讓的股票,爸要過金字塔頂端的生活到老都沒問題。」他目光堅定的表示,「至于我,我要為自己、為我深愛的女人、兒子而活。」

    「那不夠,錢沒人會嫌多的,集團有你,才能年年進帳那麼多——」

    「不要太貪心,爸,貪婪讓你看起來很丑陋。」嚴子毅臉色變了,他原本想好好說再見的。

    「你是一意孤行了?」嚴劭執迷不悟。

    「錯,我是勢在必行。」

    嚴劭氣得渾身發抖。「好,很好,有個跑到日本來找我嗆聲的準黑道岳父之後,你就敢把什麼責任都扔下了。」

    「我爸跑到日本去」一道驚訝的清脆嗓音響起。

    接著,一個外貌清麗稚嫩女孩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這張臉嚴劭也不陌生,「你也在,很好,唐韻璇,有個黑道父親當靠山,現在還把別人的兒子拐到自己身邊,你還真是厲害!」

    他高高在上、氣勢凌人的模樣讓唐韻璇有些錯愕,仔細看他的五官,還是可以找到父子倆的相似處。只是她不懂,他怎能在對兒子做出那麼丑陋的事情後,還不知羞恥的干預兒子的人生她沒再開口,而嚴子毅也沒打算讓她跟父親對話,「我要說的都說完了。」

    他逕自下線,結束視訊,再看著一臉憂心望著他的她。

    案親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再難听、再惡毒的話他都說得出口,她又怎會是他的對手?

    何況,也沒必要听!

    她輕嘆一聲,「我真的不希望引來這麼大的風波。」

    「我會處理的。」他很認真的保證。

    她緩緩搖頭,「我指的不是集團的事,你要離開那個只有工作、被當印鈔機的生活,我很支持,但我不希望你跟你父親因為我交惡。」

    他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善良,「你以為我這冷漠性子從何而來,成長在一切向利看齊的家族里,重感情就是在自虐,不過,沒關系,都過去了,在那個世界得不到的東西,你毫不保留的給了我。」

    她心疼他,「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們不談這事了,但我要先打電話給我爸,問他怎麼跑到人家家里去,回來卻啥也沒說。」

    「何必,爸也是心疼你,你應該最清楚。」

    也是,但才這樣想,她的手機就響了,她一看一愣,「是爸。」

    一接電話,就听到父親得意的哈哈大笑,「妥當了、妥當了,你叫冷凍庫來听電話。」

    她一臉狐疑的將手機交給嚴子毅,「爸找你。」

    他也覺得奇怪,接過手機,才喊一聲「爸」,齊潤東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冷凍庫,你想要找回記憶嗎?偶這個爸爸給你。」

    什麼他一臉震驚的看向好奇看著他的唐韻璇。

    這時齊潤東已經又道︰「哈哈哈,你等等,你的偵探朋友要跟你說話。」

    「健?」他一頭霧水,他們怎會在一起?

    「艾力克,我在台中啦,你的準岳丈真是太帥了,我已經跟他商量好了,我未來要開的偵探社他一定要軋一角……」

    顯然一旁的齊潤東正在做某些事,嚴子毅隱約听到有人一邊痛苦呻吟,一邊直用日文在求饒。

    「那是什麼聲音?」

    「某個我們認識的家伙發出來的,他現在腫得像豬頭。」松本健回頭看已經倒地還被齊潤東狠踹一腳的鈴木廣,而鼻青臉腫的鈴木廣在听到齊潤東以日文指示手下拿來一把電鋸時,已經嚇到屁滾尿流,拚老命的爬跪求饒。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一向冷靜的他也忍不住問了,畢竟事關他消失的記憶。

    「我跟齊伯父聯手查到一些東西,並合力逮到一個眼中只有錢沒有醫德的下三濫醫生,只是真相真的很丑陋,你跟唐韻璇來一趟台中吧,我們現在就在你準岳丈的台中豪宅里……」

    真相總是丑陋而傷人。

    為了女兒的幸福,齊潤東去一趟日本找嚴劭嗆聲,不過發泄歸發泄,他可沒忘記要查一件也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是什麼事造成嚴子毅五年多前自我放逐,成就他跟女兒的一段孽……情緣。

    于是,他請日本黑道友人幫他監控嚴劭,凡事從最親的家人開始查就對了,沒想到,那位黑道友人與也在暗中調查的松本健遇上,雙方差點打了起來。

    還好,松本健及時表明自己的身份,雙方就查到的資料一比照,幾乎馬上鎖定關鍵人物——腦科醫生鈴木廣。

    之後齊潤東心生一計,誑稱近年來被惡夢擾眠,請日本友人拿了一張填上漂亮數字的支票,邀請鈴木廣到台灣為他做催眠治療。

    鈴木廣不知是陷阱,搭機飛來台灣,再由接機的黃峰載回台中豪宅,經過三天三夜的拷問,鈴木廣把一切都招了,而在他向嚴子毅做了一個消除催眠的指令之後,嚴子毅恢復了遺失的記憶,也重揭他人生中最黑暗、最丑陋的真相。

    「對不起、對不起,拜托請放了我……拜托……」鈴木廣幾乎是趴在地上哭著求饒。

    嚴子毅卻僵硬如石,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唐韻璇。

    「女兒,你好好陪陪冷凍庫,這里留給你們,我會派人把鈴木廣這人渣帶走,再跟黃峰回拉拉小鎮接放學的亞歷,至于,」齊潤東同情的目光移向嚴子毅,「你那個不良父親,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處理,我很樂意打通電話,就有人幫我將他丟進桶子里灌水泥再沉入東京灣。」

    「不,我自己處理。」他終于開了口,聲音異常喑啞,「謝謝爸。」

    「三八啦,都自己人了。」齊潤東拍拍他的肩膀。真可憐,怎會有那麼夭壽的父親!

    這時候,松本健望向心疼的看著好友的唐韻璇,輕咳一聲,想引起她的注意,畢竟他們一來齊潤東就切入主題,也沒有好好介紹他,他朝她伸出手,「你好,唐韻璇,我還沒有機會好好自我介紹,我叫松本健,是……」

    「這個時機不對,下回再說啦。」齊潤東馬上打斷他的話,再使了使眼色,要他看清楚女兒的目光根本像黏在嚴子毅的臉上,那眼神有愧疚、有不忍。

    也是,她干嘛隱藏那件丑陋事情?害他查得好辛苦……松本健放下手,罷了,他們婚禮時他再自我介紹好了。

    片刻之後,豪宅恢復平靜,唐韻璇端坐在沙發上,大理石長桌上添置了兩杯熱騰騰的香茶,嚴子毅與她面對面坐著,相互對視。

    「你明明知道的,我告訴了你。」他不解的問。

    六年多前的一個晚上,他的未婚妻跟他父親在家里上床被他撞見,未婚妻羞慚的奪門而出,他的父親卻一臉無所謂的說︰「不過就是個女人!」

    那女人是他未來的媳婦,听完父親的回答,他只覺得惡心骯髒,雖然他並不愛未婚妻,也無法接受這種**的行為。

    生長在一個冷血無情的家里,他不曾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就連婚姻都被拿來作為擴張集團版圖的一種手段,他也無異議的接受了,但一個可以跟自己準媳婦上床的父親、一個可以跟準公公上床的未婚妻,他嚴子毅的後半人生難道要和這樣兩個丑陋惡心的人度過?

    無法接受,所以,他飛到台灣,切斷跟所有人的聯系,不用信用卡,即便提領個人存款里的錢,也刻意選擇不在居住的台北提領,就是不希望讓父親或其他人找到他。

    就連最好的朋友,因為不希望他被父親等人施壓,他也完全不與之聯絡,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寂寞人,沉潛、沉斂、沉郁的過日子,直到與他的天使相遇——

    「我初識你時,」唐韻璇終于開了口,「你常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目光視人,雖然不到憤世嫉俗的地步,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讓我感到不忍,你把自己困在寂寞的牢籠里,好不容易,緣起,我們相愛,緣滅,你離開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再次見到你,你沒死,但忘了那麼丑陋的事情,我以為這是老天爺善意的安排,而且,你還有了另一位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幸福……遺忘了就讓它過去。」她難過的搖搖頭,「但我真的沒想到,你爸竟然找人刻意消除你在台灣的所有記憶。」

    他也吸了口長氣,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

    他明白的,她在乎的只有他的快樂,所以,不想他為過往的事再次受傷、再次變得不幸,可他的父親卻惡劣的干預他遇到韻璇後的人生,派人查到他的行蹤,再親自打電話給他——「我派了輛車子在你住的大樓前的公園等你,司機將載你到機場再一起返回日本,有什麼事面對面談,你要是不照做,唐韻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意外,我也不敢保證……」

    就是這通電話讓他不得不屈服,但其實,父親根本沒有打算和他談。

    他一坐進車內,就被人往脖頸注射了一針,陷入昏迷,接下來,鈴木廣對他進行催眠,讓他遺忘在台灣發生的種種,以及那件導致他離家的丑陋事情,之後,他就像個听從指令的機器人,上了飛機、回到日本,再在三天後听從指令打電話給韻璇。

    至于發生船難、受傷、養傷的事都是假的,是被催眠植入腦中的假記憶,聯絡韻璇發生船難等事的人也是鈴木廣,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的就是他父親,也因此,鈴木廣藉此一再向他勒索。

    「你怪我嗎?」她抬頭問他。

    他搖頭,「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不是每個父親都那麼差勁的……」

    「我知道,但我覺得是時候讓我父親知道,他做的丑陋事我全都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放置在客廳里的電腦,走過去坐下,要求與父親視訊。靜靜的走到他身邊坐下的唐韻璇,伸手握住他的,給他無聲的支持。

    他回握她的手。一切都要過去了,他們有新的人生要過,而不值得在乎的人就留在過去的世界,別再來打擾。

    終于,嚴劭出現在電腦熒幕中,一看到兩人,他冷笑,「上回不是話都說完了,怎麼,後悔了,又想回到集團當總裁?」

    「鈴木廣全說了。」

    「什麼?」嚴劭臉色丕變,但又想否認,「他說了什麼?」

    「我岳丈說不想弄髒自己的手,所以會將他再扔回日本,到時你可以去探望他的傷勢,順便問問他催眠的事。」他連「爸」都不想叫了。

    嚴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謝謝你,讓我對你僅存的一點點親情、尊敬都消失殆盡。」他冷聲冷語,「從此以後,各自生活,別再有任何交集。」

    「那怎麼行你……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但這一切都是你太大驚小怪,不過上一個女人,有那麼嚴重?你負氣到台灣去,看上黑道千金,還想在那里落地生根,要我眼睜睜的看著由別人來繼承集團總裁大位?你對這個家族有責任,有與生俱來的義務……」

    「而你有責任主宰、偷竊我的人生?」嚴子毅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嚴劭被堵到無言。

    「我們之間的親子關系就到此為止,反正你也從來不曾把我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我不願意繼續虛耗自己的人生來創造財富利益,總裁這個位置,我相信只要你把對女人的精力用在工作上,自己就能坐得穩了。」他的眼神里盡是冷嗤與鄙夷。

    「你為了唐韻璇一個女人……」

    「你要感謝她,因為在她身上我感受到愛和溫暖,不然,在你的教養下,我該是一個不講情面的人,該會把你跟鈴木廣做的事公諸于世,讓世人看看一個父親能對親生兒子做到多狠。」

    「不可以!」他急急道。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別再讓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事,安分守己,你還有機會可以快樂的過日子。」

    講完該講的,嚴子毅連「再見」都沒說,就結束視訊。

    嚴劭悶悶的坐在電腦桌前,看著畫面已經消失的熒幕,心,莫名的刺痛。

    唯一的兒子不會再回到他身邊,這就是他要的嗎?他突然困惑了。

    「你在這里發什麼呆子毅給你的股票你要轉一半給我,你對他做了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別想糊弄過去……」中山美久一身貴重的日本手工粉紅刺繡和服,梳了包頭,打扮得美麗雍容,但貪婪的嘴臉只讓人覺得扭曲丑陋。

    嚴劭突然想到兒子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不要太貪心,爸,貪婪讓你看起來很丑陋。

    「你到底在想什麼?我在跟你說話呢!」中山美久生氣的瞪著他。

    「哈哈哈……」嚴劭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有著好濃好重的苦澀。

    他到底在爭什麼?他要財富,然而,財富轉了一圈到他口袋後,又轉了出去,值得嗎?

    財富跟親情,一個少了,一個沒了,他真的窮得只剩下錢。

    知足的人比較容易幸福。

    幾天後,在拉拉小鎮舉辦了一場小而溫馨的婚禮,沒有豪華排場、沒有昂貴的進口玫瑰、沒有彩帶氣球、沒有五星級飯店料理與美酒,只有鎮民親自布置的小小典禮台,還有很台味的「黑松大飯店」——流水席,前來祝福新人的只有鎮民、齊潤東、黃峰、松本健,還有連夜從國外趕回來參加妹妹婚禮的康威德、聶丹丹。

    唐亞歷是他們的花童,親自見證父母交換誓言最動人的一刻。

    「大帥哥嚴子毅、大美女唐韻璇從此結為夫妻,今生今生,互相扶持,不論生病、貧窮都不能將他們分離,禮成,請交換戒指。」

    這席話是老早就想當當看牧師的齊潤東,在將正牌牧師請到主婚人的位子坐下後,自己上場說的,當女婿吻上女兒的那一刻,他差點沒有飆淚,感動啊。

    他哽咽道︰「冷凍庫,你要是敢讓韻璇不幸福,偶絕對會將你放進冷凍庫,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冷凍庫。」

    但沒有人听到這一句話,因為嚴子毅、唐韻璇蜻蜓點水的親吻讓眾人齊聲抗議,于是,臉紅紅的新人不得不重來,讓眾人是嗨翻天,尖叫聲、歡呼聲、掌聲不斷……

    只有一個人例外,松本健一直注意著微笑看著父母與賓客交流的唐亞歷……不對,他已經改叫嚴亞歷了。他走到他面前,「你是亞歷吧,我是……」

    「松本健叔叔,我爸最好的朋友,你今天來參加婚禮時,跟媽咪聊了一下,我都听到了。」

    松本健用力點點頭,「但我還沒來得及說,我接下來要開一間偵探事務所,因為我的偶像是柯南。」

    他蹙眉。開玩笑吧?

    「是真的,‘真相只有一個’,」松本健帥氣的微低頭,模仿柯南查案時露出「我知道了」的表情。

    嚴亞歷覺得頭頂上有好多只烏鴉飛過。

    但松本健再抬頭時,一臉興奮得就像是一個青少年看到自己偶像一樣。「老實說,我一直很期待跟你見面。」他從好友那里听聞不少這小子的種種事情,他覺得嚴亞歷根本就是「名偵探柯南」的真人版,小孩的身體里住了一個大人的靈魂。

    嚴亞歷瞪著這個跟父親一樣高大的男人。

    「來,我們這里坐,」松本健笑咪咪的拉著他到其中一張桌子坐下,「我跟你說說我有多麼厲害,我一個人抽絲剝繭的破了一件大案子。」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也只偵辦了好友這樁案子而已。

    「為了查出幕後主使人,我找到跟壞人勾結的催眠大師,為了逼他說出事實真相,我又侵入銀行系統、易裝跟蹤、監听他的電話。」松本健眉飛色舞的說起自己的成就,表情好不得意。

    「太麻煩了。」嚴亞歷蹙眉打斷他的話。

    「麻煩?」

    「我只要找一個比催眠大師更會催眠的人來催眠他,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松本健怔怔的瞪著他。這、這……來人啊,誰家的小孩快把他帶走!

    一整晚的熱鬧喜宴,典禮台上高唱卡拉OK助興,有人點唱了台語歌「嫁不對人」,也有人唱了「雙人枕頭」,笑鬧聲、鼓掌聲,伴著滿天的星斗,嚴子毅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如此熱鬧又台味十足的一天。

    他很滿足、很快樂,在微醺的狀況下,與新娘被推著送進二樓的新房,然後,四周有齊潤東的手下站崗,嚴禁任何人鬧洞房。

    所以,在隱約可以听到的笑鬧聲中,他們度過一個纏綿繾綣的新婚夜。

    然後,夜晚隱去,晨曦來臨,從窗外溜進的金色陽光映亮室內。

    已然清醒的嚴子毅靜靜凝睇著窩在自己懷里的女人。

    白皙淨秀的臉龐即使在沉睡中仍綻放著誘人的溫度,嘴角微揚,透露了幸福的訊息。

    黑眸閃動著深情,他伸手拂開落在她頰上的一綹烏絲,溫柔低語,「謝謝你,讓我的世界有了溫度。」

    仿佛听到他說的話,睡夢中的唐韻璇嘴角的弧度更上揚一些,溫暖的小手環著他的腰,頭往他的胸膛更貼靠些。

    他不自覺的泛出笑意,唐韻璇的小手偷偷的往上爬到他同樣上揚的唇,緩緩的張開眼眸,「生日快樂,老公。」

    他一愣,笑了。她記得,他以為發生這麼多事還有婚禮,她不會記得的……

    「我想我可以省下三個願望了,老公,你笑了,笑得闔不攏嘴。」

    他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老婆,許願的人是我才對。」

    「夫妻是生命共同體,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多好,我們一年可以過兩次生日,許六個願望。」她嫣然一笑。

    「六個願望都給你,你想許什麼?」

    「那第一個,是完成亞歷的願望……」

    「是什麼?」

    她紅著臉道︰「替他添個弟弟或妹妹。」

    嚴子毅微笑,直接付諸行動。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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