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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相當留戀九份、平溪這條帶狀的一切風情。每次到訪,總有股莫名的古韻,流瀉心頭,俯拾間,滄桑的斑駁,常讓浪跡的心,不住地生起前人遺風,簡單的生命節奏,始終是厭倦物慾文明的我,欲汲汲攫取的烏托邦。我能夠想像溪邊打衣洗漿老嫗的姑婆經,更能領略灶旁翻柴捣火新婦的妯娌愁,所有的一切,在不變的柴鹽油米中,皆忠實地被翻錄下來,儘管生活中有著不為人知的辛酸,但人與人之間的信賴,使得簡樸宗社得以續延活絡;親友的疼惜, 讓曾經有過的心灰無以敗生淪沈,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只是世道下的點睛插曲,少了它,還真不是個莊腳。
徘徊在平溪的時光流籠裡,常不自覺浮起多桑的礦工味。由著蜿蜒的油漬枕木,梢來陣陣的汽笛白煙,無端潦起隱沒的歷史鉛華,在木屐聲中,所燃起的渾多西粗野,業已跨越人文鴻溝,導入殖民悲劇的日據時期,入鏡的是,讓今人汗顏的質樸與憨厚。物質的困苦,精鍊出歡喜做,甘願受的典傳金言,茶餘後的溫飽,全寫在露天的野台戲子上,青燈月夜下,新樂園的煙裊,冉冉化做二胡的悠揚,隨著樹蟬的鼓鳴,無息地催入人們的夢田裡。
走在刻意碩存的鐵道上,罕有的靜謐,由著竹林處徐送過來,輕拂在臉頰,有著說不出的適意。沿路,蝶迎清露,魚捲石白;山鳩清唱,野雉優啼,整座山林,見不得悠閒,天籟寂音,顧不得聒燥。遠軌的盡頭,不時泛起略顯模糊的碌碌汽蒸烏車頭,趕潮學子、糊口菜販、苦力走卒,一天的打拼,單掛在這位神氣的老傢伙上,有朝一日,出人頭地的寄望,隨著車窗外飛逝的白煙,飄送到渺茫的未知國度裡,天曉得,這廂的情願,何時美夢成真。
九份!讓我想起八番口的新娘。不過我在意的是這裡的芋圓。香Q的垂涎,不由得十指頤動,當然老街上的雜玩,也是眼下不放過的新獵,要說我會蓄意視而不見青階苔梯旁的舊瓦廊舍,可就有點誤解我的本意。這片因著金石富國的依山小寨,攏絡過多少的淘客心,也擊碎過多少的貪婪念,但,終究是個無悔的金鑾夢。佇立在莊頂荒岩,東北角的蒼茫,依著瑞芳小鎮龍挺脈伸過來,放眼無盡青野漫漫,坐視無涯藍海漠漠。訴不完的浪漫,隱身在北台灣無垠的天際,淚不盡的悵惘,蘊藏在孤鄉客的深邃眸淵。久久,眼溼了,心也醉了。
《 本帖最後由 魚尾紋 於 2008-5-19 09:56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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