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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時鐘顯示已經三點五十分了,也就是說從他們打電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可那個劉姓的原房主還沒有到。在一個小時前他曾打過來一個電話,說是馬上就快到了,可一個小時過去了,方嵐他們還是沒有等到他的人。
林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急躁地在房內來回地踱步。又過了幾分鐘,忍不住道:“學長,你再打個電話給他,看看他現在人在哪兒,我們不能老這麼等下去啊!如果他一時半會兒來不了的話,我們就別等了!這地方實在是有點邪門!嵐,你還是收拾點衣物,晚上住到我那兒去吧!”說完後,見遲蔚峰依言拿起了電話試著聯繫那位元房主,林聆不由又抱怨道:“那個姓劉的不會想等到天黑了再來吧?我可不想在這裏等到天黑,我看我們還是趁天還亮著快點走吧!”
方嵐也同意林聆的話,她真的不想再在這裏待著了,不由望向遲蔚峰。只見遲蔚峰已撥通了電話,但聽了好一會兒後,掛斷,然後皺著眉道:“電話通了,但沒人接聽!”
“什麼嘛!”林聆不由地叫了起來,氣呼呼地道:“那傢伙肯定是心裏有鬼,所以不敢來了!”
“應該不會,”遲蔚峰略沉思,冷靜地分析道:“如果他不敢來的話,一開始就可以推託了,說有事或是沒時間,任何一個藉口都可以,沒必要同意之後再爽約。就算當時沒考慮清楚,事後反悔不想來的話,那他根本沒必要在一個小時前又打電話過來說他就快到了啊,他也完全可以利用第二個電話來推辭,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理由!”
“也可能他在耍花槍呢,有些人就是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明明根本沒打算過來,卻弄得好像跟真的一樣!這也是不無可能的呀!反正我就覺得他今天不可能會來了!嵐,別等了,我幫你收拾東西,馬上就走吧!那個門鎖也別管了,如果那個小賣部的老伯說的是真的話,這裏根本不會有小偷光顧啦!”說著便動了起來。
遲蔚峰在一旁靜靜地幫著忙。林聆的話有些道理,雖然他並不太相信那個房主會有這麼無聊,但等不到他的人,他們也沒理由在這裏耗時間了。而且,遲蔚峰也覺得應該趁著天沒黑之前快些離開,最主要的是,以方嵐目前的精神狀況實在不適合再待在這裏了。
三個人很快地就收拾好一些簡單的換洗衣物和日用品,由遲蔚峰提著旅行袋,林聆扶著已換下睡衣的方嵐一起離開。遲蔚峰還是拿著手機試圖聯繫上那位姓劉的男子,在出門時,一陣手機鈴聲傳入三人的耳內。遲蔚峰愣了愣,將已撥通的手機從耳邊移開,那不是他們的電話,最主要的是那鈴聲的頻率和手機裏所傳出的鈴聲頻率是一樣的。三個人都呆在了原地沒有動,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一些的方嵐又開始了痙攣似的顫抖,並驚恐地縮在了遲蔚峰的身後,緊緊地貼著他。如果他們沒聽錯的話,那鈴聲是從402室內傳出來的。
遲蔚峰猶豫了一下,輕輕一按,掛斷了手機。隨即,那鈴聲也停止了!遲蔚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深吸了一口氣後,按了重撥。就如三人想的一樣,那鈴聲又響了起來,並且確確實實的是從402室內傳出來的,現在他們能夠肯定,那是原房主的手機,但為什麼會在那裏啊?恐怖詭異的氣氛瞬間籠罩住整個四樓。半響後,林聆蒼白著臉,聲音微顫地道:“他走錯房間了!”
林聆的話道出了最詭異的情況,遲蔚峰也不由的臉色微變,但他還是不相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這一切一定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而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在搞鬼。在略微平復了自己的緊張情緒後,遲蔚峰大步跨向402室,他一定要把那個搞鬼的人給揪出來。遲蔚峰下意識地去開鐵門,但這時,鐵門卻是鎖住的,記得他和林聆來的時候鐵門根本沒鎖,他曾打開過。但不管了,如果有人存心搞鬼的話,事後鎖上門也是有可能的。於是,他在方嵐和林聆驚恐的低呼聲中高聲叫道:“裏面是誰,快出來!如果你想搞惡作劇的話,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別再裝神弄鬼了!”在等了片刻,仍沒有迴音後,遲蔚峰又道:“如果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就報警了!”門還是沒有開,但卻從屋內傳出了一些陰惻惻的笑聲,不很清晰,但門外的三人都聽到了!這時的方嵐已經害怕的快崩潰了,縮在了比她還矮半個頭的林聆懷裏無聲地抽泣著,就連想出聲阻止遲蔚峰都無法發出聲音,而林聆也已全身虛軟,但仍顫著聲音對遲蔚峰道:“學長,別叫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遲蔚峰望瞭望方嵐,雖然他很心痛,但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任由那個把方嵐嚇壞的傢伙在那裏偷笑。很明顯的,那人就在402室裏面,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姓劉的原房主。他絕不能放過他。在又等了片刻,房門還是沒有開,遲蔚峰毅然撥打了110,想通過強制的手段來迫使對方無處可逃,並謹慎地站在門口以防止對方逃跑,不過他還是讓兩個嚇壞了的女生回到了房裏。
十分鐘後,員警便趕來了,有兩人。一位年約四十,姓高,中等身材,長的很平凡,但不像一般的員警那般嚴肅,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看似庸碌,但那雙眼中藏著智慧與幹練;另一位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姓李,一看就是才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一米八的身高,長得不錯,挺帥的,但畢竟年輕,不免給人一種浮躁高傲的感覺。
遲蔚峰把大約的經過說了一下,但為了不讓別人覺得他們大驚小怪或精神異常,便十分注意用詞修飾地表示,有人裝神弄鬼嚇唬他的女友,那人很可能是這裏的原戶主,而此刻,他就躲在402室內。聽了他的話,那位年輕的員警十分的不以為意,雖然他沒說什麼,但表情很明顯顯示他把遲蔚峰當作膽小的無聊份子,並為因這種事而特地跑來感到浪費時間。而那位年紀較大的員警,雖然他始終保持著笑容,但遲蔚峰仍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些耐人尋味的凝重神情。
那位姓高的老員警笑著對遲蔚峰道:“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你和你的那兩位朋友可以先離開,餘下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離開?”遲蔚峰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頓道:“不需要我們留下錄口供嗎?如果嫌疑人在那屋裏的,也應該需要我們在場指認啊!”事情還沒查清楚就讓報案人離開,這種做法太奇怪了,難道他們不擔心有人報假案戲弄員警嗎?而他注意到連那個年輕的員警也是一臉疑惑與不贊同地望著姓高的員警。
“沒關係,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們會通知你來警局的,你剛才不是留了你的資料了嗎?”那名老員警似乎急著趕人。
“對不起,我堅持留下。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遲蔚峰此刻甚至開始懷疑這員警該不會是和那姓劉的串通好的吧,等他們一走就準備放人。
“你,唉!”姓高的員警見遲蔚峰那麼堅持,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只得歎了口氣並斂起笑容,別有深意的道:“你要留下也可以,不過最好照看好你的那兩位朋友,她們已經嚇得不輕了吧?唉,真是沒完沒了啊!”最後那一句是他的自言自語,只是不知道這沒完沒了指的是什麼。
(七)
那位老員警囑咐完了遲蔚峰後轉頭對那個年輕人說:“小李,你打個電話回去,就說是402室裏好像有人,讓他們再派幾個人過來!”
“啊?”那個年輕員警顯然有些迷惑,問道:“就這麼說嗎?”
“是的,你叫小趙聽電話,他會明白的!”
“噢!”小李應了聲,嘴裏不免嘀咕著:“不就是一個躲在房裏的變態嘛,有必要那麼興師動眾嗎?”但他仍是依言打了電話,掛斷後仍是十分疑惑地道:“小趙說他們馬上趕過來。”他本來以為是老高老糊塗了,並不指望局裏會理他,而且他還作好了被罵的準備呢,沒想到小趙居然馬上就說帶人過來,甚至沒問他地址。好厲害,這個402室很有名嗎?
又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又來了三名員警,其中領頭的是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長得很高,有將近一九零,身材魁梧,臉也很黑,五觀嘛,不能說英俊,但很有性格也很正氣,仿佛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職業。聽老高的稱呼,此人就是電話裏的小趙。
那人來了後,老高將他拉到了一邊輕聲地交待了幾句,遲蔚峰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見他一邊聽一邊點著頭,並有些神色凝重地向他這邊望了幾眼。結束談話後,那個小趙走了過來,公事化地對遲蔚峰道:“是你報的案說這裏的原戶主在402室裏?”
“對,原本我們約了見面的,但等到現在也不見他來,但他的手機鈴聲卻從402室裏傳出來。我們敲過門,但沒人開。因為我女朋友昨夜曾被人驚嚇過,而我們懷疑驚嚇她的人就是這位姓劉的,所以就報了案。”
瞭解情況後,那位小趙點了點頭,然後示意手下去開門,當看到鐵門是緊鎖的時,忍不住皺緊了眉,嘴裏喃喃自語道:“又是鎖著的嗎?”說著,又和老高交換了一下眼神。
就在另一位員警在用工具開門時,遲蔚峰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來了的這兩批員警居然都沒有敲門喊話。照一般的情況來說,如果屋內有犯罪嫌疑人在的話,他們至少會先確定一下裏面是否有人,或通過敲門、叫喊的方式來設法讓裏面的人能夠自己開門出來。但他們就好像是篤定不會有人開門似的,甚至也沒有質疑過他報案的真實性,這一切的不合常理甚至可以從那位姓李的年輕員警臉上所表現出的疑惑以及不贊同的神情裏看出來。
五分鐘後,門鎖被打開了,但負責開鎖的員警卻沒有直接的進去,而是退在了一邊像是在等那位小趙的指示。而此刻,遲蔚峰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不安的強烈感覺,似乎有一種會讓人全身發冷的氣息從那間房裏傳出來,這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該怎麼說呢,遲蔚峰拼命地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表達心中的這種感受,“死亡!”這兩個字突然躍入了他的腦海。對!就是這種死亡的氣息。遲蔚峰連自己都為這個想法而感到震驚,但在此刻,已戴上白手套???小趙與老高以及後來的那兩位員警更是加深了他的不安。為什麼?他們甚至不瞭解屋裏的情況就確定有罪案發生了嗎?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但他們卻又表現得理所當然的樣子。
在進屋之前,那位小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想跟進去一探究竟的遲蔚峰,並用非常嚴肅的口吻道:“遲先生,請您留在這裏,由小李陪著你,沒有我們的允許,請不要擅自進來打擾我們工作。”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進了402室。
人家都開口了,而且還有個人看著,遲蔚峰縱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等在外面了。
“學長?”林聆的輕喚從他的身後傳來,她已經冷靜一些了,在安撫了方嵐後忍不住跑出來看一下事情的發展。
“林聆?你怎麼出來了?方嵐呢?她好點了嗎?”
“好多了!”說著望了眼一旁的小李後道:“員警來啦?事情怎麼樣了?”
“進去了幾個人,不知道在搞什麼?”遲蔚峰有點不太高興地撇了一眼402室,那幾個員警還不忘將門虛掩上,偏偏裏面又十分的昏暗,害他什麼也看不到。
“噢!”林聆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學長,你和這位員警先生進屋裏來等吧!別站在外面了!”
兩人對看了一眼,覺得林聆的話有道理,他們沒必要站在這裏傻等,還不如進去坐一會呢。於是便一起進了屋裏。那位員警坐在了客廳裏,而遲蔚峰則進裏屋安撫心上人去了。林聆在給年輕員警倒了杯茶後,忍不住有些好奇402裏到底發生了什麼?見那位員警正在打量著屋裏的裝潢,林聆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站在402室的門前,林聆雙手撫著胸口以平復自己的緊張的情緒,雖然她仍舊很害怕,但女人好奇的天性還是戰勝了恐懼心理,再一想到裏面還有好幾名員警在,便也不由的更加壯了膽。事後證明林聆非常地後悔自己的好奇心氾濫,但此刻,想一探究竟的心理壓過了一切。
林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輕輕地推開了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就像她事情過了很久以後跟別人描述的一樣,在經過了昏暗的玄關後,她看到了那個吊死在佈滿灰層與蜘蛛網的天花板上的男人,他的身上佈滿了血淋淋的仿佛是用爪子所抓出來的傷痕,他的臉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那些可怕的傷痕與血跡足矣讓任何一個看到這情形的人崩潰,而那凸出的死灰色的眼球裏充滿了恐懼。林聆仿佛能從那裏看到一種被傳遞的死亡的詛咒。
在尖叫了一聲後,林聆便失去了知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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