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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回》
我順著房子的西邊一直找,沿路一連問了十幾個人都沒人 知道附近哪裡有陶藝教室。
當我在附近巷子裡繞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看到了一家兼賣 冷飲的書報攤。
我向老闆買了一瓶寶礦力水得來解渴,心裡面打算喝完了 飲料就要打道回府。
這時書報攤裡面一個歐巴桑走出來,看來大概是老闆的媽 媽的樣子,我心想再碰一次運氣看看好了,如果再問不到 就算了。
我客氣的向歐巴桑打聽:「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喔。請問 您知不知道附近哪裡有陶藝教室啊?」
「喔,二二八巷那裡就有了。」
我正想向她道謝,沒想到她又說:「不過他們夫妻倆自殺 死掉快十年囉……」
啥?我想任誰也沒辦法形容我現在臉上的錯愕。
經營陶藝教室的夫婦死了將近十年,那阿光他們的陶土是 向誰買的?跟鬼嗎?
難怪我剛才問過一堆人都不知道附近哪裡有陶藝教室。
這時我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不過我的臉色有多難看 是可以想見的。
歐巴桑拉過一張木板凳說:「來啦!少年仔先坐一下啦! 我看你面色不太好看,身體不爽快是不是?」
我坐了下來,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又會昏倒,接著又說:「我沒關係啦! 再請問一下,他們為什麼會自殺啊?」
歐巴桑這時坐在搖椅上安詳的前後搖晃,臉上帶著親切的 微笑反問我:「啊少年仔你是記者是不是?怎麼問那麼多 ?」我搖搖頭。
歐巴桑接著說:「當時他們夫婦就是生了一個怪胎,就是 現在國語叫做『畸形兒』啦!他們從病院把查某嬰仔抱回 來以後整天關在家裡不敢出門,大概是怕被人講後背話。 聽我媳婦說在病院的時候他們都把伊蓋住不敢讓人看到。 後來我媳婦聽產房的護士講說那個嬰仔生作很恐怖,不過 我嘛沒看過。」
「後來呢?」我好奇的問。
歐巴桑這時眼神裡閃過了一絲恐懼,雖然事過境遷已經將 近十年,但是她現在彷彿還能感受到當時的那種恐怖氣氛 。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們吊投自殺死以後,警察找不到 人家說的嬰仔;後來有一個刑事仔去把他們燒陶的電窯打 開來看,嬰仔只剩骨頭灰而已。」
「啊……!」
聽到嬰兒被放在電窯裡用上千度的高溫燒成灰,讓我倒抽 了一口氣。
這時候我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腳也忍不住一直在發抖。
歐巴桑大概沒注意在看我,又接著說:「後來那裡就沒人 敢住了。也不知道還要繼續空在那裡幾年?」
我嚥了一口口水,強迫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阿婆,是 二二八巷幾號?」
歐巴桑告訴我以後,我便拖著顫抖的雙腳慢慢的往那間已 經荒廢多年的陶藝教室前進。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好想打電話叫老吳陪我一起進去,但是 回頭想想自己像熊一樣的身材,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會被人 家笑。
說不定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我自己多心了而已。
想到這裡,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大步的往二二八巷走 去。
其實這個時候我心裡並沒有預期會在那裡找到什麼,只是 聽完歐巴桑說的故事以後純粹想要進去看看而已。
說不定到時候也不會進去,只在外面隨便看看,因為我並不能確定阿光說的陶藝教室就在這裡。
找到歐巴桑說的住址以後,我站在外面往窗裡看了看,不 過玻璃實在太髒了,站在外面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我推開紅漆已經快掉光的鐵門之後,慢慢的走過堆滿枯葉 的小庭院。
短短四、五步路的距離,枯葉堆發酵的味道就已經讓我快 受不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門前,只見堆滿了灰的手把上好像有 被人碰過的痕跡。
這時候我越來越覺得這裡可疑,於是便伸手去推開大門。
當時一股霉味撲鼻而來,讓我摀住了鼻子。
我探頭進去看,只見地上是一些小板凳跟捏陶用的轉盤, 看來這裡的確曾經是一間陶藝教室沒錯。
我在一樓看了一下,只見一樓都是一些木板架子,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陶藝品。
有一看就知道是小朋友捏的,也有一些作的很棒的作品,看來應該是經營這間陶藝教室的 夫婦捏的,也不知道是男主人還是女主人懂得捏陶,剛剛沒問歐巴桑, 不過這並不重要。
我在一樓看不到什麼特別奇怪的東西,就走到二樓要去看 看。
沒想到一走上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綣縮在牆角。
我激動的衝過去一把把那個人從地板上抓了起來,果然就 是小真沒錯!
這時的小真全身都髒兮兮的,臉色枯黃,嘴唇也都乾裂了,兩眼無神,無論我怎樣大聲的叫她也沒有反應。
我看她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營養不良導致她變成這副德行,一把抱起 她就要往樓下衝,走了兩步以後才想到她是警察局登記有 案的失蹤人口,就先打電話報警順便要警察派救護車過來 ,然後又打電話給老吳。
在等警察跟老吳過來的時候,我看到躺臥在地上的小真在 發抖,於是趕緊脫下我身上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看著小真原本俏麗的臉龐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不敢想像 這些日子以來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更不敢想像阿森回 來之後看到她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阿森自己也已經失蹤五天了。
這時的我心急如焚,期待有誰來給我一個完整的答案。
原本是以為找到小真以後,一切的謎團就能夠解開。
但是真的找到小真以後,阿森三人卻都不見了,小真也像個活死人一樣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過了五分鐘,老吳終於趕過來了。
他看到躺在地板上的小真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忍不住搖頭嘆氣。
老吳蹲下來輕聲細語的問小真說:「小真,妳知不知道阿 森也失蹤了?如果妳跟這件事情有關……」
「不用問了!她現在對什麼都沒反應。」
我打斷老吳的話。老吳驚訝的看看我,又看看小真,小真 果然如我所說的眼神呆滯,對外界的風吹草動一點反應都 沒有。
這時我在二樓四處走走看看,因為小真失蹤的這十幾天似乎就是被人一直囚禁在這裡,我 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
這時我走進了二樓廚房旁邊的一間小房間,在裡面我見到 了一件讓我怵目驚心的東西—歐巴桑口中那對狠心夫婦用 來燒死畸形嬰兒的電窯。
當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不禁心生恐懼,當場就想轉身就 走,後來不知道是怎樣的好奇心讓我又走進那間原本用來 燒陶的小房間,或許是因為老吳就在外面讓我勇氣大增吧!
在我對那座直筒狀的電窯東瞧西看的時候,突然看到溫度 表上的指針指著攝氏九百多度,而且溫度還一直持續在上 升當中。
我嚇了一跳,趕緊找到電窯的插頭然後拔掉。
我在牆角撿起了一根掃把,然後站的遠遠的用它把窯門的 開關觸開。
窯門打開的時候嗤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一股白煙騰騰的冒 上來,瞬間就把小房間的溫度給提高了十幾度,而且還伴 隨著一陣焦臭味。
老吳在外面看顧小真不敢離開,只站在原地大喊:「熊仔 ,裡面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等一下!」
我等著瀰漫整間小房間的煙散出去之後,伸頭往那窯裡面 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就一邊大叫一邊從小房間裡沒命的跑了出來。
這時候警察剛好一個一個從樓梯走上來,見到他們,我彷 彿見到救星降世一般。
我驚慌的指著小房間對他們大叫:「警察先生、警察先生 !有人燒死在那裡面啊!在…在那座電窯裡!」
帶頭的一個警察聽到我說的話立刻跑到小房間裡查看,隔了幾秒以後我只聽到無線電的聲音嗡 嗡作響。
我背靠著牆蹲在地上呆呆的望著正前方,只見到眼前有許 許多多的警察匆匆忙忙的走來走去,其中幾個警察跟老吳 蹲在我的面前不知道在問我什麼。
我擡起頭,窗外透進來一陣藍一陣紅的閃光,除了警笛的 聲音,我真的什麼都聽不到……
電窯裡另外兩堆骨灰因為高溫碳化而無法進行DNA比對,因此在鑑識身份上遇到了相當大的困難。
後來我跟老吳提供了阿森、阿光兩人失蹤的先後順序以及 失蹤當時身上可能穿戴的衣物跟配件等資料之後,法醫才 以此為根據勉強的將阿森跟阿光的骨灰分開。
在幫忙處理完三人的身後事之後,我跟老吳同時搬出了大 里的房子。
我在學校附近找了一間套房跟鬱馨住在一起,老吳則是找 了兩個森林所的學弟租下了一層三房的公寓。
在離開之前,我望了房子最後一眼,腦海中迴想著五人同 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歡樂時光,還有在他們三人身上重演的 慘無人道的悲劇。
我想我永遠也不想再回到這個讓我恐懼害怕、惡夢連連的地方,這個與 惡靈比鄰而居的受詛咒之地…
農曆新年的時候,我約了老吳到小真家探望她。
當我們見到她的時候,都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小真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洋溢的說「已經十週了, 這是阿森留給我的驚喜。」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老吳則是尷尬的笑了笑說「是啊! 我們兩個也很驚喜。」
小真招呼我們坐下來,這時我心裡面正在盤算十週大約是 去年幾月幾號。
小真從冰箱拿出飲料請我們喝,然後坐下來接著說:「醫 生說受孕的時間大概是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二號左右,也就是我到台中去找阿森的那一天」
這時她的眼眶慢慢的泛紅,淚光在她的眼底閃動著。
我跟老吳此時都能感同身受,因為我們都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朋友也已經慘死的感覺一定相當不好受,不過現在我比較
關心的是小真究竟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懷孕的。
我問「妳跟阿森是避孕失敗?還是?」
小真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臉紅的說「阿森每次都會用保險 套,所以應該是」
老吳這時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我一點兒也笑不出來,甚至連一點尷尬的感覺都沒有,因為我心裡想的是另一件事。
我認為小真的懷孕是故意的,而且是在無意識之下的故意 。
換句話說,我懷疑是當時附在小真身上的『東西』故意讓 小真懷孕的;別忘了,當天晚上阿森跟小真一個是昏迷、 一個是毫無意識的一個狀況。
想著想著,我越想越怕,連一瓶易開罐飲料都拿不太穩, 幸好老吳跟小真一直都沒發現。
離開的時候,我告訴小真生產之後記得通知我們,因為我的懷疑要等到那個時候才能獲得證實。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麼電窯裡的畸形怨靈將在那一 天重返人間。
今年的八月二十五號,小真打電話來說她已經從醫院把寶 寶帶回家了。
聽她的語氣充滿了初為人母的喜悅,我也如釋重負的為她感到高興,看來我幾個月以來的擔心都是 多慮了。
這是我第一次想要為自己的推測錯誤大肆慶祝,也是第一次被女人為心愛的男人產下遺腹子的勇氣所感動。
總而言之,在我掛掉電話的那一剎那,我忍不住的掉下淚 來。
除了高興,也因為我累積了幾個月的壓力終於獲得解脫。
這段期間,我經常夢見小貝貝在電窯裡被烤焦的屍體;我 每次都恐懼的流著眼淚醒來,而且經常整夜無法再入睡。
我認為這陣子的我距離崩潰的邊緣只剩下那麼一點點了。
隔天,我興沖沖的拉著鬱馨跟我和老吳一起去探望小真母 女。
到了小真家之後,我們發現阿森的爸媽也在,不過兩家的家長似乎談的不是很愉快的樣子。
我們向他們打過招呼之後,三個人就興奮的往小真的房間 走,一點兒也沒受到他們嚴肅的氣氛影響。
到了小真的房間,小真抱著小寶寶坐在床上對我們笑了笑 。
我看出她臉上帶著一絲絲的煩惱,看來是阿森的爸媽想要 把這個寶貝孫女帶回家。
這也難怪,因為阿森是家裡的獨子,好不容易栽培到就快念完牙醫,卻 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老吳將手上的禮物放到桌上以後,看著寶寶的臉在逗她。
我說:「小寶寶才幾天大而已,她不會跟你玩的啦!」
老吳笑了笑,還是不停的在逗她。
這時鬱馨在一旁看著可愛的小寶寶,忍不住向小真要過來 抱。
小真把寶寶遞給鬱馨之後,又換成我去逗弄她,因為寶寶紅通通的小臉蛋實在是太可愛了!鬱馨也忍不住抱著寶寶香了好幾個。
閒話家常一陣之後,小真下床走到門口對鬱馨說:「你們 要不要到隔壁看看嬰兒房,我花了很多時間佈置喔。」
鬱馨點點頭,抱著寶寶就要跟著小真到隔壁去,我跟老吳 也都起身準備一起過去。
小真這時候說:「把她放在床上就好了,她到沒有冷氣的 地方會大哭大鬧。
「咦?」
這時候我起了一點疑心,心想才幾天大的小嬰兒怎麼可能 會這樣怕熱,印象中嬰兒不都是要包的緊緊的嗎?
我從鬱馨懷裡接過寶寶,然後對他們說:「寶寶我顧著, 你們過去看就好了。」
「嗯!」鬱馨點點頭。
等到他們三個人都到隔壁去以後,我把門關上,然後抱著 寶寶輕輕的唱著: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她有那 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
唱到這裡的時候,我一邊唱一邊低下頭一看,赫然發現在 我懷裡的小寶寶正在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全身顫抖著不敢再唱下去……
因為……
我知道……
這一場惡夢……
並沒有結束……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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