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8-10-6
- 最後登錄
- 2015-7-29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1901
- 閱讀權限
- 140
- 文章
- 11993
- 相冊
- 3
- 日誌
- 45
狀態︰
離線
|
第十三章
隔天,韓雨一上網,就像過去一樣,不是他先到在原地等著夏磊使用夏之石上來,就是夏之石在一邊等他的寒寒上線,所以當夏磊問起昨天的事情時,他並沒有想太多,很直接地就做了回答。
「昨天,我看見你在車站跟一個人說話,你跟他很熟嗎?」夏磊若無其事地問,而他在商場上征戰習慣的經驗,以韓雨的單純根本看不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他以為夏磊只是看到一開始他跟樂樂說話的畫面,沒有瞧見後來他身體出狀況的那一刻。
「那是樂樂。」
「樂樂……我以為那是男人。」這樣的謊話,會不會太好拆穿了一點?
「呵呵!你要是讓樂樂知道你這麼形容的話,一定會被她打死,那是樂樂沒錯,最近她們學校要舉行實戰訓練,所以規定在這一段時間裡要把頭發給削短,所以樂樂已經被人說過很多次她像男人了,火氣還越來越大。」
因為韓雨說得很自然,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安驚慌的表情,於是夏磊開始懷疑昨天一整個晚上心情不好,難道根本就只是自己自找的?
「原來是這樣……」心情有一個部分已經開始相信這一切不過是庸人自惱,但還是有一小部分,被懷疑給佔據,畢竟寒寒實在隱瞞了他太多事。
寒寒沒有發現夏磊的表情有哪裡不對,一邊的BLUE倒是發現了,他同樣是在商場上打轉的人,後來更是發現自己和夏磊早就認識大半輩子,上線時沒多問,網聚才知道根本就是現實上的好朋友,只不過因為兩人各自到國外留學,有好幾年的時間沒見面,這年紀的男人輪廓變化又大,才沒馬上認出來。朋友這麼久,自然知道夏磊臉上的表情代表著一些對寒寒來說,不是很好的變數。
不過他不想多管閒事,第一,那兩個人現在不管誰看都是情侶關係,一個弄不好,不小心棒打了鴛鴦,他就成了千古罪人,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少做。第二,他跟夏磊畢竟比較熟悉,就算之前分隔許多年,現在依然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就算他覺得態度不對的人是夏磊,他總不能跑過去站在寒寒的立場上說話,對朋友來說,那跟背叛沒啥兩樣。第三,說不定只是他太多疑,根本只是他自己的錯覺,那兩人之間啥問題都沒有。
但朋友歸朋友,也許不能多管,可若完全不聞不問,那他當朋友就太失敗了一點。
所以很乾脆地,他趁著寒寒搜刮自己倉庫忙著煉藥時,拉過夏之石走到一邊,直接了當地說了自己的發現並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之石對朋友並不是會隱瞞的人,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或是商業機密,而且對愛情陌生的自己,也許真的需要一個談話的物件,以免自己犯了什麼讓人覺得可笑的錯誤。
所以他很快地大致說一遍,將他在車站所見,懷疑的原因還有寒寒的回答說清楚,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他看見寒寒被抱進車站的動作,只大概的說了寒寒跟人擁抱。
「我想他應該沒有騙你。」
「你知道?」
「沒錯,我最近正打算追樂樂,所以比較常跟她聊天,她最近的確是有跟我抱怨學校慘無人道的削髮規定,而且樂樂那女人能參加地球防衛軍,身高一定不得了,你也清楚防衛軍的基本體格,身高一定要超過一百七十公分,要不然在操作戰機時會有困難,所以我相信寒寒並沒有說謊……他不像是那種會說謊的人,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他不可能腳踏兩條船,如果他真的是這種人,我只能說他的演技太好,好得讓人心寒,我看了這麼多的人,還沒有誰能眼神如此清澈卻滿口謊言。」BLUE甚至覺得寒寒根本就跟一個孩子一樣,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像一張白紙等待著誰去抹上自己的顏色。
聽了BLUE的話,夏之石稍微放下心,也願意相信那個抱著寒寒進車站的人的確是樂樂沒錯,只是……還是有著一點點的懷疑,很小很小……
為什麼樂樂要抱著韓雨進車站?
為什麼……
「夏,我都弄好了……你在發呆嗎?」寒寒煉完了所有的藥之後,跑到夏之石的身邊,連續叫了他好幾聲,發現他根本沒注意自己正在和他說話,眼睛轉了一圈,學起樂樂平常會對他做的動作一樣,抬手拉住夏之石的臉頰捏捏。
「我只是在發呆,可以請問你在做什麼嗎?」沒好氣地看著那—雙手根本就是玩出了興致來,不但會捏捏他的臉頰,還捏了他的鼻子,甚至想去撥自己的眼睫毛,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發現寒寒淘氣的一面似乎有冒頭的徵兆。
「你的臉好硬!」這句話口氣聽起來比較像是抱怨。
「真是對不起喔!沒讓你盡興。」
「沒關係,多吃一點會比較好捏。」寒寒認真的點評,努力不讓笑聲衝口而出。
「你也知道吃多一點比較好捏喔!那你怎麼不多吃一點,你看你看,別說是硬梆梆了,根本沒有肉可以捏!」仗著自己的手比較長,夏之石伸直手捏著寒寒的臉,讓他完全構不著自己。
「嗚啊!快放開偶啦!」被拉扯住臉頰,聲音都變音了。
「不放!」
「快放開偶!」
「不放!」凝視著瞪著自己的臉,夏之石終於漾起今天溫柔的笑臉,之前的所有疑惑,都被丟到了—旁……有時候他不得感歎,當年紀越來越大,歲月一天一天過去,人的心似乎也就越來越混濁,越來越不懂得什麼是快樂,有誰不希望相愛可以很單純,沒有防備,沒有猜疑,但是隨著父母的悲劇,商場上的歷練,即使心裡多麼清楚有多愛眼前這個人,他卻做不到全然的信任。
如果,時光可以停止的話該有多好。
他只想留守住此時此刻最純粹的交流,知道自己愛他,他愛著自己就好,然後什麼事也不用多想。
很多事情,有一就二,有二就有三,會如此接二連三,並不是沒有原因,第一次見到樂樂跟韓雨之間的親密之後,後來的幾次約會,他都會在韓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跟在他身後,雖然說第一次那樣擁抱的畫面不曾再看見,但是每一次、每一次韓雨和樂樂依靠著彼此走路、坐車的模樣,親密地讓夏磊的心,妒忌與猜疑一日一日加深。
有好幾次,他想堅持送韓雨回家,沒有一次不是換來韓雨的滿臉為難跟慌張,他甚至開口詢問韓雨為什麼,那種帶著憤怒的語氣,令韓雨的雙眼漫上悲傷。
看著他眼中的悲傷,夏磊的一顆心就痛得厲害,立刻就後悔自己的態度,氣那個
傷了韓雨的人竟然是自己……但是……就算是愛一個人,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有幾次上線的時候,夏之石甚至不等寒寒,自己一個人帶著隊伍就出發,讓後來上線的寒寒,看著空蕩蕩的集合點,發現自己連呼吸都遺忘該怎麼做。
這天上線時,寒寒又發現觸目所及之處都看不見心裡想要見的那一個人,其它留守村莊的會員看著他,眼中的同情更是讓他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只能像之前幾次那樣,用最快的速度,逃進村莊外的森林裡,采著各式各樣的藥草,讓自己忙碌,告訴自己其實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他一到了森林,馬上又開始做著相同的事,一路采草一路煉藥,然後在采到村莊不遠處的小湖邊時,耳邊叮的一聲,提示自己煉藥跟採集都到了宗師的等級。
他該高興的……
因為之前他跟夏之石說過,如果他升到了宗師的時候,就可以賣掉早已經買好的藥方,那些藥方裡,有著一劑萬金難求的藥,只要喝了就可以擁有脫胎換骨的體質,據說不會飛的人可以學會飛翔,會飛的人可以發現自己再也不怕高度的限制直沖天際,然後如風一般迅速賓士。
但……一直酸楚的鼻子,終於染上了雙眼,這些日子來努力壓抑著的悲傷,全部化為淚水滴落在清澈美麗的湖水上,點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他不想哭……
他不願意哭……
從小到大,就算知道自己無法活得長久,他也一直都是努力笑著,不因此而自暴自棄落淚,總是告訴爸爸媽媽,就算有一天自己比他們提早離開人間,他也希望那時候自己是笑著的。
沒想到父母的意外,打破的他的笑容,終於讓他落下拼命壓抑的淚水,想要阻止自己,卻怎麼也控制不了,只能看著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濕了臉頰,卻再也沒有人會喊著……
寶寶別哭,再哭鼻涕都要流下來了喔!媽咪可不幫你擦!還要幫你拍照……
爸笆……媽媽……我好難過…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誰來告訴我?
「寒寒?」
耳邊傳來窸窸嗦嗦的聲音,然後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時間,寒寒根本無法分辨出是誰,空著茫茫然的腦袋轉過頭,瞧見樂樂正站在他身後看著他,一雙美麗的眼睛,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誰惹你?一定是夏磊那混帳對不對?我都不敢惹你哭了,他竟敢這麼做!」
這輩子還沒多少機會看韓雨哭泣的樂樂,馬上當場發飆,這幾天來她已經忍了很
久,瞎子才看不見寒寒這幾天的狀況有多糟糕,就算笑著跟夏磊出門,說著最近
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原本就已經夠瘦的人竟然還一天比一天憔悴蒼白。
寒寒模糊著眼看見樂樂說著就要去找夏之石算帳,連忙起身拉住她的手搖頭。
「樂樂,不是他的錯,他沒有錯。」
「不要幫他說話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對你的,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只是在鬧彆扭,反正情人之間多少都會這樣,但是我瞭解你,以你的個性,如果只是鬧彆扭而己根本不可能哭,你這傢伙從小就是一頭驢子,要不是被逼到了極限根本就不懂得哭。」如果說韓雨身上有哪一部分的個性不討她喜歡的話,那絕對是那種愛自己硬撐的自虐方式讓她看得非常生氣,如果可以,她寧願他是一個會因為自己生病、因為自己不平的命運而容易發脾氣、歇斯底里的人,在她的感覺裡,那樣的生活方式雖然不討人喜歡,但至少可以讓自己少一點痛苦。
寒寒用力擦去臉上的淚,但是不管他用力擦到臉頰通紅,就是無法停止眼中落下的水珠繼續浸濕了臉龐。
「我不想哭的……樂樂……現在的我,並沒有不快樂……」
「騙人!」
寒寒用力的搖頭:「真的,是真的,比起過去那種沒有太多快樂悲傷的日子,現在並沒有比較難過,我只是……」
只是什麼?
「說不出來是吧?為什麼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倔著脾氣?為什麼痛了不說,為什麼連自己都要騙自己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悲傷?」
「樂樂……」
「我不是要你來這裡哭泣的……那時候,我看到『境界』的廣告希望你可以在這裡得到快樂,我讓你跟著夏磊到處跑,是希望你可以跟每一個人一樣,有機會相愛,有機會一起快樂的笑……該死的!為什麼會這樣!這世界上到底還要有多少的不公平才高興!如果你不懂得恨,我幫你恨!我幫你……」樂樂朝著寒寒、朝著森林的每一處大喊,兩個人臉上的淚水,她比他還要多。
寒寒沖上前,張開手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抱住她,讓彼此的臉埋在對方的肩膀,張開口,耳邊卻只能聽見自己一句又一句的低喃,像是勸自己,更像是騙自己。
我沒有不快樂……我沒有不快樂……
夏磊看著湖邊的兩人擁抱著分不清彼此,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那種一切就像自己懷疑的感覺一點都不好,讓他從身體內部往外發冷,冷得連緊握長劍的手都在顫抖。
「我就說他們兩個有問題。」紫衣冷笑,她看見了湖邊擁抱著的兩人,也看見了夏磊的憤怒和痛楚,雖然不舍,但是她很確定自己的心深處有著痛快,讓她好想要放聲大笑,笑出之前她所遭遇的每一份妒忌每—份痛苦,寒寒,可笑的名字,他既然可以憑空出現獲得她想要的一切,自然也可以突然瞬間失去所有。
「紫衣……」
小蝶拉住她的手搖搖頭,不希望她這麼說,雖然樂樂來到公會的時間不長,但是跟她合作過很多很多次,她很喜歡她爽朗從不計較的個性,也喜歡她有點衝動卻從來不莽撞的正義感,每一次她心裡面難過或是快樂的時候,樂樂總是可以跟她一起分享一起哭哭笑笑,所以時間很短,但在她的心裡,卻已經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好朋友。
她知道樂樂不是像紫衣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這幾天紫衣的臉上開始出現笑容,老大明顯的動作讓所有人明白正在發生的事,而且就算不刻意宣傳,所有人還是知道了老大不高興的願因,比較嚴苛不清楚事由的人,更是直接就站在寒寒是虛偽小人的立場說話,要不是老大一開始就已經吩咐過不准對寒寒說什麼或做什麼的話,恐怕現在寒寒被殺回零級都不奇怪。
「我說的不對嗎?才在公會裡站穩腳步而已,馬上就要求那個叫做樂樂的女人也可以進公會不勞而獲,等她進來之後就忘記掩飾,不但一天到晚在一起,還像這樣擁抱,如果不是本來就是情人,誰會這麼親密,青梅竹馬?騙誰啊?我就沒看過誰家的青梅竹馬明明沒關係還可以抱在一起。」
紫衣難得可以說得痛快,眉目之間盡是嘲弄,如果寒寒跟她一樣從同一個起跑點出發,跟她一樣努力,那麼得到夏之石的注意力她不會覺得哪裡不滿。但他不是,他就那樣在她正好沒有上線的時間裡出現,進入公會的同時,也被許多老會員當作大嫂,天底下沒有那麼多不勞而獲的事,所以他會失去是理所當然。
還想多諷刺些話,一把銳利的匕首突然從湖邊射過來差點刺進她張開的嘴裡,幸好被一邊的兇器給攔下來,看著匕首皺眉。
「女人,不要以為你說的話我沒聽到。」樂樂轉過身冷冷盯著出現在林子前的幾人,因為職業跟種族的關係,她的敏銳度向來比誰都高,他們的出現跟他們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在耳中。
「那又怎樓,我說的是實話。」紫衣不怕死的反駁。
「實話?」樂樂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可笑的話一樣冷笑出聲,懶得搭理那個以為自己可以從現在開始奪回一切的女人,看向夏之石。「你也覺得她說的都是實話?」
夏之石沒有回答,面無表情的看著樂樂,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並不比樂樂溫和多少。
「不說話,那代表相信是吧?原來我真的瞎了眼才會讓寒寒接近你,讓你有機會可以傷害他,天底下爛人果然很多,多到隨隨便便張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一個。」
「樂樂,不要這麼不講理。」BLUE並不認為紫衣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他可以說是除了主角兩人跟樂樂之外最明白發生什麼事的人,夏磊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是沒有道理。
「不講理?你們講過理了嗎?你們問過寒寒他的感覺了嗎?連說都沒說一聲就把他當成空氣一樣扔在原地就公平了嗎?」也許她跟寒寒的確是隱瞞了一些事,但是這樣的處理方式,真的是太過分了一點。
這些話果然令絕大多數人感到愧疚,尤其是夏磊,他知道自己的確是用了一種最糟糕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怒,雖然在他刻意的回避之下並不曾真正見到寒寒有什麼樣的反應,但是從其它人的口中也可以知道,他的舉動讓寒寒有多麼難過,甚至還給他製造了一個為難的處境,在自己一手創造的公會裡成為裡外不是人的角色。
但寒寒卻始終不曾責問過他,也不曾開口跟任何人說過什麼抱怨的話,他總是一個人默默上來,默默徘徊在村子裡外做自己的事情,也許終於鼓起勇氣時,便發給他一句「還在生氣嗎?」、「我們談談好嗎?」這一類的話,每一次都只有一句,因為自己始終沒有回應。
「你想跟我說什麼?」
看著寒寒紅著的雙眼,他不願意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之前他哭泣了,相處的這些日子裡,他不曾看過寒寒因為什麼小事而哭泣,再難過也只是壓抑著自己沉默,在靜逸中等待心情的平靜。
聽見他的問話,寒寒抬起頭看著他,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又閉上雙唇。
自己該說什麼?
這幾天他一直鼓起勇氣想要跟夏磊坦白,每一次好不容易發出訊息邀請他時,卻總是換來沉默的回應,現在,他不但找不到那一份勇氣,感覺到身邊一雙又一雙的視線,心裡的話更是無法開口。
他會跟夏磊解釋一切,但是不該是在這樣的時候,雖然他總是笑自己已經沒有太多的尊嚴,吃喝拉撒都要靠別人幫助,可……畢竟他還是一個人,甚至,只是一個還沒真正長大的孩子而已,他不希望在所有人面前開口告訴他們自己是個已經命不長久的人,是一個所有人眼中的廢物,也不需要別人同情的眼光把自己想得有多麼可憐,感歎一個連伸手拉住對方都做不到的殘廢,也有想要得到愛情的時候。
「不能說是吧?我每一次問你,你都是這樣不跟我解釋,那又要我如何去相信你?」相同的反應,讓夏磊原本在看見寒寒此刻模樣而開始心軟的態度又強硬起來,他不信這世界上有什麼樣的事情會令人那麼難以開口,除非是惡意的欺騙。
「我並沒有不想跟你解釋。」
反駁的話,寒寒還是有辦法回應,他不是那種被欺負了卻連還手都不懂的人,之前對夏磊對他的待遇沉默,是因為他心裡有著虧欠,也明白一旦話說開了,自己終將失去所有,因此堅持在那一刻裡,能多看他一天,能多告訴一次自己兩人不曾遠離,他便一直壓一直到面臨崩潰為止……這些忍耐,並不代表他是那種軟弱到連回應對方都不敢的人。
而且事實上,在一些眼明的人心裡,甚至覺得跟夏磊比起來,寒寒才是一個真正堅強的人。
「那為什麼不說?」
「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不是嗎?」
紫衣不讓夏磊有點頭的機會,她不會讓兩人之間的裂痕有機會補上而成為自己最大的遺憾,之前失去的感受她已經受夠了,怎麼可以傻得讓自己再經歷第二次?
「我看是因為你的理由不夠光明正大,所以才希望私下講,畢竟你我都很清楚夏之石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就算最後的結果是你背叛了他,他也不會到處宣傳,然後讓你有機會繼續在公會裡欺騙每一個人?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就跟你之前表現出來的一樣乾淨單純?」
「公會很了不起嗎?」樂樂冷冷的說,之前多少公會有邀請她加入,而她卻因為寒寒的關係從來沒有答應過,瞧這女人說的是什麼話,好像他們之所以可以待在這裡是她的施捨一樣。
不由分說,樂樂問出這一句話的同時,每一個屬於石頭村裡的人訊息裡都出現通知成員樂樂背叛公會的事實。
只要不是在會長允許的情況下或是多數人同意下退會,在境界裡可以直接視為背叛,凡是村落附近的NPC護衛跟公會會員,都有權力可以滅殺背叛者,懲罰的方式由遊戲主程式判斷。
「樂樂!」
「天啊!樂樂!你太衝動了!」
「不要啊!樂樂!」
聽到訊息之後再做反應,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在湖邊的人都可以看到原本別在樂樂身上的公會徽章在一瞬間變得暗淡無光而且掉落在地上,而樂樂的臉上沒有半點後悔,甚至帶著嘲弄看著紫衣,仿佛在嘲笑這個女人的自以為是,都已經是什麼樣的時代了,不管是在現實生活裡還是在「境界」中,多的是女性領導者,她樂樂別說是去依附別的公會了,以她的能力跟人脈,想要自創一個公會也沒有問題,看看她在那裡說的好像沒有他們公會的幫助,她跟寒寒就一定活不下去一樣。
寒寒並沒有想要將事情做得如此決斷,在他的心裡,也許坦承不知後會失去所有,至少結果裡不會有著遺憾跟背叛,但是樂樂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一路上挺著他,從不曾懷疑過他的人,即使是跟他放下太多情感的夏磊相比,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情人,而背棄這個讓他感動了一輩子的好友,所以接在樂樂背叛的訊息之後的,是寒寒脫離公會的訊息,但是因為他當初被夏磊認定為長老,因此就算同樣會被通緝,卻只限于會員不包含NPC,會員是可以被會長約束的,如果夏之石下令,在懲罰時間裡,寒寒可以安然無恙不會遭受到攻擊。
然而,當寒寒毅然而然地跟隨著樂樂選擇退會時,夏磊腦中有一瞬間還是難以相信也無法反應,事情會演變到如此根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氣寒寒對他的隱瞞跟和樂樂之間的過度親密,也承認自己對寒寒的信任不夠,可是他依然等著,等著事情也許會有轉機,等著寒寒跟他坦白之後他們兩個繼續回到過往那樣快樂的日子,但是寒寒此時此刻竟然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跟樂樂一起退會,讓他這個直接將他任命為長老的會長完全下不了臺,感覺上就像在嘲弄自己因為擅用了身為會長的權力而任命自己人成為長老,沒想到推薦的人卻在第一時刻背叛自己,這就是擅用職權的下場。
「原來這就是你的回答。」比起過往都還要冰冷的聲音從夏之石的喉間傳出,一雙眼睛再也找不到任何過往的溫柔,寒寒甚至可以從其中找到憎恨這種可怕的情緒。
「不是的……」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之前在一起時明明就是那樣瞭解對方,努力去記得對方的想法跟習慣,現在卻總是要把他往最糟的方面想?
「你要我該如何相信?」
夏之石看著他的雙眼,一如過去一樣的清澈坦然,一如當初他們相見時的第一眼一樣,他以為自己看見了真正的精靈……只是,這精靈並不是自己相像的那樣沒有隱藏、沒有欺騙、沒有背叛……
聽見這一句話,寒寒沒有落淚也沒有任何憤怒的表情,他只是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微笑,連笑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你該如何相信……」原來過去的一切,沒有一樣能說服他相信。「原來在你眼中,我沒有一樣值得信任。」
沒有一樣值得信任……是啊……就像一個騙子,他們的開始即使不是刻意,卻已經建立在欺騙上,這就是虛擬的網路不是嗎?在這裡,你可以變得比真正的自己英俊美麗,可以從一個書呆子變成英雄,也可以從一個全身都不能動的殘廢變成可以奔跑甚至可以翱翔天際的精靈。
他以為,那是上帝的禮物……
在他閉上雙眼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之前,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快樂。
他真的以為……這是上帝給予他最美好的禮物,讓他在看著天空時,會忍不住想要落淚闔上雙眼感激的禮物。
「寒寒……」
樂樂聽見了他言語中悲傷,回身想要擁抱卻發現眼前的身影變得模糊,就好像即將消失一樣。
「寒寒?」她睜大雙眼,心中突然強烈的不安,立刻想著離線,身影一下子消失在眾人眼前。
原來在你的心中,我沒有一樣值得信任……
夏之石一陣心慌,張口想要說,想要去辯解,但……為誰辯解?
聲音哽在喉間,來不及伸手向前去抓住那個身影突然變得模糊的人,一切就已經消失,原本還在自己眼前,用著絕望悲傷眼神看著自己的人兒,那間消失無影,那種突然模糊的身影,讓自己不安,好像代表著什麼不好的預兆。
「消失了……」
「他只是下線了而已,我看是因為根本就沒辦法解釋自己噁心的行為,所以覺得沒臉面對我們,只好下線。」紫衣不想這麼說,但是她克制不了自己,心中有個聲音讓自己同樣的不安與慌張,莫名地情緒,讓自己忍不住開口說出連自己都厭惡的話語。
她還想開口,她想要抹煞那一個男子在每一個人心中的所有美好,小蝶卻出現在自己面前,伸手搗住自己的雙唇,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睜得好大好大,但眼眶裡卻充滿淚水,她從那一雙眼裡看見充滿著妒忌的自己,然後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挽回什麼,因為她根本不曾擁有。
身邊的夏之石感覺到伸出的手中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抓住,耳邊根本沒有聽見紫衣說了什麼,他只覺得不但是掌心空蕩蕩的,好像連心中的某一部分都遺失了。
「去追他嗎?」BLUE提議,他知道樂樂的學校在哪裡,從這個路線想要找出兩人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難事。
「不……結束了!」
「夏!」
「我說結束了。」夏之石咬牙,放開緊握著的掌心,嘲笑自己不過是證實了他從小就明白的一件事。
愛情……最後留下的都只有傷害……
所以在傷自己更深之前停止吧!
他不想讓自己愚蠢地跟父親走上同樣的一條路,不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