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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韓雨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片的蒼白和樂樂漂亮臉龐上的滿是擔心。
「嗨!樂樂……」
「嗨!嗨什麼嗨!你白癡喔!跟人演什麼肥皂劇,在大雨天底下淋雨,你不要活了嗎?護士小姐,拜託,麻煩可以將空調的暖氣再調高一點好嗎?他身體還是好冷。」
樂樂紅著眼睛,跟護士要了毛巾跟藥用按摩油,死命地擦著韓雨身上的肌膚,幸好之前她在車上沒有失去理智,在坐上車前跟警衛要了衣服還有毛巾,一路上幫韓雨擦乾了身體換上乾爽的衣服,不斷用掌心在他的皮膚上摩擦,希望他的身體可以借此熱起來,這才沒讓韓雨一路失溫到醫院,她還記得當車子一到醫院時,醫生看見體溫顯示時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那時候自己全身差點也就這麼癱下去。
「對不起,如果不淋點雨我怕自己會站不下去,那種冷冷的感覺,讓我可以提醒自己,藥效還在。」
「媽的!要不是你是病人的話,我真想一個巴掌往你頭上打下去。」這種時候,樂樂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被旁邊的護士笑自己一個女孩子家有多麼沒氣質,她真的很想痛打誰一頓消氣。「你不會先回來下次再去找他嗎?他就那麼稀罕了不起?怎樣?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是不是?竟然讓你就站在那裡等,他狠得下心,這種人還能讓你相信他有把心交出來給你過嗎?」
這個問題韓雨自己也沒有答案,在那一刻,別說是想著對方會不會如此絕情,連見自己一面都不肯的問題,那時候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連聽自己解釋也有那麼難。
「我應該放棄是不是?」
「沒錯!」樂樂毫不猶豫地回答,雖然說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如果站在跟韓雨同樣的立場裡,自己有沒有那樣的魄力可以抽刀斬亂麻,可她真的希望韓雨可以就此放棄,感情不該是單方面的,如果韓雨已經試著去挽回了,那麼就已經盡到了對這一份情感的責任,對方接不接受,那並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但是……我怕我自己做不到。」
「現在做不到沒關係,以後做得到就好,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也許可以先忘記他有多高,然後再忘記他長得什麼樣,忘記他說話的聲音有多麼好聽,最後把那些有的沒有的回憶通通忘記,直到有一天,心裡覺得不再那麼痛的時候,也許還可以拿出來回憶,告訴自己曾經愛過。」
韓雨微笑,聽著樂樂的話,會覺得要遺忘,好像也不是那麼難的事,只是……他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讓他遺忘嗎?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心知肚明,別說是將來了,現在他就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但沒有半點溫暖起來的感覺,還一直劇烈顫抖著,皮膚底下的肌肉抽搐有多麼嚴重,他甚至可以看到被樂樂牽著的手,上面的青筋跟關節一凸一凸地跳動,他知道在他昏過去坐車來的這一段時間裡,藥效已經漸漸地過去,雖然還稍微感覺得到一點點痛楚,卻些微的幾乎可以放到一旁毫不在乎。
對他來說,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韓韓?」樂樂心驚膽跳地看著韓雨剛剛還能順利說話的雙唇顫抖,上方的鼻樑急促地呼吸,一雙總是黑白分明的雙眼這時佈滿血絲。
一邊的護士機靈地馬上按下呼叫鈕,接著從腰上的藥袋取出一直準備著的藥劑,樂樂光是看著她打開藥袋那一瞬間,一根又一根的藥數量驚人的排列著,她就覺得整個喉嚨好幹。
那藥袋裡的每一根藥劑,都是必須按照時間跟位置打進韓雨的身體裡,她曾經看過一次,那一次她年紀還很小,嚇得在父親的身邊哭了起來。
「樂樂……別哭……我不痛……」韓雨忍著每一次艱難呼吸時的辛苦,一個字一個字輕輕地吐出,他真的不痛,他記得在數年前,他嚴重發病時同樣被打進數都數不完的針劑時,原本陪在他身邊念故事給他聽的樂樂,在伯父的懷裡哭得如何驚天動地,瞧!才剛在手臂上打下三針時,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就溢出了淚水。
「可是……可是我好痛……」她的心好痛好痛,她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當所有針劑打完時,病床上小小的韓雨,是怎麼全身從頭到腳都是一片烏青腫脹,由於針孔太過於密集,有的地方不停的冒著血絲,接著幾天裡,用上過多藥劑的針孔附近會有潰爛發炎的現象。
看著那樣讓人恐懼的傷,但那一個小小的孩子卻依然笑著安慰她說其實真的一點都不痛,她的心就疼得好像有人伸手捏著自己的心臟,用銳利的指甲狠狠地搓刺而入,然後攪動勾出肌肉血絲來一樣的痛!
樂樂直接的反應總是那樣輕易地感動他的心,他說的是真話,對於藥效過後四肢根本沒有知覺的自己來說,就算再多的針刺在身上,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真正痛的,是每一次必須穿過太陽穴表皮層進入血液的那幾針而已,他寧願每一針都可以像這幾針那樣痛……就像他會在大雨中等待一樣,如果沒有了感覺,他連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都懷疑。
如果他可以跟樂樂一樣的話,那該有多好……
「那傢伙要是可以跟我一樣,一定是他上輩子燒太多的香!」樂樂氣憤的回答韓雨不自覺說出口的話。
「那我一定是香燒得太少……」身邊護士的動作,不曉得為什麼,有點看起來模糊,頭比之前還要來的昏眩,有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在口腹之間,只是他連幹嘔的力氣都找不到。
「才不是,你一定是香燒太多,所以才會這麼好。」樂樂急忙忙地大聲說著,她瞧見剛剛還笑著看著自己的雙眼似乎顯得有點渙散,說話也變得有點斷斷續續,抬起頭看向護士,雖然她很小聲的跟她表示是藥效開始發作的關係,但是她可以看得出來她臉上的表情不太對,而且剛剛醫生幫韓韓檢查完之後,就一直好像在忙著什麼很重要的事,這就是為什麼到現在她的一顆心依然無法好好放下的原因。
「是嗎……」
「當然!韓韓,別睡好嗎?陪我說話?說什麼都好,就算是說夏磊也沒關係,別睡好嗎?我求求你,千萬別睡……」一邊的資料,開始慢慢、慢慢變得微弱,樂樂一手緊抓著自己的喉嚨,耳邊幾乎聽不到聲音,要是不這麼抓著,她害怕自己會忘記怎麼呼吸。
「夏磊……」
「對!夏磊,說他,這一次我不罵他混蛋好不好?」
韓雨快要閉上的雙眼,一雙黑瞳在聽見這個名字時,似乎很努力地稍微集中了一點焦距,一時之間,他有點不太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樂樂要他說什麼?
他想起那天自己在完成村長的小任務時,來到村外的小樹林裡,卻訝異地看見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就坐在樹底下閉著雙眼。
他記得他跟自己說,他有個很怪的名字就叫做夏天的石頭。
然後他們一起看著雪晶洞天的女王在漫長的等待裡,含著淚水消失在他們眼前。
再然後呢?
再然後之後的日子是什麼?
「韓韓,別睡,醫生來了,別睡好嗎?」樂樂看著那一雙總是努力讓自己樂觀的眸子開始渙散,心中的恐懼擴大,控制不了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額。
韓雨可以感覺到好像有著熱熱的水滴,落在自己的臉頰上,原本腦海裡模糊的畫面,仿佛隨著這一滴淚,而越來越清晰,想起了那一個在湖邊,再也控制不了情緒落淚的自己……
「樂樂……我也想要和他一起,我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害怕坦誠,一直欺騙著那一個溫柔對待自己的人。
「我只是想要和他一起出去走走……我想要和他一起跟每一個相愛的人一樣逛街、遊山玩水……甚至只是牽著手慢慢走也好!我也想要啊!」他的希望為什麼會那麼的難。
「……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樂樂……我好痛……我好痛……我好恨……我不想恨……但是我真的好……恨……」睜大的雙眼,看著樂樂,黑白分明的眼瞳,不管再怎麼努力去忍著,卻怎麼樣也無法阻止淚珠落下。
他原本以為只要能好好活著,他就可以滿足,但是現在他的心裡,卻充滿了黑暗的貪念,那個貪念就像一個小小的種子,在獲得快樂的灌溉之後,開始萌芽,溢出了心口,充斥在自己的腦海中,不停的告訴自己,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有多麼多麼的希望自己可以是一個很正常的人,可以跟別人一樣跑跑跳跳,可以在喜歡的人約他出去玩時,忍著滿臉的暈紅點頭答應,而不是撕裂著心,一次又一次看見對方眼中的失望,漸漸成了厭棄。
磊……我不想要騙你……我不想要騙你……
但是你要我如何去開口,告訴你其實我只是個廢人,一個連跑連跳都必須依靠藥物的廢人,一個連答應你陪你一起走走,一起度過悲傷都沒有的廢人……
「樂樂……」
「我在這裡,一直都在!」握緊他冰冷的手,樂樂再也沒有餘力去知道旁邊已經混亂成什麼模樣。
韓雨笑了,因為那一句一直都在,如果他的人生裡還有什麼放不開的,也許就是樂樂的這麼一句……一直都在……
「他說要帶我去看滄海桑田……可惜我看不到了是不……」剛剛一瞬間的睜大雙眼,就像是最後的迴光返照,原本還光彩奪目的一雙眼睛,在突然間黯淡。
樂樂冷的連牙齒都開始打顫,她看著韓韓的臉龐,卻發現那一張漂亮總是笑著的臉龐,在自己的眼中是那樣的模糊,模糊的讓她覺得,好像這一輩子裡,從來就沒有一個叫做韓韓的臉龐在她的腦子裡一樣。
「我……我帶你去!」刺耳的聲音從自己喉間傳出,明明是那麼沙啞,卻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因此戰慄。
睜大又酸又痛的雙眼,用雙手狠狠抹去淚水,但怎麼抹,卻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的視線更清楚一點。
她不要這樣!
韓韓是她這一輩子裡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牽掛……
那不是傳說中的愛情,但是卻可以是傳說中的友情,一輩子願意為對方犧牲彼此,肝腦塗地,永遠也不忘記……
「韓韓,別閉上雙眼,等一下,再等一下好嗎?他不帶你去,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最後的四個字,她尖喊出聲,嚇著了一邊正從家裡趕來看著醫護人員忙碌的家人,他們看著她帶淚卻堅定的雙眼,一顆心為兩個孩子的深刻情感而更加的酸楚。
有誰可以捨得……
捨得看著身邊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更是家人,在自己的眼前閉上雙眼……老天怎麼可以如此……
纖細的身影,沖出加護病房的房門,很快地從醫院的遊戲室裡借來遊戲用的頭盔,回到韓韓的房間裡,淚著雙眼卻笑著幫韓韓戴上頭盔,韓韓覺得自己看見樂樂的笑容,雖然明明連睜開眼睛都是那麼的困難,可奇異地,他就是覺得那一張秀美的臉龐卻露出了笑容。
他的樂樂……多麼的堅強又頑固……
「等我!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星辰山看滄海桑田……我帶你去……」輕輕地,在韓韓的額上親吻,接著戴上頭盔,伸手啟動開關。
夏磊發現自己會出現在境界的石頭村裡,根本是鬼使神差的一件事。
當他看見韓雨被人帶離門口之後,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他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一顆心痛到了他已經完全無法應付的情況,甚至覺得自己會因此而死去。
所以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上了境界,還回到了石頭村城堡的一間房間裡。
這個房間,是他跟寒寒的小秘密,當初在建設村子時,他跟寒寒兩人都一起親自幫忙將山裡的石塊給帶回村子,然後還陪著那些專攻生活職業的會員們一起攪和接合用的泥土蓋房子,不過,他們兩個人的速度只蓋好了一面牆,而這面牆被他們偷偷蓋在塔樓裡,將原本用來敲鐘用的塔樓給分成上、下兩邊,沒有人知道那警示鐘的上面,其實藏了一個樓梯,只要拉下來,就可以到達這一座城堡真正的最高點,裡面不但有床有書櫃,甚至還有著一個很大的天窗,有時候他跟寒寒兩人,會趁著夜晚時,一起窩在這裡看著星空一起牽著手微笑。
他還記得有一次有一個新人玩家,不小心惹上了附近的一隻大BOSS,慌慌張張匆忙之下,竟然一路拖著這只大BOSS跟沿路的怪物沖進村子裡,那是第一次,這個警示鐘終於有機會發生作用,負責鐘樓的NPC警衛收到命令沖上來敲鐘通知大家躲藏備戰,那時他跟寒寒就正好在這裡,原本是躲著其他的會員想要換來休閒的兩人時光,沒想到將秘密小室蓋在鐘樓上的下場就是,差點被底下比一個人身高還高的大鐘,給敲得耳朵差點沒聾掉。
兩人捂著耳朵,朝對方大喊,喊半天卻發現聽不到對方說話,甚至連自己的聲音都被鐘聲給蓋過時,忍不住一起大笑。
快樂的時光……太多太多……多的讓自己不禁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傻得要去放棄。
「夏之石!給我滾出來!聽到沒有!給我滾出來!」
茫然間,他好像聽見了樂樂的聲音,那個明明有著女孩子嗓音特有高亢卻又帶著男孩子爽朗的獨特聲音。
夏之石起身,打開樓梯迅速下樓,從鐘塔的拱型窗往外望出去,已經看不到下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可以看到有幾個公會會員躺在地上慢慢變成白光,而靠近內城門的方向非常的吵雜,還有著刀劍相擊跟法術對轟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
才剛皺起眉,就看見塔樓的警衛似乎接到了命令,穿過自己的身邊,用力地敲響那警示的鐘聲,再一次地讓聲響刺穿耳膜,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不管外面現實的世界有了多大的變化,在境界的每一個城裡都還是一樣的熱鬧。
但是在樂樂的眼中,卻看不到那一份熱鬧,她拔出背後的雙劍,看著城堡中央的高塔,啟動風勁,飛一般地從城堡大門沖進去。
她一上線,卻到處都找不到當初一起下線,現在應該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寒寒時,心中一陣恐慌,甚至以為是不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上天連讓她幫韓韓完成願望的時間都不肯多給一點。
差點就要再下線確認,她才聽見耳邊有提示的聲音。
那是寒寒,雖然隔著距離,雖然聲音是那樣微弱,但是當她打開對話視窗時,她的確看見了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在夏之石「發現」自己被寒寒「欺騙」的那一天起,他怨恨地摘下了當初寒寒替他戴上的「誓言之戒」,卻不曉得「誓言之戒」一定要戴在手中才能發揮作用讓寒寒得以離開村莊四處走動,一旦取下,就算他仍然放在身上,寒寒依然會被強制地送回村莊,所以樂樂才會一上線卻到處看不到寒寒的身影。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還沒有什麼關係,她大可以回到石頭村裡跟夏之石要「誓言之戒」,或是直接用頻道聯絡他,偏偏不希望任何人打擾的夏之石關閉了所有的訊息,而且在他自己仍不清楚的狀態之下,身邊的好友擅自將寒寒跟樂樂兩人的名字剔除在城堡之外,放在連可以提供外賓參觀的城堡都不准他們進入的黑名單中。
並不是這些公會成員的人絕情,而是網路是網路,現實是現實,即使他們在網路裡認識的寒寒跟樂樂是多麼討人喜歡的朋友,但在現實裡卻只有夏之石知道現實中的兩人是什麼樣,對他們來說依然樂樂兩人只是陌生人,當自己的好友被欺騙,又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做出對村莊不利行為時,怎麼能容許欺騙者繼續在自己領域裡橫行,因此這些除了BLUE跟炎龍幾個人之外的主要公會成員,在紫衣的暗示之下,完全沒有告訴夏磊,就擅自將兩人的名字剔除在外,那時BLUE又聯絡不到夏之石這個會長,支持的成員又超過半數,所以就算有心阻止也無用。
因此,當樂樂沖進城堡想要找夏磊要「誓言之戒」,卻被警衛給攔住。
樂樂一點也不意外,所以在第一時間裡,她就先拔出了雙劍,在城堡衛兵還來不及正式警戒的狀況下,一劍刺進守衛的心口。
這樣的方式只能一次,她明白,在境界裡的第一大公會,她當初陪著一起建設的家,並不是那麼容易被入侵,於是所有的卷軸從空間裡劃破,每一個卷軸都是用來震懾敵人行動阻礙前進跟加速自己腳步而用,她依靠著這些她辛苦打來一直捨不得用的高級卷軸不斷的往前進,一路從城堡的外門沖進城堡內部。
但是再多的卷軸,又怎麼能敵得過強大的護衛,一刀一劍還是透過防護,刺在她身上,劃破她的皮膚,染透了身上衣物的每一處,原本就喜歡紅色的樂樂,此刻就像是從血紅火焰裡沖出的戰士一樣,這樣的樂樂,除了NPC警衛跟不熟悉的會員之外,城堡裡每一個認識她的舊戰友,沒有人捨得出手攻擊,樂樂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讓他們有一種就像是劃在自己心口一樣的痛。
當初一起笑鬧的好友,最後的結果不該是這樣!
因此少了那些人的阻止,城堡塔樓的大門,就這麼被渾身浴血的樂樂給踢破,在門內的夏之石看著她,怎麼也無法厘清心中的那一份震撼。
「給我!」
「什麼?」一瞬間,他完全無法明白樂樂所說的話,從那一雙堅定的雙眼裡,彷彿之間他又看見了總是在戰鬥時,堅強的站在自己身邊捍衛每一個同伴的那一雙眼。
樂樂就是這麼堅強的女生!
寒寒無奈卻又為對方驕傲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再一次地提醒。
「給我,誓言之戒!」樂樂堅強的雙眼終於流出她在境界的第一滴不甘淚水。之前她為寒寒生氣而落淚時,心中只有對夏之石的恨意,恨他讓總是希望自己可以更堅強的寒寒哭泣,但此時此刻,她的淚水裡卻有著無力的軟弱,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無法再繼續堅強下去。
「給我!給我!給我!」就算只是一秒的等待,依然讓她尖喊出聲。
夏之石看著她,手緊握住頸間的戒指,雖然他取下了戒指,卻依然不忍丟棄甚至是離開自己的身體,即使是在這一刻,他還是無法割捨這戒指底下所代表的意義,就算他覺得被寒寒欺騙,也無法丟棄的……
「給我!你不能帶他去,至少讓我帶他去!」樂樂哭喊,如果可以,她不在乎一刀刺進夏之石的胸口搶過,偏偏這一樣物品的限制,卻是必須從所有者的手中給予才能獲取。
就這麼幾次吶喊之間,趕來的守衛一箭射出,金色的弓箭射穿樂樂的背心,一瞬間將血條轉為零,消失前的樂樂卻一點也不放棄,伸著手看著夏之石,已經血紅的雙眼,鮮豔得好像要流出鮮血一樣讓他震撼。
那一瞬間,心神動搖,夏之石遞出了手,戒指停在兩人之間,然後卻又下意識地忍不住握住,如何也不願意放開……樂樂卻笑了,明明他感覺戒指仍在自己手中,樂樂卻笑得好像已經取得它一樣,然後,當初一起奮戰得來的美麗雙劍從半空中落下,樂樂的人影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樂樂!」一邊從後面終於掙脫紫衣等人趕來的BLUE幾人叫了起來,後面的小蝶一雙大眼更是隨著樂樂的消失而哭泣。
不懂明明應該是要快樂的遊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悲傷。
夏之石手中的戒指,再看著突然跑到他面前撿起雙劍跑出城堡外的小蝶,那一刻,他就像是明白了什麼,在每一個人驚訝的眼睛,重新將戒指戴上,用最快的速度往城堡外沖。
「給我!你不能帶他去,至少讓我帶他去!」
那是樂樂在消失前一刻裡所說的話,那樣薄弱的依據,照理說他不可能明白,但是他的確是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也想起了當初他答應寒寒的事,他所說過的滄海桑田……
「滄海桑田,聽起來好美……」
「是很美,不曉得什麼時候會開放……你想去?」
「嗯!你不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好像,到了這裡,就一起到過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度過了每一段時間一樣嗎?」
精靈一樣的容顏,在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期盼,仿佛就像是一輩子的唯一一樣,耀眼得讓人想要好好擁抱不放。
「一起?」
白皙臉龐上的雙眼,領悟到自己說了什麼,大眼猛眨了幾下,像蘋果一樣色澤的紅暈,瞬間爬滿了整張臉。
為什麼樂樂要帶寒寒去?
為什麼要這麼的急切?
就算他們已經分開,兩個人之間或許永遠陌路,但是只要繼續在境界裡遊樂,什麼時候都可以去看風景不是嗎?
他不曉得樂樂為什麼那麼急,但是他想起了自己見到韓雨最後那一面時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見……一個女孩,抱起那一個瘦弱的身影就跑,那一個身影看不見是什麼表情,但在女孩的懷裡像個壞掉的娃娃一樣靜靜地躺著,就算在大雨中也可以看到垂落的手臂,一片烏黑的顏色映在白如雪一樣的肌膚上,刺目無比……
一定有什麼不該忽略的事情,他卻沒看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事讓他的心裡從不安提升到恐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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