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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里聞名的「百香居」,向來都是門庭若市,人滿為患的景象。
姑且不論平常百姓是否捨得花上足月的餉銀來這兒消遣一回,就算是荷包滿滿的富裕人家,想來,也得先掂量有沒有自個兒的份兒。
此時寬敞的福字一號「福臨門」,葉翔舞正做東設宴款待生意上的朋友。
精繡坊的大老闆杜懷山,多年前就與葉家建立起合作關係,葉家的綢緞莊最大的客戶除了皇宮外,便是這王朝第一的精繡坊。
杜懷山是一名謹慎精明的商人,年逾六十仍舊精神矍鑠,杜家繡坊的口碑好、實力強,和葉家也已合作多年。
僅有一次的失誤也因處理妥當,得到杜懷山的諒解,延續了雙方的合作關係。
自她接手葉家產業,杜懷山也不曾仗著自己的輩分,而欺她年少持家,生意往來一如既往。
當然,她也不會笨到讓別人欺壓,但杜懷山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信譽、財力皆妤的客戶。
對於買賣雙方來講,貨品質量佳,付款及時,都是再好不過的事,因此對葉、杜兩家而言,雙方都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放掉的合作對象。
「翔舞,你經營的手法越來越讓我這個老頭子驚訝了。」杜懷山看著親自為他斟茶的葉翔舞,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丫頭,幾年前便瞧出她的不凡,卻沒想到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老爺子說這種話是想讓翔舞汗顏呀!」葉翔舞巧笑倩兮,語調輕快。
「哪兒的話,你該知道老頭子並非花言巧語之人。」
「我知道,您是給我們後輩機會,不過……」葉翔舞頓了頓,繼而笑道:「老爺子,我跟您談樁生意如何?」
「好不容易清閒地跟你吃頓飯,你看你,還不忘提生意。」杜懷山慈祥地笑,但老眼精光爍爍,分明也很感興趣。
「就當是翔舞叨擾您了。」無商不奸,杜懷山更是笑裡藏刀的翹楚,在他面前她乾脆當個直言不諱的丫頭。
「你說的生意……」
「聽說您打算在城西再開一家繡坊?」
「丫頭的消息倒很靈通嘛。」杜懷山瞧了她一眼。「放心,自然還是在你家下訂單。」
「這我倒不操心。」葉翔舞不以為意地笑。「杜家繡品配上葉家綢緞,才是絕無僅有的極品,我說的生意,是讓您穩賺不賠的。」
杜懷山揚了揚老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斂下眼睫,隨意擺弄著桌上的杯筷。「您的新店開張,貨源我不收分文地供應您,但繡坊每年的盈餘兩家三七分帳,您七我三。」葉翔舞瞅了瞅他的反應。
「三成就能拿到葉家綢緞莊的貨品,老爺子是明白人,知道這是件天上掉來的好事,錯過絕不會再有的。」
「這麼便宜?」杜懷山老神在在。
「可不是。」葉翔舞應對自如地笑。
「丫頭,你應該還有後續條件吧?」他可不相信這做生意快做成精的丫頭會如此好心,這明擺著是虧本的事。
「您真是神機妙算,在您面前什麼事都瞞不了。」葉翔舞微笑,心裡卻提醒自己要多加警惕,莫要著了這狡猾老頭的道。「我是想,送兩人到您的繡坊幹活,自然我請托的事,斷不會讓您付工錢。」
杜懷山老眉一揚,要笑不笑的看向她。「翔舞,你心裡打的主意可夠精了。」
葉翔舞眸光一閃,心中略驚,臉上卻笑道:「怎麼說?」
「這生意看似便宜了我,實則找了個漂亮的理由,到我這兒偷師學藝來了,怎麼?這麼快就想挖老頭子的牆腳,自立門戶了?」
「您老人家在說笑啊!」葉翔舞心中暗歎,杜懷山果然看出她的目的,好在她只是想試試看,沒說一定得成事。
「不過……」杜懷山突然的但書,引起她的注意。
老狐狸又想出什麼陷阱讓她跳?
「老頭子也想跟你談筆生意,若這筆生意能成,其餘的一切好說。」他欣賞葉翔舞,能成一家人的話,銀子進誰的口袋不都一樣?
杜懷山瞧著她的眼神讓葉翔舞毛骨悚然,好似在評估什麼貨品。
「請說。」
「不忙,這筆生意的談法不一樣,得你爹爹在場,也非老頭子跟你談。」
搞什麼鬼?葉翔舞心中揣測,卻又不得不問,誰讓事情是她先挑起的頭。
「我爹近日就會回府,屆時我再送帖到您府上。」
「好,我等你的消息,希望這筆生意能成。」杜懷山老謀深算地笑著。
「那就恭候您大駕。」看來,她只得隨機應變了。
此時與福字相對的天字一號房內,也坐著兩名男子。
其中一名,衣著精緻華麗,相貌也著實俊美,只是面容隱含著一絲陰柔,兩指夾著一隻酒杯隨意把玩,身子更是不端正的斜倚在椅中。
看上去就是個浪蕩肆意的公子哥兒。
此人乃晉王朝中,江湖第一世家端木莊的二少爺端木聖,其在外聲名狼藉,是出了名的輕浮浪蕩、懶散風流的絨褲子弟。
此時,端木聖正幸災樂禍瞧著的男子,正是沒道理會出現在此地,更不應該和端木聖攪和在一起的慕笑塵。
一向嬉笑不正經的臉上破天荒地陰沉著,眸光精亮,瞅著對面房的情景。
原本對面的事,他是看不見也聽不清的,可偏偏自個兒對座坐了個壞心眼的江湖第一世家的少爺,眼力、耳力好得該天打雷劈,不時將聽來、瞧見的情景說給他知道。
端木聖是二皇子埋在東宮等人身邊的暗樁,又出身江湖世家,本來想跟他瞭解一下「天藏寶圖」在江湖上引起的風波,沒想到卻瞧見了翔舞跟那老頭。
「葉大小姐的手段不算高明,不過她似乎也沒打算一定要談成這筆生意,這樣的話……她跟杜老頭到這兒來幹嘛?」端木聖唯恐天下不亂的說著。
「啊!杜老頭好像很中意葉大小姐呢!」端木聖語調輕佻,神色更是輕浮,而這一句才說完,便接到慕笑塵的一記冷眼。
喝!好嚇人的寒光啊!
「聽說杜懷山有一個孫子,年紀跟葉大小姐相仿,你說,這老頭說的生意,該不會是想將自家孫子和葉小姐送作堆吧!」
端木聖彷彿沒察覺到慕笑塵的不悅,一個勁兒地說著。
「送作堆?」慕笑塵忽地輕笑出聲。「這是好事啊!」
一直暗中留意他反應的端木聖心裡一驚,這小子倒是令人捉摸不透。打葉翔舞進來後便沒移開過眼神,分明就是在意,這會兒卻又像個沒事人般。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心裡急著呢!」
「急也是急,畢竟我打心眼裡疼愛這個小師妹,自然要睜大眼為她盯著。」慕笑塵一反常態的正經,言語間毫不嬉鬧。
在二皇子面前他也是嬉皮笑臉,但跟端木聖交往卻一本正經,只因端木聖這人性情撲朔迷離、反覆無常,總覺得在他面前還是謹慎些好。
「葉大小姐的腦袋不會比你轉得慢,這事兒,怕是用不著你來操心了。」
「當局者迷,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多一個人看著總是好。」
「看著看著,就看成自己懷裡揣的寶貝囉!」端木聖輕浮露骨的一句話,讓慕笑塵一愣,眸中射出璀璨的光。
「別介意,你知道我說話向來是這個調調。」端木聖懶懶地揮了揮手。
不過「情」這玩意兒,還真是有趣,連這天下第一謀臣慕笑塵,也會出現如此的表情。
所以說,什麼事都得捫著心順其自然,幹嘛要跟心過不去,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囉。
「你這調調若是不改,只怕會引起諸多怨恨。」慕笑塵順勢轉移話題。
關於翔舞,那是他藏在心中的私事,旁人沒有置喙的餘地。
「改?那可難了。」反正都被怨恨了,也不差多一、兩人了,就讓大家繼續怨恨吧!
「話說回來,這次葉小姐隨口一句話,就搞得整個王朝翻天覆地,她可想過後果?」端木聖要笑不笑的瞥他。
「後果?」慕笑塵露出愉悅的笑容。「我看她是巴不得越亂越好,商人就只有在混亂時,才能發國難財嘛!她揪著人的貪心,時機也掐得正好。」
翔舞這算盤可撥得真響,既把驚瀾公主交代的事情辦了,也順道為葉家尋得一個機會。
平常的商賈,多是希望國泰民安好做生意,但翔舞那玲瓏的心思,恐怕是想反其道而行。
「這一趟出來,兩宮之首都不在宮中坐鎮,不怕太子乘機興風作浪?小心小人得志。」
「孫悟空還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太子能掀得起什麼風浪?而且……」慕笑塵做了無奈的表情。「你我都是替人辦事,尤其我吃了這麼多年的白食,這命令敢不聽嗎?何況太子身邊又有你端木少爺,我們那主子暗地裡算盤打得可精呢!」他狀似可憐地搖頭。
德賢兼備的二皇子?也是,反正幹壞事也不用他親自動手。
「我是有交換條件的,而你竟肯留在宮中聽人差遣、為人謀事,這才怪呢!」端木聖瞥了他一眼。
他不敢說完全瞭解慕笑塵,可也知他和自己是半斤八兩,斷不可能是規矩守戒的脾性。
「那時……」慕笑塵一頓,沒有再說下去,又朝對面瞅了一眼,卻已不見葉翔舞的人影。
「好了,勞你破財,讓我這沒見過世面的人到『百香居』來開個眼界,時候不早了,我家主子等著我回去覆命,你可是……」慕笑塵指了指房外。
「你先請,我再坐一會兒。」端木聖淡笑道。
在慕笑塵的身影快消失前,他又惡意添上一句。
「對了,你家小師妹大喜之日,可別忘了派帖到端木家,看著你的面子,我定會送一份大禮。」
慕笑塵腳下差點一個踉艙,心裡暗罵這人見不得別人痛快,更加快步離去。
☆ ☆ ☆ ☆ ☆ ☆
葉翔舞在葉家別院招待杜懷山爺孫倆,想到自己家裡還住著兩尊大神,如果被旁人得知當朝二皇子和驚瀾公主在葉家,免不了又得費唇舌解釋。
可這老爺子,究竟要跟她談什麼生意?
葉翔舞身著翠綠衫裙,一貫的服裝髮飾,兩條小辮垂肩,一張清麗嬌俏的臉脂粉不施,卻益加顯得出色。
她坐在父親下位,目光若有意似無意地瞧著杜懷山。
都一個多時辰了,也沒見他切入相關話題,倒是天南地北扯了一通,最讓她不解的是,杜懷山談生意從不帶旁人,這次竟帶上了自個兒孫子。
「老爺子,您這孫子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知是人中之龍啊!」葉老爺笑瞇瞇的說著客套話。
葉翔舞不由分神瞄了眼杜懷山的孫子——杜仲,一表人才倒也是實話,可是不是人中之龍,這話未免說得過早了吧!
那杜仲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竟有些靦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葉翔舞一愣,飛快轉移視線。
搞什麼鬼,他臉紅個什麼勁兒?
「不是我老頭子自誇,我這孫兒的品行自是沒話說,杜家繡坊能獨佔鱉頭,那精妙的花樣是最大因素,你們可知那花樣是誰創的?」
「莫不是……」葉老爺驚訝地看向杜仲。
「正是孫兒杜仲的傑作。」
此時,連葉翔舞也以奇異的眼神看向他,那杜仲被看得臉益加發紅,如同姑娘般垂下頭。
杜懷山瞧著這一雙小兒女眉來眼去,心裡很是高興,看來這樁親事能成。
卻沒有料到,葉翔舞之所以如此專注的看著杜仲,似是對他極感興趣,心裡想的卻是世上竟有比女人還秀氣的男人。
「杜家和葉家交好多年,我一向喜愛翔舞這丫頭,葉兄您看看,這兩個孩子是否很般配?」
「這麼說也是……」葉老爺撚鬚點頭,卻見翔舞抬首朝他瞟了一眼,遞了個眼色。
「若是這門親事能成,杜、葉兩家往後的生意,誰賺不都一樣嗎?翔舞,你說是不是?」杜懷山總算說到重點,更將矛頭直接對準她。
葉翔舞又看了杜仲一眼,他似乎更加不好意思了,白淨的面皮紅似充血,又不時悄悄瞄著她,害羞的不得了。
天啊……葉翔舞心中暗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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