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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孤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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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川上麥]【吸血騎士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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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0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夜︰鬼吹燈

    晚上就著一些豆子粥和肉,兩人很快就完成了進餐任務。莫雪越身上的傷還沒痊愈,按照她的話來說,不能食用葷菜,撥了點豆子粥就擱下了,她更有興趣聽聽吸血鬼獵人世家的“八卦故事”。

    茶幾上儼然擺好了一套茶具,一盤糖梅子,完全是一副聽故事的模樣。

    自然,這些只是用來沖淡氣氛的,她所知道的家族故事,無論是自己家還是別人家,總是夾雜著各種滋味,酸甜苦辣鹹,皆在其中。

    莫雪越很有分寸,不想去揭開別人的傷疤,夜疏凌畢竟還是個孩子,她只要獲得她所想知道的某些關鍵線索就是了。

    “你想知道什麼?”夜疏凌看著茶壺蓋口裊裊升起的水煙,問道,“不要認為我會告訴你某些你所不能知道的秘密。”

    “每個家族都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一點我很清楚。”莫雪越前傾身體,慢慢道,“夜疏凌,你能不能告訴我,吸血鬼獵人世家對于傳說中兩件聖器到底有多少了解?”

    “你是說寒夜和血薇?”夜疏凌回憶著曾經知道的東西,道,“寒夜和血薇很久以前是在一起的,似乎因為某次血族與吸血鬼獵人之間的戰斗才使得它們分開來。目前寒夜在我手上,血薇在血族那里,具體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爺爺說過,血薇的力量是與寒夜相同的,如果真的有兩個人手持血薇和寒夜對決,大概最後勝負的關鍵就在于他們自身。”

    聽完他的話,莫雪越的眉頭緊蹙,擱下了正拿著茶杯的手︰“力量相仿?曾經的交戰是什麼?能說來聽聽嗎?”

    “死了很多人,兩方都是。”夜疏凌言簡意賅地總結這場歷史上的戰斗,“那個時候夜家的精英死了大半,爺爺是夜家死里逃生的少數人之一。”

    傳統的家族總是人丁興旺,而夜家目前所知的人口少的可憐,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家庭,莫雪越深刻地體會到,雖然對外還是世家,但已經是很單薄的小家庭了。

    “夜疏凌,我不知道你想過沒,但是我目前所思考的是。”莫雪越頓了頓,緩聲道,“既然寒夜與血薇力量相仿,那麼根據守恆原則,第三件聖器必然是兩者的總和才對。”

    夜疏凌的手頓時僵硬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已然不知道用何態度面對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了。

    迷霧森林里,塞西莉亞小心翼翼地耳聽八方眼觀四面,每一步都小心之極。的確如弗爾所說,迷霧森林的每一處都是一個陷阱,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千丈深淵。

    “這是食人藤。”她險險地躲開幾根深墨色枝條的纏繞,舉刀將它們干脆利落地全部砍斷,枝條斷口流出粘稠的墨綠色汁液,淌在地表,竟然將地衣腐蝕了一半。弗爾拉起她,解釋道,“一旦被纏住就很難有逃生的可能。”

    想到會被這種惡心的液體吞噬,塞西莉亞差點要吐出膽水來,甩手扔了一個火球上去,汁液被大火烤得吱吱作響,發出一股難聞的臭味來,最終成為土地上黑色的一灘東西。

    “現在剛剛進入森林的第一層,你可要當心了。”弗爾提醒道,話還未說完,腳下一沉,原本堅硬的土地一下子成為泥軟的沼澤。

    弗爾眼疾手快地左手往邊上樹干一撐,右手發動凝固魔法,在下一秒就脫離了沼澤。

    塞西莉亞還沒吁口氣,只見他所撐住的大樹猛地劇烈搖晃起來,枝條像是發了羊癲瘋一般群魔亂舞,她心下暗叫不好,伸手拽過他︰“打人柳?”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是堅定了。這不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小說,打人柳在歐洲確實存在,但是樹齡這麼老的打人柳,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弗爾頷首不語,兩人一起彎腰躲過打人柳凶猛的自衛攻擊,沿著樹根向外跑。

    打人柳有個習性,不會打到自己的樹根。塞西莉亞挽起裙子,防止被盤根錯節的虯曲根脈纏住。

    此時兩人步調一致,仿佛早已熟悉對方的調子,默契地手拉著手躲過了打人柳的襲擊範圍。身後的老樹還在不斷抖動,憤怒地向兩人表明自己的怒火。

    終于踏上結實的大地,塞西莉亞喘著氣心有余悸地回頭向剛走過的地方看去,打人柳周邊已經成為一片咕嚕咕嚕冒泡的澤灘,糾纏的根系突出在地表。

    弗爾拉拉她的衣袖︰“快走,不要回頭。如果我沒猜錯,這是沼澤菌,會迅速吞噬土地,將其變成泥澤。”

    塞西莉亞看了眼不斷向外擴張的沼澤,點了點頭,繼續快步向前行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尤其是迷霧森林,比外界更加昏暗和迷沉。

    兩人更難看清眼前的道路了,每走一步,前途更加莫測。

    弗爾揚手要在手心中凝聚一個光球,還沒等光球變大,塞西莉亞眼前晃過什麼東西,指著前面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一盞燈。”

    層層盤結的枝條掩住了一絲光亮,但還是很清晰地看到不遠處有一團光,像是宮燈里的火燭,跳動著持久不息地燃燒著。

    兩人向著那團光走去,一路上不停地砍斷阻擋住路的樹枝,有些枝條上的青苔積滿了不知其中成分的灰塵,掉落下來時噗噗作響,帶起一團越發濃重的迷塵。

    “就在那里!沒有動過。”眼見快到目標了,塞西莉亞愈發緊張地盯著那團光亮。

    忽然,一陣輕風拂過,雖然不是很大,但還是揚起了灰塵。兩人不由閉上了眼楮,等再次睜開時,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那盞燈光在他們眼前就這麼消失了,或者說是熄滅了。

    周遭陷入了黑暗,只能聽到腳下干枯的植物發出的碎裂聲。

    塞西莉亞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詞能形容眼前的景象。

    鬼吹燈。

    不是吸血鬼,真的是半透明的亡靈,吹滅了手中的燈盞。

    頭發長得拖曳到地上,頗有中世紀風格的貴婦長裙,描金的燈盞裝飾。

    一個亡靈,在黑暗中,活生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真的,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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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0-1-17 21:1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夜︰蝴蝶夫人

    亡靈穿著一件華麗的禮服,上臂的袖子貼緊了皮膚,到手腕處寬大下垂,上半身是上過漿且繡有金銀兩線的細布袒胸褶領,腰際拖著長長的裙裾,邊緣奢侈地繡滿了蕾絲,而珍珠扣釘的裝飾使得整件粉金提花蔥花樣的布料錦上添花,更不用提外面薄薄的一層金蔥提花紗圍罩了,在任何人眼中這都是富豪奢侈的象征。

    她的手里提著一盞宮燈,玻璃罩外是垂下的金色流甦,里面的光剛才還在瑩瑩發亮。

    不愧是素以優雅與高貴著稱的梵卓家族長子,弗爾上前一步,左手撫上胸口,微微欠身,行禮︰“很高興在如此美妙的夜晚遇到您,夫人。”

    這個夜晚很美妙嗎?我認為糟糕透了!塞西莉亞對于梵卓家族最看不慣的就是這麼一套說辭,但還是跟著他欠身行禮。

    亡靈幽幽提起裙裾,屈膝回禮︰“請稱呼我蝴蝶夫人吧。您是梵卓家族第幾位家主?”

    “在下是現任家主的長子,夫人。”

    蝴蝶夫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抬起右手提著的宮燈,彎腰吹了口氣,燈罩內再次亮起了火光,她看著塞西莉亞問道︰“這位是公主嗎?”

    “在下是卡帕多西亞家族公主,很高興見到您,夫人。”塞西莉亞看著她發髻上顫動著的蝴蝶發釵,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公主殿下您好。”蝴蝶夫人將宮燈拿高,道,“我已經待在森林幾百年了,見過不少家主進來,嗯,試煉。”

    試煉這個詞用得很有微妙的感覺,但也異常的貼切。

    “我不是來試煉的,只是有些事情要辦,想去祖輩那里拜祭一番,希望夫人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弗爾的話說得滴水不漏,壓根沒提到任何關于地圖的事情。

    “既然如此。”蝴蝶夫人思考了下,側身伸出左手,“那麼請跟我來吧,兩位殿下。”

    亡靈在前面以宮廷特有的微微輕趁步——或者說是一個本該滑行的女鬼在努力使用生前的步伐。塞西莉亞和弗爾快步跟在她後面,只見她自如地在樹與樹之間穿行,躲開那些危險的植物,並細心地提醒兩人。

    “那里是比外界毒蠅蕈毒性還強的毒蠅蕈,千萬小心。”

    “公主,請不要去看那些發著磷光的小東西,很可能在下一秒它們就會要了您的命。”

    蝴蝶夫人的裙裾異常寬大,卻從未踫觸到小徑兩旁的任何動植物,戴著絲絨手套的手提著那盞宮燈,特別的優雅。或者說,在梵卓家族的領地上,哪怕是一個女鬼都會幾百年恪守貴族的準則——優雅與高貴。

    宮燈里的燈光一跳一跳,經久不息,仿佛是在這個森林里給予進入者希望的螢火蟲。

    塞西莉亞一邊聽著蝴蝶夫人的介紹,一邊留心記下。弗爾走在她的身邊,謹慎地關注著周圍的情況,黑色的長發被銀色的絲帶扎成一束,披在黑色的風衣上,宛如與這個森林融為了一體。

    走了不知多久,蝴蝶夫人忽然停了下來,她轉過來欠身道︰“兩位殿下,我只能帶到這里了,余下是森林的內部地區,除了血族成員,其他人不得擅入。”

    “是,非常感謝您的帶領,夫人。”弗爾紫羅蘭色的眼楮在黑夜中像是天邊的星星,他彬彬有禮地伸出手,親吻亡靈無機質的手背。

    天哪!塞西莉亞此刻已經無語了,亡靈幾乎是觸摸不到的,他的吻手禮分寸拿捏得也實在是太到位了吧。

    兩人向蝴蝶夫人道別,沿著這條幾乎很難用肉眼分辨的小徑,繼續向前行進。

    之前的森林滿是荊棘和灌木叢,而此刻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高聳入雲的喬木,地上平坦干淨,似乎從未生長過什麼東西。

    塞西莉亞並未邁開步子,而是仔細地查看樹下的土地,甚至蹲下身用手捻起一小塊嗅了嗅,又捏碎了揚在風中。

    “怎麼了?”弗爾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的動作。

    “大樹下竟然沒有生長任何東西,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起身道,“泥土沒有生命的氣息,里面非常干燥,那麼這些大樹到底是怎麼生長的?或者說……”她目光凜然,“這些根本就不是樹木!”

    話剛落音,面前的樹木猛然抖動起來,與剛才遇到的打人柳完全不同,樹木的根脈都從泥土里拔地而其,像是什麼東西的腳。

    “這是……”弗爾蹙眉回憶著曾經所知道的知識,塞西莉亞率先說出了答案,“古木精靈!這是古木精靈!”

    古木精靈,她幼年時聽到的傳說,僅在無人的神隱之地出現的千年精靈,牢牢地抓住大地吸取養分,所以這片土地才會如此干涸。

    不僅僅是這麼簡單的解釋,塞西莉亞的神經已經僵硬了,古木精靈沒有多少意識,但它會阻擋前進者的道路,將其阻攔在外圍,一旦有人要入侵,那麼他的下場就不只是死亡這麼簡單了——被樹枝架住吸吮血液致死。

    要到達迷霧森林的最中心就必須要通過這片古木精靈。

    她拔出了血薇,做好了一切準備,是的,無論她將要面對什麼,她都會勇往直前。

    “西莉亞。”弗爾與她肩並肩,沉聲提醒,“記住,不要硬來,哪怕是古老的精靈,木頭都是害怕火焰的!”

    “對,沒錯!”塞西莉亞架好血薇,念出咒文,“在地獄咆哮的三頭神犬,請聽到我的祈求而來,帶來布滿黃泉之路的死亡之花,給我以最強大的煉獄真火!”

    她對法術素來不是很在行,在如此情景下,只好將最熟悉的火焰咒語扔了出來。

    而弗爾駕輕就熟地舍棄咒文,直接就是洶湧如波濤的火浪襲向古木精靈。

    大火一上身古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彌漫開來,古木精靈根本沒法躲避,只有不斷痛苦地晃動著巨大的身軀。

    “快,從之間的縫隙穿過去。”

    聽到弗爾的話,塞西莉亞迅速從樹木與樹木之間彎腰跑了進去,弗爾緊隨其後,不停地使用火系魔法喝退緊追不舍的古木精靈。

    跑,一直向前跑,不停,絕對不能停。塞西莉亞此刻的腦海中只有這麼一個想法,她的眼前只有樹干之間透出的道路,指引前方的道路。

    砰。腳下忽然磕到一塊石頭,她眼疾手快地撐住樹干,穩住平衡,卻沒想那棵樹晃動起了樹枝,直直地朝她襲來。

    塞西莉亞連忙用血薇格擋,竟然硬生生砍下不少枝條,斷裂處滲出血紅色的汁液。她心上一計,回頭對弗爾大喊︰“幫我!”

    僅僅一個詞,弗爾就了然于心,塞西莉亞使用血薇用力劃破樹枝,然後弗爾一個個火球扔上去。不一會兒,這片土地就充滿了焦糊味。

    “就在前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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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發表於 2010-1-17 21:1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夜︰先賢祠

穿過樹林,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塞西莉亞喘著粗氣,半蹲著身子,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方才的一幕仿佛是一場魔幻電影的片段,自己戴著3D眼鏡身臨其境,然而,這些確實真真實實地存在。

    弗爾理了理頭發,撢撢風衣上的灰塵,這是保持紳士優雅風度的基本習慣。

    兩人整頓完畢,這才開始打量新進入的環境。

    巴洛克風格的斷柱,參差不齊地倒在地上,陰影處生長著齊腰高的荻草,依舊蒼翠無比,從未被森林外界寒冷的天氣影響。

    而斷柱卻不是亂七八糟地放置,錯落有致地讓開了一條滿是砂石的小路。

    弗爾率先舉步向前走去,塞西莉亞緊跟其後,同時不斷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當你在陌生的地方時,無論在什麼情況,都要保持絕對的清醒和警覺。

    這是家族的祖訓之一,也是生存的基本箴言。

    事實證明,這句話的用途不僅是羊皮紙上優美的花體字填塞物。

    在他們走到一半時,斷柱後面騰地出現一個龐然大物,張牙舞爪地爬了過來。

    是劇毒的黑寡婦,而且是比正常黑寡婦大上無數倍的家伙。

    塞西莉亞閃到一邊,手起刀落,很快砍下了黑寡婦的兩條腿。弗爾緊隨其後,一道驚雷閃霹靂而下,大蜘蛛還沒等噴出毒液就六腳朝天翻肚皮了。

    連如此開闊的地方都有這等魔物,果然不能掉以輕心。她深刻體會到為什麼蝴蝶夫人把迷霧森林稱為新任家主的試煉之地,在這里沒有過人的格斗技巧和高超的魔法技能,以及豐富的學識,根本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以上三個條件的,也就沒有資格成為家主。

    換句話說,現在的弗爾或是自己,都沒有這個能力承擔家族。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沮喪,為了該隱的寶藏,自己定下了目標,但是是否有能力維護家族的原則,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弗爾見她面有異色,問道︰“怎麼了?”剛問出口,他似乎知道了什麼,微微一笑,“西莉亞,你現在的實力不代表未來,同樣,我也是如此。所以沮喪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嗯。”塞西莉亞盡力扯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彎腰湊上去研究那只黑寡婦,圍著它繞了一圈,便從包里掏出一個玻璃瓶子塞到蜘蛛的牙齒下面。

    她便用瓶口敲著蜘蛛牙齒便道︰“黑寡婦的毒液可是好東西,能賣出一個離奇的高價來,可不能浪費了。”

    “你干嘛要賣出去?”弗爾道,“這瓶毒液留著調制各種魔藥也可以啊,這可是上好的催化劑,千金難求。”

    塞西莉亞挑眉,旋緊瓶塞,仰首道︰“這種下三濫的伎倆我可沒這個興趣學,要用的話就讓別人用好了,反正你也知道,我魔藥是糟糕得連導師都要吐血的。”

    “好吧好吧,以前你的魔藥功課還不是克拉倫斯幫你偷偷做的?幸好導師沒察覺,這才能蒙混過關,否則他豈不是要氣炸了?”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緊張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離開大蜘蛛,沿著碎石小道繼續前行,很快就有一座與森林環境格格不入的廟堂映入他們的眼簾。完全不是歐洲大陸的建築風格,倒是頗有些古希臘特色,可以說是歐洲藝術最原始的鼻祖。

    兩人沿著石階走入大殿,寬闊的大殿里是整整齊齊排成一排的石頭棺材。每個棺材上方懸掛著家主的畫像,而最高處的橫梁上赫然刻著一句話。

    “告誡梵卓的後人,向上天的懺悔與優雅的理性是恆古不變的原則。”

    塞西莉亞有些訕訕然,感覺自己作為卡帕多西亞家族的成員,這麼進入梵卓家族的先人之地有些失禮。

    然而弗爾卻沒有在這件事上有絲毫的不快,很快走過一排棺材,邊走邊道︰“西莉亞,你應該清楚,血族死亡後是靈魂與身體共同消亡的,所以這些棺材里根本沒有先人的身體,而是保存著他們最珍貴的遺物。”

    他在一個棺材旁停下,手撫上冰涼的大理石︰“這里面是家族第六代,也就是我祖父的遺物。而該隱密寶的事情,就是我小時候在他這里聽到的。”

    “弗爾。”塞西莉亞有些茫然地看著他,聲音有些顫抖,“你是想要……撬開棺材?這是對祖先的大不敬啊!”

    “西莉亞。”弗爾定定地轉頭盯著她,紫羅蘭般的眼楮愈發深邃,“我不是為了你才來這里取地圖的,說明白點,我也是為了家族。”

    “我們梵卓家族是密黨領袖,絕不能讓該隱密寶落入魔黨手中。就目前的形勢而言,我們沒有這個精力與魔黨競爭,所以我現在幫你也是在幫自己,明白了嗎?請不要懷任何感激內疚之心,否則我會覺得自己很罪惡,因為這也是在利用你們。”

    有時,坦明目的反而是最好的解脫。但是塞西莉亞卻愈發的不是滋味,她知道弗爾有大半的話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不要因此感到愧對梵卓家族的祖先。

    她合了合眼眸,上前握住他的手,懇切地說︰“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弗爾。”

    弗爾還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西莉亞,我們好歹是從小在一起的朋友,這點事情不必道謝。一起幫我把石棺打開吧。”

    兩人齊心協力,用力移開了石棺蓋子,蓋子剛開了一條縫,就有大量空氣灌了進去,緊接著無數灰塵揚起,直嗆得兩人後退幾步,等到灰塵沉澱下來才上前查看。

    石棺內擺放著許多書籍,還有用天鵝絨托著的一些扣針和戒指,看來祖父大人很喜歡閱讀和珠寶。

    弗爾小心翼翼地翻閱著每一本書,檢查著封皮和底面,當他拿起第五本書時,手終于停了下來。

    手抄版《荷馬史詩》的書頁一角露出一張陳舊的羊皮紙,抽出來一看,正是地圖的碎片之一,被保存得異常完好,還散發著淡淡的紫羅蘭香氣。

    “就是這張了。”弗爾很爽快地遞給了塞西莉亞,“拿著吧。”

    “謝謝你。”塞西莉亞收好地圖,再與他合力將蓋子推了回去。

    “嗯,我們現在快走吧,萬一族里有人過來就難以收拾了。”
    剛走下石階,他的身形猛地一頓,塞西莉亞也隨之愣住了。

    “外圍的氣息,是族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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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1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夜︰天元突破
    天色暗沉下來,但是在通往城鎮邊緣的石子路上還是有人沒有停歇。夜疏凌和莫雪越馬不停蹄地向城鎮的郊外趕去,一旦穿過郊外的山丘樹林,他們就將進入梵卓家族的重鎮領地。

    夜疏凌合眸感知方向,他要依靠自己而不是寒夜去尋找目標。氣息越來越濃,似乎前方出現了很多血族成員。他不由停下了腳步,疑惑地打量著四周。

    照理來說,這里雖是重鎮領地,但平時血族不太會頻繁出現在周圍邊緣地帶,今天還似乎不止一個。

    難道說有血族內部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他的腳步不由急促起來,萬一塞西莉亞真被吸血鬼綁架了,這次血族內部的大事會不會波及到她?甚至是危及她的生命?

    想到這里,夜疏凌的心幾乎要從胸口跳了出來。

    塞西莉亞站在石階前面,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她能感受到血族成員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彌散開來,而目前自己所能做到的,只有盡量隱藏自己的氣息。

    氣息的隱藏,是血族上流貴族必學的技能,弗爾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但她目前只能依靠血薇的幫助。

    “從後面繞出去!”弗爾拉起她的手往大殿後面跑去,那個方向的血族成員是最少的,如果兩人能掌握好時間,說不定能逃出去。

    大殿的後面,是一片綠瑩瑩的草地。

    沒錯,是綠瑩瑩的。像是墓地跳動的鬼火,綠得發出幽幽的光。

    仿佛是在生生不息地燃燒著的草地,散發出的氣味卻令人作嘔,像是拋棄在荒野中腐爛潰變的屍體。

    鬼火草,草如其名,能吞噬生魂的心智,化其為自己操縱的傀儡。

    塞西莉亞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地看著這片草地,不知如何走出去。

    “西莉亞。”身邊的弗爾突然出聲道,“你是不是在外時間太長,以至于忘記了根本?”

    “根本……你是說……”她睜大了眼楮,看著弗爾,臉上露出苦笑,“對不起,我差點忘記了,血族是沒有生魂的。”

    從某一個角度而言,血族相當于亡魂,他們沒有生魂,所以死後也沒有靈魂輪回。

    所以,面對鬼火草,她大可不必害怕,直接邁開步子走過去就好。瑩綠色的火焰在腳下跳動,雖然惡臭不斷,也把裙子邊角燒著了,但是她自身感覺不到任何滾燙的溫度,就像是在恆溫的水中行走。

    走出鬼火草草地,她凝神感知周圍的氣息。迷霧森林的危險性很大,血族成員不會輕易進入,頂多會在最外層守株待兔,更何況,這里還是梵卓家族前幾代家主的祭祠,非常人可隨意進出的。

    塞西莉亞稍微安心了一下,但隨即又不安起來,無論如何,他們要走出迷霧森林,就必須通過外圍,否則將被困在這里不知多少時日。

    弗爾皺眉思忖了一會兒,又拉起了她的手︰“先走出去再說。”

    鬼火草的外面,是一片很祥和的灌木叢,這里竟然沒有之前巨大的古木精靈,令人稍干慶幸,然而當他們快接近外圍的時候,周身的氣息猛地凝固住了。

    這里不止一個人,至少也有五六個血族成員在把守,想必他們已經發現有人闖入梵卓家族重地,一旦兩人現身,弗爾倒也算了,但塞西莉亞很難保證不被抓回去。

    正當他們躊躇的時候,外圍的氣息漸漸逼近了。兩人連忙退回灌木叢,暗自祈禱這只是來普通的巡查而已。

    似乎該隱真的聽到了他們的祈求,氣息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時,突然折返了,真是大幸。塞西莉亞吁了口氣,抬頭剛想說什麼,愣住了。

    還是那身華麗得有些過分的曳地長裙,右手托著宮燈,蝴蝶夫人正站在他們身邊,表情有些復雜地看著兩人。

    “夫人……您……”她咽了口唾沫,不知應該說什麼才好,蝴蝶夫人怕是知道兩人不是光明正大地進入森林這件事了吧。

    “能拿出來讓我看看嗎?”蝴蝶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感受到了他殘余的氣息,請讓我看一眼吧。”

    塞西莉亞奇怪地看了弗爾一眼,目光中滿是疑問︰“什麼東西?”

    “我只能在這里徘徊,根本無法進入中心腹地,但是我不會忘記他的氣息,這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蝴蝶夫人淚眼蒙蒙,“請讓我看一眼吧,第六代家主,多澤*君*梵卓的遺物,我是他的妻子。”

    “!——”弗爾驚愕得簡直說不出話來,他試探著稱呼道,“您是祖母大人?”

    “弗爾,我的孫子。”蝴蝶夫人微笑,“你終于知道了我,我很欣慰。”

    “可是血族死後不是沒有靈魂……您不是血族?!”塞西莉亞也瞪大了眼楮。

    “家族中的秘密,我們這代死得都差不多了,也該成為永久的秘密了。”蝴蝶夫人嘆息道,“我不是血族,我是普通的人類,所以梵卓家族的家譜上隱瞞了我的出身,所以從梵卓家族的第七代開始才會有更強的能力隱藏氣息。”

    “祖母大人……”弗爾伸出了手,想握住蝴蝶夫人,卻撲了個空,失望地收了回來。

    塞西莉亞取出地圖,捧在手里,遞給她︰“這是第六代家主大人的遺物。”

    “多澤……”蝴蝶夫人的淚水幾乎要流了下來,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道,“你們要出去是吧,我來帶你們。”

    “祖母大人!”弗爾搶先道,“您根本不能與他們……”

    “弗爾。”蝴蝶夫人疼愛地撫上他的臉,冰涼的觸感卻隱隱帶著溫暖,“我的孩子,向著你的夢想前行吧,不要被古老的規矩所束縛,不然梵卓家族終將被自己所害死。所以——”她微笑著展開手臂,宮燈不斷晃動著,火光卻沒熄滅,“去吧,這里有我。”

    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嘩啦一下就把他們吞噬了,根本不給一點反應的時間。

    灌木叢恢復了以往的安寧。

    蝴蝶夫人垂下眼簾,輕輕一笑,抬起頭望著遠方︰“多澤,我來陪你了。”

    她的表情肅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出誓言。

    “我以安娜*君*梵卓之名,將靈魂交付于天地,系以我最後的心願!”

    一道銀光從迷霧森林升向上空,很快就籠罩了整個森林,伴隨著銀光,無數瑰麗的蝴蝶展翅飛舞,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圍繞住了外圍的血族。

    殆盡一切力量,將他們的記憶抹殺。

    哪怕自己的靈魂從此消失,這也再所不辭。

    有一種犧牲,叫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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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1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夜︰歡迎回來

    “唔……好痛……”塞西莉亞以極不華麗的姿態一屁股落到地上,揉了揉腰,回頭看去,她已經身處迷霧森林外數十公里遠的地方了。

    而身邊卻沒有了第二個人的身影,她睜大眼楮喚出聲︰“弗爾?”

    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聲,只有郊外的野風吹過她的裙擺。

    弗爾,根本沒有和自己到達同一個地點。

    塞西莉亞顧盼左右,手不由握上了胸口。那里,藏著那個給蝴蝶夫人無限回憶的珍寶,第六代家主遺留下來的地圖。

    “喂——塞西莉亞——小子!真的是塞西莉亞!”

    不遠處響起她所熟悉的聲音,莫雪越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拽著夜疏凌一路飛奔。

    她站在原地,心情起伏不定,眼眶酸酸的,幾乎想哭出來,但還是硬咬著下唇,抬頭看著夜疏凌走向她。

    夜疏凌頓了頓,垂下頭,伸出了手︰“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塞西莉亞微微一笑,將自己的手搭上他︰“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西莉亞。”他抬起頭,嘴角綻開一個少年應有的燦爛笑容。

    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莫雪越抱著手在一旁舒心地看著天空,終于又在一起了。

    新的一張地圖順利拼接上去,雖然不知道魔黨那里獲得了幾張,但他們可以肯定,能從密黨手中拿到地圖,就已經昭示著秘寶地圖之戰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勝利。

    “新的地圖似乎沒有顯示任何線索。”莫雪越皺著眉頭,“不就是森林山脈之類的東西嘛,難道里面還藏著什麼秘密?”

    她說著拎起羊皮紙,右手拿起一杯水就想倒上去。夜疏凌慌忙擋住,一把搶過地圖,抱在懷里︰“喂,你想干什麼?”

    “武俠小說不都是這麼說的麼。”莫雪越眨巴著紫水晶般的眼楮,“把水倒上去,紙張就會顯示出真正的秘密。”

    “你認為西方人也看過武俠小說?”他毫不留情地吐槽,刷刷幾下就收拾好地圖,一臉警戒的樣子,似乎莫雪越下一秒就會把水潑上來。

    “切,你這個小子還真是無聊透頂。”她撇撇嘴角,擱下水杯,起身把夜疏凌推出去,“好了,折騰了這麼一晚上,我們也該休息了,你請回吧。”

    看著夜疏凌關上門,莫雪越的神色頓時肅穆起來,她沒有轉身,而是背著塞西莉亞道︰“我該怎麼稱呼你呢?血族十三大家族之一的公主殿下。”

    塞西莉亞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她挺直了身子,聲音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異常鎮定︰“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想,大概從薇薇出現的那次開始我就懷疑了。”莫雪越淡淡地說道,“夜疏凌那個笨小子,這麼久都沒發現嗎?”

    “那是因為血族貴族能夠隱藏氣息。”塞西莉亞嘆了口氣,起身微微屈膝,“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是卡帕多西亞家族的主系公主,塞西莉亞*卡帕多西亞,很高興見到你,莫雪越小姐。”

    “卡帕多西亞家族,被稱為死亡之族的神秘血族。”莫雪越自言自語道,“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畢竟——”她拖長了音,卻沒如她所預料的那樣看到塞西莉亞的驚慌失措,只好繼續道,“畢竟奇瑞信任你,所以我也相信你。”

    塞西莉亞不禁苦笑,是啊,雖然V伯爵的血族氣息很單薄了,但他好歹也是個血族貴族,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的身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默契地隱藏此事了。

    “這份地圖,是有人幫你拿的吧?”莫雪越一針見血,“梵卓家族的領地不是那麼輕易可進入的,我們在進入邊緣地帶的城鎮時就已經被血族盯上了,你自己一人是沒這個能力去獲取地圖的。”

    塞西莉亞頷首表示承認,莫雪越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血族律師,弗爾*君*梵卓。

    兩人的談話還未完成,外面猛地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夜疏凌神色嚴峻地推門進來,手上緊握著寒夜,古老的長劍熒熒發光。

    “有不少血族在附近!似乎目標就是我們!”

    房間里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這里還沒有離開梵卓家族的領地,而他們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在血族的目光之下。

    “必須快點離開這里!”莫雪越果斷地做出決定。

    三人兵分三路,夜疏凌和莫雪越從左右通道離開,塞西莉亞目測了下距離,右手一撐,從窗台上敏捷地躍下,穩穩當當地落到花壇里。

    沙沙——悄聲無息的前進聲還是帶起一定的風,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里,像是夜晚蠶食桑葉的桑蠶。

    塞西莉亞感知了一下其他兩人的方位,很快就向反方向跑去。既然莫雪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必有什麼顧忌,她發動了自己最大的力量,拔出血薇,猛然一個轉身,眼神里滿是凌冽。

    “你可以出來了,薇薇。”

    妖嬈的舞娘殺手,薇薇*阿剎邁,單槍匹馬地從角落里走了出來,勾起了嘴角︰“公主殿下,我們來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吧。”

    “樂意之至。”塞西莉亞架好了血薇,她不怕死,也不怕廝殺,沒有鮮血就沒有成功。

    薇薇指間亮出寒光閃閃的小刀,刀鋒處瑩藍的微光無不暗示著上面喂有可怕的毒藥。

    血薇毫不猶豫地砍斷飛來的小刀,銳利的刀氣使刀身根本沒有接觸到飛刀。

    緊接著,塞西莉亞飛身而上,手下沒有一點猶豫,朝著薇薇的脖頸劃去。薇薇脖子一仰,躲開刀鋒,手腕上的紗巾一繞,纏上了對方的腳裸。

    “!——”塞西莉亞一驚,回抽右腳,已經被牢牢束縛住了。

    “公主殿下,速度還不夠快喲。”薇薇笑著收緊了手上的紗巾。

    “不必如此。”她右手一晃,血薇的刀氣將紗巾整齊地砍斷,身體隨之一轉,左手揮動,揚起一團冰光,“碎冰術!”

    這是最為初級的魔法,她還是得心應手的。細碎的冰塊紛紛揚揚,很快就將薇薇的紗籠裙褲變成一條條碎布,細長的血痕布滿她腹部那朵血薇周圍。

    “到此為止了,薇薇。”塞西莉亞沉聲道,語調里充滿了決斷。

    “這麼美好的夜晚要充斥鮮血,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呢,公主殿下。”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從邊角響起。

    薇薇猛地抬起頭,顫抖著嘴唇,像是看到了希望。

    “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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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發表於 2010-1-17 21:1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夜︰冰封王座

    “彌大人……”薇薇靠在牆上,語調帶著難以捉摸的微妙心情,既欣喜又害怕。

    塞西莉亞毫不畏懼地抬起頭看著這個被稱為“彌大人”的俊美男子,眉宇間那種邪魅比任何血族都要更令人深刻。

    彌側頭,銀白色的長發遮住了表情,但是他那雙漆黑的眼眸與身上的長袍相得益彰,他抬起手,不知下一步要做什麼,終于,開了口︰“塞西莉亞公主,很高興見到你。”

    “我未必認為我見到你很高興。”塞西莉亞直白地說出心里話,“我是否可以稱你為彌先生?”

    “呵呵,隨你的心意。”彌嘴角勾起淺淺的一個弧度,“能擊敗阿剎邁家族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殺手,公主殿下,你並非如旁人,或者說你自己所認為的那麼弱。”

    “我是否弱小我自己心里清楚。”塞西莉亞冷冷道,“不過彌先生,你是哪一個家族的血族?我在你身上感知不到任何與吾等相仿的氣息,相反,你的氣息很古怪。”

    “古怪?”彌饒有興趣地問道,“在下哪里有古怪之處?”

    “直覺。”她干脆利落地應道,再次擺開架勢,“無論你是哪個家族的,總之你是為了血薇而來吧?放心,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任何人的,包括你在內。”

    “你這麼相信自己的實力?”彌的眼里頓時陰沉下來,伸出了左手,“天雷斬!”

    砰!——塞西莉亞拿血薇一擋,迅速跳開法術控制區,反手握住刀柄,微笑︰“我也相信血薇的實力!”

    “任何人中都沒有比我更適合持有三大聖器的了。”彌的元素魔法一個接著一個,塞西莉亞來不及邊說話邊格擋,不斷在這個區域躲避。

    或者說,她根本難以找出時間空隙進攻。

    汗水從額頭滑落,濕透了她的鬢角,塞西莉亞的大腦一片空白,唯有的意識就是對于這場勝負已定的戰斗的評價。

    彌非常厲害,擁有血族十三大家族家主都難以匹敵的力量。

    魔法攻擊無須吟唱,近身攻擊也是如魚得水,身法同樣出色得令人咂舌,最使她驚訝的是,在這樣的攻擊下,自己早已是一身狼狽,而對方卻如閑庭漫步,優雅之極。

    從某些方面而言,彌堪稱完美的血族典範。

    可是,她就是反感彌身上那種說不清的氣息,仿佛將結局早早地握在手中,像君臨天下的帝王一樣藐視一切的生靈。

     啷——

    塞西莉亞被彌逼到了牆角,她緊緊地握住血薇格擋,臉色早已慘白一片。

    彌毫不介意地一笑,伸手握住她拿刀的右手,不由一振,眼眸暗沉下來︰“竟然已經建立契約關系了?!”

    她抿著嘴,死死地盯著他,就是不放手,咬牙道︰“你沒有資格拿血薇。”

    “就已經確立契約關系的聖器而言,我是沒資格,不過這不要緊。”彌的嘴角咧開一抹古怪的笑容,“這樣反而能幫我節省力量去尋找第三件聖器。”

    第三件?她的神經僵硬了,下意識朝夜疏凌的方向看去。

    “已經獲得兩件了喲。”彌低聲在她耳邊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刀手劈向脖頸,塞西莉亞頓時就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懷里。

    彌抱起公主,轉頭對薇薇道︰“還有一個人呢?”

    薇薇恭敬地欠身,目光看向不遠處,有兩個她的族人拖著一個黑發少年走來,少年虛弱地閉著眼楮,顯然是昏過去了,手上的寒夜持續不斷地發著熒光。

    “血薇和寒夜,不費吹灰之力。”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卻愈發的冷峻和邪魅。

    一旁的薇薇不禁蜷縮起身子,她很少見過彌大人笑,但一旦彌大人笑,那麼肯定是他獲得了什麼他所要的東西。她聽見彌不知對誰道︰“你說是吧。”

    轉角處走出一個人,白色帶紫的長發,紫水晶般的眼眸閃爍著異動,莫雪越面無表情地頷首︰“按照約定,彌,你不要忘記了。”

    “你離開家族這麼多年,還記掛著他們。”彌冷冷一笑,帶著些諷刺,“你放心,血薇匕首和寒夜劍到手,我的承諾現在就起效。不過……”他頓了頓,殘酷地吐出字眼,“莫雪越,他們兩個很信任你呢,你這樣背叛他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莫雪越捏緊了手,別過頭去漠然道︰“這與我無關。不過,彌,我還真是有點疑惑了,當初我為什麼要把你救活?”

    “誰知道呢。”彌抱著塞西莉亞轉身邁開步子,“或者說,我本該就在這個世上復活,這個世界本就應該屬于我的。”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薇薇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城鎮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安寧,似乎根本就沒發生過什麼。

    莫雪越站在原地良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拂上她的臉,這才轉身緩緩離開了。

    滴答——滴答——

    耳邊響起鐘擺的聲音,一搖一擺,愈發清晰。

    噠——噠——

    然後是腳步聲,輕緩但有力,在堅硬的地板上踩出有節奏的聲音。

    自己怎麼會昏睡過去了?剛才明明記得在城鎮遭遇血族殺手,還有那個叫彌的怪人,以及聖器……啊!血薇!

    塞西莉亞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皮,眼前先是一片模模糊糊,然後逐漸清晰,待她轉頭看清一切,瞳孔不由放大了。

    傳統的血族貴族屋內布置,紅色和黑色的運用,穿插著白色,多了幾分巴洛克濃重的氣息。吸引她目光的是她前方的椅子,不,應該稱作王座。

    與周圍布置格格不入,黑色的大理石間仿佛有鮮血滲出,而整個王座被厚厚的冰包裹,終年不化,半透明的冰在王座的椅背上組成一副詭異的圖案,蝙蝠的翅膀,糾葛的藤蔓,以及代表血族的逆十字架。

    一身黑衣的彌坐在王座上,雙手手指搭在一起,閑閑地看著她,然後微笑︰“歡迎來到我的城堡,塞西莉亞*卡帕多西亞公主殿下。”

    嘴上雖說著歡迎的詞句,但他周身的氣勢,卻是千古的王者,不可違背。

    塞西莉亞沉默地看著他,整個空間的氣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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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發表於 2010-1-17 21:1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夜︰從一開始就存在

    血薇竟然還在身邊,這令塞西莉亞感到意外,但仔細想一想也能知道,已經建立契約關系的聖器是認主的,所以彌根本也無法使用。

    她坐起身子,脊梁骨挺得筆直,像是誓死捍衛尊嚴的騎士那般不可侵犯。

    彌的臉上無聲地泛出了笑容,他擱下手,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隨意地說道︰“差不多這個時候,那個黑頭發的孩子也該醒了。”

    “夜疏凌!”塞西莉亞瞪大了眼楮,語速急促起來,“你把他怎麼了?”

    “嗯,應該是比帶回公主你更加不禮貌些的方式吧。”彌起身走向她,欠身伸出手,宛若邀請舞會的紳士,“公主殿下想去看看嗎?”

    “我自己會走路,不用你的假惺惺。”她跳下床,冷冷地看著他。

    彌放下手,轉身向一旁的側門走去,塞西莉亞緊隨其後,跟著他穿過長長的甬道,石階而下,在地下室門口站定。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地下室陰郁的氣息湧了出來。

    幾乎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卻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熟悉的黑發少年,被鐵鏈束縛在牆上,鮮血浸濕了他的襯衫,像是在白色的畫布上綻開了一朵血腥妖嬈的花。

    夜疏凌低垂著頭,顯然已經沒有什麼力氣,隱約聽到門開的聲音,他努力抬起頭,看清了來人,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西莉亞……”

    嗓音已然嘶啞了,但他竭力不想使對方擔心,硬是要做出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但是實際情況與他的願望,實在是天懸地隔。

    “你放開他!”塞西莉亞尖聲對著彌叫道,“這與他無關!”

    “寒夜之主,同時也是吸血鬼獵人世家的未來繼承人。”彌攤開手,“多麼完美的一件禮物,我真該好好感謝莫雪越。”

    “你說什麼?”不僅是塞西莉亞,連夜疏凌都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

    “莫雪越啊,如果不是她,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獲得兩件聖器?”彌一揮手,鐵鏈斷裂,夜疏凌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公主殿下,恐怕我放開他他也沒力氣站起來吧?”他微微欠身,“這麼陰暗的地方不適合尊貴的公主,你還是和我回去吧。”

    “彌先生,難道你忘了根本嗎?”塞西莉亞高傲地昂起了頭,她的心在痛,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莫雪越背叛了他們,“血族本就是生活在陰影之中,有何不適合?更何況,將血薇之主和寒夜之主鎖在一起不更方便嗎?”

    彌頓了頓,側身合上了門,走之前還不忘扔下一句︰“公主殿下,這回你應該知道一條道理了,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吱呀——木門再次被關上,地下室恢復了昏暗。

    “但是,沒有信任,哪來的背叛?”她低低地說道,轉身蹲下來,攙扶起夜疏凌,金棕色的眼眸閃爍著堅定的光,“你知道了吧?”

    夜疏凌虛弱地笑了笑︰“我更希望你親自告訴我。”

    “我是血族十三大家族之一,卡帕多西亞家族的主系公主,塞西莉亞*卡帕多西亞。”她緩聲道,“同時也是,血薇匕首的主人。”

    說著,她拔出了血薇,銀色的匕首寒光閃閃,一朵冷艷的薔薇依附著刀柄蔓延其下,花瓣仿佛還有著血紅的露珠,與被擱在一邊的寒夜相映成輝。

    “可是,我更希望你忘記這一切,稱呼我為西莉亞。”

    夜疏凌合了合眼眸,從他握緊的手中不難看出,他的情緒很復雜。

    終于,他平靜下來,睜開眼楮,伸出了手︰“很高興見到你,西莉亞。我叫夜疏凌,只是個湊巧獲得寒夜的旅人罷了。”

    “嗯。”她雙手握住他的手,“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我也想這麼說呢。”夜疏凌輕松地笑了起來。

    “我雖然魔法很不在行,但還是會一些初級法術的。”塞西莉亞低念咒語,召喚出小小的一個水球為他擦去身上的血跡,“很疼吧。”

    “還好。”夜疏凌搖搖頭,“他們這個是小伎倆,你沒看過以前中國所遭受的,特別是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本侵略中國時,日本人的刑法不知比這些可怕多少倍,與之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看你有這幅說話的精力我就少擔心了。”她皺皺眉頭,故意加重了水球的力道,令他臉色愈發慘白。

    之後的幾天,除了有人定時來送飯菜,兩人一直被“遺忘”在地下室。

    為了打發時光,他們開始回憶以前的旅程和趣事。而至于那個人,他們默契地不想再提起,背叛的心痛滋味,確實不好受。

    砰——托盤被放在地上,木門被人毫不客氣的撞上。

    塞西莉亞有些詫異地拿過托盤,放到夜疏凌跟前︰“今天真奇怪,前兩天都是白水和硬蕎麥餅干,今天怎麼這麼華麗了?”

    海鮮燴面和玉米甜湯,仿佛是在招待貴賓,而不是階下囚。

    夜疏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衣服上的銀扣子探入飯菜,等了一會兒,銀子沒有反應,他才放心地點點頭︰“似乎沒有放毒。”

    “嗯。先吃了吧。”塞西莉亞拿起了叉子。

    燴面的醬汁很地道,濃湯做的也不錯,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邊吃邊思考著。夜疏凌身上的傷還沒痊愈,雖然彌並沒有扣押他們的背包,但是在陰暗的環境下再好的藥也無法發揮最好的療效,所以一些傷口剛剛開始結疤,露出鮮嫩的紅色。

    紅色,皮膚下面流動著的鮮血,塞西莉亞突然覺得喉嚨干涸起來。

    她的手一松,叉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夜疏凌奇怪地抬頭︰“你怎麼了?”

    “別……靠近我!”她厲聲喝道,“里面摻了紫罌粟!”

    夜疏凌僵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他知道紫罌粟,作為一位吸血鬼獵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紫罌粟。紫色的香料花朵,能在最短時間內激發血族吸血的最大欲望,對于普通人類卻無害。

    塞西莉亞抓緊了一旁的鐵鏈,指關節發白,她的手指幾乎要嵌入石牆里,身體不斷顫抖,心里巴不得下一秒就能死去。

    該死的彌!你是存心想看我吸夜疏凌的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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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1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夜︰你與我相似

    “西莉亞!”夜疏凌大聲叫著她的名字,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不斷呼喚著她。

    “笨蛋……我叫你放手!”塞西莉亞咬著牙掙脫他的手,“你是不是想讓我吸你的血?”她不去看夜疏凌的表情,喘息著支撐起身體,步履蹣跚地走到背包前,終究還是支撐不住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伸手去摸索那個袋子,里面似乎還有幾片血錠,她懷著僥幸的心理解開陳舊的袋子,心不由跌到了谷底。

    一片也沒有。

    怎麼可能?她迅速把袋子翻轉過來倒騰,還是空空如也,再把整個背包清空出來,依舊不見血錠的影子,她的神經啪嗒一下繃斷了。

    是上天在捉弄她嗎?為什麼一片,哪怕是半片血錠都沒有?

    她強忍著體內渴望血液的叫囂,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面對身後的夜疏凌,沉默了一會兒,她暗自下了決定。

    “夜疏凌。”這是她難得如此鄭重地叫他的名字,夜疏凌疑惑地應了一聲。

    “如果我實在支撐不了。”她瞅了寒夜一眼,緩聲道,“你就用寒夜殺了我。”

    “不可能!”夜疏凌想都沒想,堅決地予以否定,“寒夜不會濫殺無辜。”

    “無辜?”她輕笑一聲,“我是血族,寒夜斬殺血族是理所當然。更何況,如果我吸了你的血,寒夜也會護主吧?所以,夜疏凌,把我殺了。”

    “我拒絕!”他果斷地說道,比任何時候都有力,“西莉亞,既然你希望我稱呼你為西莉亞,那麼我自願讓你吸血……”

    “別說胡話了!”還沒等他說完,塞西莉亞就厲聲打斷他,“夜疏凌,你不要忘記了,我是血族,你是吸血鬼獵人,無論如何稱呼,我們都不能忘記這個身份。天哪,一個吸血鬼獵人自願讓血族吸血,這是多麼荒誕滑稽的事情啊!你的家族會怎麼看待?你的祖輩會怎麼認為?難道會把你當作連接血族與獵人之間的友好大使嗎?別做白日夢了!聽我的話,把我殺了!”

    “塞西莉亞,我說過我拒絕!”夜疏凌黑色的眼眸宛若星辰,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炯炯有神,“如果我真的殺了你,那麼我就是家族恥辱的罪人了。忘恩負義這個詞你知道嗎?我不想背叛任何我所信任的人,哪怕是對方背叛了我。”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莫雪越,都不願再說下去。

    咕隆——

    咽喉里的欲望在無限制的擴張,她仿佛能聽見血管里鮮血流動的聲音,像是山澗的清澈溪流令人心曠神怡,能喝上一口該有多好……

    啪——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不太新鮮的空氣,想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但卻越來越模糊。

    “吶……我們說說話吧……”塞西莉亞率先打破沉默,輕輕喘著氣,自顧自說下去,“我想家了,想我的父母,還有離家的哥哥。如果能出去的話,我想去找哥哥,等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克拉倫斯這個壞蛋……”說話間,她的語調已經帶上些許的哽咽,但倔強地硬撐著就是不想哭出來。

    “我陪你一起去找。”夜疏凌坐到她前面,合了合眼眸,接話道,“我是爸媽的獨子,沒有兄弟姐妹。如果有的話大概也是叔叔的孩子,不過叔叔常年在外,家里人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有沒有伴侶甚至是孩子。話說回來,女孩子有個兄長保護是很幸福的事情。”

    “我才不要什麼保護。”她高傲地揚起脖子,“我自己就能保護自己,干嘛要別人來……咳咳……”話未說完,咽喉里一陣翻騰,她止不住地咳嗽,趴在了地上。

    “西莉亞!”夜疏凌手忙腳亂地攙扶起她,“你怎麼樣了?”

    “唔……”他身上殘留的血腥味引得她的胃一陣痙攣,巴不得一口咬上去,最後一絲理智告訴她,不可以這麼做,絕對不可以這麼做,所以……

    “夜疏凌,你別過來!我警告過你了!”她努力裝出冷硬的口氣推開他。

    他固執地抓住她的手臂,騰出一只手解開自己的衣領,線條優美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之中,仿佛隱隱散發出甜美的香味︰“我說過,我是自願的。”

    塞西莉亞定定地望著他,手指與他互相糾纏在一起,姿勢定格在那一刻。

    終于,她低下頭,猶豫了下,還是輕輕地咬在了他的脖子根上。

    夜疏凌的身體猛地一顫,旋即恢復平靜,合上眼眸,大腦一片空白,只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血在快速卻平穩地流動。

    整個地下室里彌漫著血的氣息,靜謐得只聽得到吸血的聲音。

    滴答——

    夜疏凌覺得有什麼東西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濕漉漉的,下一秒,他反應過來,這是塞西莉亞的淚水。

    那個無論如何都不願流淚的公主,終于流下了淚水。

    如果可以,他幾乎希望時間永遠凝固在這一刻,正如在甦格蘭的那個午後,是他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

    或許在很多年以後,等他已經老得不行了,還能回憶起這一時刻,有個固執的血族公主和他一起旅行,和他一起冒險,卻在這里,流下了從不願流下的眼淚。

    塞西莉亞愈發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去面對這個黑發少年了。夜疏凌的血液異常的甜美,甜美這個詞似乎不應該用在男孩子身上,但她此刻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比山澗溪流還要甘甜清爽,像是沙漠里的雨水給她帶來生的希望。

    她松開了牙,他的脖子根處留下整齊的兩個牙印,血液在她松開的那一剎那凝固住了,傷口開始慢慢愈合。這是血族吸血的特性,不會給對方帶來除了些許失血外的傷害。

    兩人坐在原地,一言不發,愣愣地互相看著對方,保持著之前的動作,雙手十指緊緊糾纏在一起。

    忽然,夜疏凌深吸一口氣,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塞西莉亞的眼楮睜大了,不可思議地接受著這個忽如其來的吻。

    冰封的王座,彌放下了手,地下室的氣息已經傳到了這里。他緩緩站起身,像是吟詩一樣低低道︰“公主殿下,你和這個獵人是一樣的啊。”

    你與我相似,一樣的倔強,一樣的不願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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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14: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夜︰越獄

    塞西莉亞在石壁上劃下了第五道劃痕,真的像監獄里的囚犯一樣窮極無聊。每一塊石磚都那麼堅硬,根本無法用血薇或是寒夜鑿穿它。

    從某些方面而言,那種鑿洞的越獄想法是不切實際。

    夜疏凌在昏暗的光線下,順著牆角一塊磚一塊磚地摸索過去,竭力想尋找一塊松動的磚石,哪怕只有一塊,也能給兩人帶來希望。

    他試著拽了拽釘上鐵鏈的那塊磚,驚喜地發現石縫間有略微的松動跡象,再去敲打周圍的幾塊磚,竟然在敲打第三塊磚時差點把磚頭推出去。

    身邊的塞西莉亞也是興奮萬分,幫著敲擊其他磚塊,很快就在鐵鏈的周圍找到了幾塊排列得很有規律的松動磚石。

    磚石詭異地組成了逆十字的形狀,他們卻沒有繼續撬動磚石。

    有的時候,最可怕的東西不是猛獸毒物,而是擺在眼前的未知未來。

    他們不知道磚石的背後是什麼,更何況如此有規律的排練,很難不令人懷疑是否是那位彌先生自己做的手腳——以他的氣勢和性格來看,高坐在神座上看底下的掙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正在此時,門外的過道里傳來了熟悉的氣息,是彌,還有薇薇。

    兩人很快掩蓋住痕跡,坐在牆邊等待著未知的挑戰。

    門吱呀一聲開了。

    彌像是一個完勝者,步履優雅地走了進來,薇薇還是一身舞娘裝扮,戴上了麗紗,低垂著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塞西莉亞金棕色的眼眸毫不退縮地對上他,還是像之前那樣,根本不給對方一絲抓住心意動搖的機會。

    是的,她很堅定,異常堅定地下了決心。

    彌突然笑出聲了,不知為何,他發現自己在這位公主面前很容易笑,不是嘲笑,而是覺得特別有意思。

    “公主殿下還是和幾天前一樣,一點余地都不留給在下嗎?”

    “我與你之間沒有任何余地可言。”她冷冷地予以回擊。

    夜疏凌此刻卻鎮定許多,他看出了彌的來意︰“你想做個什麼交易?”

    “這麼幾天來你倒是聰明很多。”彌口中雖然是贊許,但語氣中絲毫沒有任何贊賞的口氣,“怎麼樣,我知道你手里有地圖,拿地圖來換取自由是很劃算的事情吧。”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交易到底是什麼意思。”夜疏凌冷靜地說道,“如果你想要,你完全可以在扣押我們期間把包裹佔為己有。”

    “這麼強盜的做法是非常不紳士的,至少還得維護血族的光榮傳統。”彌悠然道,“先禮後兵這個詞想必你是不陌生的吧?”

    “你是說先來這套,然後干干脆脆地去搶?”夜疏凌冷笑,伸出一只手,“那麼不必什麼客套話了,您還是自便吧,彌先生。”

    他把這個“您”的尊稱咬得特別重,很明顯是在嘲諷。

    結果下一秒,地下室里呈現了一副僵持不下的局面。

    薇薇的彎刀砍向夜疏凌,塞西莉亞和夜疏凌同時出手,血薇和寒夜銀光 亮,齊齊擋住了攻擊,再下一秒,啪嗒一聲,彎刀變成了兩截。

    聖器的威力的確不可小覷。

    彌眯起了眼楮,右手捂上了嘴,不知在想些什麼,終于他出手了。

    白光一閃,夜疏凌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後背火辣辣的疼,脊椎神經幾乎沒有知覺了。

    彌正眼瞧都不瞧,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薇薇只得緊緊跟在後面。

    “彌大人……”路上,薇薇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這樣真的好嗎?”

    “嗯?”彌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屬下認為,與其我們收集地圖去開啟秘寶,不如讓他們去收集尋找秘寶,然後我們可得漁翁之利。”薇薇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下去,“誰知道在尋找到該隱的秘寶之前有多少機關等待著我們。”

    “確實如此,這兩條小魚釣得太心急了。”彌頷首,“大概是記憶太久遠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秘寶的具體方位和路線,否則也不會花費如此大的力氣去尋找了。”

    “彌大人,那麼……”

    “先這樣吧。”彌隨意地揮了揮手,“薇薇,不要心急,之後的事情會更加有趣呢。”

    時針分鐘重合在一起,現在是正午十二點,同時也是普通血族最為虛弱的時候。

    塞西莉亞決定賭這一把,就賭自己和夜疏凌能否逃離這里。

    外面的走廊靜悄悄的,什麼氣息都沒有。

    兩人齊心協力撬開了磚塊,石壁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將近一人高的大洞。

    塞西莉亞率先探出頭去,驚奇地發現外面是一條廢棄的水道,上面有個鐵網,她爬上去割斷鐵絲,費力地重回地面,發現這里有一片草甸和灌木叢,遠遠地可以看到宛若藍寶石般的湖泊。

    雖然心里覺得奇怪,但兩人還是很快地離開了這里。

    不過這樣的越獄行為似乎也太過輕巧了,哪怕是正午,也該有人把守才是。

    這個想法確實沒錯,當他們踏上草甸時,塞西莉亞發現了不對勁,一把推開夜疏凌。

    “這是鬼火草,會吞噬生魂!”

    因為正午光線太過充沛的原因,他們剛才沒有察覺草色的過于瑩綠。

    夜疏凌皺眉離開草甸兩三步遠,思考著怎麼通過鬼火草。

    正在此時,城堡里遙遙地響起呼喊聲︰“有人逃跑了,快追——”

    塞西莉亞身體一僵,隨即拽過夜疏凌,蹲下身就背起他︰“我不算生魂,不怕鬼火草!”

    夜疏凌被她這麼一連串動作嚇了一跳,傻愣愣地被她抗著帶出了鬼火草甸,直到落地了才發覺不對勁,臉漲得通紅,男孩子怎麼可以讓女孩子背過去?

    “臉紅什麼?你不是都吻過我了麼。”塞西莉亞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角,果然引來對方的握拳吐槽,“那個時候我被迷昏頭了!”

    耳邊的呼喊聲愈發清晰,她懶得繼續斗嘴,腦海里浮現出剛離開家族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追趕和恐慌。

    塞西莉亞二話不說,拉起他,指著那一端的湖泊︰“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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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21:14: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夜︰鏡花水月

    仿佛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海市蜃樓,那一汪碧藍的湖泊似乎越來越遠,塞西莉亞只覺得希望愈發渺茫,這個湖泊好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夜疏凌強忍著身體的疼痛,絲毫不肯放緩速度,但血族的能力他不是沒有領教過,僅從弗爾身上就能知曉冰山一角,而且他們所面對的是比弗爾強上無數倍的彌。

    他們根本無須回頭看就知道背後有多少人了,對于他們兩個,一個受傷,一個力量不足,出動大量人力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所以只有彌和薇薇兩人。

    不過,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塞西莉亞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加快了腳下的速度,緊緊拉住了夜疏凌的手。

    “幻覺……”夜疏凌恍然大悟,喃喃道,“這是幻覺……”

    “什麼?”塞西莉亞話還未說完,就被他換了個方向拽過去,“前面的湖泊是幻覺,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是幻覺!”

    夜疏凌說著,用力揮動寒夜,念出咒文︰“謹此奉請!劈開黑暗的光之刃!將四方映染成銀白色的雷之劍!電灼光華!破滅一切幻象!急急如律令!”

    念完這些,他已經氣喘吁吁,咒文消耗了極大的靈力,但效果是顯著的,身邊的塞西莉亞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方才眼前的綠樹成蔭,湖光山色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涼的碎石山坡,以及一條狹小的水溝。

    “這是怎麼回事?”她停下了腳步,手足無措地看著夜疏凌。

    “幻術。”他簡潔地介紹,“在東方被大量使用,西方使用得比較簡單和少。精湛的幻術會借助法陣、言靈、契約,甚至是精神力來迷惑對方,而西方大多數是利用藥物和催眠。”

    “不過……”他猛然轉身,冷冷地盯著閑庭信步的彌,“他還懂得使用地形下幻術,實在是不能小覷。”

    啪啪——

    彌揚起手贊賞似地鼓掌,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你還發現了什麼?獵人先生。”

    這回是塞西莉亞憤怒了,她握緊了拳頭,幾乎想沖上去揍他一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力量強大的血族行走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彌,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們玩是吧。”

    小時候她和哥哥比賽跑,總是跑不過哥哥,後來父親告訴她,哥哥的力量比她強,各類的身體素質自然也比她高,所以她暗自下決心,要努力練習,使自己強大起來。

    然而此時此刻,她大腦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自己太弱了,竟然連區區一個幻術都無法察覺。這種潰敗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彌勾起了嘴角,他的黑色大衣隨風揚起,隱約可以看見里面銀色的內襯圖案,倒逆的十字架,在黑夜般的大衣上無聲地彰顯著他的逆天,突然爆發出的巨大力量令在場的其他三人差點窒息︰“我是天上的神,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違逆我的命令,沒有任何人能從我手上奪去什麼,血薇和寒夜,從誕生之初就屬于我。”

    塞西莉亞努力抬起頭,用自己力量與之相抵,幾乎要癱倒在地,她大聲反駁︰“什麼神!這個世界沒有神!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沒有一個人的命運是由他人掌握的!”

    “哦?”彌冷冷一笑,“那麼血族的公主,你們日夜奉頌的該隱是誰呢

“該隱?!”塞西莉亞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楮,顫抖著手指,艱難地吐出字眼,“我一直覺得奇怪,除了十三大家族的人,有誰會有比家主更強大的力量?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沒錯,我就是該隱。”

    寥寥數語,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夜疏凌拼命回憶著所知道的典籍︰“該隱是血族的鼻祖,如果將其算作第一代,現在是第七代,每代的時間間隔是……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是該隱,你現在應該是……天哪!”

    “我的墮落是與路西法一樣,厭倦透了那個老頭子所創造的世界秩序。”彌淡淡地說,“我被封印長達兩千多年,但是現在我自己破除了這個封印,所以。”

    “我要把這個世界歸零,重新開始。”

    “你是該隱?”塞西莉亞的語氣是疑問的,“我原本只想說是初代時期的血族,我不認為你是該隱,因為該隱是不會隨便毀滅自己後代所存在的世界的。”

    “公主殿下,你就這麼確定?”彌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你也不是厭惡透了現在血族制度,想要改變嗎?”

    “我是厭惡,但是我不想毀滅,我只是想改變!”塞西莉亞加重了語氣,“彌,我和你根本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我也不承認你是該隱!”

    彌臉上毫無波瀾,他的眼楮卻愈發的深邃。

    “公主殿下,卡帕多西亞家族的長公主殿下。”他的吐字冷峻,像是北冰洋上空的寒風,“你所說的話是否代表你的家族?”

    塞西莉亞不由倒退了一步,但很快鎮定下來,上前一步道︰“我的確是卡帕多西亞家族的公主,但我並不完全服從于家族,我的思想不代表家族的思想,可是我總有一天要改變一切,破除一切的老舊套路。”

    “公主殿下,你還不是和我有異曲同工的思想?”

    “很抱歉,我和你根本沒有任何什麼異曲同工!”塞西莉亞說著,覺得夜疏凌在後面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向後拽了拽。她與他出奇地默契,互相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兩邊的氣勢劍拔弩張,雖然知道不能與其相抵,但是塞西莉亞和夜疏凌還是手拉手用盡全力與之抗衡。

    而那邊的薇薇,早已因為力量的壓迫癱倒在地上。

    忽然,站在水溝邊的兩人收斂了力量,在彌反應過來之前,跳進了水溝。

    水溝里不是渾濁的水,而是他們所熟悉的光圈。

    穿過光圈,遙遙地可以聽見彌快速念咒的聲音,但很快就消失了。

    兩人緊緊拉在一起,絲毫不願放開對方,在一陣眩暈之後,平穩落地。

    “還是我比較聰明呀。”銀色的魚尾波光粼粼,希莉亞無奈地扶起了塞西莉亞。

    “呼~真是逃過一劫。”塞西莉亞深吸一口氣,“多謝你了,希莉亞。”

    夜疏凌這才放開手,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勝利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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