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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水漾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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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 ]【地下情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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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3:2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隔兩天午後,墨維和翩然相偕回到臺北,從他們出現在社區裏那一刻開始,來到店裏頭打招呼,並致上竭誠歡迎之意的社區鄰居們便絡驛不絕。大夥兒興奮歡欣的程度令墨維感到驚訝不已,他可以從他們緊握他的手猛搖、還有臉上幾乎是感激涕零的神情上感覺到他們最主要歡迎的對象是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

  墨維既莫名其妙又無助地朝翩然望過去,翩然正巧笑嫣然地欣賞著,墨維幾乎是手足無措地應付著每一張熱切的臉孔,和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她才不會嫉妒呢,墨維的受歡迎正表示她的眼光有多麼精準。她也不會去幫他應付,他遲早總要習慣,“他的鄰居們”都是這般熱情的。

  當天晚上,坐在櫃臺後的翩然雙頰興奮的駝紅、閃爍著愛情明媚光彩的雙眸,比她往日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美。

  “小妹啊,墨維才剛回來就讓他做這做那的,不怕人家說你苛待員工?”

  方安然取笑道。

  翩然對著剛從貨倉搬了一箱餅幹出來的墨維開心的笑著。“他敢!蹺了快一個月的班,還要勞動老闆親自出馬去逮回他,沒有開除他就要偷笑了,他還敢說什麼!”

  “是喔!”朱太太調侃道:“夥計跑了再請就是了嘛,幹嘛還得大老遠跑到美國去追人家啊,難不成是他偷了什麼東西溜走,所以你非得去追回不可……呵呵,是偷了咱們翩然小姐的心吧?”

  “朱媽媽!”翩然的臉頰飛上兩朵紅雲。

  “不止哦,”蕭太太也跟著挪揄道:“人家偷了她的心,自然她也要去偷人家的心才公平嘛!”

  “蕭媽媽!”翩然跺腳不依地付著。

  “哦,難怪康大哥剛走那天,我還看到翩然姊直捧胸,原來是心不見了……”

  “你亂講!”翩然立刻開始追殺胡言亂語的溫小弟,溫小弟尖叫著逃出去,翩然也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正在擺置餅幹的墨維也微笑著。

  “奇跡啊!”高先生揉揉眼睛。“康先生居然會笑耶!”

  蕭太太也轉過頭去瞧了一下。

  “哇!你們看,康先生笑起來好迷人喔!”

  於是所有人一齊轉過頭去盯著墨維,墨維赧然偏過頭去。

  “害羞了!他居然害羞了!”朱太太笑道:“人長得好看就有這個好處,不笑的時候人家說他酷哥一個,笑的時候也是迷人的帥哥,恐怕不用多久,康先生屁股後面就會多上好些個女孩子 !”

  “朱媽媽,你這話可別讓小妹聽到了,”方美然立刻小聲警告。“哪個女人會希望老公後面跟了一大票女孩子啊?越好看的老公就越要藏起來嘛。”

  叮當!

  “小鬼,下次要是讓我捉到了,哼哼……”翩然喘息著走進來。“高伯伯,高媽媽叫你回去吃飯了。”

  “喔,對喔,光顧著聊天,都忘了要煮飯了,我要趕快回去了。”蕭太太匆匆忙忙的跑出去,高先生和朱太太也跟著走了。

  翩然把手上提的便當放到櫃臺上。“墨維,吃飯了。”

  四個人圍在櫃臺邊吃便當。

  翩然照例把一半的飯倒到墨維的便當裏,墨維在方安然和方美然的挪揄注視下顯得有些不自在。

  “翩然,夠了。”

  “你知道我吃不完的嘛!”翮然又將整塊排骨放到他便當裏。“好了,吃吧!”

  吃了幾口後,方安然便忍不住開口問:“康先生,你這次……”

  翩然一聽立刻打岔道:“哥,叫他的名字就好了嘛。”

  “喔。”方安然若有所悟地瞧瞧妹妹。“好,嗯,墨維,你這次到美國的情況如何,人找到了是不是?”他咬了一口排骨嚼著等待回答。

  墨維和翩然交換一眼,然後點點頭。

  “他說什麼?”

  墨維吞下口中的食物後,才慢吞吞地說道:“什麼也沒說,他死了。”

  方安然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死了?”

  “死了。”

  筷子慢慢降落在便當上。“怎麼會?”

  墨維聳聳肩。“太貪心的結果。”

  方安然沉默了會兒。“他是怎麼死的?”

  墨維扒了口飯咀嚼著。“這只是我的猜測。他應該是想把手中的毒品脫手好好賺一票,可是他沒考慮到買主不一定信任他,因為他是個生面孔,謹慎一點的買家會懷疑他是否為警方派來的誘餌,結果他就到處碰壁。”

  方安然仔細聽著,“所以,最後他只好到美國找買家?”他臆???。

  “是啊。”墨維喝一口伯朗咖啡。“結果他碰到了最糟糕的情況——-被人家黑吃黑給幹掉了!”

  方安然、方美然全聽得吃不下飯了,不管黃興乙做過什麼事,聽到自己認識的人死了,總是感覺很不對勁、很不舒服,兩個人都放下便當拿起飲料啜飲著。

  方安然猶豫了一下。“那……”

  “沒啦。”墨維咬了一大口排骨肉。

  兩兄妹面面相覷,翩然卻面露微笑,方安然立刻知道事情另有玄機,於是他又開口問:“那……那些日本人他們肯這樣就算了嗎?”

  “當然不肯。”墨維簡潔地回道,翩然笑得更囂張了。

  兩兄妹又等了半天卻沒聽到下文,小心翼翼地放下飲料,方美然吞吞吐吐地問道:

  “那……事、事情到底……解決了沒有?”

  “沒有解決我們回得來嗎?”

  墨維繼續開心的吃著他的便當,翩然笑得差點翻倒便當,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墨維也有這麼頑皮的一面。

  兩兄妹又愣了半天,最後他們轉向翩然。“你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兄姊的嚴厲瞪視下,翩然勉強收起笑意。“你們別緊張嘛,反正事情都解決了嘛!”

  “翩然!”

  “好嘛!好嘛!”翩然端起飲料喝了一口。“簡單說好了,我們查到黑吃黑的居然是他們藤田組自己人,但是那人跑掉了,所以那四個日本人當然要繼續追下去。不過那已經不關我們的事了,是他們自己人吃裏扒外嘛,所以對我們來說,事情算是已經解決了。”

  兩兄妹終於鬆了一口氣,同時又不免要嗔怪一番。

  “解決就解決了嘛!幹嘛還要說他門不肯算了,害我們心裏七上八下的好不緊張!”

  翩然無辜地眨眨眼。“他們是不肯算了啊!我說過他們要繼續追下去的嘛!”

  “你……”方安然啼笑皆非地搖搖頭。“你會這麼捉弄人我一點兒也不奇怪,可是怎麼連他也……”他瞟一眼似乎完全置身事外的墨維。“這麼……”

  翩然咧嘴一笑。“頑皮?”

  方安然翻翻眼。

  翩然笑看著墨維依然無動於衷的啃他的排骨。“近墨者黑 !嘿嘿,不好意思,那個司墨維就是本人我!”

  方美然失笑。“真是物以類聚。”

  “說對了!”翩然直點頭。

  方安然嘆了口氣,他端起飲料輕啜。“好吧,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神色一凝,他又問:“你們是要結婚的吧?”

  翩然不假思索立刻回答:“越快越好!明天也可以!”

  “為什麼?”方美然詫異地問道:“你不想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嗎?籌備婚禮也要不少時間吧?”她也端起飲料來喝著。

  方安然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但是翩然還來不及回話,墨維就搶先說出答案。“因為我已經上過她了!”

  噗、噗!

  方安然和方美然嘴裏的飲料同時噴出口。

  水滴從墨維的前額發絲上緩緩垂落下來,然後從高挺的鼻尖上掉落到便當裏。墨維慢慢放下便當,面無表情地掃視過臉色漲紅的翩然和神情僵硬古怪的兩兄妹。

  “是她勾引我上她的。”墨維自我辯解道,接著他抹去滿臉水滴又說:“我想我需要洗個澡。”

  墨維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後,方安然立即爆發出來。“翩然,他說的是真的嗎?”

  翩然喃喃咒罵幾句後才朝大哥尷尬地笑笑。“你問的是哪一件?”

  方安然壓抑著怒氣。“兩件都問!”

  翩然傻笑兩聲。“都是真的。”

  方安然撫額哀嘆,方美然卻笑得合不攏嘴。

  “從你第一次告訢我你喜歡他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可能會做出類似這種糢事來了!”

  翩然聳聳肩。“我不趕緊下手,說不定就搶不到他了!”

  方美然笑得更誇張了,方安然無奈地又嘆氣又搖頭。“要是爸媽還在,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稱讚我懂得把握時機。”翩然得意地說。

  方安然瞪她一眼,“正面反面都是你一個人在說!”他吁口氣,“好吧,現在想不盡快結婚都不行了,要是肚子大起來就……翩然,他通知家人了嗎?”

  翩然搖搖頭。“他是孤兒。”

  “沒有任何親人嗎?”

  翩然點點頭。

  方安然皺眉。“那……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的嗎?”

  翩然又點點頭,但是嘴巴卻閉得緊緊的。

  方美然覺得有點怪異。“他以前是做什麼的?”

  翩然不動也不出聲,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瞅著他們。

  方安然皺了皺眉和方美然互視一眼。“小妹?”

  翩然眨眨眼又嘆口氣。“我只能告訴你們,他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好人,請你們什麼都不要問,只要相信我就好了。以前的他確實是個很不平凡、很特珠的人物,但是現在他只想過一些既平凡又單純的平靜生活而已。”

  方安然、方美然同時怔了怔,不明白小妹為什麼這麼說,但是既然她開口要求他們相信她,他們當然不會去懷疑她。

  方美然拍拍翩然的手。“放心,小妹,我們不會再多問了。不管他以前曾經做過什麼事那也都是過去式了,重要的是現在以及未來的生活。”

  “是啊。”方安然也微笑著。“一個能為第一次見面的人莫名其妙的擔下一個大麻煩,又冒著危險去解決根本不關他的問題,你要告訴我這個人是壞人我還不信呢!”

  一手握著哥哥的手,另一手握著姊姊的手,翩然暗暗感激上天賜給她如此體諒人的兄姊。

  “謝謝。”

  “謝什麼?自己兄妹嘛。”方安然疼愛地搔搔小妹的頭。“你還是關心一下你未來的老公吧,剛剛被我們一搞,恐怕他也沒吃飽,要不要再替他準備點什麼,待會兒餓了可以吃?”

  “不用了,”方美然說:“晚一點你們兩個幹脆一起到外面走走、吃個消夜什麼的,店裏頭我門會幫你看著,順便商量一下婚禮的事。”

  翩然笑得好甜蜜。

  “謝了!兩位親愛的哥哥姊姊!”

  ★★★

  幾乎想轉頭就走,但是韓山依然得硬著頭皮來到翁鎮福的面前。他閉上眼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來,然後輕輕喚了一聲:“董事長。”

  翁鎮福低頭仔細研究著手中的合約書,頭也不擡地應道:“什麼事?”

  遲疑了一下,韓山才不情願地說出必然會引起翁鎮福震怒的話。“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

  “那個超商店員。”

  起初韓山還以為翁鎮福沒有聽到他的話,正想再說一次時,翁鎮福卻猛然擡起一張明顯暴怒的臉孔。

  “你他媽的說什麼鬼話?”

  強行壓抑下心中些微的恐慌,韓山強自鎮定道:“那個超商店員回來了。”

  他略微遲疑一下,立刻決定一口氣把該說的話講完。

  “他又把我們的弟兄打回來了。”那張猙獰恐怖的臉實在夠格下地獄去!韓山不禁暗忖。

  幾乎可以聽到翁鎮福咬牙切齒的聲音。“他回來做什麼?”

  韓山暗自喊天。這叫他怎麼回答?他回來做什麼?天知道他回來做什麼!

  “你他娘的沒聽到我的問話嗎?”

  韓山可以感覺到一滴汗滴從額上滑落下來,溜過面頰掉落到地毯上,然後又是另外一滴……

  “不……不清楚,董事長,據說他只是到美國辦事,前兩天才剛回來。”

  翁鎮福怒槌桌面一記。

  “不清楚、不清楚,你什麼都不清楚!問你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你說不清楚。問你他回來幹什麼,你還是說不清楚。既然什麼都搞不清楚,我還留你在身邊做什麼?”

  那就把我辭掉啊!韓山心裏叫著,我早就想走了!當然他沒敢說出來,否則他不被撕成兩半才怪!

  “好,要跟我做對是不是?”

  翁鎮福那張獰惡的臉孔陰酷的如同一頭狼梟。

  “找人擺平他!”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韓山善盡忠告之職地上前勸道:“董事長,請考慮後果。”

  暴戾的目光一下便掃到韓山身上,陰森犀利得直像要透體而過,韓山止不註一陣寒顫傳遍全身。

  “那麼你是要我放過他,讓他繼續破壞我的事 ?”翁鎮福的聲音出人意料之外的溫和,一種詭譎的溫和。

  “當然……當然不是。”顫巍巍地吸口氣,韓山繼續說道:“我們可以讓他住院就好,只要不出人命,事情就不會搞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然後呢?”

  “我們可以令他重傷住院,而在他住院期間我們便可加緊手腳,逼使那些居民屈服。”

  翁鎮福認真考慮了片刻,才開口道:“只要不出人命就不會扯到天福企業身上嗎?”

  “是的,只要事情沒有……”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哼!說得倒容易,我又要怎麼樣才能送那似乎打不倒的家夥進醫院而又不至於引起警方的注意?怎麼好像又回到原點了?該死,越來越矛盾了!

  韓山的腦袋已經有兩個大了!

  ★★★

  墨維用辛苦勞動賺來的錢,買了一個小小的鑽戒。

  他原可用瑞士銀行戶頭裏的錢,買一個又大又美美的鑽戒,但他不願用血腥錢買來的東西玷污了翩然的美好。

  在初春的暖陽裏,在全社區住戶的見證下,墨維為翩然戴上了結婚戒指。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翩然把墨維的頭拉下來,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熱情洋溢的親吻,接著高高舉起右手比一個勝利的手勢。

  “各位,我終於逮到他了!”

  在大家的轟笑聲中,墨維始終噙著一個滿足喜悅的笑容。他不記得這一輩子有什麼時候比今天更快樂,偎在他懷中清新而充滿活力的翩然美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他這一生所追求或渴望的一切,全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的生命之路雖然波折坎坷,卻終於將他帶領向這位改變了他一生的女人。

  他幾乎可以看見他的未來,一個幸福又滿足的男人。

  翩然結婚後,方安然就搬回公司附近的小套房裏了,社區裏小混混搗蛋的情形仍然層出不窮,但已減少到墨維去美之前的情形,甚至有繼續減少的趨勢。看樣子,他們也相當畏懼墨維,卻又始終不肯輕言放棄。

  墨維又開始抽空出去調查天福建設的事,而翩然依然因為墨維不肯透露調查內容而和他賭氣。

  雖然墨維在婚後終於卸下了一向冰冷漠然的面具,社區的居民們開始看到他的微笑,他的態度也溫和而親切。尤其是在翩然身邊時,他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一逕是笑吟吟地盯著她,沒事時也總見他溫柔地摟著她低語。

  但是翩然就是不滿意。

  “我就不懂,為什麼不能告訴我?這是跟我切身有關的事耶,我有權利要求你告訴我情況到底是怎麼樣。”

  “就快了,翩然。”墨維邊拖地邊回答道:“再過兩、三天就有結果了。”

  “可是……”

  叮當!

  朱先生走進來。“翩然,35一包。”

  翩然拿一包35牌香菸給他。“朱叔叔,這兩天有沒有事?”

  朱先生接過香菸,便直接打開抽出一根菸,“這兩天都沒有,看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他拿起櫃臺上的打火機點著香菸。“康先生調查的怎麼樣?”

  “還說呢,他什麼都不肯告訢我。”翩然一面把發票拿給朱先生,一面狠狠地瞪了墨維一眼。“不過,他說過兩天就會有結果了。”

  “那就好。”朱先生吸了口煙。“要不然老靠康先生一個人跑來跑去的為大家趕跑那些混混,累也會累死他了!”

  “能者多勞嘛!”這叫慷他人之慨。

  “是喔,你這叫苛待老公懂不懂?你啊,要對人家好一點,要是把人家嚇跑了,你又要抹著眼淚鼻涕天涯海角到處去追了!”

  “啊,朱叔叔,外面是不是朱媽媽在找你啊?”

  朱先生笑了。“好,好,不說了,記得對人家好一點啊,不要老欺侮人家老實人哪。”

  老實人?哈!

  朱先生一出去,翩然立刻叫喚道:“喂,老實人,過來。”

  墨維把拖把擱在一邊走過去。“做什麼?”

  翩然拍拍角落裏的工作臺。“算帳 !”

  又到了月初作上月結存的時候,翩然已經習慣把所有討厭的工作扔給墨維,作結存這種既 唆又煩悶的事情當然包括在內。

  她在貨架間翻找了半天,終於又被她找到一包壓得半扁的鮮蝦片。拿著那包鮮蝦片再順手抽份報紙,翩然悠哉悠哉地回到櫃臺旁坐下。

  櫃臺裏靠落地窗那一邊下面,附有一座小小的工作臺,墨維就在那上頭忙著計算工作。翩然探頭過去想看看他的進度如何,卻不由自主地被那雙忙著敲打計算機及寫字的手吸引住。

  他有一雙優雅迷人的手,她想道;修長、靈敏的手指再配上強壯的手腕,一雙有力的手。一雙屬於愛人的手。

  這突兀的念頭令她微笑起來。

  忙著算帳的墨維瞥見她突如其來的笑容,不禁感到有點奇怪,“你在笑什麼?”他轉過頭來問道。

  她撫摸著他的手。“你有一雙很漂亮的手。”

  他微微一愕。“漂亮?”

  “迷人。”

  “迷人?”他舉起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瞧著。“翩然,我看不出……”

  “一雙屬於愛人的手。”

  “愛人……”他的眼眸驀地變得幽暗深沉。“翩然,你在誘惑我嗎?”

  “你說呢?”她的手指在他唇沿描摹著。

  墨維微微抽了口氣,有那麼剎那間,他想不顧一切將她擄到樓上做他心裏正在想的事。但是,過了那一瞬間之後,他立刻抓回自己的理智,他知道他現在只能深深吸口氣,再移動一下坐姿以便稍微紓解一下牛仔褲內的緊繃。然後,跟她說一點“道理”……

  “翩然,現……現在是白天……”他聲音粗嘎沙啞地說道。

  她的手指緩緩順著他的下巴、喉嚨滑下,在襯衫領口處遊動。“我們結婚了。”

  喉結一陣輕顫,墨維顫抖著吸了一口氣。“翩然,店……誰來看店?”

  襯衫鈕扣開了一顆、二顆……“什麼店?”

  “老天,翩然,隨時會有人進來啊!”墨維按住她不規矩的手喘息著。

  “那又怎麼樣?”

  “翩然……”

  叮當!

  “翩然,你們躲在櫃臺裏做什麼啊?”

  翩然慵懶地嘆了口氣,“我正在誘惑墨維,而你正好壞了我的好事,姊。”

  她斜睨著墨維忙著將解開的鈕扣扣回去。

  方美然愣了一下,接著就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就沒見過像你這麼厚臉皮的女孩子,哪有女孩子主動去誘惑男人的,婚前是,婚後還是,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你是個大花癡呢!”

  “姊,現在是什麼時代你知道嗎?男女平等的時代耶!”翩然大聲抗議。

  “而且如果我想要早一點有寶寶,當然就要多努力一點 !”

  “受不了!”方美然搖搖頭轉向墨維。“墨維,如果你忍受不了,盡管說出來沒關係,我絕對能體諒……”

  “姊!”

  “……雖然是我的妹妹,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很恐怖,所以如果你後悔了,我允許你辦理退貨……”

  “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墨維突然氣定神閒地來上這麼一句。

  姊妹倆同時轉頭瞪著他。

  兩秒鐘後,方美然猛然爆笑出來。“啊,說的好,說的好,哈哈哈,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哈哈……說的好……”

  翩然則皮笑肉不笑地斜睨著墨維。“唷,墨維,我還不知道原來你也可以這麼幽默的嘛!”

  墨維客氣地笑笑,“偶爾,偶爾。”暗地裏則擺好姿勢準備逃命。

  “偶爾……嘿嘿、你這……你別跑,回來!康墨維,你好膽不要跑!”

  翩然站在門口朝墨維逃之夭夭的背影破口大罵。“康墨維,你敢跑就不要給我回來!……康墨維,你這烏龜王八蛋!……康墨維……”

  方美然在一旁幾乎笑岔了氣。

  “……回來!康墨維,你再不回來我就開除你,你聽到了沒有?康墨維……”

  正在中庭享受午前溫暖陽光的老人們,也不由自主地漾起笑容。

  “……你完蛋了!康墨維,你聽到了沒有?你完蛋了!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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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3:2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根據我的調查,他們計劃收購康樂杜區及周圍的土地建築一個大型商業廣場,由於康樂社區剛好是設計當中的中央部分,所以康樂社區是他們勢在必得的收購目標。”

  朱太太的快餐店裏,墨維正在向大家報告他的調查所得。

  “起初他們對取得這片土地很有把握,因此建築執照早就已經申請下來了。

  不但如此,就連營造廠、材料商、各種下遊廠商等都已經付訂簽約了。

  如今的情況是,從天福建設提出收購遭到大家反對到現在差不多一年了,他們所申請的建築執照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他們必須趕在期限內開工,否則,不但建築執照要作廢,所有已經花掉的費用和訂金都要白白浪費掉。尤其是他們花在收購這個社區周圍土地的錢,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那絕對是一筆他???不會輕易浪費掉的大數目。”

  墨維喝了口茶。

  “在我去美國期間,他們可能是猜測我已經辭職不做了,換言之,就是沒有人保護你們了,所以他們就乘機加緊騷擾的次數,增加大家的損失和恐懼,大家自然會乖乖的主動提出要把土地賣給天福建設,說不定他們還可以乘機降價。然而,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

  “你回來了。”翩然接道。

  “嗯。”他繼續說道:“我相信他們也很明白,不管他們來多少人都奈何不了我,除非他們來的人數超過十個,那麼我們這邊就可能應付不了了。

  可是要是真的十幾二十個人一起來,就絕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一有警方幹涉,事情就會變得復雜,可能會把天福建設給扯出來,我相信這點是他們絕對會避兔的。”

  “你認為他們再來會怎麼做?”廖小姐問。

  墨維不經思索立刻回道:“想辦法把我送進醫院裏,最好是能讓我躺上兩、三個月起不來,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在這期間內想辦法把你們趕走。”

  “那怎麼行!”方美然抖著嗓音說:“我們報警吧!”

  “你要跟警方怎麼講?說可能有一大票混混要來搗亂,請你們派人保護我們?好,什麼時候?不知道。多少人?不知道。目標是誰?不一定。你要警方怎麼做?二十四小時的保護?保護幾天?或是幾個月?”墨維冷然道。

  “我們既不是什麼大官,也不是什麼富商,你以為警方會怎麼做?”

  “那……他們一來,我們就報警。”

  墨維笑笑沒說話。

  方美然遲疑地望著他。“也不行嗎?”

  裘伯伯終於長嘆一聲。“他們剛開始來搗亂的時候,我們就是這麼做。他們一來,我們就報警,可是我們一報警,立刻就有人通知他們,所以當警察來的時候,他們早就跑光了,警察當然就撲了個空,這樣兩個月下來,他們也受不了這樣的疲於奔命,所以就要求我們指證出對方。我們就指證啦,結果……”

  “怎麼樣?”

  “鄭太太的兒子上學途中被狠揍了一頓,餘先生開車被撞,住了半個月的醫院,白太太被人拍了裸照……”裘伯伯又嘆了口氣。“反正凡是指證他們的人或家人都很慘,所以後來就沒人敢出面了。既然沒人敢出面指證,警察也就無能為力了。”

  “那就是說,找警察也沒用了?”方美然喃喃道。

  裘伯伯嘆息著搖頭,所有人都附和著嘆息,整間快餐店裏,頓時充滿一片嘆息聲,翩然受不了地推推墨維。

  “喂,少裝酷了你!你就幹脆一點告訴大家該怎麼做嘛!”

  “我沒有裝酷啊,”墨維感到啼笑皆非。“你們不是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正在告訢大家啊!”

  “好,現在我們都知道了,”翩然死不認輸。“該說說你的餿主意了吧?”

  “餿主意?”墨維嘆口氣。“好吧,我的餿主意就是以靜制動。”

  “以靜制動?”翩然一臉茫然。“啥玩意兒?”

  墨維再嘆氣。“就是我們等,等他們忍不忙,那時候事情就能一次解決□了。”

  翩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等他們來找你?”

  “是的。”墨維凝視著她。“我想你應該知道,到時候他們絕對會很意外的吧?”

  “意外?”翩然得得意的嘿嘿笑道:“我看應該是屁滾尿流、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吧!”

  ★★★

  野牛幫,是美國境內黑市買賣大型武器的供應商之一,翁鎮福在一次美國之旅中偶然結識野牛幫老大安得森先生,此後凡是震天幫中所需要的武器便改由野牛幫供應。一來希望藉由生意往來而與安得森能有更進一步的結識,二來安得森所提供的武器不但較精密、不容易出問題,而且還能提供一些特殊的裝備如滅音槍或紅外線瞄準等;最重要的是,它甚至比黑星還要——便宜。

  前兩個月,安得森曾經打過電話與翁鎮福聯絡,透露他欲與日本黑幫勝田組的老大黑藤進行一項大買賣,屆時可能需要翁鎮福的幫忙,翁鎮福當然滿口應允,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要他幫些什麼樣的忙。

  直到上個禮拜,翁鎮福才知道安得森所謂的幫忙是什麼。

  原來安得森要與黑藤交易的是一項不可謂不龐大的長期買賣,雙方都希望能親自見面,溝通一下交易事項,但彼此又互相不信任。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各自的地盤而在第三國會面,由於雙方都認識翁鎮福,翁鎮福因此而雀屏中選。

  美日雙方在協議下各自帶了六個手下在四天前來到臺灣,翁鎮福招待他們住到他在陽明山的別墅,因為他們需要隱私,然後盡其所能的熱烈款待。

  美日雙方協談融洽,翁鎮福也因安得森與黑藤選中他來招待他們,而感到十分光榮、興奮。一場交易順利談成,可謂三方賓主盡歡。

  雖然買賣已談成,翁鎮福仍堅持要盡地主之誼,他要求安得森與黑藤多留兩天讓他帶他們到臺灣各處遊歷一番,尤其是臺灣精緻料理更是餐餐伺候。

  墨維受傷當晚,韓山來到別墅向翁鎮福報告那個超商小子雖已受傷,但尚不足以令他躺下,翁鎮福那時正在客廳向安得森與黑藤大略說明隔天將要去的名勝古跡。

  於是安得森基於禮貌上便問道:“有麻煩嗎?需不需要我們的幫忙?”

  翁鎮福正想婉拒時,韓山悄悄地扯一扯他的衣袖,多年的相處使翁鎮福立刻會意他的暗示。

  “說是麻煩嘛也談不上什麼麻煩,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卻搞了快一年還搞不定,說起來還真是丟臉哪!”翁鎮福說。

  “哦,可以說出來聽聽看嗎?”黑藤問。

  於是翁鎮福便簡單說明瞭康樂社區和那個超商混蛋的事,末了,他說:“我那些小子們一個比一個沒用,竟然一直奈何不了人家,眼看著建築執照的期限快到了,我看我那些錢都要當作扔到海裏去了!”

  安得森與黑藤互視一眼,黑藤微一點頭,安得森便大方地提出幫忙的提議。

  “讓我們幫點忙吧,就當是這次承蒙你款待的回報。”

  黑藤同時點頭道:“你是比較單純的生意人,當然比較不懂得如何對付一些真正的頑固份子,我們就是專家了。”

  一番假意推謝後,翁鎮福欣然接受他們的幫忙。

  “只要搞定那小子就行了,其他的我們自己來就可以。”

  韓山這時也上前一步說道:“請不要鬧出人命,我們不希望引起警方的注意。只要讓那小子住上兩、三個月的醫院,好讓我們有時間搞定我們的計劃就好了。”

  “住院兩、三個月是吧?沒問題。”安得森拍拍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金紅色頭發的高瘦男子肩膀。“這家夥是高手、行家,交給他就行了。”

  黑藤則朝同樣寸步不離他身邊的長發男人點點頭。“佑夫,明天就去把他搞定。”

  “啊,不必這麼急嘛,說好明天要一起去遊覽的,怎麼可以為了我的小事耽擱了你們的遊興呢?這可不行,我的是小事,後天再解決也可以。”

  “那就後天吧。”

  稍後,安得森與黑藤回房歇息,翁鎮福和韓山來到書房裏。

  “這下子絕對沒問題了。”韓山首先開口說道。

  翁鎮福緩步走到書桌後坐下。

  “你這麼肯定?”

  “如果董事長跟我一樣了解那兩個男人的底細的話,你也會跟我一樣篤定了。”

  “什麼底細?”翁鎮福輕鬆地靠在椅背上問道。

  韓山也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

  “那個金紅色頭發的美國人叫比利,明裏是安得森的貼身保鏢,實際上是世界有名的殺手,排名好像在十一到十五之間吧,據說他殺一個人的代價是五十萬美金。”

  “五十萬美金?”翁鎮福驚叫,“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他是安得森的小舅子,由於姊姊的特別要求才屈任安得森的保鏢,否則以他的價碼來說,根本不屑於做任何人的保鏢。”

  “那另一個呢?那個叫什麼來著……”翁鎮福蹙眉思索著。

  “佑夫,他叫佑夫。他是黑藤的貼身保鏢,同時也是全日本有名的殺手,雖然沒有比利那麼有名氣,但也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了。”

  翁鎮福愣怔地瞧了他一會兒,忽然間大笑起來。

  “那小子,哈哈,看他還跩得起來不。”

  ★★★

  午後兩點,康樂社區中庭出現兩個陌生人,兩個令人遠遠一見便心中發寒、雙腳顫抖的男人。

  身材高瘦的男人一頭金紅色的頭發,臉上一副太陽眼鏡讓人瞧不見他眼睛的顏色,也看不見他眼睛的眼神及動向。一身鐵灰色西裝,傲慢的姿勢加上渾身冷酷駭人的氣息令原本在中庭聊天嬉戲的人們,在半分鐘之內便跑得一個也不見了。

  略微矮小的東方人一身黑色西裝,垂肩長發,同樣一副深黑色太陽眼鏡及同樣殘酷冰冷的氣息。

  沒人知道他們來找什麼人、或做什麼事。

  “真該死!”墨維望著中庭詛咒道。

  翩然也瞪著那兩個???人,“老天,他們是誰啊?”說著說著不禁打了個寒顫,直往墨維的懷裏縮。

  墨維摟緊了她,嘴裏忍不住又詛咒一次。“真他媽的該死!”

  太誇張了!他想,沒聽過這種小事情還請殺手來處理的,而且一請就是兩個,真他媽的誇張透了!那個翁鎮福不是瘋了就是腦袋秀逗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有人告訢他翁鎮福會請殺手來處理這件土地糾紛,他還會恥笑講這話的人太誇大了。

  如今,兩個活生生的殺手正在那兒晃過來晃過去,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當然,他也不會笨到去猜測他們兩位大爺是這社區某位居民的朋友,或者他們找錯地方了,這明擺著就是衝著他而來的。

  但是,他們若以為要對付的是普通一碰就碎的小角色,那就是他門的失策了!

  如同他沒有意料到會有兩個殺手來找碴一樣,他們也將會驚訝於所要對付的竟是這麼意外扎手的人物。

  翩然看著墨維雕像般瘦削的臉龐及毫不妥協、嚴厲的神情,剛才流露驚詫神情的雙眼如今已回歸平靜、機警。

  “墨維……”她的聲調裏帶著些許擔憂。

  突然間,他的嘴堅定地壓向她,片刻之後又猝然離開。他放開她,微笑著輕撫她的臉頰。

  “半打就好了,翩然,三個兒子,三個女兒,這樣就夠了。”他的語氣裏充滿信心與堅定。“我很快就會回來,然後我們再一起努力‘做人’,下半輩子只要能擁有你和六個兒女,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走路的樣子,從容沉潛有如一頭獵豹,似乎隨時準備縱身一躍,給予獵物致命的一擊。

  頎長的身軀因訓練及決心而瘦削有力,他只需極少食物便能生存,好幾天不喝水也沒關係,他可以跑二十哩路而不喘一下。他一向只需少許的休息,他隨時隨地都能把握幾分鐘的時間歇息,而且還能像睡足七個鐘頭的人一樣清醒。

  他可以用數十種方式殺人,而且毫不遲疑。

  墨維澄澈的雙目中,流露出一股令人震悚的冷酷與寡情的光芒,這片光芒灼閃著,有如地獄中惡魔的詭笑,陰森極了,殘忍極了。

  從他週身無形中散發出來一股極端深沉獷野的韻息,隱隱中,更有著無比的悍勇與堅毅之氣。

  他堅定無畏地往前邁步。

  “你認為他會自己出現嗎?”佑夫以日本人特有的英文腔調問道。

  “應該會。”比利雖然挺立不動,但他所有的感官都開放以吸收任何一絲訊息。“如果他存心保護這個社區,他自然會出現。”

  佑夫環視渺無人煙的中庭一眼。

  “你認為會是怎麼樣的人?”

  比利雙眸直視前方不移。“可能是學過一些所謂中國功夫的家夥。”

  “中國功夫?”佑夫輕蔑地哼一聲。

  “也不能小看中國功夫,真正的功夫高手的實力可是不容小覷的。”

  佑夫斜睨著比利。“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從不輕忽對手,這是我能存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佑夫聳聳肩。“或許吧,但我仍不認為會在這裏碰到什麼樣的大角色。”

  比利瞥他一眼。“老實說,我也這麼認為。”

  “真不懂這種小Case幹嘛派我們兩個一起來,簡直是大才小用!”

  “還不是要給那個莽夫一些面子。”

  “面子!哈!”

  靜默了一會兒。

  “待會兒你上還是我來?”佑夫問。

  “隨便。”比利無所謂地回道。

  “還是我來吧,讓你這世界級高手對付一些小醜級人物簡直是辱沒了你的身份。”

  然後兩人便不再說話,約莫過了五分鐘後,比利突然全身一緊,察覺比利異樣的佑夫剛要詢問,自己也全身一震。

  兩人臉上帶著同樣的驚訝對視一眼,倣佛擁有某種默契似的,兩人一起慢慢轉身向後,同時慢慢摘下墨鏡,細細的打量著前方不遠處挺立的男人。

  墨維卓立不動,雙目微闔,淵沈如一片幽谷,一座大山,像是天變地動也絲毫搖動不了他,威猛極了,也高傲極了。

  比利與佑夫同時察覺,眼前的人絕對是個難惹難纏的人物,他一身黑衣,高瘦英俊,目光冷森而瑩澈,有如兩柄無形的利器,淩厲得像要穿透人心般,整個人看上去,予人一種特別震懾窒息的感覺,像面對著一座山,一座拔峭的、雄渾的山,那般孤傲,又那般猛銳!

  雙方之間的緊張迅速凝結,就像突來的暴風雨,來得又快又危險,更像在狂猛的風雨開始前,懾人心魄的閃電。

  “金狼比利。”墨維突然開口打破令人窒息的靜默。

  與得知將面對一個扎手人物時同樣的驚訝,比利詫聲道:“你認識我?”

  墨維沒有回答,逕自把視線移往佑夫。

  “千手佑失。”

  佑夫幾近震驚。“居然連我也認識?”

  仍然沒有回答,墨維傲然雙手往後一背。

  “哪個要先上?或者一起來?”

  墨維的語聲雖然並不淩厲,但卻含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逼迫與壓窒感,好像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一直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驅使別人一樣,倨傲而且橫霸。

  比利和佑夫驚覺地互覷一眼。

  他們有一種越來越深刻的感覺,那就是——他們絕對拚不過眼前的男人,即使聯手也一樣。

  天殺的!這算什麼小醜小人物?

  殺手幹久了,生死之間若走過夠多回,自然會對自己的能力有深刻的了解。

  同樣的,面對敵手時,也能在動手前即從對方的氣勢上多少感受到彼此雙方的差距。

  而此刻,他們的無力感便越來越重。他們倣佛面對的是一座山,而人,又如何去撤動一座山?

  比利悄悄吸了口氣。

  “你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卻不認得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只有一種人能知道我的身份,”墨維面無表情地說。“那就是死人。”

  兩個人心中同時一 。

  “一起上吧,”墨維用倣佛在叫兩個不聽話的小孩一起過來領罰一樣的輕蔑語調說,“節省時間一點。”然後他逕自解開腰間那條黑蛇般的鞭子並將之在手上繞成圈狀。

  那是一條約有三條手臂長的黑色軟鞭,黑色瑩亮不知為何物所制,最特殊的是鞭子上回應著日照閃爍著金光的一絲絲金線。而如果你仔細觀察把手處,將可發覺上面巧妙的嵌著一隻鷹頭的形狀。

  當比利一看清那條鞭子時,他的臉色驟然大變,更失控地顫著手,指著鞭子叫道:“那……那條鞭子……”

  “如何?”墨維的臉色一沉。“你認識它?”

  吞嚥下卡在喉嚨中的口水,比利喘著氣說:“山貓……山貓曾經告訴我……”

  墨維皺眉。“你認識山貓?”

  “我們曾經交過手,然後成為不打不相識的好朋友。”比利回答道。

  “哦……他告訢你什麼?”墨維又恢復面無表情。

  “他告訢我、不、警告我,如果碰上一個使一條黑鞭的人,他曾對我詳細描述過那條鞭子的樣子,”比利指指墨維手中的黑鞭。“就像那樣。他警告我,千萬千萬別去惹那個使鞭的人,否則我除了死還是只有死!”

  佑夫驚駭地瞪著比利,再看回墨維手上的黑鞭。

  墨維狀似隨意地問道:“他告訴你我是誰了嗎?”

  “沒有,”比利搖著頭。“他說他還不想死,所以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但是……”比利思索著。“我忍不住要去猜測,是誰能讓名列世界第四大高手的山貓怕成那樣?是誰能令他那麼嚴重的警告我絕對不能去招惹?”

  墨維半闔上眼。“你有什麼結論嗎?”

  “老實說,我只能猜測應該是前三大高手其中之一,但卻又感到有點迷惑,第二、第三位‘屠夫’和‘槍手’我都認識,但是他們並不使用鞭子,我雖然沒見過第一高手‘鷹眼’,但他是山貓同處野獸窩的同伴,山貓應該不需要怕他。所以,實在很難弄清楚山貓怕的到底是誰,直到……”

  比利臉上浮起一抹瑟縮之色,他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鞭子。“……直到我看清那條鞭子,看到那個鷹……”

  “你想死嗎?”墨維神情更為冷森寒酷地岔口道。

  隨著墨維危險的警告眼神,一股沉重而鬱悶的氣氛突然籠罩在比利身上,他倒抽了口氣。

  “不!”

  “那麼,你知道我是誰了嗎?”墨維以一種危險的溫和語氣,問道。

  全世界除了野獸神窩的兩個同伴,就沒人知道鷹眼是誰,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這句話立刻浮現在比利心中,比利立即脫口道:“不!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墨維以嚴厲審思的眼光注視著比利。

  “那麼你知道山貓為什麼不肯告訴你我是誰了嗎?”

  因為說了就得死!

  比利點點頭。

  “我可以相信你一輩子都‘不知道’我是誰嗎?”墨維又問。

  比利又點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說。

  “好。”墨維頷首,轉而注視佑夫。

  “你還想動手嗎?”

  佑夫轉頭看比利,後者猛搖頭,於是他說:“不想了。”

  倣佛在遣退僕役般,墨維冷冷地說:“既然如此,你們可以離開了。”

  比利立刻拉了佑夫便走,當他們快步走到墨維背後時,墨維並未轉身,“還有……”

  兩個人身形一頓,僵凝著身軀等待。

  “替我告訴翁鎮福,別來打康樂社區的主意,別來惹我,否則我會去找他!聽清楚了嗎?”

  “清楚。”

  “走吧!”

  倣佛得到特赦令般,兩人以更迅疾的速度離開,三十秒後,他們便已離開康樂社區,比來時更快的速度。

  墨維鬆懈下全身緊繃的肌肉,他環視著社區不算小的中庭,心中想到社區的居民們,了解到自己現在也是他們其中之一,這個念頭令他感到一陣溫馨。

  “墨維!”

  他一轉,一個熟悉的嬌俏身影朝他奔過來。

  ★★★

  “他到底是誰?”佑夫問。

  “我不能告訢你。”比利幹脆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還不想死。”

  “他真有這麼厲害?”

  比利想了想。

  “中國人有一句俗話:閻王若是要人三更死,你就絕對逃不過五更,若有人說他就是那個閻王,我絕對不會懷疑。”

  佑夫瞪大了雙眼。

  “還有,我也要給你同樣的警告:別去惹他!千萬千萬別去惹他!”

  ★★★

  離出發僅只一個半鐘頭,比利和佑夫便回到了陽明山的別墅。

  客廳裏,翁鎮福和安得森、黑藤分坐兩旁,韓山站在翁鎮福後面,四人同時望著剛進門的比利和佑夫,翁鎮福臉上有一份興奮的期待。

  知道翁鎮福不好意思先問,安得森遂代他問道:“怎麼樣,事情解決了馬?”

  兩人都沒出聲。

  安得森微感詫異。

  “怎麼了?沒找到人?”

  “找到了。”比利說。

  安得森點點頭。“動過手了?”

  “沒有。”

  “沒有?”安得森詫聲問:“為什麼?”

  比利聳聳肩。“我還不想死。”這也沒什麼好丟臉的,誰不怕死?

  三個坐著的人都震驚地瞪著他,韓山也是。

  “你也沒動手?”黑藤問佑夫。

  佑夫搖搖頭。

  “為什麼?”

  佑夫看向比利,於是仍然由比利回答黑藤。

  “是我阻止他動手的,他比我還年輕,應該比我更不想死。”

  對安得森和黑藤來說,這實在是個非常沒面子的情況。滿口應允幫人家的忙,結果動手的人卻跑回來說,因為他們怕死所以沒動手。尤其在面對翁鎮福猜疑的目光下,他們更是忍受不了。

  “佑夫,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黑藤質問道。

  “別怪他,他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問題是,我也不能告訴你們對方是誰。”

  比利狀極無奈地說。“我只能說,那個人連海珊都會害怕。”

  說的也是,要是美國政府肯重金聘請世界上最厲害的殺手“鷹眼”去剌殺海珊,海珊絕對逃不了,真不知道美國政府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翁先生,他要我轉告你,別去動那個社區的主意,別去惹他,否則他會來找你。”

  比利看了看安得森,就算是為了這次順利的交易,也為了沒能幫成他的忙,他是該給翁鎮福一點忠告,不管他有多討厭他。

  “別讓他來找你,翁先生,這是我衷心的勸告。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人,誰也惹不起他。離他遠一點,事實上,是越遠越好,能有多遠就多遠。如果你執意不願意聽我的勸告,那麼你就要先把遺囑寫好,固執己見去招惹他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我相信在注定要損失的金錢和你的老命之間,你必定能很輕易的做出正確的選擇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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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8 13:25:59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沒有人不怕死,所以翁鎮福聽從了比利的勸告。

  從那天起,混混便不再出現在康樂社區。

  居民們簡直把墨維當成了神,他們只知道那天墨維獨自一人與那兩個有如死神一般的男人對峙之後,社區便奇跡般恢復了一年前的平靜和樂。

  一年半後,墨維站在醫院育嬰室玻璃窗外,雙眸噙淚輪流注視著,玻璃窗內三個在手腕上同樣係著“方翩然”名條的嬰兒。

  三胞胎!

  墨維幾乎是崇敬地讚嘆著。

  當翩然說要替他多生幾個孩子時,他一點也沒預料到居然在兩年內,翩然就讓他做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的父親。

  或許上天終究沒有虧待他,在他過了三十四年的冬天之後,上天派一位甜蜜開朗的天使下來把春天送給了他。

  當他來到翩然的病房打開門時,望著坐靠在床頭那張燦斕的笑臉,他心中不由想著:謝謝你,我的天使,謝謝你杷春天帶到我的身邊來。

  但是,片刻之後——

  “墨維,你將會有十八個孩子,你高不高興?”

  “十八個?”墨維無法克制自己的喊道。

  “對啊,我要是六次都生三胞胎,這樣就會有十八個孩子了。”

  “翩然,我記得我們是說好要生六個孩子,三個男的,三個女的,你忘了嗎?”

  “是嗎?不是吧,是你記錯了,墨維,我是說我要生六胎。”

  “翩然,我沒記錯,我們是說要生六個,不是要生六胎。”

  “那麼就是你聽錯了,墨維。反正我決定了,我要生十八個寶寶。然後等寶寶長大後,我也要他們每個都生十八個,墨維,這樣你就有……三百二十四個孫子了,太棒了!是不是,墨維?”

  老天!你怎麼把一個瘋狂的天使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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