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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古靈 ]【心電感應之三 眼裡怨妳夢裡念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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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52:08 |只看該作者
  效法飛車黨飆車來到桑念竹的宿舍公寓,於培勳暗暗慶幸大門仍未上鎖,這裏也只有周末才會遲至十二點才鎖大門,而且留在公寓裏的人也不多,大家都出去歡度周末了,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會回來,三分之一會攜伴回來,三分之一躲在自己房裏幹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勾當。

  他悄悄溜上樓——好像偷人家老婆的痞子,在桑念竹的門上輕輕敲了兩下,門立刻打開了,是桑念竹清麗的臉蛋,手指還比在唇上噓了一聲。

  於培勳側身溜進去,門一關上,他馬上緊張兮兮地問:「小竹,你沒有相信李亞梅說的那些鬼話吧?」

  「我相信你。」桑念竹綻出毫無芥蒂的笑容。「亞梅雖然有點懷疑,但她還是相信你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解釋一下,不要以為可以隨隨便便敷衍過去就算了。你知道,她是真的很關心我。」

  於培勳這才放下一顆高懸的心。「其實真的沒什麼,阿曼達已經有未婚夫了,而阿曼達……唔,該怎麼說呢,她呀!是個不拘小節的女人,有時候還滿粗魯的,我真懷疑齊斯特怎會那樣死心塌地的愛她……呃!齊斯特就是她的未婚夫。總之,我和阿曼達只不過是朋友,其他什麼關係也沒有。」

  「我說過我相信你了,不過……」桑念竹拖著他往書桌走去。「你來得正好,我抓了一個遊戲程式下來,可是不會安裝,快,快來教我!」

  雷聲大,雨點小,一場極有可能發展成為超級颶風的危機就這樣,僅憑著桑念竹單純的信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但世間事並不全是如此簡單就可以解決的,因為人類是擁有復雜思想的高級動物,除非是白癡,否則不可能叫他們不用腦袋,而一旦用上腦袋去思考,大部分時候,再簡單的事也會變得比大腦構造更復雜了。

  翌日早上,李亞梅一下樓就瞧見桑念竹在廚房裏忙碌。

  「那傢伙來啦?」

  桑念竹頷首。「要不要我順便幫你做早餐?」

  李亞梅聳聳肩,「好啊!」然後在早餐臺邊坐下。「他昨晚來的?」

  雙頰微微赧紅,桑念竹再次頷首。「煙熏肉、荷包蛋和土司可以嗎?」

  「可以。」雙手撐住下巴,李亞梅雙眼凝住在流理臺前忙碌的桑念竹。「想必他有一個非常完美的解釋 ?」

  「即使他沒有任何解釋,我還是相信他的。」

  「那你昨晚還乖乖跟我回來。」

  桑念竹回眸,微笑。「因為我知道你關心我。」

  李亞梅注視她片刻。

  「其實我並不是認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也不是要你非得懷疑他不可,而是希望你能多少有點警覺性,這種事是有關一輩子的幸福,不能不謹慎啊!」

  「我知道,可是……」桑念竹頓了頓。「我想我和我媽媽是一樣的吧!自我媽媽愛上我父親那一刻開始,她就不曾考慮過其他,一心一意愛著我父親,即使父親騙她,她也不會在乎。幸運的是,雖然父親不能給她名分,但父親也是真心真意愛著媽媽的。」

  「你是說,你也不會在乎名分,只要他是真心愛你的?」

  「如果沒有愛,名分又有什麼用呢?」

  「真傻!」李亞梅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換了是我,我兩樣都要!」

  「我不貪心。」桑念竹柔柔地說。

  「這哪裏算貪心啊?」

  桑念竹笑而不語,回身將一份早餐放到李亞梅面前,再將另兩份早餐放到餐盤上,準備端到樓上和於培勳一起吃。

  「小念念。」

  「嗯?」

  「那女人到底是誰?」

  「他的朋友,而且人家已經有未婚夫了。」

  「是喔!也不曉得是真是假。」李亞梅望著桑念竹離去的背影,咕噥。「算了,我就再繼續兼任小念念的監護人一段時間吧!她不在意,我可下容許她不在意。」

  所以說,人是復雜的,世間事也就更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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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5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們不要再纏著我了!」

  於培勳抓了鑰匙匆匆出門,後面緊纏著兩只扭來扭去的跟屁蟲——麥尼和羅特。

  「別這樣,培迪,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嘛!」

  很簡單,請立刻消失!

  「不怎麼樣,麻煩你們不要再像個被拋棄的深閨怨婦似地糾纏著我好不好?」

  於培勳正要上車,麥尼和羅特一人一邊揪住他。

  「羅特,讓羅特來保護你,OK?」

  「羅特?」於培勳斜睨向羅特。「你要和老婆離婚,把孩子扔到孤兒院裏去了嗎?」

  「不是,」羅特哭笑不得。「是我老婆自己說倫敦殺人魔太可怕,她要帶著孩子暫時避到得文郡娘家去,等兇手抓到之後再回來。」

  「所以你們就可以稍微替我著想一下了?」

  麥尼尷尬地咳了咳。「培迪,很抱歉,我……呃,沒有考慮得很周全……」

  「不,你考慮得很周全,面面俱到,八面玲瓏,獨獨漏了我一個而已。」於培勳嘲諷道。「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不過是個小卒子,所以你覺得不需要替我考慮太多,反正是好是壞都是我家的事,偉大的高級督察只要擔心案子破不破得了就夠了,對吧?」

  「培迪,你的外表實在不適合講這種刺耳的話。」麥尼嘆道。

  「是啊!只要乖乖讓你們擺弄就行了。」俊秀的臉上依然是一片不搭軋的嘲諷之色。

  「培迪……」麥尼欲言又止半晌。「好吧!我老實說吧!從你提供的線索中,還有這些日子來追查的過程裏,有八成兇手可能是屬於某種特殊身分的人,所以我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

  「哦?是……」於培勳眉端輕輕一挑,再一左一右慢吞吞地扯開他們的手。「你們自己人?」

  麥尼與羅特相對一眼,又猶豫了下。

  「沒錯。」想不承認都不行,看樣子人家早就知道了。

  於培勳吁了口氣,說:「我就猜到是這麼一回事。」

  「咦?你早就知道了嗎?」

  於培勳聳聳肩。「我猜的,最明顯的事實,能在你的辦公室裏裝竊聽器的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們自己人,而約瑟巴也的確找到了竊聽器不是嗎?也難怪那傢伙無論幹什麼都能搶先你們一步。」

  「警察竟然是殺人魔,這真是很丟臉,所以我們更得揪出兇手不可,否則讓一個殺人魔繼續隱藏在警察隊伍之中,這未免太可恥,也太諷刺了!」

  豈止可恥,他們最好集體跳入英吉利海峽去懺悔!

  「你們警察不是每年都有什麼心理測驗之類的嗎?從測驗結果找不出什麼線索嗎?」

  「那種東西根本沒有用,稍微有點腦筋就可以混過關了。」

  「那我又能如何,一個一個去摸他們?我又不是變態,太噁了吧?」於培勳喃喃道。「何況也不一定是警察,或許是清潔工,也可能是修理暖氣、電腦之類的外雇專門人員,搞不好是你們總督察、總警司、總理,甚至是去找警察老公的小老婆或私生子。再說……」

  他撇了撇嘴。「你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是外人冒充警察摸進去,或是那傢伙半夜睡不著客串小偷爬進你們蘇格蘭場去吹風笛,所以我建議你啊!還是更抓準方向一點再決定要怎麼作比較好吧?」

  「也對,」羅待瞥向麥尼。「我幾乎把整個英國的警察資料全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任何人在脖子上有類似手術之類的傷疤,僅有一個在蘇格蘭,可是他早就死了,其他……」

  「啊,對了!」於培勳突然猛拍一下車頂。「我怎麼沒有想到,應該去你的辦公室裏看看,那人究竟是以什麼身分進去放竊聽器的,這樣不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不是警察了!」

  「沒錯!」麥尼與羅特異口同聲附議。「真是好主意,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他們興奮莫名,於培勳卻唰一下驀然拉下臉,冷然地哼了哼。

  「很抱歉,麻煩你們自己去,我沒空。」說完,若無其事地又要鑽入車裏,也再一次被麥尼、羅特一左一右抓住。

  「培迪……」

  「吵死人了!」於培勳沒好氣地甩開他們,已經快受不了了。「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這樣真的很丟臉耶?自己不去查,只會拚命來求我,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自尊啊你們?」

  聞言,麥尼與羅特不禁相對苦笑。「你以為我們喜歡這樣嗎?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們怎麼可能向外人求援,但現在已經不是可以考慮自尊或面子的時候,就算我們被調職也無所謂,那個傢伙殺了那麼多人,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將他繩之以法,否則我們連身為警察的尊嚴都要喪失了!」

  「確實,從事警察工作將近二十年,我們從未碰過如此棘手的案子,」羅持也無奈地嘆著氣。「那傢伙不是史上最聰明的犯罪者,就是早已研究透徹警察的辦案方式,不僅阻絕了我們所有的搜查方向,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又被他搶先一步毀去,老實說,如果這是警方的破案模擬訓練,我肯定會對他敬佩到五體投地。」

  「你們真是……」眼見兩位高級督察在他面前可憐兮兮的低聲下氣,於培勳不禁咬住下唇猶豫好半天。「好吧!就再幫你們一次,可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你盡管說!」

  「首先,你們不能再跑到我女友面前塌我的臺了,故意的不行,不小心的也不可以!」

  「沒問題!沒問題!」兩人爭先恐後搶著應允。

  「還有,這件案子結束之後,將來就算有人要暗殺英女王,或王子公爵首相什麼的,你們也不能再來找我!」

  這回,丁點聲音都沒有,兩人臉帶難色地面面相覷,於培勳看得白眼一翻。

  「我要走了!」

  「啊!好好好,」兩人一驚,忙一手一臂架住他。「我們答應,我們答應!」

  懷疑的目光來回梭視他們兩人。「發誓?」

  兩人相對一眼,嘆氣。「發誓。」

  於培勳滿意地頷首,「OK,那就請放開我。」然後鑽入駕駛座內,掏出手機。「喂!小竹,我有點事,今天可能不能去找你了……嗯!好,我會再打電話給你……OK,拜拜!」再按下車窗,探出頭來。

  「兩位,你們還呆在這邊幹什麼,還不快走!」

  半個鐘頭後,於培勳第N次來到麥尼的辦公室,裏面的陳設並沒有什麼不同,也依舊是那幾張熟面孔,但沒來由的,就在他踏入的那一瞬間,一股寒僳感驀然自脊椎尾端直竄入全身,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他立刻將手搭上麥尼的臂膀——

  「我要走了!」雖然看不見敵人的未來,但只要是與他貼身有關的未來,即使和「敵人」有關,他還是看得見,只不過無法窺見敵人的真面目罷了。

  「耶!為什麼?」麥尼錯愕地驚呼,急忙扯回於培勳已然半回轉的身子。

  「因為……」於培勳不甚情願地回過頭來瞪住麥尼的辦公室。「我會在那裏面被割斷喉嚨!」

  一聽,眾人不約而同地驚喘。

  「當然,我不會死,可是……」冷漠的眼徐徐環視眾人,「我會變成啞巴,以懲罰我的‘多嘴’;至於你嘛……」於培勳轉眸瞥住羅特,唇畔浮起自嘲與幸災樂禍各佔一半的詭笑。

  「會被砍斷右手!」

  ************************************************

  咚咚咚!

  「請進。」

  正在整理課本的桑念竹抬眸一看,門開處是一大早就忙著幫秀勤搬出宿舍的李亞梅。

  「搬走了?」

  「搬走了。」李亞梅懶散地往床上一躺。「她可真好命,媽媽因為擔心獨生女受苦,特地跑到英國來陪她,以後她就不必再自己洗衣服整理家務,隨時都有熱呼呼的食物可以吃了!」

  桑念竹溫柔輕哂。「羨慕?」

  「羨慕個鬼啦!」李亞梅發出嗤之以鼻的諷笑聲。「永遠被父母保護關愛著,一輩子都無法獨立,那樣又有什麼好令人羨慕的?」

  把書本全塞進包包裏,再背起包包,「那你又為什麼這樣無精打採的?」桑念竹問。

  「少了一個像你這樣乖乖聽話的人,你去約會的時候,我就無聊啦!」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玩嘛!」

  「謝了,我才不作不識相的討厭鬼呢!」

  桑念竹又抿唇笑了,「這些晚點再說,現在比較重要的是……」她看了一下手表。「你忘了待會兒有兩堂犯罪學要上了嗎?」

  「咦?」李亞梅猛然坐起來,滿臉驚訝。「是今天?」

  「是今天,還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

  「媽呀,那個教授最愛碎碎念了!」李亞梅一邊叫一邊衝回自己房間。「每次有人比她晚到,她就開始念上一大堆什麼大犯罪就是由小毛病開始醞釀出來的,她怎麼不說說她自己啊!那麼愛念人家……好了,走吧!」

  兩人匆匆忙忙走向校區。

  「下午沒課了,大廚師會來找你嗎?」

  「會啊!」

  「好,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吃午餐,之後再放你們自由!」

  中午下課,兩人聯袂回到宿舍,遠遠的就瞧見於培勳等在公寓前,兩人不由得訝異地相覷一眼。

  「那是誰?」

  「我也不認識。」

  當然,她們說的並不是於培勳,而是陪在於培勳身邊的另一個男人,一個跟於培勳差不多年歲,與康納爾同屬標準英國紳士派的年輕人,黑發綠眸,非常英俊。

  於培勳習慣性地先親桑念竹一下,再摟住她為她們介紹。

  「他叫威廉,因為工作上的需要,他暫時要住在我那兒……威廉,這位是我的親親女友愛麗絲,你最好離她遠點,不要打她的主意;不過那位蘇菲亞就隨你便了,看是要追她,還是跟她來上一場拳擊,任你高興,我不管。」

  哪有人這種介紹法的?

  「你是什麼意思,大廚師?」

  理都不理她,於培勳兀自低首問桑念竹,「要吃餐廳,還是到我家?」

  「你家!你家!」李亞梅馬上又換了口號。

  桑念竹斜覷她一眼。「我寧願吃你做的菜。」

  「好,那就到我家來吧!」

  難得的,一向對男人沒啥好感的李亞梅居然與威廉處得很好,車子一路開回梅菲爾,他們兩人已經有說有笑得如同熟識多年的好友了。

  「亞梅好像很喜歡威廉呢!」桑念竹自廚房裏偷窺向餐室,那兩人一面擺餐具一面嬉笑鬥嘴,滿愉快的樣子。「你想威廉有可能也喜歡她嗎?」

  「你可以去問他啊!」於培勳一邊切蘑菇,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

  「我怎麼好意思去問嘛!」桑念竹嬌嗔道。「我跟他又不熟。」

  「我也是今天才認識他的呀!」於培勳咕噥。

  數日以來,無論麥尼安排任何人來保護他,包括麥尼自己都下海了,但是每一回於培勘總是不停「看見」自己出事,負責保護他的人也跑不了被連累,所以他也不斷要求換人。

  終於,麥尼不得不向重罪組以外的部門求助,自緝毒組調來威廉協助辦案。奇怪的是,雖然於培勳仍會「看見」自己出事,威廉卻什麼事也沒有,於是終於敲定由威廉來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幸好威廉人很不錯,是個標準的紳士,也是個相當爽朗外向的年輕人,這樣倒也不難相處。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他們的事你少管,來幫我切蘆筍吧!」

  餐室裏繼續傳來熱鬧的聲音,相反的,廚房裏卻是悄然無聲,四眸偶遇,兩人相對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春天來了?

  是的,倫敦的春天悄然接近了。然而,即使蕃紅花與水仙已開始競相綻放,倫敦卻仍是這般的冷,冷得教人……

  心顫!

  ************************************************

  數張長方形鋁臺,幾排櫃子,琳瑯滿目的各式各樣儀器,電腦、顯微鏡、培養器、取樣臺,螢光燈、鎂光燈,紫外線、紅外線等,這就是約瑟巴的工作室。

  因為於培勳不想再到麥尼的辦公室,他們只好移師到約瑟巴這兒來討論。

  現在,他們已經討論超過一個多鐘頭了,個個發表得口沫橫飛,那個說線索查到哪裏中斷了,這個說什麼都查不到,一切都是虛構的,另一個又問是不是要從頭再來過,唯有於培勳深陷在扶手椅內扶顎沉思,始終默然無語。

  終於,麥尼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

  「培迪,怎麼了?你又‘看’到什麼了嗎?」

  慢條斯理的,於培勳將目光移至麥尼那邊。「最近……」

  「唔?」

  「沒有人死了吧?更正確的說法是,自從那回我在你的辦公室裏‘見’到我自己的喉嚨被割斷之後,就沒有人死了吧?」

  麥尼怔了怔,與其他人相對一眼,繼而蹙眉想了想。

  「嗯!好像是……不,的確是,這是……那傢伙又有什麼詭計了嗎?或者是他……決定停手了?」

  「停手?」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於培勳放下扶顎的手,坐正。「那樣我就不應該又看到自己大大方方地捐贈出自己的手啊腳的,送給醫院作車禍截肢研究,或者被扔到海裏去潛水探險之類的。我在想……」他低低沉吟。

  「我們已經有幾次差一點點就可以揪出他,而那些線索除了我,恐怕你們一輩子也摸索不出來,而我又不肯接受他的‘善意’警告退出,那傢伙八成因此被我惹火了,所以……」

  他抬眸瞄了一下電腦前的信——早上剛「寄」到的另一封信,再垂下眼瞼。

  「所以他才會寄來這封信,表明要拿我當作最終戰利品,以我的生命來和你們作最後的對決,看看究竟是你們厲害先抓到他,還是他智高一籌,不但能夠順利解決掉我,還可以避過你們的追緝。」

  他嘲諷地撇了一下唇。「不過他說的最後那兩句話,我倒是不能不承認:‘也許你們認為我是個變態殺人魔,即使如此,我也是個非常聰明的變態殺人魔。’我想他應該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不……」

  起初一瞬間,麥尼脫口便想否認於培勳的說法,想哄他說這封信只不過是另一個警告而已,但轉念一想,面對一個隨便碰一下就可以挖出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秘密的人,再說任何謊恐怕都是無意義的,不僅連人家一根頭發也騙不了,還會暴露出自身的狡猾與自私,使得人家對他產生戒心,這樣實在太不值得了。

  如此一想,他還是覺得說實話比較保險。

  「呃,我是說,這不是不可能,事實上,是……呃,我也這麼認為。」

  「哦?是嗎?」於培勳似笑非笑地凝住他,帶著點調侃的意味。「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應該如何應付這種狀況呢?」

  「有是有,但……」麥尼舔了一下幹裂的唇瓣。「你願意作餌嗎?」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又把手扶回顎下,「你說呢?」於培勳慢條斯理地反問。

  「我想……」麥尼無奈地喟嘆。「大概是不願意吧!」

  「很聰明!」於培勳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我是膽小鬼,沒你們那麼勇敢拿那種冒險當遊戲玩,也沒你們那麼偉大願意作那種犧牲,OK?」

  「可是你自己剛剛也說過,他已經決定拿你作為最後的戰利品,不管你願不願意,他已經認定了你,難道你打算逃亡一輩子嗎?」

  於培勳面無表情地沉默半晌。

  「這還不是你們的功勞!」

  「我知道,也很抱歉。」麥尼歉然道。「所以我發誓,無論如何不會讓他傷害到你,但你也要幫我們,仰賴你的能力,我們可以預作防備和陷阱……」

  「說來說去還是要拿我當餌。」

  麥尼苦笑。「不然還能怎樣?」

  於培勳又凝思片刻。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從頭來過?」

  「從頭來?」麥尼驚訝地與其他四人亙視一眼。「什麼意思?」

  「我是說……」於培勳蹙眉沉吟。「我總覺得我們漏掉什麼了,所以老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我也這麼覺得。」羅特頗有同感地附議。

  「好,」麥尼頷首。「那就從頭來吧!」

  「從哪兒開始?」道南問。

  「我們曾經懷疑是警察自己人,」阿曼達說。「但培迪說放竊聽器的是清潔工打扮的人,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我們自己人的可能性,他探知我們這邊的消息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對啊!警察也可以喬裝啊!」約瑟巴讚同道。

  「我想……」羅特遲疑地看看於培勳。「對於培迪的能力有深刻認識的人並不多,也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沒錯,」麥尼表示同意他的看法。「還有,也可以用黑發綠眸這個線索去篩檢可疑人物。」

  「那傢伙是個左撇子。」

  「大約身高體重我們也都知道了。」

  「他可能是愛爾蘭人。」

  「那也不一定,口音可以學,我是蘭開郡人,要不要我學蘇格蘭口音給你聽聽?不過,我倒是可以肯定他應該是個極為冷酷的人。」

  「那種事更看不出來好不好?有些人無論內心有多麼兇狠殘酷,外表還是相當溫和友善的。」

  「我知道,但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提出已知線索並加以討論,提議的人卻又閉緊嘴巴不出聲了。且至他們為了某一件相左的意見而大起爭執之際,他才懶洋洋地開口。

  「你們啊!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呢?」

  爭執中的五人不約而同的住嘴,並怔了一下。

  「哪一點?」

  「他跟你們五個人都有仇怨。」

  十秒的靜默——

  「對喔!這一點確實很重要。」約瑟巴喃喃道。

  「如果是過去被我們抓到,甚至丟進牢裏的罪犯就很容易找了,事實上,我已經依照剛剛說的那些條件去篩選,現在只剩下四個嫌疑者仍在暗中追查。但是……」阿曼達攬眉苦思。「我們有跟自己人的誰起過糾紛嗎?」

  「就我所知……」道南拚命搔頭發。「應該沒有吧?」

  「也可能是無意中得罪的。」麥尼猜測道。

  「五個人同時?」羅特深表懷疑。

  「而且嚴重到要毀了我們?」阿曼達更是難以置信。「還綴上那麼多條無辜的生命?」

  「如果那傢伙下手能如此心狠手辣,為了一點小事恨上你們,這也應該不算太奇怪。」於培勳慢吞吞地說。「忘了嗎?那傢伙還吃人肉呢!真是個變態的魔鬼,搞不好你只是偷喝了他一杯紅茶,他就恨死你了!」

  「我才沒有偷喝過任何人的紅茶!」阿曼達脫口否認,一說完就後悔得不得了,可是已阻止不了眾人的轟笑聲。「哦!閉嘴好不好?」她懊惱地道。

  麥尼忍住笑。「一般來講,很少有人天生如此惡毒,也許我們也必須查查個人的成長環境,或者能有所收獲。」

  「如果是天生的呢?」

  「那就……」麥尼面帶驚悚地搖搖頭。「真的很可怕了!」

  「你們也差不了多少。」於培勳咕噥。

  「喂!你為什麼這麼說?」阿曼達抗議。把她比作殺人魔,太過分了吧?

  「因為我感覺得出來你們都相當喜歡這份工作,成天混在罪犯與犯罪之中應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可是你們卻很得意,雖然殺的是罪犯,但你們殺的人都不少,而且從沒有手軟過。在我看來,你們都已經有點變態了。」於培勳說的理所當然。

  五人不約而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也不能這麼講啊!我們……呃,也許是遺傳和環境的因素吧!我們的父兄都是從事與法律有關的工作,譬如她……」麥尼指向阿曼達。「她母親和哥哥都是律師;還有羅特,他們家是所謂的警察世家,男男女女都是警察;然後是……」

  他朝約瑟巴看過去,「約瑟巴,他的父親和哥哥、弟弟都是警察,母親是律師,不過他們都已經死了;而道南的母親是法官,姊姊也是警察;至於我,我父親是法官,哥哥是律師。所以你想想,在這種環境的薰陶下,我們能不習慣這種工作嗎?」

  於培勳聽得有點吃驚。「原來你們都是一代傳染上一代的毛病啊!」再一思及桑念竹的情況,還有自己和哥哥不也都在父親的公司裏工作,即使他不喜歡,還不是做得很順手。這樣一想,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可以這麼說吧!」

  聳聳肩,「好吧!那我原諒你們好了。」於培勳跩跩地說。

  馬上,一大堆紙啊、筆啊、書啊,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全扔過來了,於培勳抱頭縮成一團躲避攻擊。

  「哇啊,殺人哪!」

  「誰要你原諒了!」

  「喂喂喂!你到底在扔誰呀?」

  「老天,你們別動我的儀器啊……上帝,千萬別打開那個……哦,天哪!」

  「該死,這個是誰丟過來的?」

  「見鬼,這一團黏黏的又是什麼?」

  鬧烘烘的吵了好一會兒後,大家才在麥尼一聲怒吼下停止制造垃圾動亂。

  「你們都返老還童了嗎?」

  沒有人敢出聲,約瑟巴苦著臉去檢查他的儀器,只有於培勳嘀咕了一句。

  「又不是我開始的。」

  麥尼臉一板,正待吼過來,於培勳先一步不屑地哼過去給他聽。

  「想吼我?別忘了,我可不是你的屬下,弄得我不爽了,大爺我就走人,看你還想找誰幫忙!」見麥尼瞇起眼來,他立刻又追加後續。「我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回臺灣,誰能奈我何?」

  他這樣一說,麥尼馬上低頭認錯。「別這樣,培迪,我又沒說什麼。」

  「是你沒機會說。」

  「培迪……」

  「午餐你請。」

  「欸?!」

  「不請拉倒!」

  「……好好好,我請,我請!」

  於是,大家又討論了一個多鐘頭,終於歸納出幾個可能,決定各自分頭去進行調查。

  「好,那大家就各自去調查,不過需謹記,不能把我們的臆測隨便說出去,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明白嗎?」

  「明白了!」

  門開,眾人各自散出,麥尼一見等候在外面的威廉,便神情嚴肅地對他下達最慎重的命令。

  「記住,你要以最謹慎的態度保護培迪,還有,無論他說要去哪裏、不去哪裏,或是要做什麼、不做什麼,你都得完全按照他的話去做,懂嗎?我想,如果你這件工作能圓滿達成的話,或許我會考慮讓你進重罪組裏來試試看,OK?」

  威廉雙眸一亮。「懂了!」

  「為什麼這麼說?」於培勳好奇地問。

  「因為威廉每年都會申請調到重罪組裏來,但是都被我們拒絕了。」

  「不會又是另一個遺傳與環境因素造成的變態吧?」於培勳咕噥。

  麥尼翻了翻眼。「他父親是高級警司,母親是法官,姊姊是律師。」

  「那你為什麼拒絕他?」

  麥尼聳聳肩。「我們不缺人。」

  這是借口,於培勳也聽得出來。

  「是啊!你們只缺狗。」

  當作沒聽見。「我們去吃午餐吧!」

  話落,麥尼即舉步欲偕同於培勳行向出口,忽而又收腳猛然回過頭來盯住威廉的眼睛和頭發,目光怪異,片刻後,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對自己搖搖頭。

  不,不可能會是他!

  真是,他也過分緊張了!

  「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你想吃什麼?」

  「既然是你請客,當然要吃大餐,我們到雷卡吃燒烤,順便看看能不能碰上一、兩個影星。」

  「……你是要我吃完後留在那兒洗盤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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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會變嗎?

  人是會變的,因為環境因素,因為生活經驗,人是會變的,只不過是變好或變不好?這就沒有一定的準則了。

  桑念竹就覺得於培勳變了。

  變在哪裏她也說不上來,總之,他變得好古怪,變得讓她好為他擔心……啊!對了,他變得不喜歡出門。

  除了去接她之外,他老是窩在家裏——好像在躲什麼似地,自己做飯給她吃,然後,就像現在一樣,兩人依偎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電視,隔壁小客廳裏傳來李亞梅與威廉的笑語聲,感覺很溫馨,這樣倒沒什麼不好,只不過……

  她不喜歡他陷於沉思中所流露出的那股凝重與陰鬱,而最近,他越來越常顯露出這副模樣,狀況也越來越嚴重,嚴重到他時常是一副疲憊的樣子,不是肉體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疲憊。

  是工作上出了問題嗎?

  或者是……

  她使他疲憊的?

  「勳。」

  「嗯?」

  「你……最近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於培勳怔了怔,自電視螢幕上收回視線,疑惑地落到桑念竹擔憂的臉上。

  「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很累。」

  怎能不累?

  從兩天一回到一天好幾回,他必須不斷「避」開某位可能是父母不愛、親人不要,自小過著被虐待欺淩的生活,在學校裏又被同學欺負捉弄、被老師挑剔為難,上班時是上司的出氣筒,沒事老是被同事推出去頂黑鍋……

  買車子居然是撞死過人的贓車,買房子沒兩天就垮成一堆破積木,天晴出門就下雨,下雨出門變下雪,下雪出門又被冰雹砸,說不定還曾經被喜歡的女孩子嘲笑過,好不容易娶了老婆又順便戴綠帽子,生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老了兒女就把他踢出門作乞丐,死了變成骷髏都沒人知道……

  呃!不對,那傢伙還沒死。

  總之,那傢伙半生悲慘,滿肚子鳥氣無處發泄,忍到最後無法再忍,於是變身為舉世無雙霹靂無敵的變態殺人魔,向警方挑戰,向人世挑戰,向上天挑戰,最後還把他列入排行榜上第一號獵物,害他每天忙著練習左閃右避,日後搞不好還能加入NBA籃球隊……至少他的身高夠格了。

  「不用擔心,」於培勳攬緊她,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只是工作上有個瓶頸跨不過去而已。」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沒有別的原因了嗎?譬如……」桑念竹小心翼翼地仰眸瞅住他。「我?也許是我讓你太累了,我想你並不需要天天去接我下課,我也可以自己來的。還有,也換我來做飯給你吃好不好?雖然我做的沒你做的好吃,但是叔叔都說我做的很不錯,只要你不太挑剔……」

  於培勳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口,讓她無法再胡言亂語下去。半晌後,他移開唇,輕撫她赧紅的嬌靨。

  「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做飯是因為我喜歡做家事;而且如果我不去接你,老是窩在屋裏不動,遲早會胖成一只大公豬,難道你喜歡我那個樣子?」

  桑念竹忍俊不住失笑。「怎麼可能?我還覺得你太瘦了呢!」

  「咦?真的?」於培勳驚訝地俯眸看看自己,又摸摸胸膛。「不會啊!我還滿有肌肉的嘛!像那種隨身攜帶糖醋排骨的男人才叫瘦排骨,OK?」

  桑念竹笑趴在他胸前。「豆豉排骨呢?」

  「哦!那是黑人瘦排骨。」於培勳一本正經地回道。

  「紅……紅燒排骨?」

  「印地安瘦排骨。」

  「那……那白人瘦排骨又是什麼?」

  「唔,這個嘛……」於培勳攬眉苦思片刻,驀地彈了一下手指。「啊!對了,粉蒸排骨!」

  桑念竹笑得更誇張了,笑得李亞梅和威廉好奇地跑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分我們笑一下吧!」

  於培勳瞟一眼懷裏的桑念竹,「排骨。」他說,仍是一副正經八百的表情。

  「呃?」李亞梅呆了呆,旋即恍然。「我知道了,明天你要煮排骨對不對?」

  「不對,」代替於培勳回答的是她身後的威廉。「明天要出去吃。」

  「咦?啊!」李亞梅驀然指住桑念竹。「你的生日!」

  「答對了!」

  「我也要去!」

  於培勳想了想。「好,你也一起去。」反正威廉一定會跟著他,讓李亞梅去和他作伴,總好過威廉一個人插在他和桑念竹之間尷尬。

  「太好了!」李亞梅眉開眼笑地跳過來坐到桑念竹另一邊。「明天什麼時候?在哪裏?」

  她問的簡潔,於培勳也回得簡潔。

  「晚餐,聖詹姆斯俱樂部。」

  「Great!」

  見她興奮得好像瘋了似地,於培勳真想潑她一盆冷水試試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們要上樓了,」他起身,牽著桑念竹。「這邊就讓給你們吧!」經過威廉身邊時,他停下來扶著威廉的肩並耳語過去,想給他一點忠告。「你要小心一點,她是……」耳語倏止,面色微變。「耶穌!」

  威廉迅速回過頭來。「怎麼了?」

  吸了口氣,於培勳很快就鎮定下來,並對身邊的桑念竹歉然道:「對不起,我剛剛才突然想起明天有點事,不能去接你了,你能不能自己去呢?」

  「可以啊!」

  上帝保佑,幸好她沒有起疑。

  「抱歉。」誰知一抹笑容剛要浮上來,半途又僵住,於培勳再次變色,咽了口唾沫,他改口了。「那個……對不起,我忘了在聖詹姆斯俱樂部定桌位,到格倫大飯店好嗎?」

  「好啊!」

  「……不,格倫大飯店還是不太好,到比佛飯店吧……」

  「也可以,只要你……」

  「……不,不,還是到諾丁山飯店……」

  「無所謂,我都……」

  「……不,我們幹脆到布萊頓……」

  「……」

  「……不,到利物浦……不,還是到約克郡……下不,到湖區……呃,蘇格蘭……」

  他終於停下來了,發現每個人都用那種「你有毛病」的眼神瞪住他,特別是李亞梅那張臉,簡直就像用炭抹上了似地,表情更是兇狠得似乎已經計畫好要將他斬成幾大塊。

  他終於知道潑她冷水之後她會有什麼反應了。

  「我想,」他苦笑。「明天我還是在家裏煮給你們吃好了……啊!不行,我們不能留在家裏……」

  「於培勳,我殺了你!」

  冷水潑太多了!

  ************************************************

  「麥尼,請我吃早餐!」

  「嗄?啊!」麥尼很快就會意了。「好,那,威廉,你留下來幫阿曼達的忙,我跟著他就夠了。」

  兩人來到上回喝下午茶的小餐館,叫了兩杯咖啡。

  「你的臉色不太好,又出了什麼狀況嗎?」

  於培勳疲憊地往椅背一靠。「威廉一定要隨時向你報告我的去向嗎?」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

  「但反而不安全了。」

  麥尼眉一皺。「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於培勳逼前靠在桌沿,兩眼盯住麥尼。「如果不是威廉的問題,那就是他向你報告之後出的問題,無論我要到哪裏,那傢伙總會事先知道。原本今晚我要帶我女友去俱樂部過生日,但是昨晚我當場更改了將近十個地點,包括我家在內,卻還是逃不過那傢伙的毒手,最後我說今天再決定,果然就沒有再看到任何狀況了。你說,這算安全嗎?」

  「怎麼會這樣?」麥尼吃驚的低呼。「如果說是我的辦公室又有問題,可是我不一定在辦公室裏接到他的報告啊!」

  「你沒有跟別人說?」

  「這……」麥尼遲疑了下。「其他四人不能不讓他們知道,我需要他們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天知道他們又跟誰說了!」

  「不會!這回絕對不會了!」麥尼堅決地否定了於培勳的猜測。「我告訴過他們,如果他們又透露任何消息出去,我會立刻把他們踢出重罪組!」

  「如果是這樣……」手掌撐住下巴,於培勳沉吟。「現在有那種儀器查不出來的竊聽器嗎?」

  「聽說有,我不太確定,這要問約瑟巴才清楚。」

  「這就麻煩了,如果是放在你們身上,甚至我自己身上,那……」於培勳自嘲地哼了哼。「以後我們都必須裝啞巴進行筆談嗎?」

  麥尼沉默了會兒。

  「培迪,你這樣避也不是辦法,不如……」

  「又要說服我作餌了?」

  「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錯,我回臺灣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於培勳憤然道。

  「你的女友呢?」

  這回換於培勳靜默了好半晌,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咖啡,反問:「你那邊又查得如何了?」

  「還在努力當中,你要知道,全英國有多少警察,要一一去比對我們擁有的線索來過濾,再由羅特和道南負責查探大倫敦區內的嫌疑者,大倫敦區以外的就必須委托當地的署長先把他們所知的資料送來給我們,至於阿曼達則負責查探非警察身分的嫌疑者……」

  「有那種人嗎?」於培勳咕噥。

  「……而約瑟巴則再回到過去那些現場作更仔細的搜證,希望能找出更多的線索來;」麥尼不理會他,兀自說自己的。「還有你,你一有空就來檢查約瑟巴所搜集到的線索,看看有沒有他檢驗不出來的訊息。這些都不是簡單的事,又不能讓自己人知道我們在查他們,那會引起極大的反彈。所以……」

  「真囉唆!」於培勳喃喃道。「簡單的說,就是什麼都還沒查到?」麥尼頷首。「那你呢?你又在幹嘛?蹺著腳丫子下命令?」

  「我?」麥尼大嘆。「我要應付最困難的一件事。」

  「什麼?」

  「上司。」

  麥尼一張臉苦瓜似地,於培勳反倒有趣的笑了。

  「你們總督察還在威脅說要調你們的職?」

  「這倒沒有,因為那個兇手把目標放在你身上,所以外頭不再出現死人了,如此一來,總督察就可以告訴媒體說這是警方追緝有力的結果,兇手因而不敢再動手了……」

  「真會說。」

  「……不過這不表示他不會催我們破案,只要一天抓不到兇手,媒體就一天不會放過我們,總督察自然不會放松他的督促。每天總要抓我一、兩回去報告進展如何,我又不能告訴他說我懷疑自己人是兇手,這種沒證沒據,僅靠推測的結論我可不敢亂說,因此……你在幹什麼?」

  於培勳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嗄?啊!你說完了嗎?」於培勳一副剛被驚醒的模樣,超誇張的。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麥尼又好氣又好笑。「是你問我我才說的,居然這麼……」

  「不捧場?」於培勳懶洋洋地坐正。「我問你一句,你回我一拖拉庫,要發牢騷拜托不要拿我當垃圾桶好不好?」

  「我才不是發牢騷,我是……」頓住,搖搖頭,「算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麥尼渴望地凝住他。「你到底決定如何?繼續等我們慢慢抽絲剝繭,也許兩、三個月後才能揪出兇手,也許永遠不能,或者……一勞永逸?」

  「唔!這個嘛……」於培勳捏捏鼻梁。「很奇怪,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我知道,」麥尼靠回椅背。「我也有同感,對於我們所有的一切,包括想法和行動,他太過於了若指掌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那傢伙卻做到了,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

  「就是這個!」於培勳忽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嚇了麥尼一大跳。「他是怎麼辦到的?」

  麥尼突然啊了一聲。「難道是羅特他們四個下面那些人?嗯,的確很有可能,他們是最接近我們,而且很容易便可以在我們的命令中猜測出我們打算做什麼,也知道我的辦公室裏……」

  是嗎?

  於培勳猛抓頭髮,總覺得關鍵只有一點,只要抓到那一點一切就解決了,但他就是抓不出來!

  見鬼,他又不是福爾摩斯,要他想這種事不如叫他去撞墻還比較快!

  為什麼這種事不能像電腦程式一樣有一定的程序和規則可循呢?他知道該如何破解程式,這對他來講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那種偵探模式,還要加上人心、人性,以及人的思考,這就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

  如果他的人生經驗多一點的話,或許……嗯?人生經驗?唔,如果說……不,這也不行,除非……

  「培迪?」

  「嗯……」驀然回神,他茫然以對。「嘎?」

  「你想……」麥尼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兀自攬眉思索。「威廉會有問題嗎?」

  「沒有!」於培勳毫不猶豫地斷然道。

  「為什麼你能如此斷定?」

  「我當然有我的根據。」

  「是嗎?可是……」麥尼仍是懷疑。「你確定你的根據不會有任何錯誤嗎?」

  「當然……」於培勳忽然停住,蹙眉。「呃……這個嘛……」也許他應該和老爸再聯絡一下了。

  「他是黑發綠眸,我不知道他是左撇子或右撇子,但是他兩手都會寫字、用槍,聽說他的繼母很不喜歡他,對他不太好,所以他早早就搬出來獨居。還有,為何其他人保護你都會出事,就是他不會?另外,我們連續四年拒絕他進重罪組,去年他還因此跑來找我發飆,追問我為何拒絕他?我告訴他是經過重罪組所有督察的一致決定,所以……」

  「他不是那種人!」於培勳不耐煩地打岔進去。「他是個樂觀的人,不可能做那種事。」

  「你很會看人?」

  於培勳靜了數秒。「至少我沒有‘看’到他有做那種事。」

  「你確定如果他有做過的話,你一定‘看’得到?」

  當然!

  ……可是……也或許……

  警察就是警察,麥尼越說他就越懷疑起自己來了。

  「我還是不認為他是那種人。」

  「好吧!那麼我會派人在你的住所附近站崗,避免他在你不在家的時候到你家搞鬼。」麥尼轉開話題了。「現在,你到底作何決定?」

  於培勳嘆氣。「我不是警察,實在沒有勇氣去做那種事,可是我會考慮,過幾天再答覆你,可以吧?」

  無論知何,他必須先和老爸談過再說。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等不到和他老爸談過,事情進展就逼得他非得下決定不可了!

  ************************************************

  在麥尼的特別囑咐下,威廉不再隨時報告行蹤,雖然有點冒險,但也是一種試探,試探威廉的報告究竟有什麼影響?

  果然沒事!

  於培勳躲在自己家裏為桑念竹過生日,雖然不像他計畫中那樣豪華,但桑念竹毫不在意,只要於培勳能陪在她身邊,她就很歡喜了。

  「快,禮物,禮物,我們都送她禮物了,該你了,大廚師,該你了!」

  「先吃蛋糕……」

  「吃你的頭啦!先送禮物啦!」

  李亞梅比桑念竹更好奇,好奇這回於培勳又要送出什麼超級大獎?

  確實是大獎,一條鑽石項煉,綴著一顆八十克拉,淺藍色如海水般清澈的海藍寶石,再搭配兩顆總重八十克拉的鑽石,閃亮耀眼得連天上星星都比不上。

  李亞梅吞了口口水。「一……一鎊?」

  於培勳頷首。

  李亞梅兩眼一翻,跌到沙發上去了,「我昏倒了!」然後馬上又跳起來。「大廚師,下回你要去戴比爾斯時,記得叫我一聲啊!」

  「誰理你!」於培勳嗤之以鼻地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吃蛋糕了吧?」

  這一夜,雖然有兩顆超級牌菲利普,但於培勳與桑念竹依然過得甜蜜又溫馨,安詳又平和。

  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過得如此甜蜜安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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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55: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於培勳是個性情陰晴不定的人,很容易發怒,也很容易退縮,但這一輩子,他從沒有如此恐懼害怕過。

  氣急敗壞地一頭撞進麥尼的辦公室裏,於培勳一看沒人,罵了一句臟話,回頭差點撞翻威廉,另一句咒罵,猛然推開威廉,他再衝向約瑟巴的工作室,麥尼果然在那兒。

  「麥尼,請我吃午餐!」

  看他面色灰敗一臉慌張,麥尼悶聲不吭抓住他就走。依然是那家小餐館,這回麥尼點的是酒,先讓於培勳喝下一杯酒鎮定下來後,才另外再叫了兩杯咖啡。

  「什麼事?」

  「那傢伙……那傢伙要對我的女友下手!」

  麥尼大吃一驚。「為什麼?」難怪於培勳會這麼慌張。

  「因為你派人在我家附近站崗,他就不能到我家搞鬼,威廉又不再向你報告我的去向,所以他難以掌握我的行蹤,我想他是被逼急了,所以想抓我的女友來逼我自己踏入他的陷阱。」

  「我會派阿曼達去保護你的女友,不過……」麥尼當機立斷地說。「你最好暫時不要和你女友見面了。」

  「為什麼?」於培勳抗議。

  「你不想有什麼意外連累到你女友吧?」

  於培勳沉默了。

  「總之,現在你最好離你女友遠點,讓那傢伙以為你們分手了更好,這樣自然能減低你女友的危險。」

  於培勳蹙眉咬住下唇,片刻後。

  「好吧!」

  「還有……」麥尼拍拍他的手。「為了你的女友,你最好趕緊下定決心了。」

  於培勤抬眸盯住麥尼好一會兒。

  「我願意作餌!」

  但願意作餌是一回事,真正要下海去作餌又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必須能誘出那個傢伙,又要能保住餌的安全,這就不是很容易的事了。

  「……好,那就這麼決定,你依然照計畫到公司去,我們會在轉角那邊埋伏,你放心,我們……」

  「等等,他改變主意了!」

  大家面無表情地相互對視一眼,一聲不吭,不約而同地跳起來各自在麥尼的辦公室裏到處摸索搜查。

  「找到了!」阿曼達立刻把竊聽器交給於培勳。

  於培勳嘆氣。「還是清潔工。」

  「沒想到蘇格蘭場這麼好‘混’。」羅特嘟囔。

  「如果真的是自己人,那就不奇怪了。」

  「我們還是到約瑟巴的工作室去吧!」

  於是他們立刻大搬家搬到了約瑟巴他「家」,然後於培勳搭著麥尼的手臂老半天後,搖搖頭。

  「他還沒有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就只好等 !l

  ************************************************

  下線,關機,桑念竹結束工作轉過身來,卻見李亞梅緊皺眉頭盯住她瞧。

  「怎麼了?」

  李亞梅雙眉一挑。「問我怎麼了?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

  「我怎麼了?」桑念竹起身,漫不經心地到書櫃找書。

  「大廚師為什麼都沒來找你了?」

  聞言,桑念竹不禁怔忡地沉默了,手上的書久久不再翻動。

  她的感覺確實沒有錯,於培勳變了,有什麼煩心的事讓他變了,雖然那天他若無其事的說沒什麼大不了,她還是不相信,原本想慢慢找機會套他的話,不料他卻搶先一步通知她,說他最近會很忙,所以沒有時間來找她,希望她也暫時不要去找他……

  不,不是希望,他是在命令她,命令她暫時不要去找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他變心了?

  還是他的家人反對他們在—起?

  或者是他有什麼麻煩?

  「看你這樣坐立不安,去找他吧!」李亞梅嘆著氣說。

  「可是他說要我暫時別去找他呀!」

  「你是他兒子啊!這樣聽他的!你關心他去看他,誰能說你不對?總之,他要是不懷好意想腳踏兩條船或什麼的,你去正好揭穿他的陰謀,他若是真有麻煩,你去也正好幫他的忙。哼哼,說不定他是在試探你,看你夠下夠關心他到會不顧一切去探視他喔!」

  不為揭穿他的陰謀,不為滿足他的試探,只為了她真的關心他,因為當他叫她暫時別去找他時,他的臉色表情真的很可怕!

  所以,她決定去看看他!

  挑了一個沒課的日子,桑念竹先繞到市場去買了一些水果,再獨自來到於培勳的住宅前,遲疑半晌後,終於按下門鈴。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關心他而已,於培勳不能拒絕她的關心。

  但是大門甫一打開,她就知道自己來錯了,因為當於培勳一看清按門鈴的人是她時,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驚恐,慌亂,她永遠出忘不了。

  「你你你……你這個笨女人,誰叫你來的?我不是叫你不要來找我的嗎?」

  聽他氣急敗壞地怒吼,桑念竹不禁駭得連退兩步。

  「我……我擔、心你……」

  「不用你擔心,快走!」

  「可是你的樣子……」

  「別管我的樣子,你快走,聽見了沒有?」

  「勳,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

  「你……滾!快給我滾!再也不要來找我了,滾,快滾呀你!」

  見從未對她生過氣,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的他竟然這樣兇狠的瞪她、吼她,她不禁嚇得連連倒退不已。

  天哪!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該死!該死!真該死!」

  於培勳詛咒著避在窗簾後,心痛的目光緊隨著桑念竹淚流滿面離去的纖細身影。

    「她為什麼會來?該死的阿曼達又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們?」

  羅特先交代威廉立刻去保護桑念竹,之後轉回來正要對他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

  「哈囉……該死,阿曼達,你……什麼,在市場跟丟了她?笨蛋,你又不是菜鳥,怎麼會……不,她到這兒來找培迪了……對,我叫威廉去保護她,你可以先和威廉聯絡……好,我會轉告他……」

  關掉手機,「培迪,」羅特拍拍於培勳的肩。「阿曼達要我跟你說對不起,她下次絕不會再搞丟你的女朋友了!」

  咬著牙,於培勳突然反手抓住羅特,然後恨恨地說:「你可以叫麥尼收攤了,那傢伙又臨時改變主意了!」

  「我就擔心會這樣,威廉一出去肯定會搞砸,」羅特苦笑。「可是又不能不叫他去保護你的女友。」

  「都怪阿曼達!」

  「這也不能全怪她,你知道,為了謹慎起見,今天的行動只有我和麥尼知道,甚至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一切,其他人全被瞞在鼓裏,所以……」

  「可是這樣一來,那傢伙一定會有所警覺了,」於培勳忍不住大叫。「這樣我這麼辛苦來設計這個陷阱又是為了什麼?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麼緊張害怕嗎?更該死的是害我得這樣把我女友趕走,天哪!這件事情過後我又該如何向她解釋?」

  「……抱歉!」羅特只能說這兩個字。

  「Shit!」

  羅特無奈地看著他忿忿地把自己摔在沙發上生悶氣。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還真懷疑那傢伙是不是跟你一樣有什麼特殊天賦,不過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畢竟像你這種人應該是絕無僅有的吧?」

  聞言,於培勳不由得更是火上心頭。

  哪裏是絕無僅有,他那個混蛋老爸就是另一號怪胎,一個沒良心的怪胎!

  真該死,當寶貝兒子在生死關頭掙扎之際,老爸居然有興致陪老媽去什麼荒郊野地過見鬼的什麼兩人世界生活,而且連手機都不帶。

  老爸是早就知道他又會打電話去「騷擾」嗎?

  好,既然老爸無情,就別怪兒子無義!

  老爸想甩開他,他偏要讓老爸甩不開他;老爸要和老媽甜甜蜜蜜的過,他偏要;

  哼哼哼,老爸,你完蛋了!

  ************************************************

  一見李亞梅活像個出軌的火車頭似地撞進來,公寓裏的小貓小狗一溜煙全都跑光了,個個躲在房裏從門縫裏偷看,看她氣衝衝的飄上樓,再撞進桑念竹房裏,然後,是一陣開水達到沸點的尖叫聲。

  「他回臺灣了!」李亞梅揮舞著兩手怒吼。「那傢伙居然給我回臺灣了!」

  桑念竹手上的紅茶鏗鏘一聲落地。「他……他回臺灣了?」

  「對,他已經把房子租給別人了,那個房客說他回臺灣了!」李亞梅憤怒地來來回回走,看到有什麼擋她的路,她就一腳踢過去。「我還跑到威迪生去問,那個什麼經理也說他回臺灣了,狗屎,他竟敢這樣悶不吭聲的溜回臺灣!」

  桑念竹頹然跌坐在床上,纖秀的臉上一片茫然。「為……為什麼?」

  李亞梅兩手恨恨一揮,怒吼:「當然是……」忽又頓住,瞧見桑念竹那副世界末日終於來臨的樣子,她也說不下去了。「算了,我再去找人問問看好了!」一陣風也似的,她又轉出去了。

  還有什麼好問的?

  男人不都是那樣,她還以為於培勳會有所不同,看來也是和其他男人一樣吃同一槽豬食的!

  沒關係,還有一個備用的——康納爾,那傢伙還沒死心呢!正好拿來轉移一下小念念的心思,免得桑念竹真的傷心絕望到活不下去了——這點最教她擔心,過去的事有空再追悔,現實狀況先解決再說。

  只可惜了那些珍貴珠寶,早知道就去租一個銀行保險箱來存放了,唉!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房裏的桑念竹,垂首呆坐在床邊良久良久後,終於慢慢抬起頭來,更挺直了背脊,臉容上一片堅毅之色。

  不,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於培勳是那種人,必定是有什麼原因使得他失態而對她發怒,也必定是有什麼緊急事件令他不得不立刻回臺灣,連通知她一聲都來不及,她相信必定是如此。

  可是不管是什麼事,她相信事情過後他必然會再來找她,所以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等他回來,等他再來找她,等他再對她付出他的情並接受她的愛。

  是的,她會等下去的,無論多久,她會一直一直等下去的!

  ************************************************

  於培勳的表情很奇異,不是恐懼,不是憤怒,也不是擔憂,又好像全都是,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他「看」到什麼了!

  「怎樣,那傢伙又想下手了嗎?」

  慢條斯理地收回搭在麥尼臂上的手,於培勳的臉色迅速恢復正常。

  「沒有。」

  麥尼一怔。「沒有?」

  「是沒有。」

  「可是你剛剛一定有看到什麼吧?」想到他前一刻的臉色,麥尼不能不懷疑。

  於培勳驀然咧嘴一笑。「我看到第一個和你上床的女孩子。」

  麥尼又是一呆,繼而神情一沉。「你想敷衍我,為什麼?」

  於培勳突然歪著腦袋似乎在回想什麼。「嗯!我想想……啊!對了,她有一副大胸脯,耳後有顆痣,高潮的時候像羊一樣咩咩叫,而你呢!吼一聲就沒了。」

  麥尼的臉驟然脹紅。「你……你什麼不好去看,看那個做什麼?」

  於培勳聳聳肩。「你已經好久沒見過她了吧?」

  「那又如何?」

  「下星期你會遇見她,而且……」

  「咦?」

  「……你會得知她有一個女兒……」

  他指住麥尼的鼻子。

  「你的女兒!」

  「……欸?!」

  ************************************************

  「你知道我一直想看划船比賽的嘛!陪我去看一下會死嗎?」

  李亞梅苦勸死賴在書桌前一動不肯動的桑念竹,後者始終穩如泰山地看她的犯罪學。

  「既然你已經約了康納爾,我就不用去了。」

  「那是因為他說跟他去就不用跟別人擠了嘛!何況」李亞梅說著硬搶去桑念竹的書。「還有秀勤和她媽媽呀!」

  桑念竹還是搖頭。「我不去。」

  「你不用在意康納爾,你是陪我的嘛!」

  「不去!」

  李亞梅正想再勸,忽而靈機一動,竊笑了一下,旋即沉下臉去。

  「喂,你這樣真的很過分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啊?請你陪我看一下划船比賽,你就這樣龜龜毛毛的,是不是想我翻臉啊?」

  好了,夠了,桑念竹的兔子本色立刻重現江湖,立刻乖乖的讓李亞梅拎著長耳朵去和康納爾會合。

  看划船比賽去也!

  同一時刻——

  深呼吸了好幾十下後,於培勳終於毅然走出公司大門,大步朝路口走去,威廉已經被他甩在公司十三樓,可能還在那兒團團亂轉找他,即使有什麼意外,也不會意外到威廉身上去。不過……

  他又深吸了口氣,卻仍壓抑下住越來越急遽的心跳。

  雖然早已做好充分得下能再充分的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他依然無法不害怕。

  萬一情況不是按照他所「看見」的那樣進行呢?

  那他的後半輩子豈不真的完蛋了?

  不過,無論他如何恐懼、擔憂,他仍然沒有停下腳步,甚至在踏上斑馬線之際,他依舊毫不遲疑。

  為了桑念竹的安全,他不能遲疑!

  突然,他腦袋輕輕一轉往右邊看去,就如同他之前所「看見」的,一輛黑色轎車倣佛出閘猛虎似地對準他衝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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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 12:56:29 |只看該作者
待續

  「你想不到是我把你兒子撞成植物人的吧?」

  闇影中,陰騖的問話倣佛寒夜風雪般冰冷地傳入沉坐於沙發上的於司讖耳中,聞言,他淡然一哂。

  「確實,相當令人意外。」

  「如果我說這樣還不夠,我一定要他死,你是不是會更意外?」

  「沒錯,是更意外了。」於司讖以他一貫溫文爾雅的態度,幾近於冷漠地回答,比最典型的英國人更像個英國人。「不過,我能請問為什麼嗎?」

  「因為他說他現在還不會死,所以我偏偏要他現在死!」

  「原來如此,」於司讖點點頭。「確實是個好理由。」

  躲在黑暗中的人似乎有些疑惑。

  「你……為什麼都不緊張?」

  「如果我緊張了,你會放過我兒子嗎?」

  「當然不會!」

  「那我又何必緊張。」

  黑暗中的人似是更加難以理解,也很不服氣。

  「你……以為你救得了你兒子?」

  「我沒有想過要救我兒子。」

  「咦?那你……」

  「不過我也有點意外要給你。」

  「……是什麼?」

  「你自己不會看嗎?」


  ——待續,「心電感應」之四《明裏趕你暗裏救你》


  《全書完》



  編註:有關「心電感應」另外的四本著作,請看──


  〔古靈]【心電感應之一 左手愛你右手娶妳】

  〔古靈]【心電感應之二 嘴裡罵妳心裡想妳】

  〔古靈]【心電感應之四 明裡趕妳暗裡救妳】

  〔古靈]【心電感應之五 人前躲妳人後盼妳】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1-21 20:5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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