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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芃羽] 盲女奇緣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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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29: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靈力俱樂部的會旨是「任務至上,不談感情」
身為會員之一,代號「閃電」的他更是如此
只要是前來買「希望」的僱主,一概保持距離
然而,他向來的原則似乎有被打破的危險
這次,他被眼盲的她「瞎」撞地選上了
她要他幫她找出殺她全家的兇手並將之處死
其實,看她文弱的樣子才需要買個安全
可她不怕死的堅決態度激起他無名的怒氣
他接受了她的委託,但他只管任務不管人
何況女人對他是個「麻煩」,能不沾就不沾
奈何潛伏在她週身的危機讓他抽不了身
甚至,在她陷入自我封閉的世界之際
他更發現到他倆都是這麼脆弱、孤獨的人
原本一顆冰冷的心也因為想救她而逐漸融化
頭一次,擅長使電的他竟會被女人「電殛」到
或許,她也有能電住他一輩的靈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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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29:4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歡迎光臨靈力俱樂部!

  這是個只要出得起價錢就能買到任何希望的地方,不管你想搞天上的星,或是要地底的火,我們都能為你實現,當然,簡單如殺人、救人、變富、變窮、變美、變醜等等的工作我們也都接受,一旦你進了靈力俱樂部之門,你就是我們的貴賓,可以放心把各種疑難雜症都交給我們處理,你有權自行挑選會員幫你執行任務,也可以由我們指派,此外,你還可以擁有在俱樂部中狂歡一夜的資格,其中食宿都由我們招待,但是,我們有幾個但書,請務必仔細閱讀——

  第一、我們雖然能幫你達成各種任務,卻無法讓一個人起死回生。所以,我們不接這類的工作。

  第二、一次只能買一個希望。

  第三、當工作完成,我們有權拿走一項你所擁有的任何東西當做尾款,而你不能有任何異議;若是違反規則,則不只繳款全數沒收,你…更必須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以上是進入俱樂部所必須明瞭的事項。

  至於那些對靈力俱樂部位在何處有所疑問的人,我們只能微笑地說,靈力俱樂部就在「任何地方」,只要你有心,一定找得到!

  以下是本俱樂部主要靈力會員名單,請過目。

  *代號:閃電

  姓名:雷掣

  性別:男

  年齡:二十五

  身高:一八五

  外形:黑髮碧眼、高大、冷俊,左須有道疤痕。

  國籍:美國

  專長:能控制電力,從大自然的閃電到一切電力系統均屬他的管轄。

  個性:陰沉、冷酷、不沉溺於感情、不採取沒用的

  行動,果斷而機警。

  身世:不詳

  個案處理成功率:100%

  *代號:追夢

  姓名:幻夜神行

  性別:男

  年齡:二十七

  身高:一八七

  外形:黑髮黑眼、軒文爾雅、清逸俊朗。

  國籍:日本

  專長:侵入夢境,能在夢裡救人或殺人,或改變夢境。

  個性:隨和、圓滑,經常面帶微笑,但內心世界無人能觸及,神秘而莫測。

  身世:不詳

  個案處理成功率:100%

  *代號:銀雪

  姓名:冷觀

  性別:女

  年齡:二十二

  身高:一六八

  外形:黑髮黑眼,短髮,具有中性之美。

  國籍:中國

  專長:善於冷凍,能在瞬間讓任何東西結冰。

  個性:外冷內熱.沉默少言,行事利落,不拖泥帶水

  身世:不詳

  個案處理成功率:100%

  *代號:神算

  姓名:雀利兒

  性別:女

  年齡:十八

  身高:一五七

  外形:褐髮棕眼、美麗無邪。

  國籍:不詳

  專長:具超強記憶,擅速讀與心算,能以精神移動實體(念動力)。

  個性:大智若愚的典型人物,外表憨直天真,實則聰明絕頂,早熟機靈。

  身世:機密

  個案處理成功率:100%

  以上四人,任君選擇.選定後請在本部電腦螢幕前印上你的指紋.契約於是成立,自契約簽定日起,直到願望達成為止,你挑選的會員將竭盡全力,供你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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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30:34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安以樂一下飛機,就被黑人女律師葛蒂扶著走向通關口出關,從機場側門避開了早已等在機場大廳的媒體記者與人潮,直接上了一輛黑色座車,迅速駛離。

  一路上,她能夠想像窗外掠過的每一個景致和每一個彎道。在過去三年間,她隨著父母每年往來台灣與紐約一次,從機場到市區的路她早就看熟了,只是當初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她最喜歡的人城市中失去父母和妹妹,而且成了一個孤零無依的瞎子……

  「以樂,要不要將太陽眼鏡摘掉?」葛蒂輕聲地問。她是她父親的律師,和安家人都很熟,這次安家出事,她一直陪著安以樂處理各種瑣事。

  「不用。」她微微搖頭。雖然過了三個月了,她還是不太能適應眼睛看不見的事實,連在家中她都戴著墨鏡,深怕別人看見自己那雙無神的眼睛。

  「就快到了,你……還好嗎?」葛蒂擔心地看著她。

  「我很好。」嘴裡雖這麼說,但安以樂其實已手腳冰冷,隨著車子的煞車,她的理智幾乎被不斷上湧的恐懼吞噬。

  車子終於在一幢大宅前停住,那是一幢典雅又漂亮的房子,離市區還有一段路,可是環境清幽,屋前有一大片草坪,沒有圍籬,站在前廊就能將街道上兩排翠綠的樹景一覽無遺。

  這就是安以樂在美國的家,也是三個月前出事的現場!

  葛蒂牽扶著她一步步走向屋子,安以樂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淵,只要一開門,她就會跌到地獄,萬劫不復。

  葛蒂拿出鑰匙,將門緩緩開啟,安以樂頓時覺得一陣寒意直通心頭,她全身戰怵地跨進門,摘下墨鏡,怎奈一雙美麗的眼???什麼都看不見,只除了不停地流淚。

  「以樂」

  葛蒂難過得想擁住她,可是還沒伸手,她就已經跌跌撞撞地衝進客廳,跪倒在地板上,被一幕幕令人驚駭得幾乎發狂的回憶刺得痛號——

  「爸、媽、小悅,我要報仇!我一定要替你們報仇!」

  葛蒂靜靜地任她發洩,想起安家發生的事,不禁為之鼻酸。

  三個月前,安家還是像平常一樣地作息,身為名推理小說家的安潔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他在十五年前來到紐約闖天下,直到五年前才以一本懸疑推理小說而擠身進暢銷排行榜的作者群,之後的幾年他仍不斷創作,在文壇享有一定的知名度。三年前,他取得綠卡,於是將太太和兩個女兒接到紐約來,一家團聚,在美國定居。

  安浩的個性沉默寡言,但為人誠摯,在美國雖然朋友不多,但在鄰居眼中,他是個和善的中國人,一點也沒有暢銷作家的架子,在這個高級社區中的形象不錯。

  他在市區有間小型辦公室,聘請一位秘書幫他處理書稿和一切瑣事,平常他不是窩在家中寫稿,就是到辦公室處理信件,是個作息非常規律的人。

  長女安以樂剛滿二十一歲,個性溫婉,美麗但不俗艷,她有一份中國古典仕女的娟秀氣質,留著及肩的半長髮,一雙靈動的眼睛是臉上最迷人的焦點,笑起來時唇形優雅而性感,全身經常洋溢著快樂的氣息,社區中的人都知道名小說家安浩有個標緻的女兒。她還有一年就要從大學畢業,學藝術繪畫的她每天早上出門上課,晚上回家陪爸媽,偶爾和異性朋友約個會,生活單純而快樂。

  安以悅是安浩的小女兒,才十二歲,她是安太太后來不小心受孕才生下來的,足足小了安以樂九歲,是安家倍受寵愛的小寶貝。

  安太太則是個賢良的家庭主婦,她是安家的重心,照顧著每一個家人的衣食,是安家人的精神支柱。

  這樣一個平凡的家庭在美國到處可見,可是,誰也沒有料到,殘酷的歹徒竟會選中這麼一個安份守己的家庭當成屠殺的對象!

  三個月前的一個平靜的夜晚,安家四口都在屋裡,安浩在書房打稿,安太太在廚房洗碗,而安以樂正在樓上試穿要參加舞會的衣服,安以悅在客廳裡看著電視,他們在歹徒闖進來的前一刻都還不知道惡魔已然降臨。

  歹徒是怎麼進門的,在樓上的安以樂根本不知道,她邊哼著歌邊將衣服一件件收過衣櫃,突然,一陣玻璃砸碎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她覺得奇怪,正想打開門下樓看看,誰知門一開她就聽見幾聲奇怪又短促的聲音,緊接著安浩的慘叫聲響起,淒厲而痛苦。

  「爸爸……」她全身起了冷顫,想也不想地往樓梯衝下去,來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親眼看見妹妹全身是血地倒下。

  而她母親,正承受著好幾發打進體內的子彈,並且不停地以中文嘶喊:「快逃……樂樂……」

  「媽……」安以樂抖著身子.看著母親被子彈打得血液四濺,兩腳幾乎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她嚇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此刻的情景究竟是幻是真。

  「他還有個女兒!」一個人用帶點法文腔的英文說著。

  「去樓上看看片另一個人說。

  「別留下任何指紋。」第一個人叮嚀道。

  「知道了。」

  有兩個人!安以樂花了許多力氣才找回理智,她撐著發軟的雙腿,急忙朝樓上奔去。

  為什麼?為什麼?

  她躲進自己房間,將門上鎖,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心中還不斷想著這個問題。

  這些人為什麼要殺他們全家?他們從不和人結怨,過著簡樸的生活,為何還會遭遇這種事?而且聽那兩人的對談,似乎認識爸爸,難道是爸爸得罪了什麼人?

  憤地,有人從門外撞著門,把她駭得將椅子頂住門把,然後推開窗戶,打算從窗口逃走。

  但她才探出一半身體,門板就被一個高壯的男人踹開,那人蒙著臉,只露出兩隻淡藍的眼瞳。

  「哦,想逃嗎?別費心思了,趕快去陪你的家人吧他們在黃泉可能等得不耐煩了。」那人陰陰地笑著。

  「你……你們到底是誰……」她連聲音都抖得厲害。

  「我們?去地獄問你爺爺吧!」另一個瘦小的蒙麵人從門外跨進來,舉起槍就往她的身上發射。

  安以樂再也無暇細想,整個人往一樓跳下去。她在墜落的同時,兩發子彈件分別從她的左臂和右腿劃過,加上與地面接觸的撞擊力,痛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她掙扎著要起身,這才發現身邊又站了一個人,正低頭看著她。

  怎麼?還有一個?那麼總共是三個人?她驚慌地想著,可是再也爬不起來。

  「解決個女人花這麼多時間,真笨!這個就交給我吧!」

  蒙在面罩下陰森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可是,安以樂卻覺得聽起來有些耳熟。

  眼看著那男人逼近,她知道要逃是不可能了,但她不能就這麼死去,就讓她死前看清楚這些人渣的長相,這樣,她即使當了鬼也能來找他們算帳。

  因此,就在那人舉起槍往她身上掃射前,她奮力一躍,將那人撞倒,伸手要將那人的面罩扯下——

  那人快捷地擋下她的手,一把扯住她的前襟,「茲」他一聲將她的衣服撕得破碎,雪白的身軀露出一大半。

  「啊!真美!就這麼讓你死了太可惜了,先讓我玩玩吧……」

  「不要!」她驚駭得大喊,雙手用力推擋著他的進逼。

  那人的嘴湊上前,安以樂哭號著喊救命,可是雙手被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她沒辦法,伸出左腿往那人胯下踢去,企圖自救。

  「你還有力氣?給我安靜一點!」那人斥咒一聲,用手槍槍把往她臉上揍去,她只覺得眼前一痛,便昏死過去。

  "媽的!臭女人!」那人說著就要摸上她的胸口。

  這時,鄰居養的一隻牧羊犬不知何時衝了出來,怒張著白牙飛身撲向他,他身子往旁摔倒,翻了一圈。

  「該死的狗東西!」那人臭罵著,連牧羊犬也想一併解決。

  但另外兩人伏身在不遠處低聲喊道:「快解決她!巡邏警察來了!」

  「Shit!真可惜!」那人舉槍往安以樂大腦開槍,危急之中牧羊犬再次救人,上前咬住他的腳踝,他痛得手裡的槍一偏,於是彈射進安以樂的左肩。

  「快走!」等候的兩人又出聲警告。

  眼見警車車頂的閃光已迫近,他不得已只好飛快地審過進同伴躲藏的樹叢,然後從另一邊上車離去。

  事情發生不久,鄰居因牧羊犬的吠叫才發現安家慘遭滅門,大家驚慌地立即通知警方,片刻間,整個社區瀰漫在驚懼與難過的陰影之中。

  安以樂死裡逃生,子彈只傷到左肩部,還好沒傷到心臟與動脈,她被發現時還有氣息,於是緊急送往醫院急救,取出了差點致命的子彈,奇跡似地活了過來。

  然而,她雖然存活,可是雙眼卻莫名其妙地喪失了視力,連醫生也查不出原因,經過數十次的診斷,醫生們一致認為是心理因素引發的視力自閉,可能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於是她選擇了「不看」。從那時起,她就成了一個盲人。

  乍然的失明讓她驚模無措,黑暗的世界對她而言陌生且危險,她在身體痊癒之後還是一直無法適應著不見的事實,再加上夜夜惡夢糾纏,使她的生活幾乎癱瘓。

  這段養傷期間,警方人員不停地前來詢問細節,她從排斥提起,到能夠把當天的事詳細地描述出來,也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最後,讓她振作起來的,是替家人報仇的意念。

  她雖然將當夜的細節描述給警方知道,但因她沒看到歹徒的長相而致使處理過程倍加困難。況且,警方在研究過她父親的交友情形後,看不出有任何跡象會導致仇殺,歹徒沒有搶走財物,表示目的不花錢,這次的意外,對方的動機似乎只是純粹索命。

  這個懸案在警方的搜索中一直延宕下去,媒體對這個中國推理小說家慘遭殺害的熱度也只燒個幾天而已。整個案情一直無法突破,陷入膠著……

  然後,在一個夜裡,安以樂在睡夢中又差點被一個陌生男子以尖刀刺死,要不是巡夜的護土適巧進來撞見,緊急呼來警察,歹徒匆忙逃逸,她這條命可能早就完蛋了。

  這個事件讓安以樂嚇壞了,她發現歹徒似乎還不放過她,因為她是安家唯一的活口,他們不趕盡殺絕不善罷干休。

  再繼續待在醫院她就更危險了!

  於是,在醫生的首肯下,葛蒂立刻幫她辦理出院,幫她清其父親生前的存款及資產,然後將家人的骨灰帶回台灣老家安葬。

  葛蒂陪著她回台灣,面對老奶奶和姑姑一家,她再度崩潰哭泣。

  在眾多祭拜者中,一位聲音聽起來陌生的老先生看她心力交瘁,終是不忍,於是私下對她說:「你想報仇嗎?」

  「當然!」她咬牙切齒地說。

  「那麼,如果你有足夠的錢,就去靈力俱樂部吧。」那位老先生這麼說。

  「靈力俱樂部????她根本沒聽過這個俱樂部。

  「是的,無論任何心願,他們都能幫你達成。」

  「真的?這個俱樂部在哪裡?」她急急抓住老先生的手。

  「確實的地點我也不清楚,可是,據說在全世界各地的唐人街都有一個入口,只要找到人口,就能進入俱樂部。」老先生說得很玄。

  安以樂聽了心一沉,臉色微僵地說:「您……在和我開玩笑吧?」這分明是無稽之談!

  「我說的是真的。我有個外國朋友曾進入過靈力俱樂部求助,結果事情圓滿達成,不過,後來靈力俱樂部的人索求他保險箱的鑰匙當尾款,他交出了鑰匙,連同保險箱內所有的房屋地契,他於是破產,自己也瘋了。」

  果然是瘋話!安以樂的心又降回谷底。

  「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大家都以為我神智有問題,沒人要聽我的話,可是我的頭腦還很清醒,我也想幫你,你如果真的有心,就去美國任何一個唐人街找找看吧。」

  老先生的言詞清晰,沒有半點瘋樣,可是他說的靈力俱樂部真有這個地方嗎?

  安以樂半信半疑,一時沒了主意。辦完了家人的後事之後,姑姑口裡雖然大力挽留,可是她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份及情況,住在別人家裡只會替他人帶來困擾而已,於是她又偕同葛蒂回到美國,準備將原來的房子出售,然後再用父親留下的錢安排自己的未來。

  再次回來美國,媒體因為安浩最後一本推理小說竟在他死後才出版而又引起一波騷動,於是到處打聽安以樂的行蹤,想親自採訪她,因此在得知她即將從台灣回美,就等在機場,想來個專訪。

  幸而葛蒂的安排,她才免去一場記者們的精神虐待。

  但,回到原本溫馨的家之後,她的傷痛又被喚醒,哭幹了眼淚,並得知警方對整個案情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她在失望之餘,突然想起了那位老先生提起的「靈力俱樂部」,真要求助無門的話,她寧可孤注一擲。

  「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葛蒂將大門上鎖後,扶她進入車內,準備安排她先在她家住幾天,再找房子搬出去。這個凶宅無論如何是不能住了。

  事情沒查個水落石出,她怎能安心過日子?安以樂的內心再度忿忿難平。

  她在葛蒂將車駛出街道時,倏地抓住她的手,大喊:

  「帶我去唐人街!葛蒂!我要去唐人街找靈力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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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30:46 |只看該作者
 葛蒂在飛機上聽她提過靈力俱樂部,可是她認為那隻不過是個老頭的瘋話而已,不以採信,於是勸道:「沒有什麼靈力俱樂部的,以樂,相信我,我從小在紐約長大,根本沒聽過這樣的地方!」

  「但我已經別無他法了!我只能去試~試!」她慟哭道。

  「你先回我家休息,等我替你找到新房子,再安排你接受盲人的訓練,這才是最重要的,你父母的事就交給警方去處理吧。」葛蒂耐心地安撫她。

  「不!我一天沒看到那些兇手落網,我就一日不能寬心!求求你,現在帶我去.....「她如何能在未來的日子裡,天天被那一夜的慘景折磨到心碎?而且,那些人還不放過她,現在唯有抓到那三個人,她才能過安穩的生活。

  「以樂……」葛蒂為難地看一眼外面,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在這種濕寒的夜晚到唐人街,肯定找不到那個什麼鬼俱樂部的。

  「葛蒂,拜託你,不然,你把我載到唐人街就好了,我自己下車找。」

  「不,你的眼睛看不見,這樣太危險了!」葛蒂責備地說。

  「拜託......我付你錢,算是加班費……」安以樂低聲下氣地說。

  「別這樣,我和你們家是多年的好朋友,談這些就太傷感情了。我帶你去就是了,我想,去看看之後你才會甘心吧。」葛蒂歎了一口氣。

  唐人街離她家有一大段距離,她們開了許久才到達。由於已經晚上九點多,許多餐館都準備打烊了,加上雨愈下愈大,路上的行人很少,安以樂逢人便問靈力俱樂部的事,可是大家都只是困惑地搖搖頭,沒聽過這個名稱。

  「回去吧!以樂,連唐人街的人都不知道了,可見那是那個老頭胡謅出來的。」葛蒂幫她撐著傘,不住地勸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沒有人能幫我?為什麼?靈力俱樂部到底在哪裡?在哪裡啊?」安以樂情緒激動地在大街上號叫,她甩開葛蒂的手,不顧一切地往前瞎撞。

  「以樂!別亂跑啊!以樂……回來……」葛蒂焦急地追上去,但安以樂的身影卻愈跑愈遠。

  安以樂哭得心亂如麻,一運地踉蹌奔行,直到沒力氣了,才撲跪在地,頭伏在地面上噴泣。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這時,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忽然悠悠地傳送她的耳朵裡。

  「再往前走十步,右轉七步。」

  「誰……」她嚇了一大跳,伸手向左右探著。但手上只感覺到冰冷的雨水,什麼也摸不到。

  「靈力俱樂部正等著你的蒞臨。」那聲音繼續道。

  「靈力俱樂部!」一聽見這個名詞,她精神一振,淚也停止了,就算前方是毒潭蛇窟她也照闖不誤。她掙扎地爬起身,照著指示,一步步走向她的目的地。

  於是,在這個下著傾盆大雨的詭異夜晚,靈力俱樂部又來了一個買希望的客人了。

  安以樂不知道自己進入了什麼地方,只覺得濕冷的空氣在瞬間一變而為乾爽溫暖,她摸索著前進,正無措間,一隻手適時地接住她,然後溫柔地牽引著她前進。

  「歡迎光臨靈力俱樂部。」是一個甜美的女聲。

  「這裡就是.....靈力俱樂部?」她又驚又喜。

  「是的。請往這裡走,小姐,你全身都濕了,我們得為你烘乾。」

  標準的中文?!驚喜之餘,她不免好奇,這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會不會是個圈套?

  「這裡真的是靈力俱樂部?」是真的嗎?還是有人欺她眼盲,將她騙到特種營業場所?

  「沒錯。」那女人將她帶到一個地方站定,然後一陣熱氣噴向她,她還來不及反應,身上的衣服就全幹了。

  「我……我是來……」她急著說明來意。

  「不急,小姐,先喝點酒壓神,那可以幫你緩和情緒。」那女人扶她在一個柔軟的抄發坐下來。

  她聽到一些談笑聲與鋼琴的演奏,好像這裡不只她一個客人,儘管她看不見,可是她還是覺得這裡透著一點詭異。

  「我不要喝酒!我要找負責人.....」她不安地欠動著身子。

  "我們這裡沒有負責人。」那女人輕笑一聲,將一杯溫熱的東西送到她面前,拿起她的手讓她握住。

  「沒有負責人?那我要怎麼買到希望?你們這裡不是賣任何希望嗎?」她失望地仰首喊著。

  「先喝點東西吧,稍後就會有人回答你的問題了。」那女人笑了笑,然後走開。

  安以樂在惶惶中吸了一口杯裡的液體,那芬芳的香味與熱氣讓她緊繃的情緒緩和不少,可是,她還是不能放心。萬一靈力俱樂部只是個尋常PUB,或酒店用來招攬生意的噱頭而已,那她不就危險了?

  她該不該離開呢?

  在走與不走的疑慮間,時間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她等得有點昏昏欲睡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將她的意識從空茫邊緣拉回。

  「你好,我是靈力俱樂部的總管。我能為你服務什麼嗎?」那男人在她對面坐下。他年約四十,穿著白襯衫和黑背心,一頭灰白的頭髮向後梳得光潔,一雙細長的眼睛直盯著安以樂的臉及她那沒有焦距的雙瞳。

  可惜!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竟然看不見。總管在心裡歎道。

  又是中文!難道這個人也是中國人?安以樂驚疑不定。

  「總管……?你是這裡的總管?我要買一個希望,可以嗎?」只聽見聲音,看不見人影,她雙手緊握著杯子掩飾不安。

  「當然,靈力俱樂部賣的就是希望,但一次只能買一個。」總管輕笑一聲。

  「那......要怎麼買?需要多少費用?」她的身子不自覺前傾,碰到了摸起來像是玻璃做的桌面。

  「小心!小姐,別急,先說說你要買什麼樣的希望。」總管扶住她,柔聲地說。

  「我要報仇!我要找出是誰殺了我的家人,然後讓他們賠命!」她激動地打翻了桌上的杯子。

  總管揮手叫來了待者清理,才輕聲說:「簡單的說,你是要找出那些人,然後殺了他們?」

  「是的!」她抿緊唇。

  「要說清楚,不是找到後將他們送審,而是就地正法?」他再確認一次。

  「是。」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那麼,我得先瞭解你的背景與事件始末。」

  「我可以告訴你。.....」雖然她一直不願再提起那一夜的慘狀,可是,為了抓到兇手,她可以再說一次。

  「不用了,我查得出來。」總管溫和地說。

  「哦?」她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方法去查。

  「我們的電腦和警方有連線,放心,我也不希望你再去想那令人痛苦的回憶。」

  總管體??的話讓她紅了眼眶。「謝謝。」

  「好,整個事件的始末先擱一旁,我先問你,你知道我們俱樂部的規矩嗎?」他又換個問題。

  「規矩?不太清楚……」

  「老實說,這裡不是每個人都進得來的,你既然能找得到,就表示你與我們有緣,你有資格成為我們的貴賓。而每一位被我們認定的貴賓可以親自挑選幫你完成希望的人選,要收取多少費用就由你選上的人決定。」總管詳細解釋,他說得非常順暢,彷彿已經倒背如流了。

  「人選?什麼人選?」安以樂不解地問。

  「我們俱樂部有四個靈力會員,他們的能力都很強,你想要選哪一個幫你呢?」總管拿出一台筆記型電腦,打開蓋子,敲了幾下鍵盤,四個人的主要資料就出現在螢幕上了。

  」我自己選?」她愣住了。

  「是的。」

  「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見,怎麼選?」有點奇怪!她心中忐忑了。

  「別人也不能事先看見他們,多半是在電腦上輸入決定,契約於是成立。」

  「在電腦上?」她在眼前摸索著。

  總管將電腦放在她面前,又將她的手拉到按鍵的地方,「這裡有四個按鍵,你按下去,被你挑中的人就會出現。」

  「這樣嗎?那.....我就挑這個吧!」她的食指在空中頓了一下,輕輕落在印著「閃電」兩字的健上。

  總管的臉上忽然露出興味的笑容,不過一閃即逝。

  「好,你的指紋也輸入了,接下來的問題,就交給你挑中的承辦人閃電了。」

  「閃電?」她眨眨有點酸澀的眼。

  「是的,代號『閃電』,你選上了他,有關費用的事你就問他吧。對了,還有件事我得先告訴你,費用是一回事,但當案子成功了結後,你的承辦人有權索取屬於你的任何一項東西,而你沒有拒絕的權利。」總管走到門邊又回過頭說。

  「我的東西?是什麼」她奇道。

  「我也不知道,這得由閃電決定了。再見。」他說著就走出門去。

  「喂!等等.....」到目前為止,安以樂還是一頭霧水,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在作夢,只覺得一切都太奇異虛幻。

  片刻後,門又被打開,一個身穿黑皮衣的男人大刺刺地走了進來,他長得英俊黝黑,五官犀利而頑強,前額參差的劉海幾乎遮住他凌厲的眉和那雙綠水晶般的妖瞳,臉形剛校有力,左頰上的一道傷疤不僅沒有影響他的性格,反而更加襯出他的獨特。

  他就是代號「閃電」的雷掣。

  「誰?」安以樂戒慎地問。

  雷掣沒有回答。

  安以樂敏感地察覺到來人似乎一直注視著她,於是微豎著耳朵,問道:「你……就是閃電?」

  「嗯,你呢?」他慢慢伸出手在她前方晃了晃。瞎的?

  「我姓安……安以樂。」她沒來由地神經緊繃。

  雷掣的眉頭倏地攢緊,極為不悅地說:「你看不見?」

  安以樂被他低沉又無禮的聲音嚇住了,只能點點頭。

  「看不見為什麼不乾脆買個僕傭照顧你,反而買個報仇的心願?」他雙手環抱著臂膀,又冷又俊的臉上全是責問。

  這……這個叫閃電的男人也未免管得大多了!聽他的口氣,好像對接她這個案子挺不情願的。安以樂頓時對他起了反感。

  「你們俱樂部有權過問僱主的希望嗎?」她不高興地反駁。

  「沒有。」雷掣沒料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盲女個性還滿剛強的。

  「那你管得著我要買什麼希望。」

  他眉一挑,走近她,毫無預警地將她拉起,咕暗地說:「脾氣不太好?嘖,我最討厭接女人的工作了。」女人每次看到他與眾不同的碧綠眼瞳和臉上的傷疤,不是驚奇害怕,就是問東問西,他真煩透了這種無聊透頂的反應,所以他對女人沒什麼好感。

  不過,這個女人看不見,倒可似讓他耳根清靜一點。

  「啊!」安以樂被他粗魯的動作嚇得往一旁閃躲,不小心絆住了腳,不但沒躲開,反而往前撲倒,跌在一堵泛著淡淡煙草昧的肉牆上。

  「眼睛看不見,最好自己小心。我得事先聲明,我接這份工作純粹只是替你找人殺人,並不包括照顧你。」他冷冷地說,並且將她推開。

  安以樂聽了有氣,她秀眉高高掀起,徽溫道:「我也不需要人照顧!你只管用最短的時間將人找出來,其他的,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那就好。這件報仇的工作還算容易,我就算你五百萬美元就好。」雷掣在一張高腳椅子上坐下來。

  「五.......五百萬美元?」她驚呼,登時傻了。這筆錢就佔了爸爸留給她的四分之一!

  「這已經是本俱樂部裡最便宜的了。」他冷笑。

  「但......」會不會是上了賊船了?就算僱用一個私人殺手也不用這麼多錢!安以樂對這個價碼起了懷疑。可是,如果這個人真能幫她找出連警方也束手無策的兇手,那就算花光所有的錢她也不在乎。

  「如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俱樂部規定,在接下案子的半小時內都能撤銷......」

  「不!我接受!明天我就將錢交給你。但是,我要先知道你有什麼能耐配得上這五百萬美元。」她提高聲音,揚起略顯蒼白的小臉,堅定地面對他。

  雷掣雙眉一聳,眼神變得稅利,倏地拉起她白皙的手臂,「懂得驗貨?不簡單。」

  她尚未縮回手,就感受到一陣陣觸電的麻意從他的手傳來,而且電流愈來愈強,電得她的手一直抽動。

  「這是……?」她再一次驚呼。

  「電,安小姐,我的靈力就是控電,所以才叫『閃電』。現在這只是牛刀小試,必要時,我可以引電流擊斃一頭恐龍。」他陰側惻地說。

  「你.....有超能力?」說真的,她被駭住了。

  「既然叫靈力俱樂部,哪一個會員沒有特殊能力?難道你以為這是個占卜館嗎?」他諷刺一笑。

  「放……放手!」她微怒地掙開他的大手,皮膚上還存著麻麻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觸電?
「這樣可以過關了嗎?安小姐。」他雙手收回胸前,尖酸地說。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但仍然掃不掉心中的疑惑……真的有超能力者?

  「還有,除了五百萬美元,事成之後,我還會向你要一項東西。」

  「我知道,總管告訴過我了,你要什麼就拿吧,我連命都可以給你!」她豁出去了。

  雷掣倒沒想到她會這麼決然,冷笑道:「我可不喜歡要別人的命。」

  「那只要你說得出,我就付得起!」她說完抿緊了嘴唇,更加討厭他了。

  雷掣不再多說,端起一杯酒送到她嘴邊,「成交!請喝下這杯酒。」

  「這是什麼?」她懷疑地閃開。

  「怎麼?有勇氣進入這裡,沒勇氣喝下這杯東西?」他挑釁地冷哼。

  安以樂明知他在激她,還是嚥不下這口氣,她不知道另外三個會員是不是都像閃電這麼令人討厭,於是摸索著將杯子奪過來,說:「我還能換人選嗎?」

  「不行!」怎麼,她竟敢不滿意他?雷掣的臉上掠過一絲怒焰。

  「那我只好認了。」她仰頭將酒喝完,一股香甜的熱流滑進她的食道,她頓時覺得身體暖和起來,而且有點飄飄然。

  「好,有關你的事我會查清楚,讓侍者送你去休息吧。」雷掣說完就走出房間。

  安以樂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可是才跨前一步,整個人就失去平衡,她扶著桌子,慢慢倒下,在意識模糊前腦中只殘留著一件事——

  她……到底是不是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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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31:13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我覺得有人作弊!」雷掣用力地將皮外套丟在皮椅上,聲音又冷又陰。

  他正站在俱樂部二樓上凸出的一個圓型房間內,四週鑲滿了玻璃幃幕,連天花板上的半圓型也都是以透明玻璃「追夢」的幻夜神行。

  「會是總管搞鬼嗎?」雷掣眼睛一膘,一道電波穿過玻璃牆,疾射向樓下俱樂部大廳的一個定點。

  「不是我!別放電了,雷掣!」總管澄清的聲音從大廳的吧台後傳進總部。

  「說不定這是緣分。是不是,幻夜?」雀利兒笑瞇瞇地說。

  「有可能哦!」幻夜神行和雀利兒一搭一唱,表明瞭要讓雷掣發火。他們誰不知道雷掣最討厭這種宿命論,什麼緣分啦,該死的前世注定等等,他一概不屑。

  「少跟我提那些無稽的字眼,女人就是麻煩,更何況這位姓安的還是個麻煩中的麻煩!」雷掣眉心多了好幾條直紋。

  「她看不見,又不是她自願的。」話不多且中性味道十足的冷觀開口替安以樂抱不平。代號「銀雪」的她五官清朗秀美,非男非女的氣質常讓人分不清她的性別。

  「是啊!剛才總管傳送來有關她的資料,我們都著過了,她會想報仇是正常的,一個和樂的家一夕之間全毀,誰受得了?安以樂在那次事件中失明,雖然揀回了一條命,可是我相信她一定活得更痛苦。」雀利兒心腸最軟,不禁替安以樂感到難過。

  「算了,雀利兒,雷掣若不想接,就換人好了……」幻夜神行故意作態地說。

  「不用了!既然被選中,我就能夠勝任。」雷掣斷然回絕。

  『是嘛!換人可是要加扣百分之二十的罰金哩!真要換人的話,你不但賺不到錢,還得加罰一百萬美元,太傷了。」雀利兒笑著攏攏棕色長髮。代號「神算」的她最擅長的就是「計算」。

  這小妮子沒事算得那麼清楚幹嘛?雷掣沒有回答,只丟給她一個冷冷的眼神。

  四個會員中,每個人的個性迥異,雀利兒外貌看似天真可愛,卻有著四人之中最厲害的早熟心機,還好她只有在對付敵人時才會顯現真實的一面,對眼前的三位大哥大姊,她只需扮個小妹妹即可。

  幻夜神行是最年長的,平常總是很適切地表現出他的成熟度,他是屬於笑面虎型的人,談笑間就能擺平敵人,永遠不疾不徐,風度優雅而迷人。

  冷觀其實並不冷酷,真要比起來,雷掣還比她更甚,只是她不愛說話,對擡槓更沒興趣,所以每當其他三人吵嘴時,她往往是最沉默的一個。外形俊俏的她留著一頭羽毛般的披頭,和雀利兒的感情甚篤。

  至於雷掣,代號「閃電」,給人的感覺也是又利又冷,像刀一樣的個性,不熟的人接近他一不小心就會受傷;而他下手從不留情,又準又狠,是靈力俱樂部中最具行動力的人。

  「其實她進門時我們就看過她了,她長得還不錯嘛。」幻夜神行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他們都知道,愈漂亮的女人,雷掣愈感冒!主要是因為他臉上那道疤就是拜「美女」所賜,那個美女不是別人,正是雷掣的母親。

  因此,連美麗無邪如天使的雀利兒和中性帥氣的冷觀,他也很少給好臉色。

  聽見幻夜的話,雷掣眼睛掃過他,臉色一斂,電波隨著目光一齊發射。「你不說話很痛苦嗎?幻夜!」幻夜神行以極快的速度換了位子,再以一片絕緣的軟墊擋下雷掣的怒氣。「性子還是那麼烈,雷掣。」

  「好了,你們別吵了!都是自己人,幹嘛動手?」雀利兒跳出來勸架。

  「你們冷靜一下吧!」連冷觀也看不下去,手一揮,兩道霜氣倏地襲向雷掣和幻夜神行,瞬間將他們的髮絲凍得結冰。

  「哇!這豈止冷靜,簡直凍死人了!」幻夜叫著拍掉頭髮上的冷霜。

  雷掣則伸手一抹,走回沙發穿上皮衣。是冷了點!

  「呵呵!好好玩,你們再鬧下去,冷觀總有一天會將你們凍成冰棍。」雀利兒笑得捧往肚子。

  「等一下你負責將安以樂送回去,最好別對人家太兇。」幻夜神行對女人是出了名的溫柔。

  「這是我的案子,要你管?」雷掣甩都不甩他。

  「她的眼睛是最近三個月才看不見的,所以行動一定不便,你就撥點時間幫幫她又不會死。」雀利兒也跟著道。

  「我打算一個人辦事,沒要她跟。」雷掣冷漠地說。

  「她的危機重重,在住院時曾被狙擊一次。」冷觀忽然說。

  「看來,她的仇人對她頗為忌憚。從警方得到的消息,那些人一直盯著她,隨時想滅口。」幻夜神行說。

  「那又怎樣?」雷掣倒了一杯酒,一口仰盡。

  「那就表示你的任務不只是找出兇手而已,你還得保護她的安全。」雀利兒沒好氣地說。

  「別想!」雷掣重重哼一聲,他才不會像個導盲犬一樣緊跟著那個瞎眼的安以樂。

  「出任務時,委託人要是死了就沒意思了。」冷觀側臉瞪他。

  「但當初俱樂部也沒規定得保護僱主的安全。」雷掣反駁。

  「真沒人性!」雀利兒嘟起嘴巴。

  「她真要害怕,當初就該買個「生命安全」的希望。」雷掣又遭。

  「可是,據我所知,她根本不怕死,不是嗎?」幻夜神行慢吞吞地說。

  雷掣沉默了半晌才說:「所以,你們操什麼心呢?」

  說得也是,他們幹嘛替安以樂操心呢?這一次雷掣會被她選中,冥冥中自有定數,他們再多說也無益。其他三人彼此對望一眼,都沒興趣再聊下去,各自穿上外套,準備回家。

  「總管說雨太大,不會有生意上門,我要走了。」幻夜神行說完就跨出總部,踩著星光而去。

  「我也要走了,冷觀,去我家玩玩吧。」雀利兒蹦蹦跳跳地拉著冷觀的手說。

  「好」

  兩個女人接著離開,可是背影怎麼看都像是一對男女。

  雷掣也走向安以樂休息的房間,她因為喝了酒而沉沉入睡,但睡夢中似乎不太安穩。

  他正想抱起她時,幻夜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的夢很血腥,你要不要看?」

  雷掣皺了皺眉,低斥:「你怎麼還沒走?」

  「我只是順道進入她的夢看看而已,可憐的女孩,她在夢裡哭得很傷心。」幻夜輕聲地說。

  「那你在夢裡安慰她好了。」雷掣抱起她,走出俱樂部,消失在俱樂部通往人間世界的光芒裡。

  安以樂倏地張開眼睛,擾人的惡夢還是沒有放過她,她一覺醒來只覺得頭昏腦脹,全身乏力,連心都還因夢裡的驚魂而急遽地跳動著。

  微微欠動著身體,她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咖啡的香味。

  這是什麼地方?她倏然坐起,摸索著下床,對陌生的環境感到一陣陣心慌。

  現在是什麼時候?她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她的疑問隨著房門被打開,葛蒂熟悉的聲音出現,才得到解答。

  「你醒了?以樂,你還好嗎?昨天晚上你真的把我嚇壞了。」葛蒂進來就走到她身邊擁著她,聲音中有著擔憂。

  「我怎麼了?這裡是哪裡?」她困惑地問。

  「這裡是我家。你昨天在唐人街失蹤,把我嚇得四處找尋,可是找了半天還是沒有你的消息,最後沒辦法,只好回家等你的電話。我原本打算再等不到就要報警,沒想到半夜一點多,一輛奇怪的車將你送到我這裡,我才鬆了一口氣。」葛蒂一想到她有可能遭到不測就仍然心有餘悸。

  「我失蹤?」她怔怔地說。

  「是啊,你昨天跑到哪裡去了?我在唐人街繞了好幾回還是找不到你。」

  「我去哪裡?我……」混飩的大腦開始恢復思考運作,然後,她想起了靈力俱樂部和......閃電!

  「沒被人欺負吧?你失蹤的四個小時沒發生什麼事吧?」葛蒂關心地看著她。唐人街裡龍蛇雜處是出了名的,安以樂一個柔弱又美麗的女孩在那裡不見,該不會是被綁走了吧?

  「我沒事,真的。葛蒂,你一定??相信,我找到靈力俱樂部了!」她臉上浮出微笑,拉著葛蒂的手低喊。

  「靈力俱樂部?」葛蒂張大眼睛。

  「是的,我找到靈力俱樂部了,他們也答應要替我報仇。」她興奮地叫著。

  「你不會是在作夢吧?」葛蒂摸著她的額頭。

  「作夢?」會嗎?她的心重重一跌,對自己內心深處的同樣質疑不安。昨晚清晰又不可思議的奇遇,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回來時不省人事,嘴裡還有酒味,我真怕你去哪裡喝個酩酊大醉才會產生幻覺。」

  「不!這是真的!」她努力要相信昨晚的一切不是虛幻。

  「那你告訴我,你如何進去靈力俱樂部的?在哪裡?」葛蒂又問。

  「在......應該在唐人街吧!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走了進去......」她其實無法正確解釋,最主要是她看不見。

  「以樂,這可能只是你太急著想報仇而產生的虛妄意念。昨天我在唐人街問遍了,也沒有人知道靈力俱樂部這個地方,甚至昨天送你回來的那個人就像是個夜總會的專屬司機。所以,別再想這些了。」葛蒂捺著性子道。

  「不!不!我真的和俱樂部的人接觸過了,也談妥了價錢。我需要五百萬美元,葛蒂,這是我答應給人家的酬勞……」安以樂抓住她的手說。

  「五百萬美元?你瘋了!以樂,五百萬不是小數目,你居然要用這些錢來做傻事?」葛蒂覺得事態比她想像的嚴重,這女孩一定被痛苦壓得神智不清了。

  「我沒瘋!那人索價五百萬,他保證可以幫我找出那批人,而且殺了他們。只要他做得到,我願意付錢!」安以樂斬釘截鐵地瞪著前方。

  「以樂,聽我說,今天再去醫院複診一次……」葛蒂勸說著。

  「你以為我腦子有問題?」她淡淡一笑,神情落寞地說:「有時候我還希望我真能瘋了更好,就不需要想太多了......」

  「以樂……」葛蒂不知道該說什麼,對她的傷痛真是愛莫能助。

  「別替我擔心,葛蒂,我想先找個房子住下來。」她反過來安慰她。

  「我想過了,以樂,不如你先和我住,這樣我比較放心,等你能獨立生活之後再談其他的事吧。」葛帶好心地提議。

  「可是,這樣太麻煩你了……」她眼眶微紅。朋友啊!在患難中更見真情。

  「不,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別跟我客氣了。」葛帶笑著拍拍她纖瘦的肩,心中頓覺不忍,這三個月來,她整個人瘦了一圈,讓人看了就心疼。

  「謝謝。」

  「對了,我間接得知,你大學的一個男同學羅傑一直在找你,好像非常擔心你,要不要和他聯絡一下?」葛蒂邊說邊扶著她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羅傑?」安以樂訝異地眨著眼睛。

  羅傑是她家出事隔天學校舞會的舞伴,溫文有禮,金髮藍眼,是校園中有名的大帥哥。她從大一時就非常愛慕他,只是他的身邊一直不乏佳人作陪,她也只能將感情深深藏在心中。可是,不知是不是老天譽顧,升上大二後,羅傑竟主動找她談話,而且經常約她,兩人的情誼不斷增長。她在出事那天的晚上,正在作著和他一起跳舞的美夢

  但出事後,她已經有許久不曾想過他了。現在葛蒂一提,她忽然覺得他和她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因此愣得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要不要打電話給他?」葛蒂希望她能藉著與朋友的聯繫恢復精神。

  「不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見人?羅傑英俊瀟灑,她已經不配和他站在一起了。

  「以樂,我覺得你應該將大學課程修完比較好,而且到學校去你可以和同學間有互動,對身體也有助益。」葛觀建議遭。

  「我什麼都看不見,還能畫什麼?那些色彩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沉痛地低下頭。

  「可是,你這樣是無法走出陰影的。」

  「為了報仇,我可以活在地獄。葛蒂,你不瞭解查清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那些人為什麼要殺我全家,我一定王弄明白!」抓著沙發扶手,她又激動起來。

  「但是在紐約,有很多罪犯作案都沒有任何理由的,或許他們只是一時興起……」

  「不!那天晚上我聽見兩個歹徒在對話,他們連我家有幾個人都查得很清楚,他們是衝著我們家而來的,而我,一定要找出原因。」

  『積愈是不放棄,愈會陷自己於險境,在醫院裡那次的意外不就表示你已成為標靶了,你何苦再管自己慧來麻煩?」葛帶努力要勸醒她。

  「我有靈力俱樂部幫我!有人會幫我……」她大喊。

  「別再提那個莫須有的名詞了!」葛蒂生氣了。

  「那是真的!相信我,昨晚我真的和他們訂下契約了!」她提高音量,急切地說著。

  「那人呢?要幫你的人在哪?」莫蒂大吼回去。

  「以樂,我覺得你應該將大學課程修完比較好,而且到學校去你可以和同學間有互動,對身體也有助益。」葛蒂建議道。

  「我什麼都看不見,還能畫什麼?那些色彩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沉痛地低下頭。

  「可是,你這樣是無法走出陰影的。」

  「為了報仇,我可以活在地獄。葛蒂,你不瞭解查清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那些人為什麼要殺我全家,我一定要弄明白!」抓著沙發扶手,她又激動起來。

  「別傻了……」葛蒂才說到一半,門鈴倏地響起,他按捺住性子,走去開門。

  門一開,她被眼前陌生、冷峻又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的男人震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有事?」

  「我找安以樂小姐。」雷掣酷極了的臉沒什麼表情。

  「你是誰?」葛蒂有點緊張。他不會是歹徒之一吧?問他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我是靈力俱樂部的人,安小姐雇我替她辦事。」雷掣說完便走進門內,順手摘下墨鏡,露出他那雙碧綠眼瞳。

  這下換葛蒂傻眼了。真有靈力俱樂部?老天!她急忙轉身,再次仔細看清雷掣。

  他看起來危險又陰沉,雖然長得很帥,可是全身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鬼魅氣息,神秘得讓人不安。尤其是那一雙教人心驚的碧眼,鑲在這麼一張帶著東方味道的臉上,怎麼看都不太對勁。再加上臉頰上那道疤,就更像從陰間來的殺神……

  葛蒂暗暗抽了一口氣。

  安以樂聽見雷掣的聲音,高興地側臉喊著:「是閃電嗎?原來昨晚不是夢!是真的,葛蒂,他就是要來幫我的人。」

  「早安,安小姐,我來執行任務了。」雷掣淡漠地站在客廳中央。

  「等等!我沒聽過什麼靈力俱樂部,你能給張名片嗎?」基於保護安以樂的心態,葛蒂得更加小心。

  「名片?我們從不用那種玩意兒。」雷掣不屑地道。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個騙子?說不定你只是什麼徵信社的人,隨便取個名稱,就收取大把鈔票……」

  「這個黑女人是你的什麼人?」雷掣不耐地瞪著安以樂。

  「她是我爸爸的律師。」

  「那叫她閉嘴,她話太多了。」他不悅地命令。

  「叫我閉嘴?這裡是我家,我隨時可以轟你出去……」葛蒂被這個人的態度氣炸了。

  「我們最好換個地方談。安小姐,我在辦事前除了要先拿到款項,還有幾個要點得先告訴你。」雷掣一把拉起安以樂,走向大門。

  「站住!你別以為隨隨便便就能從以樂身上騙到五百萬美元......」葛蒂憤怒地想攔下他。

  雷掣動也沒動,眼睛一瞪,天花板電燈的電源突然像走火似地直劈向葛蒂。

  「哎喲!」葛蒂被電得驚叫一聲。

  「怎麼了?葛蒂!」安以樂擔心地走過去。一時說不出話來。這電流會是這傢伙弄出來的嗎?」

  「是。」雷掣說得像是警告。

  「給你五百萬,就不會少一毛錢。」安以樂生氣地說。

  「你還算聰明。」他嘴角一揚,銳利的眼睛瞪著安以樂和葛蒂。

  「以樂,這個人來歷不明....」葛蒂還是不放心

  「幫我把錢準備好,葛蒂,現在我和閃電還是一起去辦事了。」安以樂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信心,但她就是肯定閃電不會騙她的錢,或許是經歷了昨夜的事,她對靈力俱樂部的存在已不再懷疑。

  「以樂……」葛蒂急得幾乎想打電話報警。

  「他不會對我怎樣的,甚蒂,我要帶他回我家去看看。」安以樂一手被雷掣拉住,往大門走去。

  「我也跟你一起去。」葛蒂乾脆跟上去。

  「很抱歉,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上場。」雷掣的拒絕又冷又硬。

  「葛蒂,別擔心,我會隨時和你聯絡。」安以樂忙道。

  「真的沒關係嗎?」見她意志堅決,葛蒂只好放棄勸說,她拿起一個行動電話塞進安以樂手中,「好吧,我暫時相信你的話,但一有事,馬上打電話給我。」

  「嗯。」安以樂點點頭。

  「別說得我好像要帶她去賣,她???點肉,值不了幾個錢,況且她又是瞎子。」雷掣不客氣地說。

  「你……」這混球!以樂是從哪裡找來這傢伙的?葛蒂氣在心裡。

  「那.....我走了。」安以樂也討厭雷掣那張欠揍的嘴巴,不過,既是有求於他,她也不跟他計較了。

  她和雷掣雙雙走出門,把被惹得一肚子火的葛蒂留在家裡。

  雷掣扶著她坐上車,連問也不問地啟動車子就走。

  她奇怪地問:「我都還沒告訴你怎麼走,你要去哪裡?」

  「當然是去你家。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靈力俱樂部一接受案子就會馬上調查僱主的一切,這點小事不算什麼。」他直視著前方,車於開得又穩又快。

  「是嗎?真有效率。」她喃喃地說。

  「今晚十二點之前將錢匯進我的帳戶,還有,在我替你辦事這段時間,我並不負責你的安全。」

  「我瞭解。」她僵硬地點點頭,雖不希罕他的保護,可是對他自大的語氣又忍不住皺眉。

  「所以,沒事的話你最好別亂跑,你目已應該很清楚那些人還等著滅你這個唯一的活口,」他用眼尾瞄了她一眼,希望她對自己是個累贅有自知之明。

  「你……非得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嗎?」她迸出這句話。

  「重一點。」他一定是個青面塗牙的男人,又凶又沒品,更別說氣質了,所以才會這麼沒禮貌。安以樂在心中猜想著。

  「自以為可憐兮兮的女人。」他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算了!別和這種人談風度和禮貌了。安以樂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將湧上的不滿壓下。

  只是她很好奇,靈力俱樂部其他的會員是不是都像他這樣?

  車子駛進她家前的小路,雷掣退自下車,站在門外觀望了一陣子,才轉頭對她說:「開門,我要進去看看。」

  安以樂笨拙地摸下車,卻找不到往大門的正確方向,在原地久久不能前進。雷掣靜靜地看著她片刻,才伸出手握住她的臂膀,牽引她走到門前,接過她手裡的鑰匙開門。

  屋子裡雖然清洗乾淨了,可是安以樂仍然聞得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不知道這是藏在她潛意識中的氣味,還是清潔公司沒處理乾淨,總之,一陣戰怵又從她腳底竄了上來。

  「你父親遇害時人在哪裡?」雷掣問道。

  「書房。他正在打稿子。」她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打什麼稿子?」

  「我不清楚,他好像和某個報社簽了約,每星期在副刊上連我他最新的小說。」父親的事地一向很少過問,都是母親幫忙處理。

  「我調查過,你父親安浩是個推理小說家,他最近幾年出的推理小說都登上暢銷排行榜,可是,以他的個性來看,他似乎不像個會寫推理小說的人。」雷掣走到書房的書架前盯著一排排的各類書籍沉思。

  靈力俱樂部查到有關安浩這個人是個個性溫和內向的男人,可是卻能寫出詭異聳動又超寫實的推理小說,他的人和他的推理小說之間的差距,一直是一些無聊的文評家感興趣的地方。

  「我爸爸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他外表雖然安靜沉默,可是他非常細心,喜歡研究偵探小說,以前常常會說些特別的故事哄我和妹妹睡覺。」安以樂沿著書桌輕撫,想起了父親的慈愛,眼眶不禁一紅。「而且他也是個推理高手,看著報紙上報導的一些特別事件,他往往能自己推出一個脈絡,而且通常和事實相差不遠。」

  是個感覺非常敏銳的人了?

  對外人總是客氣又有禮,像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惹禍上身?我真不懂......」她說著又想掉淚了。

  雷掣將書放回去,走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環顧著這間書房。

  「那為什麼」

  「生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不是你不去得罪人就能安心的活著,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左右看我們的一生,環境、社會、人心……這就像一個人就算遵守交通規則開車,但還是有被撞的可能,這些根本無法用常理去解析或推測。雷掣冷冷地說著。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全家被殺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她咬咬下唇問道。

  「我沒這麼說。」他打開所有的抽屜,翻了翻裡頭的文件和東西,然後在一疊看似廢棄的紙堆中發現幾張打字稿,上頭打了些文字,顯然是安浩打了之後不想用的稿子。

  「你在找什麼?」她只聽見沙沙的聲音,奇怪地問。

  「線索。」他將這些字稿收好,放進他帶來的皮箱中,又道:「你父親最近才出的那本書,你能給我一本嗎?」

  「我得向葛蒂拿,你要書做什麼?」

  「我想研究推理小說。」他站起身,走出書房。

  「研究我爸的小說有什麼用?我要請你來找仇人報仇的......」她急急狀著牆邊,跟在他身後。

  「把你父親生前合作的報社名稱告訴我。」他截斷她的話。

  「你要幹什麼?」她又問。

  雷掣攸地轉身欺近她,低聲道:「安小姐,既然我們是合作關係,我勸你最好信任我,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別太囉唆。」

  她被他呼在她臉上微熱的氣息嚇得往後縮,氣道:「我有權知道你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放心,有任何發現,我一定會告訴你,但在這之前我先告訴你,我討厭多話的女人!」他沉聲道。

  安以樂聽得火冒三丈,雙手握緊了拳頭,大聲回道:

  「我告訴你,我也討厭自大又狂妄的男人!」

  「那正好,我就怕女人粘著我不放。」他冷笑。

  「你……」這個惡男!她怎麼會挑中他?她的眉心蹙得死緊。

  「把報社名稱告訴我,我要節省時間,盡快將你的案子了結。」

  「紐約日報。」一定要忽略這個人的口氣,她的心情才不會受影響,安以樂這麼告訴自己。

  「好,今天就這樣,我們走吧。」他說著自行走出房子,把她丟在裡面。

  或者,想從閃電身上找出一點點體貼與溫柔是永遠不可能的。安以樂咬牙憑記憶走向大門。他只認定負責幫她找出仇人然後殺掉,其他的,他絕不會費心多做一些,比說是扶她走路這類的小事。

  他是一個冷血動物!她在心裡罵道,並告誡自己,千萬別在他面前表現無助,那隻會更讓他瞧不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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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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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蒂載著安以樂到大學去辦休學,在車上她還是不停地對她說教,要她繼續念下去,好歹等大學畢業再說。

  「葛蒂,我學的是繪畫,而繪畫最基本的就是『看』。沒有眼睛,我就算再讀下去也沒有用。」她歎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那我安排你去上點有用的課程。」葛蒂建議著。

  「什麼叫有用的課程?」

  「盲人訓練。」

  安以樂聞言一驚,心情又沉鬱起來。她的這雙眼睛......真的沒救了嗎?她為什麼會看不見?

  見她不回話,葛蒂瞭解地說:「如果你還要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就得先學會適應看不見的事實,我無法天天陪著你,你總得自立自強……」

  「我知道。」她低下頭。

  「我問過了,有間私人盲人學院專門訓練弱視與眼盲的人,等一下辦完休學,我再陪你一起去看看。」

  「葛蒂,謝謝你,從出事到現在,都一直麻煩你照顧我.....」安以樂便咽地說。

  「別這樣,以樂,要不是你爸爸聘我當他的法律顧問,對現在可能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律師,我是沾他的光成名的,現在,就算是我的回報吧。」葛蒂微笑地拍拍她的手。

  她們來到學校,葛蒂扶著她走下車,往藝術系走去,走到一半,葛蒂忽然說:「那個叫閃電的東方人好奇怪,他的眼睛是綠色的,你知道嗎?」

  「綠色?」她愕然道。很少有黑髮綠瞳的東方人。

  「是啊!東方人,碧眼,長得又高又俊,還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英文,說真的,我覺得他詭異得要命。」那是安以樂平安回來後,葛蒂才稍微相信雷掣真的是來幫忙的,只是,她還是對靈力俱樂部這個組織的性質存疑。

  「他長得怎樣不重要,只要有能耐就行了。」安以樂漠漠地說。閃電那種人會是個帥哥?算了吧!他在她印象中已經是個粗魯無禮又自大的醜男了。

  「那天要帶你走的時候,我向前阻攔,可是才一眨眼不知哪裡跑出來的電流電得我雞皮疙瘩直冒,嚇死我了。我懷疑……是他搞的鬼!」葛蒂繼續說。

  「電流?哦,或許是。我也被他電過,聽俱樂部的的人說,他的專長就是控電。」她想起他握住她的手時的觸電也覺得他的能力非常奇特。

  「控電?拜託,那他用手就能煮飯嗎?別鬧了。」葛蒂不相信。

  安以樂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不管電不電的,他那種人還是很危險,我希望你把事交給他去辦,離他遠一點。」葛蒂擔心地說著。

  「放心,我也不想太接近他。」安以樂撇撇嘴說。

  她們一路談著,忽然一個長得斯文清雅的金髮男人到她們面前,禮貌地朝她們點點頭,並對著安以樂說

  「以樂,好久不見。」

  「羅傑?」她呆住了。

  葛蒂瞭然地想起這個羅傑就是打電話找以樂的那個人,於是笑著說:「我對這裡不熟,以樂要去辦休學,能不能請你幫忙帶她去?」

  「當然。」羅傑立刻點點頭,牽過安以樂的手。

  「葛蒂.....」她轉頭想說什麼,就被葛帶打斷。

  「我去買點東西。羅傑,請你辦好手續後帶她到校門口,我在那裡等她。」葛蒂希望她能多和朋友聊聊天,舒緩情緒。

  「好。」他微笑地說。

  「那就拜託你了。以樂,待會兒見。」葛蒂說完就走了。

  「葛蒂……」安以樂輕喊著,焦急無措地往前跨了幾步。

  一小心,以樂,前面有顆大石頭。」羅傑挽住她的手臂。

  「真抱歉,我……」她其實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了。

  「前陣子我試著想和你聯絡,可是一直沒找到你。」他盯著她蒼白秀美的臉,眉頭一緊。

  「我在醫院住了好久,出院後就回台灣一趟。」她低著頭說。

  「對於你們家的事,我很難過,請節哀。」羅傑聲音中有著哀痛。

  「謝謝。」面對他,她又變得脆弱了,她啞聲說。

  「我聽說還沒找到兇手?」他邊扶著她走邊問道。,

  「嗯,警方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她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殘忍?」羅傑忿忿地說。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今後要怎麼辦?」

  「活下去。」她苦笑。

  「我希望……我能為你做點什麼事。」羅傑柔聲地說。

  「不.....我不能再麻煩別入了,你有這樣的心,我很感激,但我必須學會靠自己。」

  「讓我陪著你,不是比較好嗎?」羅傑站定後,握住她的雙肩。

  「羅傑……我什麼都看不見,不再是之前那個能和你約會、遊玩、跳舞的安以樂了,我現在只是個瞎子,要過的是和你完全不同的生活。你不用再管我了,去找其他的女孩吧。」像在對戀愛宣告結束,她的聲音又酸又澀。

  「你還不明白嗎?我實在不放心你……」他說著將她擁入懷裡。

  「羅傑……」她顫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這個遲來的擁抱讓她想哭,暗戀他三年,這不就是她每晚夢見的美事?但是,儘管她依舊為他悸動,她現在根本無祛將心思放在愛情上,她還有事要做,不能放任自己沉溺於羅傑的溫柔之中。

  「我想和你在一起,以樂,讓我陪著你,可以隨時去看你,讓我知道你住哪裡,好嗎?」羅傑輕吻著她的髮絲。

  「我……我和葛蒂住在一起,但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她從來就不知道他也這麼深情。

  「在我眼裡,不管你變成如何,都是最美的。」他擁著她繼續往前走。

  「羅傑,我……我這陣子其實沒有時間和你在一起,我還有事要做。」她緩慢地踱著步。

  「什麼事?」

  「我辦完休學,就要去盲人中心受訓,然後我在計劃報仇.....」她把音量減至最小。

  「報仇?」羅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是的。」

  「怎麼報?」他眼中有一抹不尋常的光彩。

  「我請了個人幫我。」

  「什麼人?」

  「你聽過靈力俱樂部嗎?」她反問。

  「沒有。」

  「我從靈力俱樂部請了一個人幫我找出兇手,我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殺了我家人。」她一雙無神的眼瞳定定地看著前方。

  「你竟然找來黑道的殺手?」他驚道。

  「我不懂什麼黑道白道,我只聽說靈力俱樂部能替人達成每一種希望,這就夠了。」

  「是嗎?有這種公司行號?會不會是騙人的把戲?」他直接潑她冷水。」

  「為什麼你和葛蒂都這麼說?」她無奈的一笑。

  「因為這社會確實有很多這類騙子。」

  「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閃電若想騙她,就不會老是對她冷嘲熱諷了。

  「他?男的?」羅傑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嗯,他叫閃電。」

  「他幫你查出什麼事了嗎?」他又問。

  「目前還沒有。」

  「是嗎?」

  之後,羅傑帶著她去辦好休學手續,然後又帶??她走回校門口,都沒再說一句話,安以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默默地跟著他。

  直到來到校門口,羅傑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說:「你一定不相信,我忽然嫉妒起那個閃電能有理由待在你身邊而且得到你的信任。」

  「羅傑……」怎麼會這樣?他說得好像他早已愛上她是的。可是,三個月前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進展到這種地步啊!

  「能把你的新住址和電話號碼留給我嗎?」羅傑撩起她一咎髮絲。

  她再也不能拒絕,將電話號碼和地址留給了他,擔心卻有種奇特的感覺,不安,而且說不出的慌亂。

  「以樂,好了嗎?」葛蒂開著車停在他們面前,搖下車窗叫她。

  「好了。」

  「那走吧。我下午還有個約,時間有點趕了。」

  「哦……」她在羅傑的引導下走向車子。

  他送她上車後,彎下腰對她說:「那麼,我們再聯繫。」

  她點點頭。

  葛蒂將他們之間的對話和表情看在眼裡,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許,羅傑能將以樂拉出陰影也說不定。

  然而,坐在車上的安以樂心中想的卻是剛剛在腦中一向而過又抓不住的感覺,為什麼她會覺得羅傑身上的味道令她不太舒服呢?

  奇怪!

  在一幢一百五十層樓高的摩天大樓頂樓,雷掣坐在寬敞又冰冷的家中,依在皮沙發中閉目沉思。這裡是他私人空間,除了一部私人電梯可進出,沒有人能侵人,這個沒有登記門牌的住所中,他過著看似人世,實則出家的生活。

  他揉了揉眉心,一口氣看完安浩的四本推理小說,不得不承認安浩的心思的確縝密,對佈局的精巧絲絲入扣,更重要的是,小說情節寫實得幾可亂真。每一個景物和背景都以紐約為主,讓人讀起來就好像在看週遭發生件件驚涑片般,把人的情緒推到頂點。

  尤其是最後一本剛出爐不久的那本小說,劇情更大地以政治人物計劃暗殺美國總統的事為主軸,每一個劇中人物都有可能是殺手,然後在接近尾聲時,還留了一個點給讀者自行去解答,吊足了所有讀者的胃口。

  雷掣後來查了一下,發現安浩會這麼安排結尾,聽說是和紐約日報的人簽了約,打算以續集方式在報紙上繼續連載,以吸引群眾,提高報紙版售量。

  後來,他又去翻找了前幾個星期的報紙,赫然看見四本書中的那位政治人物一躍而為連載小說中的主角,

  將他設定為一個陰險又野心勃勃的恐怖分子。在安浩死後的三十二篇連載中,故事一直繞著許多社會上的各種案例打轉,殺人、搶劫、販毒、強暴、械鬥......等等,都被認出」作亂行動」的一部分,而整個行動都由那位政治人為主導,他的目的只是要讓社會大亂,讓人心惶惶,讓人與人之間不再有信賴與互助,他要挑起人類心中最原始的暴戾分子,把人性中的理智完全消滅,讓恐懼、憤怒、不安、瘋狂的種子在脆弱的人類身上發芽……

  這份自今年年初開始連載的小說替紐約日報創下連續好幾個月的高銷售量,可是,就在安浩準備將那位政治人物的真實身份公開時,交稿的前一晚,安家全家遭到狙殺,安浩當場死亡,他的故事就此成了懸案,沒有結局。

  將得來的資料在腦中過濾整理,雷掣突然有種奇怪的想法,安法的死會不會和他的小說有關?紐約日報因安浩的死亡而蒙受不少損失,雷掣向報社打聽過,原本安浩說好要交出的最後三篇稿子都不翼而飛,他們無法將故事結束,因而被迫中斷。許多讀者打電話到報社大罵,銷售量也一落千丈,他們為此打算私底下透過安浩的律師向安家唯一的活口安以樂索賠毀約金,以為補償,但又怕這樣會引來大眾的不滿,於是這幾天一直在討論這件事。為什麼最後三篇稿子會不見?

  雷掣抓出第一個重點。稿子和命案之間或許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性,如果按此推演下去,那安浩被殺死的導火線不就與小說內容有所牽連?

  會不會因為別家報社眼紅,看不下紐約日報大賣才採取這樣的行動?

  可能嗎?

  商場競爭這麼激烈,有些人就是會以殘酷的手段來達到目的。安浩會不會就此成了犧牲品?

  雷掣點燃了煙,站在他的房裡向外觀看,冷硬的臉映在玻璃窗上,眼睛卻看著窗外那~大片燈火輝煌的紐約市。

  位在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還真有一種高處孤寒的冷清,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也常常這樣俯看著人間?

  他轉身走回書桌,拿出從安家收集到的幾張稿子,裡頭寫的就是連載的故事,可能是修改前的稿子,裡面有句話很有意思,他邊看著邊念道:「所有的亂源都和『做亂行動』有關,人類正不自知地成為棋子,走向滅亡,最終微笑的,會是上帝?魔鬼?還是.....「他?」

  這個「他」指的是誰?小說中的罪惡主角?

  似乎很多線索都指向安浩的這篇小說!

  雷掣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要再去安家找找看,也許安浩還有其餘的修改稿遺落在那幢房子裡。

  他匆忙披上黑皮衣,搭私人電梯下到地面,開著他的黑色跑車衝向安以樂的家。

  這次沒讓安以樂來比較好辦事,他在心裡想著,雖然他有鑰匙,不過,闖空門這種小事對他根本不算什麼,在美國,像安家這類能讓宵小來去自如的房子實在太多了。

  他將車於停在街道旁,才剛熄火,就看見另一輛從前方里來的車轉進安家的前院,一男一女步下車子,那男的迎親熱地扶著女的,往門口走去。

  是安以樂?

  雷掣霸氣的雙眉一聳,對她這時和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裡感到奇怪。

  那男的正是約安以樂出去吃飯的羅傑,自從她給了他葛蒂家的住址,他就常常去看她。今天傍晚,他以散心為由,好不容易把她勸出門,兩人在餐廳裡吃了飯後,他就帶著她來到這裡。

  「這.....這裡不是葛蒂的家?」安以樂下了車就覺得不大對勁。

  「這裡是你家,以樂。」羅傑輕柔地說。

  「我家?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的臉微微一變。

  「打開你的心結。葛蒂和我聊過,她希望你能從慘劇的陰影中走出來,別再去想什麼報不報仇的事了,而我認為要治療好你的方法,就是回到這裡,讓你自己面對心中的傷痛。」羅傑扶著她往她家大門走去。

  「不……你們不懂,我的傷痛只要報了仇就會好了。」她生氣地抗拒著。晚餐時的愉悅心清早就蕩然無存。

  「你永遠報不了仇的,以樂。」羅傑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為什麼?」她終於推開他,但也因此跌倒在草皮上

  「兇手這麼殘忍,你一個弱女子,怎麼和他們對抗?」羅傑歎了一口氣。

  「我有幫手……」

  「你的幫手只是個騙子。」他不屑道。

  「不!他答應我會幫我的!」她怒斥。

  「他就算能幫你,現在人呢?」他雙手一攤,笑得古怪怪。

  「現在?」她也不知道閃電在忙什麼,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出現了。

  「如果現在那些歹徒又回來了,你一個人怎麼對付他們?」羅傑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來。

  「那正好,我可以問清楚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全家!」說著想站起來。

  羅傑順手將她拉起,但動作卻不再溫柔,他的手緊箝住她的手腕,扯得她發疼。

  「羅傑.你把我弄痛了…」她低呼。

  「等一下我會讓你更痛,親愛的。」羅傑將她一把抱起,走到大門前,用力踹開。

  「你....你怎麼了?」她感到莫名的恐懼.羅傑似乎變了,笑得詭魅而不懷好意。

  「我?我只想做我三個月前就一直想做的事。」羅傑笑了,笑得詭魅而不懷好意。

  他們進入客廳,他打開電燈,客廳的沙發還留有一灘血跡,「羅傑?」安以樂全身開始發抖。他……想幹什麼?

  「啊!你看起來就是這麼可口、無助、單純,美麗......」羅傑的手摸上她的胸口。

  這種情境驀地讓她想起出事那夜的情景,那個野獸也是這樣對待她!

  「放開我!羅傑!」她嘶聲大吼。

  「放開你?好不容易逮到你,我怎麼能放?」羅傑淫笑地吻上她的頸項,手極不安份地在她全身搓著。

  這……就是她愛慕了三年的男人?不!這只是惡夢!她一定又陷在夢裡了。

  安以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有好幾秒她忘了要掙扎,只能呆呆地傻住。

  「我得在你報仇之前,先把你解決掉,以樂,你太麻煩了。」羅傑的話像顆炸彈在她胸中炸開。

  「是……是你……?」她恍然地說。難道殺她家人羅傑也有份?

  她終於知道羅傑又找上她時,她心中揚起的不安為而來了。他身上的氣味讓她想起了出事那天的夜晚。

  「噢,寶貝,我一直很喜歡和女人做愛,那種激情感簡直讓我發狂……」羅傑以一種噁心的聲音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已經快承受不住心中的怒與痛,於是拳??腳踢地反抗他,傾盡所有聲音將她的不滿發出。

  「去問你爸爸吧!」他大笑,一巴掌正要打在她的臉上時,好幾道電流竟同時射向他的後背心臟部位,他痛得大呼一聲,連忙跳開,嘴裡還大叫著:「這是什麼?痛死我了!」

  「是電流,人渣!」雷掣不知何時已進到房裡,他一身黑地出現,全身周圍閃著電光,滋滋作響。

  「你是誰?」羅傑沒想到會有人出手幫安以樂,大吃一驚。

  「你不是看到了?」雷掣伸出雙手,手與手之間金色電流互相交錯,形成一團光芒。

  「你……你是……」羅傑想起安以樂說的靈力俱樂部和「閃電」。

  「你欺負了我的僱主,小子,這可不行哦!」雷掣的眼神陰深,那雙綠眸在燈光下竟閃動著令人心寒的邪氣。

  「你就是閃電?」羅傑不住地倒退。

  「沒錯!記著這個名字,這樣你下地獄通關會比較快些。」類掣手裡的電光已射向他,那可與幾萬伏電壓媲美的電波能讓一個人燒成一堆枯骨。

  「啊——」羅傑痛苦地吶喊著,全身裡在電流裡痙攣,在地上滾來滾去。

  「把你殺人的動機說出來,我就饒了你。」雷掣筆挺地矗立在他面前。

  「我……是……是……」羅傑遲遲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快說!」

  「是……我……」他才發出這個字,就緩緩倒下。

  雷掣以為他就要完蛋,收回電波,誰料他卻利用這段空檔衝出大門,雷掣立刻追出去,但理應無法遁逃的羅傑竟然在夜色中消失了蹤影。

  被電到這種程度還能跑,看來這個人……不太尋常!雷掣面無表情地暗忖。

  他又在房子四週巡了一下,才回到屋裡。

  安以樂衣衫不整地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的頭髮凌亂,表情呆滯,整個人好像被抽掉魂一樣,只剩軀殼。

  雷掣脫下外套,丟在她手上,不帶感情地說:「你的警覺性太差了,安小姐,是你自己讓歹徒有機可趁。」

  安以樂又杵了許久,才將衣服緊緊抱在胸前,不停喃喃自語:「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為什麼?」

  「清醒一點,你如果這樣就被嚇壞,還談什麼復仇?」雷掣拉起她,迅速地替她將外套穿上,扣好釦子,並拍拍她的臉頰,要她回神。

  「我不明白……」她抖著聲音,眼淚不知何時流出眼眶,此時,她早就忘了絕不在閃電面前表現文弱的誓言,她的思緒已經被這突發的狀況全打亂了。

  「我倒覺得多了一條線索。放心,我有感覺,線頭已經冒出來了,接下來,只要緊抓住線頭,真相就能大百了。」他掀了掀眉說。

  「是嗎?」沒有硬咽,沒有鼻音,可是她的淚就是止不住,一串串像珍珠般的淚水在她蒼白的臉上滑落,讓人為之動容。

  雷掣看了她半晌,忽地攬住她的肩,第一次以一種安慰的語氣對她說:「是的,相信我。」

  這一瞬間,安以樂掉入冰窖的心才真正被拉回,再次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他的話意讓她在這三個多月的彷徨無助中,真正找到依靠。

  閃電.其實並不那麼令人討厭。

  「現在我要到書房找一下東西,我看完你父親的小說了。」他放開她,走進書房開始翻找,並對著跟到房門口的她問道:「你看過你父親的小說嗎?」

  「最近的嗎?」

  「在報紙上連載的。」

  「沒有,我那幾個月很忙,忙著和一個禽獸交往…」她又哭了,今夜的淚水未免太多了。

  「有時間掉淚,不如告訴我那個男人的來歷。」他最氣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

  「他叫羅傑,羅傑威爾,是我們學校企管系四年級的學生,平常在學校是個溫文的人,誰知道他會…」她將要流出的淚硬是擠回去。

  「僅此之外,你瞭解這個人嗎了?」他又問。

  「瞭解?」說真的,她和羅傑接近也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而已。

  「女人真是種只用感情不用大腦的動物,只要感覺對了,總是沒頭沒腦地栽進去。」他刻薄地說。

  「要罵儘管罵吧!反正從一開始你那張嘴就沒出現過好話。」她覺得委屈,忍不住損回去。

  雷掣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往上揚起,只可惜安以樂看不見,否則她會知道他的利嘴笑起來帥得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你喜歡聽好話,當初就應該選追夢幫你辦事。」他想看看溫柔多情的幻夜神行怎麼哄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誰是追夢?」她奇道。

  「俱樂部裡另一個會員,他的嘴是灌了蜜的,相信這種小女生會比較喜歡他那一型。」他的話裡全是輕蔑。

  「我不是小女生!」她反唇辯解。

  「是不是都一樣,只要是女人,就是麻煩。」他說著站起來,翻遍了書房就是找不到與稿子相關的東西。

  「你到底在找什麼?」

  「你父親的稿子。」

  「稿子?小說稿嗎?」

  「是的,你父親在報紙上連載的小說稿還有二篇就結束,可是,這二篇卻在案發當天就不見了。」他走到另一個書架上翻找。

  「不見了?不會啊,爸爸總是將稿子交給他的秘書保管,等出版社來拿……啊!等等,爸爸前陣子改掉用打字機的習慣,在出事前三個月,他都試著用筆記型電腦打稿。」她眨了眨沒有焦距的眼睛說。

  「那電腦呢?」他並沒看到電腦的蹤跡。

  「不在這間書房裡嗎?平時爸爸都將筆記型電腦放在書桌上。」

  「很顯然是被那個歹徒拿走了。」事情終於有點眉目了。」歹徒要電腦做什麼?」她想不通。

  「我覺得你父親的死很可能和他的小說有關,安小姐「小說?怎麼可能?」她驚道。

  「說不定你父親的小說有牽涉到個人隱私。」他側頭看她。

  「不可能!我爸爸寫的都是杜撰的,對了,他喜歡在報紙中尋找靈感,有一次他看完報紙後對我們說,這個社會的亂象好像可以歸類出一個脈絡…」她急急替自己的父親辯解。

  「什麼脈絡?」他立刻追問。

  「他說每一個案件看似獨立,但他認為背後似乎有某種團體或人在操控一切,是有計劃性的。」她迴想著父親的活。

  「哦?」這種見解倒滿特別的。

  「真好笑,我妹妹那時還插嘴說會不會是外星人,把我們全家都逗笑了,不過,爸爸倒很認真地說這個點子還不錯,他可以寫在小說上。」那溫馨的回憶喚起她久違的微笑,想著爸爸和妹妹的臉孔,她恍然有種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錯覺。

  「外星人?」雷掣沒有笑,相反的,他的表情非常沉重,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妹妹像爸爸,很有想像力……」她沉溺在對家人的深切懷念之中,神色變得清柔美麗。

  雷掣盯了她一會兒,她孑然的身影映在書房的牆上,細瘦的模樣完全沒有自衛的能力,讓人忍不住為她擔心。

  「走吧!我送你回葛蒂家。這陣子盡量不要出門,羅傑負傷逃走,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度找機會傷害你,你自己要小心。」他對自己難得的同情心感到奇特,也無從解釋,因而口氣變得有點僵硬。

  「我知道。」想起羅傑的狂暴,她忽然希望閃電能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他早就事先聲明她的安危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所以她只能將恐懼深埋,不想也不願厚著臉皮開口求他。

  大不了一死!她這樣告訴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人在夜色中離開安家。他們都沒發現,一雙鬼魅眼睛已經盯住他們,他們漸漸捲入風暴的核心而不自知。

  「外星人?」雷掣沒有笑,相反的,他的表情非常沉重,他隱約覺得事情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妹妹像爸爸,很有想像力……」她沉溺在對家人的深切懷念之中,神色變得清柔美麗。

  雷掣盯了她一會兒,她孑然的身影映在書房的牆上,細瘦的模樣完全沒有自衛的能力,讓人忍不住為她擔心。

  「走吧!我送你回葛蒂家。這陣子盡量不要出門,羅傑負傷逃走,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度找機會傷害你,你自己要小心。」他對自己難得的同情心感到奇特,也無從解釋,因而口氣變得有點僵硬。

  「我知道。」想起羅傑的狂暴,她忽然希望閃電能留在她身邊保護她,可是他早就事先聲明她的安危不在他的任務範圍內,所以她只能將恐懼深埋,不想也不願厚著臉皮開口求他。

  大不了一死!她這樣告訴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兩人在夜色中離開安家。他們都沒發現,一雙鬼魅眼睛已經盯住他們,他們漸漸捲入風暴的核心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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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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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葛蒂的住處,雷掣看著安以樂摸了半天還找不到開車門的把手,於是探過身子伸手幫她開了門,兩人的身體相隔不到五公分,安以樂感到他突然的欺近,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往後頂住椅背,任他男性的氣息在她的鼻息間迴盪。

  「門開了。」他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旁。

  「謝...謝謝....」胸腔中亂跳的心音是怎麼回事?她不明白。

  「門在車門正前方,小心走。」他靜靜凝視著她,向來凌厲的眼已收斂不少。

  「哦......再見。」她慢慢下了車,往門前模去。她已漸漸敢一個人在黑暗中跨出步伐,只要方向沒錯,她知道她的目的地就會在前方等著她。

  雷掣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一步步小心地走著,心裡想真門後還有三層階梯等著她,然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倏地衝下車,一把扶住她走進公寓大門,上了樓梯。

  「閃電……?」安以樂愣了愣。

  「我送你上三樓,免得你還沒走到就跌得鼻育臉腫。」他的聲音還是很冷淡。

  安以樂心中滑過一陣暖意,對他乍然表現的體貼又驚又喜。

  他的手不再粗魯地拉著她,那不同以往的對待方式是不是表示他之前的兇惡全是裝出來的?

  安以樂不太敢承認短短的一個晚上就對他產生依賴,可是,他給她的安全感卻是無庸置疑。好奇怪,她從沒看過他,也曾經討厭他,為什麼現在卻會這麼信賴他?

  懷著心事上樓,雷掣幫她按了門鈴,可是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她等了半天才拿出鑰匙,慢慢摸到鑰匙孔,將門打開。

  「奇怪,葛蒂說她今晚會早點回來的,怎麼……」她跨進大門,邊走邊說著。

  雷掣卻在門打開的一剎那間,發現了屋裡不尋常的氣息,他迅速地擋在安以樂身前,打開了電燈,明亮的燈光下,葛蒂全身是血的身體像棉絮般掛在沙發上,兩眼圓睜,死狀慘烈。

  「閃電,怎麼了……」安以樂從他身後探出頭,話說到一半,就被房間內濃重的血腥味震住了。

  雷掣轉頭看著她,沒說話。

  「葛蒂…」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味道喚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恐懼,剎那間,爸媽被殺的一幕幕排山倒海似地向她撲湧而來,殘忍的畫面,母親的哀號,,她的世界龜裂的聲音,全都化為針刺向她的五腑六,痛得她不停地打哆唆。

  「她死了。」雷掣輕聲地說。

  「葛蒂…」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她的精神支柱.....死了?

  她抖著身體往前走去,不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葛蒂沒有任何該死的理由,她只不過收留了她,照顧她,在她失去所有時伸出援助的手,這樣的好人,為什麼會死?為什麼?

  「別過去,她的身上全是血。」雷掣拉住了她。

  「不……不……葛蒂……」她受不了了!一個晚上知道羅傑是兇手之一已經夠了,她不能再接受葛蒂的慘死,不能!

  「安小姐……」雷掣攫住她的肩膀。

  「不要!不要——」她倏地掙開他,發狂地撲跪在葛的面前,傾盡心力地怒喊、號跳。

  又尖又急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她不停地喊,不停地叫,直到聲音沙啞.直到心死.....

  「鎮定一點,安小姐!」雷摯被她淒厲的哭喊撼動了心神,他一把將她拉過來,搖晃著她,不住地喚她、只希望她冷靜下來。

  「是我害的!是我害了她!是我----」幾近瘋狂邊緣的叫聲彷彿在對什麼人控訴,她的心聲有誰能懂。上帝啊!

  「安已樂!安靜點!以樂」雷摯大聲的念著她的名字,然後將她戰怵的身體緊緊擁在懷中。

  他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原來看似平靜的她內心還是對家人的死無法釋懷,尤其在面對又一次朋友的死亡,她已經受不了這種打擊.隱理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但是,再這樣任她喊下去只會引起鄰居的懷疑,他不得不將她的頭按進他的胸口.試著讓她停止狂喊。「我害的!我.....是我!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殺我啊——」她下意識地抗拒他,扭動身軀一像只瘋狂野獸,聽不見他的聲音。雷摯別無他法,捧起他的臉,用嘴堵住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唇,也堵住她狂執的驚叫聲。

  安以樂怔了,哭得粗啞的聲音嘎然而止,她安靜下來,不再掙扎,卻兩眼無神地瞪著前方.只對嘴上傳處溫熱有感覺。

  她需要一點熱氣來融化她結冰的心,她好冷,覺得自己正慢慢下沉,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雷掣吻著她冰冷的唇,被那沒有半點熱度的觸感挑動了心底的某一個被鎖上的記憶。這時的她,與他小時候的影像重疊了。那時候的他,不也像她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蹙緊的眉鋒是因為她的崩潰,以及自己心中不知名的波動。

  「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他看了看這房間,靈敏地直覺到有人在偷窺,於是拉著安以樂就往外走。

  「葛蒂……不!我要陪著她!葛蒂……」她掙脫他的手,不願離開。

  「你......」』他才要勸她,就聽見一個破空而來的聲音直取她的胸部,他伸手一揮,一道電流筆直地竄向那顆從黑暗中發出的子彈,激得子彈在空中爆裂,散出一陣陣煙硝味。

  緊接著,又是一發子彈從窗口射進來,他迅雷般扯過安以樂,用全身護著她,倒在地上,順手擊毀電燈和所有開關,整間屋子忽地黑漆漆一片。他利用這時機,抱起她衝出大門,奔下樓梯,將她丟進車上,然後他閉起眼睛,憑感覺查出敵人所在,隨即轉身伸出雙手,兩道電波朝左上方的公寓頂樓發去,「滋」地一聲,伴隨著一聲大叫,狙殺的人已被他擊倒。

  他匆匆上了車,看了呆若木雞的安以樂一眼,幫她繫好安全帶,然後飛快地駛離現場,不再逗留。

  會是誰呢?一路上,雷掣都在想著這個問題。對方是什麼來頭?為了一篇連載小說殺了這麼多人,「他」的目的是什麼?

  回到他那間一百五十層樓高的頂樓房間,安以樂不聲不響地跟他進門,坐在皮沙發上,沒有任何反應。

  雷掣調了一杯酒,湊到她唇邊,低聲說:「喝點酒,然後休息一下???什麼都別再想,懂嗎?」

  她溫馴地接過杯子,一口一口將酒喝光,表情木然。

  這間向來只有他一人的房於突然多了個人,感覺怪怪的,方才想不出要把她塞到哪裡去,他只好載她回他的私人住處。現在,他考慮著要送她到哪裡才能保護她的安全,同時又不會干擾到他,後來他想到的只有一個地方——靈力俱樂部。

  但是,靈力俱樂部從不允許外人進入,即使是上門買希望的人,也只能在外廳住一晚,翌日就會被遣走,那麼,他能將安以樂送進去嗎?

  安以樂喝了酒後,眼睛慢慢地閉上,身體滑向沙發,沉沉地睡著了。

  他踱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連睡著時都做蹩的眉頭,心中受到不知名的情緒撞擊著,不知不覺伸手排開她前額的髮絲,細細端詳她的臉孔。

  她長得細緻而清麗,不是那種粗糙的艷麗,而是典雅又別具韻味的東方調,從外貌上看起來,溫婉嬌弱的她似乎禁不起一點點傷害,可是她還是從家變中熬過來了,甚且找上靈力俱樂部來幫她報仇。要是一般的女孩可能早就躲回台灣,恐懼而無奈地過完一生,她卻選擇了這條與兇手對峙、且可能危及生命的路走下去。

  該說她愚蠢呢,還是勇敢?為什麼她不乖乖地離開美國,找個男人嫁掉,什麼都別再想,偏偏要這麼折騰自己,讓自己一再地身陷險境?

  突然警覺自己竟是在擔心她的安危,雷掣梀然一驚,他這是在幹什麼?她是他最討厭的族群之一,是名為「女人」的一分子啊!

  歎了一口氣,他點上煙,習慣性踱到大窗邊,看著外頭的世界沉思。

  其實他會這麼討厭女人也是有原因的,記憶中,他自從十歲被他母親割傷丟棄之後,就對女人產生莫名的敵意。

  從小他就跟著美麗非凡的母親四處流浪,她跟過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放浪形骸地過日子。她不是個好母親,常常喝酒買醉,醒的時候疼他,醉的時候打他,不是喃喃念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就是暗暗哭泣。

  他一直不懂母親在痛苦什麼,只能靜靜地看著她,沉默地活在陰影中。

  他小時候就會玩電,只要身邊有電源,他常常可以隨意要電往東往西,且不需要動手,用眼睛就可以開關電燈。當時他只是覺得有趣,也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直到他母親發現他的這項技能,她嚇壞了。

  他永遠都記得母親得知他的靈力時就像見了鬼一樣,指著他一直罵道:「妖魔!你跟他一模一樣!怪物!」

  雷掣看著玻璃窗反映出的左傾,那道傷疤正是母親發瘋之後的傑作。

  那年他十歲,母親每天看到他不是打罵就是驚叫,他終於受不了了,在一次她的拳打腳踢中憤而引電上身,展開反擊。

  母親被電流擊中,愕然了許久,突然醒了,只是眼神中滿含怨恨地瞪著他說:「你是個孽種!你是那個老頭為了延續能力才生下來的鬼胎!他把我騙去,利用我的無知,讓我受孕,但我卻發現他是個會用電的怪人,常常用些噁心的方法欺負我……我不得不殺了他,帶著剛出生的你逃走,誰知道,你卻和他一樣可怕,你們果真是父子……一模一樣……我要斬斷禍根,我要殺了你!讓老頭死不瞑目,你早點去地獄見他吧……」

  她說著就從抽屜中拿出一把刀,毫不遲疑地刺向他,他驚駭中來不及閃避,直到刀鋒劃過他的左頰,他才大叫地推開了她,急忙衝出家門,逃進下著滂沱大雨的黑夜中。

  但母親還是不放過他,拚命追殺他,那令人膽寒的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一把尖刀和一臉的猙獰,她才是地獄來的活鬼!穿著母親的人皮,要結束自己親生兒子的性命後來的事他沒有任何印象,他只記得他清醒時人躺在一堆垃圾旁,臉頰上的血早已凝干,而母親則不知去向。

  他從那時起再也沒有見過他母親,獨自一人惶惶地過了三年,然後在一個奇異的夜裡,他走進了靈力俱樂部,遇見了總管以及幻夜神行……

  一晃眼,他已經在靈力俱樂部待了十多年,但從小的際遇讓他對女人不再有好感,母親最後印在他腦中那張可怕的臉孔是他一生的夢魘。總管常說,他剛來到俱樂部時,夜夜還是會狂叫不止,是幻夜神行每晚進入他的夢裡陪他,他才安然度過那段痛苦的日子。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吧,他對幻夜神行總是懷著莫名的敵意,也不是不領情,而是他怕幻夜太深入他的心靈,太瞭解他,這樣他在他面前還有何尊嚴可言?所以,日後兩人打打罵罵不計其數,不是惡言相向,就是冷嘲熱諷。

  後來,冷觀和雀利兒先後進入俱樂部,成為會員,他才瞭解他並非怪胎,在這世上,還是有人和他一樣擁有奇特的靈力。

  在總管的調教下,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也知道自己的使命何在。總管告訴他們,靈力俱樂部從很早以前就存在,只是一般人看不見而已,只有真心求應的人才能找到人口,而他們,就是為了替這些人解決題而存活。

  但雷掣並不認為這些工作有多神聖,他把這些當成生意,拿錢辦事,也算打發時間。至今他處理過許多案子,從中他看清人性的美醜,也看開了人世的種種,只是他心中的結沒有人能幫他解。十多年來他一直無法從對母親的怨恨中脫困,他把女人當成暖床和發洩的工具,認為男人與女人之間根本沒有真愛可言,愛情,不過是上帝拿亞當和夏娃編的一個笑話。

  可是,他幹嘛為安以樂的事如此費心?

  接過這麼多任務,他哪一次關心過那些花錢買希望的人了?交差了事後拍拍屁股走人,不帶私人感情,不談工作以外的事,他甚至還能不跟僱主說一句話就把事情辦妥,酷得讓人連喘息也會結冰。

  那麼,他現在是錯亂了哪條神經才會把她帶回家來?還為她的去處傷腦筋?

  就因為她可憐的遭遇和絕望的神情?

  算了吧,他雷掣可從來沒有這麼富有同情心過,對她也不必例外。她的安全是她自己的事,與他無關,大不了,他尾款不收罷了。

  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明天將她送上飛機飛回台灣,然後報仇的事就由他替她完成即可,毋需她在這裡瞎忙。

  沒錯。就這麼辦。他又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恢復了原有的冷漠。

  她和他,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黎明來臨,燦爛的光芒倏地照耀了整個紐約上空,遠遠望去,污濁的空氣竟似晨霧,迷迷濛濛地籠罩著水泥高塔,構成了夢幻般的奇特景觀。

  雷掣徹夜未眠,在電腦前找尋羅傑的資料,因此當天色初亮,他就習慣性站在窗前等待日出。每當俱樂部沒事時,他在家都是這樣迎接每個早晨,接受早晨第一道陽光的洗禮。

  但是,今天他沒有什麼心情享受陽光,因為他一從工作室踏進客廳,就看見沙發上的安以樂已經醒來坐起,動也不動地盯住前方。

  「你醒了?」他穿過客廳,走到廚房替自己沖杯咖啡,然後轉回來。

  安以樂還是沒動,呆滯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反常。

  他吸了一口咖啡,盯住她的臉,又喊一次:「安以樂?」

  她還是沒動,靜得讓人不安。

  他慢慢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扯扯她的手說:「喂!你在想什麼?回答我!」

  安以樂美麗的眼睛眨也不眨,渾似個人定的老增。

  「安以樂。」他輕拍她的臉。

  除了靜默,還是靜默,安以樂的外表雖然醒了,可是她的內心似乎沉睡在深不可測的黑晴世界,無法喚回。

  雷掣眉頭蹙得好緊,她這樣子,他如何將她送回台灣?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我知道你聽得到,只是你拒絕聽而已,安以樂,你給我醒來!」他說著握住她的兩肩,拚命搖她。

  安以樂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心靈的重創使她採取了自閉來自我保護,她已經不想再聽見或看見這世界了。

  「Shit!」雷掣低咒一聲,將她從沙發拖向浴室,把她丟進浴缸裡,從頭到腳用冷水沖洗她,希望能籍著外界的刺激叫醒她。

  但是,她只是一逕地發抖,泛紫的唇和蒼白的臉都說明她的身體已處在不適狀態,但她就是不說一個字。

  雷掣見方法無效,又被她顫抖的模樣弄得心煩,只好改以溫熱的水替她祛寒。

  「你還不說話嗎?安以樂,你不報仇了嗎?葛蒂怎麼辦?你就這樣任她和你家人一樣死得不明不白?你這樣子如何找出兇手?」他站在浴缸邊怒喊著。

  安以樂身上的毛衣和長褲都濕透了,黑髮熨貼著纖細的脖子和肩膀,水從頭上往下滴落,她倚著頭,默默面對著浴室牆上的磁磚。

  雷掣被她的模樣搞得浮躁不已,伸手爬梳著額前的黑髮,又氣又急地關掉水,然後抽出一條大浴巾將她從頭包住。

  「你以為把頭埋進沙坑裡就能躲開所有的事嗎?」他用力搓著她的頭髮,不帶任何憐惜成分。「你以為全世界就只有你最可憐嗎?在你關閉自己的感官時,你就等於向你的仇人認輸了,你懂嗎?」

  他不停地向她心靈喊話,希望她能挺得過這場打擊,可是,他喃喃地說了近十分鐘,她的意識還是飄在遙遠的地方,不曾回來。

  「該死的!別以為這樣我就得照顧你!我照樣能將你丟出去,你可不是我的責任,你他媽的快給我清醒過來!你聽到沒有?」他粗聲地斥罵著,扯下浴巾看著她。

  安以樂的眼睛好像看著他,可是雷掣知道,她的心眼根本沒張開,她那雙靈魂之窗現在是緊閉的,拒絕任何訊息。

  驀地,他被自己心頭一截截漫上來的酸楚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的不言不語竟破例地擾亂他向來冷酷的心。他看不下去了,於是心一橫,將她扛在肩上,走進他的臥室,將她丟在寬大的軟墊上。

  「如果你開口求我停止,我就放了你!」他單膝跪在她身旁,低頭看著她說,手開始解開她濕透的衣服。

  安以樂還是沒吭氣,兩眼瞪著天花板,嘴唇緊閉。

  一轉眼,雷掣已經脫了她所有的衣服,她雪白柔嫩的裸體側躺在床上,美得令人心醉的曲線和他黑白相間的床單成了強烈的對比。

  雷掣把自己急速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歸咎於對她的憤怒,他幾乎是狂暴地吻住她的唇,將她窈窕的身軀拉進懷裡,用嘴蹂躪她,擺明瞭就是要欺負她。

  但是,為什麼她的氣息這麼香甜?為什麼她的肌膚這麼柔軟?為什麼……他居然會想繼續不停地吻下去?

  她就像一個漩渦,他一不小心就會被她吸入、滅頂。

  當他的唇舌已失去理智地纏綿在她的口中,手也不自中地摸索她全身時,他才赫然驚醒他對她已產生了慾望,在這要命的時刻,他差點就要了她。

  混帳!他獨然抽身,在床上坐起,對自己的忘情投入不斷地詛咒。

  安以樂則依舊像個洋娃娃般,沒有反抗,也沒有驚叫,在任由他親吻之後還是無動於衷。

  雷掣倏地怒氣勃發,他已經受夠了,忍不住引動電流,一股閃光打過她的手臂,她白瓷般的玉臂上登時出現一塊殷紅。

  安以樂驚跳地坐起來,摸揉著痛處,像只受傷的小兔,捲著身軀猛打哆唆。

  「你還是有感覺,為什麼不說話?」雷掣盯著她,目光陰霾而沉鬱。

  她的臉理進兩膝之中,沒有理他。

  他真的被她擊敗了!他歎了一口氣。或者,他得去找幻夜神行來幫忙才行了。雖然他實在非常不願面對幻夜神行奚落的表情。

  從衣櫥拿出他的衣服,他輕輕將她拉下床,對她的裸體不再有任何慾念,只是單純地幫她穿上衣服,扣好,然後連他也無法解釋地,他將她攬進懷中,擁著她說;「振作點,什麼都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感覺很奇怪,可是,雷掣知道她應該聽得到他的聲音,她的感覺並未消失,她只是太傷心。太害怕了,才會造成這種狀況。

  然後,出乎意料的,她的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腰,像是要找個安全的依附,雙手緊抓住他的黑襯衫不放。雷掣驚訝於她的動作,那有知孩子怯怯的手勢,直搗他堅硬的心。

  他足足僵了好幾分鐘,才反手用力抱住她。

  「是的,別怕,我會治好你這種毛病的。」他說得如同起誓。

  半小時後,雷掣載著她往唐人街而去。一路上,他剛見收音機傳來有關葛蒂的死亡報導,警方對她是安浩法律顧問的身份感到可疑,而且開始追查安以樂的下落,他們認為安以樂非常有問題,甚至有人懷疑她的精神狀態是否有偏差,導致她有殺人的動機,整個事件被誤導入可笑的方向。

  雷掣用眼尾看了安以樂一眼,她對這則新聞沒有反應,不過,他發現她在聽見「葛蒂」的名字時,會下意識地瑟縮一下。

  這就是關鍵嗎?葛蒂的慘死是個引,把她三個月前的夢魘全都叫了出來,讓她再也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車子在唐人街停下,他帶她下車,走向「入口」。

  靈力俱樂部的入口的確在每一個唐人街,因為全世界每一個唐人街的風水地理與靈力的磁場最相容,所以靈力俱樂部會在不同的時間開放一個門,讓迷途者或是有求者叩門進入,而通常在夜晚人們的感應力最強,因此,上門的客人多半在晚上才找得到傳說中的靈力俱樂部。

  但對於在俱樂部住了許多年的雷掣而言,他要找到入口再容易不過了。在一間古意盎然的中國老店前,他牽著安以樂走入光門,身形忽地消失在唐人街,進入了通往靈力俱樂部的通道。

  靈力俱樂部如果用具體的形容詞來形容,應該是幢美麗的歐式大型別墅始終點著燈的大門,屋裡有錯綜複雜的走道可以通往任何房間,它不論何時都是溫暖舒適的,輕柔的燈光,動聽的音樂,加上醇酒美女……總管這個人還真善於利用人心做買賣。

  雷掣在這個時候蒞臨,總管並不吃驚,他只是看了他身後的安以樂一眼,眉毛微微一揚地說:「要找幻夜嗎?」

  雷掣點點頭,注意到總管刻意多看了一下安以樂緊抓住他衣袖的手。

  「他在嗎?」他瞪著他,要他別亂著。

  「大白天很難找他,你也知道,幻夜是夜行動物。」總管的嘴角噙著笑意。

  「這時候他只會睡覺。」雷掣冷哼一聲。

  「不過呢,不知道是不是雀利兒又玩紙牌了,一早她就叫來冷觀和幻夜,說是有好戲上場。」總管一副興味十足的表情。

  「哦?」雷掣心中一驚。那三人該不會早就知道他要來了吧?

  「他們在裡頭,去吧。」總管朝總部努努嘴。

  該死!待會兒一定又是噓聲不斷了。雷掣邊在心裡嘀咕,邊拉著安以樂走進去。

  果然,房裡三個人全都擺出「等待開獎」的表情,一看見雷掣帶來安以樂,不約而同地笑說:「賓果!」雀利兒尤其興奮地叫著:「哇!我可以去擺攤幫人占卜算命了!」

  「真行。」冷觀也難得地勾了勾嘴角。

  「太厲害了,雀利兒,你這『神算』當之無愧啊!」幻夜神行一語雙關,」捧得正中下懷。

  「嘻嘻!謝謝!謝謝誇獎。」雀利兒頻頻彎腰答禮。

  「你們夠了吧?」雷掣喝止他們的囂張。

  「咦?來找人幫忙,說話理應客氣一點才對啊!」幻夜椰偷地說。

  「是啊。雷掣,你不是要請幻夜幫安以樂喚魂嗎?」雀利兒笑咪咪地指指安以樂。

  「你們……」雷掣今天真是栽定了。

  「真是奇跡,你會這麼關心一個女人。雷掣,你不是說,她的安全不是你的責任嗎?」幻夜神行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消遣他的大好機會。

  「是啊,從不和僱主沾任何關係的雷掣這回是怎麼了問?」雀利幾天真的笑服後面閃著頑皮的光芒。

  「有趣。」冷觀只說兩個字,但已傳神地表露她的心情。

  「我只是看不下她這種鴕鳥心態,口裡嚷著要報仇的女人怎能變得這麼孬種?」雷掣嘴裡還是吐不出好聽的話。

  「真的只是因為這樣嗎?」雀利兒故意走到他身後,拎起安以樂揪著他衣服不放的手,曖昧地笑著。

  「就是這樣。」雷掣霎時引電輕擊了一下她的手。

  「啊!動不動就電人,脾氣真暴躁也。」雀利兒甩著手,嘟起嘴咕峻。

  「她怎麼了?」幻夜蹺著腿,盯著安以樂微笑。

  「她封閉了她自己的心靈,不聞不聽。」雷掣想扳開安以樂的手,但反而使她抓得更緊。

  看著這種情況,雀利兒朝冷觀擠擠眼,笑了。

  「受到太大的刺激了?」幻夜神行站起來,走到安以樂面前,才伸出手,她就躲到雷掣身後,抱住他的手臂。

  雷掣對她的行徑覺得無可奈何,但又不忍心推開她。

  「嗯,她很信任你嘛。」幻夜暗暗好笑,雷掣這回鐵定是丟不開這個「麻煩」了。

  「在她變成這樣之前,她還很討厭我。」他解釋。

  「但,感覺是會隨著心情而變的。」雀利兒接得很順。

  「你今天真多話,雀利兒。」雷掣瞪了她一眼。

  「說真的,她和你很相配哩,難道你都沒發現?」雀利兒扮起月下老人的角色來了。

  「沒有!」雷掣冷冷地回了這句話,就懶得再理。

  「她長得比我們想的還漂亮,除了眼睛看不見,其他條件都還不錯。」雀利兒嘰喳地說著。

  「再多說話,我會讓你的嘴巴一星期不能開口。」雷掣發火了。

  雀利兒吐吐舌頭,乖乖地閉起嘴。

  「你要我怎麼做?進入她的夢境?」幻夜間道。

  「把她叫醒!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了就令人生氣。」雷掣故作冷淡地說。

  「但她不認識我,我就這麼進去,怕她會排斥。」幻夜神行慢吞吞地說。

  「你不是很厲害嗎?一點點排斥會干擾你嗎?」雷掣語帶嘲弄。

  幻夜神行眉一挑,湊近他面前道:「好小子,總是學不會敬老尊賢。說,我為什麼要幫她?」

  「你也可以不幫她,反正我不在乎。」雷掣違??地說著。

  「真的不在乎?」幻夜神行才不信他呢!他對她的關切已一目瞭然,還在死鴨子嘴硬。

  「我是怕得不到尾款。她要是就這麼自閉下去,我不就拿不到任何東西了?」雷掣在高椅上坐下,倒了杯酒一仰而盡。

  「那麼,如果我治好她,你要怎麼謝我?」幻夜神行一臉壞壞的關。

  「簡單,我把任務完成後索取她擁有的任何一樣東西的權利讓給你。」雷掣飛快地道。

  「這麼大方?好,記住這句話,雷掣。」幻夜神行笑得不懷好意。「把她帶到你的房間吧。」

  雷掣拉著安以樂走到他住過的營房,房間的擺設還是沒變,黑白雙色搭配成的裝滿正是雷掣個性的寫照。

  雷掣把她的事情詳細告訴幻夜神行之後,就調了一杯安神酒給安以樂喝,讓她躺在床上熟睡。

  「嘖,她的夢一定還是那麼血腥,雷掣,你得隨時準備喚醒她,讓她死在夢裡那就糟了。」幻夜神行說得好像很嚴重。

  「有你在還會有事?」雷掣看著睡得不太安穩的安以樂一眼,聳聳肩。

  「很難說。」幻夜不敢大意,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不到半秒鐘,他的靈已離開軀殼,進入安以樂的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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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45:06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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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個夢境,也是存在於安以樂內心的黑暗世界。

  幻夜神行走在佈滿陰森氣息的街道上,冷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來,捲起一地的落葉,街道旁每一棵樹的枝幹都是光禿禿的,看來蕭索淒清,了無生氣。

  然後,他看見了一幢房子,一幢窗戶緊閉、而且沒有門的房子。

  安以樂就在裡面,她正蜷在房子的正中央,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幻夜神行的身形閃進房裡,無視於那層象徵性的阻礙。

  「你好。」他走近安以樂。

  「你是誰?」安以樂張開眼,看著他,眼神戒備。

  在夢裡她看得到嘛!幻夜在心裡想著,她的眼盲會不會也是一種逃避?

  「我是追夢,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他自我介紹著,溫文爾雅的外貌和談吐不帶任何壓迫力。

  『追夢?」她側頭想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可能是閃電告訴你的吧。」他慢慢地在她對面坐下。

  「閃電……」她想起一個模糊的影子。

  「你不記得他了嗎?」

  「不......,我只是想不起來他的臉。」她困惑地說。

  因為你是個瞎子啊!幻夜在心裡回答她,不過,現在

  不宜提到這些。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盯著她的臉,又提出問題。

  「休息。」她回答完又想閉起眼睛。

  「為什麼休息?」I

  「因為......我不亂動的話,就不會有事發生了。」她低聲地說。

  「這是誰告訴你的?」幻夜神行擡頭看著她建構出來的幻境,房子非常大,也很漂亮,可是四週不斷透著陰沉的零味,而且彷彿隨時會有東西從牆後跑出來。

  「我自己想的,只要我不動,他們就不會對付我,然後大家都會活著……」

  「他們是誰?大家又是什麼人?」』

  「他們……是壞人,大家就是爸爸、媽媽、以悅和……葛蒂……」她有點不安。

  「但是,除了壞人,他們都死了,不是嗎?」幻夜給她提示。

  「死了?」她抽動一下,愕然地擡頭。

  「是的,你就算不動,他們還是死了。」雖然殘酷了點,但有必要說出來。

  「不……」她霍地站了起來,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始驚叫,「天啊!是我害的!都是我!我如果不認識羅傑,說不定爸媽和以悅就不會有事了!他們……」

  「這不是你的錯!」他大聲地阻斷她。

  「不!你不懂……是我!出了事後,我要是不揚言報仇,葛蒂也不會……不會死……老天!為什麼我不乾脆死掉算了?為什麼?」她有點歇斯底里了。

  這就是關鍵!幻夜神行找出她自我囚禁的癥結了。

  深深的自責困住了她。

  「啊!都是我!是我……」她驚煌無措地在原地走著,手一直在衣服上擦拭。隨著她情緒的波動,房子四週竟僻哩啪啦地響了起來,然後牆上的縫淚淚地滲出了紅色的血,愈來愈多,所有的血全都流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看著那一大片紅色,嚇得尖聲大叫:一啊!不要!不要再流血了!不要!」

  幻夜差點翻白眼,她可真有想像力,竟想得出這種足以媲美恐怖電影的劇情來自虐。

  「這些都是假的!安以樂,你只要走出去就會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人死去,你沒事的。」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來到窗邊,才發現那些窗戶是釘死的,他一個人要離開易如反掌,不過她的夢裡,她得自己願意走出去才行。

  「你要做什麼?我不能出去!出去大家就完了!」她狂喊地想甩脫他的手,躲回房子的正中央。

  幻夜神行臉色一沉,索性推開她,低聲說:「現在你打算怎麼做?永遠待在這裡,還是找出那些等著看你自我毀滅的兇手?」

  「什麼?」她盯著他,眼神迷亂。

  「你還有什麼好失去的?事到如今,你就算再怎麼動也不會有人出事了。你大可以好好地和你的敵人對決,替死去的人報仇。」

  「報……仇?」她怔怔地說。

  「是的,繼續你的工作,安以樂。」

  「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她回頭看著即將漫過她腳踝的血流,驚恐又結巴地說。

  「你忘了你找了一個人幫你了嗎?你在靈力俱樂部買了希望了,不是嗎?」

  「靈力俱樂部?閃……閃電!」她腦中倏地閃過這麼一個人,一個會控電、冷酷,卻值得信賴的模糊影像。

  「是的,閃電正在等著你,出去吧,他一直很擔心你。」

  「他……擔心我嗎?」房子裡忽然亮了起來,那些血消失了。在這世界,她並不孤獨。

  「是的,他從來沒有這麼關懷過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所以我認為他還滿喜歡你的。」幻夜在心裡偷笑,在夢裡的提示多半會有某種加強效應,這不算是誤導吧?

  「閃電……喜歡我?」她的臉紅了。會嗎?

  「你不想印證看看?醒來吧,你還有許多事要做。」他說著牽住她的手。

  房子在剎那間化為烏有,她的臉上洋溢著信心。「我......我可以替大家報仇。」

  「是的。」幻夜神行才要慶幸任務達成,誰知一轉眼,就看見安以樂跌倒在地,雙手顫抖地摸著前方。

  「哦……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她驚慌地大叫。

  「只要你願意,你就能看得見,安以樂,是你封住自己的眼睛的。」幻夜神行一針見血地說。

  「我自己?」她伸手在自己眼前晃著。「不!我沒有!我想看啊!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的聲音漸漸激越。

  「安以樂……」幻夜神行才要扶她,就被她伸手擋開。

  「不要碰我!你……你走開!啊!」她轉身走了幾步,卻掉進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大黑洞。

  「安以樂!」幻夜神行連忙遞出手要抓住她,但那個洞口竟然逐漸封閉。糟!真要讓她掉下去就更麻煩了。他怕她跌進更深的自閉之中。

  「救我!閃電!救我!」安以樂驚懼的聲音隨著身體的墜落而變小。

  「糟了!雷掣,喊醒她!快!」他焦急地以心音通知在夢境之外的雷掣。

  「以樂!醒來!」雷掣低沉的嗓音適時出現,隨著聲音的到達,一道閃電也劈進夢裡,打碎了那道即將掩蓋的洞口。

  「閃電……」安以樂在急速的墜勢中伸出雙手在空中亂舞。

  「我在這裡!」一隻大手從黑朦朦中接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掉落。

  然後,夢境逐漸淡去,她的意識就要醒了。

  幻夜神行吁了口氣,離開她的夢,回到自己的身軀,一睜開眼,就看見雷掣坐在安以樂身邊,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閃電……」從夢裡驚醒,安以樂哭著靠進他的懷裡。

  「沒事了。」他拍著她的背。終於放了心。

  幻夜神行低頭含笑,無聲無息地走出房間,順便把躲在門外偷窺的雀利兒也拉走。

  安以樂把憋在心中的傷心和自責全都化為淚水,靜靜地埋在雷擎的胸前哭個痛快。在他的臂彎裡,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她才真正擺脫夢魔,找到可以安心休想的地方。

  雷摯的衣襟被她的淚水沾濕,那冰冷又的液體彷彿滲進他的血管,引起他血脈的沸騰和翻湧。

  女人的淚,真是強勁的武器啊!

  慢慢的,她的情緒較平息了,不好意思地離開他厚實的胸膛,低聲說:「對不起,你的衣服……」

  「沒關係。」他盯著她白裡透紅的臉,心裡微微激盪著。

  「我......我睡了多久?」她找找長髮,以為自己才剛睡醒。

  「很久,久到讓人以為你似乎不願醒來。」他無端端想起了她美麗的嬌軀和柔軟的唇瓣,心底墓地一熱。

  「我……」她低下頭,無言以對。

  「你作了什麼夢?」

  「夢?」她微愣了一下,夢裡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真實得讓她分不清是夢是真。「一個可怕的夢。」她摀住胸口。

  「我想也是,你被你自己的夢困住了,是我請追夢去叫醒你的。」他要她瞭解虛幻與真實之間經常沒有界線。

  「追夢?叫醒我?」她迷惘地擡頭。

  「追夢也是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他的專長就是進入別人的夢中辦事。」

  「是嗎?難怪我會在夢裡看見他……」說到看見兩字,

  她常覺得有點奇怪,不禁住了口。她明明看不見,可是,夢裡的那個陌生的男人的臉卻清清楚楚地呈現。

  「你看得見他?」雷掣也覺得意外。

  「嗯,很斯文的一個人,黑髮黑眼,他一直在催我離開夢裡。」她側首迴想著。

  為什麼安以樂能看得見幻夜神行?雷掣覺得不可思議,她是憑感覺去想像幻夜的模樣,還是她的眼睛根本沒問題?

  「追夢拉著我,拚命要我走出來......」為何這次的夢會這麼清晰?她醒來後還記得每~個細節。

  「你愈是陷在夢裡就愈危險,追夢進人叫醒你是為了幫助你,你有五個多小時心靈與肉體~分為二,這太危險了。」他解釋緣由。

  「是嗎?」她隱隱知道自己不敢面對葛帶的死而躲起來,一想到此,心又痛了。

  「不聞不聽不看,你以為這樣事情就能解決了嗎?」他要理請她的心態。

  「可是,是我害死了葛蒂還有……」她又垂淚了。

  「不是你!傷害他們的,是那個一直藏在幕後的人。」他正色地說。

  「但」

  「你這樣將罪攬在自己身上有什麼好處?兇手還是逍遙法外,你就算自責至死也於事無補。」他抓住她的肩,沉聲道。

  「可是一想到兇手的殘忍,我就……我好怕……以前我不敢說出口,怕一說出來就更膽怯,但……我實在……真的好怕……」她顫聲說著,坦承心中的無助、彷徨與畏懼。

  他心中一緊,忍不住要安慰她,但手在她的發前僵住,他驚覺自己竟是想撫摸她細柔的頭髮。

  Shit!他倏地握拳縮手,撇過頭去。

  安以樂當然沒看見他的舉動,逕自接著說:「我知道你會幫我,但是……但是葛蒂的死讓我的勇氣全都消失了

  她就是感到不安,每當想起從此她在這世界已是孤獨一個人時,她的恐懼就油然而生。

  她這些話該不會是在向他撒嬌吧?雷掣雙眉緊蹙,對兩人之間關係的微妙轉變當場發怔。

  她變得有點依賴他了,似乎從她靈魂緊閉時也抓著他不放就能看出端倪,她把他視為支柱,只經過一晚,她就信任他到這種地步。這樣有違靈力俱樂部的規則,靈力俱樂部的會員從不和客人談感情的。

  「你……回台灣去找你的親戚吧,別留在美國了。」他忽然說。

  「什麼?」她愕然擡頭。

  「這件事就算你不在這裡我也會替你搞定,我認為你最好離開這裡。」他聲音平淡地說。

  「回台灣?」他是在趕她走?不知為何,聽他這麼說,她覺得心好慌,彷彿又被推入了深淵,臉色再度蒼白起來。

  「你眼睛看不見,在這裡只會讓自己更加危險而已,倒不如回去找台灣的親戚,等我替你報了仇,你再來驗收成果即可。」他故意忽略她的表情,撇開頭不看她。

  「你嫌我礙事嗎?」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他都在她身邊,甚至是他將她從可怕的夢境拉回現實,有他在,她才會有安全感。儘管她知道他不會永遠陪著她,但她早已將他當成依靠,她一直認為,起碼在這段僱用他的時間裡,他不會棄她於不顧。

  然而,現在他卻要趕她離開?

  「你的確礙事。因為你,這件任務已延誤太久了,我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拖拉拉,說真的,我沒大多時間陪你在這裡耗。」她柔弱無助的模樣不斷挑動著他的心,再這樣下去,連他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演變成什麼樣,所以把自己和她分開或許是個好辦法。

  「是嗎......」她恍惚著說

  「像昨夜,你一聽見葛蒂被殺就陷入失神的情況對我來說實在是種困擾,靈力俱樂部的會員可不是保姆,你要是常常來這麼一下,我哪來的時間查案?更何況還得分心照顧你,真是麻煩透了。」他以不耐的語氣說著。

  安以樂的臉色慘白,嘴角微微抽動,好似胸口被人抽了一鞭。

  她怎麼會忘了?他畢竟還是原來那個冷酷狂傲的閃電啊!那個血管裡流著冷血,開口就冷言冷語的男人!她怎麼能因為他的一點點職業道德就錯認為他也有溫柔的時候?怎能因為他願意借胸膛供她哭泣就以為他或許有點喜歡她?

  喜歡……?是誰曾對她說過這句話?是在夢裡嗎?

  她真的該醒了。

  「我不去台灣!我的家在這裡!」她吸了吸鼻子,倔強地反對。

  「你不是怕嗎?怕就去躲起來,這對你脆弱的心靈比較好。」他嘲諷地說。

  「我雖然害怕,但我不會再退縮了。那些人再也不能從我身上奪走什麼了,除了這條命,如果能挖出他們的真面目,要我陪葬我也願意!」吞回上湧的酸楚,她強迫自己該自立自強,別再想依賴他了。可是,心裡的扯痛是什麼原因呢?她一定是病了,只是她不知道病症。

  「你在胡說什麼!」她的話聽得他眉頭一蹙,腦中晃過她像葛蒂一樣被射殺的情景,焦躁的電流就從腳底往上竄。

  「我不會離開紐約的。放心,你不用顧慮我的安全,一旦我死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就立刻中止,甚至下次我若又縮回殼裡,變得神智不清,你可以把我丟在任何地方,不用理我,這樣你就不會困擾了吧?」她揚起瞼,堅決得讓人心疼。

  「你……」他瞪著她。為什麼她要說這種該死的話?為什麼……他會聽得心驚肉跳?

  「對不起,昨天麻煩你了,我會克服自己的害怕,盡量不麻煩你。我……我現在就回家,乖乖地在家等你調查的結果……」她說著下了床,摸索著大門的方向,卻撞上了站在她正前方的雷掣。

  她晃了晃,正想閃開,就被他一手攫住。

  「對不起……能不能告訴我門在哪裡?」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

  「你打算回哪裡去?」他冷冷地問。

  「回……」葛蒂家是不能去了,那原來的家呢?那裡她更不願回去。霎時,她想不出有哪裡足以容身。

  「警方因葛蒂的死對你展開調查,你能上哪兒去?」他又問,聲音更清冽了。

  「我……我可以……可以……」支吾了半天,她還是說不出一個地點。

  「既然沒地方去,就乖乖回台灣。」

  「我不要!我奶奶老了,姑姑有自己的家庭,我一個瞎子只會造成別人的不便,我為什麼要回去當個廢物了?」她再也壓不住羞怒交雜的情緒,大聲地反駁。

  廢物?這就是她對自己的看法?雷掣不能不駭異,她原來是這麼的悲觀。

  「只要能保住性命,你的親戚應該不介意照顧你……」

  「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非要把我趕得遠遠的才高興?是不是?」她使勁甩開他的手,嘶聲地喊道。

  他瞪著她,被她臉上痛苦又傷心的表情震得無以復加。捫心自問,他真的這麼討厭她嗎?

  不!問題就出在這裡。面對她,他首度覺的冷酷無情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她是第一個能??他心緒不寧的女人!二十五年來第一個……

  「我只恨我看不見,否則我也不會找上靈力俱樂部,更不會找上你!你擔心我會從此粘著你不放嗎?放心!我還沒這麼死皮賴臉,我會想辦法自己找房子安置自己,而你……你只要幫我殺了仇人就行了。」她咬咬牙,大步衝往門邊。

  「安以樂……」他脫口喊她。

  她沒有停留,以一種可笑又拙劣的姿勢探著前方的路,卻不小心被一把椅子絆倒,摔在地上。

  雷掣靜靜地站著,沒有移動,心中的堅固城堡隨著她的傾斜.....倒了!

  她無聲的淚滴在地毯上,他一定站在一旁看她出醜,一定帶著冷笑,把一個瞎子的跌跌撞撞當成娛樂。

  掙扎地爬起來,她緊閉著嘴,不讓自己發出硬咽的聲音,摸索到椅子,藉助椅子站直身,但身體就是搖擺不穩,黑暗中,她連平衡的能力也退化了。

  她氣得握緊拳頭,猛地捶打自己的眼睛。為什麼老天要奪走她的雙眼?為什麼?

  「你幹什麼?」雷掣大吃一驚,連忙扯住她的雙手,又急又氣的罵到。

  「我拿自己的眼睛出氣不行嗎?走開!」她大聲的吼握拳又想往自己眼部捶下。

  「你瘋了!別做傻事了!」他也跟著怒吼。

  「放手!別碰我!走開戶她開始尖叫。

  「以樂!別鬧了!」他想停止她的歇斯底里,可是她全然不聽。

  「你說得對,我承認我是個連走路都走不好的廢物,是個累贅……」喀啞的聲音中滿是絕望。

  「你不是!不是!」他再也忍不住,雙手緊緊抱住她,倏地吻住她比哭還要難聽的音調。

  她呆掉了。閃電在幹什麼?

  他幾乎是狂烈地含住她的唇瓣,像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在一瞬爆發,心中的熱火來得又猛又急,幾乎焚燬他的理智和判斷力。

  她不是累贅!她只是該死的讓他放不下她,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瓦解了他心中的藩籬……

  安以樂一時懵懂迷惑,無神的眼瞳睜得奇大,只能用唇去感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她以為他像刀一樣的嘴應該是又利又沒有溫度的,但相反的,此刻她卻被他唇上傳遞過來的火燙灼進心肺。

  他的舌不斷地在她口裡索求著回應,挑弄著她,愛撫著她,讓青澀的她微微發顫,只能完全被動地微啟來唇,接受他陽剛霸氣的佔領。

  第一次有男人用這樣的方式吻她!而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甚且,那超乎親呢的接觸不可思議地化掉了她的心痛與不安。

  半晌,雷掣又忽然推開她,喘著氣,對自己的情不自禁瞠眼結舌。

  他一定是瘋了!該死的!難道是吻她吻止癮了嗎?

  他慢慢後退,雙手搓揉著頭髮,努力平息自己的失常。

  「你留在這裡,哪裡也別去!」怒氣高張地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用力關上了門。

  安以樂則還未從他的氣息中回神,她被他來去匆匆的狂吻吻傻了,一點也弄不清楚他在幹什麼。閃電不是討厭她嗎?那這個吻又做何解釋

  不過,雖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她卻醒悟自己在對他產生依賴的同時,也悄悄地愛上了他。

  愛上老是對她惡形惡狀的閃電!老天爺!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她離開時,她會覺得這麼痛苦的原因吧?!

  可是,怎麼辦呢?

  對一個從未謀面又討厭女人的男人有了感情,是不是件非常糟糕的事?她心慌意亂地想著。

  發抖的腿終於支撐不住,她緩緩地坐倒在地,摀住唇,怔忡地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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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46:23 |只看該作者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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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掣回到總部,內心一片紊亂,他氣自己竟會公私不分,在失控的情況下吻了安以樂,他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

  幻夜神行一看見他打結的眉心和陰鬱的表情,噙著一沫若有似無的笑,走近他說:「你用什麼方法安慰她了?」

  雷掣瞪著他,別過臉去,現在他最不想看到幻夜神行那雙好像什麼事都能看透的眼。

  「她是個需要用心照顧的好女孩。」雀利兒也還沒走,坐在矮桌前和冷觀玩著紙牌。

  「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走了。」雷掣拎起外套,打算回家了。再待下去,難保他不會和幻夜神行又打了起來。

  「你要走去哪裡?你打算把安以樂丟在俱樂部?」雀利兒訝異地問。

  「俱樂部不是旅館,雷掣,何況安以樂是個外人,她不能留在這裡。」幻夜神行搖搖手中的酒杯,走回吧台後坐著。

  「是啊,她是個普通人,怎麼會受得了充斥在俱樂部中的靈力?」雀利兒邊玩牌邊說。

  「她沒地方去,若是總管許可,我會把我的房間設上結界,讓她暫時住在那裡。」雷掣面無表情地說。

  「她怎麼會沒有地方去?她可以住你在紐約的家啊!那裡很寬敞,睡兩個人都沒問題。」雀利兒故意說。

  「是啊。和你在一起她比較習慣,住在這裡,誰照顧她?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一忙起來日夜不分,我看你還是帶她回去好了。」幻夜神行不贊成。

  「她又不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理由得照顧她。」雷掣雙手環胸,瞪著這群老是喜歡找碴的夥伴。

  「真的沒有『理由』嗎?你心中不就有一個.......」幻夜神行手指交握在下巴,笑得別有意味。

  「什麼?」雷掣機警地看了他一眼。

  「我們雖然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但愛人的能力還是存在。雷掣,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件不好的事。」幻夜神行以一種長者的姿態對他說。

  「你在扯什麼?我對這個話題沒興趣。」他冷哼一聲。他真不喜歡他老氣橫秋的語調。

  「總管並沒有規定我們不能戀愛,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宿命中的戀人,憑你的靈力,你應該更能感受得到對方是什麼人。」幻夜神行說得很玄。

  「就算感受得出來又如何?我又不需要這麼一個人來煩我。」他還是一樣狂做。

  「真是幼稚!別因為你母親對你做的一切就否定了女人和愛情的存在,你的觀念太偏差了。」幻夜神行一臉肅然。

  「你說什麼?」雷掣一個箭步就揪住他的衣領,兩道犀利的眉高高地挑起。他向來最忌諱別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母親。

  「你中了你母親的毒太深了,女人並不都像你母親那樣,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不願打開心結而已。」幻夜神行算是最瞭解他的人了。

  「閉嘴!」雷掣大聲制止他說下去,雙手已引發電流,碑啪作響。

  幻夜神行輕輕在他手上一彈,迅速躲開他的攻擊,陰笑道:「惱羞成怒了?真是藏不住脾氣。」

  「你……」雷掣真的火了。幻夜也不過大他兩歲,老是喜歡倚老賣老,可惡透了。

  「住手!住手!你們別又開戰了,行不行?」雀利兒大聲疾呼,對他們兩人最常表演的全武行早就看膩了。

  「蠢男人!"冷觀也開口罵人了。

  「是幻夜光惹我的!」雷掣週身已充斥電光,可見他是真的氣炸了。

  「別亂來,雷掣。幻夜又沒說錯什麼,你明明對安以樂動心,幹嘛不承認?」雀利兒也存心鬧他。

  「小鬼,你也想插一腳嗎?」他橫了她一眼。

  「晤,你那樣看人好可怕喲!冷觀,救命!」雀利兒裝作一副膽小樣。

  「再胡來,我現在就凍死安以樂。」冷觀居然用起狠招。

  雷掣心中一凜,怒斥:「你敢?」

  「哦!看吧!看吧!他是真的愛上安以樂了。」雀利兒拍手叫好。

  幻夜神行笑得更曖昧了。

  「你們懂什麼?」他對安以樂就算有感覺,也純粹是生理上的感覺,就如同他對其他的女人一樣。沒錯,就是這樣。

  「我們是不懂,但你幾時這麼護著一個女人?出了名討厭女人的閃電,竟會主動將女人帶回俱樂部,還為了她請幻夜治療……喚,不尋常!太不尋常了!」雀利兒來回地走著,食指還不停地晃來晃去。

  「那是因為……」他一時找不到適當的理由。

  「因為她讓你想起了你剛進俱樂部時的樣子?」幻夜神行又多嘴了。

  雷掣渾身一僵。是的,他剛到俱樂部時也有一段時間心神俱失,像個木頭人,不聞不問不哭不笑,他那時也是躲藏在自己的心靈深處休息,不願面對外面的世界。

  「你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是不是?」幻夜神行也曾經進入夢境將他救出來。

  「不是……」他的反駁毫無力氣。

  「你們在說什麼啊?」雀利兒進俱樂部的時間較晚,所以不知道他們的事。

  「沒什麼,」幻夜神行搖搖頭。「我只是和雷掣在談往事。」

  「什麼往事?和安以樂有關嗎?」她又問。

  「有沒有關係,就要看雷掣怎麼想了,因為安以樂現在的心他最瞭解。」幻夜神行賣關子地說。

  「你進過她夢裡,她也看得見你,我想你比我還瞭解她吧!」雷掣反譏地瞪著他。

  「她當???看得見我,因為她根本沒有瞎。」幻夜神行微笑地說。

  「什麼?」雷掣和雀利兒同時低喊。

  「她只不過『不想』再看到這個血腥及殘忍的世界,是她把自己的眼睛封起來的,真的有毛病的,是她的心。」

  「願來……」雀利兒恍然大悟地睜大眼睛。

  「所以我說她還有很重的心病,若沒人幫忙,她會更嚴重的。」幻夜神行意有所指地瞄了雷掣一眼。

  雷掣靜默不語,手搭在門把上,卻跨不出去,正猶豫間,一聲尖叫從安以樂的房間傳來,把他們四人全都嚇了一大跳。

  雷掣幾乎是反射動作地衝出去,撞開了安以樂房間的門,看見她正被一條繩子纏住腳,嚇得拚命往床底縮去。他手一揮,那條肇事的繩子立刻被他手上導電的火花燒成灰燼。

  「只是一條繩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害他心臟差點停擺。雷掣瞪著她,口氣不太好。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一條繩子?可是剛剛她腳上冷冷的觸感明明是條蛇……

  算了,雷掣閉起眼睛,深呼吸,才緩緩張開眼對她說:「我們走吧。」

  「去哪裡?」安以樂擡起頭。

  「你暫時住我那裡,但事情一結束你就得走。」

  「這裡不就是你家……」她愕然道。

  「不,這裡是靈力俱樂部。」他拉起她,握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眉頭攢得更緊了。這女人該不會專生來毀滅他的吧?否則,他怎麼會連提她的手都心旌蕩漾?

  「靈力俱樂部?」她太訝異了,她連自己什麼時候來的都不記得。

  「是啊,閃電帶你來的,他從不帶女人進俱樂部,這是頭一回哦!」雀利兒不知什麼時候跑進來嚷嚷,看了那條繩子一眼,偷偷抿嘴而笑。

  冷觀瞭然地看著她,沒說什麼。這小妮子就是淘氣!

  「你是……」安以樂第一次聽見這個清脆的女聲。

  「我是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之一,我叫『神算』。」雀利兒大方地自我介紹。

  「神算?」安以樂不知道靈力俱樂部的會員也有女性。

  「嗯,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的本名叫雀利兒。」雀利兒對安以樂有說不出的好感。

  「雀利兒?」這名字聽起來好可愛,想必她是個活潑美麗的女孩。

  「我們四個會員都在,追夢和銀雪也在這裡。」雀利兒左手勾著幻夜神行,右手勾著冷觀,笑咪咪地毫不理會雷掣陰沉不悅的臉。

  「追夢?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安以樂不知道該對著哪裡說話,臉搜尋地轉來轉去。

  「別客氣,反正閃電給了我好處。」幻夜神行上前拉起她的手握了一下,言下另有玄機。

  「好處?什麼好處?」她好奇地問。

  「呵呵呵,以後你就知道了。」他輕笑著瞄了雷掣一眼。

  「你們說完了吧?」雷摯真不知道他們為何對安以樂這麼親切,以往他們各自負責案子,對上門的客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更不可能暴露真名,但這次連心機最深的雀利地都主動示好,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安小姐,閃電很關心你也,你是第一個能讓他焦慮又不安的女人……」雀利兒湊近她,低聲在她耳邊細喃若。

  「你閃開點,我們要走了。」雷掣拎起雀利兒的衣領,將她扯到一旁。

  安以樂茫然地被雷掣拉出房間,對雀利兒的暗示一時反應不過來。

  「加油!」雀利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被閃電打敗了。」

  雷掣怒眉高聳,真想用電將雀利兒的嘴電麻了,讓她十天半個月不能說話。

  安以樂則怯怯地低下頭,不明白雀利兒說這些話的目的何在。

  幾分鐘後,她感覺到原有的清爽空氣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紐約市熟悉的氣味與聲囂,似乎才一轉眼,她已經離開了靈力俱樂部,那種感覺就像從世外桃源又回到混亂的人間,心中有說不出的悵然。現在開始,她不能再逃避,她得展開復仇計劃了。

  自從回到閃電的家,她一直被冷落在客廳,閃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既不理她,也不說話,屋子裡只有他敲著電腦鍵盤的聲音,和夾在兩人之中緊繃又尷尬的氣氛。

  安以樂不曉得自己能做什麼,她坐在沙發上,不敢吵他,靜靜地等待著他工作結束,可是,在無法得知時間是早是晚,疲憊的身體讓她支持不下去,終於倚在沙發上睡著了。

  雷掣從電腦上查出了羅傑的資料,進一步追蹤,才發現他的來歷頗值得玩味,於是走出工作室,正想和安以樂討論,就看見她靠在椅背打腦,睡態酣然。

  輕輕走到她面前,他用眼神描繪著她美好的輪廓和唇形,心裡有某個點隨著漣漪不停擴大,一圈圈蔓延開來。

  他真不喜歡這種被自己的心背叛的感覺,明明不應該,但他就是無法不渴求她,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想撫摸她的身體,想將她抱在懷裡,可是,他又該死的不願和她之間有任何公事以外的瓜葛,一時的衝動之後,恐怕會是無止盡的自我嫌棄,到時,他搞不好得成為她終生的導盲犬,被她牽著走一輩子。

  這個聯想澆息了他的慾望,他收回心神,粗魯地搖醒她。「醒來!我已經查出羅傑的資料了,你要不要聽聽?」

  「嗯……什麼?羅傑?」她揉揉眼睛,惺忪地擡起頭。

  「是的,他的身份。」就事論事吧,別再任由感情淹沒理智。他這麼告訴自己。

  「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稍微清醒後,她渾身一震。

  「他的父親是國會議員海曼威爾,屬於激進分子,言論與做事方法曾經被評為與反動者無異。」他將昨夜從電腦上看到的資料復通一次。

  「嗯?」

  「這一點,正好和你父親最近剛出版的那本小說內容吻合。一個野心政治家和他的可怕計劃……」

  「你是說,我爸爸的小說是以海曼威爾為藍本?」她吃了一驚。「不可能啊!爸爸從來就不過問政治的。」

  「如果是你父親碰巧寫了一本和海曼威爾雷同的人物與故事呢?」這是雷掣的假設。

  「碰巧?」她瞠大了眼睛。

  「你父親不看政治,但他研究社會新聞,從中取材,不小心寫出一本致命的小說,讓有心人以為受到影射,因而鑄下殺機……」

  「這大荒唐了!照你這麼說,我爸的死就真的是意外了?」她憤怒地大喊,不能接受這種推測。

  「還不一定,因為我還沒找出你父親最後那三篇稿子,事情還不能下結論。」他平靜地回答她。

  「我不能相信……」她撐著額頭,對他說的話心存質疑。如果真是件巧合的意外,那她家人不就死得更冤?

  「我會繼續查下去,你就留在這裡,警方目前正在找你,你最好別亂走,懂了嗎?」他說著穿上外套,準備外出。

  「閃電……」她吶吶地叫住他。

  「怎麼?」他倒過頭來。

  「我……你不餓嗎?」她已經餓了,可是主人沒說什麼,她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要東西吃。

  雷掣這才驚覺她已經有一天一夜沒進食了,於是沉默地從冰箱拿出速食炒麵,在手上一熱,放在她面前。

  「吃吧,我這裡只有這種食物。」他冷漠地說。

  安以樂跪坐桌旁,慢慢伸手,摸到熱騰騰的盤子,小心地拿起叉子想叉起麵條放進口裡細嚼,但因為沒有對準,所以面在她面前灑了一地。

  雷掣才向前跨一步,就急急煞住。她總得學會什麼事都自己來,現在幫她,只會害了她,因此他故意忽略她的無助,只是冷冷地道:「吃完就睡一下,我辦完事就會回來。」

  她點點頭,頹然地對著面發愁,對自己可能造成他的不便而沮喪不已。

  雷掣大步走出去,靠在電梯裡,腦中還殘留安以樂的笨拙吃相,他對自己的冷硬心腸感到無力,她一個人對著一盤麵食奮鬥,他難過個什麼勁?

  Shit!他的脾氣在霎時壞到了極點,莫名地討厭起自己。

  上了跑車,他一路駛向海曼威爾的家。從電腦上查來的資料,那位政治名人目前就住在紐約附近,他很想去看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也順便查一直羅傑的下落。

  約一個小時後,他來到了一幢宏偉豪華的巨宅,從圍牆外探去,可以窺到那幢房子的隱約形狀。

  他等了半晌,才看見一輛勞斯萊斯的車子駛到前門,大門慢慢打開,車子開了進去,他以輕微的電流乾擾讓門關得極為緩慢,然後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門上的監控器,悄然溜進大門內。

  要說這個海曼威爾先生沒貪污他才不信。瞧這房子裡裡外外的裝滿造景,這豈是一個廉潔的公務人員所養得起的?

  他不屑地冷笑,發出電波讓所有的監控眼失常,再飛快地進入那間以大理石蓋成的主屋。

  這麼氣派的房子,主人理應也是個好大喜功的人物,雷掣揣測地從窗邊朝裡頭窺探,發現除了客廳和二樓的一間房間之外,所有的房間都沒點燈,更奇特的是,這間房子裡似乎沒什麼人煙,他看了半天,也只有一、兩個女僕在長廊走動而已。

  雷掣直覺地認為有點古怪,他攀上牆,往二樓那扇點著燈的窗邊摸去,在快到窗口時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立刻蹲下身體,躲在陽台的欄桿上。

  隔著窗戶,一個嗓音奇特的男人正在說話,雷掣側眼看去,那是個長的清瘦穿著正統西裝的中年人,他的眉眼間有著攝人的氣勢,鼻勾如鷹,全身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正盯著渾身被電流灼傷、躺在床上喘息的羅傑,臉色陰險又怨忍。

  「這個白癡就只會壞事而已!」他的聲音和一般男人比起來顯得尖銳許多。

  這人便是目前炙手可熱的政界人物海曼威爾,站在他身後的兩名男人低頭不敢吭聲。羅傑是他的兒子,他能罵,他們可不能接腔。

  「有沒有找到安浩那個女兒?」他問道。

  屋外的雷掣聽到他提到安以樂不禁眉頭一皺,他果然和安浩的死有關。

  「自從被她從女律師的公寓逃掉之後,就沒有她的下落。」那兩個部下答道。

  「是嗎?看來那個男人不弱。」他踱到房間的另一邊,拉下了臉。

  「是的,那個男人……很特別……」

  「嗯,他似乎會點超能力,真是少見的品種……」海曼沉吟著。

  「是的,先生,我親眼看見他徒手發出一道強電,將我們的狙擊手擊斃。」那人心有餘悸地說。

  「我怎麼不知道地球上居然還有這種人存在。」他喃喃地點上一根雪茄。

  雷掣又掀了掀眉。他們在談論他?有意思。

  「羅傑少爺曾說,安以樂告訴他,她請求一個靈力俱樂部的人替她報仇,想必就是這個男人。」

  「靈力俱樂部?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近年來,我們有聽過不少他們的傳聞,好像只要有錢,就可以到靈力俱樂部買任何希望

  「荒唐!那我要買個『世界大亂』他們也辦得到嗎?啐!要是這樣,我幹嘛還在這裡費神執行我的『作亂行動』?」他忍不住譏斥一聲。

  雷掣聽見「作亂行動」,倏地豁然開朗。安浩的事真是海曼威爾干的!

  「是……這只是傳聞……」

  「去調查那個男人是什麼來歷,還有,我要盡快找到安浩的女兀,免得她來破壞我的大事。」他吩咐道。「是」那兩人順從地低頭退去。

  海曼威爾一人留在房內,看了兒子一眼,靜靜地吸著雪茄,對整個事件會變成這種地步感到生氣。要不是羅傑的色慾大發,安家早就沒有半個活口,安以樂又怎麼會存活下來,甚至揚言報仇?

  那個女娃兒是向天借了膽了,她不怕死硬要找出兇手,他就讓她早點去地獄見她爸爸,省得她又挑起他好不容易擺平的事端。

  安浩的想像力害了他自己,沒想到他的女兒也是這麼難纏,再這樣下去,他殺安浩的動機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這麼一來,他隱藏了數十年的真實身份不就隨時會曝光?

  不!誰都不能來阻止他!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他佈局了這麼久的計劃,不管安以樂也好,還是那個什麼靈力俱樂部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從地球上消失。

  他按熄了雪茄,募地大聲狂笑,從他的嘴裡竟吐出一條分歧的長舌,那怪異的剪影映在玻璃窗上,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雷掣僵在屋外,被眼中所看到的景象震住了,這是但他萬萬沒想到,接下來會親眼目睹一幕更教他噁心的畫面。

  一名女僕碰巧經過房間,海曼倏然轉過頭,一雙有著半月形眼瞳的紅眼光芒一閃,身形乍然來到那女僕的身邊,將舌頭伸進她來不及驚叫的嘴裡,不到半分鐘,那女僕就被吸乾了血,成了一堆枯骨,而海曼則滿足地收回長舌,舔了舔嘴唇,露出飽啖之後的愉悅神情。

  饒是雷掣冷靜非凡,也差點止不住從腹部翻湧而上的反胃。

  海曼威爾……不是人?

  他雖然早就發覺羅傑的不尋常,但是他並未將「異形」列入懷疑之中,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或許,安浩的死他可以推出是基於某種因素了。

  沒錯,安潔一定是倒楣地死於他太過豐富的創作力!

  正思索間,海曼威爾突然一個轉身,一雙紅眼還未褪去,猙獰地瞪著窗外斥道:「是誰?」

  雷掣不料他有這麼靈敏的反應,微微一驚,縱身往下一躍,跳入花園內的樹叢中。

  海曼威爾打開落地窗,跟著飛身而下,眼睛四下搜尋著闖入者。

  雷掣躲在一大片玫瑰花叢中,看著一步步接近的海曼

  威爾,他的外表與常人無異,可是,誰會知道在他人皮裡到底藏了個什麼樣的生物?

  安以樂說過的話忽地閃進他的腦海,她說過,安浩認為這社會的亂象背後似乎有人操縱著,而她妹妹則說,會不會是外星人幹的?

  外星人!

  他要的答案已呼之欲出。他敢肯定,安浩最後寫的那三篇稿子一定和這些有關,或許,這位海曼威爾先生就是因為身份可能被揭穿而殺了安浩。

  雷掣決定離開這裡後到安浩的辦公室找找那三篇稿子。他想著就向後跨了一步,不慎踩到了樹枝,一陣輕微的聲音引起了海曼威爾的注意,他立刻拔槍朝雷掣的位置疾射,雷掣迅速地向旁邊閃開,伸手引出房子裡的電源,只見一道霹靂閃光導入他的手心,他二話不說就向海曼威爾發出電流。

  海曼似乎嚇了一跳,一陣陣抽搐與痙攣之後,他卻在電光交雜中擡起頭,嘴慢慢咧開,露出他不停捲動的舌頭,嘎聲說:「哦,原來你就是安以樂從靈力俱樂部請求的殺手!果然不同凡響,不過,憑你這些電,只是幫我搔癢而已。」

  「你究竟是誰?」雷掣低喝,第一次遇到能抵擋他電流的對手。

  「都快死了還這麼好奇,告訴你,沒有人能看到我的真面目後還安然活著,你也不例外。」說完,海曼的舌頭攸地竄出,直取雷掣的心臟。

  「你這個怪物不該到人間來撒野!快點滾回去吧!」雷掣冷笑地躲開他的攻擊。

  「你不也是個怪物?就我所知,人類似乎沒有你這樣的異能,你說不定和我是同類……」海曼尖聲笑著。

  「住口!」海曼的話擊中雷掣內心的弱點,他生氣地雙手交提,兩道電光劈向他的臉。

  「好傢伙,我得把你抓來解剖看看你身體的構造和人類有什麼不~樣!」海曼捲動舌頭,身形頓時平空消失。

  雷掣屏氣凝神地注意著他的去向,直到後腦起了冷顫,他回手反擋已慢了一步,海曼變細如長針的手指劃過他的臂膀,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血立刻染濕了他的衣袖。

  這個異形還會隱身術?他太輕敵了。

  「啊!人類血的味道是這麼甜美,我怎能不愛呢?等殺了你,我再將安浩那個多事的女兒吸成人干,到時,有關我的事就沒人知道了……」海曼仰天狂笑,那非人非獸的模樣簡直難看到極點。

  雷掣聽他提到安以樂,怒氣逐漸凝聚,他大喝一聲,全身充滿電力,對著他的嘴又快又準地射出電極,海曼正張大的口來不及閉上,被電擊中他靈動的長舌,痛得發出猛獸的號叫。

  「抓住他!」海曼痛苦地狂吼。

  整座房子霎時燈海通明,冒出許多人來。

  雷掣見狀不再逗留,擊毀豪宅中的電路系統,趁著漆黑一片飛躍出圍牆,上車疾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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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3 10:46:5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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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驅車回到他的住處,雷掣打開門,跌撞地走進客廳,安以樂從沙發上驚跳起來,轉身問道:「閃電,是你嗎?」

  他看了那盤原封未動的面一眼,發現她幾乎沒吃,一股無名火倏地湧上。

  「你怎麼都沒吃?」

  「我……我不餓了……」她怎麼向他說明滑溜的面讓她吃得好辛苦?

  「是嗎?」他摀住傷口,走到櫃子前拿出藥箱,然後脫下上衣。

  「你……怎麼了?」她忽然聞到血腥味,心中一顫。

  「剛剛和一個妖怪打架,掛了點彩。」他說得無關緊要,不過,低頭看著那又深又長的傷口,他不禁眉頭深銷。海曼是個強敵,他萬萬不可輕忽。

  「你受傷了?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她著急地朝他走過去。

  「沒事。」俐落地替自己上藥,這些年來的工作性質讓他早已練就了包紮的好手藝。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閃電這麼厲害的人也會受傷,安以樂的心感到一陣陣不安。

  「我找到你的仇人了。」他纏上繃帶,看了她一眼。

  「真的?」她瞠大眼睛。「是誰?」

  「海曼威爾,羅傑的父親,有名的國會議員。」他強忍住傷口的疼痛,邊吸氣邊說。

  「是他?他為什麼要殺我爸爸?我爸爸根本不認識他。」她覺得事情有點奇怪。

  「你記不記得你父親提到他對社會亂象歸納出的結論是什麼?」他拿出一片消炎劑和著水吞下,才坐在沙發上問道。

  「結論?你是說……」她一臉驚訝的神情。

  「近來紐約有不少人失蹤,也更亂了,雖然新任市長極力掃除罪惡,但在看不見的地方,這些亂源並未消失,你父親的猜測是對的,的確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他的目的正巧和你父親說的『作亂行動』一模一樣。」雷掣點上煙,對安浩的推理力又佩服了幾分。

  「他?你是說羅傑的爸爸,威爾議員?她簡直不能相信,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我在想,你父親雖然純粹是創作,但是他以他從報紙上觀察的小事件為架構,寫出了一本要命的推理小說,當這篇小說在報上連載時,你父親就已一步步走進險境而不自知了。」他吐了一口煙,綠瞳透過煙霧看著她瘦削蒼白的臉。才兩天,她變得更驚懷了,一場場如幻似真的惡夢將她壓得透不過氣來,為此,他常常會有想將她擁進懷中的衝動。

  「但是,你怎麼知道是威爾議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她猛然搖頭。

  「他.....打算用另一種形式侵佔紐約吧!」他抿了抿唇,決定告訴她真相。「他不是正常人,不,應該說他不是人。」

  「不是人?」她驚道。雷掣在說什麼啊?科幻小說?

  「我知道很難相信,外表始終光鮮,而且人氣一直不錯的威爾議員竟會是個外星人,任誰都會以為是天大的笑話。」

  「外...外星人.....」安以樂困難地嚥了一口口水!哦!這的確是她聽過最荒唐的事了。

  「是的。

  「怎麼可能?難道你要我相信我的家人是被外星人殺了?」她啞然失笑,只覺得荒謬。

  「殺你們一家的人是被操控的人類,海曼一定是不願洩漏真實身份才讓手下去幹這件事,而且要不是羅傑好色,你早就死了。他繼續道。

  「雷掣,我覺得這件事太可笑了,我不認為....」

  「這件事一點也不可笑,而是可怕。聽好,他能輕易地傷了我,就表示他很危險,最重要的是;他已經將目標轉向你,你一直追查你父親的死因,讓他如坐針氈,他絕對不會放過你,所以你得特別小心!」雷掣微熅地警告她。

  安以樂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事情到最後竟扯上外星人,一向不太看科幻片的她實在難以想像這件事的真實性。可是,閃電說得一本正經又聲色俱厲,他這種人是不會亂開玩笑的,那麼,或許海曼威爾真的不是......人。

  天!到後來,她要殺的仇人竟是個「外星人」?

  「那....你要怎麼對付他?」她怔怔地問。

  「我有我的辦法,只要你別被他抓到,我就能對付他。」他現在只怕安以樂落入海曼的手裡,到時他投鼠忌器,要殺了那隻怪物就更困難了。

  「他很難纏嗎了』她又問。

  「嗯,以他議員的身份在警界和政界有不少的影響力,所以你現在連警方的人都不能相信,懂嗎?從現在起,你就待在這裡,直到我解決了海曼,我們的契約結束,你再離開。」他完全就事論事的口吻,聲調中不帶感情。

  安以樂默默地點頭,明明知道離開他是遲早的事,可是一聽他提起,她的心就又寸寸揪痛,她就真的這麼喜歡他嗎?這份感情,恐怕到死都要深埋在心底,不能說出來了。

  雷掣看著她悒鬱的臉,心潮也紛亂不休,他倏地站起來,打算走回臥室,但手臂的刺痛來得又急又猛,痛得他皺眉低呼,身子一晃。

  「啊—-」他測頭看著傷口,發現滲出紗布的血是暗紫色的。「有毒!』

  「怎麼了?」安以樂聽見他的悶哼,連忙走到他身邊詢問。

  「海曼的手有毒,我的傷口可能要重新消毒一次—一」他覺得力氣正在消失,才跨一步就已搖搖欲墜。

  「閃電!」安以樂擔心地攙住他。

  「我—-」他伸手要拿藥箱,但手臂已不聽使喚。

  「該怎麼做,告訴我!」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藥箱裡有一瓶—一金色的藥—一」他的神智模糊了。

  「金色?但我...」看不見。天,在這緊要關頭,她竟然看不見!

  雷掣決失去知覺了,他的身體倒了下來,安以樂撐不住高碩的他,抱住他坐倒在沙發。

  「怎麼辦?我看不見。金色,金色的藥瓶在哪裡?閃電,醒一醒,閃電!」她心亂如麻,探手摸到藥箱,在裡頭隨意亂抓,然後拚命大叫:「我想看!我希望能看到!老天爺!求求你,只要一秒鐘就好!只要....看一眼就好....」她急得哭了,淚水浸濕了她的眼眶,心中不停地想著,她不要他死!他不能死!她再也受不了親愛的人從她身邊離去,再也不能承受這種痛了—一

  然後,非常神奇的,她感受到黑暗中一道金光在發亮,她伸手握住那個點,正好是一隻瓶子。會是這一瓶嗎?她只考慮片刻,就打開瓶蓋,倒出一顆藥九,往他的口裡塞去。

  僅存半點意識的雷掣反射性地吞嚥下藥丸後便昏了過去,但十分鐘後他依然沒有起色。

  安以樂知道她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她得打電話找醫生來救閃電才行,只是她找了半天,還是找不到一具電話。

  這裡竟然沒電話?

  閃電是個滿孤僻的入,他可能不喜歡被打擾吧。

  她失望地尋找大門的方向,決定親自去找人求救。

  找到門,她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出去,進入電梯,摸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按鈕。

  希望不是警鈴鍵。她咬著下唇按下,結果電梯如願地下降,直接降到地下三樓。

  她走出電梯,卻不知身在何處,四週靜悄悄的,沒有人聲,她不知道這台電梯是私人專用,只通達雷掣的專用停車場,這裡只有他可以出入,根本沒有人會出現。

  安以樂摸索前進,輕聲喚著:「有人在嗎?」

  四面牆將她的聲音反射回來,她杵在原地,又急又怕。

  再這樣下去,閃電說不定會死!怎麼辦?怎麼辦?

  焦慮的心讓她不知所措,她轉身想找電梯,回樓上看看,卻走偏了,找到一扇門,想也不想就打開進去,可是,裡頭似乎是整個大樓的水電設備房,狹窄的走道邊全是管線,她走著走著,才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

  這下好了,連她也被困住了!挫敗的心情讓她想哭,她的眼睛已成為最大的障礙,她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在試圖找回原來地點失敗後、她無助地靠在一面牆上,對自己的無能欲哭無淚。到後來,她什麼忙也沒幫上;閃電這時可能毒侵入體,沒救了,而她則會睏死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真是可悲又可笑。

  她雙手摀住瞼,喃喃喚著閃電的名字,跪倒在地上。

  而此刻,在樓上的雷掣因藥效發揮而漸漸轉醒,他一睜開眼睛就赫然發現安以樂不見了,大門敞開,房裡沒有她的身影—-

  「安以樂!」他大喊一聲,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她去哪裡了?她為什麼要隨便離開?剛剛不是才警告過她不能亂跑?

  他氣急攻心,才復原的身體抵擋不住全身因緊張而流竄的電流,連連喘息。在找過所有房間後,他確定她一定下樓了;倉卒間無暇穿上衣服,光裸著上身就衝出大門,看著電梯上的數字顯示停在地下三樓,那是不是表示她到樓下去了?

  那裡有個暗門直通外面,要是安以樂小小心走了出去,被海曼的手下發現,那她不就完了?

  在等待電梯上來的時間,他急得幾乎決死去,一想到她可能落入海曼威爾的手裡被他吸乾的模樣,他就肝膽糾結,心脈俱斷,那種比死還要難受的感覺就像要把他體內靈魂掏空,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電梯門終於打開了,他迫不及待地接了下樓健,忍受著憂心如焚的煎熬,直到降至地下三樓,他衝出電梯。大聲喊著:「以樂?你在嗎?」』

  停車場只有他那輛黑亮的跑年,沒有安以樂的蹤跡。

  「以樂!」他連角落都不放過,急急地搜尋。

  安以樂隔著門聽見他的呼喚,以為是錯覺,她驚愕地擡起頭,咕咕道:」閃電?」

  可是,他不是中毒了嗎?怎麼可能來找她?這一定是她的幻聽!

  她歎了一口氣,又垂下頭。

  「以樂!」

  又來了!安以樂確定真的是閃電在叫她,她興奮地站起來大喊:「我在這裡!閃電,我在這裡。」

  在停車場的雷掣聽見她細如蚊響的迴音,立刻走到那扇厚重的水電設備房門前,用力推開,朝裡頭喊;「以樂!」

  「我在這裡!」她大聲回應。

  他循著聲音發現她站在角落,身邊都是管線。

  「閃電,你的毒傷沒事了嗎?」她沿著牆壁摸索過來。

  她沒事!雷掣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幾乎是反射動作地將她拉進懷中抱緊,籍著她的溫熱來撫平他差點崩裂的胸口。

  閃電—安以樂屏住呼吸,被他這突兀的動作驚呆了。

  雷掣回過神後,發現自己竟抱著她,連忙推開她,接著怒氣乍然上昇,破口罵道:「不是叫你別亂走嗎?你這個笨蛋!」

  她被他的忽熱忽怒嚇呆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只..想找人來幫忙,你剛剛..似乎很危急,所以我...」

  「所以你就私自下樓?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危險?要是你不小心闖了出去,你就可能被海曼的手下盯上,你懂嗎?」他不將心中的驚恐罵出來,一定會得內傷。

  「可是我不能讓你就這麼中毒而不管啊!你剛剛明明就不省人事,我怕...」她委屈地頂回去。他不會知道當他倒下時她心中的感受,那種痛苦他會懂嗎?

  「我如果就這麼死了是我技不如人,一點都不關你的事,我死了自然會有另一個會員接手你的委託,你一點損失都沒有!」他冷硬地說著。

  「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另一個人,我只要你....我...不能再讓喜歡的人死去,不能!」她驚恐地哭喊著,心中的情意隨著淚流洩而出。

  喜歡?雷掣傻了,她說喜歡?喜歡他?

  「別胡說!」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制止她說下去。

  「我沒有胡說。我知道你根本不會對我動情,可是我沒辦法,我早就愛上你了,要我任由你死去,我會瘋掉!」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管向他表白後是否會遭到訕笑,她只要他知道她的感覺而已。

  「別隨便說愛,你甚至沒有『看』過我!你只是把依賴和愛槁混了!」他震驚之餘,怒聲反駁。他從小看多了母親對每個男人虛情假意地說愛,也看多了母親對他說愛之後的毒打,他對這個字已經恨到極點。

  「我沒有!我頭腦還很清楚,我就是無法自拔地想跟著你,儘管你總是嫌我煩、嫌我礙事;但是..我還是愛上了你....」

  「閉嘴!我最不相信女人口口聲聲的愛,你最好收起你的濫情,別浪費在我身上,我這個人的心是冰的,血是冷的,無法消受你的熱情,很抱歉!」他強抑住心中洶湧的波濤,以反話來斥責她。

  安以樂閉起眼睛,任淚流下。「對不起。。。又造成你的困擾了.....」

  他是冷血動物!他沒有感情!安以樂這麼告訴自己,但深陷的心又豈能輕易清醒?

  雷掣握緊拳頭,僵硬地轉過身說:「走吧!回樓上去。」

  安以樂蹣跚地跟在他身後,覺得報仇變得毫無意義,她的細胞正逐漸死去,因為她的心已不再屬於自己。

  「送我回找家吧。」她忽然說。

  「什麼?」他轉身站定。

  「我要回我家。」她重複一次。

  「現在回去等於送死!」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不要再留在這裡!我要回去!」她覺得好冷,雙手握著手臂。

  「為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是在保護你,你卻....」他撥開前額的發低咒。

  「別勉強你回己了!你明明非常討厭我,何必昧著心做些讓自己痛苦的事?和一個瞎子在一起很累吧?把我送回去,你專心去對付海曼,別在意我,就算海曼想對付我;你也別顧忌,只要殺了他,我身邊所有的東西就統統給你,愛拿什麼,就拿什麼。」她像在交代遺言似的,說得讓人心裡發毛。

  「你—-」他被她的無所謂態度弄得心煩,她這是在幹什麼?

  「我知道對你而言我只是個與你無關的人,我的喜怒哀樂都是我自己的事,那麼,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吧。別再為我的安全傷神,這根本不是你的責任.....」是的,就像他一開始所說的,他只負責殺人而已。

  「別再說了!跟我上樓去。」他聽不下去了,反手拉著她進入電梯,回到頂樓,再將她推進門內。

  「讓我回去!我不要再留下來了...」她甩開他的手,蹲在門邊哭泣。

  「我不准你回去!」他大吼著。

  她就不能放過他?他怕自己壓抑的感情一旦爆發就不可收拾;他怕他回應她之後,兩人的關係從此就理不清,他更怕承認自己對她的愛之後,他就再也不放她走...

  愛啊!這個該死的字!

  「為什麼?」她哭著揚起頭。

  「為什麼?」他又言不由衷地說出傷人的話了。「要是海曼拿你當人質,那我不就對他無可奈何了?你別再任性地拖累別人行嗎?」

  「我說過,真的發生這種事的話,別管我的死活!』安以樂瞪著他的方向,「甚至必要時,你可以先殺了我。」

  「往口!」他扯住她的手,被她後面這句話擊中要害。

  「只要我妨礙了你,我允許你這麼做。」她蒼涼一笑,淚掛在眼角,整張瞼又痛苦又無奈,脆弱得讓人以為她將消失。

  「不!」他一把將她抱住,以唇封住她該死的嘴,阻止地繼續說些聳動又難以人耳的話。

  這個吻引燃了兩人心中的火焰,安以樂只呆了一秒就反手勾住他的頸項,埋進他熟悉的氣息中。

  閃電抱著她!他抱著她!如果這是夢,千萬別讓她醒來!她甘願就此死去,也不願離開他的懷抱。她在心裡喃喃祈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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