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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雨靜自睡夢中醒來,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而紀云翔早己离開了床,顯然他是舍不得叫醒她,好讓她多睡一會儿。
雅淑敲了門后才走進來,“任姑娘你醒了嗎?”
“嗯。”雨靜有些害羞地遮住自己頸子上的紅印,“少爺呢?”
“他出門去了,有好些急事要等著他辦呢。”雅淑一面回答,一面端進清水。
雨靜默默點個頭,簡單流洗過后,便走下了床穿上外衣,雅淑看了便問:“任姑娘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看看大家。”她心里一直深深挂念著。
“你的身体支撐得住嗎?”雅淑不安地問。
“可以的,你扶我下摟吧。”
雨靜堅持要這么做,雅淑也只好幫忙扶持,讓雨靜能順利走下樓。一走出“狂俠居”,廣場上工作的武師和佣人們都轉過頭來,看著傷勢好的雨靜。
“任姑娘,你怎么下樓來了?你沒事吧!”
“任姑娘,你看我們在蓋房子,很有趣哦!”
“任姑娘要不要喝點涼水?我給你倒一杯水來。”
面對眾人殷勤的噓寒問暖,雨靜都一一應答,她有太多的感謝和愧疚,讓她不知該如何補償才好。
看著那些被火燙傷的人,包著一層層的白布,卻都透著鮮血,她胸口就一陣難過,“你們的傷還好吧?要不要多休息?”
“沒關系的,為了保衛我們鎮江武場,受點傷算什么?”
“是啊,任姑娘你這么關心我們,就算會疼也都不覺得了!”
這時徐偉邦從遠處走來,“任姑娘你不要緊吧?走得動嗎?”
“告訴我,到底死傷了多少人?”雨靜眼中滿是哀傷,仿佛受了傷的人就是自己。
“這……”徐偉邦和楊雅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陶百川剛好也走了過來,听見這問題便說:“任姑娘你別難過,胜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將左家全都消滅
了,自己有一些傷亡也是難免的。”
“左家的人全死了?”雨靜腦中已不知如何思考,“那鎮江武場呢?究竟如何,快告訴我?”
陶百川歎了口气,“傷者約三十多人,死者大約十人吧……”
十個人!十個生命因此而消失?!還有三十多人受了傷,連鎮江武場的建筑都几乎全毀!再加上左家的人員全數陣亡,這是一個怎樣殘酷的數字……
雨靜身形一晃,雅淑立刻扶著她,“小姐,你振作些。”
雨靜恍惚了片刻,才恢复過神智,“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陶百川搖頭說:“任姑娘不必自責,左家原本就對我們有所企圖,即使沒有派出任姑娘,也會派出其他人的!”
“是啊,我們鎮江武場經過大小風波,才能更加屹立不搖,這是一种考驗!”徐偉邦這一生看過的陣仗可多了。
“你們不要安慰了,我……我對不起你們……”雨靜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要走向門口。其實鎮江武場也早就沒有大門了,只是一道臨時搭建的柵欄而己。
“任姑娘!”徐偉邦、陶百川和楊雅淑齊聲喊道。
但是雨靜什么也听不進去,她下定了決心,她必須离開這里,她沒有資格留下,更不配當女主人,因為她害了這么多人,她如何也補償不了……
看著雨靜逐漸走向柵欄的門口,許多武師和佣人見狀都開口說:“任姑娘,你要去哪儿?你要當我們的少夫人啊!”
“任姑娘別走,你走了少爺會很傷心的!”
雨靜終于還是走到了門口,她回頭一看,所有人都望著她,以為她要回心轉意了,但是她只是輕輕開口說:“對不起,我給你們帶來這么多不幸,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補償,我也沒有資格做你們的少夫人,請讓我离開吧!我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
她眼底藏著深深的哀愁,像是怎樣也無法化解開來,自責和愧疚淹沒了她的心,或許她根本就不該被救活的,她應該為這一切傷亡殉死才對。
眾人見狀,都是錯愕中帶著心痛,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將她挽留。
“我走了,我會天天求神保佑,希望你們一切都好……”雨靜說出這最后一句話,轉身就要踏出門口。即便眼前是茫茫的孤寂世界,即便她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她也要選擇离開。
此時徐偉邦大喊一聲:“任姑娘,請留步!”
雨靜的背影震了一震,卻沒有轉過頭來。
徐偉邦雙膝一彎,跪到了地上,“大家都知道,我這條命是任姑娘教的,今天我要是留不住任姑娘,我這條命留著還有什么意思?”
陶百川接著脆下,“自從任姑娘上次离開以后,少爺不知有多消沉、多沮喪,這次如果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再度离開,只怕少爺就要一撅不振,任姑娘你要為少爺想一想啊!”
雅淑也跟著跪下,眼淚直流,“任姑娘對雅淑恩重如山,求你讓我有個机會報答你,不要走!”
“任姑娘,每次紀少爺大發脾气,你總是為我們說話,為我們求情。如果你不在,我們怎么待得下去?”
“我伺候過這么多戶人家,只有任姑娘記得我的名字,會對我噓寒問暖,我心目中的少夫人人選,就只有任姑娘一個人!”
“任姑娘,請你留下吧!”
雨靜听著這些懇求的話,硬是叫自己不能心軟,“是我害了你們,我應該走的!”
“屋子倒了,再蓋就有!”
“我們有人傷亡,也是為了保衛家園,又有什么怨言呢?”
“任姑娘若是感到自責,請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努力,大家從頭再來!”
“是啊,只要有希望,大伙儿都可以浴火重生的!”
雨靜咬著牙,拼命叫自己不准回頭,但這時眼前卻出現一個蹤影,那是從外面回來的紀云翔,他騎著一匹黑馬,身后一只鷹飛在上空,正朝這方向而來。
“駕!”紀云翔拉起馬疆,停住腳步,一看眼前的情景,心中瞬間了然。
“你要走?”他的聲音沉了下去。
“我必須走……”她咬著下唇。
“你轉過身看看,再決定要不要走。”
雨靜顫抖地扶住木門,慢慢地轉過身去,眼前居然是所有人都跪下的景象,整個廣場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就連部些受傷躺著的人也都掙扎著跪起來!
他們的眼中充滿期望,直直地望向雨靜,渴求她說一聲留下的話。
“你們……你們這是……”雨靜己經哽咽得說不出話。
“任姑娘。”徐偉邦帶頭開口道:“不,少夫人。為了少爺,也為了我們,請你務必要當我們的少夫人!”
陶百川也跟著說:“少夫人,我們只有對你才會過樣稱呼,因為我們尊敬你、認同你,我們只承認你是我們的少夫人!”
“少夫人!”所有人异口同聲喊道。
微風吹來,應該帶來涼意,雨靜卻覺得好熱好熱,伸手一摸,她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天,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哭過了?怎會在此時此刻流下久違的眼淚?
隨著淚水的滴落,她的心頭好像有什么東西融化了,化成一股溫暖的熱流,傳到她体內每一處。
紀云翔下了馬,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你告訴大家,你要离開還是留下?”
望著紀云翔深情的眼眸,再看著大家期待的表情,雨靜明白她是走不了的,她將屬于這個地方,永久永久。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她終于開口了:“我……我留下就是了……”
瞬間,廣場上安靜無聲,接著,就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人歡欣鼓舞,互相擁抱,興奮得不得了!
紀云翔將雨靜轉過身去,讓她直接面對著他,看著她晶瑩的淚眼,以警告的語气說:“要留下的話,就得留一輩子。”
“我知道……”
“就連死了也要葬在這里。”
“我知道。”
“這是你對眾人許下的承諾,你不能反悔。”
“我知道!”雨靜主動投入他怀中,感覺生平未曾如此堅定過,“我再也不走了,我再也不离開你們了。”
此刻,那只鷹也在天空興奮地盤旋,紀云翔抬頭一看,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化身,總是繞著雨靜在飛翔。
“唉。”紀云翔心滿意足地抱緊她,柔聲傾訴著:“你這個小偷,你不只偷了我的心,還偷了所有人的心。我一直以為你是老天賜給我的,你就是我最可愛的寵物,不過……很糟糕的是,我自己卻在不知覺中被你馴服了……”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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