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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月,春光正暖。
齊府有貴客到了。
來人身穿紅衣獵裝,騎著一匹黑馬,馬兒體高頸長、腿健鬃長,就算是不懂馬
匹的人,一看也知,這是不可多得的駿馬。對方領著一隊人馬,押送著幾輛貨車進
城,照顧得格外仔細。
整支隊伍連馬帶車,直來到齊府前頭,才停了下來。
「仔細點,別把車裡的東西碰傷了!」那人翻身下馬,手裡纏著長鞭,只交代
了一句,也不等奴僕通報,就旁若無人的逕自往齊府裡走去。
英姿颯爽的紅影,熱門熟路的往宅子裡瘧,筆直的朝主樓走去。
「寶寶,我來了!」
才剛進門,她就開口喊道,聲音又清又亮。
半臥在窗前軟榻,望著滿園春色的寶寶,聽見這聲音,立刻翻過身來,小臉上
滿是驚喜。
「三姊!」
只見門外走來一個美艷的女子。她的雙眸晶亮,紅唇噙著笑,艷麗又嫵媚,長
長的黑髮綁成辮子,雖然長途奔波,仍是乾乾淨淨,像是連塵土都染不上身似的。
「你怎麼來了?」寶寶忙問,也不等丫鬢來扶,就急忙迎上前去。
珠珠眉兒一挑。
「怎麼,不歡迎我?」
「不是不是。」她猛搖頭。「當然歡迎。」
「別緊張,我跟你說笑罷了。」珠珠望著妹妹,仔細的打量,嘴角的笑意卻逐
漸褪去。「你是怎麼回事,一副沒吃飽的樣子?」她以長鞭的柄,抬起寶寶的下巴
,半瞇著眼問。
寶寶在秋末時小產,幾個姊妹們得到消息,不論嫁得再遠,也都親自來雙桐城
瞧過。姊妹之中,又數珠珠來的次數最多。
她騎術精湛,嫵媚而慓悍,嫁的丈夫,又掌握了邊疆最大商隊,在馬上奔波,
對她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寶寶病弱期間,她就來過數趟,一直到了大夫保證,寶寶
身子沒有大礙,只需靜養,她才放心,回邊疆去種她的牡丹。
只是,這會兒牡丹盛開,她挑選了五十盆,親自送來雙桐城,卻瞧見寶寶身子
消瘦,一副大病未癒的模樣。
「你沒吃飯啊?」珠珠問。
「有。」雖然,吃得不多。
「沒睡覺?」珠珠又問。
「有。」雖然,睡不安穩。
清澈的鳳眼,睨著妹妹的小腦袋,非要追問到底不可。「那麼,你說,究竟是
怎麼回事?」她拉著寶寶,在桌邊坐下。
「唔,這個……那個……嗯啊……那個……」寶寶交握的十指,扭著手絹兒,
嘴裡兜兜轉轉,又是這個,又是那個,半天都說不清楚。
久久等不到滿意的答案,珠珠用鞭柄輕敲著桌面,眼珠在屋內溜了溜,決定另
外找人盤問。
「齊嚴人呢?」
「他、他、他……」
「他怎麼了?」
「他不在。」
「不在?」珠珠鳳眼一瞪。「我之前來,他可是寸步不離,在你身旁跟前跟後
的。現在怎麼啦?我才—陣子沒來,他就有膽子把你—個人扔在這裡?」
寶寶護夫心切,連忙解釋,
「是因為商事繁重,他才——」
「繁重個鬼!」珠珠哼了一聲。「他要是把賺錢這檔事,看得比你還重要,我
就非得用鞭子狠狠抽他幾百鞭不可!」說完,她抓著鞭子起身,就要去找齊嚴算帳
。
「三姊,不要!」
寶寶驚呼一聲,連忙抱住三姊的手臂,就怕她真的衝出去,瞧見齊嚴就揮鞭打
下去。
「那傢伙要是心裡只有錢沒有你,你還護著他幹麼?」珠珠問得直接。
「不是的,他是為了要讓我好好靜心休養,才會……才會……」她愈說愈小聲
。
打從嫁入齊府至今,她從未懷疑過齊嚴所說的每句話。但是,他的冷淡疏離,
以及那日在碧湖上,親眼瞧見他與白小恬相倚相偎的情景,已讓懷疑的種耔,在她
的心裡生根萌芽。
很多事情,也不必急在一時。
他說過的一字一句,言猶在耳。
我會說不急,是希望你身子能再養得好些。
真的嗎?
這真的是他心裡的意思?
她無法克制的鎮日胡思亂想,就是忘不掉在碧湖上撞見的那一幕。
難道,要她休養身子,只是個借口?
難道,齊嚴搬去書房,是為了要遠離她?
難道——難道——難道——難道他移情別戀,跟那個才貌雙全、艷名遠播的白
小恬,早已共結鴛盟?
這些臆測,藏在心裡久了,被她的不安滋養著,逐漸蔓延開來。
帶著暖意的鞭柄,再度抬超寶寶的下巴。「怎麼了?既然要攔我,你也得說出
個理由來啊!」珠珠耐著性子說道,只在這個嬌美恬靜的妹妹面前,才會這麼有耐
心。「你跟齊嚴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
明白三姊的性子,是無論任何事情,只要遇著了,就非要插手管到底,寶寶只
能娓娓道來,從自個兒身子稍好後,所煩惱的、所遇著的、所做過的事,全都一五
一十的跟三姊說了。
唯獨花魁白小恬的事情,她刻意避開沒說。
那件事情,一旦被三姊知道,齊嚴肯定會沒命的!
聽完了來龍去脈,珠珠的柳眉挑得高高的,這才恍然大悟。「這麼說來,問題
就在於,你覺得身子已經好轉,齊嚴卻仍拖拖拖拉拉,非要你繼續休養,遲遲不肯
跟你上床?」
毫不修飾的話語,聽得寶寶面紅耳赤。
「三姊!」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她羞紅了臉,低著頭不講話。
珠珠握著鞭柄,輕敲著自個兒的掌心,沈吟了一會兒,才神秘的一笑。
「我來幫你想個辦法。」她說道。
寶寶咬著紅唇。
「可是——」
「可是什麼?」
「婆婆們也說過,要幫我想辦法。但是,她們的辦法,全都……全都……」
「失敗了?」
她點頭。
珠珠巧笑倩兮,只說了一句話。
「相信我。」
* * *
她早該猜到的!
寶寶坐在大廳的圓桌旁,面對著滿桌的佳餚,不但食不下嚥,雙手還抖啊抖的
,一副心慌意亂,如坐針氈的模樣。
多日不見的齊嚴坐在她身旁的主位上,而坐在圓桌對面的,就是身穿紅狐獵裝
的三姊。其他的座位上,則坐著司徒莽、君莫笑等等,數位齊家商行裡的重要人物
。
知道珠珠遠道而來,齊嚴收到消息後,命人辦了一桌酒席,回府為珠珠接風。
宴席之上,珠珠的鳳眼幾度都不著痕跡的朝寶寶看去。她面帶著微笑,眼神卻
在暗示著,要妹妹快些下手。
寶寶卻垂著頭,只顧著發抖,不敢有任何動作。
下午,三姊出門,直到傍晚才回來,還拿了一包藥粉,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硬往她的懷裡塞,要她在酒席上,找機會倒進齊嚴的酒裡,還跟她保證,這藥珍貴
少有,無色無味,齊嚴絕對不會發覺。
如今,那包藥就藏在她的襟裡,像一塊巨石似的,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就算圓桌對面的三姊,不斷的用眼神暗示,她還是像柳葉似的坐在齊嚴身旁輕
顫,壓根兒不敢動手。
事實上,她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有勇氣對丈夫下藥。
沒人察覺,姊妹二人各有心事,司徒莽還大大的誇讚珠珠送來的牡丹,對其中
一盆黑牡丹,更是好奇不已。
「敢問海夫人,怎會種得出如此特殊的花色?」他早就聽聞,錢家的三女珠珠
花藝高妙,即使遠嫁邊疆,也能將適合當地風上的牡丹品種,種出如織似錦的一片
繁花。
珠珠朝一旁的花幾睨了一眼。那盆黑牡丹是這季才種出的新品,她為人豪爽,
不拘小節,也沒什麼顧忌,只要看中意的,全都搬上車運來,大方的全送給妹妹。
「我丈夫說,沒見過黑色的牡丹。」她的視線再度回到寶寶身上,柳眉微蹙,
表情有些兒氣惱。
司徒莽還問。
「所以?」
「所以,我就種出來給他瞧瞧。」她有些不耐,嘴裡回答,眼睛仍是盯著妹妹
。
宴席都進行到一半了,寶寶還是不敢動手。
倒是珠珠的幾度注目,引起了齊嚴的注意,也轉頭看向妻子。這下子,連齊嚴
都察覺,她打從宴席開始,就沒動過筷子,身子還抖個不停,像是連椅子都快坐不
住了。
「你不舒服嗎?」低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寶寶猛搖頭,卻抖得更厲害了。
齊嚴擰著濃眉,瞧著清瘦許多的妻子,大手幾度要抬起,最後終於還是垂下,
就是沒有碰觸她。
「你回房休息吧,我讓人把晚膳一併送去。」這陣子,他對她的確是太冷淡了
些。
聽到丈夫又要趕她回房,寶寶慌張的抬起頭來,連忙開口強調。
「不,不用了,我沒事。」好不容易才見著齊嚴的面,她實在捨不得離開,無
論如何都要留下來。
齊嚴望著她,黑眸黝暗,教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一會兒之後,他才
親手舀了碗熱燙的鮮魚湯,擱到她面前。
「喝點熱湯。」他說。
「是。」寶寶捧起那碗湯,感覺熱氣熏暖了她的臉。她萬分珍惜的,一小口、
一小口的喝著,胃暖了,身子暖了,就連心裡,都覺得暖暖的……
暖湯才全喝進了嘴,她的眼角餘光,就瞧見三姊有了動作。
珠珠俐落的從懷裡掏出另一包藥粉。
「咳!咳咳咳咳咳……」
驚嚇過度的寶寶,難以置信的望著三姊,被最後一口魚湯嗆得猛咳不已,纖細
的肩膀不斷顫抖著。
齊嚴順著她的視線,也要回頭——
「夫君!」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寶寶緊急伸手,把丈夫的衣領抓回來。「我、
我好像有點不舒服。」她抱著丈夫,還不安心的直偷看,嚇得頻頻輕顫。
看得太過專心,寶寶沒有察覺,丈夫圈抱她的雙臂,因為她的顫抖而收緊;更
沒有瞧見,丈夫注視她時,眼底閃過的渴望與溫柔。
珠珠早就料到,妹妹膽小,極可能臨陣退縮,同樣的藥粉她自個兒也藏了一包
。見到有機可乘,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藥全撒進酒杯裡,再遞給旁邊的人,
下巴略抬,朝齊嚴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快快遞過去,替她偷天換日。
坐在她旁邊的人,卻目瞪口呆,不敢接過酒杯。
沒用的傢伙!
珠珠心裡暗罵,正在心急的時候,司徒莽卻伸長了手,迅速的把酒杯接過來,
傳給了君莫笑。
君莫笑看著那杯酒,一臉茫然的抬頭,卻瞧見司徒莽與珠珠對著她猛點頭,不
斷的使眼色。
要、要對主子下藥?!
這可是她作夢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她雖然不信任珠珠,卻絕對相信司徒莽的判斷。沒考慮多久,她也把心
一橫,同樣伸長了手,越過另一個驚恐不已的人,替齊嚴換了酒。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快速且確實。
確定酒已換妥,珠珠這才不著痕跡的,拿起別人的杯子敬酒。
「齊嚴,」她雙眼閃亮,直呼主人名諱,一點兒也不客氣。「我家妹子身體纖
弱,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客人敬酒,當主人的自然不能失禮。齊嚴轉過頭來,不疑有他,舉起桌前酒杯
,一飲而下,杯裡瞬間已是涓滴不剩。
他嗎下那杯酒的時候,圓桌旁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當他放下酒杯,
眾人卻都有志一同,同時轉開視線,不去接觸他的眼光,唯獨司徒莽,還若無其事
的對著他笑。
一旁的寶寶,則是連氣兒都不敢喘,一顆心怦怦亂跳。
哇,他喝了!
他喝下那杯摻藥的酒了!
她伸手搗著小嘴,直盯著齊嚴桌上已經空了的酒杯。
那可是春藥啊!
慌亂又害怕的寶寶,抬頭看著三姊,珠珠卻正談笑風生,對司徒莽的態度丕變
,還大方的說,要挑幾盆牡丹送他。
又連喝幾杯酒後,珠珠站起身來,對驚慌的妹妹視若無睹,大剌剌的宣佈:「
我累了,先去休息,你們慢用。」臨走,她還回眸一笑。
司徒莽也跟著起身。
「海夫人,請讓我跟莫笑送您—程。」他大手一抓,牽起君莫笑的手,跨步追
上珠珠,三個共犯同時退席,離開了大廳。
其餘幾個「目擊者」,心裡也惶恐得很,不知道主子喝了那杯酒後,會有什麼
反應。為求自保,他們一個又一個也找了借口,全都腳底抹油溜了。
不到一刻,圓桌之旁,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寶寶用眼角,小心翼翼的偷瞧丈夫,只見他的濃眉擰得愈來愈緊。她既是期待
,又是害怕,一句話也不敢說。
屋內靜默了半晌,終於,齊嚴開口了。
「你也回去休息吧!」他沈聲說道,站起身來。「書房裡還積了不少事情,我
得去處理了。」
啊?這樣嗎?只有這樣嗎?
他明明喝下了春藥,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沒有撲過來對她這樣這樣、那樣那
樣,仍舊要她獨自回房?
「喔,好。」寶寶雖然沮喪又失望,還不忘克盡妻子的職責,起身送丈夫離開
,直到門階之前才停步。
齊嚴高大的背影,走進夜色之中,沒一會兒就轉過迴廊,再也瞧不見了。
階下的樹叢裡,突然有了動靜,躲在樹叢後的珠珠,猛地跳出來,滿臉氣急敗
壞,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怎麼讓他一個人回去?」
「呃——」寶寶嚇了一跳,小手撫著心口,看著從旁冒出來的三姊。
珠珠氣得直跺腳。
「還愣著做什麼?快追上去啊,別浪費我花了百兩銀子才買來的上等春藥!」
寶寶還在遲疑。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啊?」珠珠抓著妹妹,急呼呼的就往書房跑去。「快快快,別再耽
擱,藥性就要發作了!」
* * *
書房裡,燈火通明。
離開大廳時,齊嚴已隱約察覺有些不對勁。
他心浮氣躁,無論如何,就是定不下心來,下腹隱約感到陣陣熱流。他刻意抵
襠,不流露半分異狀,鎮定的離開大廳。
只是,情況沒有改善,反而愈趨嚴重。
回到書房裡,他已是氣息粗重,下腹的熱流已化為火焰,在四肢百骸裡燎燒,
寧他燥熱難耐。
原本以為,是多日不見嬌妻,才會因為見著她的容貌、聽見她的軟語,就產生
強烈得近乎痛楚的衝動。但是,就算是刻意離開,把她冷落在身後,他的腦子裡,
還是忘不了她。
她軟嫩的耳、紅潤的唇,低頭時,露出的白皙肌膚,她的香氣,她的十指,她
的眼神、她望著他的表情……
慾望如針,刺得齊嚴悶聲一哼。
太久了。
他已經那麼久、那麼久,沒有——
倏地,門上響起敲門聲,齊嚴抬起頭來,卻看見妻子一臉驚慌,被人推了進來
。
他的理智,因為她的出現,開始崩解。
「怎麼了?」齊嚴勉強保持聲調平穩,但聲音卻已嘶啞。
一被推進門,寶寶就轉身想衝出去,可大門早已被三姊關上,乍聞夫君的聲音
,驚慌不已的寶寶,連吸了幾口氣,才敢回身開口。她臉色嬌紅,怯怯的看著丈夫
,說出三姊幫她編好的理由。
「呃……那個……我看夫君離席時似乎有些不適,所以替你泡了杯參茶送來。
」這杯參茶,是三姊從路過的僕人手裡搶過來塞給她的。
「我沒事。」他語音嘶啞的開口。
但是,只要她不走,很快就會出事了!
齊嚴站起身來,繞過偌大的書桌,腳步卻前所未有的有些顛簸。他體內的那把
火,煎熬得他幾乎要無法克制。
「你,回去。」就連開口,都已艱難。
見到丈夫搖搖晃晃,額冒熱汗,彷彿在強忍著某種強烈的痛楚,擔憂就淹沒了
寶寶的心。她連忙迎上前,一手端著參茶,另一手輕撫著他寬闊的胸膛。
「夫君,你還好吧?」嬌美的小臉,仰望著齊嚴。
那軟甜的香氣、柔嫩的肌膚,都變成莫大的影響,對他岌岌可危的自制,猶如
雪上加霜。
齊嚴還在抵抗,伸手推門,想把她盡速送走,卻發現門已被反鎖。
「外頭是誰?」他低頭,卻陡然驚覺,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他不該看她的!
燭火下的寶寶,美得動人心魄。
心虛的她,不知齊嚴已被逼到極限,兀自搖頭,小腦袋左搖右晃。「沒、沒啊
,外頭沒人。」只是撒個小謊,不要緊吧?
灼亮如火的視線,牢牢盯住懷中的小人兒,無法再移動分毫。
聽不到回答,她狐疑的抬頭,烏黑的眼兒眨啊眨。
「夫君?」他的表情,有些兒嚇人呢!
齊嚴的大手,不知何時已擱上她的眉頭,隔著柔軟的布料,輕輕的揉著她光滑
的肩。他是這麼想念她柔軟的身子,想得魂不守舍,對她的迷戀,就像在他心裡生
了根,一天又一天,只是住他的心底鑽得更深。
寶寶看著丈夫,只覺得他專注得太過奇怪,實在有些擔心,三姊下的藥是不是
太重,不能產生預期的效果,反倒傷損了他的身子。
「你真的沒事嗎?」她柔聲又問,端詳著他的表情,
粗糙厚實的大手,緩慢的挪移,經過她的頸項、粉頰、下巴、唇瓣……
太久了。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嘗過她的甜美?
「夫君?」
齊嚴猛地回過神來,火速收手。他緊閉雙眼,用力搖頭,但滿腦子的慾望,卻
再也羈絆不住,怒吼著要得到她。
不行!
他早就下定決心,非要——
情慾來勢洶洶,再也無法抵擋。他抓住最後一絲理智,伸手探向房門,又要去
推。
啊,糟糕!
三姊千交代、萬交代,一旦進了書房,無論如何都要留下,更不能讓齊嚴離開
。
見他要開門,寶寶連忙去擋,卻撞上他結實的身軀,整個人一歪,手裡熱燙的
參茶全灑了出來。
「啊!」她發出驚呼。
齊嚴動作奇快,眼見參茶灑出,即刻伸手去擋。大半的參茶都灑在他的手背上
,燙得黝黑的肌膚很快的變紅,其餘的熱茶,則是濺得寶寶的綢裙濕透。
痛楚稍梢減緩了慾望。
「燙著沒?」他問。
「我、我沒事。」顧不得濕透的綢裙燙得她難受不已,她擔心的看著丈夫,握
住他被燙紅的大手,自責不已。「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得夫君被燙傷。」
「這不礙事。」
「但是——」
話還沒說完,齊嚴已經掀起她的綢裙,瞧見她柔嫩的肌膚也被燙得泛紅。
「夫君!」羞怯的她,本能的想要遮掩。
齊嚴卻在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她努力許久,好不容易才等到的話。
「快把衣裳脫了。」
脫,脫衣服?!
寶寶要強忍住,才能不歡呼出聲。
噢,她是在作夢嗎?齊嚴終於不再是要她穿好衣服,而是要她脫衣服呢!
她又驚又喜,忍住羞怯,服從丈夫的命令,用最快的速度褪下濕透的綢裙,小
手摸上襟扣時,又有些不確定,歪頭想了一會兒。
他要她把衣裳脫了,是只要她脫下綢裙,還是連其他的衣物也要脫?
無法判定的她,只好硬著頭皮發問。
「呃,夫君,我——」
可一抬首,卻只見夫君一雙眼異常明亮火熱的看著她,教她一下子忘了要說什
麼。
她的紅唇微啟,星眸迷濛,酡紅的嫩頰如玫瑰花瓣。
齊嚴看著身前的小妻子,不覺中伸出了大手,將她拉進懷中,低首吻住了她柔
軟的唇瓣。
脫不脫衣裳的問題,瞬間變得無關緊要。寶寶嚶嚀一聲,閉上眼兒,軟軟的倒
入丈夫懷中,迎接他熱烈的擁吻。
她褪下綢裙後,在燭火下暴露的肌膚,是最後,也是最強烈的一擊!
齊嚴的最後防線,終於宣告「失守」了。
他曾試著掙扎,但是藥性催發了壓抑許久的慾望,懷中含羞帶怯的嬌妻,是那
麼的美麗、那麼的嬌艷欲滴,讓他慾火難耐,再也抗拒不了。
粗糙的大手,從衣裳下擺探入,扯下她的繡兜。當渾圓的白嫩落入他的掌心時
,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她,還是發出一聲柔得膩人的喉音。
沒有保留、沒有遲疑,只剩急切難忍的情慾。
齊嚴低下頭,用牙齒解開她的襟扣,直到整件衣裳從中敞開,露出她嬌嫩難言
的小巧渾圓。
她緊閉著眼,圈著丈夫的頸項,笨拙的在他頸間落下無數的細吻,才能紓解心
裡的羞怯。直到背後貼上平滑的桌面,又聽見商冊跟文具全數被掃落的聲音,她才
發現,已經被丈夫抱上書桌。
「嗯,夫、夫君……」她嬌喘不已,臉兒嫣紅,有些兒驚慌。
嬌小的寶寶,躺在書桌上,雙腳不但碰不到地,還因為齊嚴強悍的擠入,根本
無法併攏雙腿。他們的歡好,從來就只在床上,她難以想像,他即將就在這張書桌
上,對她……對她……
熱燙的呼吸,埋在她的頸間,逐寸啃吻。
嘶啦!
布料被扯碎的聲音溜進她耳裡,被吻得輕顫不已的她,身子微微一僵。
他、他他他他他,他扯掉了她的褻褲!
寶寶發出羞極的呻吟,閉著眼睛不敢看,卻又敏感的察覺丈夫灼熱的視線,就
落在她的雙腿之間最柔嫩的那一處。
衣裳的下襬,稍稍遮掩了她腿間紅嫩的花瓣,他卻掀開下襬,大手撫著她絲滑
的雙腿,接著就轉而直襲細緻的花瓣。
強烈的刺激,逼得她只能嬌吟顫抖。
當寶寶以為,在這世上,再沒有比這一刻更羞人的時候,齊嚴卻俯下偉岸的身
子。
「嗯,啊啊……不、不要!」她強撐起身子,慌忙想躲,無奈雙腿都被他按著
,根本動也動不了。
她親眼看著,他的舌尖,舔過濕潤的花核。那畫面是那麼邪惡、那麼煽情、那
麼羞人……
當他熱燙的唇舌,撩撥著軟嫩的花瓣,讓她為了他而濕潤時,她全身顫抖不已
,以為會在最最羞人的時候,因為這邪惡的舉止而死去。
過了像是永恆那麼久的時間,齊嚴才停止這細膩又強烈的折磨。他雙眼灼亮,
進出烈焰,狂野得像一頭猛獸,急迫的撩起衣袍。
硬燙的男性慾望,闖入她的柔嫩,強烈的力道,直抵著她的最深處。男人的低
咆聲,以及女人的嬌啼同時間響起。
距離上次歡愛已經太久,她幾乎難以承受他慾望的全部。
「嗯、嗯嗯嗯嗯……」她柔若無骨,雙眸迷濛,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進入,不
由自主的嬌哼著,像具最美的樂器,只能隨他擺佈。
月上柳梢頭,書房裡春色濃濃,嬌聲整夜不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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