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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倒性的驚異狂屠>之章
從大阪前往東京的新幹線列車,還不知道他們前往的地點即將變成頭號災區。
獵命師一行人聊累了,開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鎖木閉著眼,呼吸沉重。他在修煉斷金咒的心訣,雖然他的戰鬥力不高,但是在關鍵的時候多一分力量是一分。
這些年他自以為武功高強,只要循序漸進就能隨著歲月的腳步變成頂級高手,等過了四十五歲,就能自然而然成為長老護法團之一。這是鎖木的優點,絕不好高騖遠,不躁進。但這一個月來的遭遇讓他深深體會到技不如人的痛苦。
書恩不知道要做什麼,只好也閉上眼。
她是越來越混亂了。
這輩子她都沒有什麼目標。唯一有過的任務就是殺掉眼前這個小子,但現在大家都不殺他了,眼巴巴押著他去見聶老,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此刻大戰在即,聶老是傳說中的人物,到底他在想什麼?
有超強閱讀癖的倪楚楚當然在看書,不過已經將那本《喂!你幹嘛討厭自己?》給看完了,現在換了一本《在馬桶裡釣青蛙的男人》。不知道是什麼鬼。
闞香愁剛剛睡醒了,去尿尿,但一直沒有回來,想必是在廁所昏迷過去。
神谷不再踢烏拉拉的腳,
她睡著了,睡得很甜。大概是晚餐的啤酒幫的忙吧。
烏拉拉看著神谷的睫毛,專注的眼神像是在細數神谷的睫毛到底有幾根。
「喂。」兵五常瞪著烏拉拉。
「幹嘛?」烏拉拉繼續看著神谷,樣子像白癡。
「別那樣看她,她會被你看醒。」兵五常伸手,攔住烏拉拉的視線。
「哪有可能。」烏拉拉不信。
「你看著我。」
「我不要,你長得好凶。」烏拉拉將兵五常的手拉下。
「我叫你不要看她,看我!」兵五常惱怒,伸手繼續擋。
烏拉拉只好耐著性子,深呼吸,與兵五常對看。
五秒。
七秒。
「兵五常。」
「做啥?」
「你的鼻毛露出來了。」
說完,烏拉拉繼續看神谷。
兵五常大怒,喝道:「我叫你不要看她,看我!」
兵五常一巴掌就要扇向烏拉拉的臉,卻見烏拉拉看也不看,手指疾戳,幾乎要命中兵五常的掌心要穴。兵五常掌底翻轉,輕易躲開烏拉拉的快指,又想再翻一巴掌,卻還是被烏拉拉的連番快戳給支開。
這一交手均顯出兩人的上乘武功。
神谷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你太大聲了。」烏拉拉皺眉,收手。
「這小子剛剛一直在看你,都是他害的,居心不良。」
兵五常跟著收手,氣急敗壞的看著烏拉拉,卻不敢看神谷。
神谷的臉紅了。
此時,倪楚楚突然坐直身子。
「有人上車了。」她說。
「喔?」烏拉拉精神一振。鎖木跟書恩同時睜開眼睛。
打一上車,倪楚楚就隨意叫了十幾隻次地亞蜂在各個車廂擔任斥候,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是敵人嗎?」兵五常冷冷的道。
「不,是族人。」倪楚楚藉著蜜蜂的雙眼,看著晃動的畫面。
兵五常微微失望。
「怎麼有辦法突然上車?那是什麼樣的能力?」烏拉拉好奇。
「車子恐怕不會繼續前進了。」倪楚楚沉吟。
話一說完,高速行駛的新幹線的速度真得慢慢緩了下來。
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車山的乘客不安的看著窗外,原本就心亂如麻的他們,此刻碰上沒有廣播的暫時停車,就更心煩意亂了。
「既然是族人,應該是特地來碰面的吧?」書恩說。
「來意不善。」鎖木料想如此。
「是初十七。」倪楚楚合上書:「他正看著我的蜂說話。」
「……」鎖木、兵五常的臉色同時一沉。
書恩隱隱覺得不對勁。
列車完全停了,乘客鼓噪起來。
「下車吧,不然的話所有乘客都會被連累的。」倪楚楚起身。
「那闞大哥呢?」烏拉拉拉起神谷。
「你管他去死!下車!別忘了你的身份!」兵五常用力捺者烏拉拉的肩膀。
此時兵五常的心情,異常煩躁。
烏拉拉等人下車,列車果然重新啟動,朝著烽火連城的東京而去。
有點可惜,但是一頭霧水的烏拉拉暫時還是看著辦。
這裡是一望無際的荒地,約摸在名古屋的近郊而已。
前方,已經有一個人站好了等著。
沒有說話,也不是很想找人說話。
是個女人。
「剛剛應該讓這個女孩搭車先走的。」鎖木看著前方那人,壓低聲音。
「東京已經不能以常理看待了,她待在我身邊安全多了。」烏拉拉。
「……,你會招惹強敵,她只有更危險。」鎖木直說,「就像現在。」
「喜歡的女生看著我,我會比平時強很多。變強以後的我,絕對保護得了她。」烏拉拉自信,「而且,我也相信你們。」
「少來。」鎖木答得斬釘截鐵。
他沒說的是,或許等一下就是說再見的時候。
「初十七,來幹嘛阿!」
首先打破沉默的,當然是心浮氣躁的兵五常。
那個叫初十七的是個年約四十的女人,眼睛腫腫的,像是熬夜哭了一場。
「來殺一個人。」
初十七的聲音蓄滿了哭哭得鼻音,說不出的詭異。
「……我啊?」烏拉拉倒不驚訝,乾脆舉手。
「都讓開了。」初十七倒不廢話,直接拔出一道白光。
用的是一把漂亮的長劍。
烏拉拉吐吐舌頭。
「當我們死人阿!初十七,你再強可以打的贏我們這麼多人嗎!」兵五常大吼,一棍蹬地,卻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倪楚楚翻著書,幾隻負責偵測這片原野的蜜蜂發現了更多的敵人。
「哼。」初十七冷笑,聲音卻像哭:「逮了一個大家都要的死犯卻不殺,還大聲護著他,獵命師長老護法團原來都是雙面人。」
「大長老說,如果講得通,這小子暫時不殺,抓回去。」鎖木很冷靜,可以交涉,他絕不動手:「我們就提他去見聶老,全部都是實話實說。」
此話說完,一個老人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
「大長老太老了。」老人沙啞,「有時事情想的不是很清楚。我幫他想。」
那老人沒有拿兵器,只是垂著手。老歸老,卻一點也不糟。
太小看那隻手的話,一定還來不及後悔就死了。
「老麥,你還活著啊?」兵五常很吃驚。
「失禮,辜負你的期待了。」老麥面無表情。
老麥可是獵命師族群裡人緣最差的幾位之一,原因是他擔任祝賀者時有過三次異常不良的紀錄。怎麼說?老麥三次都不耐一邊哭泣一邊決生死的兄弟姊妹,衝動的殺了他們其中之一或者其中之二,另活下來的那一人、他的父親或母親,從此恨上了這個沒品的人。
大家傳聞,有自殘習慣的老麥自殺已久,連自殺的死法也言之鑿鑿。現在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還與惹不得的初十七在一起。
更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聲浪。
看樣子還有幫手,初十七隻是負責把列車停住而已。
至於他們怎麼找到烏拉拉等人的?……獵命師無所謂不可能。
來的是一輛軍用吉普車,開車的是一個一腳已踏進棺材的老傢伙。
不是老傢伙不想走路,而是他的兵器實在又大又重。
一個黑壓壓的超級大鏈球,用鋼筘綁在他的手上,放在後車座。
使用笨拙大兵器的竟是個老人,也只有谷天鷹這怪物才辦得到。
這三個人都不簡單。
這三個人都曾經是長老護法團,卻都被大長老解除了護法職務,理由都是服從率太低、行事偏激。跟闞香愁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不當長老護法團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獵命師本來就是各自為政的草莽個體,若非要防止詛咒應驗,獵命師也不可能發展出這種變態的監視系統。
吉普車停下。
「闞香愁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谷天鷹左顧右盼,似乎非常在意。
「沒……下車吧。」鎖木保持一定的禮貌。
「那好,我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在一邊看著就可以了。」谷天鷹下車。
那鏈球未免也太大了,拖在谷天鷹那爬滿老人斑的手上卻一點重量感都沒有。
「什麼意思?」兵五常冷冷道。
「為了詛咒,不管是誰都不應該冒險。」初十七陰惻惻的道:「我的孩子半年後就滿十八歲了,我可不想他們還沒來得及過生日,就死在詛咒裡。」
「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詛咒越來越明顯了。」老麥打量著站在兵五常旁邊的烏拉拉:「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對勁,馬上就會有大戰,大戰會覆滅我獵命師一族,唯一之道,就是先殺了這小子。」
「我可沒這麼大影響力。」烏拉拉傻眼。
早早亮相的初十七就要衝出,被老麥一把拉住。
「總之,讓我們做完你們本來該做的事。」谷天鷹也算是有禮貌。
「不只我們,一知道那兩兄弟在東京,很多獵命師都前赴後繼趕來了,早點結束這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老麥嚴肅地說。
高傲的倪楚楚掃視了他們三人一眼。
「聶老不在,你們講話就特別大聲啊。」他冷冷得說。
鎖木跟書恩駭異的看著倪楚楚。
「這是說,你們要護著逃犯?」初十七怒的全身發抖。
「如果你要殺的是烏庭殲,我沒話說,甚至會幫手,不過這個傢伙可是束手就擒了。我只聽大長老跟聶老的話,在那之前,誰動他,誰就是獵命師的叛徒。」倪楚楚將書放在大衣口袋,雙手抱胸。
烏拉拉緊緊握著神谷的手。「兵五常,你呢?」初十七拿著劍,怒氣騰騰的指著兵五常。
「我發過誓,這輩子絕對不讓別人拿劍指著我的頭。」兵五常回瞪他。
「這麼說,你要硬幹了!」初十七大叫。
「我一不留神欠了這小子一個人情,如果跟你們干一架可以還清賬款的話,哼,怕你們三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不成?」兵五常站前,卻連一眼也沒看烏拉拉。
「你們兩個小毛頭,也是一樣心思嗎?」初十七拿劍指著鎖木跟書恩。
「我們沒主見,只是,難道各位前輩不能等到我們一起見了聶老嗎?」鎖木。
「那我們三個就一齊上了。」老麥點點頭,似乎也可以理解:「不好意思,我們不搞英雄主義那套,你們也別客氣了。」
老麥說完,來敵的三位一起伸出手,將靈貓捧在掌上施咒。
妙的是,連烏拉拉也將紳士捧在掌心,口中唸唸有詞。
「……」倪楚楚狐疑的看著烏拉拉。
一瞬間引命上身,俱是一流的獵命師們都完成了召喚。
同一時間,所有人又施展了幻貓咒將靈貓送到了安全的另一空間。
當然了,鎖木根書恩動作挺慢,但戰鬥時不傷害靈貓的共識下,三敵暫不出手。這也顯示出他們認為自己的實力大大凌駕於這群小朋友之上。
「……你將我插在你身上的『百里箍』解除了?」倪楚楚瞥眼,難以置信。
倪楚楚在烏拉拉的背上用自己獨特的血咒圖騰封印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或是大長老那種怪物,沒有人可以解的開深藏的密碼。
烏拉拉自己要換掉命格,那是絕無可能。
「你別緊張,我先把百里箍放在紳士裡,等危機解除,我自己插回身上,方便你們找到我。」烏拉拉微笑,「如果情況不對,我會第一個帶神谷逃走,之後再去找你們,你們務必全部都要活下去啊!」
倪楚楚幾乎要打了個哆嗦。
這種強行破命法,就連「天才」兩字也遠遠難以形容。
「……」兵五常眼睛索著隨時都會動手的三敵,冷冷道:「帶著神谷,你跑不遠,我答應你保護她就是了。」
「謝謝啦。可是我需要她。」只見烏拉拉笑嘻嘻的從紳士體內拿出一個命格,插在自己身上,伸出手按著神谷的頭,神谷不明就裡看著烏拉拉。烏拉拉嘴巴快速念動,不仔細聽的話還以為是幻貓咒的歌訣,但深究起來又有一點點細微差別。只一瞬間,深谷消失了。
這下不只倪楚楚,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臭小子你搞什麼鬼!」初十七亂叫,拿劍指人。
「我只不過是更動了一下歌訣裡關於隱藏物的敘述部分,還有幾個形容隱藏物大小的小地方,沒想到一試就成功了啊。」烏拉拉這種愛炫耀的的人當然有點得意。
但他可不知道這意味了什麼。
幻貓咒的歌訣是大長老親自研發出來,為的是在戰鬥中保護他的同類。但所有的獵命師面對唱的奇奇怪怪的幻貓咒,全部都是靠強記,反正咒語就是咒語,能用就好了,去思考歌訣中的意義,不是追根究底的精神就能辦到,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語言……那頻率,顯然是位於靈界與貓之間的橋樑語。
驚世駭俗的天才嗎?
恐怕只有烏拉拉還以為,自己不過是有隨機應變的小聰明而已的努力型。
在那一瞬間,與烏拉拉同行的幾人幾乎就要相信烏拉拉可以突進地下皇城。
「真不愧是跟大長老素有淵源的烏家一族。」老麥面無表情。
只見烏拉拉左手凝了一團火,右手捏了斷金咒訣。
「豈只如此,我還融合了斷金咒、火炎咒、鬼水咒、天崩咒,造了一個超強的新術,上次一用,威力之大,差點連我自己也被殺了。」烏拉拉哈哈大笑,突然出擊。
初十七、老麥、谷天鷹滿臉吃驚。
融合咒術產生新術這種事情前所未聞,那個叫「天崩咒」的術更是聽都沒有聽過,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叫「天崩咒」的術一定不能小覷。
倪楚楚心裡有了計較,開始施展特殊轉化,大衣頓時鼓膨起來。
反射神經超快的兵五常幾乎與烏拉拉一起衝出,心中已經開始幫烏拉拉倒數幻貓咒的時間限制,在時限逼近前若無法打敗這三個老怪物,至少也要幫烏拉拉脫困,否則神谷就會永遠困在虛無縹緲的黑暗咒界。
「儘管用你的什麼大怪咒,別管我!」兵五常連人帶棍沖。
「那還用說!摩訶破空咒——第三階段!」烏拉拉高高躍起。
三個身經百戰的強敵抬頭,頭上各一滴冷汗。
只見無數大火如隕石般從天而降,朝初十七等人身上轟砸下來。
這……
這……
這是大火炎咒的雷霆火隕阿!
預期之外的大落火,即使是老麥這種機八透頂的狠角色,一時之間也給燒得眼冒金星。
「哈哈!唬爛的啦!」
烏拉拉充滿火內力的一拳,擊中看起來最強的老麥後背。
當真是怒火攻心,老麥一時承受不住,往前摔倒。
兵五常的黑棍盤上了頭髮燒的捲起來的初十七。
倪楚楚解開大衣,炮彈般的蜂群衝向正掄起巨大鏈球掃火的谷天鷹。
奇妙的戰鬥,開始。
晚上十點零七分,距離日出還有六個小時。
在夜的時候要多作一點決策。畢竟今天一整天,人類真的做了很多很多阿。
深邃的剪龍穴通道裡,眾人越走越散。
遠遠落在白氏長老後面,幾乎墊底,阿不思陷入罕見的沉思。
如果是牙丸千軍前輩,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
下棋,牙丸千軍是遠遠不如她的,所以牙丸千軍從來不以下棋的比喻教導她任何事。會下棋不過就是下棋,跟謀略什麼的可以說一點關係沒有,如果有,也是牽強附會。
阿不思一邊聽著自己的腳步聲,一邊思考……
除了自認個性很好外,那老頭子選擇了自己當接班人,一定不是因為自己最能打,也不是因為自己最愛好和平——而是因為自己很能打,也很愛好大致上的和平。缺一不可,尤其前者更是維護後者的基本要素。
老頭子想把自己訓練的這麼強,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一天。
「在想什麼?」牙丸無道聽出阿不思腳步裡的思慮,回頭。
「在想不該做什麼。」阿不思隨口答道。
是的……不該做什麼,而不是要做什麼。
「過多的決策會導致錯誤,我會謹記的。」牙丸無道點頭。
打,牙丸無道是很強,但絕對打不過她。
但牙丸無道的本事是權力,是一種叫很多人為他效命的那種權力。
事必躬親是牙丸無道的權力本色,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牙丸無道對權力的渴望。對權力太過熱衷的人往往犯下躁進的錯誤,但牙丸無道應該是一個可靠的好夥伴。
因為他該拿的都已經拿完了。
想要長長久久擁有他所獲得的權力,擁抱戰爭不是終極之道,擁抱戰爭後收成的果實才是……這點,可能是他們最基本的共識吧。
「對方一定有很強的戰士。」阿不思開口。
「要不,就是設下了很聰明的陷阱。」牙丸無道將腳步緩下。
沒錯。
當初牙丸五十六設下陷阱軟禁了牙丸千軍,逕自對珍珠港發動奇襲,就是培養了一批專屬於牙丸五十六的親信部隊「烏鴉的爪子」,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用力捕捉」了牙丸千軍。
「可見老頭子不是總能贏,要幹掉他,辦法還是有的。」阿不思像是在說著不干自己的事情,已走到了牙丸無道的背後。
「這個方法同樣適用在你身上。」牙丸無道鄭重,「你要親手報仇,可得小心。人類那邊有很強的傢伙,不管是陰險下棋的人,還是被當作棋子的人,都很不好對付。」
「的確如此。」阿不思有點敷衍,簡直隨便問,「現在有什麼打算?」
「拐彎抹角,只是白白讓己方元氣大傷,盲目地尋求和談只會讓人類得寸進尺……不管人類是不是全都站在同一陣線。」牙丸無道握緊拳頭,讓始終面無表情的他罕見地有了點反應。
「嗯。」阿不思有同感。
和平是軟弱的人的首選——這是很多強國將領心中的想法。
想要和平?可以。
但你不能在第一時間展現出這種渴求給敵人看!
「有必要雙管齊下嗎?」阿不思指的是戰爭與和談。
「先展示籌碼吧。」牙丸無道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說出最強硬的句子。
「這麼說起來,樂眠七棺都要一鼓作氣打開了?」
「敵人盜走了『那個人』,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收編成敵方的戰鬥力,要制衡他的力量,動作得快。」牙丸無道躍躍欲試:「到了上面,我會立刻簽署開館的紅色命令。」
「是嗎?」
阿不思從未見過「那個人」,但根據歷史文獻記載跟多方面留下的殘簡傳說,那個人之驕傲,之強,只狂,絕對不可能被敵人所用。
當然了,這個無所不發明的世界若誕生了什麼鬼的洗腦機,那就另當別論。
但比起樂眠七棺,阿不思難免認為那個有很強自閉症的、躲在剪龍穴裡每天要吃十個活人的「超級大牌」,在面對血族大劫時也該有所行動才是。幾百年了,難道就真的只剩下幫忙上上潛力開發課程的氣力嗎?
也罷,比起大睡一覺後過度飛揚跋扈的胡亂指揮,將戰爭交給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血族比較有活路。
「這一場戰爭,最好能在展示籌碼後就告一段落。」牙丸無道有感而發。
「恐怕不能如願呢,歷史告訴我們,一旦開打要找出結束戰爭的下台階理由,會比搞出戰爭困難百倍……」阿不思咕噥。
他們的談話,都聽在走在最後頭的白氏長老的耳朵裡。
隱隱挑眉,這些眼珠子閃白的老頭子們,心情可是非常亢奮。
許多人都以為養尊處優的白氏非常缺乏實戰經驗,而現在國家對國家等級的「幻戰」需求被依附在牙丸千軍手底下的「神道」給取代。
會有這種傳言也是正常的。
對比深入簡出的白氏尊者,風塵僕僕的神道可是走遍千山萬水執行特殊任務。神道的成員皆足以擔當大任,手段凌厲,一個訓練有素的神道特務可比一支任意開撥到世界各地的小型軍隊,既擁有白氏的幻戰能力,又擁有牙丸武士的實用價值。
白氏的力量,早就被世人所遺忘。
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白氏長老們集思廣益研發出來的「萬鬼之鬼」血咒初級版,在一次行動任務上震懾住人類的軍事領袖麥克阿瑟,逼迫他相信血族如果不計代價,也是有可能製造出等同核子彈威力的「腦兵器」。
……而且,還可以隨時在休閒開著車經過白宮的時候,直接朝裡面扔幾隻連電影特效都做不出來的怪物進去。
然後又過了好幾十年,白氏還是被自己的族人給遺忘了。
這些年來,白氏低調、或者該說是不屑讓他人知曉地完成了「萬鬼之鬼」結界大咒,並訓練出好幾個出類拔萃的小怪物出來。
如果說牙丸武士是以成天打打殺殺為訓練內容的話,那麼,講究天份的白氏諸人,就是好整以暇地或坐或臥在蒲團上,用眼花繚亂的幻術彼此對抗。
牙丸武士們粗手粗腳的對抗,已經敵不過時代的演進了。
血族面對的,已經不是從前那些只能靠白天苟且求勝的人類。
人類變的太強了。
變得太可怕了。
「只有幻術才是歷久不衰的超兵器。」
活了一千年,依舊精力充沛的白常總是將這句話縫在嘴上,並期待有一天可以在日本陷入危機的時候當眾說出這句話。
漫步向上,千回百轉,眾人已經走到禁衛軍的指揮部,半圓形的戰爭會議室。
踏入會議室前,白常突然轉頭。
「不管樂眠七棺要不要打開,我們都做好準備了。不必理會我們,我們白氏自然有白氏一貫的戰鬥方式,只要我們向軍方做出要求,軍方一切遵照就可以了。」白常面無表情。
「不,會議結束後,請務必告訴我們長老們的計劃。」牙丸無道很會說話。
如果無道說「請自便,我們不會干涉長老們選擇的戰鬥」,聽起來好像是絕對的尊重,但一點都不好奇白氏的行動,等於不關心、不在乎,一點沒有把白氏可以貢獻的力量放在眼底。
那可就觸犯了大忌。
「缺乏長老們的力量,我們無法獲勝,請與我們並肩作戰。」無道的聲音帶著溫度。這種話,阿不思就是打死也說不出來。
「哼。」白常回頭,不知領了這個情沒有。
戰爭會議的氣氛不太妙。
才往返剪龍穴一趟,戰爭會議上的臉孔又多了一批,交頭接耳,拍桌砸聲,瀰漫著一股焦慮不安的氣氛。
連牙丸千軍的首級都給敵人侮辱般取下了,還能期待什麼?
而「己方」逕自突襲,在全世界人類面前殺死美國總統……即使是合理的報復,但這不就是落實了人類大舉侵犯的理由嗎?
如果已經準備好要開戰,不是應該主動出擊嗎?
怎麼會今天一堆將領摸不著頭緒的狀態!
迫切需要「有希望的領導」,是血族將領此刻最冀盼的。
白氏長者首先坐下,他們最習慣的貴族席,也是一貫的冷位子。
「該來的都來了吧?」牙丸無道冷肅著臉,掃視與會的高階軍官。
戰爭會議上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臉孔,但因為並非主動侵略,而是被迫做出回擊應變的求生一戰,所以看不到欣喜若狂的嘴臉。
少數幾個牙丸稱號的前輩也趕來與會,他們雖然已經不大管事了,但一身功力還在,衝著替牙丸千軍報仇的滿腔怒火,即使牙丸無道不讓他們帶兵,他們當馬前卒也是千百個願意。
此外,自衛隊的人類將領也穿著一身勳章的軍服匆匆報道。這場用世界地圖當格局的硬仗打下來,要不死,這身亮晶晶卻空洞乏味的勳章可得全部脫下來,換上真正的戰功獎勳。
戰爭是加速權力分配的最快方式。
生在承平時代,是戰士最大的不幸。
如果想要透過戰鬥確立自己人生的價值,現在可是大好機會。
一個空軍中校已經拿著一份報告,一臉肅容準備念出是壞消息的句子。
除了白氏,所有人都站的挺直,無人發出一點聲音。
在會議開始前,牙丸無道首先開口。
「我想先讓大家知道,剛剛血天皇他老人家已經允准我們發動對人類的全面戰鬥。」牙丸無道站在半圓形的底線中央,承受眾人的疑惑與焦躁。
「只是,這一場戰爭不大對勁。」
「幾乎,沒有可能勝利。」
「似乎是要聲嘶力竭,用不顧一切的戰鬥換取吾族的生存。」
「吾族一向是霸道出兵的主動那方,哪有等人來打的道理?」
「為了生存而戰鬥下去,恐怕是第一次吧。」
「不過也是正因為如此,一定要獲勝才行!」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肩負大日本人類與血族生命安全的強韌防線,所有人,都要有犧牲自己,以換取其他所有人繼續生存下去的覺悟。」
頓了頓,牙丸無道檢視人眼中漸漸消退的疑惑。
有一股無人察覺的強大力量從牙丸無道的掌心中洶湧捲出。
巨大、隆隆地包覆住在場幾十名來自各軍種的高階將領。
那股無形的能量並非山洪爆發般無所節制,而是訓練有素的、計算精準的龐大力量。與牙丸無道的性格完全嵌合。
「不論手段!」他喊道,並非慷慨激昂。
「不畏敵人!」他喊道,並非滿腔熱血。
「不計代價!」他喊道,並非要求群情激憤。
卻自有一股讓人完全信服的魄力。
牙丸無道舉起拳頭,用力握住空:「捍衛血族!捍衛我們的食物!」
眾將領紛紛舉起拳頭,握住眼前唯一可以握住的空氣,用力齊喊:「捍衛血族!捍衛我們的食物!」連續喊了三次。
這種畫面總算有點熱血,實際則非常諷刺,因為約莫有一半的將領都是人類。但那些人類將領在吶喊這句誓言的時候比其它牙丸將領更加用力,簡直是聲嘶力竭,好像怕喊得太小就會被認為不夠忠誠。
大概只有阿不思從頭至尾保持一貫的不在乎。
如果不是牙丸千軍隱隱傳承的遺命,她會以非常歡愉的態度維繫住血族與人類的和平,並欣然接受過程中「難免發生的死傷」。
但很不幸,能力上準備充分,個性卻最不適合的阿不思得進入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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