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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 ] 美女不好惹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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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29: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不是他自誇,
長得帥又頂著外科醫生的光環,
他在女人間向來是無往不利的,
甚至在醫院裡就有不少粉絲,
唯獨她,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人,
就是不把他放在眼底,
明明他才是她姊姊的主治醫生,
她請吃飯卻只邀那個因為他不在醫院,
而臨時被叫去救急的醫生,
哼,他要先聲明他計較的絕不是那頓飯,
而是她大小眼的程度令人髮指!
可如果只是這樣,
他有必要深夜跑到她住處只為討口飯吃,
還對她跟他同事互動良好吃味不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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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0: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先回家一趟去梳洗,白亞絲直接從機場殺到了醫院。自從知道才大她兩歲的姊姊住院,而且好像還要開刀後,她就一直非常憂心並且惶惶不安。

  但是在走進病房前,她偽裝出一副樂天的表情,就怕影響了姊姊開刀前的心情。

  「嗨!美女檢察官,想藉著住院偷懶嗎?」邊說邊走到姊姊的病床邊,白亞絲摘下墨鏡和漁夫帽,露出美艷而且令人目不轉睛的容顏。「媽,你也在!」

  「你可回來了!」段靜芬這個五十出頭,以高雅、冷靜而且打遍天下無敵手著名的律師,一顆心是完全放了下來。「你姊姊有你陪在她身邊,我才會安心!」

  白薇薇看著妹妹,有氣無力的—笑。

  「美女,你是什麼病?」白亞絲拉過病房的一張折疊椅,坐在她姊姊的床邊。

  「膽囊炎。」白薇薇說出了個醫學名詞。

  「其實就是膽結石。」段靜芬補充。「你姊姊三餐不按時吃,又不喜歡做運動,而且超會忍痛的,在照過胃鏡、腹部超音波、內視鏡後,終於確定是結石的問題,本來我還以為……」

  「是癌症?!」白亞絲露出絕不可能的表情。「媽,姊姊三十歲都不到耶!」

  「我有個律師朋友,他兒子才二十歲就得了口腔癌,而且是末期,這怎麼說?」

  「二十歲就口腔癌末期?」

  「這世界什麼事都有可能!」

  「但是才二十歲……」

  白薇薇躺在病床上,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一想到要開刀,她真的是有些忐忑不安,但她媽媽和妹妹竟就在她耳邊討論起癌症的事,叫她感到很無力。

  「媽、亞絲……」白薇薇慢慢坐起身。「你們可不可以說些比較健康的內容。」

  「薇薇,媽沒有別的意思!」段靜芬說完瞪了小女兒一眼。「都是你起的頭!」

  「是你的擔心令我做出合理的推測!」白亞絲反駁。「你不是律師界最冷靜、最理性的大律師嗎?」

  「白亞絲,你欠打!」

  「媽,是你『失態』!」

  白薇薇歎了口氣,真希望這一刻爸爸沒有在美國,他這有名的法學教授正在那做學術交流,如果他在,媽媽和妹妹就不會成天抬槓。

  「如果你們是想讓我心情放輕鬆,那抱歉,我沒有!」她抗議。「一想到開刀……」

  「美女,我會陪在你身邊的。」白亞絲馬上發揮她的手足之情。

  「薇薇,以你的年齡、身體狀況,再加上主刀的是非常有名的外科醫生,開刀的事你不需要操心!」段靜芬都打聽清楚了。

  「媽……又不是你要開刀!」白薇薇頂了一句。

  「你這孩子——」

  「美女的心情我瞭解,一想到自己光溜溜的躺在手術台上,而且昏迷不醒,身邊還有一堆醫生、護士在自己的身上刀進刀出,那感覺的確……」白亞絲想到都不舒服。

  「我會穿手術服,不是光溜溜的!」

  「有差別嗎?還是被看光了!」

  「白亞絲——」白薇薇快氣炸了。

  「亞絲,」只有在非常嚴肅的情形下,段靜芬才會只叫女兒的名字,平常她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你一定要這樣對你唯一的姊姊嗎?」

  「我是在和她開玩笑,希望她放輕鬆。」

  「但你快把她氣昏了!」

  「有嗎?」白亞絲馬上認真的看著姊姊。「美女,你不會這麼沒有幽默感吧?!」

  「如果要開刀的人是你,我不會這麼對你!」

  「你的確沒有幽默感!」

  「白亞絲——」白薇薇真想叫她出去,但是……自己真的需要她啊!

  「亞絲,這些天我有個重大的案子要開庭,所以薇薇的事要交給你,真正最重要的是手術後的照顧。」段靜芬認真的說。

  「交給我吧!」白亞絲馬上回答。

  「幸好你現在沒在工作。」

  「媽,被你說得好像我是無業遊民,我現在是正在準備出國的事,不是在混!」白亞絲也是愛面子的。

  「泰國好玩嗎?」白薇薇插話問。

  「好玩!」

  「夏倩瑜是在休年假,傅琳琳有個好老公,你啊……則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白薇薇酸道:「我看全世界最快樂、最沒有包袱、最不需負任何責任的人就是你白二小姐!」

  「白薇薇,我可沒有逼你去做檢察官,沒人逼你一定要成材、要出人頭地哦!」白亞絲平日挺愛和人鬥嘴的,所以一聽到姊姊這麼說,立刻不客氣地反擊回去。

  白薇薇自知說不過妹妹,投降的把頭別開。

  「亞絲,」段靜芬突然一臉正色的抓著小女兒的肩頭。「我到底可不可以把薇薇托給你幾天?還是我乾脆請看護?」

  「我說了交給我!」

  「你真的可以?!」

  「媽,我只是嘴比較毒一點,但是我很有人性的,白薇薇!」她看著姊姊。「除非你覺得看護會比親妹妹好,不然你就忍耐一點。」

  白薇薇轉頭看向她,微微的露出一絲笑容。「等我身體好了,我再來考慮要不要掐死你!」

  「撂狠話了?」白亞絲也不甘示弱。「當心你手術後半夜要起來上廁所沒有人扶。」

  「我會堅強!」

  「哼!嘴巴堅強而已。」白亞絲又開始「毒舌」了。「小心我去找幫你主刀的醫生,要他下刀深一點。」

  「亞絲!」段靜芬斥道。

  「白亞絲,」知道自己不是妹妹的對手,白薇薇求饒道:「饒了我吧!」

  白亞絲一臉勝利的表情,不再搞笑,不過她是一定會去找幫她姊姊主刀的醫生,理由?當然是和她剛剛說的相反。




  這一頭倪徹正在大罵護士,不知道為什麼他交代下來的事,這些護士總有漏聽或是做不齊的,很多事都是關係著病人的生命或是復元的問題,但她們卻老是這樣漫不經心的。

  記得狄若山曾揶揄過他,說那些小護士一看到他那比金城武、木村拓哉還要帥的臉孔時,誰管他是一個外科醫生、誰還管病人需要開刀拿掉哪個器官或是切除什麼腫瘤,她們的眼中只有他!

  說真的,倪徹不是不知道這情形,他知道自己帥、英挺高大,不像個醫生,反而比較像是國際巨星或是超級男模,但那只是外表,骨子裡,他是一個認真、醫術高超、有醫德的外科醫生。大家注意到這一點了沒?他要大家看的是這一點!

  「別再發生這種事!」他吼,「病歷沒有準備齊全就貿然進手術房開刀是草菅人命!」

  沒有人敢吭聲。

  「拿錯病歷更可能要人命!」

  依舊是一片的靜寂。

  倪徹不是一個喜歡發脾氣的人,雖然他這個人不風趣、不耍寶,卻也不輕易動怒,除非忍無可忍——就像現在。脾氣發完了,他用力的拉開門診室的門,大步要走出,就在此時,他竟聽到那些護士不知死活的低呼——

  「好酷!」

  「好Man!」

  「好迷人哦!」

  真是……就在倪徹一股氣又要上來時,有個女人迎面攔下了他,突如其來的,他差點就撞上了她。

  「倪醫生?」

  倪徹站定,第一眼就被對方的美貌所震懾,她可不是尋常可見的那種美女,濃密捲曲的黑髮長及後背,混血兒似的深刻五官令她像是精緻的洋娃娃,靈魂之窗彷彿會說話,裹在合身襯衫之下的玲瓏曲線使他嘴巴發乾,細細的腰、渾圓的臀部、高聳的胸……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如此的被異性吸引過。

  「我是倪徹。」但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倪徹立刻回神,報上大名。

  「可以談一下嗎?」白亞絲知道這一會可能不是好時機,因為他罵人的吼聲和狠勁,她即使在診間外面也領教了。

  「你是?」不會當這是什麼飛來艷福,倪徹雙手環胸,等著她的回答,

  「我是病人家屬。」她立刻說。

  「哪個病人?」

  「白薇薇,她明天下午要開刀,是膽結石。」

  「那個檢察官啊。」倪徹有印象。「她是明天下午兩點的手術。」

  「我是她妹妹。」白亞絲說明身份。

  「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只是……」白亞絲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外科醫生都這麼嚴肅、一板一眼,好像連身上流著的血都是冰的,像他這麼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竟如此的乏味,不禁叫人有些失望。「只是想請你……」

  「請我怎樣?」

  「當然是請你……」白亞絲一副他應該懂她意思的表情。「請你盡力!」

  「我當然會盡力!」他有些不豫地回答。

  「我知道,我只是再拜託一下。」

  「再拜託什麼?」

  「盡力——」她居然在廢話。

  「我說了我會!」

  「而我只是再拜託你一下!」

  「有此必要嗎?」他困惑的問。

  「不然我該怎麼做?問你收不收紅包嗎?」她有些惱羞成怒。「我擔心我姊姊,只是希望你……我只有一個柿姊,而她還這麼年輕,也還沒結婚——」

  「我知道她年輕,而且拿掉結石的膽不算多大的手術,頂多一個小時,至於你的問題……」他的表情非常的冷。「我不收紅包!」

  「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她澄清。

  「那你提紅包是什麼意思?」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就別說!」

  「你生氣了?」白亞絲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但她還是問了。「你的脾氣不好?」

  「白小姐,我的脾氣和我的醫術無關!」倪徹不懂為什麼如此漂亮的美女竟這麼會惹人火冒三丈。「你想表達的都表達清楚了嗎?」

  「你會不會把氣出在我姊姊身上?」白亞絲擔心不已,煩惱自己弄巧成拙。

  「我沒有生氣!」

  「那明天你會——」

  「白小姐,我們可以結束談話了嗎?」倪徹不想再繼續這火藥味愈來愈重的談話。「我還有病人等我去巡房,如果你沒有任何『疑問』或是『拜託』了的話!」

  「我姊姊交給你了!」她仍丟下一句。「你一定要好好的幫她開完刀,不能有一丁點的閃失,你一定要保證這一點!」

  「白小姐……」倪徹一副秀才遇到兵的無奈表情。「我只能保證我盡力。」

  「反正交給你了!」說完白亞絲刁蠻的轉身就走,完全不理他的反應。

  倪徹看著她的背影。這女人連背影都十分迷人、充滿撩人意味,但是她的話和自以為是,真是叫人不敢領教。




  如果不是懊惱到家,白亞絲不會想要和夏倩瑜及傅琳琳聊聊,而在探視過白薇薇後,三個女人就在病房外低聲聊了起來。

  「亞絲,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白目!」

  「你的大腦放在家裡嗎?」

  只能瞪著好友們,白亞絲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為自己辯護的話。

  「你姊明天要開刀,你居然挑今天去惹毛為她主刀的醫生,我真是服了你!」

  「琳琳……」白亞絲有無盡的悔恨。

  「你話也不會挑好聽的講,竟然扯到紅包去……」夏倩瑜敲了她腦門一記。

  「我真的沒有惡意。」

  「但你侮辱到人了!」

  「那真的算是侮辱嗎?」白亞絲喃喃說著。「我的真正用意是要拜託他,請他……不要出任何的差錯,不是有很多人手術後卻發現什麼手術刀、止血棉、針啊的還留在體內。」

  「亞絲,你沒有和他說這些吧?」傅琳琳很誇張的抽了口氣。

  「來不及說!」

  「白亞絲,你應該捧他、誇他,把他看成是你姊姊唯—的救世主,結果呢?」夏倩瑜受不了的搖頭。「你不只諷刺他還威脅他!」

  「我沒有!」

  「你有!」她們異口同聲。

  「所以……我會害死我姊姊?!」

  「應該也沒有那麼嚴重。」傅琳琳拍了拍白亞絲的肩。「我叫仇磊打聽過,這個叫倪徹的外科醫生口碑很好。」

  「你找人打聽了?」

  「年輕、盡責、醫術一流,而且從不收任何的紅包或是好處,很多達官貴人或是影劇圈的人只要有開刀需要的都找他,他很紅!」傅琳琳下了結論。「我想他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白亞絲聞言比較放心。

  「況且開刀的是你姊姊,又不是你。」

  「我怕拖累她啊!」

  「亞絲,我想你是操心過頭了,以你的美貌……」夏倩瑜故意一臉色迷迷的盯著她。「我相信即使你是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他也會原諒你的,畢竟長得美就是吃香!」

  「倩瑜,他是個超級帥、超級酷的女性殺手。」白亞絲投給她一記嘲弄的目光。

  「你是說他和你旗鼓相當?」

  「我是說,人家應該很搶手,還不至於見到我就會想撲過來。」白亞絲自我解嘲。

  「你的七彩幸運石呢?」夏倩瑜突然問。

  「什麼?」

  「你把那顆幸運石放哪了?」傅琳琳跟著急問。

  「我放在一個專門放飾品的盒子裡。」白亞絲說著,然後恍然大悟。「喂!你們想到哪去了?他是我姊姊的主治醫生耶,雖然他是很有魅力沒錯,但是我和他不太對盤。」

  「把幸運石放身上,你要隨身攜帶。」夏倩瑜提醒著。

  「神經!」

  「有了琳琳的例子,你還不信邪?」

  「倩瑜,我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相信緣分,但是那顆石頭……」白亞絲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還想出國深造,你們忘了嗎?所以我不需要那顆石頭,倩瑜,我乾脆把那顆石頭交給你。」

  「亞絲,不要小看那顆幸運石。」傅琳琳正色道:「很多事是很玄的!」

  「對,不要鐵齒!」

  「琳琳、倩瑜,我在擔心我姊明天開刀的事,你們卻在和我扯那顆七彩幸運石?」白亞絲一臉的無法置信。「真是胡說八道!」

  「才不是胡說八道,真的很靈的!」夏倩瑜還沒有擁有幸運石,卻深信它的魔力。

  「反正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白亞絲一副凶狠狀。「我一定拿手術刀親自解剖他!」

  「亞絲,你瘋了。」

  「我看那個外科醫生要小心了。」




  因為手術的時間不長,在恢復室的時間也還OK,現在的白薇薇,除了有些麻醉劑退後的昏沉感,其他方面都很正常。

  「美女,有什麼狀況你一定要說!」白亞絲很在意的表示,平日說話可以沒大沒小,但是真正有事時,她可是比誰都認真。

  「上廁所……」

  「你的身上接了尿袋,所以不用擔心上廁所的事。」

  「不習慣,」白薇薇有些迷迷糊糊的說:「傷口其實不痛,只是有些刺刺的感覺而已。」

  「那就好,尿袋一、兩天就會拿掉,另外,護士有替你吊上裝有止痛劑的點滴,覺得痛就按兩下。」她很溫柔的對姊姊說:「你現在可是『無膽之徒』。」

  「不好笑!」白薇薇閉上眼。

  「好笑!」

  「白亞絲,等我拆了線,有力氣可以踹你時,我一定會踹你兩下。」白薇薇要她記住。

  「我等著!」

  話聲才落,倪徹已帶著三個像是實習醫生的人走進病房,很顯然他也聽到了白薇薇的話,所以挑眉的瞄了白亞絲一眼。

  白亞絲亦回看他,反正手術已經結束,她不用再擔心他公報私仇。

  「手術很成功。」倪徹對著白薇薇說。

  「謝謝你!」她虛弱的睜開眼回答。

  「傷口不能碰到水,會有實習醫生每天來替你更換紗布、清理傷口。」他又說。

  「謝謝醫生!」

  「好好休養,大概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很感謝你!」

  倪徹這會該帶著那三個實習醫生離開的,但是他沒有,只是看著一聲都不吭的白亞絲,很奇怪她會如此安靜,昨天她還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母豹,今天卻沉默得像只小綿羊。

  「你沒有什麼要問嗎?」他主動開口。

  「問什麼?」白亞絲很酷的回。

  「任何問題都可以。」

  「你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沒有任何問題!」白亞絲的口氣有點沖。

  「亞絲!」白薇薇輕聲喝斥。「你講話可不可以稍稍有禮貌一點?」

  「我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啊!」白亞絲看著倪徹。「你自己說了手術成功,然後實習醫生每天會來換藥,一個星期左右可以出院,我都聽到了啊!那還叫我問什麼?手術刀會不會不小心還留在我姊姊的身體裡之類的嗎?」

  「白亞絲……」白薇薇差點從病床上跳起來。

  三個實習醫生這會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因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病人或是病人的家屬敢對倪徹說這樣的話。

  從來沒有!

  倪徹微瞇著眼,不知道是自己一向被捧慣了,還是這個叫白亞絲的女人說出了大家的真心話。

  「你在擔心這個?」他平靜的問,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情緒反應。

  「我神經質,可以嗎?」

  「如果我跟你保證沒有呢?」

  「那……我相信你吧!」

  「很勉強!」

  「不然要怎樣?」她氣焰囂張的說:「我說了我神經質,除非我姊真的如期出院,真的從此健健康康、沒有任何的病痛,那我就完全相信。」

  「但只要是人都會有病痛,只差在輕重的程度和致命與否。」他嚴厲的道:「你這是在刁難我。」

  「我就是這樣!」

  「亞絲,你給我安靜!」白薇薇真的是忍不住了。「倪醫生,真是對不起,我這個妹妹……」

  「她只是很直接。」倪徹只是簡單回應,然後看向白亞絲又道:「這種人愈來愈少了。」

  白薇薇不好意思的說:「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白薇薇,你幫外人啊?!」

  「白亞絲,我想和我的醫生交談,你可不可以沉默個三分鐘。」白薇薇不知道為什麼她的主治醫生和妹妹之間有些劍拔弩張的,但她清楚不能這樣下去。

  白亞絲一副好心沒有好報的表情,側過臉去看著點滴架,悶悶不樂的。

  「倪醫生……」

  「沒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謝謝,麻煩你了!」

  一直到所有的腳步聲遠離,白亞絲才看著姊姊,一臉的委屈,好像她吞了多少苦水似的。

  「亞絲,你是想害死我,我們有仇嗎?」

  「我只是——」

  「以後只要倪醫生來巡房,你就給我閉上嘴!」

  「我樂於遵命!」白亞絲不悅的回答,「求我,我還不想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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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1: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幾天下來白薇薇的復元情況都很理想,除了努力避開倪徹之外,白亞絲是全心全力的照顧姊姊,現在只等倪徹說可以出院,一切就功德圓滿。

  但是這個傍晚,白薇薇突然覺得渾身發冷,明明室溫是二十六度,可是她卻感到自己好像身處嚴冬,不舒服極了。

  「亞絲,給我棉被……」她牙齒打顫的說。

  「美女,現在是七月,外面熱得可以煎蛋,你卻要棉被?你是不是哪裡不對勁?」白亞絲警覺性很高的問:「你不要嚇人!」

  「我真的好冷……」她發抖道。

  聞言,白亞絲馬上按鈴請護士來。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不然太熱天怎麼會喊冷?

  護士進來了,她看著白薇薇問:「怎麼樣?」

  「我好冷……」

  「還有哪裡不舒服?」

  「全身都不太對勁。」

  護士拿出耳溫槍為白薇薇量體溫,這一量居然有三十九點一度,算是發高燒,別說白家兩姊妹嚇到了,連護士都有些意外。

  「倪徹呢?」白亞絲很急的說:「快點通知他啊!這情況不尋常!」

  「倪醫生在高雄。」護士說,沒有什麼表情。

  「高雄?!」

  「他去參加一個外科手術會議。」

  「那總有人可以處理這情形,」白亞絲的語氣非常緊張。「你最好快點找個醫生來!」

  「我們會處理。」護士不疾不徐的表示。

  「請你們快一點,不然……」

  「亞絲,不要急,相信他們的專業。」白薇薇一臉很不舒服的表情,

  護士走了出去,白亞絲則緊緊的握住姊姊的手,想要給她力量。一定是手術哪裡出了問題,她絕對要找倪徹算帳。

  十分鐘之後,一名身形削瘦,看起來頗高的男人走進來,他的身後亦跟了三名實習醫生。

  「先抽血、驗尿,然後照張X光片。」狄若山鎮定自若而且熟練的命令著。

  「醫生,我姊姊她……」

  「目前情況還不確定,但很有可能是因為感染。」

  「感染?!」

  「這種情形很普遍,所以你們不需要擔心,等血液報告、尿液報告出來,我會做處置,不會有事的。」狄若山看著這對姊妹肯定說道。

  「真的不必操心?」白亞絲有些害怕的口吻。「本來都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

  「交給我!」狄若山堅定如山的表示。

  「您是……」白亞絲虛心的問。

  「狄若山。」

  「狄醫生,麻煩您了!」白亞絲充滿懇求的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狄若山淡淡的回應。「我會和倪醫生聯絡,讓他瞭解狀況。」

  「謝謝您!」




  倪徹連夜趕回台北時已是凌晨兩點,他和狄若山通過電話,知道白薇薇的情況已經掌握住,但他仍不放心的來到病房。

  白亞絲突然驚醒過來,事實上她沒有熟睡,只要有人進病房或是護士來給藥,她都可以馬上的知道並醒來,一看到來者是倪徹,她有些意外。

  「你不是在高雄?」她的口氣帶了些質問。

  「我回來了。」他說,然後看向病床上已然熟睡的白薇薇。「你姊姊退燒了。」

  「狄醫生都處理過了。」

  「我知道。」他對著白亞絲說:「你姊姊的肺部有輕微的發炎,所以才會發冷又發燒,白血球的數目還好,現在施以抗生素的治療就沒事,你不要操心,一切都在控制中。」

  「很嚇人!」她心有餘悸的說。

  「手術本來就會有一些風險。」

  「我以為你很高明!」她不太友善的看他。

  「我是高明,但我不是神,很多狀況不是我所能預料的,再加上每個人的身體都有其獨特性和不同的反應,有些人手術後沒事,有些人手術後反而才是麻煩的開始。」他耐心的解釋。

  「你在暗示我姊姊的手術並不成功?」

  「不!我只能說還需要觀察。」

  「抗生素要打多久?」

  「一個療程是一星期。」

  「你是說我們還要再待上一個星期?」她不是故意想要大驚小怪,而是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裡,她已經待到快自閉了,先前以為可以準備出院了,結果他卻說……還要待上一個星期?!

  倪徹沒有多想,因為怕吵到病人,所以他本能伸手扯著白亞絲的手臂,把她拉到病房外,並且輕輕帶上房門。

  「你想吵醒你姊姊?」

  「一星期!」

  「有人醫院一住就是三、四個月,對那些慢性病或是長期需要住院的病患而言,一星期算什麼?」倪徹數落她。

  本來想罵他庸醫但一想到姊姊還要他照料,白亞絲忍住了。

  「如果你覺得累,可以找人和你輪流照顧你姊姊。」倪徹建議,這種情形他看多了。「或者請看護。」

  「看護不是自己人!」她頂嘴道。

  「那其他的家人?」

  「我媽要開庭,而且她不適合照料我姊。」

  「沒有其他手足?」

  「就我們姊妹倆。」

  「那,」倪徹也不知道能再建議什麼。「如果你需要回家就交代護士一聲,我想你姊姊的情況還不需要二十四小時都有人陪在身邊,你有在工作吧?」

  白亞絲不語,她沒有工作,那是因為她打算出國深造,可是如果她點頭,好像在告訴他自己是個無業遊民,不知怎地,她不想他這麼認為!

  「有嗎?」他追問。

  「有沒有工作是我的事!」

  「如果你沒有工作,那麼——」

  「倪徹,不管我有沒有工作,那和我姊姊康復、出院都是兩回事,本來我以為明天就要回家了,現在……」她沮喪又遷怒的說:「你每天只要來巡房兩次,你知不知道二十四小時待在這裡的家屬的心聲。」

  「病總要治的。」

  「廢話,但是時間不該拉得這麼長!」

  「我可以明天就讓你姊姊出院,但是如果出了任何狀況,你敢負全部責任嗎?」已經是拿出聖人的耐性了,倪徹不曾對任何一個病人的家屬如此包容。

  「你在威脅我嗎?」白亞絲不爽的表示。

  「我在告訴你事實!」

  「你想把責任都推給我?」

  「如果你堅持明天出院的話。」

  白亞絲這會是又倦又氣又頭腦不清楚,她想念自己的小窩,想好好的泡個加了玫瑰精油的熱水澡,想要舒舒服服的挑一片自己喜歡的DVD來看,更想要裸睡,想二十四小時只要發呆就好。

  「倪徹,我想揍你!」她突然說。

  「你說什麼?!」他閃了一下神。

  「你害我困在這裡!說什麼膽結石開刀只是小手術,又不是癌症還是什麼重大意外,還說五天到一星期就可以出院,現在……」她掄起拳頭。「我真的是想給你幾拳。」

  倪徹碰過仰慕他、愛上他、為他瘋狂的女性,但是想要打他的,這還是第一次碰上,他感到有趣極了。

  「白亞絲,」他知道她的名字,但這是第一次叫出來。「這樣能解決問題嗎?」

  「是不能,但是我會消氣,心裡會好過很多!」她充滿戾氣的回答。

  「真的?這樣可以讓你消氣、好過?」

  「當然!」

  「好,你打。」他爽快道。

  「你說什麼?」白亞絲反倒怔了下。她沒有聽錯嗎?還是她的腦子傳達了錯誤的訊息?

  「我讓你打。」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倪徹知道這有些荒謬,而且隨時會有值班的護士經過,他沒有理由這麼縱容病人的家屬,但他就是忍不住這麼做,「真的!」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他激到她了。

  「我說了要讓你打,就不怕你真的打我。」

  「倪徹!我真的會打!」她賭上了自己的面子。

  「打吧!」

  「別逼我!」

  「我不會把氣出到你姊姊或是任何一個病人身上,所以你想打就打,讓我看看你只是說說還是講真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亞絲一拳就擊到他的胸口上,她可是使出了全力,不是在唬他的。

  有痛的感覺,但倪徹只是微皺了下眉,然後露出微笑。「還想再來第二拳嗎?」

  「可以嗎?」她下巴一抬的問。

  「只要你想。」

  「我想!」才說完話,她換了只手,當然左拳的力道比不上右拳,可是她還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的揮出,她覺得自己的拳頭都痛了。

  挨了兩拳,倪徹依然保持著絕佳的風度,這輩子活到現在,他第一次覺得女人有點意思。

  「夠了嗎?」他客氣的問。

  「可以了!」白亞絲也節制的道。

  「消氣了?」

  「好多了!」

  「你知、我知?」他又說。

  「你以為我想昭告天下?」她哼了聲。

  「好!當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倪徹不自覺的朝她眨了下眼。「我現在要去照一下X光,說不定我有了內傷或是內出血。」

  白亞絲沒有預期他會有任何的幽默反應,聽他這一說,竟忍不住的噗哧一笑;但馬上又繃著臉。

  「你應該是高興了。」他淡淡一句。

  「只是兩拳。」

  「如果幫你驗個血,搞不好會從你身上驗出很多暴力因子。」他是有幽默感的。

  「倪徹,夠了,我們扯平了,別再惹我。」她意有所指的說。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還真令他想要好好的推敲一下。




  倪徹和狄若山是外科醫生中最有潛力爭奪外科主任位子的兩個精英,平日他們似朋友又似彼此較勁的關係,頗耐人尋味,他們可以一起打球、喝酒,但一碰上公事,兩個人又成了對手。

  和倪徹的帥勁不同,狄若山更為沉著、犀利,他不像倪徹那麼受到女性的注意與傾慕,可是只要出手,還是可以迅速的迷倒對方,是那種深藏不露型的熟男。

  在手術室前不期而遇,一個剛結束手術,一個正要去開刀,倪徹先朝狄若山點了下頭。

  「謝了。」他表示。

  「謝什麼?」

  「白薇薇。」

  「換作是我的病人,我相信你也會做一樣的事。」狄若山並不想邀功。

  「我當然會,只是還是欠你一聲謝,如果你沒有幫我處理好,搞不好我會被病人的家屬給罵到臭頭。」倪徹微諷道。

  「白亞絲?」狄若山想到她就不覺泛出一絲笑容。「她的確很辣,而且很美。」

  「你注意到了?」倪徹有些不悅。

  「如果我沒有注意到,那麼我就該去眼科掛號。」狄若山答得直接。「她們姊妹倆都是美女。」

  「我倒沒有注意。」倪徹淡然的說。

  「白亞絲老叫她姊姊美女,其實她姊姊沒有她漂亮、艷麗,但是白薇薇另有一種如白玫瑰般清新的氣質,所以白亞絲叫她美女也沒錯,特別是她現在是在生病中,如果上個妝,應該會更亮量。」狄若山和她們的接觸就那麼一回,但他都注意到了。

  「你真是觀察入微!」倪徹有點諷刺的說。

  「我是外科醫生。」

  「那不表示你需要對女性如此注意。」

  「倪徹,你想表示什麼?」狄若山有些好笑的問。「我不能注意兩個美女的特色?」

  「白薇薇是病患!」倪徹怏怏不樂的說。

  「那白亞絲呢?」

  「她是家屬。」

  「所以呢?」狄若山追根究底的問:「你以為我想幹什麼,把她們嗎?」

  「你有這意思嗎?」倪徹冷然反問。

  「如果我就這意思呢?」狄若山的宣言有點挑戰他的味道在。「倪徹,她們只是你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就算我想怎麼樣,也不需要你的同意或是認可,你搞清楚!」

  倪徹酷著一張臉不語。

  「如果我想,我就可以追你的病人或是你病人的妹妹。」狄若山就是要嘔死他。

  「你不會和病患亂來,你一向很有原則的。」

  「你在誇我?」

  「你只是想要激怒我。」

  「激怒?除非你對白薇薇或是白亞絲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不然你為什麼會被我激怒?」狄若山眼神像是要看透他。「你心動了?」

  「狄若山,你別想我在你面前胡言亂語。」倪徹鎮定的笑。

  「說真的,你對哪個比較有感覺?」狄若山好奇道:「如果把她們當一般女性,沒有任何醫病的關係。」

  「那你先回答我。」

  「白亞絲。」狄若山沒有規避。

  「但你才說白薇薇像是一朵清新的白玫瑰?」

  「可是白亞絲有個性又美艷。」

  倪徹有同感,但是他不想和狄若山有同樣的答案,於是保持沉默。

  「倪徹,你還沒有揭開你的底牌。」

  「現在是在賭博嗎?」倪徹不予置評。

  狄若山眼睛一瞇。「不敢回答?」

  「答案是什麼沒有意義。」

  「才怪!」狄若山笑咧嘴,投以一記銳利的眼神。「是你心裡有鬼!」




  為了避開中午的用餐人潮,白亞絲總是下午兩點才到醫院內附設的餐廳吃午飯,而她總愛點一份微辣的蝦仁扁食抄手,一個人孤單卻愉快的進食。

  但這會她有了同伴,一個陌生的女人,餐廳裡明明有很多的空桌子,但是她卻選擇坐在白亞絲對面,一副興師問罪的冷硬表情。

  「白亞絲?」陌生女人開口問。

  「你是哪位?」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只要把我的話聽進去就可以。」田珍梅跋扈的說,完全不管白亞絲怎麼想。

  白亞絲看著她,她化了妝,穿著很性感,如果以一般人的評分標準,她可以拿到八十分,但是白亞絲直覺就不喜歡她。

  「你不讓我知道你是誰,卻要我把你的話聽進去,你以為你是誰?」白亞絲從來就不是小媳婦型的女人,而且她深信有理走遍天下。

  「你很囂張哦!」田珍梅表情冷然的說。

  「囂張的是你,你有沒有找錯人啊?」

  「你姊姊是白薇薇,沒錯吧?」

  「對。」

  「她的主治醫生是倪徹?」

  「是。」

  「那就沒錯!」田珍梅發現來硬的似乎效果不佳,所以語氣軟化了些,畢竟她是要來解決問題,不是製造敵人。「你的態度要修正一下。」

  「修正我的態度?!」

  「你對倪醫生很不禮貌。」

  「你是……」白亞絲猜測道:「你是護士還是醫生?」

  「這你不需要知道!」

  「但是——」

  「白亞絲,你居然表現得比倪徹還要傲慢,你有沒有搞錯?」田珍梅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姊姊是檢察官,媽媽是律師,但是在醫生面前,你們都是普通人。」

  「我們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普通人。」突然沒了胃口,白亞絲放下筷子。「我們沒有仗勢欺人,如果這是你要暗示的。」

  「有人看到你打倪徹。」田珍梅指出事實。

  「那是……」她語塞。

  「我不知道倪徹為什麼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但是……」田珍梅凌厲地瞪著她。「你不要以為你可以釣到倪徹,告訴你,你還得慢慢排隊,還有得輪呢!」

  「你在說什麼?」白亞絲一臉摸不著頭緒。

  「白亞絲,別動倪徹的腦筋。」

  「我?」白亞絲手指著自己。「原來你是要來示威兼嗆聲的,你以為我喜歡倪徹?」

  田珍梅冷眼望著她,她相信只要是正常的、視力還可以的男人,一定都會被白亞絲的美色所迷惑,有些美女的美並不耐看,但是白亞絲真的是叫人愈看愈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白亞絲,別告訴我你與眾不同!」

  「我是不太跟流行,而且,別把我和你擺在同一個天秤上。」她直言。「你想怎麼迷倪徹是你家的事,別把我扯進去。」

  「你真驕傲!」田珍梅冷笑。

  「那是因為我理直氣壯。」

  「你姊姊突然感染發燒,你一定很高興,因為又可以留下來了。」田珍梅冷哼道。

  「這位不知道叫什麼的小姐,」白亞絲聞言動了肝火。「告訴你,我巴不得馬上出院,如果不是我姊姊、我媽媽都持反對意見,我還想換主治醫生呢,你為什麼不說我對狄醫生有意思?」

  「狄若山?!」

  「是啊!為什麼不說我和他?我對他還比較有好感呢!」白亞絲露出囂張的表情。

  「你和狄若山?!」

  「不行嗎?他結婚了?」

  「狄醫生仍單身,但是……」

  「但是怎樣?」

  「但是和倪徹比起來,狄醫生他……」田珍梅怎麼也沒有想到白亞絲的回答會是這樣。「倪徹比較帥又有型,他像是天神、更像是上帝恩賜給女人的禮物。」

  「膚淺!」白亞絲簡短評論。

  「你——」

  「長大些吧!外表能當一切嗎?」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小錢包。「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得到這些訊息,因為我沒在我姊姊病房裡看過你,但是請你罩子放亮點,我和倪徹沒有什麼。」

  「現在還沒有……」田珍梅不相信她。「你最好保證以後也不會有!」

  「你該去看醫生了。」白亞絲起身。

  「白亞絲,你不適合倪徹!」

  「哼,是他不適合我!」

  田珍梅不甘心的撂下狠話,「總之,你和他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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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白薇薇以細膩的心思察覺到情況有些微妙,但是倪徹在時,她什麼也沒有說,等到他和那些實習醫生走出病房,她馬上像是在辦案似的緊盯著妹妹看。

  「白亞絲,給我從實招來!」

  「招什麼?」她裝笨。

  「倪醫生的視線為什麼老往你那裡飄?」

  「美女,病人又不是我,他的視線怎麼會往我這裡飄!」白亞絲坐下,眼睛看著點滴瓶。「總算快要可以出院了,我覺得自己快要發霉了。」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

  「白薇薇,你是怎麼了?」白亞絲瞪著姊姊。「身體好了,有體力和我鬥嘴了?」

  「你太安靜了。」白薇薇不是呆瓜。

  「你一向嫌我吵,我安靜不好嗎?」

  「但就是太安靜了,我才會覺得有鬼!」身體已復元得差不多,白薇薇也比較有力氣去把事情弄到水落石出。「而且你和倪醫生之間好像暗潮洶湧。」

  「美女,你八成是抗生素打太多,腦子有點透逗了。」白亞絲死不承認。

  「你瞞不了人的!」

  「少八卦了,明天你就要出院,你以為故事還會有後續發展嗎?」她嗤之以鼻的哼道:「沒有了!」

  「但我還會回來複診。」

  「那你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不陪我?」

  「白薇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獨立?」

  「白亞絲,你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腸?」

  「媽可以陪你。」她酷酷的回答。「複診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但你最閒。」

  「少侮辱人了,我哪裡閒?!我還有很多書要看、很多事要準備,你以為我—天二十四小時都無所事事啊?」白亞絲明顯是在逃避,也明顯還有些氣在。

  「亞絲,有些火花是藏不住的。」

  「白薇薇,你可千萬別成了八卦女王。」

  「我是關心你!」

  「那感激不盡。」

  「我有眼睛可以看,倪醫生對你似乎也有點什麼。」白薇薇篤定的道。

  「當然有什麼!」白亞絲很快回答。「他一定覺得我是個難搞的病患家屬。」

  「亞絲,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你們之間很不尋常。」白薇薇沒有放過妹妹。「在面對狄醫生時,你是可以談笑風生的!」

  「那當然,你不是他的病人,但是他有空仍會過來關心一下你的情形,這怎麼不叫人感動,我和他聊幾句是人之常情。」白亞絲坦蕩蕩的說:「這才是真正的好醫生。」

  「你欣賞他?」白薇薇接著問。

  「我是欣賞狄醫生,他有種令人放心的特質在,有這樣的醫生來幫我開刀或是治療,我會感到放鬆而且沒有壓力。」白亞絲誇讚道。

  「倪醫生也是一流的!」

  「我沒說他二流。」

  「但你從頭到尾沒有誇過他一句。」

  「白薇薇,我想你不是很清楚倪醫生在這家醫院有多紅、多搶手,不管是女病患、護士或是女醫生都哈他,他並不需要錦上添花,我也不屑再多說一句他的好話。」白亞絲擺明了要和大家不一樣。

  「但你也不必當他是仇人。」

  「我才沒當他是仇人!」

  「好啦!」白薇薇放棄投降了。「從小明明是我在拿辯論比賽的冠軍,可是每次一和你槓上,我從來都沒有贏過。」

  「因為我站在『理』字上。」

  「別羞辱那個字!」

  「白薇薇,不要輸不起。」

  「真像你說的也好,倪醫生和你最好沒有一點瓜葛,因為哪個男人愛上你,都是在自討苦吃。」白薇薇嘲弄的說。

  「我沒那麼差或是那麼糟吧?」白亞絲皺眉的看了眼姊姊。

  「你不好駕馭。」

  「我又不是一匹馬。」

  「反正別惹上你才是上上策,漂亮、美艷都是包裹毒藥的糖衣,你不好伺候。」這是白薇薇的最終結論。「我並不希望我的主治醫生慘遭你的毒手。」

  「白薇薇……」白亞絲的頭頂在冒煙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到底有沒有姊妹情?」

  「有!」白薇薇笑瞇了眼。「在這世上我只你這一個親手足,可是,聰明的男人還是離你遠一點好!」




  買了麵包準備當消夜,在醫院的最後一晚,白亞絲決定好好享受一下,邊吃麵包邊把那本快要看完的英文小說給結束。

  快走到病房的入口時,遠遠發現走廊另一頭狄若山的身影,她朝他揮了揮手,臉上堆滿令男人怦然心動的笑容。

  狄若山亦朝她揮了下手,然後走向她,好像他們之間很熟似的。

  「狄醫生。」白亞絲對他可是很尊敬。

  「恭喜,你姊姊明天就要出院了。」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托你的福。」

  「你說錯了,是托倪醫生的福,我只是中間插了一下花,可不要讓倪醫生覺得我搶了他的功勞。」狄若山風趣的說。

  「你也有功勞。」白亞絲對他友善得不得了。「現在才巡房?」

  「嗯,過來看一個病人,我剛剛才結束一個手術,到現在才有空。」狄若山解釋著。

  「那你一定還沒有吃晚飯,都十點多了!」她低呼,並且感到佩服的說。

  「習慣了。」

  「我這裡有兩個麵包。」白亞絲忽然把麵包袋塞到他的手裡。「先填填肚子吧!」

  「白亞絲……」他—臉意外。

  「小東西,千萬不要跟我說謝謝。」

  「但是你的心意令人感動。」

  「狄醫生,別這麼客氣,本來我是該請你去好好吃一頓的,但你一定很忙,沒有那麼多閒工夫,所以,」她俏皮的眨了下眼。「我就用兩個麵包代表我的謝意。」

  「今晚當然不行,但是改天只要我們約好時間……」狄若山順勢的說。

  「你的意思是?」

  「可以。」

  「你真的要讓我請?」白亞絲以為他一定沒有空。

  「我請你也可以。」

  「不!當然是我們請。」白亞絲馬上正色的拒絕。「白薇薇是檢察官,薪水很高,而且我們現在都還可以向父母伸手,所以你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讓我們出錢,不然就別約了。」

  「好!」他笑著答應。「那我等你電話。」

  「狄醫生,你不是說著玩的吧?」

  「和一個美女……」他搖頭一笑。「和兩個美女說著玩?白亞絲,你會發現我這個人對所承諾過的事都是認真的。」

  「那我們出院後就安排。」

  「沒問題。」

  「麵包要記得吃哦!」她叮嚀。

  「絕不會忘。」




  倪徹發現原來自己沒有想像中沉得住氣,當狄若山向他炫耀白亞絲給他的麵包,還有她和他的約定時,倪徹發現自己像是挨了數記悶棍,有氣卻不知要往哪裡出。

  打了病房專屬電話,倪徹把白亞絲叫了出來,約在醫院的停車場碰面,這裡愈近深夜車子愈少,而且進出的人不多,不會引起注意。

  白亞絲不知道倪徹為什麼會突然叫她出來,心想不會是姊姊又出了什麼突發狀況吧?

  「怎麼了?」她匆忙的跑來。「是不是我姊姊有什麼狀況?」

  「狀況?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很想踹他一腳似的看著他。「你叫我出來做什麼?」

  「想要求證一些事。」

  「求證?」她仰頭看著這個帥得有點不像話的男人。「夜深了,你叫我到停車場來,只是想要向我求證一些事?這……可以這樣嗎?」

  「如果你不爽,你可以向醫院投訴我!」

  「但投訴你我又有什麼好處?」白亞絲是一個實際的人。「你到底想求證什麼?」

  「你是不是買了麵包給狄若山?」

  「你只是要問這個?!」

  「你們還約了要吃飯?」

  「犯法嗎?」

  「這麼說,狄若山並沒有騙我?」倪徹心裡不平衡到了極點,覺得胸腔裡冒出很多憤怒的小氣泡,他不敢相信白亞絲會對狄若山那麼友善。

  白亞絲有點摸不著頭緒,不懂他追問這些小事的目的是什麼,他大半夜的找她出來,只是想要問清她和狄醫生之間的一些互動而已?

  「倪徹,現在是什麼情形?」她真的被搞糊塗了。「狄醫生——」

  「你叫他狄醫生,卻直接喊我倪徹?」

  「想怎麼稱呼都隨便我吧!」

  「你還幫他準備麵包!」

  「那是……」她不想多解釋。

  「我也剛結束一個手術,從中午到現在除了喝了杯水,其他什麼也沒有吃,你會怎麼做?」像是一個吵著要糖吃的暴怒小孩,倪徹沒有想到白亞絲會大小眼得這麼厲害。

  「叫你去吃東西啊!」她隨口答道。

  「只是叫我去吃東西?」他狠瞪她。

  「那不然呢?」她不懂他在發什麼脾氣。「我已經沒有麵包了。」

  「這是重點嗎?」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吼了出來,

  「如果你餓了,就去吃東西啊!」

  「白亞絲……」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把他氣到這個地步,從來沒有!她創了紀錄。

  「一定還有一些店是開著的,」她不知死活的道:「有很多小吃攤……」

  「你還約了他要吃飯!」倪徹打斷她的話。

  「是有這麼回事。」她承認。

  「那你要約我了嗎?」他冷問。

  白亞絲只是微睜大眼的看他。

  「我是你姊姊的主治醫生。」怕她忘了似的,他特別的加重語氣。

  「我知道啊!」她不耐煩的說。

  「那約我啊!」他命令著。

  「我……」

  「不約嗎?」他兇惡的說。

  「倪徹,這種事可以勉強的嗎?」白亞絲故意沒有表情的看著他。「要彼此心甘情願啊!」

  「所以要你約我,你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嘍?」倪徹把這視為奇恥大辱,沒有一位女性同胞曾這麼對待過他,他是哪裡做得沒有狄若山好?是哪裡被狄若山給比下去了?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白亞絲自作聰明。「等我姊姊回醫院複診時,我會要她送禮給你的。」

  「我不要任何的『禮』!」他這一刻非常想掐住她的脖子。

  「那你到底要什麼?」

  「我要你……」他頓了一下。「你的尊重。」

  「尊重?」

  「我對白薇薇是盡心盡力了。」

  「沒人否定這一點啊!」

  「那為什麼你表現出來的態度差這麼多?」硬是壓下那抹醋意和不悅,他逼自己淡然處之。「狄若山不過是幫我處理了下突發狀況,因為我人在高雄,只是這樣而已!」

  「但他令我感到放心。」白亞絲總算知道倪徽在計較什麼了。「而且也沒有他的Fans跑來找我嗆聲。」

  「有人找你?!」倪徹錯愕不已。

  「是啊!還叫我別動你的腦筋呢!」

  「真有這種事?」

  「不!是我虛構出來的。」說著風涼話,白亞絲注視著倪徹。她知道他是男人中的極品,可不是每個女人都非名牌不用的。「倪徹,我姊姊明天就要出院了,我和她講好複診時她自己來,所以我們不會再碰面了。」

  「你這麼有把握?」

  「如果哪天我也膽結石需要開刀,我想……」她存心要氣死他似的。「我會找狄醫生。」

  「白亞絲……」氣到啞口無言,倪徹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她的話可以把聖人逼瘋。

  「我可以回病房了嗎?」

  「再見!」他冷冷道。

  「那麼明天不會再見到你了?」

  「應該不會!」他咬牙道。

  「那麼,」她終於有笑臉給他。「謝謝,並且再見了。」




  田珍梅和倪徹是同一年來到這家醫院服務的,所以論資格,雖然她不是護理長,可是她是有一點影響力的,而且很多小護士都得叫她一聲珍梅姊。

  自認可以和倪徹乎起平坐,所以當她確定他在他科辦公室裡時,只輕敲了下門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田珍梅。」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穿著便服,瞄了一眼腕上的表。「你今天值小夜班?」

  「對,要不要一起走?」她一副好像和他很熟稔的口吻。「順便吃個消夜。」

  「我沒有這麼快。」他婉拒。

  「那我等你。」她在他辦公室的一張椅子上坐定。

  「田珍梅,你才上完八個小時的班,一定很累了,我建議你快點回家休息。」這會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倪徹稍早才被白亞絲嘔到想吐血。「你不必等我,我也吃不下消夜。」

  「那和你做個伴呢?」

  「我習慣一個人。」

  「倪徹,我們做同事好久了,從你剛到這家醫院,一直到你現在是個知名的外科醫生,整個過程我都參與了,如果說我們倆有革命情感,你說算不算?」田珍梅套關係的說著。

  「算嗎?」他反問她。

  「我們應該算很熟吧?」她輕笑。「你我認識都有八、九年了。」

  「好像有。」他漫不經心地回應。

  「那有沒有一點意義?」她再次輕笑。

  「哪種意義?」

  「我不知道,這應該問你。」她有所保留的表示。「醫生和護士似乎很順理成章。」

  「醫生和病人或是和病人的家屬,好像也是理所當然。」他看了她一眼。「我還有幾份檢驗報告要看,明天還有幾個刀要開,我真的必須全神貫注,不好意思,得請你……」他指指門。

  「白薇薇明天出院?」田珍梅突然說。

  「你知道?!」倪徹有些吃驚。「你這個月又不在她這一區的病房!」

  「但她是個年輕又漂亮的檢察官,所以自然會有些騷動傳到我耳裡,你自己剛剛也說了,醫生和病人有時會『理所當然』。」她眼中有抹受傷的落寞神色。

  「難道有人在傳我和白薇薇的流言?」倪徹失笑,一副大家都瘋了的表情。「我和她……」

  「不是白薇薇,而是她妹妹。」

  「白亞絲?!」一提到她的名字,倪徹馬上覺得胸口有把無明火在燒。「我一直以為護士的工作繁瑣又忙碌,是沒有空七嘴八舌的。」

  「也許是你做得太明顯?」她不想惹惱倪徹。「你有差別待遇?」

  「我對待病患一向一視同仁。」

  「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

  「田珍梅,你想說什麼就說!」倪徹有些餘怒未消。「不過根據最新的情況,白亞絲似乎對狄若山比較有好感,」

  「是狄醫生?!」田珍梅暗自竊喜。

  「所以你的訊息似乎太落後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起身。「那我不吵你了,為了健康,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倪徹不語的盯著她。

  「狄醫生和白亞絲啊……」她滿意的點頭,準備要離開。

  「等等!」倪徹叫住她。「你怎麼知道白薇薇妹妹的名字,而且叫得這麼順口?」

  「我有超強的記憶力,其他護士一提過她的名字,我就記住了。」田珍梅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

  「你沒有……」他話只說一半。

  「我有沒有什麼?」她鎮定的看他。

  「沒有最好!」他一副你自己知道的表情。「很多簡單、該攤開來說的事,就不要搞得烏煙瘴氣。」

  「是該如此。」她亦同意。

  「那我們說清楚了。」




  沒有一定要出現的必要,倪徹可以交代護理站或者手下的實習醫生代勞,而不必再來看白薇薇,反正她一個星期後就得回診,而且他確信她復元的情形良好,但他還是來到她的病房。

  白亞絲比白薇薇還要吃驚,但是她不動聲色的收拾著東西,一會她們的媽會開車過來載她們。

  「如果有發高燒的狀況,要馬上回來掛急診。」倪徹吩咐道。

  「我覺得自己很好。」白薇薇開心的說。

  「那最好,藥要按時吃。」

  「一定。」

  「記得回來複診。」

  「當然,我絕不會忘。」

  「那希望你滿意這次的治療。」

  「雖然講救命恩人或是華陀再世狗腿又諂媚了些,但是倪醫生,還是謝謝你!」白薇薇能說的也只有這些,回診時,她決定買個禮物,聊表心意。

  「你也該好好謝謝你妹妹,如果不是她的悉心照料,你可能不能這麼快出院。」把話題拉到白亞絲的身上,他不打算讓她置身事外。

  既然提到自己,白亞絲也不能再裝自己是木頭人,只好看向他。「還要謝謝狄醫生。」

  倪徹的目光倏地變得冷硬。

  「你感染發高燒時,如果不是他……」

  「亞絲!」白薇薇斥道。

  「你們當然也要謝謝狄醫生。」雖然白亞絲的態度很失禮,但是倪徹不能沒有風度。「多虧了他。」

  「我妹妹講話一向不經大腦。」

  「白薇薇,少講我的壞話,我說話一向經過大腦!」白亞絲嚴正的反駁。

  「你……」

  「我同意。」倪徹出來打圓場。「你們姊妹不需要為這一點爭執,白亞絲,我會和狄醫生一樣等電話。」

  「你也要等電話?!」她狠狠的抽了口氣。

  「既然你要謝狄醫生,那我想我這個主刀的醫生……」倪徹強迫人家中獎的說著。

  「我們一定會謝你的!」白薇薇趕快接話。

  「那後會有期了。」倪徹特別看了白亞絲一眼才定出病房。

  白亞絲氣得往病床上一坐,有那麼一會是嘟著嘴沒有吭聲的。他明明是在惡整她,他知道她並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或是聯繫。

  「白亞絲,你還敢說你們沒什麼嗎?」白薇薇看好戲的說:「你還真是魅力無窮啊,一下子就電到兩個醫生,人美真的吃香。」

  「閉嘴,白薇薇!」她警告道。

  「你要請狄醫生?」白薇薇沒有閉嘴。

  「還不是想替你謝謝他。」

  「那倪醫生呢?」

  「哼!」

  「白亞絲,這聲哼代表了什麼?」

  「代表倪徹那個人是無賴。」她賭氣的說了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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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3: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終於可以回到正常生活,白亞絲決定到夜店稍稍放縱一下,當然她的姊妹淘傅琳琳和夏倩瑜是說什麼都要捨命陪君子。

  沒在舞池裡跳舞,因為她們不想被搭訕,特別是她們之中已有已婚婦女,所以她們只是喝喝小酒,感受一下夜店熱鬧、頹廢、放鬆的氣氛。

  「亞絲,說說你的艷遇。」夏倩瑜多喝了兩杯酒,心情是完全的放鬆。

  「倩瑜,我是在醫院照顧我姊,又不是出國度假!」白亞絲抗議的說。

  「但醫院裡有一堆年輕有為的醫生,以你的外表……」夏倩瑜狡黠的看著她。「你八成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迷倒一大票的醫生。」

  「倩瑜,你真的喝多了。」

  「有沒有嘛?!」

  「當然沒有。」

  「騙人。」夏倩瑜嘟囔著。

  傅琳琳正好講完手機,仇磊大概每隔十分鐘就打一次電話來,一直在詢問她何時回家,他要來接她,對他這個大男人而言,老婆不在家等他回來已經夠過分了,居然還泡在夜店裡。

  「仇磊到底想怎樣?!」白亞絲看著好友。「你是和我們在一起,他不放心什麼?」

  「他只是關心我什麼時候回家。」

  「怎麼,他怕你會被別的男人拐跑嗎?」夏倩瑜口氣羨慕又嫉妒。「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倩瑜,他只是……」

  「只是想要你在他身邊?」

  「知道就好,說出來幹什麼。」傅琳琳居然還會害臊。「如果今天是他和他的哥兒們泡夜店,我也會奪命連環Call的要他早點回家,外面的妞都又辣又騷,我也不放心啊!」

  「琳琳,」夏倩瑜一副要起雞皮疙瘩的表情。「你們還在新婚期嗎?」

  「我們深愛彼此。」

  「亞絲,你想吐嗎?」

  「我還好。」

  「我要吐了!」夏倩瑜搖頭。「當時你們還分開了半年,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結果……」

  「倩瑜,不要酸葡萄了。」

  「太幸福會遭天譴的。」

  怒瞪了夏倩瑜一眼,傅琳琳的視線定在白亞絲的身上。「亞絲,我相信以你的魅力一定不乏追求者,其實嫁給醫生也不錯,起碼他們還是很多女性心目中的首選。」

  「琳琳,嫁給醫生有什麼好?」白亞絲以前還不是很瞭解醫生的作息,經過這近兩星期的接觸,她不禁可憐起他們。「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忙,工作的時間有多長。」

  「既然是高所得,就要付出代價。」

  「話是沒錯,但是他們能有多少時間、精力可以貢獻給老婆或是家庭?」白亞絲沒好氣的道:「做他們的老婆會很累。」

  「但也自由啊!」夏倩瑜插進一句。

  「也是,可如果要自由,那麼單身不是更好嗎?」白亞絲回道。

  「起碼可以有台提款機。」

  「倩瑜,自己賺的錢比較實在。」

  「亞絲,不要糟蹋了那顆幸運石。」夏倩瑜一再提醒。「你可以有好歸宿的。」

  「我馬上把那顆石頭給你。」

  「不行,我一定要先看你找到幸福。」

  白亞絲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倩瑜,那你有得等了,我要出國唸書哦,目前我不會談感情。」

  「亞絲,你還沒打消念頭?」傅琳琳問著。

  「琳琳,我爸是法學教授,我媽是大律師,我柿姊是最年輕的檢察官,請問一下,我白亞絲是什麼?」她看著兩個好友,表情沒有一點玩笑的成分在。

  「你就是你。」

  「你是獨一無二的白亞絲。」

  「謝謝你們,但是,」她是有一些壓力在的。「我不能太丟他們的臉,而且現在光有一張大學文憑也不好找工作。」

  「所以才要找一個好老公。」夏倩瑜看著傅琳琳。「學學她啊!」

  「倩瑜,說得好像我是拜金女郎似的。」傅琳琳瞪人。

  「你不是,你只是有七彩幸運石,而現在七彩幸運石在亞絲的手裡,她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很棒、很有錢的丈夫。」夏倩瑜一臉的深信不疑。

  「撇開幸運石,亞絲,一定有醫生對你有好感吧?」傅琳琳瞇起眼睛問道。

  白亞絲只是聳肩。

  「一定有。」夏倩瑜笑著說。

  「你們想太多了。」

  「亞絲,保密工夫不必做得那麼徹底。」

  「真的!」她迴避。「我要出國唸書,不想談感情,你們聽清楚了嗎?」

  此時傅琳琳的手機又響了。

  「叫仇磊過來接你吧!」白亞絲很有良心的說:「能有一個男人這麼愛你、珍惜你,是你的福氣,不要不當一回事。」

  「我本來就要叫他來接了。」傅琳琳甜甜的說。

  「這些已婚女人……」夏倩瑜咕噥。「亞絲,你不談感情也好,免得剩我一個人孤單又寂寞。」




  從來就是一個講信用的人,白亞絲沒幾天就和狄若山聯絡,她不喜歡欠人家人情,而她覺得自己……不!是她和她姊欠了狄若山一個人情,於是她挑了一家很高級的法國餐廳來表現誠意。

  狄若山準時的赴約,但是當他發現來的只有白亞絲一個人時,除了驚喜,還是不免關心地問道。

  「你姊姊呢?」

  「臨時被派去警察局詢問一個犯人。」

  「但是她的身體可以嗎?」

  「她是個工作狂,講不聽的。」

  「所以只有我們倆?」

  「失望嗎?」她打趣的說。

  「你看我的表情像失望嗎?」他亦打趣地回她。

  白亞絲不會去想太多,正因為心裡坦然,她可以正大光明而且自在的和狄若山相處。

  「那點餐吧!挑貴一點的哦!」她要求他。

  「不必這樣吧?」

  「我堅持。」

  「我不想你破費太多,除非……」他露齒微笑。「你讓我回請。」

  「但如果我讓你回請,我又得再請你一次。」

  「那就再請我一次。」

  「那不就沒完沒了?」

  這的確是狄若山的目的,他就是要沒完沒了。經過相處,他對白亞絲的好感只有增加沒有減少。

  「白亞絲,如果我就是希望沒完沒了呢?」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狄醫生,我想……」

  「叫我狄若山吧!」

  「狄若山。」她有些不習慣,但是一直叫他狄醫生也有些彆扭。「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你是說你沒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白亞絲不想去弄擰對方的意思,但她直覺他誤會了。「我不是要倒追你或是想和你發展感情,我只是……你該不會以為我姊姊是蓄意不來,而我想為自己製造機會吧?」

  「我沒這麼想。」他有點沮喪的回答。

  「那你怎麼想?」說穿之後,白亞絲更加的沒有包袱。「狄若山,有時候友善只是一種禮貌的表現,我從來不曾倒追過男人,更不會從你或是現在開始。」

  「所以,」他覺得糗大了。「這一頓只是無比單純的謝禮?」

  「如果你不是個男人,而是個女醫生,是不是就不會有任何的誤會?」她轉了下眼珠,「狄若山,我不知道你想了那麼多。」

  「只是朋友?」他苦笑。

  「如果你願意。」

  「白亞絲,我差一點以為自己迷倒你了。」狄若山總算恢復了他的幽默與風趣。「原來是一場美麗的錯誤。」

  「如果這麼說你會好過一些……」白亞絲輕笑一聲。「我有出國深造的打算,現在不想談感情。」

  「那麼,不是我條件不夠好?」

  「你的條件好極了。」

  「那你別出國了,我們來談場戀愛。」他對她挑眉。

  「我也希望,」她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知道他在開玩笑。「但是你就不要為難我了,白家不能出我這只黑羊。」

  「這麼說,」狄若山突然有些邪惡的笑了。「白亞絲,倪徹也沒有希望嘍?」

  「你為什麼提到他?」白亞絲不解的問。

  「你真的感覺不到?」

  「感覺什麼?」

  「倪徹對你的感覺。」

  「我和他又不對盤。」她誠實的說:「我和他甚至無法和平的面對彼此。」

  「為什麼?」狄若山好奇的問。

  「八字不合、星座不合、感覺不合、講話不合,好像什麼都不合。」她狐疑的看著他。「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應該沒有想錯。」狄若山的笑容加深。

  「這麼對一個將付這頓昂貴晚餐費用的人,是很沒有人性的。」白亞絲當他是朋友,所以不客氣的說:「我和倪徹根本是兩條平行線,和你還比較可能有交集。」

  「但你當我是朋友。」

  「你是朋友沒錯啊!」

  「那倪徹是什麼?」

  「醫生。」她的口氣不是很溫柔。「一個幫我姊姊開刀的人,一個我應該不會再見到的人,如果我哪天需要一個外科醫生,那麼我找的人會是你,不是他。」

  「沒有半句虛言?」他正色。

  「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那好玩了。」狄若山慢慢露出白牙——一抹邪氣卻也頗富魅力的笑容出現,「真的太有趣了!」




  倪徹不知道狄若山到底在搞什麼,只是一場醫院內部的外科會議,他卻三不五時的往他這裡瞧,他的目光叫倪徹很介意,所以會議一結束,他馬上走到狄若山的身邊。

  狄若山似乎算準了他會過來,兩人於是並肩走出外科會議室,狄若山比較賊,硬是要等倪徹先開口。

  「你想說什麼?」倪徹歪過頭問。

  「我想說什麼?」他裝蒜。「倪徹,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敏感?」

  「我馬上要去門診了,你有話就說。」他有點不耐煩。「狄若山,快點!」

  「我想介紹你一家法國餐廳。」狄若山佯裝隨意道。

  「什麼?!」倪徹變臉。

  「雖然貴,但是好吃。」

  「狄若山——」

  「前兩天我和白亞絲一起去的。」他刻意露出滿足的笑容。「那裡的鵝肝醬真不是蓋的,還有魚子醬,雖然點一客主餐起碼要兩、三千元,可是吃得可過癮了,你一定要去。」

  「你和白亞絲?!」

  「就我們倆啊!」

  「狄若山,如果你唬人……」

  「倪徹,我唬你幹麼?」他的聲音熱情又真誠。「我們從七點吃到十一點,老天對我真是仁慈,沒被什麼突發狀況給Call回醫院,我已經很久沒那麼舒服而且愉快的吃過一頓飯了。」

  倪徹相信他,所以表情瞬間變得硬邦邦,看狄若山的目光銳利得好像可以將他刺穿。

  「白亞絲真的很迷人。」狄若山火上加油的補充。

  「多迷人?」倪徹諷刺的問。

  「本來我以為她只是漂亮的洋娃娃,但是深談之後,我發現她腦袋裡真的有東西。」狄若山極盡吹捧之能事。

  倪徹用一聲哼來回答。

  「她還有出國深造的打算。」

  「很有理想嘛!」

  「是叫人很佩服,這年頭上進、樂於充實自己的女人不多了。」他的語氣充滿感情。

  倪徹深吸了一大口氣,因為他如果不冷靜下來,他就會失控的毆打狄若山,他們一起上過健身房,如果要比力氣,他確信自己可以撂倒他。

  「倪徹,我告訴你那家法國餐廳的名字……」

  「省省吧!」他打斷他。

  「你可以帶你喜歡的女人去光顧。」

  「我沒有喜歡的女人。」倪徹從牙縫迸出話來。

  「那帶瘋狂喜歡上你的女人去好了。」狄若山一副兩者意義差不多的表情。「你們一定會吃得很盡興、滿意。」

  「狄若山,你和白亞絲到底是什麼關係?」喉頭發緊,倪徹微微瞇起眼睛。「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我和亞絲的關係需要向你報告嗎?」狄若山分明是在激他。

  「亞絲?!」

  「是啊!叫白亞絲顯得太生份,我和亞絲很合得來的,你知道嗎?我和她居然是同星座,都是雙子座的,巧不巧?」狄若山唱作俱佳,可以改行去當演員了。

  倪徹停下腳步,再多聽他講一句,他一定會抓狂,他不該在乎,但是他發現自己好生氣、好介意、好想……找白亞絲算帳。

  「狄若山,你說得夠多了。」

  「夠了嗎?」他笑得瀟灑極了。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倪徹冷冷道:「很多競爭……現在才開始!」




  白亞絲邊聽著歌劇魅影的原聲帶,邊哼著All  I  ask  of  you,不管聽了多少次,她仍為這首男女合唱的歌曲感動萬分。

  手上雖然拿著一本原文書要K,但是心情……偶爾她會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念了碩士回來又如何?替自己掙了面子又怎樣?如果這過程不快樂,那麼即使得到她想要的文憑……

  門鈴聲打斷她的思緒,不知道誰會在這時來找她,樓下有管理員,所以她並不擔心,有可能是她姊姊,也有可能是夏倩瑜想來她這窩一晚。

  不帶警覺性的把門一開,發現門口站的人是倪徹時,她著實大大的抽了口氣。

  「是你?!」

  「我知道你很意外。」他淡淡道。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

  「你姊姊今天回診,我和她聊了一會。」

  「所以是她出賣我的?」沒有打算讓他進門,白亞絲甚至把原文書捧在胸前,一副她隨時可以拿它來當武器的模樣。「管理員那裡呢?」

  「我說我是你的主治醫生。」

  「但你不是!」

  「他無從知道,不是嗎?」倪徹捺著性子說。

  「你的來意是什麼?」

  「我能先進去嗎?」他禮貌性的問,把所有的情緒都先放在心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才不怕你會怎樣,問題是……」她姿態高傲的詰問:「有這個必要嗎?」

  「有!」他斬釘截鐵的說。

  「什麼必要?」她不耐的吐口氣。

  「讓我進去再說!」

  「現在、這裡,你給我馬上說清楚。」

  可是倪徹沒有開口,只是望著她,雖然眼神疲憊,但是他的背挺直,雖然有很多的不悅,不過他沒有發作,他甚至不曾試圖強行闖入,就像個巨人銅像似的站在她面前。

  想到他是姊姊的主治醫生,以後姊姊還需要他,白亞絲不打算搞得太僵,更何況她看他這模樣,也知道他八成被操了一天。

  「十分鐘夠嗎?」她退讓了一步。

  「我不知道。」

  「你是想說什麼?」她心煩的問。

  「你讓我進去不就知道了。」

  一想到在她的地盤他還可以比她更堅持,白亞絲就想發飆,但更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竟然讓他進來了。

  一進到屋內,倪徹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般,沒有特別去看她家的裝潢或是傢俱,他只是挑了張看起來最舒服的椅子放鬆自己的坐下,接著解開西裝的扣子,拿掉領帶,雖然看似隨意,但仍有一份分寸在。

  「可以說了嗎?」她尖聲質問。

  「有白開水吧?」

  「誰家沒有白開水?」

  「那麻煩你給我一杯。」他客氣的要求。

  「倪徹,你是專程來喝我家的白開水嗎?」

  「我口渴。」他的理由充分。

  白亞絲很不耐煩,但既然都讓他進來了,她也不能太小家子氣,放下書,她臉臭臭的去給他倒了杯水,而他果真是一接過手就猛地往喉嚨裡灌,好像他真的很渴,然後把空杯子交還給她。

  「再一杯?」她口氣軟化了些,有點為他感到……心疼。真的有渴到這種地步?他真的忙到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嗎?

  「可以了,你這有吃的嗎?」他又淡淡的問。

  「你還沒吃?!」白亞絲看看牆上的Hello  kitty時鐘,都十一點三十分了。

  「沒空。」

  「那你來我這裡做什麼?你該去餐廳的。」白亞絲不想對他心軟,他的死活又不關她的事。

  「餐廳?」倪徹重複,表情儘是嘲弄、指責。「你和狄若山去的那家法國餐廳嗎?」

  「你知道?!」白亞絲用手搗住胸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喂,我是去吃飯,不是去作奸犯科。」

  「白亞絲,你為什麼要這麼嘔我?」倪徹看起來很不能理解。「你知不知道當狄若山若有似無的向我炫耀時,我是什麼感覺?」

  「你不該有感覺。」她低吼。

  「但我有!」他亦吼回去。

  「那麼,你該去看精神科。」

  「我沒有精神或是身心方面的問題,我不需要看醫生,我的問題來自於……」他猛地站起身。「是你!白亞絲!」

  她瞪著他,無法回應。

  「白亞絲,不要假裝我們之間沒有什麼。」

  「你……莫名其妙!」她脫口而出。

  「你對我真的沒有任何意思?」

  「我知道你有可能是全台最帥的外科醫生,但那代表什麼?每個女性都必須喜歡你、愛慕你,為你傾倒……」她搖頭。「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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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4: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倪徹很想將白亞絲拉進懷裡,然後向她施展自己的魅力,要她承認她不可能對他無動於衷,但是……這有什麼意義?

  「好!你不需要喜歡我、愛慕我、為我傾倒,可是你也不要拿狄若山來折磨我!」

  「折磨?」

  「你就這麼想看到我為了你和他的事而勃然大怒?」他狠狠問道。

  「我和狄若山?!」

  「你和他攪和什麼?」

  「攪和?!」她連連驚訝,語氣提高不少。

  「他根本不適合你!」倪徹知道自己太霸氣、太專制,可是他不能坐視這一切再發展下去。

  「這是由你來決定的嗎?」白亞絲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出去!」

  「我話還沒有說完。」

  「我懶得聽。」

  「你要聽!」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我又累,又渴、又餓,還想倒頭就睡,我體力透支,我想真正的休息,但是我不能,白亞絲,你害我不能放下心休息。」

  這算什麼?告白嗎?白亞絲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他。

  倪徹收回手,他從來就不是暴力男,他只是……情緒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

  「結束了嗎?」她小心的看著他問。

  「你認為我們有開始過嗎?」

  「我是問你要離開了嗎?」

  「白亞絲,你的心是鐵打的嗎?你沒有一點的同情心或是人道關懷嗎?」他氣憤的又坐回他剛剛坐的那張椅子。「我很餓了。」

  「我這裡沒賣吃的。」她強調。

  「隨便什麼都好。」他不苛求的提出。「剩菜、剩飯也行。」

  「你真的那麼不挑?」

  「當一個人真正飢餓的時候,他是不會去挑什麼,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

  「你對女人也是持這種論調?」她揶揄。「難怪你有一大票的Fans!」

  沒有回以任何辯護的話,倪徹快餓昏了。

  想到冰箱還有幾個冷凍包子,她於是決定微波加熱一下,是他說了不挑,而且他看起來真的是餓得吃什麼都無所謂,而為了表示她極有人性及人道關懷的情操,她還給了他一瓶可樂。

  也真的沒有挑,倪徹幾乎是狼吞虎嚥般的把包子給吃下肚,加上可樂,他就在很短、很簡單的情況下滿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慾。

  「我從來不覺得包子好吃。」白亞絲忍不住的評論,因為如果好吃,她冰箱的冷凍庫就不可能還有那東西,但他卻……照單全收。

  「的確不是很好吃,裡面的餡還是冰的。」他本來並不想說出來的。

  「但你還是吃下去?」她微張了嘴。

  「餓了。」

  「你可以要我再加熱!」

  「那不是太找你麻煩了?」

  「你……」白亞絲突然覺得好丟臉,起碼他是她姊姊的主治醫生,那兩個星期……他盡了心力。「這就是你的生活品質?」

  「外科醫生哪有什麼生活品質,重要的是病人和手術。」他微笑道。

  「你一天睡幾小時?」

  「有五個小時就很不錯了。」

  「你……可以忍受?」

  「有什麼不能忍受的,我自己選的職業,沒有人拿槍逼我,我樂於當一個外科醫生。」他不曾後悔過。

  白亞絲知道自己不該被打動,她是要出國再深造的,她不能。

  「如果你吃飽了,那是不是該……」她用下巴指了指大門。

  「我可不可以再坐個五分鐘?」

  「倪徹,我家不是休息站。」

  「今天如果換作是狄若山在這裡,你會這樣趕他嗎?」倪徹不想比較,但是他太疲倦的腦子根本不受任何理性的控制。

  「不會。」她誠實回答。

  「那表示什麼?他對你是任何威脅性都沒有,還是你接受他、喜歡他?」倪徹又緊繃起臉。

  「我拒絕回答。」

  「你……可惡!」

  「我現在去上個洗手間,等我出來,倪徹,你一定要給我消失。」不是在和他隨便說說,她的眼神很堅決。

  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臉倦容的看她。

  白亞絲真的去了洗手間,除了上廁所,她還好好的洗了下臉,心想或許出來時,他已識趣的走了,不需要她再轟他,但是……

  但是當她來到客廳,她發現倪徹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就在椅子上睡著了,他一手撐著太陽穴,頭偏著,似乎已找了個最舒服的坐姿,允許自己去和周公約會。

  心再狠,白亞絲這一會也軟化了。

  去臥室拿了條薄被,她有些粗魯的往他身上一蓋,然後安靜的朝房間走,帶上房門。




  第二天醒來,白亞絲沒有把握倪徹是不是還在客廳,她已做好打仗的準備,如果他還在,她一定要他立刻走人。

  但是除了一條疊得整齊的被子,客廳裡根本沒有他的蹤影,她走到大門,發現他竟然還細心的替她反鎖了門,這男人……充滿了危險,讓女人很容易會失足。

  走了最好。

  而就在白亞絲吃過早飯、看完報紙,正想K書時,電話響了,她很快的拿起話筒。

  「起來了?」倪徹充滿活力和精神的聲音傳來。

  「早。」她故意帶著諷刺的說。

  「謝謝你收留了我。」他帶著笑意的說。

  「有人臉皮厚。」

  「晚上我請客。」他提出邀約。

  「抱歉,有事。」

  「消夜?」

  「沒吃消夜的習慣。」

  「那我帶冰淇淋過去?」

  「沒有人會給你開門。」

  話筒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然而倪徹並沒有放棄,對女人從來不堅持也不花精神的他,這一次真的踢到鐵板,栽了。

  「白亞絲,我想謝謝昨晚……」

  「那沒什麼,當扯平吧!謝謝你對我姊的照顧。」她盯著自己的指甲說:「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我欠你。」

  「你沒有!」

  「這個人情我一定要還!」

  「只是一杯白開水、幾個包子、一瓶可樂、一條薄被,一張椅子而已,我沒有提供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所做的真的不足掛齒。」白亞絲還不忘消遣自己。「特別是包子的餡還是冰的。」

  「一頓飯。」他鍥而不捨,語氣有些急躁。

  「免了!」

  「一頓飯……我就不煩你。」

  「真的?」她立刻動搖。如果一頓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那為什麼不吃?「你講話算話?」

  「你自己判斷。」他的回答有很大的想像空間。

  「好,幾點?」她信了他。

  「晚上九點,那家法國餐廳,你訂位。」

  「九點才吃晚飯?」她訝異的問。

  「沒辦法,約你的是外科醫生。」

  「外科醫生又怎樣?不是人嗎?」她挖苦著。

  「不是普通人。」他笑。

  她的回答則是狠狠的掛上電話,一頓飯就一頓飯,晚點吃就晚點吃,如果能就此擺脫他,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相信自己會被倪徹耍,因為他實在沒有耍她的理由,是他非要約她,又不是她死皮賴臉的逼他非請她吃飯不可,但是……他沒有出現。

  白亞絲準時的從九點就開始等他,畢竟是她訂的位,她不敢遲到,可是九點半、十點、十點半、十一點……一直到十一點半,這家法國餐廳都要打烊了,倪徹還是沒有出現。

  白亞絲想殺人了!

  她想殺了倪徹,就用他的手術刀。

  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和毅力,她沒有回家,就站在打烊的法國餐廳門口,死都要等到倪徹來。

  而另一頭的倪徹在手術房裡心急如焚,但是刀開到一半,他不能丟下病人不管,這個手術比他預期的複雜,所以超出了他估計的時間很多,多到……他的汗不是因為動手術而流,而是……

  一開完刀,他衝出手術房,再朝他的車子飛奔而去,他知道手術服還穿在身上,但是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爭取。

  先去了白亞絲家,但是管理員說她沒有回來,本來以為是她和管理員講好,不過,從外面看她的屋子是一片漆黑,家裡電話沒有人接,她是在嘔氣,還是……她有可能真的不在家?

  為了保險,他決定去一趟那家法國餐廳,心想她有留話也說不定。

  遠遠的倪徹就看到白亞絲的身影,她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已經打烊的餐廳門口,她穿了一件銀色針織衫、一條黑裙,看起來秀麗、出眾,他的心真的全揪成了一團。

  白亞絲看到倪徹的車,看著他快速的停好車,穿著手術袍朝她衝來,她原本已經冷了的心,這一刻又掀起驚天波濤,她發現自己的怒火足以燒掉整個亞洲。

  「白亞絲,我可以解釋……」他喘著氣道。

  「現在幾點?」一開口就是又冷又可怕的聲音。

  「十二點……十五分。」他艱難道。

  「我們約幾點?」她蒼白又麻木的問,

  「九點。」

  「那你遲到多久?」

  「三小時又十五分。」

  「你的數學沒有問題。」白亞絲的眼神叫人望之全身發冷,她直視著他問:「問題出在哪裡?」

  「有個手術……」

  「我看到了!」她指了指他身上的手術服,他就連鞋子都來不及換。「我不得不打斷你,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我不能丟下病人不管。」

  「所以我必須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她想抓花他的臉,也想咬得他遍體鱗傷。「倪徹,一定要這樣嗎?不能請人通知我?」

  「當時的情況真的不允許。」

  「你是在整我嗎?」她輕聲的問,目光帶著酷寒冬天裡才會有的寒意。

  「當然不是!」他大吼了一句。

  「你在手術室裡,你有很多人證。」她替他說,眼中泛著委屈、可憐的淚光。

  「白亞絲,我……」他知道這不是說抱歉或是對不起就能過去的事。

  「一個晚上法國餐廳裡的服務生和老闆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連他們的大廚都特別由廚房出來看這個被人家放鴿子的女人是誰!」她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糟蹋。

  「亞絲……」

  「你怎能這樣對我。」她突然哭喊出來。

  「情況真的……」

  「我像個沒人要的白癡。」

  「你不是!」他想上前擁抱她,但是她的眼神、她全身所散發出的怒氣令他不敢造次,他怕自己會把她給活活氣死。

  「倪徹,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看著他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等在這裡嗎?」

  「為什麼?」他喪氣的問。

  「我要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病人……」

  「對!病人是你的一切,你是他們的神!」話說完,白亞絲準備回家,她揚起手要叫計程車。

  「亞絲!」他拉下她的手。

  「放開!」她扯破喉嚨的叫。

  「我知道你有理由殺了我,也知道你可以一輩子恨死我,但是,」他仍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臂。「請你冷靜想想,你其實可以不必等我這麼久,你可以打通電話到手術室來詢問的。」

  「照你的意思,好像錯的人是我,搞不清狀況的人是我!」白亞絲死命的想要抽回手,她邊試著抽手,邊伸出腳去踢他。

  「亞絲……」他沒有閃躲。

  「去死!」

  「冷靜點。」

  「你可以死一百次!」

  「我死一百次能讓你消氣?」

  「我永遠不會消氣。」

  突然的,他緊緊的抱住了她,他的喉嚨發痛。全身肌肉也都酸疼不已,七、八個小時的手術下來,他的體力與精神也到了一個極限,他快撐不住了。

  「亞絲,我先送你回去,我們……我慢慢再補償你,隨便你想要什麼,隨便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依你!」這一刻為了安撫她,他已豁出去了。

  「你都依我?」她突然不掙扎、不鬧了。

  「依你。」

  「放開我!」她命令。

  他照做了。

  「依我……」她立刻後退一大步,眼中射出熊熊烈焰。「倪徹,我希望你爛死在最底下一層的地獄。」




  接到主治醫生的電話,白薇薇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但是當她瞭解所有的狀況,才發現他簡直是要她去跳火圈,因為他交託給她的任務……太「不可能」了。

  可是她還是答應了,她買了妹妹最愛吃的巧克力,一盒不過十幾顆就要上千元的高檔貨,有了它,她的膽子才可以大些。

  白亞絲不知道姊姊的來意,但是姊姊帶來的巧克力,的確可以撫慰一下最近她受創的心靈。

  一直到妹妹吃了大半盒,白薇薇才敢稍稍的談到今天上門的目的。

  「亞絲,我是受人之托。」

  「受什麼人之托?」白亞絲一時沒有領會過來,等她想通,她差點把剛剛吃下的巧克力全都給吐出來。「白薇薇,你……」

  「情有可原啦!」她代為說項。

  「你已經出賣過我一次……」

  「倪徹真的是有理由的。」

  把還沒有吃完的巧克力全扔到垃圾桶裡,白亞絲做出最強烈的抗議。「你可以回去了,我有書要看,你也一定很忙。」

  「他是因為病人才遲到。」

  「我的耳朵最近好像有積水,你在說什麼?」白亞絲一副她什麼都聽不清楚的表情。

  「原諒他。」

  「白薇薇,你太小聲了。」

  「亞絲,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白薇薇,如果你這麼挺他、這麼站在他那一邊,」白亞絲送她一記冷冷的白眼。「你去和他湊成一對好了!」

  「他只是我的主治醫生,我和他……」

  「如果你和他沒有一腿,那麼少插手他的事。」白亞絲凶巴巴的說。

  「白亞絲,你說話怎麼這麼低俗?」

  「去告訴倪徹,我說話就是這麼的低俗,而且叫他不要再白費工夫,我恨透了他!三個小時又十五分,白薇薇,我或許創下金氏紀錄了。」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淡忘這件事。

  「所以……」

  「告訴他,」白亞絲露出一個奸笑。「我和狄若山正火熱的交往中。」

  「真的嗎?」白薇薇的眼神一變,心裡很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一般。

  「這麼告訴他就是了。」

  「白亞絲,少玩火,那是幼稚的行為。」

  「幼稚?」白亞絲不以為然的笑了。「我高興!」




  白亞絲又和狄若山約了吃飯。

  而狄若山這次也不會再搞錯了,他知道白亞絲只當他是朋友。

  「狄若山,我好像沒有認真的問過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她絕口不提倪徹。

  「你要幫我介紹?」

  「你不需要人家介紹吧?」她挖苦他。「即使沒有潘安的外貌,可也算是相貌堂堂,你應該很熱門的。」

  「我不是倪徹。」不認為自己和倪徹有瑜亮情節,但狄若山卻常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

  「狄若山……」白亞絲的回應是一記巫婆的眼神。

  「對了,不能提他。」

  「你故意的!」

  「他是我的同僚,又是朋友,所以說話時難免會提到他。」狄若山有些無辜的回答。

  「他和你是朋友?!」

  「亞絲,我和倪徹在工作上是合作及競爭的關係,可下了班偶爾也會一起喝酒、打球,所以我和他的關係,」他坦然一笑。「有點微妙。」

  「那是你們的事,我剛剛和你談的是你的女朋友。」白亞絲把問題給拉回來。

  「真的沒有!太忙了。」

  「再忙日子還是要過。」

  「亞絲,話雖是這麼說,但是要一個對的女人在對的時間出現有點困難。」他說出真心話。

  「你信這個論調?」

  「當然,如果是個對的女人,但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一定會失之交臂。」

  「而如果是對的時間,但卻是錯誤的女人呢?」

  「還是不能成。」

  「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她不由得哇哇叫。「搞不好你牙齒掉光了,頭髮都白了,想要有生理反應也力不從心時,那個對的女人出現了又如何?你已經『不行了』。」

  「白亞絲……」狄若山差點笑岔了氣。

  「我是認為你該努力試試。」

  「我的工作……」

  「藉口!」

  「好!我曾經小小的以為那個在正確時間出現的對的女人是你。」他一個聳肩。「結果你沒那個意思。」

  「我們比較適合當朋友啦!」白亞絲再次強調。

  「狡辯!」他亦回道。

  「狄若山,你覺得白薇薇怎麼樣?」白亞絲帶著期待的問,想要當紅娘。

  「你姊姊?」

  「廢話,我只認識一個白薇薇,而且剛好是我姊,你以為這世上有幾個白薇薇啊?」她瞪他。

  「她很好啊!」

  「這句話很沒有誠意。」白亞絲不客氣的說:「就好像是在說她普通、平凡,一點與眾不同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你說的,白亞絲,我沒有一點這個意思。」狄若山馬上高舉雙手。「不要陷我於不義,我對白薇薇的印象很好。」

  「多好?」她追問。

  「你想當媒人啊?」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試試。」她真心道。

  「但是我忙,她身為檢察官……工作好像也不輕鬆,我甚至不知道我們哪時可以湊在一起。」他很實際的說。

  「照你這說法,」白亞絲不能苟同的搖頭。「外科醫生和檢察官都不用正常生活、不用結婚了?總之狄若山,我可是點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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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4: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倪徹有種坐困愁城的感覺,他更痛恨那種一籌莫展的感受,白薇薇那邊他已經拜託過了,可白亞絲還是和狄若山出去,一想到自己和狄若山的對話,他更是氣到幾乎要爆血管。

  「你真的和白亞絲碰面了?!」

  「你嫉妒?」

  「你們去哪?」

  「我們高興去哪就去哪。」

  「狄若山,如果你當我們是……」倪徹話都沒能說完,狄若山很快的打斷他。

  「倪徹,追白亞絲這事我們倆就像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不要套什麼交情。」

  「你在追白亞絲?」

  「你不是嗎?」

  「如果我是,你還要跟我爭嗎?」

  「如果你真的是,我更要跟你爭。」

  「狄若山——」倪徹目露凶光。

  「沒得商量。」

  所以倪徹的情緒一直處於暴怒的邊緣,但做醫生有其職業道德,在面對病人或是病患家屬時,他必須是個外科醫生而不是倪徹,很多情緒他必須壓下來。

  田珍梅可沒有這麼幸運,或許是她太不會看人家臉色,也或許她太自以為是,以為倪徹對她是另眼相看的。

  等在門診室外,見到他出現,她笑容可掬的迎上前,和他並肩而行。

  「墾丁之旅,三天兩夜!」她興奮道。

  倪徹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下。

  「我已查過你的班表,你這個星期有假。」

  「我有假嗎?」他自言自語。

  「有!我有個朋友在墾丁開民宿,他的屋子既乾淨又獨立,他很歡迎我們去。」田珍梅自顧自的說。

  「田珍梅,我沒說我要去墾丁。」倪徹停下腳步。「但是很謝謝你告訴我我有假期。」

  「那你想去哪裡?」田珍梅又誤會了他的意思。「我都陪你去。」

  「我們不會一起去!」

  「倪徹,我特別排了假和你……」

  「我們為什麼要一起去?」他插進話。

  「我們……」

  真的是沒有一點和她說話的情緒,但他們是同事,又共事很多年,在工作上,她始終和他配合得不錯,不像有些護士叫不動又一張臉比母夜叉還要可憎的,所以他勉強自己和她說清楚。

  「田珍梅,為什麼你總要把自己和我連在一起,我真的很不喜歡這個樣子!」他鏗鏘有力的說:「我們不會一起出遊的。」

  「為什麼不會?」她頹喪又失落的低下頭。

  「我不想!」他果斷又簡單的回答。

  「可是……」

  「田珍梅,兩人單獨一起出遊,那是有感情基礎或是互有好感的男女才會做的事,我們……」他指了指自己和她。「合乎這條件嗎?」

  「我喜歡你!我們……」

  「那是你單方面的感覺。」

  「倪徹,我們可以是一對戀人的。」田珍梅一直認為自己和倪徹可以成為一對。

  「田珍梅,我們同在一家醫院工作,不要弄到大家連碰到面都覺得尷尬,我已經很明白的對你說過,我們不會有發展的!」他的忍耐已經到了一個極限。「永遠不會!」

  「永遠不會?!」她臉色一白。

  「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他更直接的說。

  「不可能……」

  「可能!」他強調。「我不必告訴你她是誰,更不必經過你的認可,我只是要你清楚的知道,你跟我不可能有什麼,田珍梅,醫院裡這麼多的醫生,你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

  田珍梅一張臉是完全的失去了光彩,她有些呆滯地看著他。

  「聰明點,不要浪費你的黃金歲月在我身上。」

  「但如果我已經浪費……」她拚命掏心掏肺地表示著,「而且不在乎再浪費呢?」

  「你看起來明明很精明的。」

  「談感情是不講精明的!」她對著他吼叫。「我是真心在付出!」

  「那又如何?如果只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感覺,」他直接道,沒有任何的修飾。「那叫單戀!」

  「倪徹……」她的心碎成千萬片。

  「抱歉!」他又說:「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欠你一聲道歉,可是如果這能令你好過一點……」

  「我不會好過!」她的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

  「那我也無能為力。」

  「倪徹,你一定會後悔這麼對我的。」她向他開戰的宣示。「你不能這麼對我!」

  「田珍梅,為了你自己好,想開一點。」

  「你會看到我想得多開!」




  白亞絲提了兩袋的東西走出超市,她一向是一星期採購一次,然後一次買足,不太喜歡把時間浪費在超市裡。

  一手提一袋東西還好,但因為其中有一個袋子裡有一包米,稍稍吃力了一些,可好在只要十分鐘就能走到家。

  突然間,她發現比較重的那一袋的居然被人搶了過去?!

  這年頭治安已經壞到這個地步嗎?連超市買來的日用品都有人要搶?這是什麼世界?!

  白亞絲才要扯開喉嚨之際——

  「我不是搶匪!」倪徹趕緊出聲。

  馬上踩了煞車,閉上嘴,白亞絲歪著頭看了下「幫」她的人,但沒有任何的道謝或是感激的目光,她是完全不領情的。

  「東西還我!」她的口氣很不屑。

  「一點路,我幫你拿回去。」

  「我有手,不勞費心。」

  「但既然都有人自動幫忙了,你又何必虐待自己的手?」倪徹不曾這麼主動過,可是他都曾讓她等上三個多小時,那麼為她服務或是受一點氣,又算什麼?

  「倪徹,你不適合死皮賴臉。」她冷冷道。

  「那就替我留點面子。」

  「誰管你啊!」

  「那我就只好死皮賴臉。」

  不是沒有說服自己原諒他,但是……那三個多小時的煎熬、怒氣和羞辱,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遺忘的,她不是那麼溫馴、逆來順受的女人,有些女人可以輕易原諒男人所犯的錯,但她白亞絲就是做不到。

  「沒有用!」她嚴厲的表示。

  「那如果我也等你三個多小時呢?」

  「你有這麼無聊?這麼神經?」

  「一報還一報啊!」

  「你——」白亞絲不理他的往前走。

  倪徹隨即跟上的走在她身邊,如果他們倆的表情都和顏悅色些,那看起來真的有像是一對夫妻,怎麼看怎麼順眼。

  「倪徹,離我遠一點!」她斥道。

  「路是大家的,大家都可以走。」

  「你今天……今天醫院不需要你嗎?」她諷刺道。

  「我休假。」

  「你有假?!」

  「除了外科醫生的頭銜,我依然是個普通人。」

  白亞絲又站定,一股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怒氣盡往腦門上衝。「你有假?!你明明有不用去醫院上班的日子,為什麼你不安排等你放假時再約我吃飯?你為什麼要挑你無法掌握的時間?」

  「我……」他凝視她。「我只是不想等。」

  「所以你讓我等?!」

  「白亞絲,那是突發狀況,手術的時間……」

  「閉嘴!你在整人。」

  「我沒有!」他忍耐的叫道:「如果我想整你,那事後我又何必這麼低聲下氣?」

  「你低聲下氣?」

  「我得請白薇薇當說客,不顧面子和尊嚴的拜託她,幸好她沒有嘲笑我,不然我真不知道以後怎麼再面對她。」他真的覺得白薇薇是一個成熟、理性的女人。

  「有用嗎?」白亞絲冷笑。

  「我還得面對狄若山有意無意的誇耀,好像他和你有多熟……」他搖頭。「他連這個都要和我爭。」

  「倪徹,那你是輸了!」她強硬的潑他冷水。

  「不!」他簡潔的回答。

  「裁判是我。」

  「我沒有輸,白亞絲,你只是還在氣頭上,一時還不肯原諒我而已。」他的眼神堅定。

  「我是還沒有原諒你,而我也沒有打算原諒你,如果你再騷擾我,當心我去你們醫院投訴,說你對病人的家屬……苦苦相逼。」她明明不會這麼做,只是在逞口舌之快。

  「白亞絲,你不會那樣對我。」倪徹有信心地說:「你心軟、你感性,不然那一夜你大可以把我趕出去,而不是給我一條薄被,你明明……」

  「我沒趕你出去,但我換來了什麼?」一提到那一夜,她就更嘔了。「心軟、感性有個屁用,只是換來更慘、更不人道的對待!」

  「這樣好不好?」他和她打商量。「未來的四十八小時我都任你差遣、由你處置。」

  「我又不缺保鏢!」

  「那麼貼身男傭呢?」

  「貼身男傭?!」她差點笑到昏倒。「你堂堂一個高高在上的外科醫生來當我的貼身男傭?」

  「我能屈能伸。」

  「你也太沒有架子了吧?」

  「我應該的。」

  「但我不需要!」她回絕了他。「倪徹,我那小小的窩不需要男傭,你去找個需要貼身男傭的女人好了,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搶著要你。」

  「你真的這麼難搞?」他歎氣。

  「東西拿來。」她吼。

  「白亞絲,讓我陪你,幫你拿回去。」倪徹懇求道:「拜託!」

  「不!」她從他的手上搶回那袋東西。「我不需要你。」




  白亞絲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順了順一頭亂髮,一早拉開門準備去拿報紙時,她整個人猛地一震,她的報紙……就在倪徹的手上。

  而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你……」她真的被嚇到。

  「我今天仍是休假。」

  「你來多久了?」

  「一個小時了。」他沒有謊報。「上來時,管理員就順道把報紙交給了我,還提醒我你一向八、九點才會不去拿報紙,我說無所謂,所以……」

  「既然你有休假,為什麼不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不需要報僮,更不想一大早連牙都還沒刷就看到你。」她不喜歡他的緊迫盯人。

  「但我覺得來你這很有意義。」他立刻獻慇勤。「我弄早點給你吃!」

  「你會弄早點?」她由鼻孔哼出這話。

  「讓我證明。」

  「你不可能會!」

  於是倪徹帶著報紙,然後溫柔的把她撥開一些,直接登門入室,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接著他放下報紙,捲起袖子,走到她的小廚房,打算大展身手。

  「你冰箱裡有蛋吧?」他微笑問。

  「倪徹……」她開始哭笑不得。

  「培根呢?」

  「你不要浪費時間。」

  「吐司有沒有?」

  「我要你離開。」

  「這我已聽過不少次!」他乾脆逕自去打開她的冰箱。「白亞絲,你去刷牙、洗臉,我來弄早點,咖啡我看你已經煮好了,所以應該很快。」

  「你確定你想這麼做?」白亞絲不想再和他浪費力氣。「你可不要自取其辱。」

  「安啦!」他拍胸脯保證,對她的軟化,他的心有說不出的雀躍,果然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有心,這世上沒有難事。

  「那好!」說完她朝著洗手問走去。

  她這一消失,倪徹便開始煩惱,原本以為她會跳出來和他一起弄,可是……她真的就這樣撒手不管,而他這輩子還沒有拿平底鍋煎過一顆蛋——

  但都誇下海口,他就要去做。

  拿出蛋和培根,有什麼難的?弄個早點會比開刀動手術難嗎?他一定行的……倪徹在心中這麼為自己加油打氣。

  梳洗完畢來到飯廳,當白亞絲看到那慘不忍睹,簡直像是要給豬吃的「餿食」時,她緩緩的把視線定在他的身上。

  「這是早餐?!」她的話中帶著抖音,一種無法控制的笑意在瞬間蔓延全身。

  倪徹知道自己把荷包蛋煎得像是蛋糊,因為加了蕃茄醬,所以看起來更是噁心恐怖,至於培根,全都又焦又黑的,好像快要燒完的煤炭,最後是吐司,每一片都像是又黑又硬的木板,咖啡不能計分,是她一起床就煮了的,即使標準再低,這早餐還是……

  「白亞絲,我盡力了。」他捍衛起自己的尊嚴。「我用不慣你家的鍋子。」

  「所以是我家鍋子的問題?」

  「你的瓦斯爐……火候和我家的不同。」

  「瓦斯爐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那一定是你買的培根不好。」

  「對!還有我買的吐司有問題,我家的烤麵包機也是故障的,你是不是這意思?」她咬著唇忍笑說。

  「咖啡還可以……」

  「我煮的。」

  「所以我們合力做出了早餐。」倪徹自圓其說,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廚房的凌亂和一團糟。「等吃過早餐,我會收拾這殘局,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一切搞定、都弄乾淨的。」

  「你真指望我把這些東西吃進肚子裡?」實在氣不下去了,她只想抱著肚子好好的笑個夠。

  「應該是熟了。」

  「倪徹,太『熟』了!」

  「那你的建議呢?」他正色問她,好像是和她在討論一個手術Case。

  「倒掉。」

  「有點可惜……」

  「那我的份也給你!」

  「白亞絲,你不可能這麼殘忍、這麼沒有人性吧?」倪徹知道危機已經解決,自己心上那顆重達千斤的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你要我吃掉這兩份可怕的早點?」

  「你現在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了吧?」她譏笑他的說:「你以為你是個高明的外科醫生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你以為拿鍋鏟和拿手術刀一樣的容易?倪大醫生,你這次糗大了。」

  「我是糗大了,那如果我吃下了這兩份特製早餐,你會原諒我嗎?」他和她談起條件。

  白亞絲又看了眼他做的早點,只怕是豬看了都會想要流眼淚。

  「你真嚥得下去?」她懷疑。

  「只要你叫我『咽』下去!」

  白亞絲畢竟是個有器量的女人,而他也真的展現了最大的誠意,再拿喬的話,連她都想打自己了,凡事都該適可而止。

  「我原諒你!」她大方道。

  而倪徹立刻拿起叉子和一盤……連豬看了都會流眼淚的早點,準備履行諾言。

  「不要吃!」她阻止他。

  「不用嗎?」他一副謝天謝地的表情。

  「我有人性的。」她自嘲。

  「白亞絲……」馬上放下叉子和那盤可怕的早點。「我會感激你一輩子,求求你,讓我請你去外面吃早點。」

  「六星級飯店的自助早餐?」

  「那有什麼問題。」他向她眨眼。




  夏倩瑜和傅琳琳笑出了眼淚,她們抱著肚子,強忍住那排山倒海的笑意,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好笑的事,一個外科醫生搞不定一頓簡單無比的早點,那真是可笑又可愛。

  白亞絲早就笑夠了,所以她可以很若無其事的看著兩個好友笑到東倒西歪。

  「你們……」她有點皺眉的叫喚她們。「可以了吧?琳琳,仇磊沒有為你弄過早點嗎?」

  「弄早點?仇磊?」傅琳琳的笑意更是止不住了。「我看要等下輩子。」

  「其實你可以叫他做做看的。」

  「然後我再笑死?」傅琳琳捶著自己的肚子。「我不想這麼早死,我少奶奶還沒有當過癮呢。」

  「倩瑜……」白亞絲的視線轉向另一個好友。「你真的覺得這麼好笑?」

  「好笑是一回事,但是他的用心……」夏倩瑜豎起大拇指。「令人佩眼!」

  「所以我原諒了他。」

  「就只是這樣?!」傅琳琳止住笑。

  「不會吧?!」夏倩瑜不信。

  「那你們是希望怎樣?」白亞絲沒有好氣的說。

  「和他談戀愛啊。」

  「你們會墜入愛河。」

  「你們神智不清!」白亞絲馬上有點惱羞成怒的吼。「我只是原諒他叫我苦等的那樁惡行,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但你們不是一起去吃了早餐,還看了早場電影?」傅琳琳笑得很詭異。

  「看電影是順便。」白亞絲反駁。

  「可是電影看完了,你們又一起去誠品買書,你還陪他去買襯衫,沒有嗎?」夏倩瑜也說,眼神充滿促狹。

  「順便!」白亞絲的答案沒有變。

  「亞絲,你怎麼有這麼多的『順便』?」

  「你有這麼閒?你不是在看書準備出國嗎?」

  「所以是順便。」

  「白亞絲,你在睜眼說瞎話。」

  「你昧著良心。」

  「你們……」白亞絲一副不想和她們爭辯的模樣,她只是低頭喝著玫瑰花茶。事實會證明一切,時間也會證明一切。

  「亞絲,我和你打睹,這個外科醫生會是你的真命天子!」傅琳琳篤定道。

  「我賭!」白亞絲馬上接受挑戰。「賭金愈高愈好,反正你老公家大業大,最不缺的就是新台幣,我出國多帶些錢是好的。」

  「算我一份!」夏倩瑜不甘寂寞的跳出來。「我就知道那顆七彩幸運石是神奇的。」

  「騙人,我根本沒有隨身攜帶。」白亞絲不信的說,她從來不迷信的。

  「這更證明它是顆奇石。」夏倩瑜簡直是深信不疑。「只要沾上點邊……」

  「你們會大輸。」白亞絲自信道。

  「還不知道呢!」傅琳琳甜笑。

  「亞絲,你才等著大輸。」夏倩瑜信心十足的說著。「我和琳琳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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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白薇薇在偵訊嫌犯時,因為法警的粗心大意,沒有搜到嫌犯身上藏了鋒利的刀片,就在偵訊快要結束時,嫌犯突然拿出刀片,本來是要劃在她的臉上,但剛好她伸手一擋,頓時劃到她手腕內側的動脈,一時血流如注,她馬上被送醫急救。

  突然湧出那麼多的血,她不由得手腳冰冷、頭昏目眩,她很怕自己會沒種的暈過去,在救護車上知道她將被送往的醫院後,她特別提了倪徹的名字,在說完後,她就真的暈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她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裹滿紗布,正吊著點滴,她是在急診室裡,卻是被隔開在一處安靜而且安全的區域,她還……

  看到狄若山關切的臉。

  「狄大夫?」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我!」狄若山拍了下她的肩頭。

  「怎麼不是倪醫生?」她有些氣若游絲的問。

  「你這麼想見到他?」狄若山打趣道。

  「不是……」她馬上搖頭。

  「倪徹正好在開刀,分不了身,我則在門診,急診室打了電話過來,問我是不是知道一個叫白薇薇的女檢察官,我就馬上過來了。」狄若山簡單的交代了下整個過程。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看診。」她一臉過意不去的表情。「其實急診室的醫生……」

  「白薇薇,有其他醫生可以代我的班,你不要擔這個心好不好?」狄若山沒好氣的說,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這麼會替別人著想。

  「我不想麻煩你。」

  「你是白亞絲的姊姊,上回你住院,我也曾……」

  「所以我才不好意思麻煩到你,好像我多會利用關係似的。」她微苦著臉。

  「你想太多了。」他笑罵。

  「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她暗示他可以離開了。「病人在等你。」

  「我都交代好了。」

  「那……」

  「白薇薇,你是不是很受不了看到我?」他不解的微微瞇眼。「不然為什麼一直趕我?」

  「我沒有!」她轉開臉。

  「我有試著聯絡白亞絲,但她不在家,手機也沒有開。」狄若山不知道為什麼白薇薇一副他最好快點消失的表情。「要我再聯絡其他人嗎?」

  「我已經沒事,可以自己回家了。」她逞強的想要坐起來。「這點滴——」

  「誰說你沒事?誰說你可以回家了?」

  「我不是好好的嘛!」

  「你流了不少的血,傷口縫了二十幾針,點滴也只打了半瓶,我沒有點頭,你是別想出院。」他幽默的說:「決定權在我。」

  她不看他,只是略低下頭。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狄若山有聽送她過來的同事說起經過,但他一直覺得太荒謬了。

  「嫌把的身上有刀片……」

  「我是說為什麼沒有檢查出來。」

  「人都有疏忽的時候。」

  「所以你的工作是有危險性的嘍?」

  「什麼工作沒有危險性?」白薇薇反問他。「即使是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飛來橫禍,有些事是逃不掉的。」

  「但如果是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危險性不是比較低一些。」他有點和她抬槓的扯著。

  「但我念了那麼多書,不是為了要當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她平靜的回答他。

  「這當然,只是你有很多工作可以選。」

  「我喜歡當檢察官。」

  「危險性很高!」

  「不高,這是意外!」

  「你說的意外……」他的語氣有些嚴厲。「那刀片如果是劃在你的大動脈上,又或者你無法及時的送醫,白薇薇,你的一條小命很有可能就沒了。」

  「你說的情形並沒有發生。」

  「有可能發生。」

  「但它沒有發生。」

  「萬一發生了呢?」

  白薇薇不知道狄若山有這麼頑固又會說教的一面,她本來以為他很隨和、平易近人,所以才能和她妹妹合得來。

  「狄醫生,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也是我的命,每個人都難逃一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她雲淡風輕地表示。

  狄若山一直以為白薇薇是那種溫馴、不強悍的女人,但這會他發現到其實她是有另外一面的,她的頑固絕不輸白亞絲。

  「我們這算『口角』嗎?」他問她。

  「我只是講理。」她不承認。

  「那麼是我不講理?」

  「我沒說。」

  狄若山開始用一種嶄新的目光去看她,接著他想到白亞絲的話,她曾勸他去追她姊姊,本來他是根本不會考慮的,但是這一會,他覺得白亞絲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白薇薇,可以讓你離開時,我自然會讓你離開,這一會你就給我好好待著。」狄若山拿出醫生的權威來。

  「你……」白薇薇有些不服氣的瞪著他。

  「這裡我說了算。」

  賭氣地別開頭,白薇薇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在他服務的醫院裡,她勢必要聽他的,但出了這醫院,那可就未必了!




  白亞絲抱著一疊書走出電梯,還沒有走到家門前,她就看到倪徹,這時的他表情沉鬱,充滿一種沮喪的味道,那眼底的痛楚和無奈,真的是叫人打從心底同情起。

  「誰死了?」她開玩笑道。

  「我的一個病人!」他答。

  伸了伸舌頭,白亞絲一副愧疚的表情,她沒有想到真的被自己說中,所以她只是把鑰匙插進鎖洞,然後打開門,並且讓倪徹進來。

  「我不該把這股情緒帶來你這裡……」他又說。

  「死在手術台上嗎?」她問。

  「不!手術成功。」

  「那麼……」她不是念醫科的,她不懂為什麼手術成功了,病人卻還會死掉。

  「感染、併發症。」他回答。

  這樣說白亞絲就瞭解了,但是她能說什麼,醫院本來就是生、老、病,死最常發生的地方,每天有小Baby出生,每天有人死亡,生生死死,感傷和喜悅都有,這就是人生。

  「病人有糖尿病,在血糖方面,我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他還是走了。」倪徹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多少歲的病人啊?」她忍不住問。

  「八十三歲。」

  「八十三?!」她咋舌。「倪徹,都八十三歲了還有必要開刀嗎?如果是我活到了八十三歲,我的醫生還叫我開刀,那我會叫他去開他自己。」

  「白亞絲!」知道她是想讓他心情放鬆,但他還是必須給她正確的觀念。「即使你已經九十三歲,該開刀時還是得開。」

  「但這是折騰。」

  「如果開個刀可以延長壽命……」

  「如果生活品質不佳,只剩個一口氣,又何必硬要他苟延殘喘呢?」

  「以外科的觀點來說……」

  「倪徹,以人性的觀點來說呢?」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做醫生的使命,便是延續生命。

  「如果你已經盡力,那就看開吧!」白亞絲只能這麼勸他。「不要想創什麼紀錄,不要把自己當神醫,你終究是一個凡人。」

  「白亞絲,我沒那麼傲慢。」

  「那就接受事實。」

  「不好受啊!」

  「那你來找我……」她聳了下肩。「我能幫上什麼忙?為你做些什麼?」

  「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

  「你是要我像個木頭人或是洋娃娃一直坐在你的身邊,不會吧?」

  「不!只要讓我看得到你、感受得到你就行了!」

  「這樣就夠了嗎?」

  「這樣就夠了。」

  「那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動,做我想做的事?」她瞄了他一眼。

  「白亞絲,這是你家。」

  「對啊!這是我家。」她這一會才想到似的。「倪徹,被你這一嚇,我都忘了我是在自己家裡,而你……你以前一定碰到這情況,是怎麼處理的?都是找誰待在你身邊?」

  「沒有!」

  「之前你的病人都不曾死過?這是第一個?」白亞絲很是詫異。

  「這不是第一個,但是之前的感受都沒有這麼深,那位老先生本來狀況都很好,這太突然了。」他望著她沉重地說。

  白亞絲不發一言,她父母健在,姊姊手術後情況也OK,沒有經歷過至親死去的她,只能靜靜的看著他,能做的也只是這些。

  「可以隨便弄點東西給我吃嗎?」他要求。

  「你又還沒有吃?!」她看了下表。「十一點了耶!」

  「能在正常時間進食才是奇怪的事。」倪徹總算感覺好一些了。「你不要麻煩,泡麵也行。」

  「你自己當醫生還吃泡麵?」

  「偶爾吃無妨。」

  「我有鹵一鍋牛腩。」白亞絲常常鹵上一鍋東西,然後連吃好幾天,省事又簡單。「前天的,如果你不挑嘴的話,應該……」

  「我不挑!」他立刻說:「我可以去洗個澡嗎?」

  「在這裡?」她睜大眼。「你有衣服可以換嗎?」

  「是沒有!但我想好好洗個澡……」

  「或許你該回家。」她由衷的建議。

  「白亞絲……」他那有一點點脆弱的表情,只要是女性,大概沒有人狠得下心去拒絕他。

  「隨你啦!反正不舒服是你家的事。」

  「你這裡……不會剛好有男人的衣服吧?」

  「當然沒有!你以為我那麼前衛、開放?」她給了他一記衛生眼。

  「白亞絲,我喜歡你的不前衛、不開放。」

  「干你屁事!」她耍狠的回答。




  第二次在白亞絲家過夜,這次的待遇比之前好,他可以睡在她家的沙發上,有了她在身邊的感覺,本來以為會一夜輾轉難眠的他,竟能平靜的睡了個好覺,他突然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醒來時,白亞絲已在弄早點,她的睡衣簡單而且一點都不暴露,可是就是有一種迷人的吸引力,面對她,他也是有過遐想的,可是他發現自己對她還有更深一層的感情。

  白亞絲看了一眼客廳,知道他已經起身,所以她以稍高的音量和他交談。

  「我不知道你是幾點算遲到,但既然你睡得很熟,我就沒有叫你!」

  「沒關係。」

  「早點好了。」

  「真好,一醒來就有得吃。」他精神很好的說。

  「你以為天天啊?」她一哼。

  「我希望天天。」

  「那你要看看下輩子有沒有這機會!」

  沒有和她鬥嘴,他逕自去洗手間梳洗,他知道自己得回家一趟,不能穿這身縐巴巴的衣服去醫院,如果能放些他的衣物在白亞絲這裡……

  當他們一起吃早點時,倪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立刻放下報紙,白亞絲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倪徹,你有沒有搞錯?」

  「我們……算朋友吧?」他聰明的迂迴說道。

  「我們可以算是朋友,但是朋友就能這樣得寸進尺嗎?」她不客氣的說:「你是我姊的主治醫生,我們的關係是可以再加上一層,可是放你的衣服在我這……你要常來住嗎?」

  「偶爾……」

  「哈!」她馬上不讓他說下去的打斷。「倪徹,你家一定比我這不知大十幾倍或是舒服、豪華上十幾倍吧!」

  「是比你這大、豪華,但是舒服……」他搖頭。「你這裡舒服多了。」

  「少灌米湯。」

  「你一個人住其實不是那麼安全。」

  「倪徹,我爸媽都不操心了,你更不用擔心。」

  「可是……」

  「我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且很快我就要出國唸書,你以為我會怕一個人住?你以為我需要一個監護人?」她睨了他一眼。

  「你真的打算出國唸書?」

  「怎麼,你當我是說著來唬人的啊?」她眼匠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我想去念法律,回來後當個律師或講師都可以。」

  「那是之前你的計畫,現在……」他沒有明說,只是正視著她提醒。「我出現了。」

  「你出現?」

  「不會改變你的計畫嗎?」

  「為什麼要改變?」

  「白亞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咬了幾口三明治,她一邊吃一邊思考他的話,過了一會,她放下三明治,再喝了口咖啡,然後才和他四目相交。

  「倪徹,你是說因為你,我就要改變我的生涯規畫,請問,」她的口氣有點冰冷。「我是愛上你了嗎?你這麼覺得嗎?」

  「你現在或許還沒有愛上我,但是我相信……」

  「我會愛上你?!」

  「你會!」

  「倪徹,如果你不是全宇宙最厚臉皮的人,那就是全宇宙、最自戀、最自以為是、最狂妄自大的男人!」她一口氣的說完,中間沒有—絲的停頓和換氣。

  「白亞絲,我相信我們有可能。」

  「你愛上我了嗎?」她突然兇惡的打斷他後說:「你動了真情了?」

  「可以這麼說。」他沒有否認。

  「如果我說這是你自己一相情願呢?」

  「那麼全宇宙最盲目、最不能面對事實、最遲鈍的人就是你!」他回敬道:「我是第幾個在這裡過夜的男人?」

  「第一個。」她老實回答。

  「哈!」他一笑。

  「這不代表什麼!」她大叫。

  「不代表什麼?」

  「以前……沒有男人……敢說要在這裡過夜,或許有人想過,但是他們才不敢提,我也不是這麼隨便的。」她很冷傲的說。

  「我已經在這裡待過兩個晚上。」

  「那又怎樣?!我們又沒有上床或是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我可是坦蕩蕩的!」

  「我可以和你發生關係,我很樂意。」

  「倪徹……」

  「白亞絲,你真的是我第一個動心的女人。」他淡淡的說:「我不會說自己從來沒有女人過,但你是第一個我用了心去喜歡的女人。」

  「感謝!」她諷刺的說。「但我另有計畫。」

  「你可以不出國。」

  「你說了算啊!」她一副想要K他一頓的表情。「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亞絲,留學深造不是你唯一的路。」

  「倪徹,收回你的心,我們是不會有什麼發展的。」說出這些話的白亞絲,其實心裡是有一些得意又有一些猶豫的。

  「這是鬼話!」他駁斥她。

  「我不會愛上你。」

  「女人最會口是心非!」

  「男人最會狡辯胡扯!」

  「那我們走著瞧!」

  「我會如期出國!」白亞絲告訴自己等會他一離開,她就要和他保持距離,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我會去做我該做、想做的事。」




  田珍梅看著徵信社人員給她的照片,原來……跟那個叫白亞絲的女人糾纏不清是倪徹而不是狄若山,她差點就被倪徹給騙了。

  將一疊鈔票放到徵信社人員面前,那個賊頭賊腦的傢伙馬上露出貪婪的目光。

  「我要他們在一起時的所有照片。」

  「可以。」

  「你說……男的在女的家過夜?」田珍梅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沉。

  「沒錯,他一夜都沒有離開過。」

  「你最好沒有誇大事實。」田珍梅警告的睞了他一眼。

  「我很專業的,放心,你大可以全交給我來辦。」

  「最好是如此!」




  這一次是狄若山請白亞絲吃晚餐,而且態度是特別的謙卑、特別的不一樣。

  「狄若山,我知道你一向待我不錯,但是今天……」白亞絲一臉提防的看著他。

  「白薇薇的手傷後來怎麼樣?」

  「她去掛了倪徹的門診,讓他拆線。」

  「所以……」狄若山有些不悅。「她真的是去找倪徹,明明是我幫她縫的傷口。」

  「她和倪徹比較熟啊!」

  「熟?那以後她生小孩也找倪徹好了。」

  「倪徹又不是婦產科醫生!」

  「知道就好!」

  他的態度令白亞絲感到一絲異樣,並沒有馬上說什麼,她還在研究他的反應。莫非……她一直希望的事有點眉目了嗎?

  「白亞絲,你姊有沒有和你說什麼?」狄若山只能從她這裡下手。

  「說什麼?」

  「說到關於我的事。」

  「你?!」白亞絲邊喝著桔子茶邊吃著櫻桃派。「狄若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我姊受傷是你縫的針,但是你們不是之前就認識了嗎?現在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你姊的個性其實並不柔弱吧?」

  「她從來沒有柔弱過!」

  「她很有自己的主見吧?」

  「混到檢察官,你以為她還會被左右嗎?」

  「她……沒有男朋友?」

  「我早告訴你沒有。」

  「好!」狄若山這個人也乾脆。「我決定要追求你姊了。」

  「你要追她?」

  「她和我原先所想的有些差距。」

  「這樣就對了,我不會害你的。」

  「但是她對我……好像不是那麼的喜歡!」狄若山這個人不鴕鳥,是怎樣就是怎樣。「我覺得她寧可把自己交給倪徹,也不願意對我表現出一丁點的好感或是謝意。」

  「她那個人慢熱。」

  「我表現得很討人厭嗎?」

  「不會!」

  「她不會……愛上倪徹了吧?」

  「應該沒這可能。」

  「白亞絲,你知道我沒有那麼多的閒工夫,我相信她也是忙得要命,我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想折磨自己,所以如果我和她沒有可能,拜託你要早一點讓我知道!」狄若山懇求她。

  「然後你要打退堂鼓?」

  「白亞絲,我不適合死纏爛打。」

  「那你乾脆先放棄好了!」白亞絲不太滿意的歎了口氣。「如果我姊那麼容易追,今天她不會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太容易得到的感情,你會珍惜嗎?」

  「話是這麼說……」

  「總之我支持你。」

  「白亞絲,不說我,你和倪徹是來真的嗎?」他有些好奇。「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和平而高傲,好像我不再是他的對手,你是不是背著我……」

  「狄若山,我不需要背著你怎樣!」白亞絲不欣賞他的幽默和笑話。

  「你和他是不是有開始了?」

  「我不知道。」

  「但你要出國的,不是嗎?」

  「我是要出國。」

  「那他怎麼辦?」狄若山實際的問:「如果你沒有那個屁股,就不要隨便吃瀉藥。」

  「狄若山!文雅一點好嗎?」

  「其實倪徹這傢伙真的不錯。」他打從心裡說:「輸他,我絕對心服口服。」

  白亞絲沒有吭聲,她……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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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4 15:35: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還沒有踏進家門,白薇薇就聽到熱鬧、愉快的交談聲,因為妹妹不住家裡,所以她家一向是安靜,詳和的。

  帶著疑惑進到屋內,猛地看到狄若山時,她不禁怔了一下。他為什麼會來?

  「薇薇,回來了!吃過了嗎?」段靜芬招呼著女兒。「狄醫生請我們去外面吃,你的手機沒有開嗎?」

  「在開一個檢討會,全部人都關機。」

  「那你吃了沒?」白正雄這個做父親關切的問:「你已經看起來弱不禁風了,要按時吃飯。」

  「我知道。」

  「如果還沒有吃,我叫亞絲幫你去買個便當。」

  「不用!」她搖頭。

  「還是……」白亞絲看了一眼狄若山。「狄醫生,你的胃還裝不裝得下東西?你再陪我姊姊去吃東西好了,她的胃口不大,你意思意思吃一下就好。」

  「我沒問題!」狄若山爽快的答應。

  「但是我吃過了。」白薇薇馬上說,看著父母又補充了一句。「我在巷口吃過牛肉麵才回來。」

  「真的假的?」做母親的懷疑。

  「你可以去問麵攤的王伯伯,看我有沒有去吃。」白薇薇硬著頭皮扯謊。

  「那坐下來和我們一起聊天、吃水果。」白正雄慈愛的說:「狄醫生第一次來我們家,好好招呼人家。」

  「你之前開刀他就照顧過你,這次你被劃傷,又是他幫你縫的針,還真是巧。」段靜芬又說。

  「是巧。」白薇薇擠出笑。

  「來坐嘛!」白正雄又說一次。

  「我想先去換衣服。」

  「那換了衣服就來。」

  「爸……我突然有點頭痛。」她始終不去看狄若山,好像他是個透明人。「我想休息。」

  「薇薇,你頭痛?」段靜芬關心的站起來。「那好,狄醫生在這裡,正好可以幫你看看。」

  「媽,我是頭痛,他是……外科醫生。」白薇薇咬牙。現在是怎麼了?在演溫馨喜劇嗎?

  「醫生就是醫生,應該多少都懂一些吧!」

  「媽——」

  而狄若山已經站了起來,並且很快的走到白薇薇的面前,他沒有先問過她,一隻溫暖的手臂已伸向她的額頭,他的手掌冰冰涼涼的,就擱在她的頭上,他煞有其事的看著她。

  「很痛嗎?」

  「還好。」她尷尬死了。

  「沒有發燒……」

  「我想休息一下就好了。」

  「頭痛藥不要常吃,如果痛的頻率很頻繁,你一定要給專門的醫生看,頭痛雖不是什麼大毛病,但亦不能輕忽。」狄若山很專業的叮嚀。

  「謝謝!」白薇薇不看他的說。

  「狄醫生,謝謝你了。」白正雄笑道。

  「哪裡,我什麼都沒有做。」他看著白薇薇回答。

  她立刻轉身。她真的快要裝不下去,怎麼,大家聯合起來設計她嗎?

  「美女,那你就早點睡吧!」白亞絲多此一舉的說。

  「亞絲,可以請你進來一下嗎?」白薇薇難得「溫柔」的叫著妹妹。「我需要人幫我按摩一下。」

  「我又不會!」

  「沒關係,如果你不會,我『教』你。」

  「一定要嗎?」

  「妹妹,一定要!」

  白亞絲只好跟著姊姊走進房裡,在進門前,她還不忘給狄若山—個她要倒大楣的表情,而狄若山則回她一記哀求的眼神,希望她幫幫他,他愈來愈覺得白薇薇可愛了。

  一進到房裡,房門一關上,白薇薇馬上端出檢察官的嘴臉,好像她妹妹是史上最可惡、最該判終身監禁的歹徒,像是恨不得立刻將她就地正法似的。

  「白亞絲,你在搞什麼?」

  「我沒搞什麼!」她裝無辜道。

  「狄若山來幹什麼?」

  「他本來是要請我吃飯,但我說我已經和老爸、老媽約了,他就說那乾脆他作東,順便也請他們,吃過飯後,老爸、老媽就邀他到家裡坐坐,老爸從美國帶回不少花旗參、鮑魚,他說要送給狄若山補身體。」白亞絲坦然的道出經過。

  「就只是這樣?」

  我們有要找你的,可是你關機,所以我們自己去吃了,你不會生氣吧?」白亞絲說時還不忘注意她的表情。

  「我生什麼氣?」

  「你現在就是一副要宰了我的表情。」

  「我……」白薇薇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被誣陷,她明明不是在氣這個,但被妹妹一說,好像她多愛吃、多小家子氣。

  「美女,以後手機要隨時開著。」

  「白亞絲,如果你不是我的親妹妹……」

  「你不是頭痛,要我幫你按摩嗎?」

  「不痛了!」白薇薇這會是胸痛,她感到呼吸急促,可是她不會再說出來,不然說不定一會狄若山就會進來幫她檢查身體。「白亞絲,如果你敢幫狄若山製造機會……」

  「製造什麼機會?」她裝傻的問。

  「反正你懂。」白薇薇指著房門。「我真的頭痛了,出去!」

  「要不要再請狄醫生……」

  「白亞絲!」白薇薇失去優雅的吼。「這幾天別再讓我看到你。」

  「遵命!」說完,白亞絲趕緊開溜,並且快笑翻了。




  都已經刷好牙準備上床睡覺,門鈴卻響了,不用腦子去想,白亞絲也知道會是誰,她該狠狠拒絕他一次,那麼或許他會收斂一些,畢竟像他這麼受歡迎的男人,一定受不了吃女人的閉門羹,她該這麼做一次的……

  但她還是開了門。

  「我帶了消夜。」倪徹揚了揚手上的東西。「一家很有名的麻辣鍋。」

  「我已經要上床了。」

  「你應該是夜貓子。」

  「我看起來『應該是』,可是我不是。」白亞絲由他手中接過東西,然後去找鍋子裝。「這麼晚吃不是很健康,你自己當醫生的,難道會不知道這一點?」

  「我知道!但得到這麼晚,我才能好好的坐下來吃一頓。」他去拿碗和筷子,和她分工合作。「你只是陪我吃,不必吃多。」

  「但我為什麼要陪你吃?」她問他。

  這真的問倒他了,他一時也答不上來。

  「你認為這是榮幸嗎?」她把鍋子往桌子一放。「我該心存感激?」

  「白亞絲,我們好像已經跳過這個階段了。」

  「哪個階段?」

  「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在說到「朋友」時,他特別的加強了語氣。

  「那我要不要打一把我家大門的鑰匙給你?」

  「我正想這麼建議,免得太晚吵到你。」

  白亞絲有點氣結。他到底當她是什麼人?但是一想到他忙了一天,她就不忍再跟他爭執下去,暫時的休兵,靜靜的看著他吃。

  「你不吃一點?」

  「我才不要虐待自己的腸胃。」

  「反正你明天可以吃。」他體貼的下結論。「這樣你就不必中午跑去買便當。」

  白亞絲看著他,其實在俊美的外表之下,他是很人性化的,在他的身上,她看到的優點遠多於缺點,雖然他的工作對她而言有點乏味,他的作息令她歎氣,可是他真的是個優質的男人。

  「再三個月我就要去美國了,學校的通知已經寄來了,」她不是刻意選在這時候說,但是早晚要說出來的。

  果然,倪徹停下筷子,他定定的望著她。

  「怎樣?!」她凶凶的問。

  「你家出一個檢察官還不夠嗎?」

  「沒有人不希望出人頭地。」

  「真做到這樣又如何?」

  「倪徹,你為什麼要當醫生?」她尖銳地問:「不要給我來濟世救人那一套。」

  「我一直就想當醫生,」他淡淡的說:「不一定是為了救人濟世,而是如果有天我所愛的人需要一個醫生……我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

  「你真的有辦法為你所愛的人動刀……」

  「情況如果需要……我會!」

  「你真下得了手?」

  「白亞絲,我只是給你一個答案,一個我的想法,當然醫生的收入不錯,社會地位也高,沒有什麼不好的,男人想當醫生很正常。」他笑她。

  「那現在女人出國去念個博士、碩士回來也很正常,不需要小題大做!」她接著說。

  「所以你希望我支持你?」

  「誰在乎你支不支持。」

  「白亞絲,你是認為我會等你嗎?」他的眼睛盯著她,專注而嚴肅。「還是你認為我們之間其實是一文不值的。」

  「倪徹,我們之間有什麼?!」

  「我不要你出國去唸書!」他直接道。

  「你以為你有資格干涉我?」

  「我喜歡你!」

  「喜歡?!」

  「我認為我們會有結果。」不等她再發出質疑之聲,他直接又問:「白亞絲,你認為呢?」

  不知道未來有沒有機會再碰到像倪徹這樣的對象,傅琳琳和夏倩瑜都認為她和他會有結果,好像她原本的出國深造計畫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好像她會張開手臂迎向他,這一輩子有他、靠他就可以了,她不甘心啊……

  「倪徹,我想你最好別陷得太深。」她很有良心的警告他,「你留不住我!」

  「留不住嗎?」似乎胸有成竹,他接下她的戰帖。「我還沒有對你施展我的魅力呢!」

  「你當我是花癡嗎?」她嗤之以鼻。「我不是你的那些女病患或是小護士,我對你的魅力是完全的免疫,人家狄若山……」

  「只有我來過這裡,也只有我在這裡過夜過,狄若山早出局了!」他不太擔心的說。

  「自大會惹人厭的!」

  「三個月……」他給了她一抹性戚的笑容。「我還有時間!」




  白薇薇伸了伸懶腰,從偵訊室走回到她的辦公室。有些嫌犯的頭腦真的是比高材生還要厲害,如果能用到正途上,想必前途無量。

  正想著,卻被坐在她辦公椅上的人給嚇了一跳,他居然出現在她的辦公室……

  「狄若山……」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到地檢署來。」

  「你不用上班?」

  「即使是醫生也是有假期的。」

  她應該命令他離開她的椅子,但是一想到他也算是救過她,她就無法這麼失禮。

  「狄醫生,有什麼事是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她走到辦公桌邊,一副講公事的口吻,好像他們之間很不熟。

  「你剛剛還叫我狄若山。」

  「我一時失言了,『狄醫生』,你有何指教?」

  「太生硬、陌生了吧?」

  「如果你是想追亞絲,請你直接去追求她,不要來和我攀關係,我對我妹妹的對象沒有意見,所以你不用浪費時間來討好我,你只要搞定亞絲就可以了。」她說得更白。

  「你以為我要追白亞絲?」他站了起來,離開她的座位,站到她的面前。

  「難道你是要追我?」她的語氣犀利無比。

  「我是要追你啊!」他坦承。

  「你……」她呆了。

  「可以嗎?」

  「但你明明是對亞絲比較……」在驚訝過後,她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狄醫生,追不上我妹妹,你就把目標轉向我?」

  「白薇薇,這話很傷人。」他不能苟同。

  「告訴我!」她拿出平日質問犯人的功力。「你之前沒有在追求亞絲。」

  「我有。」

  「你有,而且亞絲拒絕你,所以……」

  「亞絲和我現在只是朋友,這和我們倆無關!」

  「所以我只能撿我妹妹不要的男人?」

  「白薇薇,你說得我好像是什麼二手貨。」狄若山再也沉不住氣了。「我想追你是因為你值得追,理由非常單純,你不必當我是什麼居心叵測的登徒子,我不是!」

  「那好,我也直接的告訴你。」她繞過他,然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這一坐,她覺得沉穩多了。「狄若山,我不接受你的追求。」

  「你未免也拒絕得太快了吧?」

  「很抱歉。」她笑得很僵硬。

  「理由呢?」

  「拒絕人還要給理由?」

  「你要讓我服氣,不然我怎麼死心?」他一屁股往她的辦公桌桌沿一坐,一副準備賴著不走的姿態。「白薇薇,別忘了你算是我的病人。」

  「你的病人就不能對你說NO?」白薇薇很不能接受的表示。「狄若山,這裡是我的地盤,我隨時可以請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談感情、不想接受追求,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

  「白薇薇,你是對我還是對男人有偏見?」狄若山不相信白薇薇比她妹妹難搞。「只是先交朋友,合適的話再談談戀愛,穩定之後才考慮走進禮堂,我們現在才第一階段而已,你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門在你的背後!」她說,偏頭看他。

  「我是不是做過什麼令你厭惡的事?」狄若山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三振。

  「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白薇薇說完覺得不妥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做的則是多餘。」

  「所以你要我別來煩你?」

  「正確。」

  「如果我不照做呢?」

  「那你就要不怕難看。」她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會替你留面子的。」




  如果不是她的聲音令白亞絲覺得熟悉,她是怎麼都不會把眼前這個女人跟那個在醫院裡和她「交談」過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之前的她豐映、傲慢,現在的她骨瘦如柴,一身的黑衣,臉上那毫無生氣的雙眸顯得空洞沒有神彩,她的雙手手腕上都戴著護腕,這在炎熱的夏天,顯得非常的詭異。

  白亞絲打心裡發毛,並且是從頭涼到腳。才多久的時間而已,她起碼掉了十幾公斤,而且她那說不出是哀怨抑或是恨意的眼神,真會叫人夜裡作惡夢,她來找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你……」白亞絲的語氣不禁有些害怕。「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田珍梅當然知道,她現在對白亞絲的一切是瞭若指掌,所以她可以在她住家大樓前堵她,時機已經成熟,該是她出擊的時候。

  「你沒忘了我?」田珍梅刻意的壓低聲音。

  「你瘦了好多。」

  「你看到了?」她發出兩聲乾笑。「我得了厭食症,看到食物就想吐。」

  白亞絲知道有些人減肥減過頭就會變成這樣,但她來找她做什麼?又不是她逼她要減肥的。

  「那你幹麼來找我?」

  「白亞絲,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得厭食症嗎?」

  「當然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年頭精神異常的人不少。「你……想要我知道?」

  「倪徹。」田珍梅吐出這個名字。

  「他?!」

  「白亞絲,他的移情別戀令我的憂鬱症發作,而我的憂鬱症一發作,厭食症就跟著來,你要不要我拿掉手上的護腕?我可以讓你看我手上的割痕!」田珍梅作勢要拔掉護腕。

  「你割腕自殺?!」白亞絲臉色蒼白的問。

  「劃了兩刀,都在動脈上,所以那血……」

  「拜託你不要說!」白亞絲搗住自己的耳朵。「求你不要說,我不要聽!」

  「白亞絲,我好慘……」她把自己搞得像是要來報復的厲鬼,可是她不再傲慢、囂張,反而聰明的選擇了扮演小可憐。

  「你不該這麼傻。」

  「我死心眼!」

  「但是感情的事……」

  「我都懂!感情不能強求必須你情我願,可是……我就是愛上他,我愛倪徹,我不能沒有他,我寧可用我的一條命來換他!」田珍梅激動的說。

  白亞絲打了個冷顫。

  「把他還給我,白亞絲,」田珍梅可憐兮兮的要求。「我比你更需要他。」

  「我和倪徹並沒有……什麼。」白亞絲不得不這麼說:「我們只是朋友!」

  「你不愛他?」

  「當然沒法和你比。」白亞絲這會在想要怎麼脫身,她不想和這個女人搶,也沒有什麼好搶的。「你希望我怎麼做?如果我能做到……」

  「你要出國唸書?」田珍梅好像什麼都清楚。

  「這你也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

  這太恐怖了!白亞絲不曾有過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實驗室裡的老鼠,而這個女人知道她的一切,她一定是找人調查過她,這叫白亞絲除了害怕,還有一絲憤怒。

  「白亞絲,你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出國嗎?」

  「你要我馬上走?!」

  「你可以嗎?」田珍梅興奮的要著答案。「可以嗎?」

  「但是……」

  「我知道你不缺錢,所以我不會用錢來羞辱自己或你,但我認識一些高官,如果在出境或是到了美國後有任何的問題,我都可以幫你。」田珍梅熱心無比的說著。「我照顧過那些人,我可以發揮我的影響力。」

  講得白亞絲好像非馬上離開台灣不可似的。「如果我出國,對你……」

  「我會把倪徹再拉回我的身邊。」

  「你們……曾有一段情?」

  「我們曾經海誓山盟。」已經撒了好多個謊,田珍梅不在乎再多加幾個,反正一個和一百個謊也沒有差別,只要能讓她得到倪徹,再大的代價她都願意付。

  白亞絲懷疑卻沒有提出質問。

  「我還為他拿過三次小孩。」田珍梅哀怨的說,一副身心受創嚴重的模樣。

  「三次?!」

  「他不喜歡小孩,他只喜歡兩人世界。」

  「這樣的男人你還要?」白亞絲不能理解的搖著頭。「你不只患有憂鬱症、厭食症,我看你還有精神分裂症及被虐狂,你該主動離開這種男人的!」

  「我愛他!」

  「愛並不能解決一切。」

  「我就是愛他!」田珍梅一再強調。「哪怕他狼心狗肺、始亂終棄,白亞絲,請你高抬貴手。」

  白亞絲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一輩子都會感謝你的!」田珍梅偷偷露出一個得逞的表情,她總算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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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當著傅琳琳的面,白亞絲將那顆七彩幸運石交到夏倩瑜的手裡,她的舉動令她的兩個好友全看傻了眼,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倩瑜,這顆石頭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我知道你相信它的魔力,所以你自己收好。」白亞絲一副不再干她事的表情。

  「亞絲,怎麼了?」

  「你和倪徹吵架了?」

  白亞絲不提他,直接道出自己的決定。「我近日就要去美國了。」

  「你真要去?!」

  「你真的這麼堅決?!」

  白亞絲不為所動的繼續說:「學校沒有馬上就要開課,但我想先去熟悉環境,加強一下語言能力,我不想待在台灣耗時間,所以只要美國房子的事一解決、機票訂妥,我就出發。」

  傅琳琳和夏倩瑜互看一眼,都沒有吭聲。

  「不說話嗎?」白亞絲瞪著她們。

  「笨蛋!」

  「白癡!」

  「你們……」白亞絲想到快要和她們分開,所以才沒有發脾氣。「笨蛋就笨蛋、白癡就白癡,你們想罵就要快一點,不然等我去了美國,你們想罵也罵不到的,盡量來吧!」

  「倪大醫生知道嗎?」手握著七彩幸運石,夏倩瑜沉著臉問:「他有什麼反應?」

  「倩瑜,不要把他扯進來。」白亞絲寒著臉制止這個話題。

  但顯然無效。「所以他不知道?」

  「亞絲,你是想清楚了沒?」傅琳琳抓著好友的手。「不要任性、意氣用事,不然浪費的是你們彼此的時間和生命,像我和仇磊,那半年……」

  「琳琳,我和倪徹不是你跟仇磊。」白亞絲抽回自己的手,然後面無表情的轉移話題。「我們可以講點別的嗎?」

  「理由是什麼?」夏倩瑜仍繼續追問。

  「唸書啊!」

  「真正的理由。」

  「還是唸書!」

  「白亞絲,不要嘴硬了,我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我們的?」夏倩瑜不接受應付。「是不是倪徹做了什麼?」

  「我不想談他!」

  「如果你只是為了想贏賭金,」傅琳琳想不透的說。「我可以無條件把錢給你,可是亞絲,你又不是這種人!」

  閉上嘴巴,白亞絲決定以沉默回答一切。她真的覺得夠了,做人不必這麼累,她是可以振翅高飛的,她幹麼把自己困死。

  「亞絲,你不可以去!」夏倩瑜氣急敗壞的說著。「這顆七彩幸運石既然在你那裡,你和倪徹就一定會有結果。」

  「幼稚!」白亞絲回應。

  「倪徹是你的真命天子。」

  「他不是!」

  「他明明是,你們倆……」

  白亞絲起身,以往她一向很享受在傅琳琳家的下午茶時光,但是今天,她只想趕快逃離,她不想被逼供。

  「我先走一步。」

  「亞絲,逃避不是辦法!」

  「倩瑜,祝你早日找到真愛,石頭已經在你手上了。」說完她看著傅琳琳。「仇磊已經快失去耐性,不只仇磊,我看仇家所有的人都快要按捺不住,你快點給仇家生一個寶寶吧!」

  「多事,怎麼不擔心你自己。」傅琳琳沒好氣地啐道。

  「亞絲,我不會去機場送你哦!」夏倩瑜擺明了不支持她的決定。「你不用等我。」

  「你不必來送我,有空來美國找我吧!」

  「你真這麼瀟灑?」

  「做人如果不瀟灑些,那日子會很痛苦、很難過。」白亞絲最後給了她們一個「笑臉」。「我很好,沒事的,這樣的結果最好。」

  「智障!」

  「死腦筋!」




  倪徹看著這個新病患,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坐下來後只是盯著他看,什麼話都沒有說,不像一般病人,會先主動的說出自己的症狀,雖然她很美,可他只是表情平淡的看著她。

  「哪裡不舒服?」

  「心裡。」夏倩瑜答得很妙。

  又看了下病歷,倪徹的態度也夠絕了。「夏小姐,那你可能掛錯科了,心臟不是我的專業領域。」

  「那,白亞絲和你有沒有關係?」夏倩瑜不再裝神秘。

  「你是?」聽到她的名字,倪徹的表情親切了一些。

  「我是亞絲的好朋友。」

  「你好,你有什麼問題?」以為她是真的要來看病的,他很實際的提出建議。「我可以幫你介紹專門的醫生。」

  「亞絲要去美國了。」

  礙於有護士在場,所以倪徹沒有太大的反應,在工作時,他一向不動聲色。

  夏倩瑜不知道他是冷靜過人,還是對好友的感情沒有她想像中深,抑或者他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近期。」她強調。「很有可能就是下個星期。」

  「我知道的情形不是這樣。」倪徹的表情終於有些許波動。

  「那麼情況有變了。」夏倩瑜瞄瞄他。「白亞絲不是個光說不練的人。」

  「她有說為什麼嗎?」面對白亞絲的好友,倪徹沒什麼好裝鎮定的。

  「不肯講。」

  「連你都問不出來?」

  「倪徹,連你都不清楚了,我們又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盡量壓低音量,夏倩瑜知道有護士在場,而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你有什麼建議嗎?」他請教她。

  「你想留下她嗎?」

  「夏小姐,我不是花花公子,也不是什麼大情聖,我和所有平凡的男人要的東西是一樣的,一份穩定的感情,一個和自己相知相惜的女人,這樣夠清楚吧?」倪徹不在乎任何人想法的說著。

  夏倩瑜朝他眨了眨眼,表示她是挺他的。

  「我會去找她。」他又說。

  「快一點,她可不會等你。」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說……」倪徹歎息。「我以為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讓她改變心意,看來,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夏倩瑜推測道。

  「我想不出來。」

  「倪徹,你當然可以想不出來,如果你對亞絲的感情沒有那麼深,那麼我會建議你就放她出國去唸書,但如果你不想過沒有她的日子,那你真的是要好好加把勁了!」她話說到這裡。

  「謝謝你了,夏小姐。」

  「叫我夏倩瑜,還有一個你非得把亞絲留下來的理由……你不能害七彩幸運石蒙羞。」

  「什麼石?!」

  「反正有一顆你不知道的石頭,它有魔力,所以你和亞絲一定會在一起,那個人一定是你。」夏倩瑜篤定的宣佈。「不可能是別人!」

  「我不太瞭解……」

  「總之,把亞絲留下來。」夏倩瑜最後下結論。




  白亞絲已經開始在收拾行李。

  說不煩是假的,要到一個新環境,要過新的生活,任誰都會心中忐忑,但是如果不走……一想到那個為了情可以不要命,而且瘦到令人覺得恐怖的女人,她實在待不下來。

  還沒想到倪徹,他就已經上門,今天他可早了,居然傍晚六點就來按她家的門鈴。

  「你休假?」她很意外。

  「我請假。」他冷冷的走了進來,看到客廳地上的皮箱及一些打包好的東西,他看著她,表情是叫人猜不透的。

  「我……」她欲言又止。

  「心虛?」他諷刺道。

  「我幹麼心虛?!」給他這一挖苦,她理直氣壯起來。「我要出國唸書又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那麼你是真要去了?」

  「你以為我說假的?」

  沒有再開口,他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那無聲的控訴比任何的言語都還要凌厲,好像他對她有多失望,而她可以直接下地獄,不必再有任何的辯解或是遲疑。

  「倪徹,不准你這麼看我!」她受不了他目光的叫著。

  「怎麼看你?」

  「好像我沒心沒肝似的。」

  「你的確沒心沒肝!」他不否認。

  差點就脫口而出那個女人的事,一想到她為倪徹墮了三次胎,白亞絲就身體發冷,當然,他們男未婚女未嫁,誰都不能指責對方什麼,倪徹就算再壞,也要那個女人願意忍受。

  「白亞絲,拿個碩士學位真的那麼重要?」

  「倪徹,我不想再浪費唇舌。」

  「還是另有原因?」

  「你不要胡思亂想!」

  「那你為什麼走得這麼急?」

  「我是想……」她又要搬出那一套理由,但是倪徹的眼神讓她說不下去。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反正我就是要去美國!」

  「美國、美國!」倪徹看起來煩到快抓狂了。「說點別的吧!不要瞞我任何事,什麼你都可以跟我說。」

  「倪徹……」既然他敢表現得這麼坦蕩,白亞絲決定要試試看他有多麼誠實。「你有沒有負過任何女人?」

  「你是指什麼?」他真的不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

  「你有沒有傷過女人的心?」

  「我不知道,這問題太抽像了!我不認為自己有傷到任何女人,但我四周的女人要怎麼想,就不是我可以干涉的了。」

  「那你有讓女人懷孕過嗎?」

  「什麼?!這是什麼鬼問題!」他咒罵一聲,然後揚起眉毛。「你想知道我有沒有讓女人懷孕過?」

  「有還是沒有?」她咄咄逼人。

  「沒有!」

  「你怎麼能如此有把握?」她憤怒的又問。

  「我就是有把握。」

  「你是醫生,可不是上帝。」

  「白亞絲,我確定自己沒有讓任何女人懷孕過!」他快要揍人了。「你是怎麼了,有人帶著我的小孩來找你嗎?很好,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那麼大家當面來對質,我可以同意驗DNA。」

  「真正的小孩沒有,拿掉的算不算?」她一哼。「還來不及成形的生命。」

  「白亞絲,到底是誰找過你?」倪徹慢慢摸到問題的核心。「有人跟你捏造了什麼?」

  「是捏造嗎?」

  「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

  坐了下來,他扯了扯自己的頭髮,表情是有些狂亂而且憤怒的,他有種無力感,很多事,真的是很容易就會被人給陷害,而他甚至連陷害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我無法當沒這回事。」白亞絲承認。

  「但本來就沒有這回事!」倪徹氣自己不被信任。「白亞絲,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踐踏我的人格,把我當成禽獸!」

  「你不是喜歡兩人世界嗎?」

  「白亞絲,你認為我會因為喜歡兩人世界,而不要自己的小孩?不要聽別人說的,你自己去感受一下你心裡的那個聲音,看看我到底是怎樣的人,如果你還是認定我就是那種人,那麼你走吧!」倪徹心灰意冷的說:「走得愈遠愈好!」

  「倪徹……」

  「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想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他站了起來,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好像她這裡的一切都變了質。

  「如果沒有這種事,那個女人為什麼要拿自己的『隱私』來宣傳,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更無法告訴你我惹到了誰!」

  「她為你自殺過。」白亞絲暗示。

  「我不知道有女人為我自殺過。」

  「她得厭食症,現在骨瘦如柴。」

  「沒有印象。」

  「倪徹,你這麼說太不負責任了!」

  「隨便了!」倪徹寒了心,懶得再為自己的清白辯駁。「你想走就走吧!要我求你或是丟下男性尊嚴來留你,我辦不到!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你看著辦!」




  回白家收拾一些東西,白亞絲總要讓家人知道她要起程,白正雄和段靜芬的反應還好,在他們的觀念裡,唸書絕對是一件正確的事,而白薇薇的反應就比較絕了,她丟了一包藥在妹妹的床上。

  「這是什麼藥?」白亞絲拿起來看了下。

  「治精神病的藥!」白薇薇回以妙答。

  「美女,我都要出遠門了,你竟然……」

  白薇薇往床沿一坐。「中午我和倪徹一起吃了午飯。」

  「原來你們倆都很閒。」

  「亞絲,你真的認為倪徹是那樣的人?」白薇薇自顧自的搖頭。

  「無風不起浪!」

  「如果是有人存心破壞呢?」

  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是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能怎樣?「美女,難道你不希望我出國去唸書?」

  「亞絲,這是你心底真正的期盼嗎?」白薇薇平靜的問:「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其實對於出國去拿碩士文憑,白亞絲現在沒有那麼堅持了,而且如果她有心念,她在台灣也可以念,但是……但是現在卻被搞到不去美國都不行了,如果她留下來,那豈不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亞絲,你對倪徹有感情吧?」

  白亞絲不能自欺欺人,從他能走進她家,並且過夜的情形看來,她對他當然是有某種程度的好感,雖然他們不曾接吻、沒有親密行為,可是他們之間是有比那些肉體接觸更深一層的東西的,她心裡清楚。

  「為什麼你不能相信他?」

  「美女,我很想相信他,但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真的是有一個可憐的女人!」白亞絲備受折磨的傾訴。「我很痛苦。」

  「你以為你一定,那個女人就有希望了?」

  「我希望我的消失可以……」

  「促成一對怨偶?」

  「白薇薇,往好的方面想吧!」

  「我本來還以為你有多聰穎、多精明,哼,我高估你了!」白薇薇懶得再費心。「我不會再勸你什麼,如果你自己想不通,誰說什麼都沒有用。」

  「對,誰說都沒有用!」她賭氣的說。

  「那祝你早日學成歸國。」白薇薇嘲弄道。

  「那麼謝謝你的祝福。」

  「白癡!」白薇薇輕輕補上一句。

  「我聽到了!」她吼。

  「你真以為倪徹會癡心的等你念完書回來?」白薇薇站起身。「你可能因此錯過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亞絲,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只會講我,你自己呢?」白亞絲受夠了姊姊的攻擊。「狄若山的事你怎麼說?」

  「白亞絲,你莫名其妙的提到他做什麼?」白薇薇漲紅了臉,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莫名其妙?你不要裝無辜了!」

  「我和他又沒怎樣。」

  「對,因為你一直拒絕他。」

  「我就是要拒絕他,你想怎樣!」

  「白薇薇,我當然不會怎樣,不過把你剛剛講我的話回送給你,你會後悔一輩子的!」白亞絲不甘示弱的頂回去。「狄若山哪裡不好了,死命的一直拒絕人家,軟硬都不吃,你以為他會一輩子苦苦追求你啊!」

  「他是因為追不到你才……」

  「姊,你就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白亞絲長長的歎了口氣。「他一開始是對我有好感,但根本什麼都還來不及開始,我們就變成朋友了。」

  「你不用替他說話。」

  「我又不是吃飽撐著,反正我都要出國了。」

  「亞絲,你真的……不再考慮?」白薇薇真心希望妹妹可以改變主意。

  「沒什麼好再考慮的!」

  「如果因此和倪徹……斷了一切?」

  「我認了!」




  不想為個笨蛋送機,所以傅琳琳和夏倩瑜都是用電話解決,除了一直數落白亞絲,她們真正的重點仍是——希望她別去了!

  前一晚白正雄、段靜芬和白薇薇已跟白亞絲吃過晚飯,而為了避免淚灑機場,他們決定眼不見為淨。

  沒想到自己出國時會是這麼孤伶伶,白亞絲差點就把機票撕了,但是當她看到狄若山的身影,整個人精神一振,只差沒有衝上前去給他一吻。

  「你來了。」

  「我能不來嗎?」他看著她。「你真是沒有我想像的聰明。」

  「別再說這些……」

  「倪徹也來了。」

  「他有來?」白亞絲的鼻頭—酸,但是她勇敢的把所有的眼淚都吞回肚子裡。

  「在那。」他指了個方向。

  白亞絲馬上看了過去,果然在遠方,倪徹身體斜倚在牆上抽著煙,那表情……很酷、很冷,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不知道他會抽煙。」白亞絲苦笑。

  「我也不知道。」

  「他不過來?」

  「我問過他,他說不必。」

  「那他來幹什麼?」

  「我也問了,他說他高興。」

  「狄若山,你也認為我錯了?」白亞絲想哭,她真的好想哭。「我是為了大家好!」

  「你真的不講出那人是誰?」

  「說出來你一定不信,我不知道或者是根本忘了她的名字,我甚至不記得她是否說過,我們只見過兩次面。」她慘笑。

  「你可以形容……」

  「狄若山,我都馬上要飛到美國了,還形容什麼?」她搖頭。「請你要照顧倪徹。」

  「他才不需要我照顧,而且他最好開始頹喪、失志,這樣外科主任的位子就非我莫屬了。」狄若山笑道。

  「你不會這麼卑鄙。」

  「那你就留下來支持他。」

  「狄若山……」白亞絲一副想槌他的表情。「當心我在我姊柿面前說你的壞話。」

  「即使你不說我壞話,她對我也是冷冰冰的。」狄若山搞不好會比倪徹更頹喪、更失志,因為白薇薇是真的沒給他好臉色過。

  「你要放棄?」

  「我好挫敗。」

  「堅持吧!白薇薇的心腸很軟。」

  「你們姊妹倆……」他搖頭。「我和倪徹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壞事啊!」

  正說著,倪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走了過來,他的手上已沒有煙,看起來心如止水,好像一切都已是過去式。

  「美國那邊有人接你吧?」倪徹仍是關心她的。

  「都安排好了。」

  「兩年?」

  「應該要。」

  「台灣到時又要多一個女碩士。」倪徹要笑不笑的說,然後看著狄若山。「我們得再多念一點書了,不然會矮人家一截的。」

  「倪徹,別這麼酸了。」狄若山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打氣。「怪只怪我們自己魅力不足,不要拿人家出氣。」

  倪徹又冷冷的看著白亞絲,然後非常突兀的,不發一言就轉身走開,好像再多看她一眼,他就會失手掐死她似的。

  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的流下臉龐,白亞絲馬上用手背擦去,不想顯現一點軟弱。

  「白亞絲……」狄若山想說點什麼。

  「閉嘴!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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