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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慕霖][哪個皇上不風流][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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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46: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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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當今聖上久病在床,積患肺疾不愈,導致朝政混亂,群臣各擁重兵坐大,其中最主要原因不外乎聽說東宮太子年紀尚輕,不及弱冠,如上沒有什麼作為,所以……

  「上蒼保佑,你終於知道回來了!」皇后,也是東宮太子生母的劉氏,合著雙掌,眼眶含淚:

  「皇后娘娘,殿下回來您就可以放心了。」皇后的貼身侍女柳氏攙扶著她。

  「母后,兒臣回來您不高興嗎?我先去見父王。」李祿儒雅的朝內宮走。

  「希望這孩子真能扛下這個重擔。」

  「會的,殿下耳大招福,額寬擁權,加上處事從容,皇后娘娘不必操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怎麼奪回政權。」

  宮中的風雲再起,平常百姓家的一戶藥鋪也發生一件對他們而言的大事。

  藥鋪老闆的妻了與侍妾同時臨盆,族中的大老與傭人莫不翹首,睜大眼瞧誰以後能以子為貴,東西兩間廂房不時傳出屠豬似的尖叫聲,隨著一盆盆的清水、污水、布條的進出,終於東廂房傳出了娃兒的哭聲,西廂房不落人後,也跟著傳出娃娃的哭聲。

  「生了,兩個都生了!」

  家裡的老夫人等著抱孫子,等得頭髮都白了!這會兒嘴咧得到腮邊,一邊的產婆開門出來,老夫人等不及的大聲問:

  「小壯丁是吧?」

  東廂房的產婆狼狽的臉,連汗都來不及擦拭,「少夫人生了一個女娃,您快瞧瞧這女娃兒,粉面生香,小嘴紅艷,天生的美人胚、富貴相。」

  老夫人一聽是個「破瓦」,臉色一斂,馬上轉向西廂房去,想瞧瞧侍妾的肚皮有沒有爭氣點,特別昂貴的人參吃了,卻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

  「老夫人,二少夫人生了個女娃……」

  青天霹靂,老夫人顛簸了幾下,心中哀喚萬分——不會真要我冷家絕後吧!

  「老夫人,老夫人。」丫頭從廳前沿著曲徑小道跑,氣嘴吁吁的在冷老夫人跟前停下。

  「沒個樣子,什麼事快說?」

  「咱們……咱們京城有名的鐵口神算上門求見,說什麼見咱們家紫光瑞氣,有……有天人投胎。」

  「什麼——」推開丫鬟,冷老夫人疾步往前廳去。

  「阿彌陀佛!」鐵口神算合掌作揖,老夫人同樣回了個禮。「阿彌陀佛,師父,您說我家有貴人誕生……」

  「出家人不打誑語,老夫人今有兩女出生,其一將來必配龍子。」

  「那是哪位呢?」

  「天機不可洩露,望老夫人好好待之,日後必可光耀門楣。」他告辭離去。

  李祿登基為帝,改國號永撾,日後開啟金鷹另一盛世,大舉討伐不忠的親王,大力提拔青年才俊,不以鞏固本姓勢力,以眾親王為例警惕自身,是以版圖大增,招降外戚,威仁並濟。

  算算時間,李祿登基後己過了九個年頭,年二十六的他在天下昇平時,正式宣告大開後宮之門,準備犒賞自己,舉凡名門之後或享有盛名之美女,皆可入選。

  這個詔告一張貼,馬上喧騰一時,三年前的陳皇后難產早逝,至今尚未有人受封。四妃當中,除了柳貴妃得寵一時,藉妊娠有功,提為貴妃;高賢妃因父兄權傾一時而受封外,現有兩妃空缺。其餘九嬪、捷妤、美人、才人、室林、御女、采女,尚可依皇帝的喜好隨意添減。

  自從冷瑗媛出生後,冷家賴以為生的藥鋪因緣際會成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藥商批發,掌握南北珍貴藥材,是以全家人把她當福星看待,認定未來匹配龍子的一定是她,畢竟,她自十三歲始便艷冠京城,至今十五歲尚未配婚,冷曉雅就沒得比了,和她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在這次的詔告中,為不虧待名噪一時的美女,她受封捷妤入宮。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將來必登龍門。」傭人懂得順風轉舵,一群人跟前跟後,讓這個打小備受疼愛的冷小姐更加倨傲。

  「下去討賞吧!」她將這豪門氣派學得五成五。

  「謝小姐。」一郡傭人喜孜孜的隨著管家下去。

  冷大少奶奶,也就是冷璦媛的母親,靠這個女兒幫她爭了不少面子,想當初丈夫因為她有孕,堂而皇之的迎娶在外藏嬌的小妾,誰知同樣生的是「破瓦」,她的女兒冷然卓絕、璦璦含光,媛嬡高雅,哪裡是那小妾生的冷曉雅可以相比的。

  「女兒啊!」她豪起女兒的手,「春天你就要進宮了,娘己經幫你前後都打點過了,裡頭的大人會多關照你,但是你也要學著看懂別人臉色,宮中不比家裡,收斂一下你的嬌氣,對男人只能百依百順,千萬別把刁鑽帶過去,如果皇上心喜,那麼你就有機會母儀天下了!記住,你可是生來配龍子的。」

  「娘,這不用您教啦!瞧我這模樣,去年去燒香時,鄰街的金大少不被我迷得現在還失心瘋中。」冷璦媛姿態溫柔的端起茶杯,輕啖一口,隨即蹙起柳眉的吐進杯裡,大聲嬌嗔:「這是什麼茶嘛!冷得生澀。娘,您瞧這丫環,其是越來越不像樣。」

  眼底含真,桃腮微暈,這我見猶憐的模樣確實能讓男人一見傾心,再見失魂,可這性情……唉!不說也罷,她真的擔心這捧在手心的琉璃進宮會是如何,早勸過夫君在上門的青年才俊中擇其一,卻偏偏讓老夫人給攔了下來,硬說瑗嬡有配龍成鳳命,現下奉召入宮是要印證當年鐵口。

  「傻孩子!」揉了下女兒的秀髮,滑不溜丟的,她喚起一抹笑。

  「男人啊——孩子,你一定要記住,不管在任何的情況之下,別忘了保有一顆愛自己的心,要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

  望著女兒天真憨直的小兒樣,教她怎麼忍心告訴她三妻四妾是女人的悲苦,更何況她入宮在一般人看來是享受榮華富貴,卻又必須與這麼多女人爭寵,色弛則不寵。

  「媛兒,你老實告訴娘,你真想入宮嗎?」

  瑗嬡點點頭,「我要入宮,奶奶說入宮得到皇上的恩寵,咱們家就可以一躍入龍門,從此權勢都有,連娘走路都可以有風呢!」

  「娘不要走路有風,娘只要你幸福,入宮後別忘了保有一顆快樂的心,有事一定要差人回來告訴娘。」

  「奶奶說她老人家已經打通了宮內外的大人,一定會好好招呼我的。哦,娘,人家要把海香換下來,她好討厭,笨手笨腳的,您記得換個人來哦!」瑗媛正要跨出門,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頭。

  「娘,我聽說曉雅要嫁到南方去,是不是真的啊?」

  「嗯,老奶奶的主意,讓她嫁到南方專作運輸的方家,以後好方便我們降低成本。」

  「哦!」瑗媛喜不自勝,「娘,我那個笨弟弟呢?」

  「媛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軍兒!」

  「他本來就笨嘛!連夫子要他背首詩也要老半天,我不管了,我要去店舖看人捉藥去。」

  冷璦媛或許刁鑽,但不可否認她頗有才學,「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只能用在冷曉雅的身上。

  她是未來龍子的婚配人,當然要才學兼備,明白事理,因為這樣她有幸與冷軍一起上私塾。所以也間接讓她愛上了藥理。

  黃師傅正在幫人把脈,「你這是輕微的傷寒,不礙事的,只要多休息就會舒服,拿這藥帖去夥計那兒配藥吧!」

  冷瑗嬡瞟了一眼藥帖,「黃師傅,您為什麼不開犀角給她食用,這樣不是會退熱得快嗎?」

  「傻孩子,」黃師傅捻著白花的鬍子,「這犀角是血肉有情之品,藥具通靈之性,人心包絡以解熱蘇神,普通尋常百姓哪用得起,『聖惠方』中幾方犀角散可用黃連、生地兩藥代之,取此兩藥可人心胃兩經,且其作傭既清氣分積熱,又能內撒營陰也,效果一樣。」

  瑗嬡點點頭,「原來如此!黃師傅,瑗嬡快要嫁進宮內了,以後就不能常來向您討教小秘方。」

  「嗯!你爹為了你要進宮,還大肆向街坊鄰居宣傳,買布納采,一個女兒家要出嫁,進宮總不比嫁尋常人家,以後要見面就難如登天了,不過,只要你有心學刁,宮中能士多,總有機會的。」

  瑗媛點點頭,神情有些落寞,連黃師傅走開了也沒注意到。

  突然,一個尖銳物撞上她的腰,她哀叫了一聲,隨即朝來人抬手就打。

  「哪個缺了眼的冒失鬼——你,你有沒有在看路啊?」揉著被撞疼的腰,好痛!

  「小姐,真對不住,小的手裡東西重,一下子不穩,所以才撞上您的。」年輕的長工剛來就聽說冷家大小姐的美麗脫俗與刁蠻,這會兒見她擦著腰,方才被迷掉的心神全附體了。

  「你是哪來做啥的?」

  「小的是來幫忙阿好整理曬乾的藥草,做些雜工。」

  「笨手笨腳,看了就討厭,你上徐總管那兒領錢,我們不用你了。」璦媛轉身要離開,卻被人扯住了衣角,這一低頭可不得了了,蠶絲的白衣絹狠狠的印了個黑手,連掌紋都一清二楚。

  「小姐,小的一家老小都張口要吃飯,拜託您行行好,別把我辭掉,以後我會更努力,絕不惹小姐心煩……」突然感到窒人的沉默,他抬起頭卻發現小姐的眼光停留在某一點——順著瞧,呼吸差點停下來,囁嚅著:

  「我不是……」放開手,急忙四處張望想找塊乾淨的布。

  「現在就算你說破了喉嚨,也得給我滾出去。」

  「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嗎?」一陣出谷黃鶯似的聲音,隨著出現的身影亭亭玉立。

  久聞冷家兩位小姐,大的是以牡丹為姿,小的以百合為態,各有各的風雅,果然不是訛傳。

  「姊姊!」冷曉雅斂了身。

  冷瑗媛僅是昂了頭冷哼一聲,冷曉雅深知姊姊的個性,倒也不說什麼。

  「小柱,你愣在這兒做什麼?方才配藥的方伯還叨念著你拿藥拿太久,還不快回去交差。」

  「是,二小姐。」知道二小姐為他解危,不停點頭的同時,人也跑遠了。

  「婦人之仁,照這苯小子的傻勁,八成沒多久也會得罪人。」冷瑗嬡向來看不過冷曉雅的心軟,什麼推己及人,她根本不相信,獨善其身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好過,也讓下人好過點,何妨!」

  「我沒有你的菩薩心腸!」冷璦媛轉身離開。

  其實,她也曾想過「善心有好報」這句話,但她母親暱?這輩子身為女人的悲哀就是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既然如此,何不照著父親的模式行事,這也是她得寵的原因,不是嗎?

  畢竟,愛別人前,應先愛自己吧!這是她的座右銘。

  詔告的黃道吉日到了,一早各家閨女就鬧哄哄的出門,由敬事房的公公們做主,宮中侍衛開道,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前往開陽殿。

  沒有什麼鳳冠霞帳,冷瑗媛雖然艷名滿城,但礙於出身無功,所以由趙土大夫的女兒為首,一行人排列下來,她在第六位。

  進了北宮門,隊伍走了一刻多鐘才停下來,讓人攙扶下了轎,為顯矜持,冷璦緩低垂著頭,聽見喝然的宣告:「皇上駕到!」氣勢磅礡的由遠至近,冷璦媛屏住了呼吸。

  質純嗓音的男聲,鏗然有力,飽含不容忽視的威嚴,他念著文稿,隔著百尺,璦璦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倒是碩長的形體讓人肅然起敬,崇山峻嶺昂立遠方,這裡好美,但令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待皇上離去,內侍宣了今日皇帝老爺將眷寵的女子,理所當然是趙士大夫的千金,其餘女子皆依等級分發。

  冷瑗媛住進了「永里巷」,其實,未受封為妃還不都是大伙聚集一地,除了后妃有行宮外,她們只不過是寄居者的身份。

  看著趙氏千金門土的綠頭牌,來來往往的宮女差點將門檻踩平,不過日正當中而己,呵!往後將引以為天,是富貴是貧賤就看此了,莫怪要慎重,再慎重。

  她相信明天將是她伺候皇上,既是如此,早些歇息也好讓自己美些。

  李祿龍心大悅,讓迎來的咸陽王爺,也是同母的弟弟李廉感受其滿心暢快。

  「王兄的心情很好,想來是入宮的才女合意吧!」

  李祿搖搖頭,「這宣告了太平盛世的來臨,我高興的是這個。」

  「難道王兄不愛這回進宮的才女們,聽說北冷南趙京城兩大美人都進宮,想來後宮該生色不少。」

  「你若愛,王兄可以做主將其一贈你。」

  李廉驚恐的瞠大眼,「這玩笑開不得啊!小心讓勒瑜聽見。」

  李祿俊朗的臉上出現了惋惜之色,「自後汗起,除了正夫人外,小夫人可不得超過四十名,怎麼你不好好增色王府,竟如此懼內。」

  「東漢武帝不也專寵皇后一人,我是過盡千帆,僅取一瓢飲,王兄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今兒個來是稟明北疆情勢,順道討論。」

  李祿點點頭,正色容顏,領著進入御書房。

  看著戰圖與兵力分佈,李祿指其一焦山:「它屹立於大江中,高四十餘尺是吧?」

  「王兄好記憶,焦山是高余四十尺,周圍三里,隔江與象山相對,目前回回以十舟為一方陣連結起來,沉下鐵硅,並下令沒有號捨不可啟旋,以表示必死的決心,此舉讓他們士氣大振。」

  「若用火攻呢?宋將軍,依你所見這主意如何?」

  「皇上聖明。」宋子超恍然大悟,「臣馬上快馬至前線,以臣為迂隊,由水道的南面進發,至夾灘,斷回回後路,正面有三路:一路由右將攻擊右冀,一路由左將攻左翼,另一路忽刺出攻擊中央。」手指戰圖,他一一解釋。

  李祿點點頭,「就照你所說的去做吧!」

  「那麼微臣告退!」他拱手離去。

  「皇兄運籌帷幔,足智多謀,實是我朝之福。」

  「你不也想到了該用火攻,」朝皇弟眨眨眼,「為兄的口快心切,該留機會讓你表現。走吧!陪朕去探望母后吧!」

  兩人點點頭,相偕往朝陽殿。

  隔天,正午時分,整個永里巷的人都聽說了昨晚皇上宣詔侍寢的趙千金不留龍種,住在對面的璦嬡也聽見昨晚她的驚恐尖叫,喊著:「別殺我的孩子!」

  「夫人——」

  「喊小聲就好了,又是趙千金的哭喊聲,昨兒個一整晚,哭得我心煩睡不著。」

  「小姐,今兒個綠頭牌掛在呂順容的門上,聽說她常受皇上恩寵,看來趙捷妤真的惹火了皇上。」冷璦媛蹙了柳眉,應該是她才對啊。定如綠兒說的,真討厭的趙千金。

  「小姐,聽說不少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去探望趙捷妤那,您看我們要不要去?」其實說穿了,綠兒不過想去打探消息,最好能聽到獨家消息,好讓她這在群宮女裡更得意。

  冷璦媛搖頭,「我想去花園走走,你若想去,就幫我帶個水果去探望吧!」

  示意綠兒別幫她打扮得太誇張,一襲簡單的絲絹,依然華美,但在皇宮來說是簡單的。

  綠草如茵,碧水縈迴,步進小道,清新的空氣不像宮中的氮圍窒人,她瞧見了桑湛樹,果實纍纍,這具有滋陰補血、益氣補中功效,採些送給趙捷妤吧!

  她採了幾顆,突然停手,有些好笑的自嘲:她是與她搶丈夫的人啊,念麼還關心她,笑著將桑湛送進小嘴,好甜!不然採些送給綠兒也好。

  其實她待人接物也有好的時候,只是要等她心情好而己。

  咦!怎麼有只小免動也不動的趴在草叢裡,難道死了?

  蹲下身,冷璦媛靠近了瞧,原來是後腿受了傷,捉起它仔細打量傷口,八成是讓宮中豢養的獵狗給咬傷的。

  少見的愛心猛然竄起,她抱著回房,準備好好幫它療傷。

  綠兒見她回來,斑斑血跡染紅了免子與小姐的手,花容失色,「小姐……您怎麼手上有血?我馬上去請大夫,您等著!」

  「不是我受傷,是這隻小免子!」拎起兔子的耳朵,將它放在桌上,冷璦媛走進內房,拿了帶進宮的藥箱,又走回頭。

  跟在後頭的綠兒看見小姐手中的紫檀木箱,打開箱子後,全是不知名的瓶子,冷璦媛先拿了一塊乾淨的布,將傷口清理乾淨,再拿出一瓶紫色的藥,輕輕灑在上頭,熟練的動作讓綠兒發出讚歎。

  「小姐以前是大夫嗎?」

  「稱不上,只是略懂皮毛而已o」她擅長的是如何當大小姐,只要吃喝玩樂,懂得奢侈即可。

  好了!漂亮的打個結,冷璦媛將兔子抱放在地上,「你去倒杯水來喂免子吧!」

  「小姐,免子不喝水的,它通常吃草就夠了。」

  「是嗎?」冷璦媛看著免子用前腳揉著臉,是很可愛的行為,但她卻蹙起眉。「原來兔子喝水會死。那隨便拿些雜草來給它吃吧!」

  「小姐不幫它起個小名嗎?」綠兒愛不釋手的順著它柔順的毛。

  「為什麼要取小名?」

  「咱們不是要養它嗎?」

  「它是野兔,自由自在多好,幹嘛要拘禁起來豢養!」轉念,她還不太清楚綠兒呢,有可能她將陪她後半輩子。

  「綠兒,你進宮多久了?」

  「比小姐早進來一個月而己!因為後宮人手不夠,所以——不過綠兒的手腳俐落,我家鄉的人都稱讚。」急於表明白己的靈巧,小臉洩露出緊張。

  「我們只是聊聊天而己,我不是嫌你!那你識字嗎?」

  綠兒黯淡了神色,「家裡有十張嘴要吃飯,嗷嗷待哺,我二歲就會打理自己,四歲就跟在母親身後照顧弟妹,是因為宮裡缺人,每月的薪俸又好,我爹娘拿了家裡僅剩的十文錢幫我疏通,才順利進來當差的。」

  「想識字嗎?」

  綠兒搖搖頭,「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只希望能溫飽就好了,幸好,在宮裡吃的、用的,都好得讓我覺得在作夢。」

  「閒逸思淫慾。」冷瑗媛是在指自己。

  「小姐說什麼?」

  「沒有,我在想午後的時光該如何打發。」

  綠兒也正經的支肘思考,半晌,「小姐,咱們去東郊走走。」

  「東郊?那裡有什麼?」

  「是沒什麼,但風景自然,一大片的梅林——」想到這裡,綠兒嚥了口口水。

  「你想吃梅子。」光看綠兒那臉饞相,冷璦媛也猜得出來。

  「小姐!」綠兒紅了臉。

  「瞧你臉紅成這祥,以後喊你紅兒好了!」

  「小姐別笑綠兒,大不了咱們不去。」

  「為什麼不去?我可不想讓你埋怨。」睨了綠兒一眼,嬌媚全在姿態間畢露。

  綠兒這時猛然發覺,「小姐,其實您一點都不冰冷那!跟初見你時,那種……我也不會形容。」

  「我難以高攀,舉止間全是自傲。」她丟給了綠兒一抹戲謔。

  綠兒驚詫的看著小姐,又是小姐的另一面,她現在的表情好像孩子。

  層巒疊嶂,想必山鳴谷應,冷瑗媛想大聲嘶吼試試,但終究沒有做,放著綠兒一人采著梅子;她往裡頭散步走去。

  盡頭是冷冷的湖水,一面無垠,大概少人涉足才能維持自然景觀,不過也難怪,這裡離宮殿最遠,卻離冷宮最近,誰敢來啊!

  可是,她就是喜歡這裡!

  李廉再次與皇兄聚在書房,除了彼此慶祝前線傅來的捷報外,放鬆的心情總會談些題外話。

  李廉掩不住喜上眉梢,巴不得全部的人與他分享快樂。「勒瑜有孕,我快要當爹了!」

  「莫怪你今天上朝心不在焉,這樣好了,要是生兒,我就賜給我未來的侄子一座城邑,若是女,則賞黃金珠寶三箱,當祝賀你第一次當爹吧。」

  「那我就代我未來的兒子或女兒謝謝皇兄的慷慨。對了!母后說,皇兄除了寵幸趙捷妤外,到現在未曾寵幸新入宮的妃子,難道是——」

  李祿揮揮手,「別說了,趙捷妤美是美極,但那模樣讓我不太滿意。」

  「其形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方利分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雲之回雲。皇兄要的是(洛神賦)中所寫的美人,但那種女人可遇不可求,當然,萬人之下的您可以強求。」

  李祿挑了挑眉,要他繼續說。

  「您可以自己訓練不是嗎?」

  這倒是,反正這批秀女一定有個女孩適合,「小秀子,你說朕今天招誰侍候好?」

  「這——」小秀子打開隨身的雜記,「冷捷妤與趙捷妤同在京城享有艷名,萬歲爺覺得如何?」

  「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就這樣,今晚的綠頭牌掛在冷璦媛的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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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46: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該是怎麼樣的心情?她的丈夫,今晚要與她見面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在宮女的解說下,璦媛從頭到尾都火紅著雙頰,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腦溢血至死,裸裎相見還是小事,是……最後,宮女還暗示她:皇上的需要不小,胃口不容易滿足。

  不過,一早起來的折騰,宮女們為她沐浴淨身,非把身體浸透了香氣才行,這且不談,當一切準備妥當,就靜靜地等候宦官前來迎接。

  估計適當時侯的宦宮,即要冷璦嬡將衣裳全部脫掉,檢查一絲不掛的裸露玉體是否潔淨,認為可以後,用羽毛袋把她裝在裡頭,抬著帶進皇帝的寢宮。

  從袋子出來的時候,就穿上準備好的衣裳,重新整裝,這全部的過程完畢,璦媛酡紅的臉差點可以點燃柴火。

  她太容易害羞了。躲進被窩裡,實因這衣裳有穿等於沒穿,透明的程度連她都不敢看。

  不知等了多久,早些時候聽說今晚在大殿開宴慶功,前線的捷報讓皇上龍心大悅,大賜封賞,看來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人進來。

  先歇會兒好了!她的眼酸澀得有些睜不開。才想到這兒,她便放任自己鬆弛神經進人夢鄉。不曉得過了多久,神魂飄泊在半空中,好舒服。

  李祿沒想到進來寢宮看見的是這情景,他的妃妾沒有蠱媚的神情迎接他,透討酣醉的眼睛,他瞧見了一張沉魚落雁的臉龐,紅艷的小嘴、露在被外的冰肌雪膚,無一不誘惑他盡情採擷。

  慢慢的低下頭,他吻上那張令人神魂顛倒的小嘴。

  突來的酒氣衝向腦門,璦媛反射性的掙扎脫離黑暗,一張放大的臉及輕薄的動作讓她一驚,用力的推開毫無防備的他。

  這一仔細看,竟是……龍袍,是皇帝的裝束,朗碩的身形、劍眉星目,他不只是個少年君王,還是個俊美無儔的男子,但身上無所遁藏的霸氣,看來她的反抗讓他不悅。

  「臣妾……臣妾幫皇上先更衣好嗎?」

  「更衣?是該先更衣!」微醺的他傾身向前,倏的,吻住她迎向前的小嘴。

  經過方纔的廝磨,她的嘴裡充滿了酒味,好甜!沿著雪白的頸項到她柔美的頸項。

  好痛!冷璦媛的肌膚向來柔嫩,只要輕輕的撞到即會烏青上一陣子,他這番不懂憐香惜玉的動作肯定會留下不少傑作。

  感覺胸上一陣涼意,注意到他攻城掠地轉向那讓人羞怯的胸部,只手卻往身下探下——聽宮女說:第一次都會痛,當然,只要乖乖的躺著忍受,一下子就過去了。

  但感受到他手指的移動,不停的在大腿內側畫圈,粗魯卻又拿捏好力道。

  那個堅硬、灼熱的東西,在她尚來不及說話時,毫無預兆,撕裂的痛楚讓她尖叫失聲,淚珠跟著滑落,隨著本能,她不停槌打他的胸膛。

  李祿顯然沉迷在她異常緊密又溫暖的身體裡,在不停的抽動下,慾望高漲佔據全身的感官,哪有注意到懷中人兒微乎其微的掙扎,在一次次的滿足後,他僅是翻身睡去。

  像經歷了一場地獄之遊,幹掉的淚痕在頰邊,雙臂緊箝著身體,她蜷曲在床的一旁,繃緊的身子不停顫抖,猶如驚弓之鳥的眸子大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累極要睡去時,宮中宦宮進來,默默無語,視她的狼狽於不見,只是命人將她帶回「永里巷」。

  「老天啊!小姐——」綠兒摀住嘴,小姐一身狼狽,顯得可怕,尤其是雙腿之間不只有殘餘血跡,那片青紫更教人懷疑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冷璦媛羞愧的坐進熱水盆裡,讓熱水浸透全身四肢,有些泣不成聲。

  綠兒不敢再說話,忙用熱水敷在傷口上,希冀能讓小姐減輕疼痛。

  璦媛用力搓揉身子,她覺得自己好髒,什麼榮寵,那簡直是地獄。

  綠兒看著小姐用力拍打著水面,花容月貌在扭曲的心情下,能有什麼美態!

  「小姐,您別這樣,會傷了自己的。想想:或許您此刻有了孕,這樣不就可以光耀門楣,這是您進來的目的,不是嗎?」捉住小姐的手,怕她的激動會傷了自己。

  「綠兒,我好怕!我剛才好怕。」

  「綠兒知道,綠兒還知道小姐累了,歇會兒好不好?」

  璦媛點點頭,讓她扶起無力的自己,在躺進床上的一刻,她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趙姨妤,我們家小姐累極睡了。」

  「不是這樣的,啊!您別亂闖啊。」

  「砰!」房門被撞開,也驚醒了在夢中沉沉浮浮的冷璦媛。

  「綠兒。」她低聲的喊。

  「小姐。」綠兒應聲入了內室,「您醒啦!」

  「外頭是誰?」瑗媛聲音剛落,就見內室入口站著一位絕色佳人。

  「你是?」

  俗語說:一山不容兩虎。更何況眼前的人兒睡醒非但沒有醜態,反而像綻開的曇花,這教以容貌傲人的趙捷妤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聽說你是城內大藥商的女兒!我是士大夫趙大人的女兒,閨名落英。昨晚飼候皇上一整夜,想必你也累了,方才宮內總管交代我端了補藥來給你。」

  「補藥怎好勞趙捷妤親自端來。綠兒,你去端進來!」無事獻慇勤,璦媛可沒錯過趙捷妤眼中的嫉妒。

  「小姐——」綠兒有些遲疑,不敢端給小姐。

  「端來吧!」在接手的剎那,「燙!」隨即縮回的手使一碗補藥應聲而落。

  「這……真對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腳,趙捷妤一定能體諒吧!畢竟我太累了。」

  趙捷好以為暖嬡是在炫耀昨晚陪侍皇上,忍不住一口氣;她冷哼道:「眾所皆知皇上青年才俊,你可別以為皇上是你的。」

  「豈敢!」她也不敢要。

  趙捷妤璦媛的怯意,以為她對自己忌憚三分,樂在心頭,便不動聲色的離去。

  「小姐,對不起,都是我攔不住她,您再睡一會兒吧!」

  璦媛搖搖頭,「現在是幾時了?」

  「正午對分,您餓了沒,我端午膳來。」

  「不了,我沒胃口。」想站起身,但雙腿的虛軟讓她又跌坐在床上。

  「小姐!」綠兒驚呼。

  「我沒事,只是腳沒什麼力氣,剛才趙姨妤沒懷什麼好意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這……小姐,您一定渴了吧!我去端壺洛神花茶來給您嘗嘗。」

  「綠兒,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到底外頭又傳什麼小道消息。

  「他們傳的是好事,說小姐很得皇上的恩寵。」

  「這荒謬的消息是哪兒傳開的?」璦媛瞠大眼,不敢相信居然無中生有這件事。

  「是——綠兒的姐妹彩玉,問綠兒小姐昨晚服侍皇上的情況,綠兒當然不敢說實話,所以就加油添醋,」慌張的伸出手對天,「不過綠兒向老天爺發誓,我只說皇上挺喜愛小姐,就這樣而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流言傳出。」

  冷瑗媛揉著太陽穴,「隨便他們說了!綠兒,你千萬要記得,這宮中人人自危,少說話多做事才不會闖禍。」

  綠兒點了點頭,「小姐,綠兒幫您端些膳食來,您多少吃點對身體才好。」

  「就說不吃了。我再歇會兒好了!」掀起被子,璦暖蓋住自己。

  「小姐,今早有收到您的家書那!您要不要先瞧瞧。」

  「家書到了!」璦嬡掀開被子,「在哪兒?快去拿來。」

  這減少她的幾分憂愁,一定是娘想她,所以寫來關心她的,不知道老奶奶怎樣了?還是住在家裡好。接過了綠兒遞來的信,她打開來。

  吾女璦嬡展信:

  算算日子,璦兒入宮也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期間,府裡的變化相當大,先是睿玉府遣人來向曉雅提親,居然還是個王妃正室,樂了你老奶奶成日眉開眼笑,說起那睿王爺他也真的一表人才,奇怪的是居然看上曉雅,不曉得他是否為你的艷冠容貌所趨,以為曉雅長得不差,要是真的如此,曉雅沒多久也會獨守空閨,你呢?

  得皇上寵愛了沒?你老奶奶對你的期望很大,一直希望你能為軍兒招來一官半職,雖然行商不愁吃穿,但總少了個名,希望你能爭氣點。

  母親秋夜筆沒有她所期盼的噓寒問暖,冷冷的字眼間寫的全是權勢,就連奶奶也沒附帶寫幾個字給她,想著昨晚所謂的寵幸,她不自禁有些恨。

  人是健忘的,這句話在帝王的生活中最能印證,昨晚的甘甜玉露只不過是南柯一夢,李祿從來不是個重色廢朝綱的男人,當然也不可能記得昨夜陪他的女人是誰。

  招降了回回,除了計走每年朝貢外,回回為了討皇上的歡喜,特地奉上了十名身材健美、臉蛋冶艷的美女,李祿龍心大悅,自個兒挑了兩位留下外,其餘均賞給有功將領。

  「聽說皇上賜了兩個美人給徐大人?」

  「嗯!論功行賞,他正室妊娠中,又無侍妾侍奉,聽說他懼內,若朕親自下招,他不敢不受。」

  「皇兄,這下你可害慘徐大人了!」

  「怎麼說?」李祿挑挑眉,放下手中的錦卷。

  「徐大人愛妻心切,所以萬事皆以妻子為重,送兩個侍妾過去豈不要徐夫人捧醋狂飲,不然就是害了兩名美妾,依臣弟之見,不如賜給魏將軍。」

  「愛妻心切?想不到徐大人居然如此真性情。也罷!你就傳朕令給徐大人,那兩名美妾依舊賜予他,但朕不過問地如何處置。」君無戲言,但君可變更說法的含意,何妨。

  他深知這是皇兄的恩惠,「臣弟代徐大人謝過。」

  「沒其他事的話,夜也深了,今晚就睡皇宮內吧!」

  「謝皇兄,媳婦有孕,臣弟放不下心,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嗯!」待咸陽王離去,身邊的太監小秀子連忙向前,作揖道:「萬歲爺,這夜也深了,該歇息了,明早還要上早朝呢!」

  李祿伸伸懶腰,「把今晚的侍寢退了,朕今兒個要早些休息,明天晌午辦個賞花宴吧!朕想瞧瞧那些才人的才藝。」

  「是!」小秀子恭敬的幫萬歲爺更衣.。

  李祿隨手挑了本書,靠在躺椅上看,突然心有所感的歎了口氣。

  「萬歲爺身子不舒服嗎?」

  李祿搖搖頭,「想這宰相房玄齡,糟糠之妻不可棄,得妻似友,朕看了有些欽羨。」

  「萬歲爺為天帝嫡子,尊貴顯耀,後宮佳麗三千人,紅粉知己不可勝數。

  「你在指貴朕不滿足是嗎?」

  「小秀子不敢!」萬分驚恐,小秀子連忙跪下。

  「算了!朕沒有不悅。我是該滿足了!」難哦!人的慾望是無窮止盡的,怕這是奢想而已。

  薰風習習,盈於累萬的姥紫千紅,紛至杳來的有身著華服的官人,也有穿著宮服的僕人。

  此時台上趙昭儀琴聲掙棕,御風而行的指法使音韻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眾人如癡如醉的不知是琴音還是人,但不管如何,這總讓皇上滿足了虛榮感。

  待她欠身下了台,皇上柑掌賞賜,羨煞多少紅粉佳人。

  璦媛顫巍巍的步上台,不習慣多人的注目讓她有些怯場。

  表演了一曲出塞曲,嘹亮酌嗓音漸漸平了慌亂的心,她遐想著塞外馬肥草豐,無邊無際的天空與綠地成了一個帳蓬……終究,隨著音收,這都只是夢而已。

  退下了台,收起賞賜,她也成了計較所得賞賜是好是壞的「佳麗」之一。

  當然,十五歲的小女兒身態,怎麼也比不上趙昭儀的成熟美艷,趙昭儀擁著南洋珠,含情脈脈的等著皇上偶然的回首,這就是她的鏡子似的。

  等下一輪表演時,皇上心血來潮,開口就吟:「漂流湖海,彌湯激浪洗淫潮。若有人對得出來,朕定大有賞賜。」

  底下的人交頭接耳,始終沒人站出來吟對。

  「朕的後宮眾佳人,堪稱琴棋書畫皆為一絕,怎麼,難道沒有人對得出來?趙昭儀,你呢?」就見趙昭儀囁嚅半天,始終不發一言。

  「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清亮之聲的吟對,字字紮實,且暗示著空閨寂寞,敏捷的思緒與巧思讓人不由得讚歎。

  冷璦嬡直到隨口吐出才發現自個兒不小心說溜嘴。

  「你是……」小秀子盡職的傾前提醒,「冷昭儀!嗯,不錯!對得極好。朕就賜你一箱珠寶,可好?」

  「謝皇上恩典。」能說不好嗎?冷璦嬡有些哀怨,她入宮也個把月了,皇上寵召一夜,居然連她姓啥都說不出。

  裊裊身形,李祿的心動盪了下,囑咐小秀子下去準備,他今晚想摘這朵空谷幽蘭。

  是夜,璦嬡再度躺在龍床上。

  為什麼又是她?那晚的惡魘至今想到猶然心悸,那種親密的行為在她跟中是罪過,或許年紀尚輕不懂情事,但撕裂般的疼痛——

  顫著身子,滿身的污穢,像只母牛似的讓人評頭論足。

  待一行侍女離去,璦嬡捉過錦被蓋在身上,緊緊的圈在胸前,籍此隱住不斷發抖的雙臂。

  她聽見足音,及太監的喊話:「皇上來了!」

  她闔著眼,一副捨身取義的模樣。

  李祿站在床頭看她,密而卷的眼睫不停抖動,他輕輕扯開她握緊的被子。

  看著漸漸裸露的身子,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朕在遠處見你,實在是朕的疏忽,你——好美!」輕撫過她的臉,涼涼的手引來她的驚呼,「有如朝霞,艷射不能正視。張開眼看朕!」

  「臣妾不敢。」

  「朕說張開就是張開。」

  冷璦媛半斂眼,怯怯的看向他。沒有被他的俊逸所迷惑,他強迫的手腕力只讓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目波澄鮮,眉嫵連捲。」李祿近身想一親芳澤,卻讓冷瑗媛閃過,有點不悅,就算惹得他難得的心動,也沒人能忽視他,發狠的咬了她肩頭一記。

  冷曖嬡失聲尖叫,那晚的記憶如潮水湧進,身子起了痙攣,反胃促使她干嗯幾聲後,一堆穢物就吐在皇上的衣服上,那酸氣含著食物的味道。

  李祿氣紅了眼,「該死的,服侍朕就這麼噁心嗎?來人啊!」

  雜杳的腳步聲傳進,小秀子對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

  「奴才,還在看什麼,不趕快幫朕更衣!」

  「是。」小秀子幫萬歲爺更衣時,還不時聽見萬歲爺的怒罵。要人將冷昭儀帶下去,並暴怒之下,要她搬離永里巷,就算絕美如仙,冒犯了聖顏,依舊得接受懲罰。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一早,整個永里巷鬧哄哄,大家趕來看戲似的,指指點點。

  「皇上好不容易的恩典,居然搞砸,真是笨蛋……」

  「聽說她吐了穢物在皇上身上,真髒……」

  趙昭儀一臉春風,聽說皇上遣了冷昭儀後,馬上臨幸趙昭儀,看來趙昭儀真的受寵。

  「綠兒,我今兒個心情不錯,如果你願意服侍我,我可以找總管幫你調來。」

  綠兒瞧瞧小姐,小姐被打入冷宮,跟著她鐵定沒辦法僕以主貴,若是跟了趙千金,她向來嬌生慣養,手下的人犯錯動輒鞭打,輕則少頓飯食。

  「綠兒,若是你想跟誰,就跟總管說吧!你手腳俐落,跟著我大材小用。」人往高處爬,她見過太多的人情世故。

  「小姐,你別這麼說,綠兒進宮就服侍您,一日為主,終生是主。」

  冷璦嬡淚水盈眶,何時含金湯匙出生的她要求下人來同情,罷了,罷了。

  「就隨便你吧!」拿過收拾好的包袱,她今後的家是東郊,有一大片鏡湖的地方,聽說那兒是冷宮的所在,想不到她第一次進宮闖進的土地竟是冷宮所擁有。

  聽說厲年來不少侍妾耐不住寂寞,進而投湖自盡,只求遠離度日如年的痛苦,也有妃子跳湖表示清白,難怪那湖好淒涼。

  她對那湖總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所以,她選擇湖邊的小木屋,捲起衣袖,她不顧綠兒的阻止,拿著雞毛撣子掃著灰塵。

  「小姐,這樣不好吧!您千金之軀。」

  「別叫我小姐了,我比你小一個月,以後就叫我璦媛吧!」真新鮮,從不曾動手做活,突然,被灰塵嗆到,咳了幾聲,連忙用衣抽遮掩。「這不好,小姐好說也是小姐啊!當心小心點。」看著小姐爬上短了一截腳的椅子,晃動的身形令她的心差點跳出來。

  「算了!反正你叫什麼就隨你吧!但這兒以後也是我的家,出一分力是應該的,何況,從今爾後我也不是什麼千金之身,棄婦就是棄婦。」

  「小姐——」綠兒驚呼,「您別妄自菲薄,其實……」

  璦嬡露齒一笑,「你覺得我像自暴自棄嗎?」低下頭,「我只是累了,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我生長的家庭情況,但現在你幫我一起打掃,否則太陽下山了,我們今晚就要睡地上。」

  捉起僅剩兩三撮毛的掃帚給綠兒,綠兒無奈,只好先打掃,否則聽說這兒夜露十分重,否則隔天得病可麻煩了。

  花了兩個時辰的勞動,總算把屋裡屋外給打掃乾淨,一些殘破缺腳的桌椅也只好等明天一大早整理。

  「綠兒,你去冷宮拿咱們的晚膳,剩下的我整理就好了。」

  綠兒點點頭,朝冷宮的方向走去。

  璦媛將衣裳拿出,收拾進剛才整理完可用來當衣櫃的矮櫥,過了半晌,她整理差不多時,綠兒也拿著竹籃回來。

  綠兒靜靜的將小菜碟拿出來,大白菜像隔餐的,顏色枯黃得令人怎麼也吞不下,一隻乾瘦的雞和冷掉的白飯。這可能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糟糕的膳食。

  「綠兒,難道就沒有好一點的嗎?」

  「這已經不錯了,以前我在廚房幫傭,還吃過剩食。」

  是啊!她現在住在冷宮,能奢求什麼……但……

  「綠兒,你明天一大早就想辦法隨採買的公公出門,然後回我母親那兒,告訴她我的情況,她會想辦法的。」

  「可是——」

  「怎麼了?有困難嗎?」

  「我不是採買的宮女,是不能隨著公公出宮的。」

  冷璦媛走至拒旁,拿出皇上恩賜的珠寶,「你把這個拿給公公們,他們一定願意帶你出宮,然後你將我寫的家書交給我母親。」

  看著摺照生光的珠寶輝映,令人目弦。綠兒點點頭。

  主僕兩人吃得困難,但綠兒卻大快朵頤,畢竟工作餓了嘛!可璦嬡卻隨便扒了兩口飯,就被反胃的感覺阻止繼續嚥食的動作,放下箸,她決定等明天綠兒回來再吃城外帶來的東西。

  「小姐,您不吃了嗎?這樣肚子會餓壞的。」

  瑗媛搖搖頭,「我真的吃不下,我會在家書裡頭要我母親讓你帶些乾糧來,吃些肉乾什麼的也好過吃這些。我累了,想先睡。」

  綠兒點點頭,也難怪,小姐是千金之軀,一時落難,不知道要何對她才會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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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4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綠兒拿著珠寶去求公公帶她出去,但她自己偷藏了幾顆較大的珍珠。

  回來時,她捧著小姐交代要購買的東西,卻蒼白著一張臉。

  「綠兒,怎樣?我娘有說什麼嗎?」璦媛迎向綠兒。

  「這……夫人說她正忙著,沒法寫封家書給您,但她很擔心您在宮中的處境,所以要我帶這些東西回來給您,還叫我要好好照顧小姐。畢竟皇宮不是說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嗯!」她就知道,娘一定很心疼她,她好想回家,眼眶含淚說:「綠兒,說不定我娘已經四處奔波,打算請些高官說情請皇上讓我回鄉。」

  綠兒面有難色,卻怎麼也不敢開口。

  「小姐,您別老惦著回去,其實待在宮中也有好處——」

  「有什麼好處,住這種不是人住的地方、吃不是人吃的食物,再住下去,我一定會死掉,你懂什麼!」想起那什麼「眷寵」的日子,簡直就是她一生的惡魘。

  「小姐,您別過於激動,休息一下,我拿這補藥去燉給您吃。」

  瑗瑗點點頭。

  就這佯,日子過了一天天。

  璦嬡總是隔四、五天就托綠兒回家一次。

  綠兒也不負她所望,總會帶些食物與她交代的東西回來,所以她一直抱著一線希望,總有一天她會再回家。

  雖然每回綠兒都將她所需要的東西帶回,但心底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異樣,不曉得為什麼,她問及家中狀況對,綠兒總是眼抻閃爍的迴避。

  這回她尾隨著綠兒出門,見著她是真的朝小南門走,卻在與公公們接頭時,將她遞給她的紙條轉交給公公,隨後拿出一錠銀子,然後進御廚裡幫傭,看到這裡,璦媛心底明白大半了。

  她顛著腳步回到小屋,不敢相信家人居然遺棄她,或許他們發現她並不是什麼一人之下的皇后,也或許算命的誤判,那只是個錯誤。

  雙頰濕冷,她並沒有伸手去擦拭。

  不知過了多久,璦嬡的坐姿由端正變成蜷伏在椅子裡,雙眼飄渺,連綠兒大叫著回來了也觀若無睹。

  「小姐,您怎麼了,天氣有點涼,您怎麼只穿這樣?」

  綠兒擔憂的握了握小姐的手,哇!都冷冰冰的。

  「小姐,我去幫你拿件外衣。」轉身要離去,卻讓瑗媛的手緊緊捉住。

  「告訴我——」久未沾水,瑗媛的嗓音有些粗澀,「你是不是沒有到我家?告訴我詳細的情況。」

  「小……小姐,您別胡思亂想,我當然有到您家。」

  「別騙我!」忍不住哽咽,璦媛的淚水開始奔瀉。

  「小姐,」綠兒跪了下來,「我不是故意要欺騙您,我真的有去您的家,雕樑畫像的美宅,但是……夫人早去廟裡皈依拜佛,掌事的二夫人把我趕出門,她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回娘家拿東西的前例,所以我才……」

  「為什麼我娘皈依佛門?」

  「聽說,隨著小姐打入冷宮的消息傳出,夫人就地位不保,反觀二夫人的小姐,嫁了王爺當王妃,不可同日而語,王爺的眷寵連著讓冷家小公子飛躍龍門,有個九品官當。」

  璦嬡跌坐進椅裡,隨即想到什麼似的,緊捉住綠兒的手,「我娘,你後來有沒有見到她的人?」

  綠兒點點頭,「我有去見夫人,但……她說一把青絲斬斷她與塵世的聯繫,只交代我一封信給小姐,但我一直不敢——」

  「拿來,快去拿來。」

  綠兒看著小姐傷心欲絕的模樣,慌忙的點點頭,衝進自個兒的房裡,俄頃,人是出來了,但手中的信怎麼也不敢交給璦媛。

  「給我!」璦嬡擺起臉色,「你拿來。」

  「小姐,您這麼激動,教我怎麼敢——」

  「拿來!」拭掉淚後,綠兒把信遞給璦嬡,她拆開來看。

  吾兒:

  這是為娘以這名稱寫給你的最俊一封信,入庵來,娘感受到未曾有過的幸福,沒有了爭權奪利能讓人活得更自在,這是娘的心思,現在有些俊悔因為娘的自私而讓你有了錯誤的觀念,以色侍人是最悲哀了,娘是正室,八人大轎抬入門,結果呢?其實,娘什麼也不怨,只希望你能好好快樂的為自已活著,沒有名、沒有利的驅使,要好好愛自已,把娘沒有達到的都做到。

  娘在這裡過幾天就要落發了,一定會早晚誦經讓你無病無痛,你永遠都是我的乖女兒。

  娘落筆於夜垂著淚,能好好快樂的為自己活著?她現在快樂嗎?一點也不,但她一定要快樂啊!那做什麼事會讓她快樂?璦媛根本不知道,她只會看書、刺繡,唯一不馴於禮教的地方就是學醫,她喜歡鑽研著書,只是,自從入宮以來,她不曾再看過醫書,每天忙著自怨自哀。回過頭,她慘淡的朝綠兒一笑。

  「小姐,您別這樣,是不是夫人寫了什麼,您別嚇我好不好!」

  璦嬡搖搖頭,囁嚅了半天才開口,「對不起……」

  「小姐,您千萬別這麼說,會折煞我——」

  璦媛蹙著眉,「先讓我說完,」堵住綠兒的嘴,「以後我不再是小姐,別這樣稱呼,你一定要好好改變這個習慣,然後,幫我弄一套醫書來好嗎?」

  「小姐,您……好、好,你想學會?」

  「我已前就會了,只是入宮後沒再繼續進修,娘希望我能過得快樂,我不希望違逆她,綠兒,你一定要幫我。」

  綠兒煩惱的單手支著腦袋瓜子,「小姐,嗯!你要開心,我當然會盡力讓你開心,但要怎麼樣你才會開心呢?」

  「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我才會開心,所以,我決定,我不曾做過的事,我都要親手做一次。」

  綠兒贊同的點頭。「首先,我要先去找塊木板做鞦韆——你不准幫我。」看著綠兒要幫忙去找木板,她連忙開口阻止:「你去幫我找書。」

  「可是做鞦韆需耍有人爬上樹上繫繩子,小……你怎麼能爬樹。」

  「反正最後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趕快去上工吧!我也要去做事。」璦媛推著綠兒出了門檻,她換下一身的華服,選了一件樸素點的白衣裙,第一次不假人手更衣,璦媛顯得有些狼狽,真沒想到,連換個衣服……唉?她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璦媛叫了一聲,又敲到手指了,在左右手的替換下,每根纖指所受到的待遇一樣,這會兒全一樣腫,幸好,一個簡陋的鞦韆還是呈現在眼前,現下的工作就是把它綁在樹上,可是……

  瞪著高聳參天的松樹,怎麼辦?天應無絕人之路,可這樹讓她感到怯怕。

  在抉擇之間,她聽見一個叫聲。

  「喂!你在幹什麼啊!」青嫩的嗓音,璦媛左右回顧,連個影子也沒瞧見。

  「我在上面啦!你是誰?」

  璦媛抬頭,樹上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十歲出頭吧!看她一身雲衣羅裳,頭上的珠翠價值不菲,八成是哪個王公貴族,算來也是個郡主吧!不過,這也不干她的事,回過頭,璦媛繼續瞪著眼前的松樹。

  「哇!你好美,我怎麼從沒見過你,真奇怪!」小女孩正要輕輕一躍,像只輕巧的小貓落在地面上,這讓璦媛看得目瞪口呆。

  「我剛搬來,你……會功夫?」

  女娃點點頭,「有點底子,原來你想裝鞦韆啊!」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這個姊姊有莫名的好感,或許是她見到她沒有討人厭的諂媚嘴臉吧!

  「你可以幫我嗎?」

  「舉手之勞,沒有問題。」女娃捉著繩子,猴子似的攀著樹,兩三下就在樹上,使勁綁牢繩子後,躍回地面,拍掉手中的塵土,「可以了,我綁得很緊。」

  璦嬡輕輕的坐上去,經過幾次的測試,嗯!沒問題。開始輕蕩幾下,呵!自己做的鞦韆坐起來挺有成就感,微揚著嘴角,深陷的酒窩,襯著背後的夕陽,織就一幅美麗的仕女圖,旁觀的小女娃看愣了眼,心中不停讚歎:好美,好美哦!

  突然,毫無預警,繩子「啪!」一聲斷了,璦嬡重重的跌在塵土上,魂不附身的呆住,忘了屁股的疼痛,直到一陣毫無忌憚的笑聲傳進耳裡,看著那小女娃的譏笑聲,沒有任何禮教的拘束。

  璦嬡也跟著笑,毫無拘束,捉起一把泥土,把手弄髒,她突如其來的捧住小女娃的臉,在小女娃臉上印了兩個掌印,「小耗子,上燈台,偷吃油,下不來……」

  小女娃用衣抽拭著臉,「好啊!你真可惡!」學她也將手弄髒,「我來了!」

  璦嬡起身讓她追著跑,一大一小,夕陽下,背影反映在靜水中,拉長了身影,直至太陽下山。

  「小姐,你發生什麼事!怎麼——」綠兒臉色大變,急得繞著璦媛仔細瞧,探怕她真傷著哪裡。

  「綠兒,叫你要叫我璦媛,不然就叫我妹妹,怎麼說你都不聽。還有,我沒事,這一身是玩出來的。」

  「璦媛,你去玩泥巴?」綠兒瞳目結舌,這教她怎麼相信,她一個……

  璦媛眉開眼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滿滿的快樂,「我只是與人玩沙土,第一次這麼瘋狂,弄得我現在手腳都有點疼呢!不過,我真的把鞦韆搭好了。」其實,這也是她高興的一個原因。

  「不只如此,我還認識一個會點拳腳功夫的女孩子,她應該算小妹妹。」

  「小妹妹?」宮中比小姐還小的女孩根本手腳不俐落,說是後備官女又不像,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鬼靈精怪的小公主。

  「璦媛,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非富即貴,看她的衣著我就知道了,但那又何妨,只是做個萍水相逢的知己,不需要知道名字,我和她只互道姓名而已,她姓李名玲。」

  果然,是高陽公主,皇上的親妹妹,傳聞頑皮又鬼點子特多,在她底下的宮女常吃盡苦頭。

  「璦媛,你對她千萬要小心,她的身份不凡。」

  璦嬡蹙著柳眉,「不能來往嗎?」

  「她權貴一等,就看你的心思。」

  「隨緣吧!」

  「那您光沐浴更衣,瞧這一身髒亂,穿著也不舒服。」

  點點頭,她隨著綠兒去沐浴,但卻把綠兒趕出來,她現在要學會什麼事都自個兒來。

  「不管我發出任何聲響,你都不可以進來幫我。」

  綠兒點頭後,就讓璦嬡給推出門。

  熱騰騰的水氣氤氳了眼,迷濛了視線,璦嬡用手指測了水溫,差不多!

  她慢慢的解下衣裳,小心的跨進浴桶,熱水的愛撫像絲緞的撫觸,她輕歎了一聲,好舒服。

  想拿椅子上的毛巾,卻怎麼也構不著,這就是沒有人待陪的結果,她正在努力適應,重新跨出浴捅,拿了毛巾後才又回到浴桶。

  她,開始期待明天的開始。

  荷花開了,夏日的烈陽教人不敢直視,璦媛利用在草堆中發現的小船,與李玲滑到湖中央,摘了幾朵荷花,打算做個冰涼的荷花羹消暑。

  「跟著姊姊真好,有得吃又有得玩。」李玲想到可以吃璦嬡巧手製作的小點心,興奮得在璦嬡身邊繞來繞去。

  瑗媛露齒一笑,」皇宮御廚什麼沒有,搞不懂你為什麼愛吃這些平凡東西。」

  「可是真的好吃嘛!跟御廚做的一點都不同,味道我也形容不上來。

  「為什麼不跟著去避暑?」璦媛奇怪的看著李玲,照道理說:每年的皇家狩獵是王孫貴族、賢能奇才聚會的聖典,除去避暑外,也有不少名門閨女是借此挑選乘龍快婿。

  「無聊!每年都去,總有一些跟屁蟲尾隨,公主長、公主短,被叫得命都短一半了。」

  「胡說八道,童言無忌。」

  「就會說我說的是童言。」突然,李玲安靜下來,直盯著璦媛瞧。

  璦媛不習慣一下子安靜,抬頭看看李玲,「怎麼了?我臉上沾了東西嗎?」

  李玲搖搖頭,「我實在想不透,為什麼我皇兄會把你貶到冷官,如果我是男人啊!一定學秦始皇建一個阿房官把你藏起來。」

  璦媛搖搖頭,「女人你見過幾個?更何況,自由自在是我不曾擁有過的日子,嘗過這種日子的滋味以後,再回到以前我-定會死掉。」眼光飄遠,璦瑗不敢想像那種生活。

  「冷姊姊,你怎麼了?」

  「在發呆而已!」璦媛將做撇好的荷花羹放著吹風,「等涼一點再來吃好了!」

  璦暖讓火熱的爐子給熏得臉頰透著粉紅,額頭沁著薄汗,出了廚房,微風襲人,帶來了絲絲涼意。

  「哇!好香。」李玲拚命往璦媛身上嗅。

  「能有什麼香味,都是汗臭。」

  李玲搖搖頭,「姊姊的身上都是蘭香。」

  璦媛本要笑說,卻讓遠處的叫喊聲止住。

  「綠兒,發生啥事?怎麼跑得氣喘吁吁?」

  「不得了了,御廚不曉得怎麼,突然暈死過去,而那些大夫全跟著皇帝北上避暑,現在皇宮中沒半個大夫。」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綠兒,你快點拿著藥箱,我跟你去瞧瞧。」

  「嗯!」綠兒點點頭,拔腿就往屋子內室沖。

  「姊姊懂醫術?」

  「嗯!略懂皮毛。」看見綠兒將藥箱拿出來,「你自個兒玩,等荷花羹涼了就可以吃,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

  璦媛本想說不,畢竟在禮節上怎麼也不適合一個千金之驅的公主前去,但看著公主堅定的眼神,罷了!與她結交也是不含禮法。

  「一起走吧!」

  「嗯!」李玲高興的跟著去。

  璦媛把了脈後,只是靜靜的在桌前寫著藥單,再拿出一顆藥丸給一旁負責照顧的二廚。

  「怎樣了?有沒有傳染性?」大內副總管急著問,若有傳染性,依照宮規要送離京城,再進行查檢。

  「沒有,他是心脈過度舒張,有氣虛陰弱的情形出現,會暈倒是因為體內溫度過高,簡單的說就是熱暈,等他醒後,給他一些較涼性的東西吃,心脈過度舒張會造成心悸的問題,告訴他少吃油炸東西,否則不只心悸,未來還會目弦、心跳過快。」將藥單壓在桌上「至於這帖藥,若要活命就吃著保養身子,不吃也無妨。」背起藥箱,璦媛緩步離去。

  「喂!大夫,等一等。」圍觀的一等人中,有人喊出聲。

  璦嬡回過頭,是一個小宮女,她向前拉著璦媛到一旁,嘀咕了不知道什麼,講得自己面紅耳赤。

  璦媛重新拿出紙筆,在上頭揮毫寫了幾個藥名,「照這藥方,吃個四、五天,記得要在之前吃才有效,等好些時,你再來找我,我教你一些日常保養的方法。」

  她離去後,李玲、綠兒也跟著後面跑。

  「她問你什麼啊?璦媛,你快告訴我。」李玲活蹦亂跳的問,好奇心十足。

  璦嬡睨了她一眼,「她問我:月水來了,腹痛的她想自盡,該怎麼辦?」

  「哦!對,每次月水來了就腹痛,我的待女秋鳳也會,當女人真麻煩,我常要她去看大夫,她總不好意思去問,幸好你是女大夫。」

  「我不是女大夫,世人根本不承認女的大夫,你沒瞧見,當我檢視完徇廚後,大內副總管不信任的眼神。」

  「唉喲!肉包子沒餡,一咬便知,騙不了人的,反正你有實力就不怕。」最後李玲整個人欺向她的身旁,「快告訴我,怎麼樣才不會經痛?」

  「難不成你也會?」綠兒間。

  這一問讓李玲跟著脹紅了臉,簡直是欲蓋彌張,「女人偶爾都會。」

  「原來痛在僕身,疼在主身。」綠兒好笑的說。

  「綠兒,你放肆!」李玲捉出一點公主威儀,成功的喝住綠兒,跟著白了一張俏臉。

  「別鬧了!」璦嬡插身進兩人之間,「其實會經痛分很多種,有的人是自身身子不好,有的只是單純的經血不順,經血不順最好在來前喝些熱開水,嚴禁生冷的東西,還有,來時如果真的很痛,可用熱布敷在痛處,然後采平躺姿勢,當然有人會喝抵當湯,但喝抵當湯的時節最好選在初經時,現在吃也無妨,所以女人的體質有三個時候最好改變,一是初經,二是生產後,三是停經後,而要完全抑止經痛,只有等生了孩子才有辦法,因為孩子會撐大產道,所以比較不會痛。」

  「姐姐知道的真多。」

  「以前我家是開藥鋪的,那時候有位黃大夫,他會教我看藥理書、把脈,還說學會了基本常識,以後可以自行鑽研醫理……他對我真的很好。」那時候好快樂,任性得看到討厭的人還會惡作劇,不是故意讓對方拉肚子,就是讓他癢到哭天喊地。

  「那現在呢?」李玲順口接了下一句。

  綠兒拚命使眼色後,聽到李玲的問話,差點氣絕身亡。

  「現在?」璦媛談淡的笑,仰望著藍得像海的天空,「我不知道,冷家的門我是踏不進去了。」

  李玲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我……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的感傷。」

  「事實終究是事實,沒有什麼不能問,其實,有時候我會獨自慶幸,幸好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不然我會難過,他們的寄望那麼大,對我的疼愛那麼深。」

  「最難過的是你!小姐,你別自欺欺人,誰關在鳥籠內會快樂,你想要看山、看海,這輩子最遺憾的是沒能盡孝道。」

  璦媛猶如清輕風的扯開嘴角,「看著書,我會幻想,當然會產生奢望,在這裡不愁吃、不愁穿,我知道女人要獨自生存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滄海一粟,不敢想像。」

  璦媛拉起兩人的手,「走吧!我做了荷花羹也涼了,咱們去賞荷花、吃荷花。」

  暫時將一切煩惱拋諸腦後,她會快樂的。

  冷璦媛戴著草笠,蹲在太陽底下栽種著藥草,揮汗和土。

  「冷姊姊,冷姊姊。」

  璦媛抬起頭,是李玲,瞧她提著錦衣華服,困難的往這兒走,突然覺得有些滑稽,忍不住笑出來,「你別過來,我要走了。」拿起小鋤頭,她往李玲的方向走。

  「怎麼有空來看我?聽綠兒說:你最近不是讓人逼著成親。」

  李玲頑皮的皺著鼻頭,「我才不嫁呢!唉,別說這些惹人煩的事,告訴你:我最近由我皇兄嘴裡得知,他有意讓一些冷官裡的妃子回家鄉或是進尼姑庵,我已經打點好了,到時候,會將你與綠兒送進城外的靜安寺,然後我會要驛站的人接你們到桂林去。」

  桂林山水甲天下,璦嬡總幻想著親眼目睹,曾歎道或許沒這福份,而李玲帶來的這個消息不啻是天賜福音。

  「真的?我真的能去掛林?」

  李羚讓她剎那迸出的艷光給奪了心魂,這些年來,每與她見一次面,總會讓她不由自主吸走魂魄,到了分離時刻,還常讓她捨不得。

  突然的無聲讓璦嬡有些不習慣,「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要出了宮,我們可能今生今世不會再有相逢的日子。」

  「既然有緣度過三年,一定還會再聚首。」

  「騙人,人家說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卻與我皇兄——」

  璦嬡只笑不語,一直到李玲驚覺說錯話,突然止住嘴。

  「繼續說嘛!」

  李羚搖搖頭,摀住自己的嘴。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意,時間能沖淡一切過往,我母親的認命、我的遭遇,走到這條路上也不知是好、是壞,但我不會後悔,若沒有這一切的經過,我說不定還待在永里巷,當個小昭儀,現在我快要能展翅高飛,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目前我很快樂。」

  「冷姊姊!」她的語凋讓李玲覺得心酸,不知該怎麼形容,浮萍一對,就像浮萍,不知道何處落腳。

  「傻玲兒,我真的根快樂。這輩子也只有這段日子,我可以高興的捉魚、光著腳丫子、席地而坐、烤地瓜,還可以幫人看病。只是,我比較擔心綠兒,她快過了婚配的年齡,再不結婚,會耽誤到她的幸福,」「綠兒不結婚,綠兒要陪在小姐身邊一輩子。」綠兒出聲,由小路走出來。

  「綠兒怎麼這麼早回來!」

  「小姐,這是花園的阿金說要買來謝謝您救了他的小命。」綠兒將一匹布拿出來,雖然沒有王孫貴族穿著的華美,但質料不錯。

  「又讓人破費。」

  「那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小姐,你剛剛與公主說的話我都有聽見,我不要嫁人,我要陪你一同去桂林,我也想看看山水甲天下是什麼模樣。」綠兒跟在璦嬡身邊,也學子不少字,講話談吐也多了些內容。

  「前些日子的大夫姓殷名實,他來與我談過,有意要娶你為妻,還說他與你情投意含,希望我能成全,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小姐。」綠兒酌紅了臉蛋,手足無措。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何況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殷實對你的減意如何你最清楚,是要讓人家抱得美人歸,還是失望而歸,你自己做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贊成、尊重你的決定。」

  「可是我捨不得小姐!」

  「有什麼好捨不得,這些年來多虧你的教導,我樣樣不精,卻也不至於餓死自己,別擔心我!」瑗媛轉頭對著李玲,「就這樣決定,到時只要我一人到掛林就行了!」

  她當然也會寂寞,而且還會害怕,茫茫的未來是幸與不幸她都渴望走一遭,不希望庸庸碌碌的過子這一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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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48: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當她們一行人越接近小木屋時,眼前的影像也越清楚,於是瞧見了一群人全圍在木屋一邊。

  「這是怎麼回事啊?」李玲首先發難。

  「是一個小侍衛讓野獸咬傷。」李玲的貼身帶刀侍衛恭敬的回答。

  「咬傷?」璦媛提起衣裙,奔進屋內。

  老天啊!她連忙穩住心神,命令綠兒將她充當止血帶的麻繩拿來,手腳迅速的綁在腿上,「誰能幫我把繩子拉緊,越緊越好」「我!」另一名侍衛自告奮勇向前。

  「好,你記得開始數,數到一百就放開繩子一次,千萬別漏了。」

  「好的,我知道,一、二、三……」

  「綠兒,去拿酒來,越烈的越好,還有,幫我摘幾片葉子來。」

  「知道!」綠兒飛快的奪們而出。

  璦嬡將鉚葉似的刀片拿出來過火,也將一些閒雜人趕出去,她需要專心一致,否則一個失神,可能會害死一個人。

  她注意到另一名侍衛很緊張且擔憂。

  「你跟他有親戚關係嗎。」

  「我叫應強,他是劉嵩,我們是同一批進來侍衛隊的拜把兄弟。」

  「這是利爪抓傷,發生什麼事嗎?」

  應強搖搖頭,哽咽讓他覺得尷唾尬,「今天皇家狩獵,我與劉嵩負責趕獵物,本來是在捉一隻狐狸,誰知道躲在暗處的獅子也把那隻狐狸當食物,陰錯陽差之下,劉嵩的腿就……」

  「他會沒事的。」

  「那腿呢?是不是廢了?」

  「看他的命運造化。」

  「老天!」應強揉揉臉,「他怎麼能忍受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

  「沒有人希望,但人總是要過活,我會盡力。」

  接下來,瑗媛不再開口,揮汗總是由綠兒幫她拭掉。

  終於處理完畢了,好累!長時間的精神專注造成璦嬡放鬆身子後,疲倦如海嘯席捲身子。

  「綠兒,找個人看顧他,如果沒有發燒就算度過危險期,另外,跟廚房的人吩咐,希望他們能熬些鮮魚湯,給他滋補。」

  「嗯!」綠兒扶著璦嬡離開房間。

  早些聽聞冷姑娘除了美若天仙外,因救了御廚一命,御廚對她的厚待,只差沒把她當皇后,宮內的人皆知,卻沒有指貴她的放肆,因為她實在太得人心。

  應強到今天才真正見識到。

  「為什麼他會高燒不退?」應強著急的問。

  璦暖經過一天的休息,臉色紅潤,「受了重傷使身子虛弱,所以容易生病,你不用擔心,他復原的情況不錯,連腿也好過我當初所預期,會沒事的。」

  「謝謝你!小姐真的像他們所傳,是菩薩轉生。」

  「小女子才疏學淺,你太誇讚了。對了,等他醒來,你就可以請同僚將他搬回住處,生病的人住在熟悉的地方,可以有安全感。」

  「嗯!謝謝。」

  噯媛轉身離去,剛好迎上蹦跳的綠兒,鮮少出現的嬌羞居然浮現。

  「怎麼了,你被人灌糖水啦?」

  「小姐你別取笑人家!」綠兒不依的前後擺動身子。

  「老天啊!」曖嬡連忙雙手環臂,人蹲了下來。

  「小姐,你怎麼了?」綠兒臉色大變,扶著緩嬡,心急不可言喻。

  「我的雞皮疙瘩全掉光了。」

  「小姐,你別捉弄綠兒,綠兒有事要告訴你。」

  「你決定要嫁給殷實?」

  綠兒雙頰娠紅,討厭!這……這是其一,還有別的啦!」

  「別的?什麼事比咱們綠兒姑娘要出嫁還重要?」

  「你要出宮的事,公主已經安排好,小姐一出宮就掩人耳目,先到尼姑庵,然後一位孫先生會送你到桂林的楊家,你可以安心在那兒當貴客,公主都幫你打點周到,他們絕不敢怠慢小姐,而且,若……」綠兒囁嚅半天,仍未開口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讓小姐給截斷。

  「你繼續『若』這個字,我去瞧瞧我種的藥草,下午咱們還要將小麥拿來釀酒,可有的忙了。」璦媛佯裝轉身要走。

  「小姐,公主有意要幫您另挑夫婿。」

  璦媛驚詫的回頭,「挑夫婿?」接著她笑著搖搖頭,「從一個牢寵跳進另一個牢寵?敬謝不敏。」

  「小姐,話不是這洋說,我和公主都認為你值得一個疼您的夫婿,他可以瞭解小姐的好,一起相扶持到老,難道小姐不希望。」

  「女人的幸福不是靠男人給,我也可以讓自己幸福,像現在,未來或許也:隨緣。」

  小秀子與另一名皇太后的侍女在角落閒嗑牙。

  「聽說皇上要把冷姑娘送離宮,這是真的嗎?」

  小秀子點點頭,「是真的!聖旨過兩天就會下來。」

  「這樣也好,冷姑娘一直念著要出宮,雖然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做小點心給我們下人吃,也沒人可以幫我們看病,但我實在看不過去,小姐這麼絕美,沒理由守著我們過一輩子,更沒理由住在冷宮,她值得更珍惜她的男人。」

  小秀子贊同的點頭,「聽說御廚捨不得她走,也想跟著告老還鄉,陪她一起遊山玩水。」

  「御廚的命是冷姑娘救回來的,更何況冷姑娘待他如親生父親,難怪御廚會捨不得。」她擤擤鼻子。

  兩人的談話讓本想踏出御書房的皇上又縮回腳,雖然偷聽這種事,堂堂九五之尊不必做,但他實在好奇極了,常聽見人家私下談論,卻無法真正探出口風,就連小秀子在說這件事也有意規避。本以為是小事,不必怎麼注意,但他真的挺好奇。

  御廚跟著要告老也是因為那個女子?小秀子居然對她那麼效忠,看來他真的得會一會她。

  「皇上!」小秀子注意到在角落的陰影,他吃驚不小,皇上該不會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吧!

  「小秀子,你剛剛談的冷姑娘是誰?」

  「這……這冷姑娘,她是官中的女大夫。」

  「什麼時候朕的宮中有女的大夫,不是只有御醫與他的弟子嗎?他好像不收女大夫。」

  「冷姑娘原是皇上的昭儀,三年前讓皇上貶進冷宮中,最近剛要發配回鄉。」

  「是嗎?」李祿側著頸子,這檔事他根本沒有什麼記憶,「朕的記憶越來越差勁了,這樣好了,你去幫朕宣她晉見。」

  「皇上,她曾對您大不敬,所以才貶入冷宮……」

  李祿皺著眉,「哦!難道朕沒有判斷力,需要你來幫朕決定?」

  「不敢,奴才不敢。」小秀子又是叩首又是作揖。

  「下去吧!在今晚的晚宴上,只要她露個臉就行。」

  「是,皇上,奴才先行告退。」

  李祿揮揮衣袖,他越來越期盼晚上的聚會了。

  小秀子來到東郊璦緩的住處,對著綠兒說明原委,還不時穿插著對不起。

  「小秀子,我們家小姐會被你害慘了。」

  「綠兒,實在對不住,我沒想到皇上會聽見我們的談話,說不定他只是好奇面已,畢竟現在有貴妃、賢妃,加上過些日子就要招選才女——」

  「你在暗示我們家小姐比不上那些青澀丫頭,是不是?」

  「綠兒,不准對小秀子公公無禮。」璦嬡跨出門檻,睨了綠兒一眼,「平時的禮教都白教你了。公公,真是對不起,家教不嚴。」

  「冷姑娘,您別這麼說,對不起的是我,因為……」

  「我剛剛都有聽見了,我會依時更衣、沐浴去參加晚宴,不會讓公公為難。」

  「是我為難您才對,都要出宮,卻因我的無心之過……」

  「天命不可違,小秀子公公也別想太多,我先回去預備。」

  待綠兒送走了小秀子,回到房時,卻見小姐拿著不知名的藥章擠汁在抹臉蛋。

  「小姐,你在做什麼?」

  她對著鏡子中的綠兒微笑,「這藥草容易讓我的皮膚發癢、紅腫,我是拿它來毀容的。」

  「毀容?小姐,你千萬別想不開。」綠兒捉起桌上的布,趕緊要擦拭她的臉。

  「開玩笑的啦!」璦璦邊閃躲邊漾著笑。

  「小姐!」綠兒不甘被耍,兩手叉腰有些像潑婦罵街。

  「好嘛!我知道錯了,不該戲耍我親愛的綠兒姐姐,別氣嘛!」她揪著錄兒的衣袖前後擺動。

  「別玩!」捉回自已的衣擺,她推著小姐坐回鏡台前,「再怎麼說我都得幫你打扮,方才小李子拿了衣裳與首飾來給你換。」

  「哼!嗯!」璦嬡哼了兩聲,乖乖的讓她幫自己換衣服,很久沒有穿宮裝,有些不習慣繁瑣的錦帶與絲絹,在插上珠簪珠玉後,回過頭的模樣讓綠兒看呆了眼。

  璦嬡頏皮的將手放在綠兒的眼前揮動,「魂歸來兮,綠兒跟我來。」

  「小姐,小姐……回眸一笑百媚生。」

  「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才對。」她拉拉衣裳,有些不習慣。

  「小姐,你別亂來,瞧衣裳又被你給扯亂了。」她將璦嬡扯出來的皺褶給理好。

  「錄兒有一雙巧手。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幫你帶些好吃的東西。」

  「小姐,你在這裡放肆慣了,千萬別在宴會上亂來,這可不好玩。」綠兒深知幾年的自由生活讓小姐變得開朗,應該說是毫無忌憚,自由快變成放縱了。

  「我自有分寸!」照著鏡子,嗯!白淨的肌膚開始浮起斑點。

  其實,再次進宮,若問她有啥感想,是害怕吧!所以她用這個方法偽裝,她真的想出宮,想去看看(水經注)中寫的長江湍急,想去看峨媚山上的瑞雲萬千,她真的好想一邊行醫,一邊看盡天下山水,沒有偉大的理想抱負,她只是想讓自己不枉此生。

  璦媛身著羅裳,故意灑了濃郁的牲丹花香,將御賜的珠寶全戴在身上,還有臉上覆了一層薄紗,這讓前來迎領的小秀子嚇了一跳,在刺鼻花香的薰陶下,連退了好幾步。

  「你……冷姑娘?」

  「小秀子公公懷疑嗎?」挺好玩的,璦媛嬌柔的問。

  這聲音沒有錯,但人……「姑娘,你這是……」

  「我皮膚過敏,為了怕嚇人,所以覆了層面紗,至於這一身盛裝,因為御賜,當然得通通掛在身上才顯莊重。」

  「這……隨便你吧!」小秀子愁苦著一張臉,讓瑗媛上了轎,煩著回宮。

  越接近宮殿,傳來的琴聲錚棕,餘音繞樑,璦媛進入宮殿後,瞧見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偎在皇上身邊,多美的一對人兒,仿若一幅畫。

  「啟稟皇上,冷昭儀帶到。」

  璦媛依禮的拜跪。

  「抬起頭來!」威儀萬千的下達命令,不疾不徐。

  「犯婦不敢!」

  「我說抬起來就抬起頭來。」

  璦媛乖乖的抬頭,但臉上覆的紗中卻掩住真面目。

  「朕聽聞冷昭儀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手擁回春之術,把面紗摘下來,朕想見見。」

  「賤民最近誤嘗草藥,容貌已毀。」她仍跪著回答,但注意力讓一首羽霓裳舞給奪去,高唱入雲,她的聲音有源源不經的力道,唯尾端聽來似乎用嗓過度。

  「朕的命令你敢不從。」

  「不敢!」斂著眼睫,她真的好想認識那個唱歌的女孩,想告訴她,要好好愛護自己的嗓子,否則不用多時一定會倒嗓。

  璦媛摘下面紗,不用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糟到什麼情況,從現在其癢無比,搭配週遭人的驚呼,她猜出一二。

  傳言果然是傳言,或許她在善事做多了善事的情況下,面惡也變面善,李祿完全倒了胃口,揮揮衣袖,會意小秀子把她帶下去,他的注意力轉回舞衫歌扇,和身旁美人的嬌柔依畏……

  李廉不是瞎子,或許他是離那女子最近的一個,冷昭儀?就是三年前艷名滿京城,後來醫術滿宮中的傳奇女子,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臉上的紅斑是過敏,為什麼要形容得像毀容,甚至連解釋都不願,除非那是她的傑作,尾隨著她,他悄悄退席。

  在宮外,瑗媛讓李玲逮個正著。

  「我原本還不想信小秀子說的話,幸好他人是向著你,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講出口是欺君之罪。」

  璦媛大笑,「不要告訴我,你從小到大都不會騙過你皇兄。」

  「這……這不能混為一談。」其實,李玲心中一直希望璦媛能成為皇后,當她的皇嫂,永遠都不耍離開她的身邊。

  「是,這當然不能混為一談,皇上要臣今死臣哪能活過隔天,是吧?」

  這……好吧!不偽言,皇上偶爾會循私,但這是人之常情,李玲仍然不明白:「我皇兄不好嗎?」

  「我哪有資格置喙,這種蓋棺論定的話該留給後世的人評論。」

  「我不是指政綱朝紀,我是指你對我皇兄的感覺,以一種單純女人的心態來說。」

  「玲兒,你知道,我不曾讓你皇兄眷寵過,不曾嘗過刻骨銘心的男女之情,對他沒有深人認識,更惶論心靈的相契,所以我能夠了無牽掛,看看那些住在冷宮裡的女子吧!這三年來我見多了,來來又去去,有人心碎、有人帶著希望,最後的盼望全成了時間的見證,她們色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只好到尼姑庵。何必!」璦嬡遙望著天際。

  「當女人愛上帝王,對女人來說是件殘酷又悲哀的事,漢武帝曾金屋藏嬌,最後呃?我很慶幸,我走了一遭,卻逃過了。」

  李玲知道她的意思,能說什麼,她太明白箇中滋味,因為她看太多了。

  「走吧,既然你執意要出宮,我皇兄在他大殿舉辦宴會,我就在行雲宮中如是照辦,只不過貴客就你一人,賞臉嗎?」

  「謝公主恩賜。」璦媛玩笑的作揖。

  兩人攜手,笑鬧的上路,走遠後,草叢後的李廉才悠哉的步出,她真的是奇女子,有著女孩的天真爛漫,卻同時擁有女人的睿智,皇兄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他真的看不過去,因為,他相信皇兄一直在等待一位像她一樣的可人兒,就像他一樣。

  「皇上,咸陽王爺求見。」門外太監跪問。

  李祿抬起頭,喝了口茶,「宣!」

  「宣咸陽王。」

  李廉進來時,李祿示意全部的人退下。

  「怎麼會有空來找朕?」

  「想找皇兄閒聊。」

  「這麼好的興致?難不成發生什麼趣事。」

  「皇兄現在的皇子中,不知屬意立誰為東宮?」

  「就為這事?該不會又有什麼人在你耳邊嚼舌根,想派你充當張騫。」

  「不,皇兄別誤解。現下太平盛世,但這事拖著已久,你該知道應早立太子,好讓東宮能及早學習,若其是皇子其中一人的話。」

  李祿輕蹙眉心,「你說的話有理,我也想過,但目前皇子當中的善兒,心慈手軟,這沒有不好,但難立威信,至於皓兒,任性妄為,章兒則過於蠻橫。」

  「這與母親切身的教育有關係。」李廉斷口,「不知皇兄何時立皇后?」

  「還沒有一個女子讓我真的動心,這位子還會虛懸。」

  「皇兄見過傳言中的冷昭儀,對她的觀感如何?」

  「不予置評!」

  「事情的外表有時是一層薄紗,臣弟倒對那女子很好奇。」

  李祿挑挑眉,「怎麼,感觸良深似的,難道你對她有意?」

  「皇兄別誤會,我只是欣賞她的文采。」

  「是嗎?」

  「啊!臣弟約了狀元郎欽酒對吟,時間差不多,所以臣弟先行告退。」李廉深知,想求人,不如讓那人光感到好奇,這對後戲發展較有趣。

  聽他這麼一說,李祿倒是起了好奇心,他這皇弟向來眼高於頂,為何肯這麼迂迴來引誘他對冷昭儀有興致,這很令人好奇,但他現下忙於奏摺,待有空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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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桂林傳來有夭災,聽說天雨路滑造成山崩,道路寸斷柔腸,所以璦媛被留下來,必須等到明年雪融後才獲准出宮,批准的人自然是李玲公主。

  璦媛戴著草帽,在艷陽下揮汗如雨,她忙著澆水滋潤,怕藥草曬死,那可毀了她的辛勞成果。

  等到工作完畢,她回到房子前搭趕的布蓬,涼涼的風吹起一絲絲秀髮,稍微降了些暑氣,璦媛端起桌上冰鎮過的菊花茶,清涼透心脾。

  「小姐,你忙完啦!」綠兒剛好來到前廊。

  「嗯!」她回眸一笑,「你泡的菊花茶越來越進步,香留齒頰!」

  「小姐教得好。」錄兒像想到什麼事,開心的問:「小姐,你有沒有聽說過長生不老的靈丹?」

  「怎麼,你也想吃嗎?」

  綠兒搖搖頭,深怕小姐誤會,連手都用上了。

  「我是聽說的。」

  璦媛拿起放在桌土的書;「秦王政聽信一位方士之言,說什麼東方海上的蓬菜山上有長生不死的仙藥而派人去取,結果被詐騙鉅額的錢財,這是眾人所知的事。其後的皇帝在這方面也無所建樹,大唐的皇帝受騙則是以老子為招牌的道教一派所製作的延年不老丹藥,長年逐次服用這種藥,許多皇帝也就一個接一個中毒而死去。因為這種丹藥的成分是辰砂和毗素再加上銅、鐵之類的東西。」

  「銅、鐵?怎麼加這種東西?」

  「他們認為像植物和動物之類會死滅的東西,並不適合拿來做不死仙藥的材料,其實,黃帝內經裡有寫:順四時,適寒暑;節飲食,強飲食;和喜怒,養心神;慎起居,調勞逸。祟吐納,摧導行。做到這些可以養生延老,若要說長生不老是奢談。」

  綠兒似懂非懂的點頭,「反正長生不老是騙人的就是了。」

  「若有,大概也不會有人想嘗試。」

  「誰說的,剛剛小姐不是說歷代皇帝都想長生不老?」

  璦媛輕輕彎起指頭,彈了綠兒一下,「傻丫頭,如果你週遭認識、喜愛的人,一個個都死在你面前,你愛嗎?那種椎心剌骨的痛則人不需要嘗,你卻要嘗不知上百上千次,多痛苦!」

  「說得也是,可是……」

  「有人愛長生不老,我只要活得比愛的人長一點就好了。」書是拿來看的,但璦媛拿來覆臉,現在是午睡時啊。

  知道小姐的午休時間到,綠兒只好先去做事,反正那是小姐的怪癖,不讓她睡,她就會開始昏沉沉,問不出什麼答案。

  綠兒一離開後,在樹叢後的俊挺身影輕步出來。

  方纔他的眼沒有閃失,她真的是那天的冷昭儀?無瑕的肌膚呈現白瓷般的光澤,哪有什麼難看的紅斑,那雙清靈的眸子像兩顆黑琉璃,讓他想起番邦進貢的黑曜石,她睡著了,胸前平穩有序的起伏,就這樣傻傻的看著一直到風吹來,把她臉上的書吹落,花容月貌讓他屏住呼吸。

  她,好美!一種從胸臆中爆裂柔情,他有種慾望想將她揉進身裡。

  用語言,不用暗示,他依本能將她摟入懷中,像揣著寶貝似的小心冀冀,這女人的溫熱告訴他,這不是幻覺啊!

  璦緩伸伸懶腰,醒了!養成的習慣告訴她,現在剛好是日正當中,奇怪!太陽不刺眼,睜開眼滿天的……不是藍天白雲,是一層層的帷幕縵紗,這裡是哪裡?

  突然映入眼的臉孔讓她驚呼,俊朗的容貌與龍飛鳳爪的衣裳,她大概還沒睡醒吧!「你還沒睡飽嗎?太陽已經下山了。」

  頰上的膚觸粗糙,這是真的,而且室內燈火通明。

  「啊……皇上?」瑗媛連忙想下這軟綿綿的床。

  啊!一聲驚呼,她腳還沒踏入地面,就被一雙鐵臂摟入懷中。

  「你做什麼?」

  「犯婦不敢妄自逾矩。」揪著他的手臂,深怕讓他知曉自己的心跳。

  「朕允許你!」他在她耳邊低喃,威儀的聲音成功的讓璦嬡安靜下來。

  「這……這不符合禮節。」

  「你是朕的妻妾,受封昭儀,有什麼好不符禮節!」

  瑗媛倒抽一口氣,「你知道……」

  「朕只是後悔為何後宮有你這等絕色,朕居然不知道。」

  「皇上知道的,三年前奴婢曾讓皇上怒貶冷宮,現在是戴罪之身,不敢褻瀆皇上的威嚴,請皇上讓奴婢回冷官。」

  「聽你的口氣,似乎朕虧待你了?」

  「不是,犯婦罪有應得,該回冷宮反省。」

  「然後,藉由返鄉離開後宮?」

  「皇上誤會了,犯婦只是怕待在宮中礙著了皇上的眼。」

  「是嗎?那朕現在准你待在宮中,尊稱冷昭儀,不准在犯婦長、犯婦短的!」說完,他在她泛香的臉頰偷親一下,出其不意,讓璦媛嚇一跳。

  「皇上,我……」

  「朕不想聽,朕今晚就招你待寢,賜住蘭馨閣。小秀子,」門外應了一聲,李祿繼續說。「朕賜浴華清池與外邦進貢的玲瓏珠翠,記住!朕要看你盛裝打扮。」

  李祿吩咐完後,人隨即轉身出去,小秀子則卸命進入。

  「冷姑娘,我……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就算要放我走,我也不會走,那樣會連累你們大家!」蹙著柳眉,「看來,要等到皇上膩了才能出宮。」

  「算了!反正本來就要等到雪融後,應該可以如期出宮。」璦媛喃哺自誥,小秀子可不這麼樂觀。

  「冷姑娘,小的去找綠兒姑娘來幫你。」

  璦媛點點頭,心中有股壓不下的忐忑。

  當年楊貴妃也曾讓唐玄宗賜浴,似乎也叫華清池,侍者扶起嬌無力,可惜那時溫泉泡太久的關係,璦嬡深知醫術,知曉泡溫泉需與冷水交錯,所以一會兒就起來淋了冷水,再入溫泉,最多不得泡洗超過兩刻,瑗媛不眷戀,很快就起身更衣。

  這舉動惹得除綠兒外的侍女瞠目結舌。

  「冷姑娘,這溫泉有抑寒強身的功效,您不多泡些時候嗎?」

  「不了!這很珍貴嗎?」

  「柳貴妃愛泡到頭暈目眩才不得不起來,這池子只有皇上恩賜才能使用。」

  這是多大的恩惠,現在才知道!

  侍女以為小姐是因為柳貴妃享有與她同等的待遇,析以才有些黯淡,連忙接口!。

  「冷姑娘,柳貴妃能來洗是因為她求了皇上大半天,所以——」

  璦媛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微微點頭,不想解釋心中所想。

  來到前廳,小秀子讓人捧著端盤,上頭的絨布躺著一套珠舉,耀眼奪目。

  「玲瓏珠翠,希望冷昭儀佩戴。」

  「小秀子,你還敢來!」綠兒出聲恫嚇。

  「綠兒,不得為難小秀子公公,你先將這首飾收下。小秀子,謝謝你!」

  「冷昭儀,你……」小秀子有些發毛,冷姑娘嘴邊的笑真詭異,這通常出現在一個時候,就是她肚子裡有鬼主意時。

  「別緊張,我會乖乖的,畢竟違抗君命是要殺頭的。綠兒,陪我去更衣。」

  她帶著綠兒離去,回到蘭馨閣,坐在梳妝鏡前,讓綠兒梳著她如雲的秀髮。

  「小姐,你真的打消了出宮的念頭嗎?」綠兒注視著鏡中折射的人影。

  瑗媛搖搖頭,「皇上的嘗鮮會讓他對我很快厭倦。」

  「沒有感受你的好的人才會,所以——」

  「我會努力讓皇上討厭。」

  綠兒拿起玲瓏珠翠,顆顆圓潤的珍珠在晃動中傳出清脆聲音,要戴上這髮冠勢必不能梳發,所以讓小姐如雲的發垂肩,一顆月牙型的變形珠垂在額心,珍珠的光澤映出她如雪的肌膚。

  「好美!」

  再戴上珠鏈,奇怪!太長了。綠兒弄了半天。

  「應該是腰鏈吧!」璦嬡將珠鏈摘下,這腰鏈必須裸身才能戴上,果然,與渾圓的腰肢相符,就像為她訂製似的。

  「小姐,這不知道該怎麼摘下耶!」綠兒看了扣環,才發現扣上卻打不開的環結,「這有鑰匙洞。」

  「鑰匙再向小秀子拿好了!」瑗媛穿上衣裳。

  「小姐,你怎麼讓皇上討厭你,不會想頂撞皇上吧!」

  「抄家滅族?我還想留著命去看好山好水。你就靜靜的看好了!」

  頑皮的神情只有惡作劇的時候才會出現,難道——老天啊!

  是夜,李祿沒讓太監送她入寢宮,反而派轎來,她來到他的宮殿時,他人在書房裡,侍者端了一碗燕窩蓮子給她,要她端給皇上,雖不知是什麼意思,但璦嬡仍遵從的行事。

  「叩叩!」

  「進來!」

  璦媛得剄准許,就算心中覺得怪異,仍是推開門進入,在捲起的垂簾中;地看見他坐在諾大的書桌前,抬起頭時,嘴角帶著儒雅的笑容。

  噯媛連忙收攝心神,怕讓他給勾走,現下她才真的見識到,不只女人會勾人魂魄,俊逸的男子也有這種本領。

  「您的燕窩蓮子湯。」放在案上,瑗瑗退下身。

  「你要上哪兒?」

  「不敢打擾皇上,臣妾先回內寢。」

  「我有允許你離開嗎?」

  「沒有。」

  「過來!」李祿朝她伸出手,將柔若無骨的手放在他的手裡,他將她攬腰抱起,放在自個兒的腿上。

  「你好香!」他將臉埋進她的頸項中。

  「是皇上賜的梔子花香。」

  看著她一開一合的菱形小嘴,呃喃軟語像山谷鳥鳴,他情不啟禁的將唇覆上她的,好香、好甜,兩唇相貼漸漸引起他心底慾望的騷動,他用舌描繪她的唇,誘惑她的舌與他共舞,直到嘗盡她的美,他轉至她如珠的小耳垂。

  「這……好美!」雙手穿過她的衣襟,沒有攫住她的丘壑,只是滑至背脊,有旋律的來回搓揉。

  他慢慢滑至她的頸項,似要愛過、嘗過她的每寸肌膚,時重時輕,璦媛凝脂的肌膚出現一層薄汁與紅暈,添加的色彩讓她更形嬌美。

  放開自己,要達到目的一定要放帶自己。璦媛在心中吶喊,她要違反一切傳統才行。她的小手捉緊他的背肌,迎合的將自己更貼近他的手,悉不知溫香軟玉讓李祿更為興奮。

  他隔著絲衣,對著她的花心攻城掠地,僅是搓揉,又是咬嚼,引得璦暖性感的嬌吟,直到卸下她的衣裳,他看見她腰間的玲瓏珠翠,隨著動作,傳出清脆的聲響,揚起一抹邪異的笑容,他的手指滑過她緊繃的下腹。

  璦嬡睜開迷濛的眼,不知現在的她漾滿春意,在朦朧間,她看見他的笑好誘人,像在召喚她的親近。

  她將雙臂圈住他的頸,吻住他的唇,青澀的學他方纔的動作,卻沒有任何令她心悸的感覺,難道是動作錯誤嗎?該問他分解動作……突然,他猛烈的與她纏綿,在他刻意攬近的動作裡,她清楚的感覺到下體間的硬物。

  三年前的記憶猶新,她開始退縮,開始掙扎。

  「怎麼了?」因為慾望,他的聲音變得低啞。

  「會痛,以前好痛!」像個孩子,璦嬡回答得委屈。

  他吻了她的唇一下,「不會再痛了,不會的。」在說話的同時,他放任慾望滑入她的體內。

  緩媛的尖叫與手指的捉緊,刺繳他的感官,她太小了,必須慢慢來。

  好痛!本來好痛……隨著對間的流逝,一種熱流集中在下腹,她不舒服的移動,卻引來他像野獸的低吼。

  他不敢相信真有人會在極樂時暈過去,但她懷中的人兒就是其一,擁她在懷,雖然仍再要了她兩回,但她昏睡中實在給不了同等的快感。

  她好美!因歡愛而使雙頰染上一層紅暈,如此的她不再高高在上,像個下凡的仙子,現在的她只是他的妻妾冷昭儀。

  「璦嬡。」他偷了一個香,「你好好睡吧!」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她只覺身旁的被褥留有餘溫,才剛輕輕的動了身子,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姐,你還好吧?」是綠兒。

  「沒事!」全身的酸痛讓她難過得想繼續賴在床上,但現實不准,「這裡——是皇上的寢宮?」

  「皇上五更天的時候,要小秀子去找我來,怕小姐醒來沒人服侍。」

  璦媛穿上內襟,「昨晚交代的藥有熬嗎?」她揮開紗簾。

  「嗯!剛送來,還熱著。」綠兒先端藥給璦媛,就見小姐皺著眉,一古腦兒的喝下。

  「小姐,既然這麼難喝,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

  「怕我將來後悔,幫我更衣,咱們該回住處了。」

  「皇上要小姐在這裡,等會兒陪他用早膳。」綠兒傳達小秀子說的話。

  「那先更衣吧!」

  換上一襲軟裳,瑗媛拿出隨身的小冊子,是她托人幫她帶進宮的,最近民間流行能不出閨房的千金看,內容風花雪月,但不失娛樂效果。

  「柳貴妃到!」一個個的宣告,擺足了架勢。早先就聽說過柳貫妃善妒,看來傳言不假,也有人說柳貴妃生的兒子資質愚庸,這些都是耳聞,想不到她這滄海一粟的人也能引起柳貴妃的注意。

  「昭儀拜安。」沒有跪首,璦嬡完全依宮規行禮後,總算見著了傳言中的柳貴妃,她豐腴妖艷。

  柳貴妃睨了璦嬡一眼,「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不明宮規的丫頭。冷昭儀,你只是個昭儀,除了皇后有侍寢在側一晚的權利,任何人都沒有,這你不知道嗎?」

  「昭儀知道,只是君要臣從,臣豈敢不從。」

  「你說皇上留你過夜?」她杏眼圓瞪。

  「皇上是沒有這麼說,但他一整也都將我摟得死緊,我怎麼走?」其實璦暖睡得像只小懶豬,她是故意讓人誤會,說她樹敵不智,但這是她想要的效果。

  「你……你說謊。皇上只是一時嘗鮮,所以比較寵溺你,咱們未來走著瞧。」柳貴妃怒氣沖沖,像個任性的小女孩。

  當然,她也料定柳貴妃不敢對她怎麼樣,畢竟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是否贏過她。

  嗯!一步步的往她所設想的方向走,好!

  「皇上。」璦媛行禮,讓他給扶起來。

  又被摟在懷中,無法克制,璦暖紅著臉,「皇上,該用早膳了。」

  「嗯!」李祿示意宮女準備,「咱們去花園吃。」

  「好。」

  依照禮俗,就算是皇后也必須尾隨在皇上身後,但他卻摟著她同走。

  來到花園,微風帶著花香襲人。他讓人兒坐在身旁。

  兩人分亨著食物,不多久,有人來報。

  「咸陽王爺求見。」

  「召。」

  咸陽王進入亭裡,俊挺的容顏與李祿有三分相似,唯一的差別可能是他臉平易近人的笑容與皇上的威儀不同。

  「咸陽王!」依禮節璦嬡是該拜見,但她讓皇上給摟住,只好以點頭示意。

  「皇兄,大食的年歲進貢送來了,正等著你去點收。」

  「啊!」他將噯嬡摟站起來,「你去讓人更衣,陪我出席。」

  璦嬡順從的離去,嘴角揚起一抹笑。

  「皇兄,你有意讓她當皇后?」

  「目前還不清楚,若她懷有龍種,或許會。」

  對她,他的心意還不定;有強烈擁有她的念頭,但沒有想到以後的事。

  咸陽王沒再繼續同一話題,時間會讓事情更明朗化,他非常看好冷璦嬡。

  大食的進貢長達一里,其中不乏珍奇異寶,最多的還是一些價值不菲的珠寶。

  大食進貢領隊講了一些話,奉上一盒珍珠。「啟票皇上,他的意思是:這盒珍珠是歷經十年的心血,所尋到的珍珠皆有雞蛋般大,完美無瑕。」

  「送上來。」

  李祿接過小秀子送上來的盒子,確實,顆顆圓潤泛著雪白的光芒。

  「皇上!」璦媛知道該開口,這也是她計謀中的一部分,「臣妾想要。」李祿僅是挑挑眉,「既然你喜愛,就收下吧!」

  「謝皇上恩賜。」璦嬡眉開眼笑,撒嬌的靠入皇上的懷裡。

  一行人進貢下來,幾乎只要皇上拿出來觀賞過的珠寶,璦媛皆開口要了下來,皇上也不多說,全部應允。

  看著後來都讓人捧進蘭馨坊的珍寶,想著要收拾就讓人頭痛。

  「綠兒,你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都收來。」

  「小姐,這些——」

  「皇上送的,」璦媛挑了顆珍珠,用手指彈起來,「這珠子大概可以拿來當彈珠玩。」

  「小姐,那……那可是價值不菲的珍珠。」

  「我當然知道,但它的價值不就是人所賦予的,如果我認為當彈珠是最高價值,不就好了。」

  這是什麼道理?早知道小姐腦袋想的與人不同,但她有時真的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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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49: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現在的她該更貪婪無饜才對,所以她要求了無數的華服,堂皇的裝飾,日夜承寵皇恩,她真的可光耀門楣卻沒這麼做,求得一官半職?那只是伴君如伴虎的苦差事。

  著看那些踩破門檻的妃妾,有些她甚至連見都沒見過,就因為她的受寵,期望能入她眼,進而為她們引薦,若能得龍種,飛上枝頭變鳳凰指日可待。

  可惜,她們的寄望托錯人,她只希望能早日離開皇宮。

  鎮日衣著華麗,玩耍困難,只能有些正坐危襟的休閒,看書即是。

  她看得津津有味,因為這可是御醫收藏的絕版書,裡頭有著古今絕後的經典。

  「姑娘,皇上來了!」

  「快點,把書拿下去,珠寶呢?我的珠寶呢?」

  「小姐昨天把它們全掛在樹上當裝飾。」

  「哪棵樹呢?」

  「綠兒搬到床邊。」

  才剛說完,瑗媛己經衝進內室,忙將那些珠寶首飾收拾起來,來不及的就放在手上把玩。

  綠兒無奈的搖,這就是小姐……唉,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臣妾見過皇上。」依宮禮行之,卻讓他在半途給摟起腰,依偎進他的懷裡。

  「皇上累嗎?臣妾要人熬了血燕,等著給您補身。」

  李祿偷了一個香,「你擦了什麼?好香。」

  「自製的薰衣草,皇上若愛,臣妾每天都擦。」

  他瞧見她手上的珠寶,「你喜歡這些東西?朕常看見你拿在手上把玩。」

  「皇上恩賜,件件都是臣妾的心肝寶貝,臣妾當然喜歡。」

  這是他所選的女子,想要共度一生,現在卻不記得當時為什麼覺得她與眾不同。到底是哪兒與眾不同?或許是迷戀這絕美的臉孔與完美的身子吧!

  「是嗎?」親了親她紅艷的小嘴,「朕要你今晚侍寢。」

  冷瑗瑗欣喜若狂,卻含羞帶怯,「臣妾會妝點美麗。」

  就這樣,他離去了,沒有任何慧黠的言悟可以談天論地,與那些妃妾無兩樣,他向來習慣自得其樂,可能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吧!

  罷了!罷了!

  夜未央,瑗媛來到宮殿等了半晌,腦海開始刻劃著未來的生活,輕攏著絲被,累極、困極,她選擇小憩一番,本知過了多久,有人摟她入懷,向來淺眠的她睜開眼。

  「小秀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太監,只是人各有志,各為其主,好嗎?」

  小秀子沉默半晌,「小秀子的命是你救的,小秀子不會出賣你,但小秀子希望你想清楚。」

  「我想這件事想了三年,夠清楚了。」看了看月亮,是月圓,「小秀子,你回去吧!我想要常月再慢慢走回去。」

  小秀子應好,望了璦嬡一眼,那恬靜以及讓人看可就心定的氣質,或許真如冷姑娘所言,這裡的爾虞我詐不適合她。

  瑗媛散步的回到蘭馨閣,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能閒散的在宮中欣賞美景,這井不可惜,因為外頭的美景取擷不完奇怪,怎麼蘭馨閣燈火通明,發生什麼事了嗎?瑗媛加快腳步。

  「小姐,你回來了。公主來找你。」綠兒剛巧端了空盤子出來。

  「李玲?」進了小花廳,公主半倚在貴妃椅上,真的是你!

  「你還敢說,為什麼我皇兄招你侍寢的事,你一個字都不提,要不是我回宮早,說不定有了小侄子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李玲靈活的躍起身,手擦著腰,一副興師問罪狀。

  「你還敢說,連我也不知會一聲,居然跑到江西遊玩。」

  「我是讓人強迫才去的。」李玲囁嚅半天才說完。

  這分明是做賊心虛,低垂著頭欲蓋彌張。

  「誰敢強迫你這個刁蠻公主,又不是全家都活太久。」

  「是……不告訴你啦!」含羞帶嬌,李玲不依的跺腳。

  璦媛打趣的在她耳邊輕語,「該不金是傳言中,那個塞北大將軍吧?」

  「你怎麼知道?」公主膛目結舌,蓮指頂在璦瑗的鼻心。

  璦媛張口就想咬她的青蔥玉指,幸好她閃得快,「本來不知道,現在聽你說,是確定了。」

  「你套我的話。」

  「法律又沒規定不行。」

  「好,既然你己經知道了,換你告訴我。你與我皇兄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說,你的事是我套出來,加上聽來的小道消息,前後貫通,花了多少心血。你現在隨便問兩句,我就要投降嗎?」

  「你別以為我都不曉得,我只是耍聽你親口說。」李玲收起玩笑的臉龐,嚴肅中,皇家公主的威儀而生。

  「是嗎。」璦嬡也沉默下來,不再嬉鬧,「皇上要寵幸我,能不應允嗎?我只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能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

  「瑗媛,你這又何苦,只要能讓我皇兄開心,說不定母儀天下——」

  瑗媛笑著搖頭,「我累了先去睡。你繼續作白夢。」

  「我皇兄人很好,為什麼你不愛?」

  「皇上一表人才,有權有財,天下女子不就只想求得擁有這兩項的良人,但我的要求不是,期望能偕手到老,就只對我一人好,相敬相愛,這最簡單的要求是他做不到的,我也不敢求,這樣我能要嗎?我要不起。」璦嬡進到內室,剩下的就待李玲自個兒去領悟,她想睡了。

  時序入秋,璦瑗耳聞陝西有一美人入宮,聽說皇上見了她的自繪圖,驚為天人,故而引入宮中,現居梅塢,是她的鄰居,該好好敬親睦鄰,所以她要綠兒做了些拿手的桂花糕。

  來到梅塢外頭,她聽見睜淙的琴聲,似行雲、似流水,一直到曲罷,她才起步進入,卻聽見熟悉的聲音,是幾日不會見面的皇上。

  該來的總是逃不掉。

  將綠兒留在外頭,桂花糕也不用送了,她拾階而上,看見了皇上,見了那女子,瞧她容貌清麗,舉止柔媚,大概是那股氣質令人憐吧!

  「臣妾拜見皇上。」

  「嗯!你來做什麼?」冷淡的臉孔,想必是被破壞興致而不悅。

  「皇上,您別繃著臉,人家會害怕。」陝西美人聲音似捏得出水,整個人偎進皇上的懷裡。

  這話讓李祿重展笑顏,低著頭,「別怕!朕不是針對你。」

  「這姊姊如果不小心觸惹皇上龍顏,一定不是故意的,皇上就別氣了。」青蔥玉指撫慰著皇上的心頭,讓皇上的大手握著把玩。

  「我的事不用你多嘴,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沒你開口的餘地。」瑗媛傲慢的說。

  「大膽放肆!冷昭儀,朕念你曾是朕疼愛的妃子,這事可以不追究,但藐視朕的威嚴不可輕饒,朕不想見到你出現在朕的面前。」

  「不要。皇上,臣妾只是一時心急……」

  「小秀子,將冷昭儀帶下聽候處置。」李祿的好心情全被破壞殆盡。

  隨著璦嬡的高聲呼喊,小秀子偕同守衛將璦媛帶離梅塢範圍便放手。

  守衛之一是曾受過恩惠的應強,「冷姑娘,你不該惹怒皇上的。皇上喜新厭舊,早晚都會發覺你的好。」

  好?她不記得自己好,只知道她與那些宮妃侍衛詭計多端,只是想要的東西不同罷了。

  「小姐,您沒事吧!」綠兒尾隨在後跟上,跑得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瑗媛搖搖頭,「兩位大哥,我們自己回去便成,謝謝你們的關心。小秀子公公,如果皇上對我有任何打算,別忘了先通知我。」

  待走遠,瑗媛有些得意。

  「想惹怒皇上也得有技巧。」

  「小姐——」綠兒有些受不了,小姐把驅逐當成一種榮耀。

  「本來的嘛,要是太過激烈,披斬首示眾怎麼辦?」

  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是,拿這種事來炫耀,像話嗎?

  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後宮,聽說還因為璦媛這麼一鬧,那陝西美人讓皇上給封了昭儀,與璦嬡算是平起平坐,有人訕笑她不自量力,有人甚至來落井下石。

  柳貴妃就是了。讓人大搖大擺邁進蘭馨合,叫囂間要璦瑗明白自己的身份。

  柳貴妃清清嗓,「依我看,你這位置早晚也不保。」

  「謝柳貴妃關心,昭儀會注意,若沒事,我想歇息。」

  「怎麼,這口氣似乎不歡迎我?」

  「沒這回事,只是累了!」璦瑗蒼白的神色,心想:八成是昨晚賞月聊天,太高興的結果是受了風寒。

  柳貴妃端詳她的神色,「你……該不會懷孕?」

  一下子,大伙七嘴八舌的討論,像個菜市場。

  「不是,我的月事才剛來過。」

  柳貴妃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

  一行人魚貫出去,綠兒連忙向前。

  「小姐,你要不要緊,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那!」

  璦嬡將額頭頂在桌子上,「八成是昨晚受了風寒,現在頭隱隱作痛。」

  「小姐也真是的,玩要有個分寸,從沒見過什麼搭窯的把戲。」

  這就是了,瑗媛昨晚,心血來潮,居然說蒙古人流行用土搭窯,等將土燒成火紅時,就可以把要吃的東西放進去,折騰了一晚,在皇宮裡挖個大坑,最傷腦筋的是連御廚也來揍熱鬧,整個土窯會玩下來,真是玩翻天了。

  「我去睡覺補眠好了。」璦媛扔掉手上把玩的繡中,入至內室。

  「小姐,你先吃了藥再睡。」

  「哦!」璦媛悶哼一聲,她是大夫,哪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休息一下就好了。

  璦媛只吞了一顆特製的藥,確保自己能安穩的睡,否則她實在太淺眠。

  李祿來到蘭馨閣。原本可以傳一道聖旨下令讓她萬劫不復,但莫名的衝動讓他親自來了。

  綠兒一瞧見是皇上本人,嚇得說不出話,以往的伶俐全拋誥腦後。

  綠兒跪在地上,「小姐……小姐人不舒服。」

  不舒服?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結果,索性自個兒進內室瞧。

  「皇上,皇上——」糟糕,小姐還在休息。此刻,綠兒發現多麼希望代替小姐生病。

  李祿進入內室,裊裊的焚香給人心神上的寧靜,掀起了床上的紗縵,她臉色蒼白,昔日的絕美少了顏色,因為他的冷淡嗎?

  他用手指描繪她的輪廓,曾經的耳鬢廝磨,如今的……

  「綠兒,你別鬧我。」璦媛揮開臉上的手指,翻個身繼續睡覺。

  李祿蹙著眉,不愛她把他當成別入,他向來要求別人的全副注意,輕拍她的雪頰。

  瑗媛掙扎著想躲開,卻讓他固定了頭,咕嗚幾聲,她漸漸轉醒。

  「醒了嗎?」

  好熟悉的口氣,像……像誰呢,藥效的發作使她的意識朦朧,她看見他英俊的臉,摟住他的身,以為還在作夢,她吻上他下巴的凹痕,癡傻的微笑。

  「我找了你好久哦!」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是草原的馨香。

  他順勢將她摟人懷中,看她嬌憨的笑容,他不自覺跟著笑,這與她以往不同,卸下千金淑媛的外殼,她變得天真、可人,而且,他注意到她沒有稱他皇上。

  「為什麼找我很久?」

  「我想要你這樣的丈夫,會疼我、陪我,絕對只愛我一人,沒有三妻四妾。」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三妻四妾?」

  「這是我的夢,如果你有三妻四妾,我不可能會夢見你。」璦媛哈哈笑。

  「是嗎?」她好美,男性的衝動命令他要她,真的想要。可他從不趁人之危。

  璦瑗主動的吻上他的唇,一雙小手毫無章法的揪著他的衣服,磨蹭的身子很快的挑起他的慾望,青澀的將手貼在他的胸上,想仿照記憶中的影像。

  李祿低咒一聲,「你不後悔。」

  「不會!」

  這聲音像天籟,他深深的吻住她,可以輕嘗她的甜蜜、狂野的與她纏綿,慢慢下滑,輕哂她粉色的蓓蕾,她的纖腰不盈一握,扭動的臀……他將自己送進她的體內,以求解脫。飽滿的充實讓她忍不住呻吟,手指探陷他的肩胛,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狂湧而來的浪潮,漸漸在她體內掀起巨浪,幾乎將她淹沒。

  璦嬡尖叫了一聲,極度興奮時,人暈過去。

  李祿隱忍的慾望在如此的情況下,全數爆發,他愛過了她全身。

  夜,還很深。

  璦瑗幽幽醒來,全身酸疼異常,可能是睡太久,但瞧窗外的陽光灑下,時候應該還很早,她起身下床,在被子滑落肩頭之際,一陣涼意撲身襲來,璦嬡低頭一看,差點驚聲尖叫,她居然裸著身。

  這與身子異常的情況,她斷定那春夢是真的,而那一張臉——老天!她怎麼也沒記憶,只有縈駱身邊的氣味讓她倍感熟悉。

  綠兒本想探頭看看小姐醒了沒,卻見到她坐在床上發呆。

  「小姐,你怎麼了?」

  綠兒,或許綠兒知道有誰來過,「有沒有人來看我?」

  「看你?除了皇上以外,當時我真被嚇了一大跳,什麼話也講不出來,被嚇傻了……」綠兒口若懸河,沒注意到小姐的呆楞。

  瑗媛像想到什麼,撥高聲,「他什麼時候走的?」

  綠兒被小姐的緊張給嚇了一跳,「昨晚,大概近二更天的時候,皇上才離開。」

  「昨晚?我睡了一整天?」

  「對,皇上離開的時候,還交代我不可以吵醒小姐。」綠兒注意到小姐面色如灰。

  「綠兒,快去幫我熬一碗藥草汁來。」

  「小姐常喝的那種?」

  「對,快點。」

  「那種藥草前天就沒有了,我有告訴小姐啊!」

  啊!璦暖想起來了,那天她在玩結繩遊戲,根本沒搭理綠兒,事後就忘記了。

  「應該不會這麼倒霉,算了。」璦瑗搖搖手,嘴裡喃喃有詞全是安慰自己,「我自己更衣就好,你去忙吧!」

  「小姐,你喝那到底是什麼藥草汁,不是補身的嗎?」

  「那是俗稱的墮胎草,一些勾欄院常用。」

  「小姐,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有了孩子,我要考量的問題很多,不再是單單一個人,他有皇家的身份,要留在宮中爭奪東宮太子之位嗎?如果平庸怎麼生活,如果有雄才,或許有一天我會失去他,離開皇宮。一個婦孺人家,我靠什麼養活他,不如在沒有的時侯多做預防。」瑗媛忍住身體的不適,動手穿上衣裳。

  「小姐,你想得好多,感覺上我像白活了。」綠兒幫忙梳理小姐的秀髮。

  「環境逼迫,更何況,我沒有任何後盾可以依恃。」

  綠兒一陣沉默,瑗媛發現她突然靜寂下來。

  「怎麼了,在想什麼?」

  「小姐,你真的對皇上不心動嗎?皇上俊朗儒雅,萬人之上,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夫婿。」

  「會心動,怎麼不會。他才氣縱橫、權傾一時,也就是這種優越的條件才更容易令女人為之心碎。所以我選擇只當過客,只要這麼告訴自己,就算未來沒有,也會心痛,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淡了。」

  「小姐——」綠兒的臉上蒙上一層哀傷。

  「別這樣,至少我擁有過一陣子,這就足以回憶,往後的日子有醫書、有山水,我有自信過得快樂。」

  「小姐這麼好,值得更好的男人。」

  「好?十五歲以前,我們家傭人恨不得喝我的血、啃我的骨。」瑗媛沉吟了一會兒,「今天有新的工作要做。」

  「新的工作?」

  「昨晚的親密不在我的想像情況中,我必須再做一件事。」

  「什麼事?」

  「惹怒皇上。」

  綠兒驚呼,「小姐!」

  她還想再說幾句話,無奈小姐的身影彩蝶似的飛奔離去。

  李祿視若無睹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昨晚瑗瑗的柔媚。

  她讓他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像墜入迷霧中捉住了什麼,放開手想看卻看不見。

  「皇上,皇上。」

  嬌嗲的聲音讓他回過神,是那陝西美人云昭儀,也是最近他極為寵幸的女人,「怎麼了?」

  「臣妾特地熬了一碗燕窩蓮子湯給皇上補身子,」柔若無骨的身子往皇上的身上靠,非得引起皇上的注意不可,「皇上昨晚沒來找臣妾,臣妾等著——」

  「小秀子沒告訴你,朕在書房時,不愛任何人打擾嗎?」他斂起臉色,十分不悅。

  「皇上。」雲昭儀楚楚可憐,神色有些驚魂未定,看來是被嚇到。

  「下去吧!」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她只是讓他看了更煩悶。

  「是,臣妾告退。」雲昭儀讓待女攙扶離去。

  正當跨出門檻時,與一個乳燕似的身影擦肩而過,耳邊傳來黃鶯出谷似的嗓音。

  「皇上,臣妾聽侍女說。皇上昨晚都伴在臣妾身邊,真對不起,都是臣妾貪睡,您今晚還要來嗎?」聲音的主人是璦瑗。

  雲昭儀當然是一字不漏的聽進耳朵,心被狠狠劃一痕;痛得淚水汨汨而出,她怎會認輸。「皇上有令,在書房時,不愛任何人打擾。」

  璦瑗睨了雲昭儀一眼,瞧見她淚水繞青著眼眶轉,「皇上是指你,若沒事可以下去了。」

  「皇上。」雲昭儀一雙鳳眼,直瞅著李祿瞧。

  「雲昭儀,你別不視抬舉——」璦瑗捧打落水狗。

  「好了。冷昭儀,你仗著朕對你的寵愛,三番四次藐視朕的威嚴,朕已說過不愛著你出現在朕的面前,你當作耳邊風嗎?」李祿龍顏大變。

  「臣妾不敢,但皇上昨晚——」瑗瑗委屈斂著眼。

  「昨晚如何?」一直提著昨晚,讓李祿有些惱羞成怒,「朕的妃子宮妾成千人,若每人都以此要脅、以此為貴,成何體統,不殺雞儆猴不行。」

  李祿大拍桌案,門外的小秀子連滾帶爬,雙膝著地,「皇上,有何吩咐?」

  「把冷昭儀貶為庶民,驅逐出官,即刻執行。」

  「皇上,這……」小季子亂了分寸,他才剛離開去沏提神荼,怎會一轉眼變成這種結果,冷昭儀被驅逐出宮?

  「出去,全部給我出去。」

  眾人沉默,什麼話都只能壓在咽喉,魚貫的步出書房。

  「該死,真是該死的!」李祿將桌上的奏摺全數掃掉。

  他不該心亂,一個女人驅逐出宮而己,他向來最重視的就是紀律,如此才能統御國家沒有人能夠挑戰君主的威信。

  是,他這麼做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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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50: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離開宮殿,一路上就聽見雲昭儀的嚶嚶泣泣。

  「你別哭了行嗎?」瑗瑗有些心煩。

  「皇上一定會因為這樣討厭我,如果以後再也不召我侍寢怎麼辦?」

  「哭的人也該是我才對吧!你應該笑,因為你少了一個竟爭對手。再者,皇上為了你驅逐我,你是特別的!」老天原諒她善意的謊言。

  轉彎間,兩人分開了。

  雲昭儀收斂了淚水,哽咽的想:也對!她是少了一個敵人,可怎麼冷昭儀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傷心,與方才相差十萬八千里。

  算了!那不關她的事,她是特別的,當然要有特別的美,趕快回去想方法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重新討皇上的歡心。

  「小秀子,麻煩你通知李玲公主,請她安排,告訴她:我要出宮了。」

  「冷姑娘,你真的要走?」

  「你沒聽見皇上要我馬上出宮?」

  「是有,可是……我們都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瑗媛傾身,在小秀子的頰上親吻,「謝謝你的關心,我不會忘記。」

  小秀子紅了臉,「我……我馬上去找公主。」回頭時,人差點跌倒。

  璦媛扯出銀鈐似的笑聲。

  「是誰在那兒笑?」有個聲音從另一邊傳出。

  瑗媛尚未反應過來,一位宮裝打扮的婦人出現在她眼前。

  皇太后?璦嬡心想。糟糕!

  尾隨在後,原來在轉角有處花園涼亭。

  瑗媛行了大禮,「民女拜見太后。」

  「你不是冷昭儀嗎?」

  「皇上貶民女為庶民,正要離宮。」瑗媛不卑不亢。

  「皇上趕你出宮?為什麼?」皇太后對她態度上的冷淡極為諒訝,一般女子不應該哭天喊地的請求,她卻不。

  「出言不馴。」

  「為什麼出言不馴。」

  「心想便出口,完全沒有顧慮到後果。」

  「你的意思是:因為太誠實,所以遭驅逐。皇上怎麼可能如此昏庸,哀家可以為你做主。」皇太后給侍女一個眼神,要人將她扶起。

  「民女謝太后恩典。皇上乃九五之尊;依先皇遺命統徇天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民女微不足道,豈可讓皇上陷入兩難,望太后成全。」

  璦暖講得識大體、懂進退,皇太后點頭稱許,「皇上失去你是他的損失。」

  「不是損失,皇上的身邊紅粉知己萬千,有捨即有得。」

  「罷了!綠縈,哀家賜冷姑娘黃金萬兩,就當是相見歡的禮,若未來冷姑娘有所求,哀家一定幫忙。」

  「謝太后。」,璦嬡離開現場,噓!喘了一口氣,幸好……她太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回到蘭馨捨,璦媛自個兒搬出一壇桂花釀,喝了一口,她應該好好慶祝,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忍不住她再喝一口。

  好好喝……璦媛滿足的嘴角有一抹笑容。

  「冷瑗嬡,冷璦媛——」由遠而近,那嗓音是李玲。

  虧她是公主,居然是如此的氣質。

  「不要叫了!在裡頭啦!」璦媛再喝一口。

  尾隨的綠兒也跟著進來,首先發難,「小姐,您怎麼可以喝這桂花釀,這是要送御廚的。」她將酒釀搶過來。

  但璦媛兩頰已呈異常的紅潤,眼神迷濛,露齒的笑容有些傻氣。

  「李玲,你要不要?」端起酒杯,她遞給李玲。

  李玲搶過酒杯,「別鬧了!說:為什麼讓皇兄給驅逐出官?」

  璦媛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才咕咕笑,「我很聰明吧!捋虎鬚不可大力,要有技巧的惹怒,藉以達到目的,大大方方離開宮門。皇太后還賞我黃金萬兩,以後的生活不用愁。」

  璦媛趴在桌上,「綠兒,快收拾細軟,咱們要在日落前離宮。」

  「老天!璦媛到底是怎麼做的,居然還能讓我母后賜金萬兩,叫皇兄給驅逐出宮?」

  「這可能就是小姐厲害的地方吧!公主,綠兒要去收拾細軟了。」

  「綠兒,你們出宮,我會微服跟著一起出去,我回去交代一下,要等我!」

  「公主,這太危險,還是不要的好——公主!」綠兒追到外頭,她知道公主鐵定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一陣手忙腳亂下來,最舒服莫過於璦媛,因為桂花釀後勁強,她睡到現在還沒醒,倒是送行的人讓李玲看傻眼,每個人都將一份心意化成禮,紛紛塞進馬車裡,搞到最後只好再添一輛馬車,不然載不完事小,把馬累死可就庥煩了。

  「我真不明白璦媛的魅力無遠弗屆,為什麼我皇兄偏偏沒感覺到!」

  「可能有緣無份吧!所以才會一次次擦身。」綠兒如是回答,她幫小姐將毛毯蓋好,不然晚秋了,晚上氣溫驟降,很容易傷身。

  「對了!公主今晚安排住哪兒?」

  「住城門外的五里坡,快入冬了,我安排明年雪融時,璦媛啟程到桂林,而你、我與璦嬡也談過,過年前一定把你嫁出去。」

  「公主!」綠兒羞紅了臉。

  「好了,好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可是……」想到什麼似的,綠兒蹙著眉,「小姐一個人隻身在外,我有些擔心。」

  「璦瑗古靈精怪,聰明慧黠,沒有什麼好擔心,我倒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的依靠。」

  「小姐說想要自由,心無法自由,身若還不自由就可悲了。」

  李玲不語,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所以無置喙之地。

  李祿煩躁的反覆將奏摺合了又開,不堪有過如此的煩悶。

  「小秀子,冷昭儀離宮了?」

  「天色一暗,就離開了。」

  「她沒有求見於朕?」

  「回稟皇上,沒有。」

  李祿重新打開奏摺,入眼的字卻一個也沒放進心中。

  「皇太后到。」遠遠的宣達,小秀子與皇上皆下了階。

  皇太后神清氣爽,將手遞給兒子。

  「皇太后萬歲。」小秀子跪了安,立刻退出房。

  她算是好命,先皇的疼愛使這東宮依序位置前兩個皆是她的兒子,確保了她一輩子不用煩惱。

  「母后,怎有空來書房看孩兒?」

  「你也不來看我,娘想兒子只好自個兒來。」

  「母后,最近政務繁忙,孩兒都是將您放在心上的。」李祿說的讓皇太后眉開眼笑。

  「就你這張嘴甜。」坐在紫檀木椅,她拍拍兒子的手背。

  「皇上,你老實講:冷昭儀那事,你是不是過於衝動而讓你驅逐出宮?」

  「這……」她的出言不馴是真,但當時的他除卻公正的心,確實還摻雜著怒意。

  皇太后看他的猶豫神色,心也明白大半,「幸好冷昭儀是個明理的女子,本來母后要為她主持公道,她卻顧忌皇兒的面於拒絕,實屬難得,將她驅逐出宮真是可惜,或許她能育孕出未來的東宮太子也說不定。」

  「這怎麼可能,冷昭儀生性嬌蠻,跟母后所說的判若兩人。」李祿神色大變。

  「不會,皇兒一定看錯了。」皇太后將事情的原委託出。

  只見李祿神色由白轉青,最後怒掌一拍,發出的聲響讓門外的小秀子心跳加速。

  「她居然敢欺騙朕,該死的敢欺騙朕。」

  皇太后的敘述加上皇上偶爾的懷疑,事情也明白五六分,她不禁佩服這小女子。

  「皇兒,母后非常喜歡她,記住,若要找回她,母后不許你動她半根汗毛。」

  「母后,您——」

  好,他不會去找她,他要讓她知道一個女人在外生活的困難,然後再與狼狽的她見面,一定要她叩首求他,到時,他才會決定要不要讓她回宮。

  不愧是交心好友,李玲幫她找的宅子有一大片己經耙松過土的庭園,剛好讓她的寶貝住,一早觀察過四周環境,寧靜卻不偏僻,日常用品只要步行兩刻鐘即可進城買到,或許在道路上就有商人沿途叫賣,她很喜歡。

  算算時間,她也三年不曾見過城中街道,所以隨著趕市集的人潮,璦嬡跟著入城,當然,綠兒不放心也跟著來。

  「好熱鬧,街道似乎也變好多。」隔著面紗,璦媛兩顆琉璃似的眼球不停轉著。

  「對啊!兩年前皇上下令改良排水道以及街道,所有店家的損失除了給予合理的賠償,房子重修的還有重修費呢!」

  「胡人似乎也多起來,看來開放通商除了豐富資源,也讓人民的視野增廣不少。」璦媛拿起一個金屬器具,在一個胡人的小鋪。

  「老闆,這是什麼?」

  「哦!你把這小柄打開,再將果子放進去,用力擠壓就可以喝到甜甜的汁液。」

  「真新鮮,謝謝你!」璦瑗將東西放回去,另外捉起一條庇墜的鏈子,那鷹翔翔如生,像展翅即將飛走似的;「這練子是銀製的嗎?」

  「小姐真識貨,這確實是銀鷹,要不要買條送心上人?」

  「多少錢?」

  「十二文錢。」

  「這麼貴。」其實,璦瑗對東西價錢不太明白,只是一路上看些婦人買東西,總會這麼說。

  「小姐,這可是純銀的,不算貴!不然這樣好了,小姐是我開市的第一個客人,算十文錢好了。」

  「好。」璦嬡要綠兒將銀子掏出來付給老闆。

  「小姐,這墜子你要送誰啊?」

  「自己留著把玩——對了!綠兒,你該添些衣裳與嫁妝,你是我們家第一個出嫁的女孩,千萬不可以太寒酸,我們先上布莊好了。」她興沖沖的找著綠兒進去前頭那家生意極好的店面。我們家?不過是小姐與她,什麼第一個出嫁的女孩,分明是自個兒想玩。

  進了布行,裡頭空間寬敞、窗明几淨,不少衣著華麗的婦人端坐在椅上等著夥計服務。

  「小姐,這家店的東西好像很貴,咱們別家逛好了。」

  「怎麼可以,好歹我也知道辦嫁妝要用最好的,怎麼可以逛別家。」璦瑗故意扯著嗓門講。

  「客倌需要什麼?」一位剛從內室出來的年輕小伙子以輕快的口氣問。

  「我們家姑娘年前要出閣,你把店裡最好的布拿來給我挑挑。」

  「哦!恭喜恭喜,我們店裡今早剛好來了一批上好的布料,非常喜氣,適合喜慶使用。」年輕小伙子連忙引瑗瑗進人另一間展示室,搬出了幾匹布在桌上。

  「好美!」綠兒讚歎的撫過一匹紅色帶鳥金絲的布,上頭繡著風凰和鳴圖。

  「那道匹布多少錢?」

  「一尺五兩。」

  「好貴,不要了!」綠兒馬上搖頭,將布給推遠。

  「不行,這匹布看多少尺全包了。」瑗瑗自個兒挑出兩錠黃金,「這應該夠吧!」

  「夠,當然夠!」小伙子眉開眼笑。

  璦嬡帶著笑,嗯!這感覺就是辦嫁妝,真新鮮。

  「冷少夫人,這布在這兒,您小心點走。」聲音來自一名肚子圓滾滾的婦人。

  「我要的布來了,怎麼昨天才通知我?」

  「小的疏忽真抱歉。哦!就在這兒。」長者直接將她帶至桌前,搶了璦媛手裡撫觸的布給那夫人。

  「老闆,那匹布這位小姐買了。」年輕小伙子措著被老闆搶走的布。

  「渾話,這布有人預約訂購,本店不賣。」

  「可是……」他記得若有人訂購會收在裡頭,不會擺出來展示。

  「這位小哥,」璦媛揮揮手,自己站在那少夫人前,「這位夫人,不好意思,我們剛剛不知道這布是有人訂製,因為我小妹要出嫁使用,您可以忍痛割愛嗎?」

  少婦睨了璦嬡一眼,高傲的將頭轉至別處,看著別的布,彷彿與璦媛講話會髒了嘴。

  「喂!你這個女人——」綠兒衝向前,卻讓老扳給欄了下來。

  「警告你可別亂來,這位夫人可是京城最大藥鋪冷家的媳婦,丈夫剛拜八品,小心先拿下你的項上人頭儆猴。阿貴,快把她們趕出去,別在這裡礙事。」碩大的身子將綠兒擠出展示室。

  「冷老闆,你說她是冷軍的妻子?」璦瑗問。

  「大膽!你一介平民,居然直呼大人名諱,阿貴,快把她們趕出去。」老闆大喝。

  阿貴也怕害了兩位小姐,只好半推半哄,將銀子還給她們,「快走吧!要是那夫人生氣就麻煩了。」

  「綠兒,我們走,別讓這位小哥為難。」

  「可是,小姐——」綠兒讓瑗瑗拉出了布莊。

  「小姐,你為什麼不說你是冷夫人的大姑?哪有進門的媳婦趕大姑。」

  「算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咱們去吃午膳,下午再繼續買東西。

  夕陽西落,伴著晚霞,紫插各成一色佔據天邊,璦媛試著將它落在絹布上,結果卻顯得可笑,只見烏黑一片。

  「小姐,你畫的是什麼啊?」綠兒端著一碗鮮魚湯。

  「我的內心世界。」其實是日落,但她說不出口。

  「內心世界?這烏漆抹黑的——」

  「就是我的心情寫照。你端什麼,怎麼味道很腥?」

  「腥?不會啊!」綠兒自個兒聞,她還覺得很香那,那魚販賣給她時很新鮮,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小姐不信自個兒聞聞看。」

  璦媛迴避綠兒轉向她面前的碗,卻來不及,一股腥味與蔥味夾雜,璦媛掩鼻,止不住的拚命幹惡。

  綠兒連忙把魚湯放在桌上,「小姐,你還好吧!」連忙拍著她的背。

  「把湯拿走。」璦媛揮手似看見什麼髒東西。

  綠兒慌忙的端進屋內。

  璦媛自己把脈……不會,這怎麼可能!她搖頭,只是將手壓在肚子上。

  她一直都有準時吃藥,只除了離開宮前的那次,老天不會這麼殘忍……

  綠兒將湯端進屋裡後,連忙出來探視小姐的情形,卻見小姐手摸著肚子,嘴裡低喃著不可能,不可能什麼?再者,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她十分擔心。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璦媛回過神,對上綠兒關切的表惰,神情漠然的搖搖頭。

  「你胡說,明明就是有事,小姐每次都不告訴綠兒,到底有沒有把綠兒當成家裡的一分子?」

  瑗瑗正規綠兒,「我……懷孕,正在考慮要不要生下來。」

  「懷孕……懷孕?」綠兒膛目結舌。

  「你說我該怎麼辦?」

  綠兒沉默半晌,微蹙的柳眉可看出她的苦惱,「小姐,將來還想嫁人嗎?」

  「不嫁,心不自由只要一次就夠。」

  「那就生下來吧!小姐到老可以有人陪伴依侍,而且,皇太后賞賜的黃金萬兩,夠小姐生養孩子,還有我的幫助,小姐考慮看看好嗎?」

  「一個生命就依附在我身上,」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撫著自己的腹部,想像著一個孩子會跑、會跳,就專屬她一個人的。

  「就生下他吧!我的孩子。」瑗嬡揚著奇異的微笑,她已經有些愛上腹中的孩子。

  綠兒出嫁,卻執意在她隔壁建了幢屋宅,現在是鄰居。

  還有七天就過年,她的肚子已經凸出來示人,算算日子應該三個月半。她很快樂,會想著孩子未來的模樣,幫孩子做衣裳。

  偶爾會惦著宮中的往昔,不讓綠兒知道,傷心難過只要一個人就好,反正孕婦總是容易多慮敏感,曾聽說他的後宮又收了數名美人,看來他過得十分愜意自在,這樣的日子永遠不會再有交集,多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重心,她現在懷的是一種感激,若沒有孩子,在綠兒出嫁後,她會難過的沉浸在回憶中一陣子,現在的她,每天都吃得營養睡得飽足,氣色比在宮中的時候好。

  「璦嬡,你在家嗎?」敲門聲伴著熟悉的叫喊聲,是李玲。

  璦媛起身開門,就見李玲興奮不己,一看見她就撲上來又叫又跳。

  「你……我知道你很高興,可是先放開我。」

  待李玲終於放開她的肩,璦媛與她保持安全距離,上下打量李玲。

  「好久不見,你似乎也沒成熟多少。」打趣的說卻惹來李玲的嬌瞠,不依的作勢要打璦媛。

  「不可以打肩膀。」綠兒剛好也來,連忙接下李玲的手,「老一輩的人說,打肩膀會讓孕婦小產。」

  「孕婦?我又沒有對孕婦動手動腳,我只是對瑗——」手指向瑗嬡時,才看見她的腹部隆起,李玲嘿嘿笑兩聲,「瑗媛,你怎麼胖這麼多?」看了看兩人的表情。

  「不會吧!」拔高的聲音像銅鑼被敲響。

  最後,李玲反應過來開始尖叫,「我要當姑姑了!」我的小侄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快點告訴我。」

  「現在還不知曉是男是女。」璦瑗笑著看李玲。

  「好,我馬上回宮稟明皇兄,一定派八人大轎來接你風光回去。」

  「不要。」瑗瑗神色驚慌,將李玲拉回,「不要說!」

  「可是——」

  「不要可是。」瑗瑗無禮的截斷李玲的話,「我千方百計出宮,懷有這孩子是個意外,我都有吃藥卻有這孩子,這是天意讓我一個人擁有這孩子,別告訴宮中的人,別說!」

  李玲曾見過她驚慌失措,第一次她表現對一個事物的佔有,她怎忍心奪走她的希望。

  「好吧!反正那些皇子皇女宮中過剩,但先申明哦!我是他的姑姑,她要喊我姑姑。」

  「宮中的皇子皇女過剩,為什麼公主還堅持要小姐的孩子叫你姑姑?」綠兒懷疑道。

  「我相信在璦瑗的教導下,不管是男是女,定是人中龍鳳。」

  「我只希望他平凡一生。」璦瑗撫著肚子,「娘愛你!」充滿母愛慈輝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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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51: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時序交替,日子忙碌,李祿應該早忘記她的存在,何況後宮佳麗的增添帶來不少情趣,但卻總是事與願違,在夜深人靜時,不期然的面孔會掠過腦海,帶來無限的遐想,想著那夜的激情……每每如此,讓他思念未曾斷過。

  不該如此,在宮中時,她不是他歷年來最寵幸的,美貌雖過人,卻無法讓他斷了要別的女人的念頭,或許是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總是最珍貴,偶爾想到會氣憤,她不曾來求討他,該死!

  百種情緒閃討臉龐,只因為想到她。

  李祿站起身,他決定去找她,看她的狼狽。他是這樣告訴自己。

  為了方便夜行,他命小秀子配備一襲黑衣,在喑黑的夜裡,僅帶著三名宮內高手,由皇城側門離去。

  月圓十五,皚皚白雪泛著銀光,入目一片銀白世界,璦媛睡了,自從懷有小寶寶,她總是很早就入睡,只是今晚不知什麼原因讓她忐忑不安,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午夜,睡覺好了!她回到床上,拉起被子,這回是真的睡著。夢中的床軟綿綿,卻帶給她溫暖,忍不住她往熱源處靠,睡得更沉。

  黑夜提供良好的保護,李祿一行人來到了五里坡的宅子,他手腳俐落的翻牆而入,等不及護衛查看是否有暗藏的危機,也等不及由正門而入。

  他迅速的找到她的所在,掀起了帷幕,將她仔細納入眼底,豐腴些的臉龐泛著鍵康的紅暈,嘴角含著一抹幸福的微笑,捏緊的拳頭顯示他現在的不悅。

  不該過得這麼好,他期望的是她面黃憔悴,至少不是這般的絕美,甚至再看一眼更有味道。

  一股惡意蔓延,他粗魯的捉起她抱在懷裡的錦被。

  璦瑗抗議的囈語後,將手臂環住自己側身繼續沉睡。

  她……他清楚的看見她隆起的腹部,常識告訴他:那不是她變胖,該死的!她居然這麼快——

  怒意醒酬灌頂,他用力的捉起她的手腕,「你醒來!」

  迷糊間,手腕的痛與拉扯讓璦瑗差點摔下床,睜開眼的剎那對上他的火眼,訝異他的出現敵不過懼怕,他看起來像個地獄使者。

  「民女跪見皇上。」璦瑗雙膝著地,不只是行禮,還想藉此掙脫手腕的箝制。

  「你肚子裡的賤種是誰的?」一放開她的手,他要自己無情緒的問。

  「他不是賤種,他是……」極欲申辯卻猛然想起,不管皇上為什麼而來,如果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勢必會強帶回宮,甚至是打胎,她己與這孩子有了血肉牽連,怎麼捨得。

  「是什麼?」她的猶豫讓李祿怒火更熾,以為她默認想袒護情人,「你不知道一旦是朕的妻妾,不管是生、是死,始終是朕的人嗎?」

  璦瑗選擇沉默,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應該求饒,不是像現在的冷靜,以為他不敢對她怎麼嗎?

  「明天朕會派御醫送藥前來。」

  「藥?」璦嬡抬頭,「什麼藥?」

  「還問什麼藥?朕要你把孩子拿掉。」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璦瑗倒退好幾步。

  「你敢抗旨。」李祿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退後。

  璦瑗閉上眼,不敢看他跳著一簇簇火焰的眸子,很怕狂怒如此的他,她是曾惹怒他,但當時可察覺他尚保有理智,不像現在,似乎到那間就能以利爪撕裂她。可是,她強迫自己勇敢,她必須為孩子請命。

  「孩子是無辜的,要是他有三長兩短,民女恐怕會跟著煙消雲散。」

  「那又如何?」李祿一驚,心像被人緊緊捉住,好痛!

  是啊!她的命一條,哪抵得過皇上視為生命的威嚴,「太后曾經承諾民女,若有事可求她幫忙。民女既已被驅逐出宮,戴罪之身怎敢犯上請求,皇上也不用擔心民女會觸及您的威信,雪融之後,民女會出發前往桂林,永不出入京城,這是早決定好的事。」

  「你是在警告朕若不照你的要求,將驚動皇太后嗎?」凌厲的眼掃過她。

  「民女不敢。」璦瑗乖馴的低垂頭。

  李祿扣住璦瑗的下巴,強迫她迎視自己,「你還有不敢的事?」

  他放開手,「傳朕的旨意,將冷璦瑗軟禁於此,一直到御醫領朕的旨意如何處置冷璦瑗。」

  璦瑗跌坐在地上,他依然堅持要將孩子打掉呵!不管她的生死、不理她的請求,斂著眉,淚水滑落刺痛了心。

  「求您,別這樣好嗎,別讓民女對您的愛意、敬意全轉為恨意。」

  「朕這輩子從不受人威脅,你的愛恨與朕何關。」他轉身絕然的離去。

  淚眼迷濛中,她選擇昏倒進入黑暗,希望能當作夢一場,可是他沒看見,任由她虛軟的身子趴在冰冷的地上。

  璦瑗漸漸轉醒,頰邊的濕冷,她在睡夢中哭泣。

  何必將她逼到這種絕境?她看見護衛關心的眸子。

  「謝謝你們。」

  「冷姑娘別客氣!我們還要謝謝你曾救過我們的親人。」

  施恩莫望報,璦瑗不記得曾有恩於他們,「我累了,可以先休息嗎?」

  「當然,我們先出去。」他們正要跨出門檻。

  另一名不語的護衛突然說:「若冷小姐需要幫忙,儘管開口,就算是碎屍萬斷,也絕無怨言。」

  「謝謝你!我的心意是救人,從沒想過要人碎屍萬斷。」曖媛知道他的意思是若她請求他們放她走,他們會答應。

  這輩子知道有人會為她擔心就夠了,她很滿足。

  「可以求你們一件事嗎?」

  「什麼事?」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可以讓我回去嗎?」

  「當然,明天我們一早陪冷小姐回去。」

  「謝謝!」

  剩下天大的事,就讓她睡飽了再說吧!

  璦瑗近晌午才醒來,充足的睡眠後她精神不錯。

  沒有必要馬上下來,璦暖賴在床上。

  「小姐,你醒啦!」

  「綠兒?」

  「我聽他們說了。我找公主好不好?」

  「不要,綠兒,我已經有打算,你就別管這事了。」

  「可是你懷的是皇上——」

  「別說,」璦媛大聲喝住綠兒的話,「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你知道的。」

  小姐眼中的祈求讓她不自覺點頭。

  「我要回冷家一趟。」

  「小姐不是不愛回去?」

  「不愛不等於永遠不回去。」

  綠兒有種說不出口的怪異感覺,像……小姐越來越遠,就像紙鳶越飛越高,最後斷線。

  「小姐,綠兒也陪你回去。」

  「人多好壯膽。幫我更衣好嗎?」

  綠兒幫璦嬡換了一襲粉色的衣裳,插在頭髮的珠鈿全以貴而不奢的珍珠為主。

  「小姐不用早膳嗎?」

  「我吃不下。走吧!」

  一行四人,他們來到冷府。

  璦瑗為首自個兒敲門,近鄉情怯應該是這種感覺,她堅持自己敲門。

  「誰啊?」兩扇紅門被打開,探出僕役的腦袋,對上璦瑗時,眼中的驚艷與動作的楞,璦嬡知道若等他回神可能要很久。

  「我想拜見冷老爺。」

  仙女會說話……笨!仙女當然會說話。「冷老爺,你要見我們家老爺?」

  「是的。可否引見。」

  聲音柔若春風拂過,好好聽哦!「姑娘跟我進來。」

  璦瑗一身貴氣與飄逸,所經之處都讓人以上禮接待。

  她見到了父親,時間在他身上也留下痕跡,歲月的刻痕落在臉上,有些佝僂的身形,不再意氣風發了。

  「爹。」

  「你……璦瑗?」

  沒有什麼重聚的驚喜與激動,璦嬡看見父親眸中的戒備。

  「你該不會讓皇上給驅逐出宮,所以回家吧?」

  璦瑗不語,雙眼看著父親,她沒有任何與親人相聚的激動,怎麼會這樣?

  ,「現在的冷家不比往昔,你還是少回來,頂多我安排你到山上的尼姑庵。」

  「喂!你說那什麼話?」綠兒架著腰站出來。

  「綠兒,不得無禮。爹,我只是回來看看,娘呢?」

  「你娘在山上的尼姑庵,你是不是在宮中過得很好?」

  「沒有,如你所說,我被皇上驅逐出宮。」璦瑗回身接過綠兒捧著的盒子,「這個送我要走了!」將盒子放在桌上,她轉身離去。

  冷父沒有留她,也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淡漠的看她離去。

  沒有任何牽掛,其實她早知道母親在去年冬天已經往生,問了只不過想知道在爹的心目中,他們母女所佔的份量,事實卻殘忍……不,可笑的緊,她未免太看重自己。

  「還想走走嗎?」綠兒問。

  「不,回去了。」璦瑗一路上若有所思,回到宅裡,馬上要綠兒回家,應該的,她己經出嫁,要好好侍奉公婆。

  她千方百計終於把綠兒趕回去了。

  「小姐,您從早上到現在滴水不進,吃點東西好嗎?」護衛之一,端箸香味襲人的飯菜。

  「我吃不下,你放著去忙你的事——對了!皇上有說要如何處置我了嗎?」

  「還沒。」

  「是嗎?」靜坐在椅子上,她再度陷入自己的世界。

  孩子啊!娘會跟著你到天上黃泉,你不必怕呵!

  李祿始終無注定奪,往昔的果斷讓他懷念,他期望自己現在也能,卻總是開不了口。

  不該是這樣,他習慣為所欲為。

  「啟稟皇上。」是小秀子。

  「什麼事?」他居然沒有注意到小秀子進來。

  「恭喜皇上,梅居傳來消息,御醫診斷出雲昭儀腹有龍種。」

  「是嗎?」李祿依然無動於衷,他現今擁有的皇子五人、皇女三人,其一年紀最大己屆十一歲,卻仍看不出卓越之處。

  「皇上要擺駕梅塢嗎?」

  「小秀子,你與冷昭儀親近嗎?」

  小秀子遽然抬頭,迎上皇上凌厲的眸光,迅速低下頭,「奴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是嗎?這不知是否牽涉欺君之罪。」

  「皇上,奴才不敢。」

  「那還不從實招出。」

  小秀子只好一五一十的將往昔他和冷姑娘的事招出。

  「先前是一些宮女將無法啟口的病給她看,後來一些宮中待衛拜託她幫其家人看診?」

  「是的,皇上!」

  李祿莫名的揚起一抹笑,「這麼說,朕宮中幾乎有一半的人都受過她的恩惠。」

  「是的,所以大伙私底下都稱冷姑娘是仙女下凡。」

  「那依你瞧,她與朕,誰的號召力較大。」

  「這……當然是皇上,皇上乃天帝之子,自古以來如此。」

  是嗎?他僅是揚起一抹笑,難怪沒有人敢抬出冷瑗瑗的怪異之處,她出宮大概也是有人幫忙她安排後路,否則一個深居宮中的女子,怎麼有辦法出宮後把自己安排妥當,還將侍女嫁出去。

  她……他不得不佩服。

  「小秀子,你知道朕為什麼派護衛留在五里坡監視冷昭儀嗎?」

  「監視冷昭儀?」小秀子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因為她背著朕偷人,就算讓朕驅逐出宮,沒有人能另尋良人。」吃了一口燕窩,他準備回宮就寢。

  今晚,他沒有心情召見任何人陪侍,也不想去見雲昭儀。

  璦瑗更辛勤的工作,休息的時間也速減,看著庭園的藥苗株株豐碩,她必須在這期間把它們都煉製成藥丸。

  「小姐,你休息一會兒,別累著了自己,別忘了你肚子裡的小寶寶。」綠兒戴著斗笠,將蹲在地上的人兒扶起。

  突然站起身讓璦瑗有些頭暈目弦,須臾才好些,微笑的看著綠兒。

  「來吧!我教你這些藥丸的藥性。」

  「小姐,為什麼突然要我學這些,以前你都不會逼我學。」綠兒說道,早期曾讓璦媛訓練,想讓她當左右手,無奈,綠兒天生對這些藥名沒想好感,常常搞錯。

  「以前是待在我身邊,現在你的夫婿是個大夫,你多看著學些也好當賢內助。」

  「可是你就住隔壁,我夫婿也不介意我是個′閒′內助。小姐最近看來奇怪。」

  璦瑗笑了,「奇怪?怎麼會。」她讓綠兒扶著進入小涼庭。

  「啊——瘦了,小姐這幾天瘦了好多。」綠兒這一仔細打量,總算看出異常的地方,顴骨整個凹陷。

  「有嗎?」璦媛撫過臉頰:「我不覺得。」

  「小姐、你還在擔心皇上的決定嗎?」

  「生死有命,更何況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你去準備些食物給兩位護衛大人用午膳。」

  「小姐也要吃,今天山下的阿嬸感激小姐教了她的小孫子,特地宰了一隻土雞,我慢火燉了人參給小姐補身子,這就去端。」

  綠兒興沖沖的離去,璦媛不好意思說吃不下,除了這原因,她也怕綠兒不停的叨念。

  其實,從那天後直來訪後,她天天寢食難安,深怕會讓他奪走孩子,就如她所決定,如果孩子沒了,她情願一起死。

  拜訪了冷家是了了一樁心事,至於藥苗也將製成藥丸,沒有什麼值得留念,唯一讓她掛在心上未了的心願是沒機會走遍大江南北,看盡好山好水。

  或許這是命中注定,無法強求,只是祈求上蒼,若有來世,讓她生為男兒身。

  「小姐。」是那兩名護衛。

  「什麼事嗎?」

  兩名護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代表發言,「我們跟隨小姐一段日子了,想請問小姐是不是打算……自裁。」

  「自裁?」璦瑗忍不住失笑,覺得荒唐,「你們怎麼會這麼認為?」

  「小姐夜夜僅睡兩個時辰就起來看書到天明,我們也注意到小姐常把食物倒到後院給覓食的小動物,吃少睡少,小姐又懷有身孕,根本撐不住到生產的時候。」

  撐到懷孕的時候嗎?她根本不敢想,就算把孩子生下來,若有朝一日皇上命令下來,她是否捨得放開手,與其未來不知道是好是壞,她放棄選擇權。

  「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何況我是個大夫,你們憂心過度了。」

  「小姐、午膳準備好了。」綠兒在宅子裡喊。

  「用膳吧!」

  璦瑗為首住宅子裡走。

  李祿知道他該趕快下令要御醫將她的孩子拿掉,否則拖得越久,對她的身子越不利。

  但是,該死的總想起她的決裂,訴說她會死的模樣令他心悸,怎麼下得了命今。

  只是也拉不下臉來承認他恩寵過的女子,懷的不是他的孩子,那口氣教他怎麼也嚥不下去。自古以來,哪個男人能忍受戴綠帽,更何況尊貴如他。

  「小秀子,傳朕的旨,要御醫明早就幫冷昭儀拿掉孩子。」

  「皇上——」小秀子伏地,想幫冷姑娘求情。

  「皇兄,」是李玲公主,沒經過任何人通報,自行闖入,「你太過分了。」

  「你的家教放在哪兒了?堂堂一個我國公主,行事莽撞,像什麼話。」李祿神色一凝,明顯不悅。

  「那你呢?為人兄也不關心妹妹的感受,硬要我嫁給那什麼將軍也就算了,連為人父也草率,是非不分。」

  「你說什麼!」李祿怒擊桌案。

  李玲明顯抖了抖肩,嚇了一跳,「再說幾次……我也不怕,為什麼要璦瑗拿掉孩子,那孩子是你的,你怎麼那麼殘忍。」

  李祿冷哼,「你吃了她給的什麼藥?這麼護著她,連野種也硬塞給朕。」

  「這種話你怎麼說得出口,好——那孩子你不要,我與璦瑗要,我相信母后也會要的。」李玲表明要請母后來主持公道。

  「冷璦媛果然神通廣大,朕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居然還能向你求救——她行,朕會比她更行。」李祿以孝聞名天下,怎麼也不可能驚動母后,其實壓根兒厭惡的是她的行為,居然罔顧他的警告前來求援。

  「小秀子,傳朕的旨,要冷昭儀回宮侍產。」

  李玲驚喜的回身,以為皇兄要人接璦瑗回宮享福,卻見到皇兄猙獰的臉色,心下一驚「皇兄,你打算怎麼對璦瑗?」

  「你說呢?」他揮開李玲的手。

  「不要!別對她殘酷……」

  「她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殘酷。」李祿拾階而下。

  糟糕,她真的越幫越忙,怎麼辦?李玲注視著皇兄的背影。

  冷璦瑗不知道為什麼皇上會遣人來接她回宮,但可以明白絕不是享受榮華富貴,一路上沒有八人大轎,任誰都明白。

  她拒絕了綠兒的陪伴,畢竟她已為人妻。

  在前園裡,她流暢的彈一首羽霓裳,心情的飛揚讓她的真情洋溢,笑容滿面。

  「璦瑗。」輕聲的叫喊由草叢傳來。

  璦瑗聽出是李玲的聲音,往那兒靠,受李玲的行為影響,害她也顯得有些偷偷摸摸。

  才靠近些,就讓李玲捉著進入草叢,差點摔跤。

  「你在做什麼,這麼神經兮兮?」

  「小聲一點,我好不容易才溜進來看你的。」李玲語畢,動作間的探頭探腦,真像童謠裡的小老鼠上燈台,想偷吃油。

  「偷溜進來?有人在外頭守著嗎?」她的活動範圍最遠沒超過這個庭園。

  「皇上有令,沒有他的允許,不准任何人進入蘭馨閣。」

  「是嗎?」璦瑗無法理解,那是誰送吃的東西來。

  「皇上決定怎麼處置我了嗎?在這裡老死一生。」

  李玲愧疚的低下頭,「其實都怪我,要不是我向皇兄硬碰硬——」她將事情的始未敘述一次。

  「算了,命中注定有無。」璦瑗拍拍李玲的手背,以示安慰。

  「你……瘦了好多!」李玲驚呼,原本對她的印象始終停留在紅潤的雙頰,現在蒼白有餘,白皙的肌膚有點病態的透明。

  「會嗎?你看錯了。」璦瑗閃避她探測的眸子。

  李玲捉住璦媛打算縮回的手腕,骨瘦如柴,「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他們沒有給飯吃。」

  「你太會幻想了,大家對我很好,還有加菜給我。」掙脫出李玲的籍制,手腕留下一道紅痕。

  「老實說,你是不是生病?」李玲努力想對上她閃躲的眸子。

  「你急瘋啦!我是個大夫,最瞭解不過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我還想陪孩子一起走。」她沒說謊,她是想陪孩子一起「走」。

  李玲蹙著眉,璦瑗的模樣不像在說謊,但她總覺得不對勁。

  「好啦!別呆著發愣,趕快回去,免得等會兒被發覺。」推著李玲隱入草叢,催著她趕快離去。

  等李玲離去,璦瑗走回內廳,看著妝台的銅鏡,是瘦了,臉色也變差,她明白她撐不過今年生孩子的時候。

  好累!她想睡,最近很容易感到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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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52: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始終無法漠視她,在探視過雲昭儀後,感受了梅塢眾人喜氣洋洋的笑靨,連帶讓他心情極佳,賞賜了雲昭儀奇珍異寶無數。

  雲昭儀雙頰的嫣紅與初為人母的喜悅,深深烙印在腦海,但見冷昭儀的剎那——

  老天!靜靜擁著錦被的她,像讓死神圍繞,若不是錦被下和緩的起伏,他還以為她……

  「怎麼會這樣?」李祿的臉色由白轉青。

  「小秀子,我不是交代要好好照顧她,早晚的補品不可少嗎?」

  「皇上息怒。」小秀子跪在地上,「奴才真的親手挑選上好人參、燕窩、土龍給冷昭儀按三餐食用,而且御廚還親自掌廚——」

  「把那兩名護衛找來。」

  嘈雜的聲音將璦媛吵醒,她好想睡,但就是有可惡的人不識相,硬要大吵大鬧,像孫猴子大鬧天宮似的。

  「好吵!」睜開眼的她對上他的怒火勃發,嚇了一跳。

  「皇上,」璦嬡急忙爬起身,己無頭御的她應該五體投地,以示敬意。

  猛然起身,她顛躓了幾步,差點跌倒,之所以沒有跌倒是因為他抱住她。

  他的體熱傳至她有點冷的軀體,璦嬡失了往常的冷靜,努力想掙脫他的懷抱,卻怎麼也扳不開他的鐵臂,急得她臉頰通紅,最後虛軟無力的聲音,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皇上,民女尚未行禮。」

  「為什麼這麼瘦?」

  「民……民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什麼叫不明白,你想一死了之嗎?」

  璦嬡明顯身體一震,他不可能知道她的打算。

  「朕不會讓你得逞。小秀子,從現在開始,冷璦媛與朕住翔龍殿,馬上將她的細軟收拾好。」

  「不要……民女不敢玷污皇上的尊貴,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

  李祿扣住她越來越低的頭,「你不是民女,你是朕的昭儀,夫妻間何來男女授受不親。」

  「皇上說過——」

  「朕是大下共主,萬物之王。」

  若是連皇上的身份該有的德行都無法收斂他的霸氣,她唯一的護身符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讓他抱起身,離開了蘭馨閣。

  「皇上,您還是打算命草民拿掉孩子嗎?」在他懷中,她輕聲問。

  「公主說你懷的孩子是朕的。」僅只一句話,原來……呵!她明白,現實真的很殘酷。

  不再開口問任何事,怕最後自己渾身是傷。

  冷瑗媛跟著皇上回到翔龍殿,怎麼也沒有猜到皇太后與李玲會在場。

  看著李玲一張小嘴張得可以塞下一顆蛋,可以想見她大概也詫異於她的出現。

  「民女跪見皇太后。」璦媛要跪下,卻讓皇太后給伸手扶住。

  「大禮就免了,我聽玲兒說你懷有身孕,怎麼身子骨這麼瘦弱,這樣對孩子不好吧!」

  「啟稟皇太后,民女生來就削瘦。」

  「話是這麼說,但懷有身孕的女子應該臉色紅潤,精神奕奕,如此生孩子才不會痛苦。」邊說,她使了眼色給侍女,要人多準備些補品來。

  「謝皇太后的關心,民女會拄意。」璦媛退至一旁。

  皇太后讓李玲扶著,坐進檀木椅。

  「母后,您有什麼事嗎?」李祿清清嗓子,神色有些怪異。

  皇太后睨了兒子一眼,一個流轉,就知道打什麼主意,八成是怕她詢向冷瑗嬡的事。

  「沒事不能來嗎?還不賜坐給璦媛,孕婦站久了對身子不好。」

  一直到她認為吊皇上的胃口夠了,才緩緩開口。

  「言歸正傳,母后這回來是要問你:東宮太子有人選了嗎?現在朝中大臣各個紛紛擁立為主,再不決定,是非衍生過多。」

  「一群過於閒散的傢伙,整天無所事事,遇上外敵侵犯只會一句請皇上定奪。」李玲的話雖然沒錯,但就是刺耳,也顯出他對朝中大臣均無好感。

  李祿僅是注視瑗媛一眼,卻瞧見她正無聊的揪著桌角流穗把玩。

  「母后,這事我自有定奪,今年中秋時分,一定會給您一個答案。」

  皇太后瞥了一眼璦媛,她已經吸引皇上大半的注意力,瞧她愛困的表情,她點頭答應時,也給愛子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玲兒,陪母后回宮吧!」

  「好。」李玲捉著璦媛的手,「瑗媛,我母后要我們一起回她那兒陪她。」瑗媛打瞌睡之際,讓人喊醒,有些迷糊的隨著拉她的人走。

  這看在李祿眼中,像她高興終於可以脫離苦海的模樣,當下火山爆發,一手掠住她的手腕,忘了拿捏力量大小,瑗媛一聲驚叫,隨著眼淚汨汨,揮開李玲的手,她只能握住自己的手,可憐兮兮的哽咽。

  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該死的,你為什麼拉著她走。」李祿大聲吼著妹妹。

  「我……」李玲頓時手足無措,對冗長的指責不知該說什麼,「璦嬡,你有沒有事?」

  「好疼!」話還沒說完,她人已經讓李祿抱了起來,放在內室的床上。

  「看什麼看!小秀子,還不找御醫來。」一群飯桶,遇事就只會發愣。

  「是,皇上。」讓皇上的緊張給影響,小秀子顯得手腳發軟。

  「都是你的錯。在璦媛手沒好之前,不淮你來找她。」李祿將李玲趕出寢宮。

  在回到璦嬡身邊時,御醫來了,額上一層薄汗看得出來他是趕來的。

  「她的手怎麼樣?」

  「啟稟皇上,冷姑娘的手脫臼,只要好好包札休息,別動到這手就會痊癒。」

  「那還不快點包禮。」李祿瞪了御醫一眼,反正他最近看誰都不順眼。

  在皇上嚴格的監視下,御醫如履薄冰,總算包好後,他趕忙告退離開。

  璦暖從頭到尾都沒仔細看他,直到現在,他臉上寫著焦急與難耐。

  看得出來他不質經歷這種折磨人的等待。

  突然,她露齒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虧她笑得出來,他可是為她擔心……擔心?李祿心一驚。

  「民女只是想到李——公主被你騙出去的情形。」明明是他將她的手拉脫臼,卻能義正辭嚴的將公主趕走。

  「朕從不騙人,錯的本來就是她。」李祿的心情更灰暗,原來這種感覺叫焦急,他居然這麼在乎她的存在。

  瑗媛不是瞎子,當然注意到皇上臉色陰霾,不管他是為什麼如此,璦嬡自覺都該識相的閉上嘴,所以她選擇睡覺,反正她也困了。

  從沒有人如此漠視他,他人還在這裡,她居然闔上雙眼睡覺,本來是該生氣,但看見她眼下的黑圈,一種未曾有的柔情湧上心頭,他靜靜的看著她。

  冷璦媛不僅重回後官之列,更甚的還與皇上同住,不管在後宮或在朝廷,皆引起喧然大波。有人樂見其成,有人咬牙切齒。

  「有事稟報,無事退朝。」小秀子尖銳的嗓音劃進整個殿堂。

  「啟稟皇上,我朝自古以仁大國,對待番邦行禮教之本,微臣等人耳聞平民冷璦媛搬進翔龍殿,這實在有違我國的宮廷律法。」

  李祿挑了挑眉,「你們的意思是……」

  「請皇上定奪。」一干人的聲音猶如浩然正氣。

  李祿掃過那些跪地的人,有柳國舅……意料之中,「好吧!那麼胼就封冷璦媛為冷德妃,如此明正言順。眾卿家還有話說嗎?」

  是有不少人退回隊伍中,但柳國舅仍站在原地,「皇上請三思,冷璦媛既無功又無孕,就算是受封為德妃,自古以來女戒有七條,其一為善妒,皇上與冷璦媛同一寢宮,難教人不起遐想。」「是,更何況皇后都得居鳳和宮,冷瑗媛此舉實不符禮法。」

  「禮法,禮法?朕問眾卿家?朕繼天命為天下共主,所豈難道無注乎反澧法?」李祿脾睨眾臣,語氣中的威喝顯示出他十足不悅。

  「臣等並無此意,而是——」

  「好了!若有心思管理朕的′家務事′,不如將這精神放在各司其位上。小秀子,退朝!」李祿站起身,不理會眾人光離去。

  璦嬡慢慢轉醒,忱邊的餘溫告訴她,他一整晚伴在身旁。

  為什麼?他的轉變太突然,她怕自己會深陷其中的柔情。

  「冷德妃醒了。」

  廳外傳來的聲音,璦媛覺得有些奇怪,德妃?

  在說誰。

  才剛想出去瞧瞧,就見一群待女捧著衣服、首飾進來。

  「奴婢綠珠,叩見德妃日安。」

  璦媛指著自己:「德妃?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錯,今早皇上早朝當著百名大臣宣佈,等選了好日子就讓德妃正式受封。」

  「既然事沒成定局,為何喊我德妃。還有,你們這是怎麼回事?」璦暖指著她們手上的東西。

  「請小姐更衣,皇上在南御花園等著您一起早膳。」

  璦媛還沒回答,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圍上來,逕自幫璦媛梳裝打扮。

  在銅鏡前,一身輕雲流紗體現其貴氣,上頭的鳳凰翔翔如生,頭上珠花玉鈿行走時發生清跪聲音,這全部都寫著皇上的專寵,還有數之不盡的珠寶首飾全讓人收下。

  「小姐好美。」

  「對啊!難怪皇上這麼疼愛。」三個女人可以構成一個市集,璦媛現在見識到了。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現年十九歲,她依然絕美如昔,該驕傲還是後悔這容貌帶給她無止盡的煩惱。

  但,如果沒有這等容貌,或許就沒有機會與皇上情愛糾葛。

  讓人眾星拱月般的出現在御花園的涼亭,諾大的涼亭卻讓全部的美眷擠在石桌旁,聽見那爽朗的聲音,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民女叩見皇上。」

  璦媛清脆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李祿揮開圍在一旁的妃妾。

  「你過來。」

  「民女不敢冒瀆皇上。」

  「朕命令你過來。」話氣加重,他依然沒有料到她的不從,她應該聽說他要封她為德妃的事,難道她還不知道?

  璦嬡步履沉重的步向他,其間的花香濃郁讓她有股想打噴嚏的慾望。

  李祿摟住她的小蠻腰,使力向他,便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既然知道掙扎無力,璦媛根本就省了無謂的動作,只是淡淡的開口:

  「這行為不合宜。」

  「皇上要封你為德妃。」他重申一次,她應該要謝主隆恩才對。

  「皇上應該三思。」她說。

  「你的反應總是讓朕覺得總外,是欲擒故縱嗎?」他心血來潮,將唇貼著她的臉頰低語,就只讓她聽見。

  「皇上應該自重才對。」她的心狂跳。

  「朕從沒見過你的熱情與訣樂,朕想看。」就像那晚讓他記憶猶存,總是回味無窮。

  「民女不會演戲。」

  李祿手掌擊向石桌,頓時,石桌一分為二,惹得眾人諒呼,紛紛倒退了幾步。

  「為什麼要惹怒朕,與朕在一起就真的不快樂?」他反手扣住她的下巴,硬要獲得她全副的注意。

  難道要她在他眾多妻妾前與他恩愛難分?她真的笑不出來也作不出來,她會心痛,也不想讓愛上的人心痛,無關道德與否,是她能感同身受,李祿看著她冷凝的眼,他這麼明白的在眾妃妾前面寵愛她,為的是讓她的地位更穩固,卻換來他的龍顏不保。惡狠的吻上她的紅唇,沒有任何憐香惜玉,他純粹是在發洩,也要讓她更明白自己的地位。

  漸漸的,眾妃妾的驚喘聲的聽不見,他慢慢的沉淪在她的柔軟與香甜,一直到下雨——下雨?

  推開她的身,她兩頰淚痕斑斑,抽泣的聲音讓他更生氣。

  「與朕在一起很痛苦嗎?」

  璦媛讓一團熱源哽住喉嚨,怎麼也說不出話。

  以為她是默認,李祿將她推開,憤然的離去。

  「哼!擺什麼架子嘛!看來皇上真的火了。」

  一些冷言冷語,璦媛全沒聽進耳裡,這樣也好,讓他死心也讓自己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上。

  炎熱的夏天像要將人拷成於才肯罷休,璦媛坐在荷花池邊,白皙的腳丫子泡在池裡以求片刻的涼快。

  聽見李玲由遠而近的叫聲,她回應了一聲。

  「找我有事?」

  「我二皇兄從鴕羅回來,帶回三船的進貢品,現下大殿正熱鬧,咱們也去瞧瞧。」李玲扯著瑗媛的手,要她站起來。

  「我不想去。」她將手縮回去。

  「不行,我不想再看你鎮日懶洋洋的模樣。」

  她強迫的拉她站起來。

  璦媛被動的跟著她走,躲在珠簾後,她看見身著龍袍的他俊朗萬分。

  一直到七位外族美人的進貢讓他的臉上重拾笑容,留了一名,其餘的分賜給有功之臣,這來來去去的女人讓她看得麻木,等到李玲看膩了,才又拉著她回宮。

  「璦嬡,你是不是很在意我皇兄的風流?」

  「人不風流枉少年。平凡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帝王之家。」

  「我知道你心口不一,其實,我皇兄真的很寵你,他從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牽就。」

  「我知道,他是皇上嘛!可是我不想要他的寵愛與牽就,壓根兒就不曾想過。」璦媛掩面,怕讓人瞧出她的情意。

  「你說謊。」

  璦媛抬起頭注視著李玲,漸紅了眼眶,「你可真是′好朋友′,知道哪裡痛就往哪裡踩。」

  「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要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我就是太清楚了,才會這麼做。」

  「什麼意思?」

  「看著他笑,我會很高興,看著他寵愛別人,我也可以當作不在意,只要我告訴自己不在乎,就算騙自己,只要能過得向在就好。但,當我得到他日日夜夜的眷寵,起了留戀之意,一顆心從此不再自由,或許有一天我會因為思念過多而瘋狂,但他卻永遠不在乎,因為太多人圍繞在他身邊了。」她的淚珠晶瑩的滑過臉龐。

  「你……」

  「我不奢求從他身上獲得任何東西,只在乎他一個人,如此我會要求越多,讓彼此都痛苦,他會慢慢疏遠我,我會更痛苦,甚至自殘。」「難道你要皇兄廢掉整個後宮制度?」李玲問。

  「不,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以我的力量去克制自己的要求。」璦媛起身,「我現在只想好好生下孩子,沒有太長遠的打算。」

  她伸伸懶腰,將臉上的淚隨意抹去,「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當璦媛走遠,由草叢中走出的人與李玲對望。

  「她真的很愛你,皇兄。」李玲走到他的身邊,「別對愛你的女人太殘忍。」

  「後宮每個女人都說愛朕。」

  「她們除了愛你也愛你的權勢,你懂我的意思。」李玲需要好好冷靜的想想,她是不是做錯了,要璦媛說出心裡話。

  璦媛感覺出皇上刻意的疏遠,不管是什麼原因,她日子過得很充實,盡量不去想他。

  因為身份的關係,所以一介女流之輩,可以向御醫請教任何醫療知識。

  「啊!」她突然驚呼。

  「怎麼了?」御醫也嚇了一跳。

  「我的孩子在動,」璦媛的嘴角浮現一抹慈愛的笑靨,「最近孩子很活潑,他應該會很健康。」

  「冷姑娘,真可惜你是個女孩,否則我就後繼有人了。」御醫捻著白鬍鬚說,語氣頗為感歎。

  「是個女孩也沒有什麼不好,我的願望就是走遠大江南北,看盡好山好水。」

  「是嗎?」說真話,他真的很喜愛眼前說得眉飛色舞的女孩,雖快為人母,但骨子裡的天真爛漫教人由心底為之一笑。

  璦嬡用力點頭。

  「小姐,我淮備好了。」紅袖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淮備什麼?」御醫開口問。

  「哦!御醫也一起過去瞧瞧」以璦媛為首,他們往外頭走。

  就在罕見人跡的庭園小道中,看見一群忙裡偷閒的人。

  「御醫……是御醫。」

  「你們不用緊張,御醫會幫你們保守秘密,因為他也要加入。」璦媛鬼靈精怪的喊。

  「加入?這是在做什麼?」御醫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情形,「你……御廚?」

  早前曾耳閒御廚個性孤僻,不喜與人相處,怎麼這會兒人勾肩搭背,喝酒喝得滿臉通紅。

  「算你運氣好,這冷丫頭釀了一壇桂花釀,還有剩,請你喝。」御廚遞了一杯香氣四溢的酒,聞了直教人流口水。

  「這是做什麼?」接過酒杯,真的很香,他喝了一口。

  「這叫露天烤肉大會,是我們聯絡感情的時間。」

  「露天烤肉?在石頭上。」他看見有人在撓紅的石頭上放著佐料齊全的肉片。

  「石頭吸熱速度快,一些番外民族總是用這種方法烹煮熟食。」璦媛用手持了一塊肉起來,吹了幾口氣才人咬下去,「嗯!御廚,您老人家的手藝更好了。」她朝遠遠的人吼。

  「這當然,有冷丫頭監督嘛!」御廚哈哈太笑。

  御醫總算大開眼界,居然有人能在粗魯與優雅之間尋得平衡點,看起來不突兀外,反而很吸引人心。

  看著她穿梭在眾人之間,可以無誤的叫出那人的名字,就像是居住同一個村落的鄰居,總算是讓他看出她更不凡之處,沒有其他妃妾的養尊處優、自以為是,她適時的拉下身段更接近下人,御醫也學著她融入人群中,今天過得真的很快樂。

  夜深了,璦媛躺在床上,卻怎麼也閡不上眼,可能是白天站得太久,現下整個背脊好酸疼,翻來覆去,她睡不著。

  「你還沒睡。」是李祿,他掀開帷幕的剎那,剛好與璦媛漆亮的黑眸對上。

  「皇上,」她想起身行禮,卻讓他給推躺回去。

  「你似乎很會打理自己,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皇上的臉色陰霾,似乎有一肚子怨氣等待發洩。

  「皇上……最近身體不適嗎?民女略懂醫術,要不要——啊!」瑗媛捉起皇上的手要把脈,卻讓他給反制了手腕,貼在頰側。

  「皇上,您——」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封住她的口。

  好久了,他很久沒如此親近她,撲鼻的清香與感官的興奮,他沉淪在要她更多的慾海裡。用唇齒撬開她的唇,引誘她敞開心房的接受,他要她與他共舞。

  雙手滑落在她飽滿的雙峰上,懷著孩子讓她似乎變得更敏感,就聽她喘息聲越來越重,讓他莫名的有股快感盈滿心胸。

  褪下她的衣裳,他輕嚙她的花蕊中心,將它逗弄得堅挺濕潤,感覺她性感弓起身要求更多,決定好好的親熱一番,他並不急著掠城,手指滑進她大腿內側,似有若無的摩擦,直到她反手捉住他的手,嘴裡低喃著不要。

  「你要的。」他反捉住她的手,讓她感受自己的需求,溫暖與濕潤並濟顯示她早已準備好接納他的寵愛。

  他不再誘惑,挺身帶領她進入奇特的空間,讓附著在肌膚的薄汗出現更多。

  事後,他仍緊擁著她不肯放手,讓她累極的睡在自己懷中。

  他幽幽的在她耳邊說,「到底朕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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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06:54: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微熹,他要上朝,想起身,卻讓她更偎進自己的懷裡,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他不捨也不想丟下她。

  交代小秀子,他決走今早裝病不上朝,反正那些阿諛奉承的話,不聽也罷。

  就這樣看著她的睡顏,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轉醒,看見他似乎嚇了一跳。

  「怎麼,看見朕很奇怪嗎?」

  瑗媛動著身子,想保持距離,卻讓他擁得更緊。

  「昨晚有沒有弄痛你?」

  瑗媛剎那間臉紅透了,拚命搖頭。

  「為什麼不說話?」

  璦暖沉默一會兒才開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不會惹皇上生氣,索性不說。」

  「你是在跟朕賭氣?」

  「不敢。」璦媛反射性抬頭。

  這動作剛好讓他將額頭枕在她的肩上,「除了放開你這請求之外,朕可以答應你任何事,只要你心甘情願的留在朕身旁。」

  「為什麼?」璦嬡明白這是他的請求,不是威脅,非關命令。

  「朕希望你能快樂。」

  「你……你聽見我與李玲的談話。」震驚之餘,璦媛忘了身份的尊卑。

  「朕不曾對一個女子如此動心。」

  「動心到為我撒掉整個後宮嗎?」

  「你與李玲的談話中——」

  璦媛截住他的話,「女人是貪心不足的動物。」

  「朕可以封你為皇后,甚至……」

  「就是不可能為我撤掉整個後宮,對吧?」

  她的得寸進尺與神情中的靜默,像是料事如神,這讓他頓覺狼狽,「別自以為了不起朕的退讓只是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李祿企圖扭轉劣勢。

  「那麼,如果我把孩子生下來留給皇上,是否能讓我出宮?」

  李祿怔忡,沒料到她會有此要求,「你為了躲開朕,寧願避開孩子?」

  「無關躲與不躲開,民女只是想傲自己想做的事。」

  呵!什麼愛與不愛,廉價到比不過她的夢想。

  「好。」李祿乾脆的回答,堂堂一個帝王,要什麼有什麼,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留有下來何用。

  「小李子,朕要更衣。」他沒有心情與她纏綿。

  看著他的背影,璦媛明白:他們漸行漸遠。

  因為皇上的承諾,璦媛開始重植藥草,她將來要懸壺濟世,會用到更多的單藥,烈陽下,她揮汗如雨,拿著鏟子,熟練的耙松土。

  「璦媛……我終於……找到你了……」

  璦媛調整戴在頭上的斗笠,「李玲,怎麼喘成這德行?」

  「我聽說……聽說——」

  「聽說皇上願意讓我出宮!看來皇宮內的輩長流短傳得特別快。」璦媛低頭繼續鏟土,但動作間已不再像先前的保有節奏感。

  「你還在工作。」李玲拔開她手上的鏟子,「看著我。」

  璦媛抬起頭,拭了薄汗。

  「你是不是在怪我,為什麼讓我皇兄偷聽我們的談話?」

  「沒有,我不曾怪你,」她瞧見李玲質疑的眸光,「真的。」她重申一次。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與我皇兄把話說得如絕烈?」

  「我要的他根本不知道,只一味的將我比做他女子。我可以感受到他的退讓,對一個習慣呼喚雨的男人而來,已經不容易了。」

  「你……」

  「我很愛他,或許不夠理性,所以無法捧著補品佯裝笑意,勸他夜晚別太勞累,這樣如何能母儀天下?我不想落得冷宮自憐的下場,所以罷了。」

  「你捨得孩子嗎?當初不是為了孩子,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孩子跟著父親比跟著我好。」

  這話讓李玲無法說出反駁的話,她如何能告訴她孩子跟著皇兄不好。

  璦嬡蹲下身,繼續忙著松土,淚水滑落,濕了泥土,很快就蒸發了,就像她離開後宮一樣,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日子很快的往前推進,璦媛的產期近了,就見紅袖成天嚴陣以待,怕有突發狀況,會措手不及。

  「綠珠,我要出去走走。」正要闊首大步時,讓綠珠捉住了手。「小姐,你都快要生小寶寶了,能不能安分點別出去了。」

  「你不懂,孕婦要多運動,孩子才容易生。」

  「我是不懂,但至少我知道正常人也沒有小姐好動。」紅袖沒好氣的說,她謹記當初綠兒的諄諄教誨,對小姐不能過於放縱。

  「紅袖。」拉著長音,璦暖可憐兮兮的用黑眸盯著她。

  「不行就是不行,小姐先去把桌上的燉雞吃完。」

  瑗媛皺著小鼻頭,「我才剛吃午餐,怎麼可能吃得下。你就饒了我吧!大不了我不出去就是。」

  當下,她折回屋子裡。

  「皇上回宮。」

  自從瑗媛住進翔龍殿,始終有種鳩佔鵲巢的嫌疑,皇上自此不回宮,高興的是那些後宮女子,多了可以獲得皇上留宿的機會。

  照宮規,璦媛應該趕忙換上正式禮服迎接,怛她現在有孕在身,諸事看得不喜歡的都可以推托有身孕,行動不便。

  「民女跪見皇上。」

  「平身,」李祿越過瑗媛的叩首,坐進其一的檀木椅。

  「謝皇上。民女告退!」璦媛欠了身,想往外走,這裡本來就是皇上的寢宮,回自個兒的寢宮很正常,她可不認為皇上是專程來找她的。

  「慢著,朕有說准許你離開嗎?」李祿喝了一口小秀子送上的茶。

  璦媛轉過身,機伶的往旁邊站。既不開口,也不回答。

  「朕聽說你的廚藝堪稱一絕,朕想嘗嘗。」他斂著眼,看不見他在想什麼。

  「民女馬上下去準備,不知皇上有啥偏好的萊餚?」

  「你就做幾道拿手菜上來吧!」

  待她回頭離去,李祿貧婪的將她的背影納入眼底。

  「皇上,恕奴才斗膽。您既然還喜歡冷姑娘,為何要與她鬥氣?」

  李祿直到她不見身影,才捨不得的收回視線,「她必須學會在朕願意給予時感到快樂,朕不能容許一個女人放肆到連朕都不放在眼底。」

  「那皇上不是真心喜歡冷姑娘羅!」

  李祿凌厲的看了小秀子一眼,「朕如此還不算專寵她嗎,依她這麼放肆,若是普通女子,朕早下令斬首示眾。」

  「奴才駑鈍,若是真心喜歡又怎麼會顧慮到這麼多問題?奴才以為:或許冷姑娘真心愛著皇上,所以才置生死於度外,否則合會三番兩吹觸犯皇上龍顏。」

  李祿冷凝著臉。

  「不好了!冷姑娘要臨盆了。」紅袖衝了進來,顧不得皇上還在這兒,她要人將冷璦媛放在床上。

  璦嬡吟呻著,整個人不停的在床上扭曲,「好痛!紅袖……好痛。」

  紅袖手捉著小姐的手,讓小姐的哀求聲驚得不知該如何,一張小臉欲泣。

  李祿向前,將紅袖整個人拉開,霸道的握住璦嬡的手,「小秀子,還不快去找御醫來。你,快去燒盆熱水來。」

  紅袖手忙腳亂的去做交代的事。

  待御醫來,不容氣的將所有人趕到外頭去等候,連皇上也不例外,只能在外廳來回跺步,聽著偶爾傳來的哭喊聲,他才發現擔心的滋味。

  一個時辰……兩個……三個……

  李祿越來越著急,「怎麼這麼久,到底在做什麼?」

  「皇上不早了,要不要先回房歇息?」

  「這時候我怎麼有法子靜靜的休息,小秀子,你去打探一下,看著是怎麼回事?」

  唉!皇上急得朕與我不分,公然還叫他進去,不讓人哄出來才怪,但君命難違。

  「皇上,」御醫拖著年邁的身子走出未,一身是血,讓人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李祿連忙迎向前。

  「臣無能,冷姑娘的胎位有異,現下僅能決定是要大人,還是要小孩,請皇上定奪。」他說著竟有些哽咽,那孩子是這麼開朗的說要生孩子。

  「要大人,當然是保住大人,孩子朕可以不要,但若救不回璦嬡,朕要你們全部陪莽。」老天啊!怎麼會這麼突然,她不久前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臉頰的嫣紅是這麼健康。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李祿用力擊著木柱。

  李玲站在身邊,早忍不住啜泣,怎麼會這樣!

  突然,室內傳來孩子的哭聲,李祿震驚的抬頭,孩子……孩子生出來了,那璦嬡她——

  慘白著臉;他推開在前頭的御醫,一路衝進去。

  揮開層層簾幕,他看見紅袖抱著孩子,站在床邊垂淚。

  「她呢?」不會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皇上——」紅袖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

  李祿奔向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狂怒的揪起她的身,「老天!你快醒來,你快醒來啊!」

  瑗媛動了動睫毛,睜開水亮的眸,她看見皇上的狼狽,「讓您擔心了。」

  李祿克制不住湧向四肢的虛軟,將她用力的摟進懷中,「你沒事,真的沒事,謝謝老天!」眼眶有些熱,他告訴自己那不是淚。

  璦媛順著他堅毅的輪廓來到下巴,「皇上看起來好頹廢。」

  「你說是誰害的?」

  看著他,老天!她是這麼的愛他,她真的捨不得放下孩子與他遠走,淚順著她的頰落下。

  李祿慌張的幫她拭淚,「才剛生完孩子千萬別哭,將來對眼睛不好。」

  瑗媛捉住他的手,將臉貼著他的,「民女不走了,這輩子民女願意跟在皇上的身邊,結果如何民女都認了。」

  「聽你這麼說,待在朕的身邊真有這麼多委屈嗎?」

  璦媛搖搖頭,「不委屈,不再委屈,只盼皇上寵幸後宮佳麗三千時,能偶爾抽空來探視民女。」

  李祿在她蒼白的頰上一吻,「朕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包括出宮去看你這輩子想看的好山好水,去完成你行醫救世的願望——」

  「皇上,」璦嬡一臉驚恐,難道皇上己經不要她了。

  李祿點住她的唇,不讓她說,「但是,朕的後位永遠為你保留,當有一天你倦了、累了,別忘了朕永遠在宮中等著你。」

  「皇上。」她淚水盈眶。

  「不是要你別哭,朕說這話可不是要惹你哭的。」

  「民女……民女無以回報皇上的恩惠。」

  「這是朕心甘情願,朕不希望再經歷一次擁著你,卻愛莫能助的感受。」

  「謝皇上。」

  「若真謝朕,就幫朕為皇兒取個名字。」李祿命人將紅袖找進來,原來她方才早識相的離去。

  「小姐,你瞧這小公子好俊哦!」紅袖將孩子放進璦媛的懷裡。

  「這錦被……」這繡著五條龍的鮮黃錦被只有皇上才能用。

  「朕將封這孩子為東官太子,所以你得取個威武點的名字。」

  「皇上,」討厭,她又想要哭了。

  「快點說個名字啊!」他逗著她,忽然發現肆無忌憚的寵一個女人感覺真的很好。

  「就叫李顥,我希望他能像東方的朝陽。」

  「李顥,李顥,嗯!很好聽。」他嘖嘖有聲的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你休息一會兒吧!朕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這幸福就像夢一樣不切實,會不會她是在作夢?

  如果是,那她情願永遠不醒來。

  真的生活就像夢一樣,李祿的專寵甚至在孩子未足歲就宣立為東宮,對她的喜愛讓她對要離宮心生一種排斥。

  雖是如此,這天依然到來。

  日初東上,璦媛女扮男裝是為方便行走江湖,避免任何麻煩。

  李祿將隨身的龍壁掛在璦媛的頸上,仔細的打量她。

  「見璧如見朕,你要好好帶在身上,若發生什麼難解的問題,只要拿著這塊壁到當地的官府,即可請求幫助,千萬別把心玩野了,朕等你回來。」

  「我知道了。」璦嬡主動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吻,他卻認為不夠,擁在懷中好好親熱一番,一直到璦媛的唇腫痛才肯罷休。

  璦嬡紅著臉讓人扶上馬。

  「朕好想要你,想帶你回宮。」璦媛因他在耳邊的低喃,臉紅得像春天桃花。

  「朕遴選出來的待衛十二人,你們要記住;你們保護的是朕未來的皇后。」

  「是,臣等碎屍萬段,也會保護皇后平安無事。」

  當馬兒揚長而去,只留下了灰塵,他發現:他已經開始想她了。

  三年的時間像流砂似的在指縫中溜過。

  璦媛如願以偵的到過長江三峽,感受雲水蒼茫,坐著犛牛過貴州高原,深入不毛之地,今夜她便夜宿在江南的長堤。

  「在想什麼?」有人由背後摟住她,不用回頭,她知道是他。

  「明天你就要回宮了。」

  他在她頰上印上一吻,手抬扣上她腰間的珍珠鏈,「要跟著朕一起回去嗎?」

  璦媛轉身與他面對面,「你如何向眾臣解釋你臥病在床,卻在隔天一早與我攜手出現?」

  「你還沒玩夠嗎?」

  「我剛在享受皇上您干裡尋妻帶給妾身的虛榮感。」

  李祿無奈的笑,看著她日益絕美的模樣,他明白他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沒有扼殺她的美,看著她漸漸展露的風情,每隔一段時日,他總會忍不住思念,情願奔過大漠、草原,尋著她的足跡來見她,有的不是疲累,是一種渴望的滿足,每回見面,她總會叫他再驚艷一次。

  「算算時間,顥兒也三歲了吧!」

  「他常要朕帶他來見母親,看得出來他很想你。」

  「皇上後宮佳麗三千,聽說最近江南的名花玉姑娘也讓你收編後宮,顥兒怎麼會想我?」暗示著有其父必有其子。

  「朕的癡心與專情都遺傳給兒子,再加上你的忠貞,朕怕顥兒此生會長伴青燈。」帶著笑,他知道璦嬡僅是嘴上拿喬。

  「這也挺傷腦筋的。」璦嬡的身上總有一般特殊的氣質,能夠緊捉人心,所以,一年雖只與顥兒見上幾次面,用手指都數得出來,卻能讓兒子死心塌地的護著她,一逕認為是父王太花心,導致母親飄泊江湖。

  「你還敢說,都三年了,有時候朕真的想讓你懷個孩子,好乖乖的回到朕身邊。」

  孩子?璦媛的嘴角出現一抹奇異的笑。

  「你不想毀了我的夢想對不對?除非我心甘情願。」

  「真不知道讓你太瞭解朕是好事抑或壞事。」

  璦媛更貼近他的懷中,感受到鷹墜的冰涼。

  「今晚是你待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我們將有二十多天不能再見面。」她幾乎是對著他的嘴講話。

  話一落定,他不客氣的掠奪自動送上來的唇,好香、好甜。

  隔天一早,目送著皇上騎著駿馬揚塵而去,璦媛轉過身馬上下令要侍衛隊長魯軍備馬,她要跟在他的身後回宮,不是累了,而是秘密的驚喜,她等著他的瞠目結舌。

  李祿的行動力驚人,璦媛原本打算尾隨在後,卻怎麼也沒料到其間的距離越拉越遠,一直到李祿回宮兩天後,瑗媛一行人才進城。

  「夫人,您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您的臉色真的很難看。」己經到了京城,魯軍神色有些擔憂,不只是怕皇上的怪罪,最重要的,還是擔心夫人的身體。

  「我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咱們回宮再休息。」

  璦媛選擇從東城門進宮。

  幸好三年雖過,魯軍的御侍衛長威名仍存,守城門的是他的部屬,迅速的安排瑗媛進翔龍殿休息,隨侍的紅袖連忙要小宮女主張羅膳食。

  「皇上呢?」璦嬡問著其中一個待衛。

  「稟皇后,皇上人在御書房與一些人討論關於長城外開墾的事宜。」

  「先別告訴他,我想以最好的面容與他見面。」

  璦噯知道長途的奔波讓她臉色慘白,隨意吃了幾樣東西,沐浴後,她擁著有他氣味的被子,當作是他,她平緩了呼吸睡著。

  李祿揉揉眼,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睡美人在他的龍床上,更意外的是教他怎麼想也想不到是她。

  看她紅潤的雙頰顯得水嫩,他幾乎用盡了意志力才克制住想碰她的慾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不離開了?

  再也克制不得如潮水湧來的喜悅,他親了她的臉頰,摩蹭間還是把她吵醒。

  「皇上?」璦媛眼沒有睜開;她知道是他,慵懶的圈住他的頸項後才睜開水汪汪的眼。

  「你是不是不走了?」

  璦媛劃過他的臉龐,輕笑出聲,「是也非。皇上再猜!」

  「這麼說,你還是要走羅?」

  「至少會待在京城一年。」嘴角神秘的微笑透著愛意,那模樣似曾相識。

  「你——」

  「皇上先答應我,若生了女兒,一定要讓她隨我學醫,不管她將來想做什麼,皇上一定要支持。」

  「老天!你真的懷孕了。」喜悅的泡泡不停冒出,李祿自覺快要飛起來了。

  「朕趕快要人預備藥膳,這次絕對不能像上次那樣,會讓朕嚇死,聽說湖南的海裡有珍貴的土龍,還有天山的雪蓮……」

  「皇上還沒答應我的要求。」

  李祿吻了她的唇,「你的要求朕哪一次沒有答應。」再吻一下,「或許生下孩子你會想繼續流浪,但朕永遠支持你,不是嗎?」

  「謝謝。」璦嬡紅了服。

  「別這麼說,這是朕願意的。」他怕她又流淚。

  他這輩子真的敗在她手中,但無妨,只求下輩子仍有這個機會。

  李顥跟著母親遊歷天下,也算是提早做繼位的準備,誰教他的皇上老爹與母親恩愛逾常,一直嚷著要退賢讓位。

  「顥兒,你在做什麼?」「沒什麼!」顥兒大聲的回應,真搞不懂為什麼娘放著優裕的生活不過,偏要幫這些賤民看病,雖然娘一直教誨:待人以仁,則可為王。

  可年輕氣盛的他怎麼聽得下去,一心只想樹立雄風,但他也知道成大事最忌心浮氣躁。

  咦!那是什麼東西?李顥走向前,看見地上粉紅色的東西。

  原來是一堆衣裳,看那噁心的顏色,八成是某個女娃的,才剛這麼想,就見一隻粉紅豬——她算是實至名歸,全身泛著可愛的粉紅色,濕濕的襯衣貼在身上,乳臭未乾根本毫無身材可言。

  誰知,她一抬頭瞧見他,居然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

  李顥厭惡的蹙著眉,「你叫什麼叫,殺豬似的,難聽死了。」

  「你亂說,不要臉,下流加齷齪,偷看淑女洗澡。」她趕忙蹲下身拿起衣服。

  「笑死人了,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荒郊野外洗澡,好趁機以身相許。」他不屑的瞟她一眼。

  「以身相許?那是什麼東西?」

  對哦!他居然跟一個小女娃說些有的沒的,瞧她也不過五、六歲,怎麼可能聽得懂。

  「不懂就算了!」李穎頓覺無趣,他還不如回去睡覺。

  她拉住他的衣袖,「我要知道以身相許的意思,你快點說。」

  打小到大,除了父王、母后,沒有人能用這種命令口氣對他說話,李顥扯回衣袖。

  「以身相許就是不告訴你。」

  「哇!」鼻涕混著眼淚雙管齊下,「人家要知道,人家要知道啦!」其實她真的有點喜歡這個嘴巴壞壞的大哥哥,可是他真的好過分,居然要丟下她自己走。

  「吵死了!想知道是不是?」看她拚命點頭,反正他只是怕她糾纏才說的,「以身相許就是嫁給那個人,兩人一起生活。」

  「也要一起洗澡嗎?」

  李顥的臉驀然一紅,敷衍的點頭了事。

  「那我也要以身相許。」

  「隨便你。」反正只要對像不是他,他替那人掬一把同情淚。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為什麼要我答應?我答應什麼?」

  「你不是答應要對我以身相許嗎?」她歪著臉蛋看他。

  「以身相許?」李顥的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顆蛋。

  微風吹低青草,另一個故事從這裡開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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