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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神月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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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半墮落的惡魔】大唐御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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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1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風采 第二十章 平時多看書

自己把自己嚇死了?!這話讓殿內眾人,上至君王,下至侍從都露出滿臉霧水的表情來。李二陛下當先問道:「子悅,此話怎講?」

衛螭撓撓頭,道:「回陛下,這是臣的推測。一般來說,宗教傳承下來的譬如咒死術這樣的手法,都有一種反噬的說法,用以警戒弟子不要濫用,肆意加害別人。看麥哈迪的樣子,又是佛門弟子,佛門更比其他宗教戒殺生,規矩應該更嚴厲一些,一直有人在旁邊提醒、警告說如果咒法失敗會如何如何,聽多了也就不知不覺的相信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催眠,所以,麥哈迪做法失敗卻把自己嚇死了,大致就是這種緣故吧。」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李二陛下道:「看似神奇,原來說穿了也不過是個很簡單的手法運用罷了,催眠術端是神奇。」

衛螭歎道:「是啊,很神奇,就算是在醫學發達的海外,也沒有人能真正說清楚催眠術究竟是什麼。臣也就是好奇看過基本淺顯的,關於催眠術的雜書而已。我們一族的學習觀念都傾向於手藝類,總認為有一門手藝伴身就餓不死,對這種玄乎其懸的催眠術,還真沒人去學,遺憾。」

衛螭這話倒是沒吹噓,是大實話來著。當年,他考上醫大的時候,他家老娘就彪乎乎的宣稱,百無一用是書生,去學門手藝總比去傻讀書的那些書獃子強。老娘說,他們衛家是普通人家,養不起書獃子,有門手藝總是好的。在老娘的觀念中,醫生也是一門手藝,比木匠精貴,但本質一樣。衛螭有時候想起,也會贊同老娘的話。人家木匠是拿鑿子和木工刀,他是拿鑷子和手術刀,本質都差不多。

在大多數中國百姓的樸素觀念中,有門手藝總不至於餓死,到哪裡都能討到活路。這種觀念,延傳了數千年,在場的人都能理解,也不疑有他。解說清楚了,眾人對麥哈迪的死也不再覺得驚奇,李二陛下吩咐人帶下去葬了。畢竟死者為大,然後昭告天下,這所謂地咒死術都是假的,提醒百姓不要再上當受騙。

李二陛下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瞟向太子和諸位王子的座位,似乎想把幾人對麥哈迪死亡的反映收入眼內。衛螭看得默歎不已,做皇家孩子太不容易了。正感歎中,傅奕突然直挺挺跪下,拿出一篇早已寫好的疏奏,哀求道:「陛下。你已經看到了,這佛門子弟不過是招搖撞騙之徒,欺君罔上。無國無家,留不得呀,臣再次懇請陛下滅佛。」

李二陛下看了傅奕一眼,小黃公公連忙把傅奕的疏奏接過呈給他。李二陛下隨意的翻了翻,略一沉吟,道:「承干,還有諸公留下商議國事,子悅,你也來。」

衛螭被抓了壯丁,謝玖只得先行回去。到得立政殿。衛螭到自己位子上坐定,靜靜聽眾人說國事。剛做下沒兩分鐘,李二陛下就把傅奕的疏奏給發下來,叫大家傳承著看看。傅奕的疏奏上,說地還是他一貫的觀點。還是從唯物主義自然觀和儒家倫理道德為基礎,引經據典,截取歷朝歷代的事例,從上古三皇五帝時代說到了剛滅亡的隋朝,直斥佛教的諸般教義。

全篇都是文采斐然的文言文。通篇的繁體字。衛螭的學問數年如一日。平時看醫術,對照著說文解字啥的邊看邊學還能看懂。遇上這樣沒對照,直接就是人家認識他,他不認識人家。草草看了兩眼就趕緊傳給下一位去了。

「諸公有何看法?盡可說。」

等眾人傳閱一遍,李二陛下朗聲道。房玄齡道:「陛下,傅大人疏奏所言,言之有理有據,只是,這天下信佛者眾,要滅佛,難,難,難!」

長孫無忌接著道:「是啊,陛下,玄齡說的是。且禪宗少林十三棍僧曾與陛下有舊,陛下曾下旨嘉獎,如今說要滅佛,豈不是讓天下人都說陛下忘恩負義麼?難,難,實在難。」

朝中兩大重臣都說難,傅奕跳出來道:「長孫大人,房大人,正因為難,才顯出陛下滅佛地重要性。如若再任其發展下去,天下男子皆剃頭做了和尚,誰來為我王征討天下,誰來為我王開疆拓土?誰來為我王增加賦稅?長此以往,何以為國?何以為家?」

「衛螭。」衛螭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李二陛下卻突然點他名字。

「臣在,陛下有何訓示?」衛螭連忙答話,心中暗自打鼓,不會是走神被發現了吧?話說,根據以往經驗,開會的時候,領導同志最討厭的就是下屬走神了。

李二陛下問道:「汝所在海外國家,可有佛教?又是怎樣對待地?」

李二陛下這一問,眾人眼睛一亮,皆看向衛螭。衛螭撓撓頭,老實的道:「陛下,佛教流傳很廣,不止我大唐,就連海外國家,那也是有的。至於對待佛教的方法,老實說,臣不認為海外國家的方法能在我大唐適用。不過,海外的諸多先賢也曾就佛教的歷史發展等問題做過研究,有本書似乎說過,滅佛不可取,容易造成動盪,抑佛方是正道。說是百姓之所以信奉佛教,是因為自身的需求未得到滿足,說人生在世,說白了不過就是衣食住行四字。如果這些能得到溫飽滿足,則佛教的蠱惑力就不會那麼大。」

「抑佛?!怎麼個抑法?」

傅奕急急的追問。衛螭道:「曾有句話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唐地和尚也是唐人,都是陛下的臣子,大唐的寺廟都在大唐國境之內,也是陛下的土地。既然是陛下的土地,那是否還應該免賦稅呢?天下廟宇眾多,各廟宇都有自己地寺產,還多數都是良田,荒蕪了或是不收賦稅,是不是都有些可惜?另外。陛下一族乃是古時聖賢仙人的後裔,當年先賢立道,後世子孫稍稍繼承發揚一下,盡盡子孫本分,也是無妨的吧?百行孝為先。」

衛螭說完,眼睛骨碌碌轉著打量殿上眾人地表情,當年先皇去世的時候,都有人敢指責李二陛下未盡到孝道,他這樣提點一下,應該沒有事吧!話說。立政殿內地大唐君臣,誰不是老謀深算、狡猾如狐之輩,只是受限於經歷和眼界,思維還不夠開闊,衛螭一向有自知之明,提點一下就成,具體地策略制訂,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與他無關。

話說,當年他在太極殿鬧地那個公主和親的事情。還有關於高昌國的問題,這些老謀深算的老大人們就想了巧妙的、合理地,讓他國無法反駁的理由給弄了出來。給國子監的那些留學生調整學習科目的時候,人家不還是感激涕零麼。所以說,關鍵時刻,還是要看這些老大人的,他說了該說的就趕緊退讓吧。

有了衛螭那一番話的啟發,諸位大臣們奇思妙想,層出不窮,關於抑佛揚道的方法倒是數不勝數,大家都擅長這個,只是。關於開始徵收天下道觀廟宇的賦稅問題,卻卡殼了。衛螭聽了半天,說白了就一句話,大唐君臣都有些磨不開面子。堂堂大唐帝國,號稱貞觀之治的盛世。居然窮到要向出家人徵收賦稅地程度,這是不是太丟面子了。眾人都糾結於這個問題。衛螭赧然,難怪剛才他說的時候,眾人都一臉古怪的看著他,敢情他地這個提議。讓眾人都以為他臉皮其厚至極。

形象岌岌可危。衛螭認為,他要做點什麼。來挽回形象。咳嗽一聲,衛螭道:「陛下,臣又有話說了。」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講。」

衛螭道:「微臣曾看過一本書,書上有一個叫清國的國家,它很強大,幅員遼闊,國力強盛,但是,到它第二代國王晚年的時候,卻國庫空虛,連修整河工和軍餉都不夠,為啥呢?因為國庫裡的錢都被大臣借走了。於是啊,那國王就派人去把那些欠錢的臣子找來說,哪裡哪裡河工決堤,遍地的災民,易子而食的事件頻頻發生,死了多少多少人,需要多少多少錢才能修繕。然後又說說軍隊把哪裡哪裡打下來了,疆土擴張了多少,抵禦了多少強敵,可軍士們卻臘月天穿著薄衣,喝稀粥,餓著肚子去打戰,他做國王的羞愧,可他也明白臣子們困難,一時還不上錢也沒關係,他可以節省王宮的開支,把屬於國王地開支節省出來,貼補河工和軍餉。眾大臣聽得是痛哭流涕,又悔又愧,覺得對不起國王,決定節衣縮食,把欠國庫的錢給還上。」

衛螭說完,覬眼看了看,眾人還是一臉古怪的看著他,不過,這會兒,他倒是不著急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采不採用是諸位大臣的事情了。衛螭偷偷抹了把汗,幸好他看了好幾遍《康熙大帝》,關鍵時刻,還是有東西可以拿出來忽悠一下地。

「這個做法嘛,似乎……」孔穎達欲言又止。眾人看衛螭的表情,頗為古怪。衛螭嘿嘿憨笑,老實的應承:「很管用。」

眾人一窒,李二陛下乾脆揮手:「衛螭你先退下吧。」

衛螭眉開眼笑,連忙道:「陛下,那臣告退了,各位大人辛苦,繼續為陛下分憂解勞,子悅不才,先走了。」

說完,非常開心的轉身閃人,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呢!就讓大唐君臣去頭疼去吧,這個問題,恕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承擔不起責任。

這件事,有沒有再議過,衛螭不知道,他又不參與朝政,只是,朝廷一直沒批文下來,那應該就是還沒有結果了。

當時間進入冬天,長安地第一場雪落下地時候,醫學院的學生們,開始放寒假,又不需要上朝地衛螭,名正言順的窩在家裡陪老婆孩子。二虎很能幹,他媳婦兒雲娘的肚子已經鼓了起來,臭小子要當爹了,見誰都是一臉傻笑的德性,看得衛螭一陣好笑之餘,趕緊反省,努力回憶他當年要當爹時是否也是如此德性,甚至偷偷跑去找謝玖求證。

美麗的謝玖童鞋,毫無疑問,內在一如外在般的美好,沒忍心說實話打擊某忐忑不安的男人,滿臉嚴肅的睜眼說瞎話:「夫君請放心,你當年的樣子比二虎帥多了,讓為妻的非常順眼,也非常歡喜。」

「哦,是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

剛放下心來,剛開始歡喜,突然反映過來,嘿,這姐姐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疑問,那意思就是他也很傻了?!這個答案真是讓人不愉快,害得廝每次看到二虎的傻笑都忍不住猛做心理建設,他衛螭就算是犯傻的時候,也是最帥的,最有氣質的傻子!重複一萬遍啊一萬遍。

拋開這個讓衛螭小小的不愉快,衛府的小日子,總的來說,這一年也是過的紅紅火火的。麒麟雙胞胎健康活潑,常來他家的高陽和妞妞倆小蘿莉已開始向著青春無敵美少女進化,蘿莉乾癟平板的身材漸漸離她們遠去,少女的青春無敵,嬌俏可愛漸漸長出曲線,平原經過「地殼運動」,變成了丘陵,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莊戶們在衛府英明的老爺夫人帶領下,小日子過的就像芝麻開花似的,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總體來說,衛府也是幸福美滿的大唐小康之家的,如果跑到離長安遠點的地方,他們衛府也是可以當做豪門,富甲一方的,滿足了,滿足了。但是,身為主角,似乎還真有主角模式,見不得主角順利,這不,剛樂和沒幾天,秦府就遞來確切的消息,一個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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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十一章 聖誕快樂!

    「侯君集回到京城了。」

    「老早以前就說打了勝戰要回京了,說了大半年才回來,這效率真夠慢的。」

    謝玖白了衛螭一眼,這個時侯,貌似不是說這個問題的時候。衛螭嘿嘿訕笑,撓頭道:「看俺也沒用啊,俺也沒辦法。穿越來的時候,沒人教我怎麼對付對主角有敵意的大奸臣啊!而且,義父說,叫我們寬心的,似乎他們有辦法。」

    謝玖沉吟道:「不知是什麼辦法,真是叫人頭疼。」

    小倆口說起這件事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真是波瀾不驚,實在是現在與侯府就是那樣的狀態。衛螭的工作範圍就在醫學這塊,侯君集是軍方的,人人都知道衛府與侯府不合,明著來什麼霹靂手段,那不可能,李二陛下的態度在那裡擺著,侯君集不能不顧及,私底下使絆子,倆人的工作範圍沒有交集,目前就是這種互相看不順眼,但又暫時使不上氣力的狀態。就算衛螭和謝玖想擔心,也無從擔心起來。何況從秦老爺子那邊傳來的話,卻是讓他們小倆口稍安勿躁,該幹嘛還是幹嘛去,一切都已安排好,只待一個時機,如今時機未到啊。

    衛螭笑笑,無意間看到窗戶旁邊小几上放的那盆快要枯萎的花,拉拉謝玖衣袖,小聲提醒:「我說夫人,與其在這裡操心咱使不上力的事情,咱還是先著緊一下眼前的事吧!」

    謝玖滿臉疑惑:「什麼事?」

    衛螭下巴朝花盆的方向指了指,道:「夫人的愛花,似乎……又不行了。」

    謝玖驚呼一聲,連忙跳下炕去,奔向她的愛花,查看是否還有存活的可能,口中兀自念叨:「怎麼又死了呢?我明明記得少澆水了呀。」

    而衛螭則偷偷在心裡記下一個數字----第一百八十五盆!峨眉豆腐,可憐滴小花兒。早日往生極樂吧,記得下次可別投胎成植物了。阿門。

    話說衛府的當家夫人,掛職在醫學院做教授的謝玖童鞋,在當了幾年家,做得很是順手,以至有大把的空閒時間,在醫學院地工作也不繁忙,兩個孩子也有人幫她一起照顧,總體來說。日子過得比較清閒的時候,深刻的認為,人不能只追求物質生活。還應該有點兒精神上的追求,爭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爭取精神、物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的基本方針,覺得她應該有點生活上的追求和愛好,比如種幾盆花兒,養點兒小寵物啥的。

    於是,衛府夫人一聲令下,衛府的花園裡就多了一個池塘和一座假山,水裡還放著活蹦亂跳的錦鯉,閒暇時逛園子散步地時候,可以去餵餵魚。再於是,衛府的花園就被剷平了一小塊。撒上了所有夫人說想栽養的花草,甚至,還有忠心地僕人和善良的莊戶們,進山時候看到好看的野花啥的,挖來移栽。隨時準備給夫人欣賞地。總的來說,剷平的地方,雖然種的雜亂無章,但好歹還是很欣欣向榮的。

    但是,就是這個但是!衛府夫人謝玖非常沒有養花的天分。就算嚴格按照園丁教的方法去養花。最後,花盆裡的花。也會莫名其妙的死掉,殘害「性命」數量已經到了百花斬的程度,樂得衛螭送她一雅號----摧花狂魔。當然,這個雅號送出後,衛螭得到地就是零下三十度的回報,外加手臂上的青紫兩枚,也算是「收穫頗豐」。

    謝玖熱愛大自然,親近大自然的心是值得肯定與表揚的,至於結果----則不在人力可控制範圍之內,身為人家丈夫,取笑完了,似乎也擔負著寬慰地職責,所以,笑過之後,每次衛螭都面不改色的繼續鼓勵謝玖摧殘可憐滴小花兒,為她的戰績再添新功。衛府最高原則第一條,夫人說的永遠都是對;第二條,夫人錯的時候,請參看第一條。

    很是哀怨地對又一盆小花兒地逝去悼念了一陣,衛螭把她拉過來,壞笑著建議:「夫人,不如咱們養一盆仙人掌吧?這個你十天半月的不澆水都不會死,也會開花,花期還長,咋樣?」

    謝玖白他一眼,小模樣兒有幾分可憐,有幾分委屈,也不說話,就癟著嘴坐一邊。逗得衛螭很沒良心地笑了出來,笑畢,看看自家美女姐姐的樣子,心頭暗叫不好。果然,好美麗凍人的一個後腦勺啊,說實話,衛螭還真是有些懷念。這姐姐自從做了母親,脾氣進步不少,少了些尖銳和清冷,多了些柔軟穩重。特別是隨著孩子漸漸成長,這樣的改變,在她身上越發的明顯起來。

    有許多人討論過,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段是哪一段,有人說是談戀愛的時候,也有人說是做新娘的時候,也有人說是做母親的時候。圓滑籠統的說法是女人的每個時段都有不同的美麗。就衛螭這一路和謝玖相伴著走過的歷程來說,他倒是認為當女人懂得愛的時候,她就是美麗的。懂得愛之後的女人,不僅懂得愛別人,也學會了愛自己。親情之愛,愛情之愛,友情之愛等等,在這些各種不同的感情中,最美麗的那個,總是懂得了如何去愛的那個人。想想過去未穿越前謝玖的狀態,高傲、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像天上的冷月,看著挺看好,但只要細心的人,都能看透美麗背後隱藏的寂寞。

    想起過去,衛螭歎了口氣,伸手拉過謝玖的手,不顧她的小性子,拉入懷中,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下巴擱在她頭頂上,淡笑道:「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見你時候的感覺來。」

    「好話才要聽,不是好話不要說來氣人。」語氣還是有些冷,斜睨過來的眼神,還有幾分委屈迷濛,還在使小性子。衛螭呵呵笑了起來,語帶感慨,道:「當年又沒和你具體的接觸過,只是算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咱又不是喜歡背後說人壞話、道人長短的人。怎麼可能有壞話說你?」

    這話似乎取悅了美女姐姐,神色好了些,靠在衛螭懷裡的身體又貼近了一些,頒布旨意:「然後呢?」

    衛螭低沉的笑笑,端起她下巴,與她對視,笑著道:「以前在醫院,下班後偶爾遇到的時候,都見你穿著名牌時裝。一身打扮地精緻典雅,細節講究的不得了,我就想唉呀媽呀。這個女人也太能折騰了,養這麼一個,那得多少錢啊!果然,美女只有有錢人才養得起。哎喲……我這不是過去的感慨嗎?現在肯定不同。別動手,別動手。」

    謝玖白他一眼,繼續聽他說:「後來呢?」

    衛螭撓撓頭,笑道:「後來,有次不是有機會出去開會麼?俺做你的跟班,跟你去會你那些朋友,聽她們取笑你的手機款式和手錶款式過時,看她們驚訝的樣子,我就想,這女人以前肯定很會趕時髦。估計被人笑話還是第一次,但你的樣子又不像介意,我就覺得,你那時應該很寂寞吧。」

    謝玖一怔,眼睛又變成一湖秋水。脈脈看著衛螭。衛螭嘿嘿傻笑兩聲,道:「嘿,你是不知道,你在醫院的時候,講究細節講究到快讓我抓狂了。俺當時就鬧不明白了。醫生的工作就已經要求很細緻了,咋下了班都還那麼要求呢。還要不要人活了!」

    謝玖輕笑,低聲道:「看來真把你逼急了,所以你就給我取了個冰山地外號?」

    衛螭嘿嘿笑道:「那不是一時義憤,小小的報復一下嘛!」

    謝玖白他一眼,靠著他沉默一陣,才緩緩道:「我那是確實很寂寞,因為那些都不是我的朋友,性格緣故吧,我沒有朋友,只是消極地過著我以為幸福的安靜生活,其實心裡也希望能有人和我說說話。」

    衛螭見她模樣兒有點傷感,逐壞笑道:「來,夫人,咱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給夫君我說句實話,是不是那時候就開始遐想咱了?所以一穿越就堅持要和我組成家庭做兩口子?」

    這話問的謝玖臉孔一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又似乎有些害羞,眼睛眨了幾下,柳眉一豎,嗔道:「是你先追我,我們關係才有實質進展的!」

    說完,拋下一句「孩子們要睡了」地話,逃之夭夭,留下衛螭一個人在那裡壞笑,笑完卻忍不住感歎,如果沒有謝玖,人生那該多麼的寂寞如雪啊。嘿嘿傻笑幾聲,伸了個懶腰,晃了過去:「孩兒他媽,需要俺來幫忙不?」

    謝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說話,和衛螭一起,倆人默契的哄了孩子睡好,才輕手輕腳的爬去睡,緊緊摟著彼此,寒冷的冬天,卻感覺不一絲寒冷。

    侯君集回京的歡迎會和慶功會,衛螭都沒參加,本來人家就不待見他了,還硬湊上去的話,除了自找沒趣,那就是改練下三路的賤法了,衛螭才不幹這種事。

    京裡熱熱鬧鬧的沒過幾天,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馬馳入京中,報曰吐蕃突然出兵,滅了白蘭、黨項,陳兵吐谷渾邊境,欲向吐谷渾宣戰。

    話說,衛螭聽到這句話地時候還驚訝了一把。松州之戰他是知道的,歷史上,因為大唐許了公主給吐谷渾卻沒有答應許給松贊干布,大臣對他說是因為吐谷渾的離間所致,松贊干布大怒之下,乾脆把滅了吐谷渾和羌部,陳兵松州,聲稱迎娶大唐公主。

    這不是衛螭驚訝的,廝驚訝的是,現在大唐已沒有再對外和親,吐谷渾成了大唐地軍事基地,咋松贊干布還是開打了呢?看來,這松贊干布圖謀不小啊。

    當然,衛螭並不是說想參與進去,只是看到妞妞小丫頭來他們家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瞎琢磨一下,以後大概不會再有文成公主這個名號了。

    也不知朝堂上是怎麼安排商議的,侯君集那廝剛打了勝戰回來,戰功赫赫,不可能再派他出去了,主將只能選別個,反正咋輪也輪不上他家老義父。這麼一想,這廝也就心安理得的在家過他的小日子,話說,冬天都沒地方去,大小蘿莉們都聚集在他家,一塊兒開故事會,一塊兒玩遊戲呢。

    「四個二,出完了,總共四炸!不好意思,人家又贏了。」

    妞妞笑地那叫一個得意啊,攤開潔白地小手掌,分別伸向高陽和衛螭,而高陽衛螭只能萬分哀怨的看著她,心中那個不甘啊,牙齒那個咬啊,但沒辦法,誰叫人家妞妞今天手氣旺呢!看看妞妞跟前兒堆了一堆地銅錢就知道她今天收穫不菲了。

    衛螭摸摸衣兜,已經空空如也,但似乎妞妞小丫頭正在興頭上,木有散場的意思,衛螭剛要開口,妞妞就一臉含淚欲泣的樣子瞅著他,搞得他心頭的罪惡感一再攀升,似乎他在欺負一個還未斷奶的小狗崽似的,下不去手啊。

    謝玖坐在高陽身後,看著三人打,懷裡抱著還不肯去午睡的女兒,輕輕拍著,不時指點高陽幾句,不過,顯然,妞妞今天氣場太強了,暫時沒人能夠贏過她。

    正玩著,管家來報:「老……老爺,有貴客到。」

    貴客?!

    衛螭愣了下,趕緊跳起來,藉機脫身,一邊往外跑,一邊道:「夫人先頂上,為夫去見客。」

    妞妞故作天真無邪的道:「師丈,您還欠人家兩貫錢呢!」

    聽到這話,衛螭離開的步伐更加的匆忙。狼狽逃竄的樣子,惹得屋內幾人一陣好笑,謝玖掃了妞妞面前堆得老高的銅錢一眼,輕輕一笑。小丫頭得意的笑笑,皺皺小鼻子,嬌聲道:「師父,咱們再玩一會兒,等會兒贏錢,妞妞分你一半。」

    謝玖莞爾,不置可否。高陽哼了聲,道:「師父才不稀罕你的小錢呢。」

    妞妞狡黠一笑,道:「是呀,這是小錢,這不是還等著公主您賞點大錢呢。」

    高陽無言,瞪視著妞妞,硬邦邦悶聲道:「再來!」

    兩個小丫頭鬥氣的可愛樣子,惹得謝玖不由又是一笑,與倆兒小丫頭湊一起,玩了起來。

    「子悅。」

    「您……怎麼來了?外面下大雪呢。」

    衛螭出去客廳,見到來人,不由一陣驚訝,連忙招呼。今天貌似聖誕節,雖然俺不過,但有些童鞋還是過的,祝賀過聖誕節滴童鞋快樂,玩得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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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十二章 快 樂(上)

    來人燦然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優雅貴氣,衛螭有種被晃花眼的感覺,年輕人就是好啊。來人笑道:「不止我來了,還有個小尾巴。」

    「太子哥哥壞,兕子才不是小尾巴。」

    隨著嬌嫩的抱怨聲,一顆小頭顱從來人裹得厚厚的皮裘中探了出來,小臉兒捂得紅紅的,天真的朝衛螭笑著伸出雙手:「衛大人!」

    「兕子小公主?!呵呵,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好好呆在宮裡,小心生病要喝苦藥的。」

    沒錯,來的是兄妹倆----承乾太子和晉陽公主小兕子。這幾天,天氣不太好,雪花飄飄的,兕子身體弱,怕她受了風寒,高陽公主來衛府的時候,都沒有帶上她,這不,承乾太子來的時候,她就追著來了。兕子笑得甜甜的道:「兕子有穿厚厚的衣服,衛大人你看,很暖和的哦。」

    這孩子身體長高了不少,以前做給她的鴨絨衫已經不合身了,冬天的時候,宮裡仿照衛螭給做的鴨絨衫,用鴨絨和柔軟的獸毛,宮裡的公主,一人給做了一件御寒。兕子現在穿的就是。

    趕緊把兕子抱到火盆邊,請承乾太子上座,一邊烤火取暖,一邊問道:「殿下大冷天的過來,有什麼緊要事兒嗎?差個人過來叫一聲就成,何必親自來。」我今日政事已畢,想起許久未與子悅聊天,也想看看大妞家的日子過得如何,故出宮看看。兕子今日去東宮看望象兒,聽說我要過來衛大人府上,便追了過來。」

    承乾太子微笑著,與在太極殿上,在群臣面前的那種的微笑不同,多了一絲親近。與衛螭初見到的承乾太子相比,如今的承乾太子已成熟了更多,為人做事上,也更能把握屬於他自己的度,在朝中讚譽聲一片。

    衛螭笑笑,道:「廚房有米粥和蓮子粥,殿下和公主用一碗驅寒可好?」

    承乾太子和兕子都是衛螭的老熟人了,倆人都不客氣,要了蓮子粥。衛螭吩咐人端上來,順便給謝玖高陽她們送去。冬天的養生,貴在御寒保暖。準備些益氣補身地冬天是很好的,米粥、棗粥、蓮子粥都是比較適合的,不能喝小米粥,小米粥性寒。喝了更冷,傷人體陽氣。沒空做粥,也可以喝點兒祁紅、滇紅等紅茶,還有普洱等黑茶也是可以的,能溫養身體。

    喝完粥,承乾太子對兕子道:「兕子,進去找高陽玩可好?為兄要與衛大人議事。」

    「嗯!好冷,太子哥哥和衛大人要穿多多的衣服,和兕子一樣。」

    小蘿莉還是那麼會體貼人。承乾太子笑著摸摸她的頭,衛螭笑看著她的小身影隨鯉兒一起去內室。

    待兕子走後。承乾太子看著衛螭笑笑,眼神裡都是感激之色,道:「吐蕃贊普屯兵二十萬於吐谷渾邊境,父皇派了程知節老將軍掛帥出征。今日,父皇把我叫到立政殿對我說。我摔到腳的時候,衛大人曾問父皇,陛下十一歲時陛下如何。」

    說到這裡,承乾太子頓了頓,看著衛螭的目光。頗為複雜。衛螭嘿嘿憨笑兩聲。道:「陛下居然把我地傻問題也告訴了殿下,我真是慚愧。當時吧,一時衝動就問出口了,幸好陛下沒見怪。」

    承乾太子輕輕一歎,道:「子悅於我,亦師亦友,我心中十分感激子悅,從未忘記過子悅讓我看到的那些人和事,也時刻提醒著自己,身為一國太子,應該怎樣做,承擔了怎樣的責任和重擔。今日父皇對我說,父皇十六歲便應募在前朝屯衛將軍雲定興麾下當兵,而我卻連真正地戰場都踏過,實在愧為父皇的兒子。父皇問我,是否願與程老將軍同行,去看看我大唐的軍隊是如何征戰天下,威震四方的。」

    承乾太子願意與他說這些,衛螭心中默默一歎,笑道:「陛下地良苦用心,殿下想必心中已盡知,殿下努力學習,不要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承乾重重點頭,道:「我知道,承乾必不會讓父皇和衛大人失望。大軍不日將開拔出征,出征前,我總想著要來和衛大人說說,到衛大人的莊子上看看。」

    衛螭笑了。承乾太子成熟了很多,也上進了好多,充滿朝氣,充滿理想,這樣很好。衛螭想了想,道:「殿下還記得前些時日那個說會咒死術的西域番僧麥哈迪嗎?」

    「記得。」承乾太子顯然對衛螭為什麼突然提起麥哈迪很不解。衛螭笑笑,道:「那個咒死術,說穿了就是催眠術。在海外國家,催眠術是好東西,有專門的心理醫生去學。只是這世間,最難解的就是人心,有些人善良,用催眠術去幫助病人解除痛苦,獲得幸福;而有些人卻仗著催眠術為惡。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麥哈迪算不得壞人,他從他信奉的宗教那裡學會了催眠術,一直按照著古時就傳下來的使用方法去施術。本來,我是想請他到我們醫學院擔任教授,教導學生們催眠術的,但無奈,他自己也成了催眠術的受害者。這世間地事情啊,設想、計劃的都挺好,但往往事情發展,有時候就是不如人意。可沒辦法啊,誰讓咱要活在世間做個人呢,跌倒了還是只能爬起來,再繼續走下,不可能一直賴在原地不動,對吧?」

    承乾太子略一思索,道:「子悅是在告訴我,只有想法不行,還需有失敗了再爬起來的勇氣嗎?」

    衛螭笑著道:「我相信殿下已經具備了這樣的勇氣,畢竟,殿下的復健,其中地艱辛和痛苦,臣也是一路看著過來的。」

    說起那艱辛的過程,承乾不由有些觸動,低下了頭。衛螭見他這樣,笑道:「似乎外面雪景不錯,殿下。不如出去走走。順道去看看大妞和狗蛋兒也好,如今,大妞也是個大丫頭了,狗蛋兒也是位錚錚少年了,姐弟倆幾乎把他們家所有的夥計都包圓兒了。」

    承乾太子眼睛一亮,喜道:「果真如此?!他們姐弟真是能幹。如此,衛大人,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衛螭披上斗篷,與承乾太子一起出門。朝莊子走去。如今的衛家莊子已經大變樣了,全部重新做了規劃,樣式統一地民居房。寬敞平整地路面,積雪已有人掃了堆在路邊,不會再像以前一般沾一身地泥水了。

    「子悅,我看各家各戶門口都刻著一個數字。這是何意?」

    承乾太子一路走來,新蓋地房子,門上都刻了一個數字。衛螭笑道:「這是門牌號,我們莊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又重新蓋了房子,編上個門號,比較好管理。這樣也能多節省一些人手。」說著,衛螭簡單的說了下謝玖的管理模式。衛螭這廝。人家對他好,他就忍不住的想對人家好回去。承乾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衛螭有意引著他出來,就是希望能找機會把謝玖的管理模式說說,希望能給他一點啟發。

    李二陛下派他隨程老爺子一塊兒出征。把堂堂一國太子放出京城,拉上戰場,衛螭暗自揣摩,大概不會是想讓建立什麼軍功,更多的是他去看看吧。作為一國之君。有些流程。有些東西,總是要瞭解地。李二陛下是開國之君。承乾將來是守成之君,其中的差別,需要他自己去慢慢體會。

    走了一會兒,快到大妞家那排房子的時候,突然看到兩個身影站在門口說話。衛螭一愣,那個身影怎麼就那麼熟悉呢?!連忙拉住承乾太子,小聲道:「咱們小聲點兒,悄悄靠過去看看。」

    說著,神色是抑制不住地眉飛色舞,承乾太子一愣,不由一陣輕笑,這位衛大人,還真是數年如一日。看了衛螭一眼,也學著他彎腰低頭,挨近圍牆邊,輕手輕腳的靠近,待看清那人,衛螭不由一愣,叫了出來:「衛文,你在這裡做什麼?」

    「老爺……啊……太……」衛文見到衛螭和承乾太子,驚喜的剛要打招呼,衛螭連忙打斷他:「不正是我們嗎?哈哈,衛文,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妞也連忙行禮,福了福:「見過老爺和……」

    大妞望著承乾,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承乾太子笑道:「還是像以前一般叫小哥哥就好。」

    衛螭也滿臉傷心狀,歎道:「唉,看來我是老了,大妞都不願意叫我莊主哥哥了,好傷

    大妞臉上一紅,如今她已經十五六的大姑娘,再不像當初那麼懵懂無知,也知道了禮儀規矩,當然不可能再像當初一般叫衛螭做莊主哥哥,叫承乾太子做小哥哥了。

    見大妞害羞了,衛螭無良地嘿嘿笑笑,轉問衛文:「還沒說你來大妞家做啥呢?可別是來調戲良家少女哈,小心家法伺候。」

    在這方面,衛府的規矩還是很嚴格的。衛文看了大妞一眼,大妞臉邁到一邊,不敢看他的目光。衛文道:「老爺,我想向大妞提親,可是她不願意。」

    這麼一說,衛螭的八卦精神冒出來了,承乾太子似乎也有點感興趣的樣子,於是,倆人對望一眼,衛螭道:「為啥啊?來,大妞,告訴莊主哥哥,有啥難處,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話說,咱家衛文還是不錯的,如今已經管事了,未來的前途還是不錯滴!」

    大妞看看衛文,又看看自家,低聲道:「莊主……哥哥,大妞家的情況,您也知道,如今家中上有祖父母,下有幼弟尚未成年,大妞怎能出嫁?」

    這倒是實情,也合情理,衛螭有些無奈,這種事情最難說了。衛文的情況又與二虎不同,二虎是孤兒,只有一個長兄大虎,好處理。衛文卻是有父母兄弟地。他升上管事後,謝玖便讓他把父母兄弟接了來,並分了兩套房子給他,交由他安置家人,衛文的親事,牽扯到得更複雜。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還真是不好說。

    大妞見眾人站在外面,連忙道:「外面天氣怪冷的,您二位進來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

    說著,讓客進家門,也不搭理衛文,搞得衛文破不自在,有些尷尬。衛螭眼神在倆人身上掃來掃去,嘿嘿笑笑,拍拍衛文肩膀道:「先回去吧,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說說。」

    後面這兩句,卻是壓低了音量,只對衛文耳語。衛文點頭,道:「那小的先走了,您二位慢來。大妞,我先回去了,我會等你的。」

    衛文這小子,也不知道受了誰地熏陶或是真的鍛煉出來,臉皮厚了不少,都敢在人家姑娘家門口喊了,衛螭看的挺得瑟的,衛府出來的人,就是不同凡響啊。

    大妞臉上一紅,沒說什麼。衛螭和承乾太子進去,院子很寬敞,種有樹木。衛螭道:「大妞種地是柿子樹和棗樹,那個小花壇,狗蛋兒去山上淘了不少漂亮地野花兒來栽種,可惜現在看不到,等開春時候才能看到,那花兒開得很漂亮,我家夫人都還從他家要去自己種。」

    「姐,是莊主哥哥來了嗎?」

    正說著,狗蛋兒的聲音從廂房響起來,竄了出來,手裡拎了一個提籃,裝滿了雞蛋。個頭已長成個壯實地毛頭小子了。承乾太子眼帶懷念的看著他,笑道:「當年我來的時候,狗蛋兒還是個小孩子,如今已是半個大人了。」

    這話說得眾人一笑,狗蛋兒只會嘿嘿傻笑。承乾太子問道:「你剛才在廂房收雞蛋?」

    狗蛋兒道:「是啊,小哥哥,天氣冷,下的蛋不多,只收到這麼幾個,再攢幾日就能拿出去賣了。」

    承乾太子笑笑,與姐弟倆一起進屋。衛府的莊子,家家戶戶都盤了炕,冬天一進屋,溫暖的感覺便撲面而來,比起外面,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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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十三章 快 樂(下)
   大妞的祖父母,樣貌又比往年老了幾分,但好在精神頭還好,見衛螭和承乾太子進來,連忙讓座,給予了兩人最熱烈的歡迎,叫大妞端來熱水給倆人不算,還有橘子和一些柿餅、棗子,甚至還有幾個水煮蛋。就這些東西拿出來,大妞爺爺還笑著客氣道:「窮人家沒好東西,兩位將就吃點。」

    衛螭笑笑,拿了個橘子剝吃,一邊吃一邊和大妞爺爺嘮嗑。承乾太子卻拿了個雞蛋,沒有吃,有些驚奇。

    衛府莊子上的人,已經習慣了旁人這種驚奇的目光,大妞爺爺笑道:「小哥兒許久不來,難得來一趟,這是老漢自家養的雞下的蛋,除了拿去賣的,自家留了幾個,請用,別客氣。」

    承乾太子笑笑,剝開蛋殼,道:「剛才進來的時候,看狗蛋兒拾了一籃子雞蛋,家裡養了不少雞嗎?」

    大妞爺爺爽朗笑道:「小哥兒許久不來,對我們莊子的情況不熟悉了吧?哈哈,您不知道,我們莊主有本事,去年教大家開始養家禽,不止是雞,還有鴨、鵝、豬也養了不少,如今我們衛府莊子的雞蛋,遠處都有人專程跑來買呢。」

    被人誇獎了,衛螭只是嘿嘿笑,連連擺手道:「過獎過獎,大家日子好過,我們身為主家的也好過。」

    承乾太子笑著看了衛螭一眼,想不到他還會養家禽。大妞爺爺卻笑道:「莊主過謙了。附近都知道我們衛府莊子日子好過,對我們都羨慕得很。」

    衛螭被誇得眉開眼笑。卻又一些不好意思,第一次這樣被人家當面感謝,臉孔熱烘烘地。承乾太子稀奇的看衛螭一眼,學著衛螭地樣子,慢慢的與大妞爺爺聊了開來,從容不迫的樣子,再沒有了第一次的窘迫和不自在,進步不小。

    衛螭這次沒再當引導話題的人,而是交由承乾去引導,看著他端著一張陽光的笑臉。去與大妞爺爺交談,衛螭在一旁就吃了一個橘子,面容帶笑的聽著,偶爾才插上幾句,整個場面和氛圍,其樂融融。

    在大妞家做了大半個時辰,承乾太子和衛螭才告辭出來,臨走的時候,大妞奶奶硬是要兩人拿點兒東西,棗子、橘子、雞蛋。還是衛螭借口沒有地方裝。只順手拿了一個橘子和一把棗子,承乾太子也是如此,就這樣,出來的時候,倆人手上都沒有空閒的地方,相視苦笑之餘,心中卻是又溫暖又感動。

    「我們去田邊轉轉,你們回去吧。」

    承乾太子與送客出來地大妞爺爺道別。和衛螭一起朝田地走去。冬天的田野,說實在的,沒啥轉頭,只是承乾太子很少出宮,一切看著都覺得好奇。「我還記得那是大妞家的

    兩人一路走,一路吃手上的東西,待走到當年一起勞動過的地方,承乾太子居然還記得。一眼就認了出來。衛螭哈哈笑笑,走到旁邊結了薄薄一層冰的小水溝邊,笑問:「殿下還記得這裡嗎?」

    承乾太子也笑了出來,道:「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毫不顧忌形象的坐在溝邊洗腳。」

    承乾太子這麼一說。衛螭不由汗了一下。感情他無意間還領著人家做了破壞承乾太子形象的事情啊,不過。貌似這樣的事情,他還真幹過不少,峨眉豆腐,幸好人家老爹不知道。

    說說笑笑,轉了一圈,望著不遠處地村莊、房子、田野,還有一群在谷場上到處亂跑的小鬼頭們,衛螭滿足的歎了口氣,笑道:「我喜歡這樣的日子,喜歡這樣的景致,每次看到,心裡都暖烘烘的。」

    承乾太子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能明白衛螭的感受。衛螭遠光盯著谷場上玩耍的小朋友,突然提議道:「殿下,咱倆去邀那些孩子一起打雪仗吧!冬天一直悶在家裡,骨頭都會閒懶地,走吧。」

    說罷,也不管承乾太子,自個兒一個人就興沖沖的跑了過去,拉著個小鬼交涉起來,待到承乾太子追過去的時候,已聽到衛螭答應人家:「……我和那位小哥哥一起,你們一起,這樣總成了吧?」

    被衛螭拉著的小鬼頭想了想,點頭:「好吧,莊主哥哥不能耍賴皮哦。」

    「絕對不會,向月亮發誓!」

    說定後,急急拉了承乾太子去做準備,效率非常的團了好些雪球堆起,待剛才的小鬼一聲開始後,拉著承乾太子一起,不要命的扔起來。一開始,承乾太子還有些放不開,只是看衛螭一個人在那裡扔得起勁兒,幫忙團雪球,偶爾才扔出去那麼一兩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啊!好冷!」

    「噢,噢,噢,打到小哥哥了!小哥哥好笨!你和莊主哥哥要輸給我們了!快投降,快投降!」

    忽然,一個雪球命中承乾,小孩子的手勁不大,衣服又穿得厚,打在身上不疼,關鍵是濺到脖子上地雪花化成水後淌進去,那個冷啊,讓人雞皮疙瘩都能跳出來。承乾一看被動挨打也不成,乾脆拋開形象、臉面,學衛螭一般,嘿呀嘿呀的丟起雪球來,兩個大人和一群孩子,一開始還戰了個難分難解,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玩了一會兒之後,衛螭和承乾就不行了,只能趕緊認輸,然後不顧滿身的雪,衛螭領著一群孩子回家,讓管家每人給他們一些糖果點心,算是對孩子們陪他和承乾太子玩的獎勵,哄得一群孩子開開心心又跑開了。

    回到家,小石頭見承乾太子一身地雪和水。髮髻也亂了,不由急了起來。連忙跑過來幫承乾太子整理,承乾任由他整理,笑著對衛螭道:「與子悅在一起總是這般開心快活,奈何我今日地空閒時間已用盡,得回宮去了,真是讓人不快。」

    衛螭笑道:「殿下畢竟是太子,偶爾為之就好。再說,你這一身,還是趕快回去換一下,以免沾惹風寒。」

    承乾太子道:「如此。那我便先回宮了,兕子讓她隨高陽一塊兒回宮就好。」

    衛螭點點頭,送承乾太子和小石頭等一干隨從回宮,看著承乾太子一臉笑容地離去,他不由得也有些開心,扯開嗓子吼道:「人呢?老爺我要沐浴。快去臥房給老爺我找乾淨的袍子來。」

    衛螭這會兒地形象,比承乾太子好不了多少,惹得一干下人們,看著他不由一陣偷笑,手腳利落的給他整理一下。沐浴更衣。

    待衛螭沐浴完畢,換了乾淨的衣袍出來,閃進謝玖幾人在的屋子裡,卻見牌局已經散了,高陽、妞妞、兕子三隻少女加蘿莉正低著頭,手邊全是些碎布片,還有一盒漿糊,埋頭在一塊木板上不知道在搗鼓啥。謝玖則在三人身旁不時的指點一下。

    「你們在做啥?」「衛大人!」

    「師丈!」

    兕子小蘿莉給了衛螭一個熱情洋溢的純真笑臉,妞妞也給了衛螭一個熱情的反映,高陽只是抬頭看了衛螭一眼,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完了又低頭繼續搗鼓自己的東西。

    謝玖打量了衛螭一眼,見他換了一身衣裳就知道這廝出去肯定又沒幹啥好事,對這個童心未泯地傢伙,謝玖已經決定採取放羊吃草的政策。乾脆視而不見,只是妙目別有意味的瞅了那廝一眼,廝嘿嘿傻笑兩聲,默不吭聲。

    衛螭被謝玖瞪了一眼也不以為意,和這姐姐相處久了。也明白她一舉一動所包含的意思和心意了。老臉皮厚厚的跑去兕子身後坐著,笑問:「兕子在做什麼?」

    兕子抿著小嘴笑了笑。道:「衛夫人教我們做布貼畫,兕子在作畫。」

    布貼畫?!謝玖還玩過這種東西?!這倒是稀奇了!衛螭驚奇的目光投向謝玖,謝玖小臉兒一揚,笑道:「上小學時手工課上學的。」

    衛螭恍然,也只有謝玖這樣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上小學時候才有手工課上,想當年,他上小學的時候,除了主課,也就只有體育和音樂兩門副課。上體育,就是把大家拉出去跑兩圈,任由學生們野玩,有一次,甚至被校長抓去給校長家田里除草。音樂課更寒磣,依稀記得,整整一學期,也就學了兩三首歌,還是那種非常古董的歌曲。環境不同,際遇真地也不同,不過,廝自認童年也過的不錯,很快樂。不過,既然上過手工課,那應該也有家政課吧,咋他家美女姐姐就沒學會針線活兒呢?這個問題能問麼?衛螭瞅瞅謝玖,又斟酌了下時機,決定作罷,這種問題還是爛在肚子裡吧,反正現在謝玖也挺賢良淑德的,也是一個很棒的賢妻良母,人不能要求太完美,完美容易早死的,他還想和謝玖白頭偕老呢。

    壓下肚子裡亂七八糟的心思,衛螭扭頭看看兕子跟前已經有完成的作品,拿了過來,卻看上面黑乎乎的貼了幾個破布頭,橫看豎看,看半天也看不出來是啥東西,納悶地問道:「兕子,你貼的是什麼?」

    「衛大人和衛夫人啊!」兕子微微有些害羞,卻滿心期待,一臉獻寶的說道。說完,還害羞的抿嘴,瞧衛螭一眼,低著頭,緊張的等待著衛螭的評價。

    「啥?!」

    衛螭倒抽一口氣,埋頭仔細看了看,努力發揮聯想能力,估摸著木板上的幾片破布和他與謝玖有啥相似的地方——衛螭有點被打擊地感覺,說實在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幾塊布片和人有什麼關係,更沒看出哪裡像他和謝玖。「貼的不好嗎?」

    見衛螭沒說話,兕子似乎有些不安,小聲的問道,小臉仰著,看著衛螭,滿臉的緊張,眼睛濕濕地。衛螭趕緊面不改色,昧著良心道:「沒,貼地很好,真漂亮!兕子太厲害了,瞧這畫兒貼的,嘖嘖,簡直就是我和我家夫人地化身啊,兕子咋這麼厲害呢?哎呀呀,真是太讓我佩服了。」

    兕子羞羞一笑,被誇的小臉兒通紅,絞著小手道:「兕子力氣小,剪不了布片,都是用剪好的布片貼的。衛大人真的喜歡嗎?」

    衛螭鄭重點頭,笑道:「那是當然,這樣吧,既然是貼的我和我家夫人,那這幅布貼畫就送給我們了,好不好?這算是兕子給我的禮物好嗎?」

    兕子眼睛亮晶晶的,歡喜的看著衛螭,忙不迭的點頭:「好,兕子就是想送給衛大人做禮物的!」

    「好乖,好乖!那作為回報,就由我來幫兕子剪布片好了。來,兕子告訴我,你還要貼什麼畫,我幫你。」

    「好,衛大人幫兕子剪布片,兕子還要貼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九哥哥、高陽姐姐&長樂姐姐……」

    兕子滿眼歡喜的掰著手指頭往下數,基本把她認識的、喜歡的人數了個遍。

    「兕子真乖,太可愛了。等你全部貼完了,就把布貼畫當做禮物送給他們,他們肯定很開心,就像我一般。」

    「嗯!」

    衛螭點點頭,坐她旁邊,拿起剪刀就開始剪,標準嘛——瞅了瞅那張完成的布貼畫,衛螭決定就按照那張來,藝術家的風格,還是統一點兒好,要突破等兕子再長大些再突破,他絕對沒有啥不該有的壞心眼,只是想收到禮物的人體驗一把他剛才「欲仙欲死」的心境和感受。

    於是,在衛螭的幫助下,所有人,上至大唐帝國元首夫妻,下至兕子身邊的乳母,在兕子的布貼畫中,全都變成了方腦袋,月牙手,歪曲扭八身子,長短腳的樣子。想必這些人收到的時候,感覺都會很複雜、很複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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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風采 第二十四章 冬天裡的那一場病(上)

    冬天天黑的比較早,剛吃完晚飯,天就已經擦黑,兩個美少女外加小蘿莉一名要回家了,回家附贈的行禮就是差不多堆了快一筐的布貼畫,三人的風格---涇渭分明,衛螭的評價,都很有藝術家的天分。

    吃完飯,三小準備回家的時候,見謝玖命人提來燈籠,衛螭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一件物事來,笑道:「要回去了,給你們弄個好玩兒的小東西。」

    三小聽到玩,那是眼睛絕對堪比一百瓦的電燈泡的亮度,星光閃閃的看著衛螭,看的廝心頭那個樂啊,大手一揮,領著幾小奔去屋裡,扯開嗓子吼:「鯉兒,拿橘子來。」

    鯉兒連忙奔去拿橘子,等著橘子拿來的途中,麒麒奔了過來,咧著吃得油乎乎的小嘴,朝衛螭長開雙手,也不管追在後面的僕婦,笑得傻呵呵的:「爸爸,抱抱!」

    衛螭苦笑著抱起來,麒麒就很自覺的把油乎乎的小嘴往老爸臉上貼,嘴上笑呵呵的說著「親親」,親的某當爹的一臉油,心中苦哈哈的,臉上卻只能笑。做男人難,做個結了婚的男人更難,做個結了婚,還有了孩子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謝玖看得悶笑不止,看著衛螭糗糗的臉,趕緊遞了塊乾淨的手帕過去,看衛螭飛快的擦乾淨。一般來說,男人都比較粗枝大葉,特別是單身漢的時候,基本上,住的地方,臭襪子、髒球鞋、甚至是穿髒了的衣服到處扔的都有,衛螭這傢伙,謝玖發現廝除了不太會收拾整理外,卻意外的愛乾淨,以前在一塊兒上班時候就發現,雖然不見得都穿名牌。但一直都很乾淨整潔,整個人看著陽光整潔,給他加了不少分。不過,這個愛乾淨的男人,這會兒做了老爸,也耐不住孩子的纏磨。只能舉手投降。

    擦乾淨女兒和自個兒,鯉兒的橘子也端來了,一見橘子,不止衛螭懷裡抱著的麒麒,連謝玖懷裡地麟麟也伸出了手,為了怕他們搗亂,趕緊一人手裡塞一個,之後衛螭才開始剝皮。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謝玖恍然大悟。笑道:「你要做桔燈麼?」

    「賓果,夫人真聰明!快給我找些蠟燭來。」

    謝玖笑著搖搖頭,轉售吩咐劉嫂去找。不一會兒,剝了三個桔子,找來線、針,仔細的穿好,纏在一根小棍兒上,把蠟燭放進去,點亮。就是一盞完工的小桔燈了。

    這東西吧,照明不一定管用,還比不上燈籠,但勝在有趣、可愛,看的幾小眼睛溜圓,紛紛叫著要,連衛家的雙胞胎姐弟也叫著要。衛螭乾脆馬力全開,把最難掌控地剝橘子皮給做了,便把剩下的工序教給幾小,指導著她們自己做。做小桔燈非常簡單。幾小很快就學會了,各自拎著自個兒做的成品,喜滋滋的回家去。看著三小快樂的小臉兒,衛螭也挺開心的。和孩子玩的過程,如果大人能放下架子,自己也投入進去,也能得到快樂。

    送三個小丫頭走了,回到屋裡。麒麟姐弟倆正滿炕瘋跑、玩鬧,謝玖坐邊上照看著,見衛螭回來,朝他遞過來一個美美的笑容,沒有說話。衛螭被笑得心中一軟。湊過去。脫了鞋襪,跳上炕去。陪兩個小寶貝玩耍。

    「今天太子找你,為了什麼?要你隨軍出征嗎?」謝玖問道,眼睛定定的看著衛螭。「如果真是出征,我可不許你去,我們又不求功名利祿、光宗耀祖,你手無縛雞之力,戰場可不是兒戲地地方,也不是你能靠一張嘴忽悠的。」

    衛螭一愣,笑道:「你看我像是會被徵召入伍的人麼?軍隊裡會要連一石弓都用不好,啥兵器都不會的人去麼?就算征我去做苦力搬石頭,人家也會嫌棄咱力量不夠不要咱啊。」

    說起這個,衛螭就有眼淚汪汪的感覺,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想當年他雖然不說運動全能,但好歹也算是可以的,穿越到這古代後,他就成了被鄙視的小白臉了,還是一個一點都稱不上美男子的小白臉,真是悲哀。謝玖一笑,安慰似的拍拍他地臉,但語氣卻是無比的放心,柔聲道:「只要不是讓你上戰場就好,我們與從小就弓馬騎射慣了的唐人不同,我就怕你熱血上頭,一時逞能。」

    衛螭笑笑,把謝玖攬入懷中,道:「你當我還是十八九的毛頭小子,那麼容易熱血上頭?再說了,我一不懂行軍打戰,二不懂弓馬騎射,拉我上戰場做啥?當炮灰,給敵方增加殺敵人數麼?姐姐啊,不看外表,只論年齡的話,咱都三十好幾了,真是歲月如刀,刀刀催人吶。」

    衛螭說得感情挺投入的,一派感慨唏噓之態,謝玖卻眼睛一瞇,好整以暇的淡然道:「你是在提醒我嗎?我可是比你還大一歲呢。」

    說的好哀怨的樣子。衛螭那個汗,咋這姐姐這會兒又敏感起來了?!咋該她敏感的時候,丫地反映又寒的能讓人大熱天流冷汗呢!好可怕!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抹把臉,趕緊馬屁送上:「姐姐啊,你咋這謙虛呢?來,你看看,這皮膚,這臉蛋兒,說姐姐你三十,有人信麼?這不是誠心氣死人麼?說姐姐你十八,那還是因為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明明才十六嘛!」

    這麼一番沒臉沒皮的話說出來,終於逗得美女姐姐鳳心大悅,喜笑顏開,獎勵了一個嫵媚多情的眼神。而某男只能偷偷的擦冷汗,趕緊轉移話題:「承乾太子就是今天沒事兒,來找我敘舊的,用文藝點兒的說法,就是來找我一起懷念他那逝去地青春,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明白了吧?」

    接著,把陪著承乾太子做的事兒一說,謝玖也明白過來,只不過,眼神卻瞅著衛螭看了半晌兒。看的衛螭一頭霧水,心中不停打鼓,姐姐不會又做了啥敏感的聯想吧?!

    忐忑地望著謝玖,謝玖卻一臉嚴肅,若有所思地道:「有一種說法認為,對一個人的人生觀產生影響地。有一個階段很重要,那就是少年時期的,特別是叛逆時期。」

    「呃……夫人是要做學術討論麼?話說,俺心理學不太精通。」

    衛螭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姐姐的話題跳躍性也太大了吧?!

    謝玖白了衛螭一眼,耐心道:「有一種客觀存在的現象叫叛逆期。這個時期地孩子,躁動不安、厭煩規矩、懵懵懂懂,對一切似懂非懂,大人說什麼。他都要反著來,沒有意識到守規矩的必要性和正確性。如果誰能在這個時期給予孩子正確的,他能接受的引導,那這個人對他心靈上的影響,將會是一輩子的,感情也是非常的複雜,似父似師似友。」

    衛螭也嚴肅起來,搓著下巴沉吟道:「你是說,我現在對於承乾太子來說。就是這樣一個人?」

    「很有可能哦。」

    衛螭皺起了眉頭,話說他當時做的時候根本沒想這麼多,只是不忍心看一個大好青年就那麼廢了,只是一時不忍心而已,如今雖然看來承乾太子不太可能造反了,但和現任的太子、未來地皇帝太親近貌似也不太好。但是,現在才憂心貌似來不及了,似乎從他插手承乾太子的事情開始,他就不可能和承乾拉開關係了。衛螭搖頭苦笑,這是不是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揉揉眉心。衛螭道:「明白了,既然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那我今後注意些好了,謝謝夫人提醒,來,作為獎賞,給夫人一個親親好了。」

    「去,流氓!不許藉機佔我便宜。孩子們看著呢。」

    謝玖有些臉紅的推開某男伸過來的狼嘴,朝正眼睛睜得溜圓看著他們的孩子們指了指。衛螭嘿嘿笑笑,撲了過去,笑道:「寶貝兒們,你們老媽不讓親。那老爸就來親你們好了!嘿嘿。老爸來也!」

    一時間,孩子的尖叫聲。謝玖的笑聲,還有某男的狼嚎,交織成一片,在這燭光掩映地冬夜裡,分外的溫馨、幸福。其實,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平平淡淡的,初看可能覺得沒意思,但衛謝小倆口都是再世為人的幸運兒,對於倖存者來說,這樣的幸福、平淡就夠了。

    白天陪著一群小鬼和承乾太子打了一場激烈的雪戰,回來又陪著三隻蘿莉和他們家的另個寶貝兒玩了一天,體力透支挺嚴重的,晚上睡眠挺好,睡得挺沉地,不過,咋越睡越冷呢?不會是炕火熄了吧?!

    努力的朝謝玖身邊湊了湊,咕噥:「小玖玖,是不是炕火熄了?咋這麼冷呢?」

    冬日,又是放假,衛螭起床都比較晚,因為天冷,基本沒什麼事情做,謝玖也就跟著躺在炕上取暖,靠著看書什麼的。感覺到衛螭靠近,覺得他身上暖暖的,輕輕一笑之後就聽到衛螭的嘀咕,不由一愣----她覺得炕上很暖和啊?為什麼衛螭還會覺得冷呢?還有,衛螭的鼻音實在很重。心中想著,伸手一摸衛螭額頭,立覺一陣滾燙,無奈一笑,一邊起身下炕一邊道:「什麼炕火熄了,是你發燒了。」

    說著,翻出體溫計,塞入衛螭腋下,撈過他的手把脈。不一會兒就確診:「你著涼了,寒氣入體,昨天打了雪仗回來沒喝薑湯?」

    問了半天,也不見某男回答,只是覺得他拱了過來,抱著她的腰就不放,似乎在繼續酣睡。謝玖抿唇一笑,食指輕點:「不要裝睡!這麼大個人了,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還要**心,不用你說我就知道,你不喜歡薑湯,不盯著你,你會主動喝才怪。」

    衛螭心中嘿嘿傻笑,暗道還真是瞭解他。眼睛卻緊閉,就是不吭聲。謝玖微微一歎,把纏在腰上地手拉開,起身下炕,道:「我去給你煎藥去,自己乖乖睡。」

    幫他掖嚴被角兒,起身出去,拿了濕毛巾來給他敷著額頭,把孩子們交給鯉兒她們帶著,交代眾人不要去吵衛螭。還好,衛府啥都缺,就是不缺藥,特別是感冒啥的常用藥,府裡都備有。謝玖去抓了來,架爐子上煎好,端進去。

    一進去就見被子裡的某人,身子不住的往裡縮,不由一陣好笑,原來她一不小心忘了某男不喜歡喝中藥的毛病。

    「衛螭,起來喝藥了。」輕聲喚了幾聲,被子裡地某男都不應聲,反而發出一陣呼嚕聲,搞得謝玖哭笑不得----這人,怎麼有點像小孩子!

    忍著笑,謝玖道:「你再不起來,我就去叫麒兒麟兒來笑話你!你還要不要你做爸爸地面子了?」

    衛螭在被子裡一陣氣悶,有這麼哄人喝藥的嗎?技巧也太差了,不過,不得不承認,很管用。無奈長歎一聲,某男塞著鼻子,甕聲甕氣地道:「當年你生病的時候,哥們兒我可是對你百般體貼,千般照顧,咋輪到哥哥我生病了,就這待遇呢?」謝玖微笑著摸摸他頭髮,道:「人家是醫生,見慣了大病,你小小的感冒,實在無法驚奇起來。」

    衛螭聽得長歎:「醫生真是太無情了!小玖玖啊,下輩子記得千萬別再做醫生了,俺的心臟很脆弱,特別是病中的心臟,恐怕承受不起幾次你的無情。」

    忒感慨,忒委屈的口吻,本來挺勾引人的同情心的,不過,某人那濃重的鼻音中說出來,卻變成引人發笑了。謝玖一個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某男那個眼淚汪汪,用眼神很誠懇的指責謝玖的沒良心,讓謝玖越發的笑不可仰,小腹一陣發疼,笑言:「衛螭,你太可愛了!」

    衛螭那個氣啊,真是冤情動天,幾達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蒼天啊,大地啊,誰來給他主持公道啊。

    正抱怨呢,謝玖止住笑,把奇臭無比,烏漆麻黑的藥汁端了過來,道:「轉移話題是沒用的,接受現實,趕快喝了吧。」

    衛螭:「……」

    再次發現一個不好的地方,娶一個太聰明的老婆也不好對付,特別是一個太聰明的醫生老婆。話說,中藥還真是不好喝。苦著臉,求道:「還有西藥麼?給俺換一顆來吧!太座大人發發慈悲吧。」

    謝玖好整以暇,看似溫柔的勸道:「沒用完的都過期了,你想讓我釀成醫療事故麼?人家可不想謀殺親夫呢。」

    忒嬌媚的口吻,忒嬌媚的眼神,忒為難的表情。衛螭只有一個狀態----無語問蒼天。

    連打三天針!理應三個針眼兒,但倒霉滴俺,遇上了實習護士,手背上多了七個針眼兒!其中一個,還是直直滴插進皮膚裡,紅紅一條,手背彎一下就疼!終於明白舊社會被地主婆用針刺的下人的感受了。下午去打的時候,實在挨不住了,只好和那男實習護士說:「哥們兒啊,咱換個阿姨來成不?」男實習護士羞愧而去,俺得以解脫!峨眉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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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風采 第二十五章 冬天裡的那一場病(下)

    人往往都有點兒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僥倖心理,一直知道健康很重要,但總是會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懶蛋,唯有生病了,麻煩了,才突然想起「如果早知道,當初如何如何」。衛螭現在就這心態,特別是很悲慘的被和兩個小寶貝隔離後,那心情真是不要太淒淒慘慘慼慼。心中雖然鬱悶,但考慮到現在不是很有效的醫療和預防手段,考慮現在嬰幼兒夭折的幾率,某老爸還是規矩的該喝藥喝藥,該隔離隔離,讓戴口罩就戴口罩,總之,一切為了孩子。

    「我怎麼覺著我現在有點像非典患者啊?」

    躺床上,背後墊了一條被子,斜靠著,捧著個水杯,嗓子有些沙啞的某男,語帶感慨。謝玖笑了笑,伸手摸摸他額頭,道:「別胡說,燒終於退了,快喝水,多喝水感冒才能快快好。」

    呃……這語氣,有點像哄小孩子,聽得某人一陣憋悶,也有些無可奈何,話說,從早晨到現在,粗估計他已經被灌下去快兩公斤水了,就是灌牛也快差不多了,更何況他還是人。瞅瞅手裡的水杯,謝玖似乎又在忙其他的事情,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一點點的往炕外邊挪,準備瞅個她不注意的時候把水倒了,衛螭覺得動一下都能聽見肚子裡的水在響動了。

    剛剛挪到炕邊緣,正尋找機會倒的時候。卻聽謝玖呼了口氣,放下手中地書冊,揉捏著眉心,神色間有些疲累,揉捏一陣,活動一下肩膀,又繼續看下去。衛螭默默歎了口氣。二話不說,閉著眼。把水喝了下去,罷了,反正多喝水對身體有好處。

    這水喝多了吧,即使是病人。那也是要新陳代謝的。所謂人有三急,病人也是人,木有辦法。

    謝玖見衛螭一直出出進進的,雖說燒已經退了,但外面天冷兒,怕衛螭又著涼,謝玖從書冊中抬頭,問道:「怎麼了?難道拉肚子了?躺好,我看看。」

    說著。走了過去,拉過衛螭的手就開始把脈,一邊把脈一邊奇道:「沒事呀,明明已經好轉?!」

    衛螭翻了個白眼,苦著臉道:「水喝多了。新陳代謝。自然生理規律,沒有辦法。」

    謝玖一愣。抬頭看了看床頭擺著的水壺,古怪的看衛螭一眼,伸手去拎水壺,卻已空空如也,不由失笑:「你全部喝完了?」

    衛螭再次翻個白眼,點頭,也不說話。謝玖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現在倒老實!」

    「不是你讓我多喝水麼?不知不覺就喝完了,唉,好難受。」

    衛螭揉著肚皮,似乎還能聽到水響,一臉苦相。謝玖又是一陣笑:「呆子,我只是讓你多喝水,感冒了多喝水有好處,又沒讓你一次喝完,平時看你機靈,這會兒倒呆笨了。」

    「……好吧,我是火星人!」

    衛螭心中的鬱悶沒法提,悔不該一時心軟,悔不該一時動了感性地一面,居然一時腦袋不清,做下這等蠢事,活該被笑。

    這種負氣話,自是惹來謝玖的輕笑,與衛螭做了這麼久地夫妻,對他偶爾冒出來的傻勁兒和他的思維方式也有了瞭解,大略想想也能猜到,眼神柔柔的看著他,道:「我們是一家,就像你說地,總要力往一處使才能和美。好了,好好修養身體,早點兒病好,免得**心。」

    這次衛螭倒是沒反駁,點頭答應下來,躊躇滿志:「等我好了,看來要每天鍛煉身體了,爭取以後少生病。」

    「知道就好,到時我陪你。」

    謝玖繼續去忙她地事,衛螭則靠著開始琢磨他的健身大計。軍中的人物,他認識的不少,或許可以找誰學套拳法啥的,鍛煉身體之餘,還能提高下武力值,就算沒多大用處,唬人應該可以吧。

    衛螭還在病中修養,感冒好了大半,還有些咳嗽,還在家裡享受病人待遇的時候,卻被小黃公公傳了李二陛下口諭給叫去宮裡,參與朝會。

    「參見陛下。」臨出門的時候,被謝玖在官府內逼著穿了好幾件衣裳,裹了個嚴實,行禮的時候,還真有些不方便。

    李二陛下道:「平身。子悅,如今你病體未癒,無需太過拘禮。」

    「謝陛下。」衛螭憨厚的笑笑,一臉感激,手裡拿著個帕子,待咳嗽時準備捂嘴用地。衛螭琢磨,以他如今的打扮和行頭,如果臉孔再白一些,聲音再尖細一些,應該可以去客串香港電影裡那些邪惡的大太監BOSS了。這麼一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趕緊驅逐這種可怕的念頭,寧死也不能當太監!

    本著多說多錯地原則,衛螭默默聽著眾人論政。其實說地也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大軍西征。之所以叫衛螭來,卻是為了要從醫學院抽調學生,加入西行大軍的醫護隊。二十萬地大軍,除了太醫署原有的醫生,醫學院的學生,每個系的幾乎都被抽調了一半,護科的更是差不多被抽完了。這次被抽調,也算是對教學成果的一個檢驗,好在平日都有輪流去醫學院下屬的醫館實習,經驗雖然還嫌不夠豐富,但也不再是那種見到血就手忙腳亂的不中用之徒。所以,衛螭並不反對從醫學院調人。只是,此次醫療隊帶隊的人選,卻出了點兒問題----

    「陛下,臣推薦衛螭衛大人擔任此職。」

    衛螭抬頭看了一眼,卻是侯君集那個臭老頭推薦他的,用心用腳趾甲想都能想明白。不由翻了個白眼。侯君集繼續道:「陛下,衛大人所習地外科,用於戰場最合適不過,我軍將士之命,或可因衛大人的緣故,減少傷亡。」

    好大一頂帽子,侯君集這廝還真是看得起他。衛螭不知道該難過還是該慶幸。老實說。他並不反對上戰場,畢竟軍醫是後勤。又不用上前線,去見識一下古代戰場也是可以的。不過,看謝玖的態度,似乎很反對的樣子。而且。想到那漫長的行軍路程,想到馬車的顛簸和騎馬地艱辛,他就有點兒想打退堂鼓,好吧,他沒有艱苦奮鬥的精神,與人家其他人相比,思想境界太落後了,慚愧一下先。

    衛螭呵呵笑笑,道:「多謝侯大人舉薦。如果需要,莫說帶隊,就是做其中地一員小兵,在下也是願意的,況且此次領軍的又是我程叔叔。如能幫上忙。自是更好。」

    侯君集只是冷笑,道:「希望衛大人心中所想真如所說的一般。」

    衛螭只是笑笑。沒說話。衛螭與侯君集地仇怨,殿中諸人都清楚,看這倆人說話,也不添言,李二陛下眉頭微皺,道:「帶隊人選已定,此事不用另議。今日宣召子悅來,朕要知道醫學院能抽調多少人出來。」

    衛螭估摸了一下,護科類地可以抽調三分之二,其他系的,卻只能抽調一小部分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過一百來人,相對二十萬的大軍來說,有些不足。

    「人數稍嫌少了些。」卻是李績老爺子。衛螭歎道:「沒辦法,招生困難。醫術又是個精細活兒,不是三天兩天就能教出學生來的。」

    「衛大人,說到這裡,老夫有言相勸。」蕭禹跳了出來,滿臉正色。與這老頭打交道多了,如今衛螭也明白了,這老頭兒就是古板,對事不對人,並沒有什麼壞人,為人也算正直,所以,並沒有記恨他什麼,只是不待見丫而已。

    「蕭大人有何指教?請說。」

    蕭禹道:「如衛大人所說,教導學生學習醫術的時間既已不夠,又為何要每年兩個假期?學習唯有刻苦勤奮之道才能出成果,如像衛大人這樣,浪費光陰,讓人心痛。」

    衛螭道:「蕭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我們醫學院與別處不同,實踐在醫學中佔有很重要的作用,每年兩個假期,並沒有荒廢的意思,在下早已擬了一個計劃,只是最近因病未及時呈上來。陛下,這是臣的計劃書,請您過目。」

    其實假期的問題,某男雖然很想偷懶,但考慮到現實情況,想偷懶就得找個光明正大地理由出來讓人無法反駁。想來想去,與醫學院相關的,不外乎就是義診和送醫下鄉的活動了。所以,衛螭結合大唐的實際情況,決定把學生們按照科系編成若干個小隊,由教授帶隊,派到若干個地方去,搞義診。當然,這一切都是打著李二陛下的名義進行,順便地,捎帶地給醫學院做做廣告,希望能增加來年招生的數量。衛螭地小算盤打的挺美。

    李二陛下是啥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他的打算,讓人把衛螭的計劃書傳下去給眾臣看,道:「用意是好的,不過,要長期堅持,其中的費用,要如何攤派?」

    衛螭清了清嗓子,道:「陛下,醫學院每年都有戶部專門下撥的款項用於醫學研究,好在各位教授都比較努力刻苦,有了點兒小成績,研究成功了幾個藥房子,賣與成藥廠,有了點兒收入。藥學系人工栽種草藥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效果,再加上醫館的收入,基本上足夠應付義診,收支平衡。」

    眾人聽得一陣驚奇,唯有李二陛下一臉古怪表情,心中暗罵臭小子,看衛螭的眼神,頗有點想拔了他一層皮的意思。衛螭說這些,他是早就知道的。醫學院的賬目,每個月都有戶部去查,又有唐儉坐鎮,不虞有假賬。話說,當初看到醫學院不僅沒有賠錢,甚至還賺了一筆的時候,李二陛下心中是高興的,這才是醫學院建立起來的第一年,衛螭那臭小子就能讓醫學院掙錢,而不是像國子監似的,每年都要耗費國家一筆開支,李二陛下心中驚訝之餘,還真是歡喜無限。不過,這會兒,他是笑不出來,果然,從衛螭手上要錢不容易。

    面對李二陛下指責的眼光,衛螭的表情那個無辜啊,眼睛那個眨啊,明白的表明了他的一心為國。李二陛下深沉的看他一眼,吩咐道:「去把戶部呈上來的醫學院賬目拿來與眾卿家看看。」

    待賬目拿上來,眾人看的一陣驚奇,驚呼聲不斷,孔穎達看衛螭的眼神,讓衛螭極度懷疑這老頭兒可能在背背山居住過。魏征更直接,直接諫言:「陛下,臣建議把衛大人調任到戶部,如此具有經營才略,一個醫學院顯然還不夠衛大人施展才能,陛下愛才、惜才之心,天下共知,如此一良才美玉,浪費了豈不是可惜?」

    衛螭聽得一陣目瞪口呆,瞅著魏征的目光那個糾結啊,如不是場合不對,這廝說不定會衝上去揪著人家領子臭罵一頓。李二陛下也不知道咋想的,居然贊同道:「魏卿言之有理,朕也有此意。」

    說著,還別有意味的看了衛螭一眼,衛螭趕緊道:「陛下,其實臣一點兒都不懂經營之道,臣早就說過了,術業有專攻。臣就是個醫生,之所以懂得怎麼經營醫學院,那純粹是以前在醫學院呆的時間長了,耳濡目染之下,照搬過來的,絕不是具有所謂的經營才能,陛下明鑒。」

    說完,頓了頓,瞅瞅李二陛下的臉色,衛螭又道:「陛下,不瞞您說,當年吧,確實有追隨一位親戚,學過幾日經商,可是,跟了不到三日,臣就被遣送回家了。」

    「哦,這是為何?」不止李二陛下好奇,眾人都好奇起來,衛螭這小子,腦袋瓜還算靈活,學什麼都應該很容易上手才對。

    面對眾人的好奇,衛螭重重歎了口氣,道:「因為臣心軟!有人來店裡買東西吧,只要軟言軟語的說幾句,臣就忍不住的心軟,也不忍心喊高價,幾乎都是平本賣出去的,看客戶可憐,甚至有白送的,搞得親戚焦頭爛額,為了不折本,只能把我遣送回家去。並告之臣的先父,說臣如果去學醫,應該是一位很好的醫生,必然會讓病人口口稱頌。於是,臣就轉行做醫生去了。慚愧慚愧。所謂國家利益無大小,萬一在為國家爭取利益的時候,臣一時心軟,狠不下手,那豈不是大大的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大唐嗎?請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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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十六章 人需三思而後行

    「國家利益無小事?!」

    李二陛下輕輕念著衛螭隨口說出的這句話,眼睛一亮,讚道:「好,很好!眾卿可曾聽到衛螭所說的話?國家利益無小事,今後,眾卿當常記心頭,時刻提醒自己,莫失莫忘。」

    「是。」

    眾臣連忙行禮。衛螭心中卻有些大汗淋漓,一不小心又扔出去一句箴言,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順口一說,峨眉豆腐。

    被衛螭說了這麼一出,當然,他是不可能被調到戶部去的。李二陛下也琢磨明白了,興許這小子不是在耍滑頭,而是在說實話。細細回想這廝回到大唐後的所作所為,如果不是心軟,又豈會傻傻的摻和到皇家事務中去,旁人可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念及衛螭臭小子往日的好處,李二陛下也就此作罷,不再說要他調任戶部的話,對那廝也算愛護有加。

    衛螭是自己知道自家事,撈個清閒部門的小官兒做做是木有問題,但要是去到啥要害部門擔任實權官員,那就意味要參與到朝廷的政治鬥爭裡面去,太極殿上的那些大臣們,誰不是久經考驗的老狐狸,他這樣兒的去了,估計只有做炮灰的份,還是安分點兒好,他還想看著兒子娶媳婦兒,巴望著將來抱孫子呢。醫學院祭酒也是大官兒一個,好歹也是三品大員呢。衛螭很滿足。

    醫學院這邊沒了問題,論政的重點就轉移到大軍出征的其它事務上去了,衛螭明白這些東西他不懂,也不插話,就是豎著耳朵聽,別的不說。增長見識也是好的。話說,還從來沒見過古代大軍出征是什麼樣子呢。這會兒聽著眾臣談論,才發現原來還有好多禮儀、規矩的。祭祀是國家大事,過年過節要祭祀。紅白喜事要祭祀,這出征也是要祭祀地,聽著一項項規矩禮儀,衛螭覺得挺新奇的。

    論完政出來。衛螭揉著眼睛。這廝有個習慣,只要一生病,瞌睡就多,在裡面枯坐了半天,如果不是談論地東西還是他感興趣的,只怕早就睡過去了。一邊揉眼一邊走,衛螭突然發現走在他前面的是魏徵,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在秋獵時想好地打算。忙趕了上去,道:「魏大人請留步。」

    魏徵停住腳步,嚴肅的臉孔,難得的露出笑容,道:「子悅喚住老夫。有何貴幹啊?」

    貌似突然叫住人家有點兒突兀。衛螭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魏大人可有空。難得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出去喝一杯如何?」

    魏徵抬頭看看灰白的天空,似笑非笑,道:「子悅可是找老夫有事?在此處說也是一樣。」

    這個古板陰險地臭老頭!衛螭恨得牙癢癢地,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道:「這裡似乎不太方便,天又冷,小侄還在生病,請魏叔叔照顧一二吧。」

    衛螭一臉可憐的樣子,魏徵是與秦叔寶那一輩兒的,叫聲叔叔也不為過。魏徵笑笑,道:「如此,那老夫便叨擾子悅一餐,先說好,老夫可是身無分文,子悅請客。」

    衛螭汗了一下,忙不迭的點頭,人家魏徵是所謂的清官,御史台貌似除了貪污受賄,還真沒有其他收入來源了。貌似這年頭的清官,不懂經營的話,俸祿加上家裡的田產,貌似能維持開支就不錯了,日子過的也就是比普通人家好點兒,不會挨餓,但要說過地奢華舒服,那是遠遠夠不上的。

    倆人一起出了宮,衛螭問過魏徵的意思之後,上了酒樓,進了雅間,叫來一桌火鍋。魏徵道:「這火鍋端是不錯,老夫偶爾也買好再來的底料,回去叫廚房做來吃。」

    衛螭笑道:「魏大人喜歡就好,請用,別客氣。」

    魏征攪動著攢料,神情莫名的看了衛螭一眼,道:「美食雖誘人,不過老夫也得先知道子悅為何喚老夫來,否則,這飯只怕是吃不安心地。」

    衛螭撓撓頭,笑道:「也不是什麼緊要地事情,更不是要求魏叔叔幫什麼忙,魏叔叔清正自持,小侄心中是明白的,之所以叫住魏叔叔,只是想隨意地聊聊,敘一下家常也成。魏叔叔清正之名,與陛下君臣相偕,美名天下傳,小侄一晚輩,傾慕叔叔風采,吃頓便飯,又會有何特殊的企圖呢?」

    這小子又開始叫人家叔叔了。魏徵笑笑,也不再拘泥,開始吃起來,看架勢,沒有半點兒客氣的樣子,吃得西裡呼嚕,衛螭看得傻眼,心中暗悔。是誰說魏徵老頭古板的,以後誰在這樣說,他立馬一鞋子扔上去!丫根本就是裝的。不過,想想魏老頭的經歷,也能明白他的用意。

    想魏徵剛開始的可是在息王李建成處做謀臣的,並為李建成出了不少好點子,甚至還向李建成建議,殺了當初的秦王殿下如今的李二陛下。只是李建成那個傢伙吧,並沒有全部聽他的,不然,又怎麼會落得那等悲慘下場。後來才被李二陛下收於麾下。就因為他這尷尬的過往,魏徵想做忠臣,那是沒戲了,如果他做忠臣,那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完全沒有立場。於是,魏徵選擇做一名直臣,才有了如今的名聲顯赫。

    魏徵是一個讀書人,一個與孔穎達完全不同的讀書人,心中所求與孔穎達完全不同的讀書人,想想他的做法,心中所求的,也約莫能猜到些,只是衛螭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要做看起來很蠢的事情呢?以他和李二陛下打交道的這麼多年,難道還摸不透那位陛下的脾性麼?歷史之謎啊!

    陪著魏徵西裡呼嚕的吃了一頓火鍋,見魏徵吃飽放下筷子,衛螭也跟著放下筷子,笑瞇瞇的道:「魏叔叔,吃飽喝足,是不是可以撥冗聽小侄說幾句家常了?」

    魏徵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知道吃你一頓不是容易的事情,說吧。有何話想說?」

    衛螭嘿嘿笑笑,這會兒臉皮又厚起來了。撓撓頭,想來想去。乾脆直說,道:「魏叔叔,小侄聽到一則流言,想來想去。還是說與叔叔聽聽為好。」

    魏徵奇道:「是何種流言。讓子悅做出如此決定?」

    衛螭道:「小侄聽說叔叔曾自錄下給陛下的諫詞,私下給褚遂良大人觀看。小侄一直很佩服魏叔叔的為人,不願叔叔傷於小人之手,是以聽到之後,自作主張,約叔叔小聚一餐,小侄莽撞,年輕不懂事,還請叔叔見諒。」

    魏徵不置可否。只是苦笑,笑罷,道:「多謝子悅,俗話說,天下無不透風地牆。看來果真如此。誠不欺我。」

    衛螭憨憨笑笑,不說話了。魏徵定了定心神。別有意味的看衛螭一眼,道:「作為子悅告知此事地報酬,老夫就請你義父打了三十杖好了。告辭。」

    說罷,起身瀟灑離去,留下衛螭一人呆呆坐著,咬牙切齒,臭老頭,好心勸勸他,居然這麼報答!黑!太他喵喵的黑了!

    衛螭咬牙切齒的離開酒樓,回家還一臉氣哼哼地表情,別提多鬱悶了。謝玖看得一奇,問:「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衛螭把事情一說,說完,兀自氣哼哼的道:「夫人,你說,是不是好心沒好報?魏徵臭老頭,以後他被推墓碑也好,被鞭屍也好,再不同情丫了!」

    謝玖不理他的氣話,凝眉沉思,道:「我倒贊同應該打你三十杖!」

    「……夫人,你咋也贊同啊?咱才是和你一家的好吧?」衛螭有些哭笑不得。謝玖白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確實莽撞了。不過……我也莽撞過一次,咱倆扯平了!」

    「呃……怎麼說?」

    「給皇后治病地事,是我莽撞參與地,雖說結果是好的,但終歸是任性了。而魏徵的事,是你莽撞了,結果目前還未知,不過從魏徵的說辭來看,他用保護你作為感謝。」

    「還是不明白!」

    衛螭倒是老實,直接搖頭。謝玖苦笑起來,氣結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魏徵歷史上之所以被推了墓碑的原因?」

    衛螭點頭,道:「只是一知半解,似乎是說因為有人告訴太宗說魏徵私下把諫詞告訴了史官褚遂良,太宗覺得丟了面子,就把他鞭屍了一頓出氣。」

    謝玖撫額歎息:「你從哪裡看來的野史?」

    衛螭愕然:「啥野史啊,這是正史好吧?呃……難道還有啥隱秘不成?來,夫人,給俺說說,俺最喜歡聽故事了,特別是歷史故事。」

    「你就貧吧!」謝玖白了衛螭一眼,道:「我曾讀過我母親書房裡的資料,陳寅恪知道嗎?」

    衛螭很誠實的搖頭,理直氣壯:「不知道,如果你問誰是卡爾.蘭茨泰納,那我還能告訴你,陳寅恪是誰,俺莫宰羊!」

    謝玖道:「簡單點兒說,就是一個很著名的歷史學家。對於歷史上太宗為何會恨魏徵恨得在魏徵死後還推倒他墓碑,陳先生認為不止是因為你說地那個傳聞,而是因為魏徵犯了太宗的大忌。」

    衛螭很虛心好學:「請夫人指教。」

    謝玖道:「魏徵的出身,既不是山東貴族,也不是關隴貴族,更不是山東武人,所以,太宗交給魏徵的任務是監視山東貴族及關隴集團,以供分合操縱諸政治集團,達到一些政治上的妙用。但是,在魏徵生前,他曾向太宗舉薦了兩個人----杜正倫和侯君集,說兩人有宰相之才。」

    衛螭搓著下巴道:「這倆人啊,如果我沒記錯,這倆人確實很有才,拋開成見問題,兩個傢伙做宰相也能勝任。」

    謝玖點頭表示認同,道:「確實如此,不過,問題就出在這兩人地出身上。杜正倫是山東貴族,侯君集是關隴貴族集團地,你說,太宗知道魏征舉薦這兩人,會有何想法?」

    衛螭倒抽一口氣,道:「結黨營私!這還真是君王大忌,特別魏徵還是奉命監視這兩個集團的人,難怪,難怪。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贊同陳先生地觀點了,可惜穿越了,不然也去弄陳先生的著作讀讀看。」

    謝玖道:「幸好這些事情是在魏徵死後才暴露出來的,太宗一怒之下,才推了他的墓碑。」

    衛螭歎道:「難怪了,太宗對魏徵應該很信任吧,不然也不會讓他去監視兩個那麼重要的集團,魏徵咋想的咱不知道,但對太宗來說,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啊。名利啊,古今多少人看破,感歎感歎。」

    「魏徵也是人,不是聖人。」謝玖微笑,道:「知道為何魏徵說要義父打你三十杖了吧?」

    衛螭鬱悶的撓撓頭,嘴裡倒是乾脆:「明白了,我自己領罰去,以後俺一定謹記,不再亂多嘴了!即使是俺最崇拜的人,俺也不管了。夫人記得給我準備好療傷藥,俺去也。」謝玖摸摸他臉,滿臉同情的道:「乖!去吧。記得多裝可憐些,說不定義父下手會輕些……算了,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衛螭仰天長歎:「我傻啊,我火星來的!自己送上門去挨打!夫人,你說,我是不是這次發燒,把腦袋燒傻了?」

    謝玖只是笑,道:「沒事,忍著點就過了。魏徵怎麼說也欠了你一個人情,以他和陛下的情誼,以他的才能,此次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挨一次打,把自己抽身出來就好。乖,忍著點吧。」

    衛螭耷拉著腦袋,鬱悶不已,這麼大的人還要被打屁股,越活越回頭了!這次一定要長記性,以後再不管這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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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風采 第二十七章 誰教壞誰

    衛螭又被打屁股了嗎?被打了!

    秦老爺子下手重麼?呃……應該算正合適吧。反正就是讓他嘗到了教訓,但又不傷到筋骨,技巧、力道合適到讓人髮指的地步。據說,下手的兩人,是秦老爺子的親兵,以前專門在軍隊裡掌軍法,打人軍棍的。據說是熟練工,已到了熟能生巧地步,再據說,已經精確到知道要被打者幾天好應該打的部位了。

    衛螭嘛……秦老爺子暴怒之下說了,讓廝在家反省,不到醫學院開學,沒有公事不准出門!意思也就是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爸爸的衛某人,被比他更高一輩兒的義父秦老爺子給禁足了,很丟臉!比起這丟臉的感覺,被打屁股似乎都不疼了。

    「哎喲!喵的,真疼!」

    顯然,那是錯覺,動了一下,還是痛入心扉的感覺,嗚嗚……下手真狠。

    「別亂動!」

    卻是謝玖端了溫水進來,聽到衛螭的慘叫,連聲說道。把水盆放下,就著煮過的毛巾,剪開貼在屁股肉上的布片,給衛螭清理傷口。

    衛螭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夫人別難過,就是點兒皮肉傷,沒事的,將養幾天就好了,打我的兩位大叔說了,我最多躺個一個月就好了,他們是專家,明白吧?雖說有些專家說話挺寒磣人,不過,以他們的資歷和經驗來說,應該不會騙人。」

    衛螭說了半天廢話,謝玖還是不說話,只是皺著眉。細心的、輕手輕腳的給他清理傷口,看著她專心致志的樣子,衛螭不由一笑,想起他挨打時候謝玖地表情。這小女人就是嘴硬,嘴裡說著他應該挨打。到了真挨打的時候,卻緊張的自己把自己的手掌心給掐破了。人吶,怎麼可能全部靠理智去支配,所以會有人做傻事。會有人做笨事。

    爬在床上,忍著疼,扭過身去,拉過謝玖的手查看。還好,傷口不深,也不大,抹點兒眼,結了痂就好。只是,這會兒為了給他清理傷口,泡了水,泡得發白。只是看著就覺得疼。衛螭心疼地吹了吹,道:「手破了還泡水,我都說了叫別人來了。」

    謝玖目光不善的看著衛螭,道:「內院都是女子,難道你想要她們來嗎?誰?鯉兒?招弟?劉嫂?」

    「……當我沒說。」衛螭憋悶的揉揉鼻子,狠狠吸口氣。謝玖見他憋悶的樣子,心情不知怎地,有些生氣,但又有些歡喜,忍不住伸手擰了某人腰部軟肉一下。嗔道:「都怪你,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

    衛螭嘿嘿傻笑,不敢接話,這廝暗地反省,貌似廝確實挺讓人操心的。謝玖白他一眼。忍不住抱怨:「你病還沒好完全呢。義父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嗎?」

    一邊念叨。一邊給衛螭脫得光溜溜的屁屁撒藥粉。衛螭忍著疼,嘿嘿笑,還是姐姐知道疼人啊,得瑟得瑟。

    剛上完藥,衛螭拉過謝玖地手,給她清理一下,也撒上藥粉,小倆口正交流感情呢,鯉兒來報:「夫人,老爺,老太爺和兩位老太太來了。」

    是義父義母來了。謝玖連忙去迎接,老遠就能聽到乾娘對義父的抱怨聲:「……孩子再有什麼錯,你也不能下那狠手啊,他病好未痊癒呢,萬一打出個三長兩短來,你賠我一個乖兒子麼?」

    「慣!一直慣!你就一直慣著那臭小子吧,這次還好,魏老頭還人情,把臭小子摘出來,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亂插手,這還是打輕了,依老夫的脾氣,定讓他三個月下不來來床!」

    「只我慣,你不慣嗎?是誰成天在我面前誇四郎的?」

    「呃……那是以前!」

    「老爺,妹妹,你們歇歇氣,別吵了,快進去看看四郎的傷吧。」這是義母的勸架聲。

    衛螭聽得心中一陣溫暖,再度開始懷疑自己是前兩天發燒燒傻了,以後再不做好人了。

    待得三老進的門來,衛螭沒臉沒皮的衝著三老傻笑,義母、乾娘倒是巴巴走過來,噓寒問暖,老爺子直接給了一個白眼加冷眼,然後就是含著濃濃鼻音地重重一哼,口裡兀自罵罵咧咧:「叫你小子逞能,這還是打輕了!依為父年輕時候的脾氣,就應該把你腿打折,關在家裡,看你還怎麼逞能!你說你,以前看著挺紮實,怎麼現在就這麼不知輕重了呢?」

    衛螭被念得頭都抬不起來了,趕緊認錯:「義父,孩兒錯了!今後一定吸取教訓,決不會再做這等蠢事!義父您老消消氣,要不,等孩兒我好了之後,再給來三十杖?」

    「滾!為父捨得,你義母乾娘她們倆能同意嗎?」衛螭的貧嘴,被老爺子毫不留情面的斥責回來,衛螭只能嘿嘿傻笑,還好,都不生氣了。

    「兒子啊,以後記得乖一點,別惹娘擔心,讓你義父生氣,知道嗎?」

    正傻笑,被乾娘腦門上敲了一下,嗔罵道,衛螭還能做啥,趕緊點頭唄。這事就此按下,不過,外間都已經知道,衛螭衛子悅,秦府的四郎,犯了錯,被他家老爺子打了三十板子,目前趴床上休養中,沒有大事就別去吵人家養傷。

    「衛小四,叔叔我來看你了!」

    剛安靜沒兩天,程知節就上門來探望了,一如以往豪爽的大嗓門,還沒到屋裡就能聽到。謝玖迎進來,便靜靜坐一旁,不再多語。程知節倒是爽快,直接過去衛螭床邊坐下,哈哈壞笑道:「你小子,皮吧,這麼大人還被打屁股,來。叔叔看看,好了沒。」

    「不……不用看了,沒事,小傷,小傷!」

    衛螭也不顧疼痛。死死按著被子,說啥也不給程知節看,如果被這老貨把屁股給看去了,那他就不用活了。丟人啊。

    程知節今年難得的仁慈,居然沒執意,居然就這麼放棄了,笑道:「小四啊。老夫我再過幾日就要出征了,別的不說,吃的得給老夫弄些出來,不然……哼哼!」

    威脅地意味,不言自明。衛螭還能說啥,趕緊地把家底都交了:「程叔叔放心,小侄家裡也有些醃製的東西,行軍途中佐飯應該還成。」

    話說吧。在古代冬天菜式少啊,衛螭那挑嘴的傢伙,閒來無事早就琢磨開了,啥鹹菜啊什麼的,早早就醃製好了,甚至還有鹹鴨蛋和松花蛋,啥臘肉、臘腸地,更不用說了,家裡早塞滿了。

    程知節顯然知道衛螭地脾性,估計是早就打好地盤算了。衛螭很憋悶。這些傢伙一點兒都沒有對待病患的態度。鬱悶歸鬱悶,該說地正事還是得說,衛螭趕緊拉了拉程老爺子的衣袖,道:「程叔叔,小侄把所有的東西都給您帶去行軍路上享用。相對的。你是不是也該給我點兒好處。」

    程老頭兒顯然對敲詐地結果很滿意,笑瞇瞇的道:「當然。當然,說吧,想要啥好處。」

    衛螭道:「程叔叔,我醫學院的學生跟著你去了一大半,那可是我醫學院的根兒,你是主帥,咱們是一家人是吧?是不是幫小侄我照看點兒?」

    程老頭也是成了精的人物,衛螭一說就明白了:「侯君集?」

    衛螭點點頭,道:「丫敢叫我去帶隊,顯然是準備好了後招兒,咱雖然去不了,但我學生要去,身為人家師長,總要照顧著點兒,而叔叔你是小侄我的長輩,又是主帥,是不是更應該照顧?」

    程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道:「他不動便罷,要是敢動,哼哼,那可是我的軍中,老夫才是主帥!」

    「叔叔好氣魄!今天說啥也要在小侄府上吃飯,夫人,麻煩你吩咐一下廚房,多做幾個程叔叔喜歡的菜!」

    「你小子就是上道,機靈,知道咋哄人開心,侄媳婦啊,快去,記得給老夫準備一壇烈酒啊。」

    程老爺子也不客氣,直接吩咐謝玖,謝玖微笑著應下,轉身出去,留下一老一小兩個壞人在那裡胡侃,臨出去,貌似衛螭正在給程知節吹他看過地所謂的古今酷刑大全。謝玖聽得一陣無奈苦笑,這倆人,也不知到底是誰帶壞誰。

    「……撓腳底板有啥可怕的?我告訴你,最可怕的是用沾了鹽水的荊棘鞭子抽人!你學醫的,懂穴道,知道抽哪裡最疼吧?嘿嘿」程知節這老貨,笑得那叫一個邪惡,那叫一個猥瑣。不過,顯然,衛螭不服氣他認為可怕的酷刑居然被看不起,當下拍著胸口道:「此言差矣!叔叔你那個鞭子有啥用,只要心智堅定的,撐過去了就沒啥事。知道不?刑罰的最高境界是啥?」

    「未請教?」程老爺子和衛螭混熟了,居然配合的問了一句,顯然興頭很高,心情不錯。衛螭立即嘿嘿笑道:「刑罰地最高境界,那當然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讓丫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只恨自己為啥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這才叫最高境界!」

    「當真?」

    「果然!」

    「沒有言過其實?」

    「要不……叔叔親身試試?」

    衛螭這小子焉壞兒焉壞兒的。程老爺子那是好蠱惑的麼,直接一伸手,一巴掌拍他腦門上,拍得廝腦袋直接砸枕頭上去:「滾一邊去,敢對叔叔我用激將法,老夫玩兵法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呢!」

    衛螭苦笑不已,趕緊賠笑,連道不敢。程老貨端著下巴,琢磨道:「咱倆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要不,找人來試試?衛螭倒抽一口氣:「叔叔唉,我的可不會給人造成傷害,你地刑罰可是會受傷地!」

    程知節白他一眼,道:「老夫當然知道鞭子的厲害,關鍵是要試你說地那個撓腳底板!」

    「明白了!程叔叔儘管找人來好了,最好是那種被證明能經得住鞭子的,小侄可是聽說,軍中從來不缺硬漢!」

    程老頭眼睛瞇了起來,賊賊的看著衛螭,道:「打賭吧!如果老夫我贏了,你家廚子就歸我程府。」

    「成,如果程叔叔輸了呢?」衛螭也露出狐狸似的笑容。

    程知節道:「如果老夫我輸了,便把麾下的親兵給你十個。」

    衛螭立即眉開眼笑,巴巴問道:「身手是啥標準的?能比得上我家謝玖還是大虎二虎?」

    程知節又拍了衛螭一下,道:「咋可能比得上你媳婦兒,有兩個身手和大虎二虎差不多,其他的略差點兒,不過,勝在經驗豐富!」

    衛螭還有啥不滿意的,差點兒從床上蹦起來,一把抓住程知節的手,道:「中!程叔叔,咱啥時候去找人?啥時候開始?」

    「馬上就能開始,你等著,老夫派人去叫人過來。」

    「木問題!程叔叔,小侄建議,最好把那十個親兵也一塊兒叫過來,省得你的人還要多跑兩趟。」

    衛螭那口吻,那語氣,十足的欠揍啊。看的程知節拳頭握得嘎崩作響,一巴掌拍他腦門兒上:「老夫我會輸嗎?」

    好吧,武力值不如人,衛螭再次倒在同一隻鐵掌下,不是他不想反抗,實在是無法反抗啊。誰要和他交流下心得?

    一老一小正胡鬧呢,謝玖進來叫用膳了,並委婉的表示,似乎今天不適合兩人賭博,天黑了,程府老夫人已經派人來接程老爺子了。於是,倆人華麗麗的賭約只得延續到明天,互相看對方的眼神,那都是帶著電光的,一接觸,衛螭就情不自禁的想配音----辟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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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二十八章 新年快樂

    「老爺,秦老太爺、程老國公、李老國公、尉遲老國公四位到。」

    吃過午飯,屁股有傷,不方便走動的衛螭正爬在床上打瞌睡,程知節那大嗓門就響了起來。衛螭的瞌睡是徹底被驚醒了,一邊打哈欠、揉眼睛,一邊嘀咕:「不是大軍快開拔了嗎?咋丫程大元帥還這麼有空!」

    收拾一下,謝玖叫了人來扶衛螭出去,衛螭一出去,迎著幾位老爺子行禮,完了衝著程知節黑紫的臉膛就是一陣笑:「義父,幾位叔伯用過飯沒?如果沒用,小侄叫廚房給你們弄點兒吃的。」

    幾位老爺子一笑,秦老爺子道:「不用麻煩了,我們都是吃過才來的。你程叔叔說了,今後你衛府的廚子就是他程府的,叫我們今後常去吃飯。」

    衛螭強行控制著翻白眼兒的衝動,見過自信的,沒見過這麼自信的!丫就能保證一定贏啊!心中如是想,臉上衝著程知節一陣壞笑,道:「原來叔叔也同小侄一般自信,我家廚娘就在家裡,很方便。叔叔的親兵呢?帶來沒有?」

    「當然。小的們,過來。」

    隨著程知節一聲令下,一排十個身強體壯、高低不一,做家丁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彎腰行禮:「見過老太爺,三位國公大人、衛大人。」

    衛螭盯著人家瞅了半晌兒,笑容如狐。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贏回來這些人。那衛府地保安力量就夠了,現在可是冷兵器時候,武藝還是很有用的,家裡只有大虎二虎是稍嫌單薄了一些,謝玖又不可能讓她去親自動手,能多有幾個好手也是好地。衛螭很滿意,笑瞇瞇的道:「程叔叔,是否這就開始呢?人呢?帶來沒?」

    「且慢。」

    尉遲恭出言阻止。衛螭和程知節倆人都望著他,一臉的好奇和疑惑。卻聽尉遲恭道:「老夫也要賭。賭老程贏。」

    衛螭笑容更深,道:「尉遲叔叔,參賭都要下注的,你的注是啥?」

    尉遲恭道:「如果我贏了,把你家做松花蛋和鹹鴨蛋的方法教出來。」

    衛螭絲毫不在意,道:「成啊,如果你輸了呢?」

    尉遲恭倒是爽快:「如果輸了。你上次看上的那塊玉鎮紙就予你!」

    某次衛螭逛去尉遲府玩的時候,逛進人家書房,看上了尉遲恭書房用的一塊玉雕鎮紙,奈何那也是尉遲老國公地心愛之物,雖說沒啥好學問吧,但那鎮紙的雕工啥的,都比較漂亮,看著就有讓人愛不釋手的感覺,引得某男心動不已,卻不好意思開口要。衛螭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成,就這麼定了!」

    尉遲恭一加入進來,李績和秦老爺子哪裡還坐得住,當然要湊熱鬧。兩人許的條件都不錯,不同的是,倆人都看好衛螭,賭衛螭贏。衛螭心中那個美,看看,這就是智者和勇者的區別啊,當下大手一揮。豪邁道:「程叔叔,請叫上來吧,咱們開始吧,不能讓各位叔伯們久等,對吧?」

    「那是。那是。四養。過來。」

    「是,大人。」

    從人群中跑出一個又高又壯。皮膚曬得漆黑,滿臉絡腮鬍地漢子,身姿站得筆直,眼神清亮,神情堅毅,一舉一動,莫不表示著他軍人的身份。

    衛螭盯著人家看了一會兒,心中暗自嘀咕了一陣,拉過程知節道:「程叔叔,你給弄了個兵來,只怕還是身經百戰的那種,不厚道呀。」

    程知節笑的那叫一個得意啊,嘴裡兀自虛假的謙虛:「哪裡,這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兵罷了,四郎啊,咱開始吧?」

    衛螭眼珠一轉,道:「咱得先說好了,這種刑罰的總稱叫撓癢癢大法,撓腳底板只是其中一項,不管是腳底板也好,胳肢窩也好,只要是不鞭打,不受傷,就算我贏!」

    程知節似乎很有把握,連連點頭:「行,開始吧,老夫今天的晚飯可是打算回府吃的。」

    言下之意是他贏定了!衛螭揉揉鼻子,也點頭:「開始吧。」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之下,程四養----被選為嘗試酷刑地苦命孩子就脫了鞋襪,坐在椅子上,被束縛了四肢,靜靜等待著「酷刑「的降臨。施刑的時候很簡單,就是叫人拿了根兒細軟的棍子,站旁邊聽衛螭的命令執行。

    衛螭道:「這每個人怕癢的地方都不一樣,所以要用撓癢癢這種酷刑,首先就得找準了受刑人的敏感地,嘿嘿,開始吧。」

    下人按照衛螭的吩咐,開始找。那程四養怕癢的地方,果然不是腳底板,也不是胳肢窩,居然是大腿,輕輕一碰就癢得嘎嘎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衛螭那個美呀,早就知道程老無賴不會啥準備都沒有,果然,居然找了個不怕撓腳底板和胳肢窩的傢伙來,太卑那啥了,嚴重鄙視之。

    開始,程四養還哈哈大笑,一副不在意地樣子,眼淚都笑出來也沒認輸,繼續咬牙撐著,但是,笑這個東西吧,時間長了還真是累,除了衛螭老神在在的在那裡一派雲淡風輕之態,其他人卻越看表情越驚訝,特別是看著程四養笑得癱軟在椅子上,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心中的驚訝之情更是無法言表----原來,笑多了也是很恐怖的事情。結果那是不用說地,老無賴碰上了小狐狸,事實證明,小狐狸狡猾至極,更陰險,得以完勝。程四養撐了一會兒就不成了,直接認輸。看程知節那眼神,恨不得過去踹他兩腳。嘴裡兀自罵道:「沒出息地東西,笑都撐不住嗎?回去給我自罰三十軍棍!」

    衛螭心中的得意啊。那就不用說了,如果不是天太冷,身體又不方便,他一定弄把羽扇,扇上那麼幾下,表示下勝利者地風采。衛螭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程叔叔可是懷疑這刑罰的威力,需要親自上場試試麼?」

    「我打你個臭小子,敢取笑你程叔叔!」顯然,衛螭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惱羞成怒的情緒。忘了低調做人的金科玉律,所以,他又被打了一巴掌在腦袋上,如果不是身旁的僕人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估計他就被這一巴掌拍倒在地上了。

    程知節哪裡會放過這種取笑的好機會,立馬兒就回報衛螭:「你這小身板兒,看看。虛弱的喲,是男人麼?」

    「不好意思,程叔叔,贏的是小侄,今天還有事否?如若無事,請留下來用晚飯吧,還是說,程叔叔已經吩咐府裡準備好了?」

    衛螭才不在意咧,反正今天是他贏了!笑得雲淡風輕,瀟灑飄逸。身上幾乎散發著一種名叫道骨仙風地氣質,只可惜,表情是做的很到位了,就是世上從來沒有過兩個人扶著,垮著腰桿的神仙就是了。「……我打你個混小子!」

    「啊!義父救命啊!有人要殺您兒子了!」從程知節鐵掌下救下來的時候,衛螭已是一副出氣沒有進氣多的虛弱模樣兒,哀歎:「義父啊,您老再晚一步,兒子我就要陣亡了。謝玖啊。夫人啊,快來幫我驗傷,看殘廢了沒?我要找程叔叔要醫療費!」

    程知節眼睛一瞪,道:「還敢要醫療費?侄媳婦,快去。甭搭理丫。你去吩咐你家廚娘,多做幾個老夫喜歡的菜。我們幾個老頭子,今天就在衛府叨擾一頓。」

    謝玖微笑道:「叔叔請安坐,我這就去。」

    說說笑笑中,幾人去到客廳坐下,衛螭這會兒終於重新拾回傷患的待遇,可以爬在一個軟榻上和四老頭兒一起胡侃。侃地不外乎就是所謂的酷刑,衛螭贏了程知節,心中高興,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給吹了出來,聽得四老頭一陣絕倒,連呼衛螭是人才,應該參軍去,專門做那審訊俘虜的官兒,保證啥俘虜到他面前都得歇菜。

    四個老爺子在衛府吃吃喝喝,鬧到晚上才踩著醉步由家人扶回去,臨走的時候,程知節還醉眼朦朧的對那十個親兵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衛府的人來,好好幹,不要丟了我老程家的臉面。衛小四那臭小子,就是老夫的親侄兒,在衛府也和在程府是一樣的,護好了衛府就是護好了程府,聽到沒?」

    「是,老爺。」

    十人還有點兒鬱悶,畢竟是程知節一手帶起來地親兵,突然間就變成別人家的人了,有點兒小情緒是可以理解的。

    送走了四位老爺子,那十個兵當中某個像頭領的人出來,朝衛螭行禮,道:「老爺,小的們今晚回去,收拾一下,後天帶家眷一起遷過來,請等小的們幾天。」

    家眷?!衛螭一愣,想了一下也明白了,這些人大概是家奴培養起來的,所以程知節能決定人家的歸屬,如今被輸給衛府,為了表示和程府斷個乾淨,肯定要把家眷遷過來的。畢竟,這個時代,家族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念。

    衛螭點頭,道:「行,房子啥地,都是現成的,你們搬過來就可以住,不用後天趕著來,慢慢收拾,給你們五天時間,寬裕些比較好。」

    「謝老爺。那小的們告辭。」

    商議好一些搬家的細節,領頭的帶著人走了,到人家走了,衛螭才想起忘了問問姓名,不過也不著急,等全部搬過來再問也是一樣地。

    接下來幾天,衛螭在家裡養傷,程知節再沒來騷擾過,倒是程明來過兩趟,說是他家老爹忙著出征地事宜,脫不開身過來了,還把衛螭答應了要送給程知節出征帶著去吃的東西給拉走了一大車,衛府地窖中本來滿滿地東西,被掏空了大半。

    在家將養了幾天,就到了過年。衛螭屁股上的傷,還真像打他的那倆人說的,不躺滿一個月是不用想著起來了。但該做的事情卻還是得做,醫學院的義診隊伍已挑選分配好,長安城外的醫療隊已早早出發,長安城內的義診醫療隊,義診的日子就安排在過年這幾天。醫學院的教授們都各自帶隊,衛螭和丁守誠就是長安醫療隊的領隊兼指導老師,即使身上有傷,衛螭也得去。

    早在義診的前幾日,衛螭就請了長安府的衙役們以朝廷的名義頒布了公告,請各鄉的保里挨家挨戶的通知過。義診是好的,但如果老百姓不知道,那再好的東西也是白搭。這次義診是以李二陛下的名義舉行的,代表的是大唐皇帝陛下愛民如子的精神和慈愛,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李二陛下親自下旨,要衙門全力配合衛螭。

    「衛大人。」

    「丁大人。」

    「衛大人身上有傷,還要抱病堅持,精神實在讓人欽佩。」

    「呃……過獎過獎,應該的。」

    衛螭剛一到,讓人扶著下了馬車,迎面就是丁守誠誠懇的笑臉,只是,這話兒聽著雜不對味兒呢?衛螭有些沮喪的想,看來事實已經如他家老爺子所願的一般,他挨打的消息,差不多全長安都知道了。扭頭看看那群學生古怪忍笑的表情,衛螭長歎,啥形象都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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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5 21:15: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風采 第二十九章 果 脯

    百姓們趕集基本都是趕的早集,清晨也是人最多的時候。為了配合百姓的時間和習慣,大清早,醫學院的攤子就擺開了,學生們按照科系和預先分配好的位置坐好,衛螭是傷患,得到特殊待遇,沒事可以爬馬車上休息,等需要的時候他再下來就好。爬在馬車上,這馬車是衛府特別設計的,在車廂底下,還有個小爐子可以放木炭,簾子厚厚的關著,一點都不冷,正適合衛螭這傷患。

    知道今天有義診,許多平日患病卻無錢醫治的百姓早早就來排隊,待醫療隊一切擺弄好,已排了長長一個隊伍,全眼巴巴瞅著眾學生,心急的等待著義診的開始,有些人髮髻上還帶著一層白霜,凍得臉通紅,似乎是遠道而來的。

    護科的同學被安排去維持秩序,藥學的則給醫科的打下手,有條不紊,忙中不亂。雖然車上很暖,但看著丁守誠一把年紀了還來回奔波,衛螭有些過意不去,乾脆下了馬車,拄著枴杖,也加入進去。眾人見他下來,俱都一愣:「衛大人,你身上有傷,這……」

    衛螭笑著擺擺手,道:「不過是些皮肉傷,只要不掙裂傷口,多活動有助於傷勢恢復,大家都學醫的,不用我多說吧。」

    衛螭笑笑,抬頭看看排隊的人群,道:「有些鄉親路途遠,恐怕已經等了大半夜了,護科的同學去弄些熱水來,還有薑湯,給大家暖暖身子,同學們利落點兒,效率高點兒,別讓大家等急了。」

    把事情吩咐下去,分工合作,開始義診。衛螭拄著枴杖在一旁監督、協助,看學生看病斷診,有疑慮或是學生沒把握的時候。上前看看。忙忙碌碌中,也顧不得屁股上的傷口。剛開始忙沒多久,一隊人馬奔馳而來,其實,說奔馳也有點兒誇張,畢竟早市有人,馬兒不可能跑起來。待得馬隊近前,從大馬上跳下一個小正太,穿得嚴實,披著華貴的貂裘做的斗篷。露出一張凍得通紅的小臉兒,衝著衛螭笑:「衛大人!母后說,衛大人等人辛苦了,讓雉奴送些吃食來。」

    清秀俊俏的臉蛋兒,笑意隱隱,卻是李治。衛螭趕緊把丁守誠叫過來,正要謝恩。李治連忙道:「母后說,不能打擾諸位義診,無須多禮,請以來看病的百姓為重。」

    衛螭和丁守誠對望一眼,衛螭道:「如此,那臣等就放肆了,請晉王殿下轉呈娘娘,表達我等的感激之意。」

    「善,本王一定代為轉達。」李治小臉兒嚴肅的應承。待說完正事,小臉兒上地嚴肅勁兒一丟。跳了過來,拉著衛螭的手,仰頭看著他,滿臉關懷地道:「聽說衛大人又被打了,說是要在床榻之上盤亙一月之久,今日竟然帶傷上陣,讓人好不欽佩。」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臭小鬼也來取笑他。衛螭給丫一個白眼兒,沒好氣的道:「大冷天的,做完娘娘的吩咐就趕快回去。小心生病。」

    丁守誠見倆人開始隨意說話,也知道李治與衛螭的交情,借口把皇后娘娘的恩賜分發下去,讓大家都感受一下皇后的仁德,藉故走開了。

    李治呵呵笑道:「沒事。我是男孩子。身強體壯,怎會輕易生病。其實這趟差使是我向母后求來的。我聽說衛大人要搞義診,特來見識一下,兕子妹妹也想來,但是母后不允,怕她生病。」

    衛螭笑著摸摸他肩頭,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摸他頭。衛螭笑道:「也好,冷就去我家馬車上坐坐,裡面不冷。病人多,我們可忙呢,一邊兒去,別來搗亂。」

    李治嘻嘻笑笑,扭頭看看拍起來的長龍,喃喃道:「大臣們常說我天下太平,國富民強,如果真做到了,為何還會有如此多地人來義診!」

    衛螭一愣,下意識拍了他腦袋一下,輕聲斥責:「胡說什麼,小心被人告到你陛下哪裡,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治笑笑,狡猾的道:「我知道衛大人不會告狀的,我又不會在外人面前說。」

    這小鬼,還真會哄人,好吧,衛螭被他說得挺開心的,也不和他計較。衛螭笑道:「自己在一邊看著別搗亂,我很忙的,自己打發時間吧,我去盯著學生。」

    李治乖巧點頭,一雙眼睛滴溜溜在排隊的人群中轉來轉去,若有所思。衛螭笑笑,孩子學會思考也是好的,總比渾渾噩噩地好。不管李治,繼續剛才的工作。

    忙了一陣,待輪換著去把長孫皇后賜下的食物吃了,繼續義診。醫療隊義診期間的吃飯問題,本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則,已經交由好再來酒樓打理,到得午飯時間他們會送來,不過,今天的是不用送來了。衛螭打發人去說一聲。李治在一旁走來走去,四處看看,他帶來的侍衛,安排了一個跟在身邊,其餘的全被李治派了去幫助護科的維持秩序。正忙著,謝玖的聲音突然響起:「有傷地人,怎麼還不安分?」

    忙亂中抬頭,迎著就是謝玖淡淡微笑的臉龐,不止她自己,身後站了幾個僕人,每人都拎著一個食盒。衛螭抬頭看看時辰還早,還未到午飯時候,道:「怎麼來了?家裡沒事嗎?兩個小鬼頭呢?你帶了啥吃食過來?剛才皇后娘娘命晉王賜下食物來給大家了。」

    謝玖一怔,道:「你們已經吃過了?我還想你身上有傷,不方便幫忙,特地過來看看,準備替下你,順便給你們帶些點心、水果,看來是不需要了,來,喝藥。」

    謝玖拎著的食盒打開,卻是一碗熬好的藥湯。這是為衛螭特地熬的,活血化瘀消炎的,喝了可以讓傷勢早點兒好。看到藥湯,衛螭臉頓時苦了起來,迎著謝玖似笑非笑的目光,考慮到面子問題,只得一揚脖子,灌了下去。如果不喝,在人這麼多的地方被謝玖說。那他就不用活了。

    喝了藥,謝玖悄悄給衛螭塞了一顆糖。讓他去去嘴裡的苦味兒便加入到義診的行列,代替衛螭指點起學生來,衛螭也有空歇一下,轉頭去注意李治,卻見他把目光投向隊伍中兩個和他差不多大地小男孩兒處,衛螭也跟著望過去。

    那是兩個從穿著上就能看出家境截然不同地小男孩兒。一個穿的衣服雖非綾羅綢緞,但也厚實溫暖,可見家境雖然算不上富貴,卻家境殷實。能滿足溫飽,手裡甚至還拿著一點兒果脯咬著吃。而另外一個就可憐了些,全身衣服明顯地不合身,且打滿補丁,洗的發白,被一個白髮蒼蒼地老嫗牽著手,排在先前那小男孩兒地後面。黑乎乎的小臉兒,可以看到明顯被凍得乾裂通紅地臉蛋兒,含著手指,眼巴巴瞅著那前面的小男孩兒吃東西,露出來的小手,又黑又瘦,還有開裂。貧窮的小男孩兒看了半天,拉拉老嫗地袖子,小聲怯怯道:「奶奶,狗兒餓了。」

    老嫗聽到小男孩兒的請求。低頭慈愛的笑笑,摸摸他的頭,道:「好,你昨日吃剩下的棗子,奶奶還給你留著呢,我就知道你今天還會要吃的,等著,奶奶拿給你。」

    說罷,抖抖顫顫的伸手入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小心打開,卻是幾顆被人咬過地棗子,拿出一顆遞給叫狗兒的小孫孫,慈愛的嗔怪:「你這小狗兒,昨天咬一口就放下。像只小耗子似的。喏,快吃吧。」

    狗兒歡喜的接過棗子。甜甜的咬了一口,嘎吱嘎吱的啃起棗子來,眼神雖然還時不時的看看前面小男孩兒的果脯,但嘴裡有東西吃著了,也不那麼想要了。

    前面的小男孩兒見狗兒拿了棗子吃,也不知是不是沒人羨慕地看著他吃的緣故,突然覺得手裡美味的果脯也變得難吃起來,拉拉身旁站著男子的衣袖,道:「阿爹,平兒不吃了!」

    那男子也沒在意,只顧著抬頭看義診的隊伍進展如何,看是否輪到自己,只是隨意的道:「不吃就罷,隨你。」

    那小男孩兒平兒「哦」了一聲,隨手就把只吃了一小點兒的果脯給扔了出去,絲毫沒有猶豫,似乎一切都已習以為常。排在後面的狗兒似乎愣了愣,看了前面的平兒一會兒,突然掙脫奶奶的手,奔到被扔棄地果脯邊,不顧髒污,撿了起來,小手努力的擦了擦,走過去,遞給前面的平兒,小聲道:「你的東西,還沒吃完,為啥要扔了?多可惜呀,吃完吧!」

    平兒小嘴一撅,嫌棄道:「我不要了!不好吃,給你吧。」

    狗兒一愣,旋即歡喜的問:「真地不要了嗎?真地給我了嗎?」

    平兒道:「當然,我都不要了,你撿回來就給你好了,我家裡還有呢。」

    狗兒歡喜的笑了開來,髒髒地小臉兒興奮得通紅,笑容純真憨厚,小小的咬了一小口,道:「真好吃。」

    說罷,拉拉奶奶破舊的衣服,道:「奶奶,幫狗兒裝起來,狗兒明天再吃。」

    白髮老嫗一看,忙問:「這東西哪裡來的?」

    狗兒見奶奶嚴厲的神情,小聲道:「前面的小兄弟扔了不要,狗兒撿來的,奶奶,可好吃了,你也吃一點兒,剩下的我們明天再吃。」

    說著,就把手裡的果脯往老嫗嘴裡塞去,老嫗聽到不是他朝人家要的,也不是他偷的,這才笑著慈愛的摸摸小孫孫的頭,彎腰含了一下塞入口中的果脯,道:「好好,奶奶吃過,奶奶幫你裝起來,明天再拿給你吃,今天先把棗子吃完,知道不?」

    「嗯。」

    老嫗又拿出小布包,一層層打開,小心翼翼的把那塊果脯裝起來,祖孫倆重又歡歡喜喜的繼續排隊。

    衛螭看得一陣微笑,他記得他小時候,奶奶也是那麼幫他藏零食的。農村裡的娃,能有個吃食就很不錯了,他又是男孩子,在重男輕女的奶奶那裡,經常能悄悄分到不少零食,每次他吃不完的東西,能裝的,奶奶就幫他裝在一個空的抽屜裡,待他要吃的時候去拿去,不能裝的才會分給姐姐妹妹們。看著今天的情形,衛螭覺得很親切。

    回頭見李治還是好好的盯著狗兒看,不由笑笑,衛螭拍拍他,問道:「想什麼呢?看著人家出神,莫不是你也想吃果脯?還是棗子?」

    李治小臉兒一紅,呵呵傻笑一陣,才低頭道:「我平日也如那平兒一般,胡亂扔東西,不知為何,現在突然覺得好丟人。」

    衛螭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看到了,摸摸他頭,又拍拍他的小肩膀,頗為開心,道:「知道丟人就好。其實吧我以前也這麼幹過,現在也臉孔發熱。不過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咱以後別亂扔就好,對吧?」

    李治點點頭,害羞的笑笑,突然道:「衛大人,我叫人去買包糖果點心送狗兒可好?」

    衛螭搖搖頭,道:「不好。」

    「為何?」

    衛螭拉著李治,指著狗兒和平兒的方向,道:「你仔細看看,說說這兩個孩子有什麼不同?」

    李治又盯著看了一陣,道:「平兒穿的、吃的都比狗兒好,看狗兒的衣著,家裡可能比較窮。」

    衛螭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平兒家境殷實,對他來說,一片果脯,無關緊要,扔了就扔了,因為太平常,不需要珍惜。而狗兒就不同,因為家境貧窮,一塊小小的果脯,吃不上幾回,更甚者,可能一輩子也吃不上。」

    李治很聰明,衛螭一說,他就明白過來,道:「因為易得,所以不珍惜嗎?」

    衛螭點點頭,語重心長:「算是吧,具體的,你先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說。我小時候念過一首詩,今天念給你,以後我們共勉吧。」

    「請衛大人指教。」李治做出一副謙虛求教的樣子,表情還真別說,忒認真嚴肅。衛螭笑笑,念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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