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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塚原一邊看著慢慢駛進碼頭的白色大型遊艇,一邊叫道:“這些學生大都是名醫的子女,我們的責任就是要讓他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來!各位,露出你們的笑容,哈哈!”
塚原說畢,就露出那嘴黃板牙哈哈大笑。
自色遊艇靠了岸,放下舷梯後,學生們都小心翼翼地抓緊欄杆,踏上碼頭的水泥地。
“好大的船啊!”
美雪瞪大眼睛,十分驚歎地叫道。
白色的豪華遊艇讓人目眩,這和先前金田一等人所乘的簡陋漁船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繳了那麼多的學費,總不能讓他們坐漁船呀!”
百合像是洞悉金田一心事般地解釋。
“漁船也滿好玩的啊!是不是?阿一……阿一?”
金田一只是張著嘴呆立著,美雪看他沒反應,於是貼近他耳朵大叫:“阿一!”
“哇!”
“你沒聽見我在說話嗎?”
“啊!哦……有、有呀!有聽到啊!”
其實他根本什麼都沒聽見,因為睡眠不足,所以現在腦中是一片混沌。
昨晚在餐廳和美雪的僵局,令金田一整夜輾轉難眠。
金田一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大野和美雪兩人談笑的情景。
當他極力想甩掉這些畫面時,腦海裏又浮起美雪夾雜在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裏,興高采烈地說著金田一聽不懂的話。
事實上,美雪根本沒把昨晚爭論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今天早上六點半還去叫金田一起床。
“坐漁船也滿有趣的,你說是不是?”
美雪再次問道。
“嗯!不過會暈船。”
金田一話聲甫落,隨即傳來男生“哇!”
的悲鳴聲。
原來是一個提著好幾個行李袋的少年跌倒在地上。
(他可能是一不小心腳滑,就從舷梯上跌下來的吧!)
金田一的瞌睡蟲立刻一掃而空,他急忙跑上前去。
“喂,你還好吧?”
那個少年把頭抬起來,及肩的長發散落在滿是汗水的臉頰上。
他本來准備要拉金田一伸出來的手,瞬間卻又迅速抽回。
“沒關系,你走開。”
金田一頓時楞在當場,他沒料到這個少年會對一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如此失禮。
因此,金田一也不甘示弱地嚷嚷:“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為了……”
“喂!椎名,怎麼了?”
“啊!跌倒了呀!真是笨。”
金田一轉頭一看,兩個剛下船的少年正有些挑逗地笑著。
其中一個眼角往上吊的少年,朝金田一和還在地上的椎名瞥了一眼。
“你真是沒用!還把我的行李袋弄髒了。”
另外一個體形較壯的少年,用著和自己身材極不搭調的高亢語調叫道。
聽到他的責罵之後,椎名趕忙爬起來。
“加藤,對、對不起。”
椎名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行李袋。
“我的也弄髒了,笨蛋!”
開口的是那個眼角往上吊的少年。
他把左手插在口袋,然後將腳踏在好像是椎名的行李袋上。
按著,他又瞟了站在一旁的金田一一眼,抬高下巴問道:“你是今年新來的工讀生啊?”
他絲毫不把人看在眼裏,正如花村所說的“自視甚高”的那一種人。
霎時,一股厭惡感竄上金田一的心頭。
就在這時候,有人開口說話了。
“森村,不要太過分了!”
眾人都沒注意到花村是何時出現的。
“自己的行李該自己提吧!”
“我們可沒有強迫他喲!花村老師。”
森村旋即得意洋洋地轉頭對椎名說:“對吧?是不是你自願的?”
“是、是啊!花村老師,是我自己要幫他們拿的。嘿!嘿!”
椎名臉色鐵青地趕緊打圓場。
“是這樣啊!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花村也拿他們沒轍,遂逕自往前走去。
椎名掛著謙卑的笑容,再次提起三個行李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他突然在金田一的面前站住,並十分不客氣地說:“喂!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咦?你是指我嗎?”
金田一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並沒有特別注意你呀!只不過是學生的人數比想像中少……”
“少來了!你是看我跌倒覺得滑稽是嗎?你也只不過是個工讀生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我……”
金田一頓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此時,森村和加藤又靠了過來。
“哇!吵架呀!好呀!”
“椎名,加油!幹掉他。”
面對他們的搖旗吶喊,椎名的臉開始脹紅,金田一也憤怒起來。
“你這個混蛋!”
金田一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住手,阿一!”
美雪見狀,急忙跑過來阻止。
“對不起,我替阿一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美雪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喂!美雪,我又還沒……”
金田一話還沒說完,就被美雪半推半拉地拖離現場。
8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是怎麼了嘛?”
美雪來到西館的餐廳,剛坐下來就立刻質問金田一。
“那傢伙太過分了,所以我才……”
其實金田一根本不是塊打架的料,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對人動粗。
“那個椎名對狗眼看人低的森村還有那個胖子加藤唯命是從,但卻看不起我們這些工讀生。哼!真氣人!早知道就不要管他。王八蛋!想起來就一肚子火。”
“哎呀!算了啦!我想他們的壓力一定很大,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我知道啦!我可不想被炒魷魚,你放心吧!”
事實上,令金田一氣憤的不只是椎名他們三人的行為而已。
(當時還有其他學生在場呀!
為什麼沒有人出來阻止呢?
不,好像連多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金田一真是百思不解。
(這些學生對別人完全漠不關心……
難道考醫科的人真的和普通人不同嗎?
像這些對他人毫無關懷之心的學生,能當醫生嗎?
真令人不敢想像!)
“好戲就要登場羅!”
現在,金田一似乎有點明白大野這句話的意思了。
“哎呀!剛才真是好險。”
說話的人也是前來補習的學生一員,年紀和金田一差不多。
他笑眯眯地靠在餐廳入口處的牆壁上。
當他看到金田一已注意到他時,便慢慢地走向前。
“我想,你的心裏一定在想不該來這種鬼地方打工吧?但是已經來不及羅!得等到三天後才會有第二批的學生來,而且我們連打電話都不行,這裏完全是軍事化的管理。”
“請問你是?”
金田一客氣地問道。
“哦!對不起。我叫川島豐,也是參加‘FHS’的學生,請多指教。”
川島輕輕地點了點頭。
“什麼是‘FHS’?”
聽到金田一這麼問,川島的神情顯得相當訝異。
“你不知道嗎?就是舉辦這個校外教學的補習班呀!‘不動比保柯拉特斯補習班’的簡稱就是‘FHS’。你們知道‘比保柯拉特斯’嗎?”
“美雪,那是什麼啊?”
每次碰到難題,金田一就會立刻向美雪求救,而美雪也總是不負所望地為他解答。
“他是古希臘的一名醫學家,他認為人體是由火、水、空氣和另外一個什麼東西組成的。是嗎?”
“沒錯。你懂得還不少嘛!正確的答案是由火、水、空氣和土四大元素組成。我現在就讀的高中就是‘不動比保柯拉特斯學園’。你們知道嗎?我們校長演講時有一個毛病。嗯……本校,嗯……是以古希臘偉大醫學家,嗯……比保柯拉特斯之名所命名的……嗯……他大概每二秒就會挾一句‘嗯……’,我們聽到耳朵都快要長繭了。”
川島邊模仿聲音還邊加上動作。
雖然金田一和美雪都沒看過川島口中的校長,但因為他模仿得相當逼真,於是噗哧地笑了起來。
就這樣,他們三人就有如舊識般地打開話匣子。
“哈哈哈!你挺風趣的嘛!哦!我叫金田一一。”
“你好,我是七瀨美雪。”
美雪也大聲介紹自己。
“啊!你們不要這麼拘束,你們要叫我‘豐’或‘阿豐’都可以。你們應該也是高中生吧?我現在就讀高三。”
“我們兩個是高二生。”
美雪將雙手放在下顎說道。
川島也立刻模仿美雪的動作和語調說:“啊!真的嗎?”
他的模仿幾可亂真,金田一看了也覺得非常有趣。
“太好了,還有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就安心多了。你們這群學生中,好像怪人挺多的。”
川島把雙手交抱在胸前猛點頭。
“對、對。特別是和你起口角的那三個人,一個是作賤自己的椎名真木男,第二個是胖子加藤賢太郎,還有一個是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森村圭一,這幾個傢伙最令人反感。其實森村是我們校長的兒子,所以他為所欲為、十分囂張,沒人敢說他的不是……”
“川島,你在說誰呀?”
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在場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孩子,正站在餐廳門口。
“太田!”
川島的神色變得有些僵硬。
“如果被森村聽到你剛才說的話,你就別想再繼續讀下去了喲!”
太田說完後,走到咖啡沖泡台前面,粗暴地抽出一個紙杯。
“阿綾,我是開、開玩笑的啦!我是特地來安慰他們,不然他們搞不好嚇得要跑回家了……”
川島拚命對著太田解釋,並且朝著她走過去。
“對不起,請你不要叫得這麼親密好嗎?我和你可沒有這種交情,希望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哎喲!我只不過是覺得大家既然有緣做同學,就應該好好珍惜這段緣份罷了。”
“川島,你自己小心點。”
“喂、喂!你該不會是想去打小報告吧?”
“嗯,你說該怎麼辦呢?”
太田邊把咖啡倒進紙杯邊問。
“饒了我吧!不然,我可是要變成第二個海老澤……”
川島這時突然住了嘴,然後朝不明事由的金田一和美雪瞄過去。
“海老……”
金田一喃喃自語道。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看過……)
金田一看了川島一眼,發現他的神情已從嘻嘻哈哈的模樣變成苦瓜臉。
太田的臉色也倏地沈了下來,但是她很快地以冷笑掩飾過去。
“哼!你的事我可管不著。”
“太田,你、你……”
“你們就別再爭了。”
金田一看不過去,忍不住出面調停。
“你不要多管閒事!你要搞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工讀生,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小心我叫川崎老師辭掉你!”
太田的矛頭旋即指向金田一。
“你好像很喜歡挑撥是非呀!我從沒看過像你這樣尖酸刻薄的女孩。”
金田一也不管美雪暗示他別再說的眼神,一古腦兒地脫口而出。
“我可是要先聲明一點,我們和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是為了一個遠大的目標在努力,這樣才不會辜負親友和父母對我們的期望。”
太田極為不屑地回辯。
“哼!我還不想給像你這樣的醫生看病呢!搞不好病情還會加重!”
“你、你說什麼?”
正當太田快要發飆時,大野剛好走了進來。
“各位,別再吵了。這樣可不行哦!大家還要在這裏相處兩個星期呢!”
太田瞪了大野一眼,但很快又收回她銳利的視線。
“大野,你好好管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工讀生。”
太田丟下這一句話,就快步離去。
按著進來的是一男一女,他們雖然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但並沒有多問,就直接走向咖啡沖泡台。
“富永、白石。”
大野叫住這兩人。
“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也是補習班的學生:富永純矢和白石美穗。這兩位則是工讀生金田一一和七瀨美雪。”
吉田永和白石兩人皆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9
學生們抵達後,吃過午餐稍作休息,就開始上課了。
在他們上課的這段時間,金田一和美雪收拾好碗盤,做完清潔工作之後,就在大野的陪同下出去外面逛逛。
大野已經是第五次來這裏打工,對於島上的地形非常熟悉。
鬼火島是一個直徑大約三公里左右的東西向長形小島,所以只需兩、三個小時就能逛完全島。
他們登上了小丘頂眺望全島風光後,又朝海岸邊走去。
“哇!好美哦!”
美雪十分陶醉地驚歎道。
“大野,這裏的沙子為什麼是白色的?”
金田一抓起一把腳邊的沙。
“可能是含有較多的石灰吧!因為在好久以前,這一帶是屬於熱帶性氣候。近來還在海中發現大批的珊瑚群呢!我想這個島可能是從珊瑚礁隆起而形成的,珊瑚變成化石然後成為石灰,所以這裏的沙子都是雪白色的。”
大野伸了一個懶腰,又繼續說:“這真是個奇妙的小島,雖然它很小,但是還會湧出泉水來!在西館東側的那個池塘,就是這樣形成的。我想,當初之所以把這邊辟為療養院,水源也是一大關鍵吧!我不只喜歡宿舍的建築,我更愛這個島,在這邊可以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
大野眺望著海的另一方,海浪比起早上學生們抵達時更高了,而厚厚的雲層幾乎籠罩住天空的三分之一。
“對了!大野。”
金田一突然想到一件事。
“剛才我們有經過一棟和我們住的地方一模一樣的建築物,那就是‘東館’嗎?”
“對呀!”
“今天抵達的學生一共有七人。有令人生厭約‘三人組’椎名、森村和加藤……還有風趣的川島、凶婆子太田……還有……”
“白石美穗和吉田永純矢。怎麼了?”
“他們和我們一起住在西館,那東館不就用不到了嗎?”
“不……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三天後還會有第二梯次的十五名學生到達,他們全部都被安排住在東館。”
“什麼?十五個人?哇!那工作量不是又要加重好幾倍了。”
“哈哈!沒問題的啦!熟悉工作之後,以後就會做得比較快。”
“但是,為什麼要分成兩個梯次呢?第一梯次的學生會先送回去嗎?”
美雪好奇地提出疑問。
“不!大家會一起坐船回家。先來的這批學生是為了要追上第二梯次學生的程度,所以多上三天的課。也就是說,今天這批是成績較差的學生。等到第二批的學生來了之後,再重新上一次同樣的課程。川崎老師教數學,花村老師負責英語科,他們兩人也是為了第一梯次的學生才先到這裏的。”
“哇!真嚴格,好像是依成績來決定一切。”
金田一難以置信地說。
“這就是補習班的作法,他們連住的地方也是依成績而定的。成績好的學生集中在東館,而西館也是從日照較好的東邊房間開始按成續排下來。”
(這麼看來,這間補習班似乎是用成績的好壞來決定待遇,好讓學生有所覺悟,進而產生彼此間的競爭意識。)
“真受不了!要是我早就逃跑了。”
大野聽到金田一這些話,忍不住笑說:“就是為了要防止學生逃跑,所以在第二梯次的學生到達之前,這裏沒有任何船會來。而且,除非是緊急的事方可以用電話對外聯絡。這個島就像監獄一樣,只有鳥才飛得出去。”
“真可憐。”
美雪搖著頭,無限感慨地說著。
“對呀!所以我每年都要舉辦一個‘活動’,只有暑期課程才有哦!希望能多少留給他們一些回憶。你們願意幫忙嗎?”
“嗯,當然羅!”
美雪馬上附和道。
“就是第一天你所說的‘傳統活動’嗎?”
大野聞言,立即笑道:“答對了!就在今晚哦!榮光宿舍西館的‘試膽大賽’!”
“試膽大賽?”
金田一明顯地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咦?金田一,你怕呀?”
“才、才沒有呢!只是,那些人會參加這種活動嗎?”
“當然,只要我說一句話,他們就會來參加。”
“啊?”
金田一猜不透大野何以這麼有信心。
(不過,剛才那個叫太田的凶婆子,倒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而住口的。)
就這一點來看,金田一不得不對大野另眼相看。
(這個對建築研究頗深的大野,為什麼能讓學生們對他唯命是從!)
“要准備晚飯羅!走吧!”
大野率先往回走。
金田一往榮光宿舍的方向看去,一大片烏雲正籠罩在宿舍的上方。
“今天晚上到底要怎麼試膽量呢?”
美雪狐疑地看著大野。
大野聞言後,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其實那棟西館流傳著一個怪譚。”
“怪譚?”
“嗯!‘那種東西’會出來喲!”
“哈哈!怎麼可能?”
金出一十分不以為然。
大野則露出銳利的眼神。
“是真的。‘FHS’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個傳聞,不管是老師、學生都是這麼叫它……”
說到這兒,大野刻意壓低嗓門說:“‘午夜零時的惡靈’。”
10
(喉頭幹得發燙!在行動之前,應該先去喝杯水。)
但是,“惡靈”還是忍了下來。
(萬一被人發現的話,那該怎麼辦?
應該沒問題的,只不過是去喝水而已。
不行!
要殺人的人怎麼能輕易露面!
說不定還會犯下一些不經意的錯誤,一定要謹慎一點。)
“惡靈”在心中自問自答一番後,全情逐漸平靜下來。
為了解渴,“惡靈”只好乾咳幾聲,然後雙手小心翼翼地戴上手術專用的手套。
“惡靈”的口袋裏早已准備好“必要的道具”了。
過了一會兒,“惡靈”彎下腰來,從鑰匙孔窺探走廊上的情形。
走廊上只有昏暗的白燈泡照著牆壁,看不到半個人影。
於是,“惡靈”輕輕地轉開門鎖……
走廊上出奇地安靜,但是,並不像那間醫院令人有種刺骨的寒栗感。
(也許白燈泡給人的感覺比較溫暖吧!
而且牆壁和走廊也不是由鋼筋水泥建造的。)
老舊的木造走廊喀喀作響,“惡靈”還是比較適合在這裏出現。
現在時間是晚上十點多,學生們正在房裏做課程複習和預習的工作,根本不會注意到走廊上的聲音。
“惡靈”很快地到達“那傢伙”的門口。
他豎起耳朵傾聽房裏的一舉一動。
(“那傢伙”正在聽錄音帶。)
隨後,“惡靈”又從鑰匙孔向房裏窺視。
“惡靈”的目標正坐在書桌前。
一陣憎恨感倏地竄上“惡靈”的心頭。
“惡靈”的手開始顫抖個不停。
(時間還沒到,再等一會兒。)
“惡靈”在心裏對自己說著。
(再等一下,還不是下手的時候!
對!
就是這樣!
我的手已經停止頭抖了。
再視察一下四周的情形,嗯,就是現在!)
“惡靈”輕輕地敲了一下房門。
“啊?是誰呀?這麼晚了還……”
門內傳來“那傢伙”的聲音,而且他的腳步緩緩逼進房門。
卡噠!
“惡靈”猛然將房門推開。
這時,錄音機裏傳來單調而有節奏的英文教學聲音。
“惡靈”迅雷不及掩耳地用食指制止“那傢伙”想要說的話。
“噓!”
“惡靈”很快地踏進房內,然後反手將門關上。
“那傢伙”雖然有點驚訝,但並沒有開口說話,又轉身走回書桌。
錄音機裏繼續播放著同樣的聲音:“Shakeyourbodyandshakeyourheart!Breakhisbodyandbreakhisheart!”
重複多次的語句,令“惡靈”聽了生厭。
此外,坐回椅子上的“那傢伙”似乎還跟著節奏在擺動身體。
他的表情和動作絲毫沒有一點警戒心。
“Shakeyourbodyandshakeyourheart!”
錄音機傳來的聲音似乎要警告些什麼。
“惡靈”對著轉頭過來的“那傢伙”露出“笑裏藏刀”般的微笑。
“惡靈”持著兇器的雙手放在身後。
“那傢伙”萬萬沒想到自己即將踏上黃泉路,他毫無防備地轉過身去。
(就是現在!)
“惡靈”在腦中狂叫。
“惡靈”上前一大步,然後把繩索快速地卷在“那傢伙”的頸項上。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只見“那傢伙”的身體不住地搖擺,然後不支倒地,額頭不時撞擊到椅子,使他痛苦地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接下來,“惡靈”騎在他的背上,使盡全力拉緊繩子。
“……”
“那傢伙”已叫不出聲,雙手雙腳掙紮個不停。
他用盡全力想從痛楚中掙脫出來,但是“惡靈”也不甘示弱,雙方都汗流浹背地拉扯著。
“Shake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
那一成不變的旋律直入“惡靈”的腦中。
“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 heart!”
“惡靈”內心的憎惡感再也按捺不住,從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噴泄出來。
(去死吧!)
“Shake your body and shake your heart!Break his body and break hisheart!”
“惡靈”緊咬的牙根吱吱作響,額頭上的血管也漸漸暴起,似乎要賁張而出。
(殺死你!殺死你!死吧!死吧!死吧……)
當“惡靈”稍微恢復神智時,才發覺自己眼冒金星。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口水,發現手背上面沾著一些血跡,而且感覺嘴裏似乎有個異物,“惡靈”立即將它吐在掌心。
(是牙齒!
可能是剛才用力過猛的關系。)
“惡靈”將沾著血跡的牙齒放在口袋裏,做了一次深呼吸。
“呼……呼……”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只見“那傢伙”身體扭曲著臥倒在地。
“惡靈”搖了搖“那傢伙”的背,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之後,“惡靈”又將食指擺在“那傢伙”的鼻孔下。
(死了!殺死他了!)
“惡靈”一點也沒有後悔,只有一份異常的興奮感,因此手、腳和嘴唇又開始顫抖起來。
他興奮地想要大聲吶喊,但還是忍住了。
(你幹得不錯!)
剎那間,有個聲音又在“惡靈”的腦海裏響起。
(不過,還沒完哦!還有下一個行動。)
“惡靈”重新調整呼吸節奏,准備再次“出發”。
他把趴伏在地上的屍體翻轉過來。
只見他那一雙混濁的眼睛瞪著天花板,舌頭吐在外面,而額頭上的血跡也把右眼球染成一片鮮紅。
(多麼淒慘的死狀!他的人生註定要如此。)
“惡靈”重新再做最後的確認。
事前“惡靈”偷偷拿出來的鑰匙,現在正好好地躺在口袋裏。
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將屍體搬走,“惡靈”的一切行動從現在才開始,所需的時間大概是二十分鐘。
(現在是十點半。沒問題!時間還很充裕。)
錄音機裏的教學聲音沒有停過,只是這節課程好像跟剛剛不同。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惡靈”慢慢地站起來關掉錄音機,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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