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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緊握10:10【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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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2:06 |只看該作者
  「坐計程車!他們居然不讓我開車!」他一副不甘心的樣子,看著她懊惱的表情,乾脆不講道理一把抱住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不准你愛上江靖!」
  
  「你醉了。」她輕歎口氣,推推他緊摟的臂。「看你醉成這樣,大概回不去了,你在我這兒窩一晚好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他生氣地吵鬧,「你不知道我特地出席慶功宴,就是想跟你和好嗎?結果方淑文居然告訴我你跑去安慰失敗的江靖了!我根本不想喝那麼多酒,可是一想到你為了江靖寧可不和大家慶功,我就干了兩瓶XO,為什麼他一出現,你就像變了個人?難道他已經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看他像個孩子般吵嚷不休,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可是這一面,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來,平時的江梵,只能扮演著風趣幽默的男人,抑或商場上搶案不眨眼的總裁,完全沒有示弱的餘地,她不禁撫上他的臉,替他難受起來。
  
  「你不知道,沒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嗎?」她低喃著,聲音細微到只有自己聽得見。「可我是否只能是你的避風港,卻不是最後停靠的港灣呢?」
  
  「你說什麼?」他打了個酒嗝,瞇眼望著她,「你快說你以後都不理江靖了!快說,我要你說……」
  
  「別鬧了。」她扶起他,走到房間,「你喝醉了,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我要抱著你,只要你一走,就會去找江靖了。」都已經坐在床上了,他還是堅持不放手。
  
  「我保證今天不會再去找他。」今天都快過完了,希望他不會聽出她的語病。
  
  果然,頭腦混沌的江梵中招了。「你確定?」
  
  「對。」她扶著他躺下,「你睡一覺吧,睡起來回好一點。」
  
  「你不能去找江靖喔,絕對不能……」睡在有著她芳香的床鋪上,他就像置身在天堂,嘴裡還喃喃地說著,「悠,究竟我該怎麼做,你才會永遠是我的呢……」
  
  白以悠百感交集地看著他入眠,他根本不知道只要他願意向她敞開胸膛,她就會永遠是他的。
  
  細細地瞧著這張俊朗的面孔,比起江靖少了些斯文之氣,卻多了不羈的瀟灑。這幾年的努力,讓他由一個叛逆少年,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個偉岸的男子漢,而她的愛意,也隨之日漸加深,都了不可自拔的程度。
  
  「睡吧,希望你有個好夢。」她俯下身,輕輕在他唇角一吻。
  
  孰料江梵突然反手一抱,翻身將她壓在床上,惡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令她逃也逃不掉。
  
  醉中的江梵,好像要把這幾年壓抑的心情全討回來似的,瘋狂而又深入地肆虐她的唇,都把粉唇給吻腫了。
  
  久久,他才稍微離開,迷濛地盯著她,「你偷親我?」
  
  「明明是你親我……」白以悠玉頰泛紅,第一次體驗如此激情,對像又是心儀已久的男人,她渾身發軟,只能讓他為所欲為。
  
  「悠……」他凝視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深,蟄伏在心裡的野獸,彷彿就要不受控制脫柙而出。「我要把你變成我的……」
  
  「江梵,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微微的顫抖,看清了他眼中的慾念,心裡雖害羞,卻不想抗拒。
  
  「我知道!你是我的悠,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只要你……」
  
  說著,吻如雨落下,大手深入她浴袍內,虔誠地膜拜她光潔細膩的嬌軀,這是他最眷戀的女人,最珍惜的寶貝,他絕不能失去她,絕不能!
  
  兩人赤裸相對之後,他似火焰般地糾纏燒灼著她,令她喘息嬌吟,他用盡一切的方法取悅她,最後,唇角嘗到了她鹹鹹的淚。
  
  「悠?你不要嗎?」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即使繃得全身都發痛了,酒醉中的眼神卻是那麼專注,像是全世界他只看她一人。「如果你不要,我可以忍。」
  
  白以悠搖搖頭,她哭,是因為在輕柔的動作中,她感受到他的呵護與疼惜,彷彿這一刻,聯繫兩人身體的,是濃到化不開的愛情。
  
  最後她給他的回應,是藕臂環上了他的頸肩,與他一起沉淪纏綿。
  
  這是她十年來的夢,即使他醒來後不知會有何反應,她也不會後悔。
  
  江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接觸到一點陽光,額際便傳來陣陣抽痛。
  
  他呻吟了兩聲,狼狽地坐起身,有些迷惑地望著這個純女性化的臥房。
  
  「媽的,昨天真的喝多了……」大手用力地揉著太陽穴,試圖減輕一些宿醉的不適。
  
  此時,白以悠推門而入,看著他的目光溫柔,臉蛋上也有著微微紅暈。
  
  「你醒了?」她遞上一杯解酒茶,「喝下會好一些。」
  
  江梵一看見她,身軀像被定住,只能像中邪般直盯著她,愣愣地喝下味道詭異的解酒茶。
  
  記憶如倒帶般回籠,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怎麼借酒裝瘋抱了她,如何把平時瘋狂的幻想付諸實行。他必須說,昨夜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經歷,她的輕吟如天籟撫慰了他的心,她如玉般的胴體完美的與他契合,令他依戀不已。
  
  可是,他後悔了嗎?不,摸著良心說,他一點都不後悔,甚至當時單憑直覺就毫不考慮地吃了她。身為一個男人,他很清楚若真的爛醉如泥,是連做那檔事的力氣都沒有的。
  
  「悠……」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愧疚。「昨夜我抱了你,對嗎?」
  
  白以悠不自在地垂眸,臉蛋燒得更紅了。「你記得?」
  
  「我記得所有的一切,你穿著好性感的浴袍,身上好香,你的吻好甜,皮膚也好好摸……」
  
  「別再說了!」她羞澀地別過頭去,這男人怎能臉皮厚成這樣,居然形容的鉅細靡遺!
  
  「你……怪我嗎?」這是他最害怕的一點,怕解開這一切後,彼此間將有些事會改變,但男人該有男人的擔當,他不能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悠,如果你覺得受傷了,我……我很抱歉,我願意用任何方式補償你。」
  
  低頭的白以悠沉默片刻,才幽幽道:「我只想知道,抱了我,你後悔嗎?」
  
  「該後悔的是你吧?!昨夜不該放我這隻大惡狼進門。」此時的心情就像上了審判台,唯恐下一秒鐘她給予的答案,將宣告他的死刑。
  
  「那麼,你抱我的心情是什麼?」她知道他想留住她一輩子,現在,她就給他這個機會,只要他有說愛的勇氣。
  
  「我……」他為難地抓抓頭,頭髮凌亂不堪。「我只是…其實我……整個腦袋都傻了,只想著吃了就是我的,我不要你和江靖糾纏不清……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究竟願不願意,就……」
  
  「江梵,」她打斷他的話,目光中透出堅決與勇氣。「你知道我願意的。」
  
  「這……」江梵有些羞愧,被她這麼一說,彷彿趁人之危似的,知道她不會反抗,就利用這點佔她便宜。
  
  「還有,我的心情你會不清楚嗎?」這一刻,她什麼都豁出去了,有些話現在若不說,或許再沒有坦白的勇氣。「江梵,我愛你,這十年來一直愛著你,所以我願意和你上床,願意做你的左右手,甚至願意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廝混。」
  
  提到這一點,她又想起他和小草莓接吻那一幕,鼻頭泛酸起來,像是哀悼著自己十年來反覆的輪迴在等待及失望之中。「如果你一定要補償我什麼,那麼,我希望你愛我,把我當成女人,而不是一個朋友,你做得到嗎?」
  
  「悠,我當然……」差一點脫口答應,卻在承諾前硬生生住了嘴。
  
  江梵反問自己,真能不顧一切愛她?當情人,真的比當朋友好嗎?他身邊認識的人,有多少是當初愛的轟轟烈烈然後離異,連他的父母,都像活生生嘲弄愛情的一場悲劇。如果和她的未來是戀愛、結婚、離婚,最後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他如何能接受?
  
  「我不相信愛情,悠。」他很苦惱,想愛又不敢愛的心情更是矛盾,「我不懂得如何做一個好情人,在小草莓和小楊桃面前的我,那都是裝的,和我在一起會很辛苦,我怕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更怕我們最後的結局是像我父母那樣。」
  
  白以悠閉上眼,她又再一次被拒絕了,多麼熟悉又深刻的場景,果然他們的愛情,在昨夜走到了盡頭,她能付出的都付出了,最後還是一場空。
  
  或許江靖說的對,她不應該再繼續陷在這個僵局之中,再這樣下去她永遠只是他的朋友,他永遠不會明白她的重要。
  
  「我想要的愛情你給不了,那麼請問,你還能用什麼補償我?」
  
  「我不知道……悠,我很該死……」他可憐兮兮地望著她,眼中一片迷茫。
  
  「算了。」閉上眼深吸口氣,淚水卻依舊浮上眼眶。「昨晚既然你情我願,就把它當成一場男歡女愛吧!或許我還應該感謝你,幫我擺脫老處女這個封號。」
  
  「你不要這麼說!」老處女?是誰這麼說她的?
  
  「十年了,江梵,我等的夠久了,也不準備再等下去。」她深深歎息。「我知道你的心結在於你母親,可是她……」幾乎就要說出那段往事,但白以悠最後還是忍住,「這麼多年作繭自縛是你看不開,而我陪了你這麼久,和你一起背負江家的黑暗面,是因為我愛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嗎?」
  
  他慚愧地低下頭。是的,他一直都要知道,卻總是裝傻,還抱著一種她會寧可維持著友情假象的僥倖,只因為他這個懦夫怕愛情會傷害兩人之間的輕鬆感覺,最後連朋友都當不成。
  
  看他默認,她心都寒了。「既然你那麼固執,那麼我不再奉陪,以後,我會試著真正把你當成一個『朋友』,不會再摻入任何的情愫了。」
  
  「悠,你真的這麼想?」他有種心事被說中的難堪,更有種將要失去重要東西的惶恐。她說要把他當成朋友,不再愛他了,那不就是他要的嗎?為什麼他會如此的心痛呢?
  
  「是的,我想,我會努力忘了對你的愛。」她望入他的眼,終於落下了淚,也劃下愛情的句點。「然後,學著重新愛上另一個男人。」
  
  在二十四小時內,江梵到達了天堂,也落入了地獄,他擁抱了最想要的女人,也拒絕了最知己的朋友。
  
  白以悠再次的告白成空,兩人間沒有了愛情,友情卻沒有因此進一大步,反而多了一道尷尬的鴻溝。
  
  他從她的話中,聽見了自己的卑劣與自私。因為她愛他,所以會一直在他身邊,為他付出;而他貪戀著她的陪伴,卻不給她愛情,只要她不說,他就樂得當作不知道,其實潛意識就是吃定她不會離開。
  
  他怎麼能這麼無恥?其實他一直強調的友情,根本是在利用她的愛情。更別說他還和她上了床,做盡情侶間所有親密的事。
  
  坐在辦公室裡,江梵知道她並沒有因為昨天那段插曲而請假,人好端端的坐在外頭,但裡頭的他卻是如坐針氈,連看她一眼都覺得羞愧。
  
  好不容易過了下班時間,甚至加班時間都過了,這位宅了一整天的總裁死不走出辦公室,當秘書的只好自己走進來了。
  
  「江梵,該下班了。」她倚在門口,手裡已提著皮包。
  
  「啊?」由恍神中醒來,江梵才發現自己不知發了多久的呆。
  
  「你不是說我的門禁十點十分?也差不多時間了。」她一臉的心平氣和,彷彿昨天的脫軌事件沒發生過一般。
  
  這代表她不介意了?或許兩人又可以恢復以前的好朋友狀態?江梵不敢多想,心知肚明事情不會如他想像的那般圓滿。
  
  拿起車鑰匙,他和她一起下樓,驅車回家時,車廂裡溢滿的凝結氣氛令平時妙語如珠的他也不免沉默。
  
  終於,她打開了話題。「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在十點十分送我回家了吧。」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歪,江梵差點把車開到人行道上。
  
  「為什麼?」他心急地問。
  
  「因為,以後我再也沒有加班的機會了。」她淡淡地瞟他一眼。「我要開始積極的約會,尋找我的白馬王子。」
  
  此話猶如當頭棒喝,敲得江梵頭昏腦脹,胸口也氣悶起來。她昨天才說要試著愛上別的男人,今天就付諸實行,難道他在她心裡,真是這麼容易被取代的?
  
  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不爽,可是一股不滿卻堵在他喉頭,又說不出任何打消她念頭的話。
  
  「想一想,我也到了坐二望三的年紀了。」像沒有看到他的反應,她繼續道:「我想成家,想生孩子,想給我愛的男人一個溫暖的家,再不努力就來不及了。」
  
  「悠,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忍不住潑她冷水,「現在的離婚率那麼高,那男人也未必就真的能和你白頭到老……」
  
  「只要兩個人都有要長久經營婚姻的念頭及決心,又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她微諷地彎起唇角,「我不像你對婚姻那麼悲觀,以前是我太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現在我決定對自己好一點,專心尋找適合的對象,總會找到心意相通的人。」
  
  江梵再次被逼得無言以對,想到她以後會屬於另一個男人,和別的男人擁抱親熱,他便渾身不舒服,胃裡酸得可以。
  
  真的做朋友就不會失去她嗎?那麼現在算什麼?明明她就坐在身邊,他卻覺得她離得好遠好遠。未來,當她和另一個男人成家生子,她的注意力再也不會放在他身上,這樣他就高興了嗎?
  
  江梵迷惑了,長久以來的信念一旦動搖,隨即陷入矛盾的掙扎。
  
  白以悠看出他眼中的混亂,卻不若往常般在他情緒不佳時安慰他,而是像要再補上一刀似的。「江梵,你都沒有注意到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嗎?」
  
  有什麼不同?趁著停紅燈,他狐疑地轉頭打量她,身上還是一絲不苟的套裝,裙擺也沒長一公分,頭髮……
  
  等等!她把頭發放下來了,而打從出社會就一直戴著的玳瑁眼鏡也早已取下,露出她那惹人憐愛的容貌和晶瑩的水眸。
  
  可是她過去望著他時,眼中會出現的依戀神采不見了,如今眸子裡是一片平淡,就像在看一個普通朋友。
  
  朋友?這不就是他要的?可他突然覺得有點悲哀。
  
  「我不再需要眼鏡了。」她知道他看出來了。以往戴眼鏡,是怕被他看出她目光裡的愛戀,現在她已能心平氣和地面對他,收斂一切情意。「而且我想,我也不需要古板的打扮了。」
  
  「為什麼?我認為你以前的打扮很不錯。」至少趕走了一半的蒼蠅蚊子。
  
  「是嗎?你明明很愛偷摘我的眼睛。」她居然還有心情開他玩笑。
  
  「那是……」那是因為當時她的美麗只有他看見啊!江梵不悅地低聲咕噥。
  
  「我到家了。」車到門口,她瞥了下車上的時鐘,恰好十點十分,一點不差。「你每次都算得這麼準啊!」像是調侃地橫他一眼。「然後接下來,就是你和水果軍團的約會時間了?」
  
  「我……」他有些難堪,其實自從上次被她撞見,他就不自覺戒吃水果了,不過現在他似乎沒立場解釋些什麼。
  
  「你知道嗎,以前我總是望著你的背影,看著你去約會,有好幾次都差點哭出來,所以其實我很討厭十點十分,那就像嘲諷著我們的距離,短針總在那個時間,看著長針遠離。」她雲淡風清地說著,像是真的看開了,水眸卻不經意洩露出些許悲哀。
  
  江梵突然覺得自己很該死。他一直傷害著她,還沾沾自喜於兩人維持了多年的友誼,這段自欺欺人的友情有多長,她就痛了多久。
  
  他,真的是個混蛋。
  
  「你不用自責,我一直不說,你又怎麼會知道。」對她而言,她只是想在最後,把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告訴他。「江梵,我過去很少請求你什麼吧?我現在對你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務必答應。」
  
  「當然,只要你說的出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他對她原本就是毫無保留……好吧,除了愛情。可是若是能彌補她,他可以付出所有。
  
  白以悠淡淡地笑了,那笑容看起來有些飄渺悠遠,讓他伸出手也抓不住。
  
  她由皮包裡拿出一封信,在他震驚的表情中遞給他。
  
  「這是我的辭呈,請你批准。」
  
  「漢華的資料呢?還沒弄好?白秘書不是把東西全移交給你了?居然還弄不出來,動作快一點!」
  
  「福樂家的路線變更……評估中?我記得白秘書一星期前就告訴你我要這東西了吧?再拖,你就回家慢慢評估好了!」
  
  「我接下來的行程?兩點半到國際會議中心,三點去淡水,搞什麼,你當我會分身嗎?排這什麼東西?」
  
  白以悠走後第一天,公司就陷入混亂,她雖然把工作清單及任務移交都做得清清楚楚,但因為她的工作效率實在太傑出,一小時做出來的東西別人要花上半天;兼之只有她最瞭解江梵的脾氣,知道工作要怎麼安排才不會讓他沒耐性,所以現在一切換人後,他反而是最不適應的一個。
  
  他承認這是有些遷怒了,畢竟說起來悠颺仍算是一個有效率的工作團隊,否則如何能在物流界迅速崛起?可是一想到白以悠現在可能和某個男人約會,培養親密關係,他就毛毛躁躁地捺不住性子。
  
  以前還有白以悠會在身邊負責緩和他衝動好強的個性,現在她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己壓抑這些情緒,簡直彆扭到要爆炸。
  
  面對亂七八糟的文件,辦公室再也坐不下去了,江梵起身想到外面走走,但才開門出辦公室,一位員工便誠惶誠恐地被眾人推到他面前。
  
  「總裁……」他在心裡哀號,為什麼是他抽到箋王啊!「請、請問一下,白秘書要請假到什麼時候?」她一不在,好像整個世界都翻了過來。
  
  「她不是請假。」江梵臭著臉,「她辭職了!」
  
  「什麼?」一干人等差點沒跳起來,面面相覷地說不出話來。才一天眾人就有快陣亡的感覺,看來大夥兒會有好一陣子的兵荒馬亂了。
  
  那名負責發問的員工背後又被推了兩下,只好再硬著頭皮問:「請問白秘書為什麼要離職?」
  
  「她……」江梵有些為難該怎麼說,難道說白秘書去尋找她的春天了嗎?
  
  「她是因為大江輸了福樂家的案子,沒臉面對江靖,所以辭職的吧?」涼薄的女聲由眾人身後傳來,方淑文暗自慶幸著除掉一個強敵,這下總裁的目光應該會開始放在她身上了。
  
  「方經理,你在暗示什麼?」江梵攢起眉,懷疑自己聽錯了,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摸黑白以悠?
  
  方淑文得意地從後頭現身,「慶功宴那天大夥兒都到了,只有白秘書偷偷去見江靖,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她辦事不力,向敵對公司總裁請罪去了!」
  
  「方經理,我發現你時常針對白秘書,有什麼理由嗎?」他按捺住掐死眼前女人的火氣,咬著牙問。
  
  哪有什麼理由?純粹個人因素而已,不過方淑文當然不會笨到這麼說。「我只是為了公司著想,拔除公司的毒瘤罷了。上回她和江靖密會時,我就在懷疑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只好辭職不幹嘍!」
  
  「公司的毒瘤?」江梵冷笑,「你看過公司的股東名冊嗎?」
  
  「股東名冊?」方淑文沒料到上司會突然問這個,訥訥的答不上來。
  
  「你知不知道,公司股份除了我之外,持股第二大的人是誰?」
  
  「該不會是白秘書的親戚吧?」她有些諷刺地猜測,因此江梵才會那麼看重白以悠,不敢動搖她的地位。
  
  「就是白秘書本人。」他陰狠的蹬著方淑文。「當年公司成立,白秘書也投入了所有的存款,現在她的股份加上每年股利,老早可以在家裡享福,卻寧可只做一個小秘書在公司幫我,這樣的白秘書,可能出賣公司嗎?」
  
  方淑文臉色發青,想不到有這層內幕,而員工們開始小聲地議論,甚至有些人開始用譴責的目光看她。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白秘書不像那種人……」
  
  「對啊,白秘書為公司那麼盡心盡力,誰都看得出來嘛!」
  
  「其實一直攻擊白秘書的人,好像也只有方經理而已……」
  
  一群人談論的聲音漸大,方淑文的臉色也更加難看。
  
  瞧她一點悔過的樣子也沒有,江梵火氣漸旺。「還有,你以為那些黑函和謠言是你放出來的,白秘書會不知道?她只是念在你工作能力尚可,才沒有和你撕破臉,你居然一再地欺到她頭上來?!」
  
  「我……」沒料到自己做的好事早被人看在眼裡,方淑文只覺難堪。
  
  「方經理,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我們公司不需要你這種挑撥離間的員工!」大刀一揮,江梵決定幫白以悠討回公道。
  
  「不!這不公平!你不能……」方淑文尖叫起來。
  
  「我為什麼不能?我是總裁,自然可以開除不適任的員工。」今天他真是豁出去了,走了一個白以悠公司已大亂,他不在乎再走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方淑文。「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公平?白秘書沒有理由的被你污蔑就叫公平?我若不開除你,將來你看誰不順眼就可以隨意摸黑別人,公司還有公平正義嗎?」
  
  他這番話得到眾員工的鼓掌喝采,有些平時就看不慣方淑文趾高氣昂的小員工更是偷偷歡呼,這女人老仗著自己是經理就對人呼來喝去,早該受教訓了。
  
  所有心機被揭發的方淑文,只覺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再也待不下去。「哼!敢叫我走,以後就別後悔,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語畢,又急又愧地快步離開。
  
  直到看不見方淑文的身影,眾人才回座工作,可是剛剛威風了一陣的大總裁,卻仍是失落地看著大門。
  
  他幫白以悠趕走了圖謀不軌的女人,可是她並不會因此回來。悠颺物流這個她協助他建起的城堡,成了絆住他追尋她腳步的工具,即使能在裡頭得到一次又一次事業上的成就,指揮一個又一個的員工,卻不再讓他感到驕傲。
  
  少了她,這一切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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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2: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才撂下話要重新學習愛另一個男人,一個星期後,白以悠和江靖的緋聞便搬上了報紙的版面,連續好幾天。
  
  聽說江文清十分不滿兩個人在一起,聽說,江靖為了美人已和父親決裂,又聽說白以悠是為了江靖才由悠颶物流離職,接下來準備跳槽到大江……
  
  一切都是聽說,但兩個當事人都老神在在,沒有出來澄清的意思,於是緋聞越滾越大,什麼光怪陸離的猜測都出籠了。
  
  「你這個人真是老奸巨猾,我開始懷疑配合你的計劃究竟對不對了。」
  
  白以悠坐在副駕駛座,由江靖載她從山上的江宅下山,剛剛才參與一場親情倫理大激戰的她,心情都還沒平復,當事人之一的江靖卻一副神色從容的樣子,唇角的微笑奸得令人想開扁。
  
  「我也沒想到你那麼有種,居然正面和我老爸槓上。」想到剛才的畫面,江靖仍是發噱。
  
  在緋聞壓不下來後,江文清終於採取行動,叫江靖帶白以悠回家,原本這個江家的前掌門人就對白以悠相當不滿,認為她和小兒子江梵狼狽為奸搞了一家公司,扯大江物流的後腿,想不到她離職後,居然把目標轉移到大兒子頭上。
  
  心高氣傲的江文清當然不能忍受兩個兒子都栽在同一個女人手上,於是想正面會會她,想看她的手腕究竟厲害在哪裡。
  
  然而當兩人聯袂出現,他都還沒開罵,江靖已經先解釋了兩人並無報載的曖昧關係,而白以悠更絕,在他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先大力的指責了他一頓。
  
  她把江梵從小受的委屈及磨難告訴他,更痛陳了江梵這些年來的努力與辛苦,並指責他這個父親不僅不認同,還一股腦的偏心,想搞垮小兒子的事業,江梵才會更積極地想打倒大江物流。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江文清從未看清江梵的個性,江梵也從未得到想要的鼓勵,所以父子鬥爭越演越烈,關係也越來越差。
  
  她的態度理智而冷淡,疏遠卻有禮,居然也將江文清教訓得無地自容,江靖現在回想起父親吹鬍子瞪眼卻又回不了嘴的樣子,還是覺得好笑。
  
  「至少我把想說的話全說了,這一趟也不算沒有收穫。」看著江靖十分篤定的模樣,她不禁懷疑今日的一切是否全在他掌握中。
  
  「今天的收穫,絕對比你想像的大。」車子彎進巷內,因為時間晚了,他直直開到她家門前。「你家到了,需要我看著你進門嗎?」
  
  「我想不用了。」她一眼就瞄到站在門口那石雕似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沒有看到。「你明明看到江梵了,還裝什麼蒜?如何,你現在要下車和他吵架嗎?」
  
  「不,還不到我和他交手的時候。」江靖給了她一個微妙的笑容。「加油,是好是壞都看你自己了。」
  
  「我下車了。」她開了車門,站在車邊和他揮手道別,直到車開遠了,她還在反省著以前剛認識江靖時,為什麼會把一個明明腹黑狡猾的男人,誤認為文質彬彬呢?
  
  「需要這麼依依不捨嗎?」江梵的聲音由背後悶悶的傳來,「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知不知道?怎麼可以這麼晚回來?」
  
  她沒好氣的轉身。「江大牢頭,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門禁也該取消了。何況朋友應該不會管那麼多吧?我若還有門禁,如何把握時間約會?」
  
  直到她站到路燈下,江梵才看清楚她的打扮,兩管鼻血差點沒噴出來。
  
  很好,真是太好了,削肩低胸的連身迷你裙,不僅露出她織細的藕臂及勻稱的長腿,更展現胸前大片春光,這原只有他知道的美好,現在所有男人都看得到。
  
  江梵只覺得全身酸到頭頂都快冒煙了。「你穿著什麼衣服?」
  
  「不好看嗎?」她還故意轉了一圈,「之前不就告訴過你我和江靖去買衣服,這是他挑的,男人的眼光果然不同,我覺得很不錯呢!」
  
  的確不錯,絕對能讓一群男人為之瘋狂,但他就是無法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你不覺得太暴露了嗎?」
  
  他說的咬牙切齒,看的白以悠心裡好笑。
  
  「不會呀!剛剛好而已,以前是我太保守了,人家江靖說我穿這樣很好看呢!」她不以為然的瞪他一眼,「你不讚美我也就算了,可別讓我聽到你的批評。朋友應該是互相的,我也沒管你穿什麼衣服,你也別管我。」
  
  朋友,又是朋友,他簡直要為這兩個字抓狂,卻又找不到話反駁,只能將所有的不甘心擠出牙縫,「我只是「建議」你。」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參考看看。」但會不會採用,有待考慮。「對了,你這麼晚了還站在我家大門口做什麼?」
  
  「我……」其實他已經從下班時間等到現在,站到都快生根了。「我不放心你這麼晚回來。」
  
  「噢,那麼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走了。」揮揮手像趕蒼蠅,她逕自越過他,拿出鑰匙開門。
  
  如此冷淡的反應,讓江梵期待的心全跌到谷底。她對江靖是熱情的目送道別,對他則是不屑一顧,這教曾經是她心中唯一的男人如何忍受?
  
  「悠,」在她進門前,他叫住她,拿出過去百試不爽的一招。「我肚子餓了。」
  
  聽到那可憐兮兮的聲音,白以悠頓了一下,硬下心道「附近好像有夜市吧?你可以去買點東西來吃。」
  
  「我不能進去吃你煮的東西嗎?」他的語氣,就像快餓死似得。「你知道我吃不慣外面的東西。」
  
  「這麼晚了,不方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之前我喝醉酒,你還不是留我過夜。」他有些賭氣的說。
  
  「此一時彼一時,過去是我太傻愛上你,現在……」她微微側顏,雲淡風輕的送過去一眼,目光中對他沒有一絲留戀。「你只是個「朋友」,而我一向沒有留異性朋友過夜的習慣,我怕我未來的對象會誤會,請你體諒。」
  
  丟下一句令江梵怔仲失神的話,她就要進入屋內,卻在關門前,一雙手拉住她的手腕。
  
  「你說的未來對象,是江靖?」他懷著憂慮及煩躁,不安溢出眼眸。「報紙上那些你和江靖的緋聞,是真的?」
  
  「你說呢?」白以悠神秘而曖昧的一笑,在他面前關上了門。
  
  白以悠離職在悠颶物流掀起的混亂,在兩位秘書助理由別的部門轉調過來後,漸漸恢復正常。這還得歸功於她平時將檔案整理的有條不紊,以及一份清楚交代工作流程及內容的文件,才讓替補的人很快上手。
  
  秘書的位置仍為她空著,江梵無論如何就是不想把這個位置給其他人,或許他認為沒人比她更有資格做上這個位子,即使工作能力比她強一百倍也沒用。
  
  他原以為是自己制約她,卻發現是她制約了自己。如果真的只是朋友,一年半載不見面也沒什麼影響,但他才幾天沒見她,就已經犯了嚴重的相思病,簡直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叩!叩!江梵新的男助理敲門而入,手上拿著一個散發出香味的便當。
  
  「總裁,該用餐了。「陳助理盡職的遞上餐盒,這可是附近有名的中式快炒店最貴的菜色呢!
  
  「放著就好」江梵厭煩的盯著便當,一點食慾也沒有。
  
  「總裁,現在已經快過午了,下午你還要連趕三場會議……」他說的保守,但言下之意就是不吃飯沒體力工作,除非你是神仙。
  
  江梵不情願的接下便當,揮揮手叫助理離開。無奈的打開餐盒後,撲面而來的油膩味就先令他倒足了胃口。
  
  「搞什麼,悠做得便當就不會有這種味道。」嫌惡的動筷翻了翻菜餚,「裝盒也不會弄得這麼醜」
  
  一向無肉不歡的他,勉強相中了一塊排骨塞進了嘴裡,隨即皺起了眉。「吃起來又老又柴,悠做的排骨不僅又嫩又滑,還帶著濃濃的醬香……」
  
  肉不好吃,吃菜總行了吧!他又夾起一筷子高麗菜吃了下去,臉上表情更苦了。「這家便當店的油是不用錢嗎?青菜油也就罷了,一點口感也沒有,看來應該建議他們去向悠請教一下怎麼把青菜炒的清脆香甜。」
  
  草草扒了幾口,他再也吞不下任何一樣荼毒他味蕾的菜餚,只得把飯盒蓋起來叫助理拿出去。陳助理掂了掂飯盒的重量,也只能搖頭離開。
  
  既然吃不下飯,只好努力工作。江梵沒精打采的拿起福樂家的文件,上頭明明寫著目前試運的數條路線十分順利,預計還要擴大服務範圍,但這文件他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排版也太糟糕了,一點都不清爽,字體又太小,這個估計數字應該和項目排在一起嘛!還有路線的說明怎麼會廢話一堆……」語聲至此戛然而止,江梵苦惱地扶著頭放下文件,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龜毛的人。以前白以悠怎麼受得了他呢?她到底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盡了多少努力?
  
  一顆浮躁的心漸漸沉了下來,忽然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裡,被這堆不順眼的東西壓搾。當初若無她的陪伴既幫助,他不可能成就事業,然而他現在享受到了成功的光榮,她卻不在身邊分享,這一切似乎變得沒有意義。
  
  明明友情是可以維繫一輩子的,所以他捨棄了和她的愛情,但為什麼結果卻不是如他所想,反而背道而馳,她,離他越來越遠。
  
  一整個下午,江梵就在恍惚及忙碌中度過。新來的助理像要操死他,行程安排極為緊湊,不像白以悠一定會留下空擋讓他休息吃點心。可當他好不容易回到辦公室裡喘口氣時,整個人又開始放空,不曉得一整天的忙碌究竟在幹什麼。
  
  他有點想哭,可是不會有人安慰他。
  
  夜色漸漸籠罩,整個辦公室的人都下班了,孤獨的感覺幾乎要吞噬他,讓他幾乎走投無路,呼吸困難。不行!他一定要去找她,依她重感情的程度,愛情不應該消退的那麼快,至少他還可能藉著那一點點殘留的感情,乞求她的陪伴。
  
  拿起外套,他幾乎要等不及衝到她家去。看看表,已經快九點了,她的門禁是十點十分,現在應該在家……
  
  不!手忽然無力的一鬆,外套隨之落地,在寂靜的空間裡發出一聲悲鳴。她不會再乖乖的聽話回家了,因為門禁對她不再有意義,這個時間她可能還在外頭,愉快地過著她的新生活,擁抱著別的男人。
  
  他終於徹底明白,過去他在外頭和女人廝混時,對她是多麼殘酷的折磨,現在光是想著她那美麗的胴體將屬於別的男人,他就幾近崩潰。
  
  他是否錯了?這不是對一個朋友該有的反應,他能在繼續騙自己,這只是友誼嗎?
  
  江梵漫無目的的開著車,一點都不想回家。以前白以悠偶爾還會來替他整理家裡,或是補滿冰箱,可是當她退回「朋友」的界限後,認為這些舉動超過了朋友的分際,於是他家就成了狗窩,而且是寂寞到連狗都想逃的窩。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開到白以悠家巷口,正要轉彎進去時,路口一個眼熟的背影令他緊急煞車,睜大眼打量起來。
  
  那是江靖……為什麼這麼晚了,他還會再白以悠家附近出沒?難道他剛剛才送她回家?
  
  為自己的推測感到難受,江梵既不願意承認,但那兩個人最近不僅同進同出,緋聞也甚囂塵上,不由令人懷疑起他們是玩真的。
  
  所以白以悠已經找到她要的男人了?她開始將愛情轉移到江靖身上,而他這個朋友,未來就只能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再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此刻,江梵不禁痛苦地思忖,他以往的堅持,錯了嗎?
  
  目光回到江靖身上,只見他走向座車副駕駛座的方向,接著車內下來了一位美艷女郎,兩人交談了一陣,江靖一雙大手搭上她的肩,狀似親密。
  
  看到這裡已經夠了,江梵下了車,沉著臉走到江靖身邊,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先奉送一記拳頭過去。
  
  美艷女郎尖叫了一聲,連忙扶住江靖,一邊對江梵叫罵,「你是哪個王八蛋?怎麼可以亂打人?」
  
  「他是我弟弟」江靖苦笑著起身,早預料到江梵會受不了,卻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害他白挨了一拳。
  
  「誰是你弟弟?」江梵冷哼,陰沉沉地瞪著他,下一拳還想揮過去,卻礙於女人擋在他身前,只好先按捺住。「你他媽的腳踏兩條船,被打也是活該!」
  
  「腳踏兩條船?你憑什麼這麼說?」美女搶在江靖前,彷彿要和江梵決一死戰似的,又嗆又辣。
  
  摸了摸被打疼的下巴,江靖顧不得張牙舞爪的江梵,拉住氣呼呼的女郎說「你先進車裡」
  
  「為什麼?」她可不想這麼簡單就被打發掉。
  
  「因為等會兒可能會打架。」打開車門一把將她塞進去,然後一句話淡淡地化解了她的抗議。「你在這裡我會分心,如果你希望我被他打死,就盡量留著吧。」
  
  美女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好,關上車門。
  
  江靖此時終於正視江梵,見他拳頭仍蓄勢待發的模樣,不由一陣冷笑。「你剛說我什麼?腳踏兩條船?」
  
  「廢話!既然有了以悠,你就不該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哦?那麼她陪在你身邊十年,你就跟別的女人劃清界限了嗎?」
  
  一句話,立刻讓江梵心虛,「我和她只是朋友……」
  
  「我現在和她也是朋友啊,怎麼你能做的,我就不能做?」他承認自己說話有點狠,不過眼前的傻瓜確實需要當頭棒喝。「我和以悠正努力地培養感情,我也不排斥和她更進一步。以悠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好,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而且她已經見過爸了……」
  
  「她和老頭見面了?」江梵臉色一變。這算什麼?介紹未來媳婦?
  
  「是啊。」暗自觀察他的反應,江靖在心裡暗暗一哂。「可惜她和爸見面時,因為你的事教訓了爸一頓,說什麼爸偏心偏的徹底,又不懂得關心你,爸對此頗有微詞,以後她嫁進江家,可能不太好過哦……」
  
  「她不可能嫁給你!」江梵跳腳。
  
  「不嫁我要嫁誰?」江靖反問。
  
  「當然是……」我!差點出口的話,又尷尬的止住他有資格這麼想嗎?是他一次次的拒絕了她的感情,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索回?
  
  她即便被他傷了心,仍不忘在江文清面前替他說話,他卻自私的只想享受她的關心與體貼,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好好的,這樣的他,連站在她面前都不夠格!
  
  「她真的,和你……」江梵好困難,好困難才吐出一句話,「她和你是認真的?」
  
  「你憑什麼問我?你不能給她的愛情,我能給她,就這麼簡單,不管我和她未來如何,都不關你的事。」知道他大受打擊,江靖更是好整以暇。
  
  「因為我是的她朋友,我們的友情已經有十年了!」幾乎是怒吼出聲,因為除了聲音大,江梵幾乎找不到自己能以什麼立場為她出頭。
  
  「朋友又如何?等我和她開始真正交往,朋友也只能排到後面去,她的目光,她的感情,全會繫在我身上,說不定我們會在一起無數個十年,我會愛她,她的幸福必須靠我給與,而不是你。」
  
  「我……我應該也可以……」瀕臨徹底失去白以悠的危機,江梵動搖了,他甚至想拋棄那些無謂的堅持,去碰觸他害怕的愛情。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麼他就給,因為比起失去她,其他都不算什麼了。
  
  「你真的可以?你不是因為你媽的關係,根本輕視愛情嗎?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媽當年是因為向我父親勒索不成才自殺的,根本不是你想的什麼因為愛得太深才自殘,如果你真是因為這種恐懼而拒絕以悠,我只能說你是個白癡。」
  
  「你胡說!」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江梵根本不能接受。
  
  「你用大腦想想,甚至去問江家的任何人,大家都會告訴你一樣的答案!你媽從一開始接近爸,就是為了錢,她從頭到尾都在騙你,她會叫你不要相信愛情,是因為她眼中只有錢,根本沒有愛!你因此產生心結,根本是作繭自縛!」
  
  有些話白以悠不敢說,由他來說,反正這些事遲早都該讓江梵這個笨蛋知道。「我早就告訴了以悠這件事,她卻不敢告訴你,怕破壞你母親在你心裡的形象。可當她處處都在為你考慮的時候,你卻在傷害她!」
  
  江梵震驚了,白以悠早就聽聞這件事,只為了怕他難過所以隱而不宣?他是該感激她重視他的心情,抑或責怪她不早說,害他失去了她的愛?
  
  如果過去他的認知,都是來自母親的謊言,那麼他壓抑自己渴望而拒絕了白以悠,,究竟是在做什麼?
  
  「你不敢愛以悠,卻阻攔她尋找愛情,所以你現在的行為,只能算是破壞她的幸福!」瞧他一臉迷惘又失落,江靖乘機揮出狠狠的一拳。「這一拳,算是我替以悠十年的委屈,討個公道。」
  
  電鈴聲在早上響起,白以悠打開門,便看見鼻青臉腫的江梵,眼眶下還帶著深深的陰影,衣著凌亂,一個晚上不知道混哪去了。
  
  令人意外的,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皺了皺眉。
  
  「去沙發上坐下吧」她讓開身,江梵失魂落魄地走到沙發坐下,等她拿了醫藥箱回來,他已經自動自發脫下上衣了。
  
  瞧他仍是一臉呆滯,她啞然失笑。「你這是反射動作嗎?只要幫你擦藥,就會自己脫衣服?我看你的傷只在臉上而已啊。」
  
  她這麼一說,江梵才發現自己做了啥蠢事,訕訕然的又把衣服穿上。
  
  「你好久沒替我擦藥了。」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江靖身上,哪有空理他這個沒人疼的男人。
  
  「那我該慶幸你好久沒惹事了。」她白了他一眼,開始仔細地為他上藥。
  
  「嘶……你輕點。」以前她氣他打架鬧事時,下手都會刻意放重,就和現在一樣,江梵回憶起年少輕狂的時光,不由懷念地苦笑。「可惜這次在擦藥之前,沒能吃到你的便當,感覺像被白打了一頓。」
  
  想到過去的「標準作業程序」--吃便當,擦藥,整理房子,白以悠也笑了。「幸好這是我家,至少你擦完藥不必留下來打掃。」
  
  江梵感受著她細心的照護,這陣子所壓抑的痛苦及打擊,彷彿都在她的溫柔下化去。來找她果然是正確的,她永遠有辦法安撫他的情緒,所以失去她後,他才會空虛脆弱得令人鼻酸。
  
  在白以悠辭職後,兩人已好久沒在這麼溫馨的氣氛下相處了。江梵不想再浪費時間,緩緩道出來意。
  
  「悠,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謝謝你,謝謝你肯陪我這傻子十年。」他抓住她收拾藥品的柔荑,「還有,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白以悠身體僵住,差點因他這兩句話落淚。女人就是這麼傻,如此長久的付出,只要他有感覺到,她便認為一切都值得了。
  
  這個可惡的男人,真的很有惹她哭的本事。
  
  江梵看出她的隱忍,忍不住環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你要我說幾百次都行,我很笨,笨到不知道把握你這麼好的女人。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什麼機會?」她在他的肩頭擦去淚水,屏著氣問。
  
  「給我陪伴你的機會。」一連串的打擊讓他想通了,母親的欺騙擊垮了他的信念,他想要的,只是留在白以悠身邊一輩子,是朋友是情人都無所謂,因為是她,那他願意試著去相信愛情的可能。「如果你要的是愛情,我想……我可以學!」
  
  「你為什麼突然……」她不懂他的改變。
  
  「少了你,我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心裡想的都是你,開車差點撞車,連走路都要跌倒。我在你家門口坐了一個晚上,也想了一個晚上,只要想到你和江靖在一起,我簡直要瘋了……」
  
  想要她的心太強烈了,不到一個月功夫,他已經把自己整慘,簡直如同行屍走肉。「江靖他說,我過去無謂的堅持,只是一場騙局,我幾乎要恨死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蠢,居然讓你受委屈了那麼久,所以我想彌補……」
  
  聽到他坦承自己心情,白以悠並非不動容,卻無法不去懷疑他的動機只是不願看到她和江靖在一起。「所以你只是受了江靖的刺激?只是補償我對你的付出?」
  
  「不,江靖只是部分原因,何況若愛情是可以補償的,我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從前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會是個好情人,,對愛情更是嗤之以鼻。但你不一樣,為了你,我願意去學著愛一個人,如果是你,我應該做的到。」
  
  「江梵……」她緩緩的推開了他的懷抱,猶如他兩次拒絕她的告白,將她推得遠遠的一樣。「過去我相信你說的,當朋友比當情人長久,等待了漫長的十年,卻弄得自己滿身傷痕。這一次你自己推翻自己的話,不等於騙了我十年?」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江梵發現自己幾乎出局,心裡更著急了。「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白以悠苦澀一笑。「抱歉,我不敢再相信了,因為我沒有再錯一次的本錢。曾經,我對你的期待,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將愛情藏在友情的外衣下,讓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愛你,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藏住愛戀的心情,怕踩到你的地雷。」
  
  她深吸口氣把這些日子來的心情娓娓道出,「現在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不再活在自欺欺人的生活裡,至少我還能抓住青春的尾巴,找到一個好男人共度一生。你如此忽然轉變,只讓我覺得,你缺少人照顧你,想哄我回到你身邊罷了。你想在我身上學習愛情,可是萬一你學不會呢?我不想再傷一次心了。」
  
  「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他終於明白,愛情不是他說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因為他傷了她的心,就必須承擔後悔的痛苦。「至少,至少在你尋找未來對象的時候,把我也納入考慮好嗎?」
  
  為了挽回她的愛,他幾乎是謙卑的了。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呢?」她反問。
  
  「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一次的失敗算什麼?他有勇氣挑戰自己從小到大對愛情不信任的堅持,就一定有勇氣用盡所有的力氣挽回她!
  
  「你或許對我對我失望,但我相信你心裡仍然有我,愛情若是那麼容易消失的東西,那你也不會等我那麼久了。」只要立定目標,他的霸氣就馬上顯露出來。
  
  「所以,這次換我主動,我一定要重新佔領你心裡的位置!」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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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2: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話說的容易,但當江梵發現白以悠待他仍然如同一般朋友一樣,他就知道自己過往的魅力不再,踢了個大鐵板。
  
  她還是常常出門和江靖約會,往往江梵想打電話約她時,她已經被江靖訂走;抑或在她家門口等待時,碰見江靖送她回家。
  
  她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可是他不認輸,她和江靖幾個月的認識,不可能比得過他和她十年來的情誼,那不是膚淺的愛情就能維繫的,其中的相知相許、默契意合,才是維繫兩人關係的重點。
  
  盯著秘書室裡白以悠空蕩蕩的座位,江梵不禁出神。雖然他不斷地替自己打氣,但事實擺在眼前,她就是不在身邊,江靖正慢慢地步入她的心中。
  
  「總裁?」陳助理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反應,遂加大了音量,「總裁!」
  
  江梵回過神來,有些惱自己的恍惚。「什麼事?」
  
  「各個經理都在會議室準備好了,就等總裁你過去開會。」這些話,半小時前他已經說過一次了,但是江大總裁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待在一樣的位置,陳助理很是無奈。
  
  「好,我等一下過去。」被剝奪了思念白以悠的時間,江梵有點不悅。
  
  陳助理看他一整天不是恍神就是悶悶不樂,忍不住問道:「總裁,你很想念白秘書嗎?」
  
  江梵訝異地挑起眉,「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很明顯。」頓了一頓,冒著得罪老闆的風險,助理又解釋道:「雖然總裁你說和白秘書不是情侶,但我們都認為你們一定是,只是礙於公司氣氛所以這麼說,因為你們之間實在太曖昧了。」
  
  「怎麼個曖昧法?」他倒是好奇了,怎麼他都沒發現自己和白以悠給人相戀的感覺?
  
  「以前白秘書和總裁對視的時候,兩人間的火花,就像要燒起來似的。還有,白秘書對你的關心,早就超過一個秘書該做的;總裁你更是明顯,對白秘書的保護幾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通常只有一個男人怕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搶走,才會防得這麼徹底。公司裡偷偷喜歡白秘書的人不少,卻都不敢行動……」
  
  瞧上司聽到有人喜歡白秘書,臉色隨即一變,助理馬上又拗回來。「……那是因為大家都把總裁和白秘書看成一對,你們不僅外型相配,彼此間的互動根本讓別人沒有插入的機會,一看就是相愛至深的樣子,誰有辦法破壞你們?」
  
  「你們認為我愛白秘書?」江梵意外,他對白以悠產生愛戀的心情,是在一連串的打擊後才逐漸發現的,為什麼助理說得好像他愛白以悠很久了?
  
  「明明就很愛啊?總裁每次看白秘書的眼光,都像想把她給吞下去;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要是我們直接向你報告,一定被你轟死,但若是透過白秘書,就會順利很多,因為你對她簡直是無條件的順服……」
  
  發現自己似乎用錯詞了,不過總裁好像不在意,助理仍是改了口。「應該說,你特別包容白秘書,也對她特別關照……總裁你不要怪我八卦,我只是把事實陳述給你聽,公司的女同事們,有很多都替白秘書抱不平。因為總裁明明就抓著白秘書不放,自己卻又很花心……」
  
  這番話,在江梵心裡掀起滔天巨浪,他竟無法反駁自己和白以悠之間的曖昧,似乎已經不是用友誼兩個字能輕易帶過的。原來,他早已深深愛著她那麼久,可是他卻不知道,過去礙於對愛情的偏執及成見,連他自己都被蒙蔽了。
  
  這些年來,他可以不對任何女人付出感情,卻被白以悠輕易的入侵,他早該察覺自己的心情,不是逃避就能忽視的,他居然還傻得告訴她,他想學著愛她。
  
  這還需要學嗎?他愛她,而且已經愛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已經把愛她當成一種習慣,無法自拔了。
  
  「陳助理……」這一刻,他放下了總裁的身段,有些事情,還是旁觀者清。「你認為我和白秘書,還有希望嗎?」
  
  他這麼一說,令陳助理恍然大悟白以悠無故離職的原因。「果然是總裁和白秘書吵架,她才會突然離職。報紙上關於白秘書和大江董事長的緋聞,不會是真的吧?」
  
  江梵沒有回答,不夠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下真是歪打正著。陳助理也開始苦思起來。「這……白秘書是很有原則的人,要她回心轉意,恐怕不是隨便哄一哄就行的。要不,先把她勸回公司吧?」
  
  勸回公司?江梵深覺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他一遇到白以悠心就慌了,而他平常的腦袋也是直來直往,從來也沒想過要怎麼去追求一個女人。
  
  好,一個人想不到,一群人想總行了吧?
  
  「陳助理,你說各部門經理都在會議室了嗎?」
  
  「呃,是啊。」什麼時候話題又跳回來了?
  
  「那好。」江梵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率先走出去,丟下一句讓助理傻眼的話。「等一下新增一個會議主題——誰能幫我把白秘書拐回來,加薪三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丟臉也顧不得了!
  
  「是的……我會好好考慮……謝謝你的關心,葉經理,再見。」
  
  白以悠掛上電話,臉上的表情是好氣又好笑。這是今天第七通同樣內容的來電,從第一通信任的企劃經理,到最後一通的業務經理,每個人都是打電話來替江梵說好話,拜託她趕快回工作崗位。
  
  有人裝可憐說白以悠若不回悠颺,總裁要貶他去掃廁所;有人拜託她快回來當秘書,她這個月的中餐算他的;有人直言若成功將她拐回,總裁加的薪水會分已成給她……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都出籠,簡直叫她啼笑皆非。
  
  江靖開著車,看她古怪的神色,不由失笑。「想不到江梵挺有創意的,居然用人海戰術這一招。」
  
  「我都快被煩透了。」話雖這麼說,臉上卻微露出甜蜜的笑意。
  
  「所以你還是決定要去旅行嗎?」他看出她心裡其實仍非常在意江梵所做的任何事。「你一下子消失這麼久,他會瘋掉的。」
  
  「原來你還會替他說話,我還以為你很愛整他,整上癮了呢!」她白了他一眼。江靖明明對江梵有著微妙的兄弟之情,但他幫江梵的方式,她怎麼想都覺得他在整人。
  
  「而且我只是想離開這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一點再回來。江梵那個人只要下定決心,就會不顧一切猛衝,我也必須給他一點空間和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不是一時衝動。」
  
  「你想的沒錯,對非常人要有非常手段,可是他不是向你表白了嗎?」對於她的顧慮,江靖倒是有不同的想法。「你不必太擔心,他對你的感情,深到你自己都無法想像,只是他笨到太晚才發現。」
  
  「是嗎?」其實她也有些同感,只是期待了太久,愛情卻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突然,她會不安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都如江靖所預測,她免不了頗有微辭。
  
  「我真替你愛上的那個女子感到可憐。」願上帝保佑她,別被這個心機鬼給坑了。
  
  「我反而覺得愛上她地我,才是真的可憐。」他苦笑,淡淡地結束這個話題。「好了,你家到了。」
  
  車子駛到她家附近停下。遠遠的,車上兩人就看到在門口站崗的江梵。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要下車了。」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步出車外時,突然看到車內的江靖朝她揮手。
  
  她不明所以地走到駕駛座窗邊,江靖慢慢地把車窗降下來。
  
  「我想只要再一個動作,我們的約定就算完成了。」他詭異地一笑。
  
  「什麼意思?」白以悠完全被弄迷糊。
  
  正當她在疑惑,車內的江靖忽然將大手伸出窗外,將她的頭攬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唇邊一吻。
  
  「很好,我的戲份到此結束。」遠遠地,他就看到江梵勢如破竹地走來,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先溜為妙。「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了!」
  
  在江梵殺過來之前,江靖帥氣地將車一個回轉,飛也似的駛離。白以悠則愣愣地撫著自己唇角,只覺哭笑不得。
  
  「還說不是整他呢,居然丟這種爛攤子給我……」
  
  氣沖沖地將白以悠拉進屋,門才關上,江梵雄健的身軀就貼了上來,意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白以悠反應也不慢,連忙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你想做什麼?」
  
  「我要替你消毒!」看見剛才江靖親她,他幾乎要心碎了。
  
  「你……你不能用這種方式。」她微別過頭,雖然對他受挫的表情很是不忍,不過她也有她的堅持。「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所以江靖可以吻她,但他不行嗎?在他還弄不清自己心意,又狠狠傷了她的心時,她真的已經把愛戀轉移到江靖身上?
  
  他們明明已經奔向終點了,只因他的一念之差,兩人又退回原點。一切都太遲了嗎?他輸給了江靖?
  
  江梵不能接受這個答案,卻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好緊緊地擁抱她,抱到自己的身體都在顫抖,深怕不知會在什麼時候,他連擁抱她的機會也沒有了。
  
  「你先放開我。」她拍拍他的肩,從他懷中退開。「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說過,我會用盡一切方式把你追回來。」在心裡,他正式向江靖宣戰。
  
  「所以今天我的電話快被悠颺的主管們打爆,果然是你授意的?」她沒好氣地瞪他,「工作的事我自有考慮,叫他們別再打了好嗎?」
  
  「好。」她的要求他一定答應,反正山不轉路轉,他還有各種不同的方式。總之這一次,無論受到再大的挫折,他都不會輕易放棄。
  
  「悠,我今天發現了一件事。」所以幾乎是一下班就到她家堵人,雖然等了一晚上,他還是要把這句話告訴她。「其實我……我……」
  
  「你怎麼樣?」
  
  聯繫了那麼久還是吃螺絲,他顯得很懊惱。可是一見到她清麗的面容,馬上所有的勇氣就回來了。「其實……我、我愛你很久了!這幾天,我一直想著我們的過去,我發現我早就愛上你,不是因為江靖,也不是因為任何原因。」
  
  白以悠驚訝地搗住嘴。她雖然早就覺得他好像一直搞不清楚對她真正的感情,卻沒料到他會這麼快想通,而且還大剌剌地說了出來。
  
  要一個一直不信任愛情的男人說愛,這是多大的掙扎與反省,她如何能不為此感動?
  
  「你好奸詐!怎麼能用這種話來影響我!」她咬著下唇,心兒噗通噗通,以破表的速度直跳。
  
  真的說出來之後,江梵才發現並沒有想像中困難,見她似乎大為軟化,更是把無賴的功力拿了出來。「我愛你,真的,而且很愛很愛,我之前說要試著去愛你,其實都是一堆廢話,因為愛你早已經是本能,根本不需要學習。」
  
  「你別說了。」她感到自己的臉蛋熱辣辣地發燙,偏過頭不敢直視他,但這男人顯然不肯放過她。
  
  第一次見到她如此驚慌失措,且臉上的羞怯來自於他,江梵得意極了,她怎麼躲,他就怎麼追,偏要和她面對面。「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唉,你……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她手足無措的轉移話題。
  
  一聽到有吃的,江梵當然忙不迭的點頭。天知道自她辭職以後,他沒幾頓吃飽的。「你終於記起我嗷嗷待哺了?我以為你忙著和江靖約會,都忘了我呢!」
  
  這男人,簡直得了便宜又賣乖!白以悠奉上一記白眼。「反正我本來就要煮自己的晚餐,你只是順便而已。」
  
  他已經淪落到「順便」的地步了?江梵方纔的得意馬上落得一點不剩,只能苦著臉尾隨她到廚房。即使是煮飯,他現在連一分鐘都不想和她分開。
  
  白以悠迅速地處理食材,準備炒個飯,江梵望著她美好的側顏,這是一幕似曾相識的景象。過去,她不知道有多少次就是這麼專注地為他準備食物,只是當時的他不惜福,現在回憶起來,他究竟為什麼會把她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
  
  他真的錯過太多。以前,她甚至不排斥對她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那明明是情人之間才會有的動作,他卻打著朋友的旗幟貪戀她的溫暖,他真是太盲目了。
  
  見她認真地切著菜,好像一個妻子正在為丈夫下廚,他目光一凝,雙手就往她腰間伸去。忍不住想著,以前兩人就是這麼互動的,幾乎成了習慣,說不定她會忘了要阻止他。
  
  大手搭上纖腰的前一刻,白以悠淡淡的嗓音飄過。「你可別隨便動手動腳。」
  
  手又尷尬地收回。「我們以前都是這樣的!」他抗議。「難道江靖就可以嗎?」
  
  她似乎聞到了酸味?白以悠搖搖頭。「如果你可以,江靖自然也可以。」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打退了他的毛手毛腳。
  
  十分鐘後,炒飯完成,江梵一上桌便狼吞虎嚥,沒幾分鐘,一整盤炒飯就去了一半。
  
  「太好吃了!」他真是懷念這個味道,像是怕過了這頓就沒下一頓,又連忙塞了幾大口。「悠,你回來公司繼續當我秘書好不好?我給你加薪……不不不,我的薪水全都給你好了……」
  
  說什麼傻話。白以悠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吃著炒飯。「我過幾天要出國旅遊,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是去會有艷遇那種地方嗎?」法國?夏威夷?警報在心裡響起,像她這種小美女到處跑來跑去,實在太危險了。
  
  「我不需要艷遇。」她暗歎口氣,只他一個就夠她受了,不必來太多個。
  
  「那就好。記得要帶紀念品給我。」想想,她跟在他身邊那麼久,寥寥數次的出國,都是因為公事必須陪著他去,她確實需要好好放鬆一下。
  
  說不定,在她旅遊感到寂寞時,會開始想著他,那麼他奪回她的機率就大了。
  
  這頭江梵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但他卻忽略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在白以悠家用過飯後,兩人間的關係似乎大有進展,江梵的心情為之一振,趁著她出國的這些天,把所有的精神放在工作上,果然又接下了幾個大案子。
  
  悠颺的名聲扶搖直上,幾乎要趕上老字號的大江物流。又因為福樂家的案子太成功,悠颺為此拓展了好幾個據點,更意外得到了許多潛在的新客戶。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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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0-2-7 04:42:50 |只看該作者
  公事如此一帆風順,江梵反而覺得奇怪,江文清那老頭怎麼好久沒來罵人了?至少他記得最近和大江競爭的一些案子,都是悠颺勝出的。
  
  想到那人,心情又沉下。他對江文清有種複雜的感覺。恨他瞧不起自己,於是便發誓要他刮目相看;恨他眼中只有江靖,卻從不給予私生子一點親情,所以他要打敗江靖。
  
  但如今他已在物流界佔有一席之地,父親仍然不認同他;好幾個案子都是他從江靖手上奪過來的,可父親也沒有對他多付出一點關懷,就算現在江文清願意承認他,正視他的努力了,他就能釋懷自己從小到大所受的錯待嗎?
  
  他不能,而且他相信自己會不由自主的去懷疑,是否那老頭又在耍什麼心機,想搞垮他的事業。然而當他這麼埋怨這江文清的時候,又會想到江靖所說的,他一切不幸的原因都來自母親當年的虛榮。
  
  他何其無辜?要承受江家所有人的怨恨,誰又知道當時年紀小小的他,只期待父親能給他一點點關愛,只是這樣的等待太久,也太苦,而且沒有一絲希望,所以他只能用反抗來填補這份情感的空虛。
  
  江梵甩甩頭,甩去心裡的不安及迷惘。想那麼多做什麼呢?目前最總要的還是先把白以悠追回來,只要有她在身邊,他的精神就能得以平靜安寧……
  
  「總裁!」助理突然敲門而入,表情有些慌張。「外面有記者想採訪,你要見他們嗎?」
  
  「記者採訪不是先向你預約好了嗎?」思考被打斷,江梵不太高興,這種小事何必拿來煩他?
  
  「今天不太一樣。」他打開總裁室的電視,「因為有報導說大江物流的前董事長江文清,是您的生父……」
  
  江梵臉色一凝,果然各家新聞頻道的鏡頭已經鎖定在悠颺物流的大門,還有旁白不斷重複——
  
  「……據可靠消息指出,大江物流與悠颺物流這些年來的競爭,源於江文清與江梵惡劣的父子關係。在記者查證之下,發現江梵的確是江文清過去和情婦所生的私生子。大江物流對此不表示意見……」
  
  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江梵並沒有任何喜悅或憤怒的心情。在他成立悠颺物流後,那老頭已經徹底和他劃清界線,而他也不屑人家說他會抱著大江物流的大腿,所以外界都認為兩家公司只是純粹的競爭關係。
  
  但這種消息要查也不是查不到,所謂透露消息的神秘人物,究竟是……
  
  反正不管是誰都無所謂,江梵根本不在乎別人知道他和江家的關係,但江家人就不一定了。因為悠颺的天下是他打下來的,他可以無畏地面對任何人;不過江文清要面對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的醜聞,恐怕已經起得跳腳了吧?
  
  至於江靖,他倒是很想看看他失去冷靜面具時,是否還是那副假斯文的樣子。
  
  說是為了白以悠公報私仇也好,趁人之危也罷,總之他現在非常地想對江靖落井下石。由抽屜裡拿出一本白以悠替他整理的名片簿,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江靖辦公室的專線。
  
  一通電話過去,接電話的卻不是江靖,而是他的秘書。
  
  「您好……請問您是……悠颺企業的江總裁?」秘書很顯然嚇了一跳,沒料到在這多事之秋,當事人會自己打電話來。「很抱歉,總裁出國去了,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這趟是江靖為了拓展新路線到國外視察,不過盡職的她當然不會解釋。也因此這番話到了江梵耳中,徹底的成了另一個意思。
  
  「他出國了?」恰好和白以悠同一個時間?「那就沒事了,謝謝你。」
  
  掛斷電話後,江梵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把內心裡的狂亂髮洩出來。
  
  她和江靖兩個人去旅遊了,這算什麼?蜜月旅行的預習嗎?曖昧的男女同行,還會發聲什麼事?會不會江靖正擁抱著白以悠甜言蜜語,讓她徹底忘了台灣還有另一個男人在等她?
  
  江梵完全無法克制自己胡思亂想,她已經做好選擇了?只因為他笨得太晚想通,仗著十年來的情誼就以為她不會跑掉,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終於讓他出局?
  
  胸口痛到幾乎無法呼吸,他發現自己真的愛她太深,深到骨髓裡,所以失去才會是這麼致命的打擊。
  
  望著電視新聞仍在報道的江家秘聞,但那些對他都已不重要。他好想瘋狂地哭,瘋狂地叫,甚至哀求她回來,然而即使如此,她也聽不到、看不到,他只能讓所有的痛苦在身體內衝撞,叫囂著將他擊倒。
  
  這一定是報應,他辜負她愛情的報應。
  
  一周過去,江梵由一開始懷抱著一點點希望,到最後終於絕望。
  
  白以悠的手機從未開機,或許是怕他擾了她和江靖的甜蜜旅程。即使新聞裡江家的消息還在延燒著,這一切都對他不再重要了。
  
  正當他沮喪地第一百零一次撥打她的電話,辦公室外卻傳來令人訝異的消息,江文清來了。
  
  江梵放下話筒,深深吸了好幾口氣,進入備戰狀態。他已經失去白以悠,輸給了江靖,不能再被這老頭瞧不起。
  
  五分鐘後,陳助理將江文清帶入後,便立即退出去,給他們父子倆一個談話的空間。
  
  老實說,看到江文清的第一眼,江梵有些意外,他看起來蒼老許多,神色也不像前幾回那麼冷峻。雖然整體感覺仍然嚴肅,卻少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江董事長大駕光臨又有何貴事?」如以往般譏諷的開始。
  
  「你的白秘書呢?」很奇怪地,江文清第一個問的居然是白以悠。剛才被一個男助理帶進來時沒看到人,他已經很納悶了。
  
  「去問你的大兒子!」這老傢伙來炫耀的嗎?江梵有些惱火地回答。
  
  「問江靖?為什麼……」聽見江梵敵意甚深,他似乎聞到一絲微妙的醋味,只能微微搖頭。「你的秘書是個好女人,你不好好把握,怪在江靖頭上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你究竟來幹什麼?那消息可不是我說的,你應該知道我一向不希望和你扯上關係,免得還有人以為我這間悠揚物流是你施捨的……」
  
  「我知道不是你說的。我已經查出那個人是誰了。」難得地,江文清沒有被他激怒,態度還算平和。「方淑文,一個你公司離職的員工,還記得嗎?」
  
  「是她?」江梵先是皺眉,接著無所謂地諷笑。「是她又如何?她打錯如意算盤了。我根本不介意媒體怎麼報,反正當年和人婚外情的又不是我。」
  
  「你……」被當面揭醜,江文清忍不住又被勾起火氣,但心念一轉,隨即冷靜下來。「都幾十年前的事了,挖出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我都已經退休了。」
  
  「所以你來,不是特地來諷刺及嘲笑,說方淑文出賣了我?」江梵再次驚訝,這老頭今天平靜得相當詭異。
  
  「那女人自然會有人處理,我還不放在眼裡。」像是懶得再提她,江文清進入正題,老臉也變得有些忸怩。「我前幾天參加一個餐宴,遇見幾個老朋友,他們特地到我面前提起你的事。他們說因為悠颺物流成功地做起了幾個大案子,尤其是最近福樂家的案子,因此有好幾個來台投資的外商,已經開始注意你了……」
  
  「那又如何?」江梵起了防備,大江準備來搶嗎?
  
  「我發現,我以前對你的態度,似乎有些……偏差。或許是我老眼昏花了吧,一心只記得打擊你,居然沒發現你的能力甚至不下於江靖……」
  
  其實上回被白以悠訓了一頓之後,江文清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對江梵是否太過分。而反省之後的結果,幾乎讓他嚇出一身冷汗,他似乎真的犯了很大的錯誤,才導致如今的父子反目。而他過去所有的偏心及忽視,依江梵當年血氣方剛的個性,沒來把江家弄得天翻地覆,或許還得歸功於白以悠的開導。
  
  如今他已垂垂老矣,妻子早已過世,大兒子待他有禮卻淡漠,小兒子則視自己如仇敵。偌大的華麗客廳裡,只有他的影子和一張輪椅陪著他,幾十年來的人生到最後竟是如此,豈不悲哀?
  
  所以當他參加應酬,在席上聽到商界友人大力讚揚江梵時,他知道自己不僅錯看這孩子,更錯待他了。他母親犯的錯事,為什麼要他來承擔?
  
  江文清還記得這孩子十歲第一次進江家門時,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孺慕之情,可是才短短幾年,那抹純稚及渴望的光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桀驁與冷漠,後來江梵高中時,江文清怒極之下賞給他的一巴掌,則徹底切斷了父子間的最後一絲情分。
  
  幾十年來累積的怨與恨或許沒那麼容易消除,但他老了,也沒多少時間了,若要有一個人先起頭,那就由他來吧。
  
  江梵聽到他像是示弱的話,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但心裡疑慮未除。「老頭,你又在耍什麼花招了?」
  
  如此不客氣的回應,令江文清攢起眉。「我只是說,我昨天已經跟媒體承認你是我兒子,以後你和江靖的競爭,就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終究擺了幾十年的身段沒那麼容易放下,但至少已經跨出一大步。
  
  所以,老頭畢竟認同了他的成就,不再把他當成敗家子了?
  
  聽到江文清終於鬆了口氣,江梵應該得意地大笑,總算讓他刮目相看了。可是,此時的勝利,竟讓他有點悲哀,過去他的假想敵,現在只是一個垂暮之年的孤單老人,這幾乎令他所有鬥志冷卻。從小到大所受到的不公平對待,豈是幾句話就能平撫的?難道這老頭以為施點小恩小惠給他,他就該感激涕零?
  
  「你承認我是你兒子,但我可不承認有你這種父親。」他恨恨地瞪著江文清,「你別以為我會蠢到被你幾句話打動。怎麼,最近大江物流出了什麼事情嗎?所以你來示好,希望我放水還是金援?」
  
  「你……」
  
  想不到這孩子對他的恨遠超想像,江文清情緒一激動,一口氣突然上不來,血液一下子全集中到心臟似的,沖得他心痛如絞。於是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江梵眼睜睜地看著江文清昏倒,登時方寸大亂,他本能地一個箭步衝上前,手足無措地察看他的狀態,一邊大吼著助理叫救護車。
  
  不,這不是他要的結果啊……
  
  江靖急忙趕到醫院時,就看到坐在手術室前,垂頭喪氣的江梵。
  
  「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懂怎麼自己才剛回國,就聽到父親入院的消息,而送他到醫院的人,竟是幾百年前就和他們父子交惡的江梵?
  
  抬起頭,江梵望著他的目光,沒有焦距。「他和我說話說到一半,就倒下去了。是我……是我氣死他的嗎?」
  
  瞧他大受打擊,還一副失神的模樣,江靖皺眉。「他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他來找我……」江梵回想起當初的畫面,仍然心悸。「我以為他又來教訓我了,沒想到他竟說他向社會大眾承認了我是他兒子,他看到我的成功了。我不相信他,我認為這是他的詭計,所以頂撞了幾句,他就這麼倒了下去……」
  
  江靖明白了。這陣子父親常陷入沉思,看見悠颺物流的報導時,神情也不像過去一樣緊繃,可能心裡對江梵的成見已有些許軟化。先前和江梵的父子關係剛爆發出來時,父親就進過一次醫院,這次會再復發,也不能完全怪江梵。
  
  「江梵,你還恨爸嗎?」他在江梵身邊坐下,兩兄弟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談話。
  
  「我不知道,我應該很恨他的,可是當我戰勝他,看著他低頭後,卻不覺得高興……」他只有滿滿的空虛,究竟恨了這些年,他得到了什麼?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般無助,他並沒有想氣死江文清的想法,平時的忤逆與反骨,只是想證明自己絕不是父親眼中那麼的沒用,可是當江文清直挺挺地倒下去那一剎那,他居然感到害怕,居然會擔心那個從沒盡過一點責任的父親,會就此離開人世。
  
  「其實先前以悠和爸見面,義正詞嚴地將爸這些年對你的不公平道出後,從那時起,爸對你的態度已經有些改觀了。」談話中,江靖已經將江梵視為兄弟,「他以前是一提到你就暴怒,後來則是漸漸沉默,有一次看電視,法商福樂家的總裁在新聞上誇獎你,他居然還不自覺地笑了。」
  
  江靖陳述著江文清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無法再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弟弟這樣下去。「爸已經後悔了,可是他架子擺了那麼久,要他馬上認錯也是不可能的。你們兩父子的個性一樣硬,你只要想想自己是否能放軟身段到爸那個樣子,就知道爸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去找你。」
  
  江梵目光複雜地射向身邊的男人,他應該討厭江靖的,此時卻升不起一絲反感的情緒,他似乎感覺到這男人在安慰他。
  
  會嗎?上帝讓他孤獨了這些年,現在想施捨一些親情給他了?
  
  「醫生有說爸現在情況如何嗎?」
  
  江梵深吸了口氣,很困難地道:「不太樂觀。」
  
  一句話,令江靖也沉默下來。
  
  醫院的走廊上有著令人窒息的寂靜,連路過醫護人員的腳步聲都彷彿大到令人心驚。
  
  沒有人知道恐懼與無措幾乎令江梵滅頂,若是白以悠在,一定會用她溫柔的話語和貼心的舉止支持他,讓他有個依靠。可是她不在了,她選擇了江靖,以後他就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下去。
  
  等等!江靖回來了,所以白以悠也回來了嗎?
  
  「悠呢?」他終於雙眼有神了些,急切地想知道她的去向。
  
  「以悠?她不是出國了嗎?」這男人真的嚇傻了?!她出國江梵不可能不知道,居然來問他這個剛業務考察回來的人?
  
  「你沒和她在一起?」江梵絕望的內心出現一道曙光。
  
  江靖恍然大悟,他和白以悠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點出國,難怪江梵會誤會了。「江梵,就憑你這個問題,以悠就應該狠狠地拋棄你。」
  
  「她不會!」知道她沒有選擇江靖,江梵開始覺得自己有勝算。
  
  「你憑什麼覺得她不會?你明知道她心裡十年來放的男人是誰,卻又認為她會和一個認識不到幾個月的男人單獨出遊,在你心中,她是如此隨便的嗎?」
  
  「當然不是……」江梵語結,他只是太害怕了,在商場上他可以剽悍囂張,但在情場上,他花了好長時間才領悟,才剛剛到達初級班而已。
  
  「我告訴你,若你對她的心意不夠堅定,你一定會失去她。」這已經不能算是勸告,而是警告。
  
  「就算擁有她的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以悠既然有足夠的意志力離開一個愛了十年的男人,就一定有勇氣愛上別人。江梵,比起那些會對她一心一意的人,你太過花心了,也太過無心,根本沒有必勝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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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3: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風塵僕僕地下了計程車,白以悠終於從國外回來。

  帛琉的風光、海浪,與熱情的人們,令她徹底的放鬆身心,也好好地思考了未來的情感走向。

  或許她曾經迷惘,曾經失望,但當她站在湛藍的海邊聽著浪潮聲,和江梵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像電影般在眼前放映過一遍,十年來的笑與淚、愛與怨,再一次翻騰了她的心,最後,她發現自己笑了。

  於是她拒絕了所有艷遇回到台灣來,她相信她已經補充了足夠的能量,能夠好好地掌握自己的未來及幸福。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白以悠真是累翻了,在帛琉吹了好久的海風,曬了好久的太陽,也令她有些暈眩,只想回家好好洗個澡睡大頭覺。然而才走到自家門口,一個癱坐在門外的人影便嚇了她一大跳。

  「江梵?」她狐疑地上前看個清楚,差點沒因眼前男人邋遢的模樣驚叫起來。

  躺在地上熟睡的男人被他驚醒,見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顏,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呆了一下。「悠?你回來了?」

  「你怎麼會……」她實在難以置信他的狼狽,「睡在這裡?」

  「我……」他眨了眨眼,發現真的是她,便用力跳起來抱住她。「真的是你!你怎麼去那麼久?有沒有什麼詭異的男人纏著你?」

  白以悠好整以暇地覷著他的臉。「你該不會因為怕我帶著男人回來,所以在這裡守株待兔吧?」

  「當然不會,我只是……只是……」怕她真認為他質疑她很隨便,他著急地解釋,「我只是很想知道,你這一趟旅行回來做了什麼決定。我怕我再也沒有機會……一想到這裡,我就寢食難安,所以只能在這裡等你。」

  他承認自己受江靖的話影響很大。他不能冒著任何可能失去她的風險,因此決定今後都將她看得牢牢的,直到她願意回到他身邊。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近來的言行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怕她想得太透徹,決定讓他這個不及格的男人出局,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在她回來的第一時間纏住她,改變她的心意。

  白以悠簡直因這理由絕倒,她退開他的懷抱,仔細打量他。「你看起來真糟糕。你可以不用在這裡等啊!打我家的電話不就知道我回來了沒嗎?」

  「我要只離開一下,就會開始擔心,想想還是繼續等的好。」他有些尷尬地搔搔頭。「悠,我沒有追過女孩子,所以只能用這種很笨的方法,你的手機又不開機,我已經等你三天了。」

  她真是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了。這男人一旦察覺自己真實的情感,表現出來的態度便直接而猛烈,害她有些心疼他不修邊幅的模樣。

  「進來吧。」看來今晚也沒辦法好好休息,他令她頭更痛了。「我煮些東西給你吃,你先去洗澡!」

  進了屋內,他迅速地洗了個戰鬥澡,穿著她的浴袍出來時,她已經用冰箱剩餘的材料炒了盤面。江梵一見有東西吃,三天來幾乎沒怎麼吃的胃立即大聲反應,顧不得沒擦乾的頭髮,衝上前據著餐桌一角便大嚼起來。

  瞧他髮梢的水都滴到桌面,白以悠知道他只要碰到食物,整個人就會黏在餐桌前,這種小事根本懶得理。她無奈地從房裡拿出吹風機,在他一邊進食時,一邊幫他將頭髮吹乾。

  或許是吃得太急,頭髮吹到一半,就看到江梵一臉痛苦得直搥著胸口,嚇得她連忙倒了杯開水給他,讓他能將麵條順利嚥下。

  「呼……差點噎死。」灌下一大口水後,他還是捨不得放下手中食物,繼續大快朵頤,「好吃,好吃……」

  「你吃慢點!鍋子裡還有。」她幫他吹好了頭髮,又從廚房端了剩下的麵條過來,再倒了一大杯水給他,便想去處理他換下的髒衣服。

  然而才轉個身,那個吃個不停的男人便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

  「你要去哪裡?」他現在一刻沒見到她都不安心。

  「去洗你的髒衣服!」她沒好氣地掙扎,「難道你想穿我的浴袍回去嗎?」

  「悠……」他才不放開,感動地在她背後磨蹭,「你好關心我。」

  他的語氣裡有著依戀和喜悅,白以悠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真是賴皮。」

  「可是你還是不會不管我。」所以要他裝得再可憐,再悲慘都無妨,只要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聞言,白以悠更無奈了,彷彿自語般低喃著,「是啊,以我的個性,若能斬釘截鐵的不理你,早就離你遠遠的了,哪能讓你有機會耍賴?」

  聲音雖小,但江梵聽得一清二楚,思索了會她的言下之意,眼睛隨之一亮。「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相信我愛……」

  「別再吵了!」無意洩露了自己的心意,彷彿第三次告白般,她有些羞赧地打斷他的話。「我去處理衣服,你別再纏著我,否則剩下的東西都不給你吃了!」

  知道她跑也跑不掉,江梵乖乖地放手,心裡仍為剛才的發現而雀躍。而她的羞澀,更加深了他的信心,令他笑得更開心了。

  白以悠根本不敢回頭,特地洗了一個長長的澡,又處理完兩人的髒衣服,回到房間時,卻看見那個厚臉皮的男人已經做好睡前的盥洗,坐在床上等著她。

  「你該回去了,衣服應該已經烘乾了。」老天爺,她快累翻了。

  「不,我今天要跟你睡。」反正都賴皮了,就賴皮到底。

  「江梵,我很累,我沒有力氣趕你了。」所以識相的就自己滾吧!

  可是這句話到了江梵耳中,卻有不同的解讀。他走到她身邊,在她的驚呼聲中將人一把抱起,再溫柔地放到床上。

  而後,她根本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他跟著翻身上了床,拉來棉被將兩人蓋住,手腳立即像章魚般纏著她。

  「累了就快睡吧。」

  「你……」她真的服了他,這教她連掙扎都沒辦法。

  「快睡!」他輕吻她的香唇,然後將她的螓首埋進他的胸前。

  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就像一首安眠曲般,累極的白以悠慢慢闔上眼睛,像是不敵睡神的誘惑,沉沉的睡去了。

  江梵感覺到她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才在她的頭頂再印下一個吻。

  「悠,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你一定要再相信我一次。」

  懷抱著她柔軟的嬌軀,江梵也陷入夢鄉。

  久久,久久,他懷抱裡的人兒,才冒出一句極小聲極小聲的話。

    「我相信你。」

  ☆☆☆

  這一覺睡到快中午,江梵滿足地睜開眼,一下子就瞥見懷中人兒毫無防備的可愛臉蛋。

  他一直知道她有種楚楚可憐的美,可是待人處事卻稍嫌淡漠,形成她專屬的獨特清冷氣質。只有在他面前,她會放下戒心,用親暱的口吻和他鬥嘴。

  他現在才發現,那是一種幸福。

  幸好發現的不是太晚。他微微俯首,從睡美人臉上偷得香吻一記,卻在靠近她時,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熱度。

  他有些疑惑地將自己的額靠上她的,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悠、悠!你醒醒,你發燒了。」

  病中的白以悠想回答也無能為力,只是一逕皺眉昏睡著。

  難怪作息規律的她,會到了這時間還跟他賴在床上。江梵急急忙忙起身,換上昨天她洗好的衣服,將人小心翼翼地由床上抱起,放到他的轎車裡,飛也似地飆向醫院急診室。

  折騰了一整個下午,還在醫院打了兩瓶點滴,休息了好久,直到天色已全黑,他才在她的堅持下載她回家。

  「天啊,你自己出國一趟,居然就玩出病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盯著你,不准你再亂跑了……不不不,是不管你以後要跑到哪裡,我一定要跟著……」

  白以悠聽著他的碎碎念,儘管身體虛弱,卻覺得想笑。記得大學時有一回她也是在宿舍生病了,接到她電話的他,竟不管那是女生宿舍,在上課時間不顧一切地闖入,抱著她就衝向醫護室,把一干室友都嚇壞了。

  幸好她後來替他解釋,而她確實也病得不輕,學校才大事化小的放他一馬。

  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是她最珍惜的回憶,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

  車子駛到她家附近停妥,江梵才停止叨念,看她抬起無力的手解安全帶,他連忙伸手制止。「我來,你別動。」

  他下了車繞到另一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輕柔地替她解開安全帶,再一把將人抱起。「你應該還有力氣拿鑰匙吧?」

  「我還有力氣走路呢!」她微嗔地白他一眼,剛才要離開醫院時,他也堅持抱著她走,害她丟臉死了。

  江梵做事一向隨心,管別人怎麼看。總之他現在手上寶貝最重要,誰都別想叫他鬆手。

  被他抱著,白以悠用鑰匙開了家門,他一路進到房內,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到床上,又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額,端詳她的臉色。「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很好。」她簡直被他老媽子似的擔憂逗笑了。時間早已過了晚餐時分,這男人一向耐不住餓,一整天抱著她走來走去還滴水未進,真是難為他了。「你應該餓了吧?先去幫自己買點吃的好了,我能沒辦法煮給你吃了。」

  「啊,可惡!我竟然沒想到!」他微慍地拍了下自己的額,完全把她的話當耳邊風。「你應該肚子餓了,我去買……這附近好像沒有賣粥,等我買回來就太晚了……我去煮好了。」

  二話不說,他在她頰邊親了一口,又匆匆地煮粥去了。

  白以悠連說句話解救她廚房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奪去了一記頰吻,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挽起袖子準備對她的廚房大開殺戒,這副光景彷彿似曾相識……

  是了,以前只要到期中期末考,他都會強迫她不准煮飯,然後搶去她大廚的位置,煮出各式各樣的怪東西,說是要好好替可憐的考生補一補。明明他也要考試,但在重要時候,他從不讓她忙碌,還會在她看書看到煩時耍寶豆她笑。

  後來出福份地,她忙,他的事也一定不會比她少,但只要看到她露出一絲疲憊,便馬上押著她回家休息,多待一刻都不准。

  有好多次,她隔天上班後,發現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可是那傢伙總像個沒事人一樣裝傻,繼續耍他總裁的威風。身為秘書的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工作量有多大,竟然連她的份都搶了,還堅持每天送她下班,一定要看著她在十點十分前進到屋內。

  仔細想想,他對她的好無庸置疑。大四那一年暑假,和她相依為命的外婆過世,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打擊,悲哀到連哭都不會,鎮日失神的什麼事都做不了。他二話不說一肩扛起外婆的後事,付了所有喪葬費,還神通廣大地請來寥寥無幾的幾個親戚,一起替外婆送終。

  她記得外婆出殯那一晚,他們第一次相擁而眠,彼此依偎著並不含任何綺念,因為在他沉默的保護下,她哭濕了他的肩。

  其實她早知道他愛她好深了,雖然當時的他不肯承認。這些年來不只她付出,他為她做的,也早超出一個情人該做的,甚至即便她真的放棄他,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她也深信不會再有人像他對她那麼好。

  此時廚房傳來的噪音突然中止,將白以悠由過去的緬懷中拉回。她開始想逃避現實,歷經他以前的甜味雞湯和酸味滷肉後,她實在不想嘗試接下來的料理。

  不過躺在床上根本逃不掉,江梵已經端著碗進來,香味聞起來是還不錯,只是不知道吃下去會不會讓她直接食物中毒。

  「悠,吃飯了。」他拿著碗在她身旁坐下,舀起一匙粥,小心翼翼地吹涼後放到她嘴邊。

  「你自己吃過嗎?」在吞下粥之前,她小腦袋瓜兒微縮,略帶防備的打量他。

  「一定好吃的。」他雖然沒吃過,但吃過那麼多她做的山珍海味,小小一碗粥絕難不倒他。

  所以,她再度成了實驗品了。白以悠苦著臉被他餵下一口粥,幸好只是沒味道,比起什麼奇奇怪怪的酸甜苦辣粥要好太多了。

  「江梵……」在醫院打點滴時太無聊,她將護理站的報章雜誌全看過了一遍,自然最近發生的事,也逃不過她的眼。「我看到你爸心肌梗塞的新聞了,是你送他到醫院的?」難怪江梵在她回來時,會特別的憔悴,特別的難過。

  「嗯。」他沒有多作說明,也不知該怎麼說明。

  「那,你對江家的心結解開了嗎?不管是對你父親,對江靖,甚至是你母親?」

  餵著粥的手停了一下,口氣有些苦澀。「我還沒辦法原諒我父母。可是老頭都心肌梗塞了,還在我面前昏倒,我不知道再恨他還有什麼意義;而我母親,她雖然欺騙我,但那是為了一個母親的形象,我可以理解,幸好我沒有錯過你,所以我也不想怪她什麼。另外,關於江靖……」

  他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我不知該怎麼形容那傢伙。明明是個奸到極點的壞胚子,又和我是死對頭,可是他有一些行為,居然讓我覺得他在幫我……」

  只有在她面前,他能毫不偽裝地說出真話,也幸好有她,否則他深藏在心中的苦又有誰能瞭解?

  白以悠輕輕摟了他一下,像是支持他的一切決定,也像是欣慰他不再深陷怨天尤人的死胡同。

  「悠,我爸突然倒下,讓我有很深的覺悟。如果不能把握當下,等到失去,一切就太晚了。友誼和愛情是可以並存的,我想只要我夠愛你,夠珍惜你,就不用擔心未來兩人會分離,你說對不對?」這些事他想了很久,他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迷惑了那麼久,浪費許多和她相愛的時間。

  白以悠深深地看著他,望進他眼中的深情與堅定,終於她拿開他手上的碗,傾身獻上了一個吻。

  「你終於明白了。」十年了,她差點以為等不到了。

  「對不起,我不會再那麼笨了。」她的吻嘗起來鹹鹹的,原來摻雜了動容的淚水。體恤她猶在病中,即使好想釋放熱情猛烈地吻她,江梵仍憑著意志力,珍重地輕吻著,就怕再多一絲力道就會傷了懷中脆弱的人兒。

  床上的人影相擁,沒有激情,只有雋永的溫馨,此刻,牆上的鍾恰好走到了十點十分,他們忍不住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露出微笑。

  「你曾經說,我們之間就像十點十分,短針總是看著長針遠離。可是你有沒有發現,鐘錶行裡賣的鐘,幾乎都是刻意調在十點十分?」

  江梵指著鐘,向她立下誓言——

  「所以,十點十分是時鐘最美麗的角度,就像我們的愛情,一定會停在最美麗的一刻。」

  ☆☆☆

  佇立在江文清的單人病房門前,江梵手裡提著一籃蘋果,顯得有些彆扭。

  「既然來了,就敲門吧。」白以悠瞧他猶疑不定,忍不住催促道。

  江梵哀怨地回首看了她一眼,悶悶地將頭埋進她頸窩。

  「我們不要去了,說不定那老頭看見我,病情還會加重……」

  在他耍賴的時候,白以悠已經沒好氣地伸出玉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她感受到身前的江梵身體一僵,聽到病房開門的聲音後,他更是化為石雕。

  「以悠?」來開門的江靖有些訝異,但再看到賴在她身上男人便明白了。「你們來了,進來吧。」

  江梵悻悻然地站好,無奈地拉著白以悠,隨著江靖進房。來到病床邊,看到精神情況尚佳的江文清,他心裡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這些天來的陰霾微掃。

  父子倆四目相對,卻都不說一句話,尷尬瀰漫整個病房,使得氣氛有些沉凝。

  白以悠和江靖交換了會意的目光,手臂輕輕地拐了下身邊木頭似的男人。「說話啊!」

  江梵抹了抹臉,不太情願地先開口,「老頭,看來你還活著嘛!」

  此話一出,白以悠和江靖差點沒跌倒,這小子就不能找點順耳的話說嗎?

  不過這陣子江文清的脾氣已經收斂很多,能等到江梵來看他已經很不錯了,也不期待會聽到什麼好話。「還好,至少還沒被不肖子孫氣死。」

  江梵翻了個白眼。「江靖,聽到沒,老頭在警告你了。」

  什麼時候颱風尾掃到這兒來了,江靖簡直啼笑皆非。「我想這『不肖子孫』的稱號你應該也有份,咱們兄弟倆一人擔一半,誰都不用搶。」

  「誰要跟你搶啊。」江梵沒好氣地咕噥,卻也沒反駁他自稱兩人是兄弟。

  江文清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不得不承認內心有些欣慰。明明可以擁有和樂融融的家庭氣氛,卻差點被他這老頑固給一手毀了。幸好他覺悟的還不算太遲,而這一切,都歸功於那個總是陪在小子身邊的小女人。

  江文清忍不住想試探,「對了,以悠,上回我跟你提的事,你考慮的如何?」聽說前陣子小倆口有些誤會,如果這漂亮娃兒讓江梵傻傻放走了,他可有意見。

  「什麼事?」江梵馬上堅起防備,老頭在打她什麼主意?

  不只江梵,連白以悠自己都迷迷糊糊,不太懂江文清的意思。

  「你現在失業不是嗎?有人笨笨的不會留住好員工,那我就不客氣地將人挖角到大江物流了。」

  「不行!」白以悠還沒反應,江梵已先大聲抗議,「悠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麼?她不再是你的員工,也不是你老婆,你叫什麼叫?」江文清好整以暇地看向白以悠,「以悠,你到大江之後,江靖給你的職位和薪水一定比以前都好,安心的來吧!」

  「你想都別想!悠一定會回悠颺物流的!」江梵不屑地冷哼,而後驕傲地抬起頭,「因為我在那裡,她不可能離開我!」

  「是嗎?以悠,這小子素行不良,你要考慮清楚啊。」其實從白以悠辭職後,江梵再也沒有鬧出任何緋聞,這點江文清看得清清楚楚。嚴格說起來,他似乎也從來沒漏掉過江梵的任何新聞及小道消息。「我另一個兒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雖然江靖也沒好多少,但至少公司大間一點,又不花心。」

  江靖終於明白老爸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基於父子一脈相承的劣根性,他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整江梵的機會。

  「是啊,以悠,考慮考慮我如何?我會對你很好的。」

  被爭奪的白以悠則是好氣又好笑,她好好一個人被形容得像戰利品似的,乾脆閉嘴看他們父子三人惡鬥,不準備加入戰局。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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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3:26 |只看該作者
  「你們作夢!」江梵緊緊摟住她,像是怕被人搶走。「悠永遠都是我的!她不僅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也會是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媽!」

  「小子,這是你的承諾?」江文清沉聲問。

  「當然!」被這麼一點,江梵也弄清楚江文清的心思了,於是他正經起來,像是立誓般道:「我這一輩子,只愛白以悠一個人,也只會有她一個女人。」

  江文清的目標轉向女主角,「你呢?你怎麼說?」

  白以悠聽著江梵當眾告白,已有些靦腆,又碰上江文清的問題,更是窘到了極點。不過感受到身旁男人的在乎及緊張,她深吸口氣道:「我會陪著他。」

  「那就好。」江文清看向江梵的目光,由犀利轉為柔和,「江梵,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些年,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當年還出色,現在你就快要有了老婆,一定要珍惜你的家庭,別再走我走錯的路。」

  「我會的……老頭。」江梵為難地抿抿唇,終究叫不出那自高中離家後就沒再說過的稱謂。不過他想,只要再過一陣子,或許他會更有勇氣改變現狀。

  江文清有些失望,他說不出自己有多期待江梵會再叫他一聲爸爸,可是父子間的針鋒相對已然緩和,相信未來一定會更好。

  「好了,現在我能跟你們父子借點時間嗎?江梵,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江靖帶著微笑打圓場,他對這個弟弟一直有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只要不是跟我搶人都好說。」雖然早知江靖不足為懼,但前陣子他跟白以悠走得很近,江梵仍是相當介懷。

  「放心,你一定有興趣的。」他布了這麼久的局終於要收線,怎麼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你知道政府新闢建的碼頭那個貨櫃園區的BOT案吧?以大江的財力,要獨自吃下有些困難,你們悠颺物流也不可能獨攬。與其我們鷸蚌相爭,不如兩家公司合作,一起拿下政府貨櫃儲運中心的興建計劃案,你覺得如何?」

  聽到江靖說的話,江梵眼中立刻出現躍躍欲試的光芒。兩個同樣具有野心及能力的男人,當下病房裡討論起大概的計劃,並快速做了決定,教旁觀的江文清及白以悠哭笑不得,他們似乎忘了今天來醫院是來探病的。

  而江梵更是打蛇隨棍上,馬上向白以悠又求又賴,說新案子一定會把他忙死,公司滑她就快要倒閉了,她原也就放心不下讓他一個人忙碌,又不懂得照顧自己,便順水推舟地答應回去公司上班。

  回到悠颺物流的第一天,白以悠幾乎以為自己才是總裁,不僅江梵為她開道,公司員工歡呼,甚至還有人獻花呢!

  「歡迎白秘書回來!」

  大家鼓掌慶賀著,連拉炮都出現了,其中拍手拍得最大力的無疑是兩位男性秘書助理,他們終於可以脫離摩掌了。

  白以悠感動到有點想哭,看來她以前真是太重視江梵,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才會沒發現原來身邊的大家是這麼可愛。

  「謝謝你們。」她接過葉經理遞來的一束百合,讓江梵看得有些吃味,她伴在他身邊十幾年,他似乎連根草都沒送過她。

  不過沒關係,很快就有機會了!

  公司的靈魂人物回來,加上老闆最近規劃的大案子很有前景,每個人都興匆匆地回到工作崗位,今年年終大夥兒的荷包肯定滿滿的啦!

  白以悠花了一點時間,很快地將最近的公司業務及改變作了一番瞭解,才想和江梵確認行程表時,他卻從辦公室內走出。

  「走吧,開會了。」他的表情一如往常,但掩蓋在平靜下的內心卻波濤洶湧。

  「開會?」她莫名其妙地瞄了下行程表,這時間應該沒有會議吧?

  「是臨時會議,很重要的。」懶得廢話那麼多,他乾脆拖了人就走。

  兩人到達會議室,公司的各級幹部幾乎都到齊了,而且看起來相當興奮,想必這個會議內容應該十分重要。

  白以悠想在秘書的位置坐下,卻一把被江梵按在主位上,她滿頭霧水地想起來,卻被他阻止。

  「等一會兒是我做簡報,你一定要坐這裡。」說完,也不等她回應,江梵便走到會議室最前方,打開了投影機。

  燈光熄暗,江梵的聲音悠悠傳出,「大家好,今天非常感謝大家參與我的企劃,並提供協助。這個企劃歷時近月,我本人也多次修改企劃裡的內容,以及設計整個流程。接下來,就由我開始簡報,白秘書,這次的會議記錄相當重要,你一定要記清楚,麻煩你了。」

  白以悠點點頭,拿出隨身的筆記本,因為燈光太暗,居然沒有發現全場的所有人都帶著詭異的笑臉。

  第一張幻燈片打出,待內容出現了「江梵、白以悠婚禮企劃」幾個大字,再搭上動人的情歌時,白以悠立即紅了眼眶,激動地搗住嘴,怕哭聲洩露了她的感動。

  「悠,我們認識超過十年了,之前因為我的自以為是和遲鈍,差點錯失了愛你的機會。這次,我希望先預約你之後的人生,讓我們之間不再分離。」其實,他真是怕了她會再離開他,又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愛她的心,婚姻則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接著幻燈片一跳,出現了三張圖片,一張是溫馨教堂,一張是陽光沙灘,另一張,則是豪華郵輪。

  「這一次,我不敢再自以為是了。親愛的老婆,請問你希望的婚禮地點是峇裡島的教堂、夏威夷的沙灘、六星級的豪華郵輪,還是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會議記錄要記得寫下來喔!」

  白以悠才抹乾淚痕,不斷冒出的淚珠卻又滴滴答答地落下,根本感動到說不出話。這男人真是太可惡了,她一輩子的淚水,幾乎都是為他流的。

  下一張幻燈片,則出現了三件美麗到不可思議的新娘禮服。

  「親愛的老婆,請問你喜歡波西米亞風、中國復古風,還是英國皇室風的婚紗?或者你還有更好的想法?」

  白以悠搖搖頭,三件出色的禮服都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當她聽到這些衣服都是他特地找設計師為她量身打造時,哭得更是淅嚦嘩啦。

  幻燈片再換,出現了希臘的白屋碧海、日本的櫻花繽紛,以及加拿大的楓紅片片。

  「接下來是蜜月的地點了,請問這些國家有新娘子喜歡的嗎,還是想去其他國家?新郎唯一的要求只有,旅館的床一定要舒適。」

  會議室裡出現了幾道笑聲,令白以悠又害羞又以忙著拭淚,忙到沒時間嗔他一眼。

  簡報到了尾聲,幻燈片裡一樣出現了三張照片,可是三張照片的主角卻都是同一個人——江梵。

  「最後,親愛的老婆,請問這三名帥哥,你打算挑選哪一位做你的新郎呢?」

  燈光漸漸亮了,白以悠哭得不能自己的模樣令江梵好不心疼。他連忙拿起事先準備好的九十九朵玫瑰,以及一枚高貴典雅的鑽戒,於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在白以悠身前。

  「悠,嫁給我,好嗎?」

  白以悠只是哭,不搖頭也不點頭,急壞旁觀的一干人等,每個人都忍不住出聲幫腔,希望總裁難得一次的浪漫,能抱得美人歸。

  「白秘書,你就答應吧!總裁為了規劃這次未婚,忙了好久呢。」

  「對啊對啊,要是我男朋友這麼對我,巴上去都要嫁!」

  「而且嫁給物流公司的總裁多好啊,迎親的時候,要車隊有車隊,要船隊有船隊,就是要飛機也能給你弄來一隊啊……」

  望著身前江梵深情的雙眸,白以悠好不容易才能哽咽地說話。

  「我不會游泳,你選的地方都有海……」

  「那我們就到撒哈拉沙漠結婚。」

  「我也不敢穿得太暴露……」

  「你想穿雨衣當結婚禮服也沒問題!」

  「我也不想去人太多的地方……」

  「正合我意,我們一直關在房間裡最好!」

  「那照片上的三個帥哥我都不滿意……」

  江梵臉色一變,整個會議室也變得靜默,這次浪漫的未婚大作戰,觸礁了嗎?

  終於,白以悠再次開口,「我不喜歡照片上的,我只喜歡眼前這一個。」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她緩緩伸出玉手,幾不可見地點了頭。

  「天哪!悠,我簡直被你嚇死!下回別再這麼玩我了。」他差點腳都軟了。

  「只准你嚇我,就不准我嚇你嗎?」她又哭又笑地嗔他。

  江梵迫不及待地替她戴上戒指,接著一片歡呼聲響起,他重重地吻上她。

  這個吻,像等待了一生一世,此刻白以悠真的相信他們的愛情,一定會停在最美麗的一刻,就像時鐘上的十點十分。

  
  緋聞的真相

  「我說過,男人是需要點刺激的。不如,讓我幫你一個忙,敲醒那隻大笨牛如何?」江靖深沉地一笑。「或許,這也算是請你幫我的忙吧?」

  意大利餐廳裡,白以悠靜靜地聽著江靖的提議。

  昨天晚上,她才看見江梵和小草莓接吻,那畫面深深地傷害了她,或許她對江梵的包容已到了臨界點,她再也不能忍受了。

  「你想要幫我什麼忙?」十年的愛戀到此已亂了方寸,或許她能從他的話中得到一些想法。

  「依我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江梵很愛你,只是他盲目的看不見。你給他太大的安全感了,他一定沒有想過你會有離開他的一天。」江梵笑得溫和,腦子卻精明地轉著。「和我鬧鬧緋聞如何?江梵必須知道,你也是很有身價的,而且不會永遠等著他。」

  「可是這樣會不會對他……」打擊太大?她深知自己在江梵心中的重要性。先前光是和江靖吃一頓飯、說幾句話,江梵就鬧了好久的脾氣。這次若是玩得那麼大,她無法想像他會抓狂到什麼程度。

  「他都那麼對你了,你還管他做什麼?何況,他早該受點教訓。」

  白以悠思忖著他說的話,並沒有立刻應允。「為什麼這也是我幫你呢?」

  「老實告訴你也沒關係。以悠,我心裡有個女人,從很小的時候就有她了,只是年輕時的我太傲氣,和她產生了些誤會,現在她跟我簡直是水火不容。以前,她總會在六點半等著我,現在,則是我等著她。」

  江靖笑得有些苦澀。「我和她的相處也就像時鐘上的六點半,相合的時間往往只有一瞬間,長針卻永遠追過短針。我想,她也應該受點刺激,讓她明白她依舊愛我,我不想和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白以悠默默聽著他的自白,原來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背後也有著他的心事。

  「何況,我這個人不喜歡做徒勞無功的事情。」方纔的陰鬱像是曇花一現,江靖立刻又恢復那溫溫淺笑、文質彬彬的樣子。「相信我,到最後不僅是我們和江梵,甚至是大江物流、悠颺物流,都會因此得到極大的利益。否則不僅江梵得不到他要的,你失去愛情,悠颺物流更會喪失一個重要的發展機會。」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白以悠輕歎。「江靖,提醒我以後別惹你,你這個男人真是可怕。」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果這是讚美,那就先謝謝你了。」江靖朝她舉杯。「祝合作愉快。」

  白以悠無可奈何地和他舉杯輕碰,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江梵不會太難過。

  至於江靖和他心裡的女人,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想知道腹黑狡猾的江靖和他心中所愛的故事嗎?敬請期待風光甜檸檬系列195《擁抱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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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4:44 |只看該作者
【風光】醋夫
他是形象完美,個性善良的屈經理,
怎麼可能是會對著小秘書屁股流口水的大色狼? (擦口水中)
他是乾淨整潔,光鮮亮麗的屈經理,
怎麼可能會讓小秘書發現其實他住福德坑? (藏臭襪子中)
所以整個人如此體面、優質又奸狡~~咳,足智多謀的他,
要追上這位清純小珍珠秘書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嘛!
不過雖然他很不愛吃醋(只是非~~常不爽和賭──氣而已),
那些性別屬公的也對他的女人垂涎得太刺眼了吧?
居然一再篡改她的資料,讓她遲遲不能成為他的妻,
實在讓他這個“好好先生屈經理”異常之生氣
誰?是誰說他假正義之名行吃醋暴力之實?
是啦是啦,這次他若不抓出那個見不得人家甜蜜的蹩腳駭客,
他乾脆就用大聲公喊“本人是醋桶”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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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7: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遠洋集團大樓一角。

“小姐,可以麻煩你再確認一次嗎?”

“我已經確認很多次了,你可以看看面試名單,真的沒有你的名字。”

“可是我真的有在網路上登錄,還收到貴公司的電話面試通知。”

“抱歉,這是我們的作業規定,我不能放你進去。”

屈衍衡一進公司大門,就看到一樓櫃?人員和一位小姐正為某事爭執不休,他不禁停下腳步。

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兩人爭執的內容,而是那位小姐在氣急敗壞之中,居然還能保有溫柔的態度,那種令人如沐春風的聲調令他感到舒暢。

然而,這一切都和她驚人的打扮一點都不相符。

“請問……會不會是你們作業上遺漏了呢?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問問看?”

“好吧!我替你打電話給面試單位。”

他瞧她明明著急,卻十分堅持自己立場的模樣,讓櫃?小姐也狠不下心拒絕,遠遠望去,他只能瞥見她粉色櫻唇優美的弧度,再上去是小巧挺直的鼻樑,雙頰的肌膚白淨晶瑩,可剩下的半張臉,全掩在一副醜不拉幾的大眼鏡下。

她,不只是這樣吧?

“小姐,很抱歉,面試單位的名單和我手上這張一樣,沒有你的名字。”

“可是,貴公司打給我的電話說,面試官是一位屈經理,每個面談者都要先通過筆試,我有你們寄來的第一階段錄取通知。”

她低頭像在包包裡尋找什麼,掏出一個信封交給櫃?,一綹髮絲就這麼落在額際,她先是輕輕一撥,爾後乾脆解開髮帶,纖指順了順發,迅速地一抓一扭,又恢復成一個古板的髮髻,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她細柔的長發究竟有多飄逸。

她,不只是這樣吧?

“請問,我可以去面試了嗎?面試的時間快要到了。”

“可是我若這樣放你進去的話……屈經理?”

被發現了,屈衍衡索性走向櫃?,溫文地一笑。

“怎麼了?兩位小姐?”

櫃?小姐看見他,馬上鬆了口氣。 “屈經理,這位江允寧小姐說她接到公司第二階段面試通知,但人事單位給我的名單上沒有她的名字,我無法放行。”

“是這樣嗎?”

他不疾不徐地低頭,滿心想著終於可以近距離打量“不只是這樣小姐”了。這個叫江允寧的小女人,纖長的嬌軀掛著一件沒有腰身的連身洋裝,樣式樸素低調,唯獨裙擺下露出來那一小截均勻的小腿還有點看頭,就不知道她是否如他所想,是一顆蒙塵的珍珠……

“請問,您是系統安全部的屈經理嗎?”輕柔的叫喚打斷了他的凝思。

好悅耳的聲音!近聽更美妙!露出招牌微笑,屈衍衡對上她小巧的臉龐。 “是的,我是。”

眼前俊雅的男人突如其來的一哂,令江允寧芳心狠狠跳了下,不過微愣之後,她很快恢復鎮定。 “很抱歉,我是來參加面試的江允寧。不知道貴公司的名單為什麼沒有我的名字?不過我可以提供我的第一次筆試錄取通知單作為證明。”

還有五分鐘面試就開始了,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她還能有條有理地說出她的訴求,表情平和,至少這一關她已經先過了。屈衍衡在心裡打著分數。

她確確實實地引起了他的興趣,尤其不知怎麼地,他瞧她十分順眼,溫柔的聲音逗得人心癢癢的,很想乾脆就錄取她,可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工作規劃”,他還是得先掂掂她的斤兩。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履歷表嗎?”

“好的。”她從包包裡的文件夾掏出一份履歷表交給他。

俊目迅速瞥過簡潔有力的履歷,心裡已有了打算。

“好吧,你上十二樓面試,這履歷我就收著了。”語畢,他依依不捨地瞧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屈經理!”

可人兒叫住他了!他再次拿出迷倒眾生的溫和笑容,猛然轉身——

“啊!”他突然煞車,令江允寧停步不及,一古腦兒撞進他胸口,而為了保持平衡,他反應極快地一抱,立刻將佳人帶入懷中。

兩人身子在這一刻緊密貼合,屈衍衡感受著懷裡小女人婀娜多姿的體態。果然比他想像的更美好百倍啊……

“抱歉,屈經理,我只是想向你道謝。”想不到她一聲叫喚的結果,讓自己陷入一副溫熱的胸膛和迷人的男人味之中。江允寧雙頰微紅地想退開,卻發現他仍扶著她的后腰。 “你……可以放手了。”

屈衍衡從善如流地鬆開雙手。沒關係,反正待會就會見到她了,或許這是他今天做過最好的安排,至少讓冗長的面試程序不會那麼無聊。

紳士地揮了揮手,他目送她搭電梯上樓,原本儒雅的笑容卻一轉成為狡黠。


江允寧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莫名其妙錄取了。

那日面試後,人都還沒從公司離開,人事單位已經極有效率地恭喜她錄取系統安全部秘書一職。

腦海裡回憶起那位面試官屈經理和煦的笑容和友善的態度,芳心微微一悸。雖然她總覺得他瞧她的眼光,像是大野狼垂涎著小紅帽般,但她相信那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她這副外表,鄉里裡的人都只會搖頭嘆息,但溫文儒雅的屈經理不僅沒有瞧不起她,還十分熱忱有禮,給她很好的印象。

遠洋集團是台灣第一大食品公司,號稱只要能吃得下肚的食品全都有生產,能找到這麼好的工作,她算是時來運轉了吧?畢竟她之前的求職經歷真是衰到令人不忍卒睹……

“江小姐,這裡就是系統安全部的辦公室,而這道門後是經理專屬辦公室。”替她帶路的人事小姐不解地偷瞥了一眼她……呃,好吧,低調又簡單的裝扮。 “因為這部門我們才剛設置,有很多設備還不完善,如果你認為部門需要添置什麼,就到總務部填單申請……”

江允寧很有耐心地聽她大致介紹了一遍,也很快把重點在心裡默記起來。瞄了一眼空蕩蕩的部門隔間,她想或許是因為自己提早一個小時到,部門裡才一個人都沒有吧。

微笑和人事小姐告別,她先在心裡替自己打氣,然後鼓起勇氣打開經理辦公室的門,迎接她的新生活——

結果她懷疑自己眼花了。

不是辦公室的裝潢有多麼富麗堂皇嚇傻了她,而是室內的滿目瘡痍令她無言以對。

經理桌上的文件東一堆西一堆,有一些甚至堆到地上,而原本應該在桌上的東西,如電話和桌牌,或許因為沒位置擺,便全堆到了櫃子上,至於用來會客的沙發,連防塵罩都還沒拿掉,高檔的電腦主機及周邊設備也都還隨地擱置……

看了看手錶,離經理的上班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

秋水似的明眸一凝,她將包包掛在椅背,脫掉身上薄外套,捲起襯衫袖子。

兩小時後——

屈衍衡腳步沉重地踏入這個他一直不想來的部門,不過想想今天應該會有可愛的新任秘書小姐陪伴,心情才轉好了些。無奈地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他瞄了一眼後立即退出,又把門關上。

“我走錯了嗎?”抬頭打量四周環境,一個人都沒有的部門,應該是老大特地替他設立的系統安全部沒錯,再加上門牌上的職銜也清清楚楚顯示,剛剛他看到那間窗明幾淨、井井有條的房間,確實是他老兄的辦公室。

略微思索了一陣,他突然靈光一閃——

蒙塵的珍珠!

看來他真替自己找了個好秘書了。

一反先前的喪氣,他微笑著開門進入,這次就听到幾句低聲呢喃,似乎是他的小珍珠躲在經理辦公桌下。

怎麼?想嚇他嗎?部門裡的工作真的令她無聊成這樣?

也是,身為經理的他大大方方遲到,沒有交代任何工作給她,有目前的景況已經超乎他的預期了。走到自己辦公桌邊,入目的景像差點就讓他像個色狼般吹起口哨。

只見一個渾圓的小屁股在他面前晃呀晃,長裙因她的跪姿撩到膝蓋,露出線條完美的潔白小腿……越看,屈衍衡的笑意越深。若是她見了他現在眉眼都笑彎的表情,經理溫和有禮的形像一定毀滅殆盡。

江允寧一顆頭埋進辦公桌深處,喃喃自語著。

“咦?這個插頭是插在這裡嗎?好像不太合。插下去沒有問題嗎……”

瞧瞧迷人俏臀邊的電腦主機,再聽聽她的自言自語,屈衍衡隨即明白她擺出這個誘人的姿勢是在做什麼。

“我認為,組裝電腦時,每一個插頭只會符合一個孔,你就放心插下去,不會有問題的。”他好心地出聲提醒。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撞擊聲,加上佳人細柔的痛叫。

“哎唷!”突然聽到上司的聲音,江允寧嚇了一跳,後腦勺猛地往上抬,硬生生撞上桌底,令她一時頭昏眼花。

“你沒事吧?”屈衍衡有些抱歉。他可不是故意害小珍珠的啊!

小珍珠?真適合她的暱稱,他想。

“我……沒事……”狼狽地從桌子下爬出來,江允寧對自己不雅的姿態感到有些尷尬。 “經理,你來了?”

她羞澀的模樣引起他一陣憐惜,不過他目前還是她眼中的謙謙君子,不能自己砸自己的鍋。清了清喉嚨,屈衍衡甩去腦子里莫名其妙的遐思。

“你的頭沒事吧?”他甚為自然地將她拉到自己座位上,一手輕撫她撞痛的後腦勺。唔,她的髮絲果然比他想像的更細更滑,讓他愛不釋手……

“經理,我沒事,已經不痛了。”她微赧地縮了一下。他的撫摸令她頭皮一陣發麻,怎麼還會痛呢?

可惜的縮回自己的魔手,他真想直接扯掉她頭上礙眼的髮帶。屈衍衡收起自己眼中的痴迷,又成了那個彬彬有禮的屈經理。

“裝電腦這種粗重的工作我來就好,看我的辦公室變得煥然一新,就知道你辛苦了一早上,休息一下吧。”

他彎身,三兩下就把她苦惱了好一陣子的問題解決,起身一看,他的小珍珠仍呆呆坐在經理的寶座,歪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你在想什麼?”他不著痕跡地靠近她。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我們部門的工作似乎都還沒開始?”回憶起今天整理文件時,上頭全都沒有任何批示的痕跡。 “而且為什麼還沒有人來上班?”

“因為我們部門才剛創立,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個員工。”他苦笑。

遠洋集團是屈家的事業,他們三兄弟之中,大哥屈衍明當仁不讓地接下了總裁寶座,讓他們兩個弟弟能在外面逍遙,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這幾年,三弟的個人事業做得有聲有色,而他或許是隱瞞得太好,總讓老爸覺得他遊手好閒,於是硬逼他到公司上班,還根據他的電腦專長設立了這個系統安全部。

在老爸強大壓力和老媽懷柔政策之下,他只能無奈地先擱置他的地下事業,揚言要自己甄選部門內的員工,事實上,他是想找個能配合他來無影去無?行程的好下屬,所以能力一定要夠強,能在經理莫名其妙不見時,將經理的工作處理好。

瞧,他不就找到這麼一顆蒙塵的珍珠嗎?

“經理,你的意思是,還會有其他的員工陸續報到嗎?”

“是的,所以以後你就是部門元老嘍,他們後來的人可都要聽你的話。”他帶笑的目光透著詭譎,“你一定很快就會適應的。”

“呃大家都是同事,我會和大家和平相處的。”她以為他在開玩笑,但他的話確實令她一直懸著的疑念放下不少。 “今後請多多指教,屈經理。”

聽到她的客套話,他一語雙關地順著台階下。

“指教不敢說,以後我還需要你大力幫忙呢!”

系統安全部的人,在兩星期之內到齊,一共四位工程師,一位秘書。

江允寧這唯一的女性,當仁不讓地成為系統安全部之花,但令人不解的是,四個新人工程師,即使其中有些曾擔任別家公司的高階主管,也全以她的命令馬首是瞻。

她不知道的是,當初在面試時,屈衍衡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麼,令這一群人全乖乖地聽她的指示行事,即便一開始不太服氣的人,相處久了,也被這不起眼小妮子的溫柔折服。反正她從不做過分的要求,而聽她說話的輕柔聲調,更是極大的享受。

反觀江允寧這邊,她只覺得大家都很好共事,配合度十足,壓根不知道自己被賦予這麼大的權力。

只是系統安全部到目前為止,還不能算真正的開工,因為半個月以來,經理沒有下達任何指令,甚至連辦公室都沒進來幾次,當她問他該做些什麼,他給她的回答很妙。

“你認為該做什麼,就交代下去。”

然後他就不見了,讓她想再次徵詢也沒辦法,無奈的她只好問每位員工有什麼需要,在半個月內把所有設備及用俱全部就定位,連盆栽都沒少。

可是,經理大人仍然神龍見首不見尾,害她接到董事長的電話只能支支吾吾,很是苦惱。

“嗨,小珍珠,你又在發呆了?”

愣愣地抬起頭,看見來人,江允寧掩在大眼鏡下的臉蛋陡然一亮。

“經理?你終於來上班了?”

“呵呵呵,看到我這麼高興,是不是很想我?”瞧她樂的,屈衍衡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久沒見到帥哥的笑容,殺傷力仍是佷強,江允寧感到雙頰微熱。不過剛才他說的那句話,好像是在……逗她?

而且他剛才叫她什麼?什麼珍珠嗎?

不不不,一定是她會錯意了,穩重的屈經理怎麼可能語出輕佻呢?

屈衍衡看她一張小臉上表情瞬息萬變,又搖頭又點頭的,著實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他的小珍珠,真可?啊!

“經理,呃……今天董事長打過電話來找你。”好不容易見到他,她小心翼翼地報告著。

“他說了什麼?”想也不是什麼好話。他在心裡翻著白眼。

“他說……”董事長也就是經理的父親,她實在沒辦法轉述他所說的話,因為字字句句都是在罵兒子。 “經理,每通長官的來電我都會電話錄音,怕遺漏重要的訊息,恰好董事長的錄音我還沒刪除,你要不要……自己聽?”

“也好。”叫小珍珠學他老爸那種凶神惡煞的語氣,也著實為難她了。領著她進自己辦公室,讓她在電話上設定了一下,按下播放鍵——

“……江秘書,我那不肖子是不是都沒進辦公室?你不必替他隱瞞了!總裁已經向我報告過,公司裡的系統還是老樣子,他這個系統安全部經理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根本是在吃閒糧!下次你見到他,叫他皮繃緊一點,限他一星期內把該做的事趕快給我完成!”

聽到後來,江允寧都替上司冷汗涔涔,也感到一絲抱歉。

“經理,我已經盡量幫你跟董事長說你出差或者開會,連生病都用過了,可是他顯然不太相信……”

“沒關係,辛苦你了。”她一看就是那種不會說謊的人,這種蹩腳的謊話連他都不信,何況是他那閱人無數的老爸?不過老爸和大哥在半個月後還沒對他的部門人事提出意見,代表他們很滿意小珍珠的能力,他不禁得意起來。

“可是董事長要你一星期內完成工作……”她有些遲疑地看著他。到現在她還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虛有其表的公子哥,還是真材實料的電腦高手。

“小珍珠,你的眼光對我來說是種污辱。”她那藏不住心事的表情,他用鼻孔都猜得出她在想什麼。於是從公事包裡拿出一顆硬碟。 “這不就是偉大的董事長要的東西嗎?”公司的新資訊安全系統可是花了他兩天兩夜才弄出來的,保證無懈可擊,肯定把之前設計系統的工程師比到天邊去。

“十分鐘以後開會,你把外面那四個放了好幾天假的傢伙給我召集起來!”

“好的。”終於有事做了!露出一絲微笑,江允寧有禮地退出辦公室。

將門一關,才踏出一步,她突然又定住,疑惑地攏起秀眉。

剛才他好像真的叫她……小珍珠?

只是一個安全系統,在屈衍衡詳細地向屬下講解他寫的程式,並說明以後改由他們維護後,原本還擔心上司是個草包的四個工程師,馬上對他崇拜得不得了。

“想不到經理真有兩把刷子!”曾任其他公司高階主管,老成持重的老王說。

“對啊,老實講,要我兩天寫出這種變態的程式,我還真的寫不出來。”大砲是眾人中塊頭最大的一個,說話大剌剌的,也忍不住附和。

“最可怕的是,跑起來一點漏洞都沒有,連只蟲都抓不出來。”路子雄大學才剛畢業,算是最菜的菜鳥,但能力卻也不容小覷。

“他好棒喔!人家的偶像從湯姆克魯斯換成他了!”有些娘娘腔的,是小陳。

眾人聞言翻了翻白眼,立刻給了他幾個嘔吐的表情,在嘻鬧聲中,清雅的聲音傳入。

“大家辛苦了,要喝茶嗎?”

一看到溫柔似水的秘書小姐,大家都笑吟吟地點頭,惡虎撲羊似的把她手上的幾杯茶搶個一空。沒辦法,喝過幾次她泡的花草茶後,大家就像上了癮,每天不來個幾杯不過癮,也戒了每天喝咖啡的習慣。

這江秘書人溫柔聲音好聽,有效率的工作態度又幫了大家不少忙,於是部門裡每個人都很喜愛她。只可惜她不太會打扮,若是能長得漂亮一點,順便養養大家的眼不知該有多好。

“江秘書。”眾人還沉溺在她花草茶的美妙滋味之中,屈衍衡突然像鬼魅般的冒出。 “我以為花草茶是泡給我的?”

“經理,你的那一杯我已經擺在你桌上了啊。”他沒看到嗎?

這般無辜的態度著實令他有些無力。她明明說要泡花草茶給他喝,理所當然那“一整壺”都應該是他的,那些閒雜人等搶個什麼勁?

一想到自己消失的時間裡,這群男人都在享用小珍珠的手藝,他就不爽。

雖然沒把不悅形於外,但暴風圈內的四人可是徹徹底底感受到他警告的目光,全乖乖縮回自己的座位忙碌去,唯獨當事人的江允寧還在狀況外。

“江秘書,你跟我進來。”

屈衍衡領著她進門坐下,自己則回到辦公桌的電腦前,不發一語。

“經理,你是不是不太高興?”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轉變。明明早上還對她笑得很迷人,現在好像突然刮起冷風。

“不,沒有。”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剛才的插曲他可以當作意外事件,原諒她的無知。

他在安裝新系統時,同時把舊系統檢視了遍,竟意外發現有人入侵的痕跡,而且被入侵的是人事系統。回想前一陣子,公司並沒有傳出什麼資訊安全上的漏洞,唯一出現問題的,只有名字莫名其妙從系統裡消失的她。

“小珍珠,你曾經得罪過人嗎?”

他嚴正的表情,令她一下子忘了追究小珍珠這個名字。

“沒有啊。”她偏著頭想了想,老實說:“我一直都在家鄉打工,這還是我第一個在外縣市成功找到的工作,應該不太可能得罪誰吧?”

他卻抓到她話裡的重點。 “我記得你履歷表上的家鄉是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為什麼你會一直留在家鄉打工?”

“因為我的求職運很差。”她苦笑,“我只要到外縣市找工作,就會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情況,最輕微的是像我應徵遠洋時一樣,公司裡原本有我的資料卻不見了,而其他的公司有的根本沒收到我的資料,甚至有的還說我因為前科累累所以不予錄用,我只能在家鄉里打工。”

“前科累累?”屈衍衡失笑。他懷疑她連蟲子都不敢捏死,還前科哩!

“是啊,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犯法了,去問鄉里的警察伯伯,他們也說我開玩笑,連查都不幫我查。”她還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些前科。

這倒有趣了。

他直覺事情不是只有她很衰這麼簡單,於是他打開電腦,開始在遠洋新安全系統的原始碼裡加了點東西。

一邊工作,一邊不忘向看呆了的小女人拋個媚眼。

“你放心,我會替你討個公道的,小珍珠。”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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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他真的叫她小珍珠吧?

只要一想到那總是帶笑的唇裡,不只一次吐出感覺好親匿的叫喚,江允寧就忍不住一陣害羞。

她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叫她,也不認為自己跟珍珠扯得上什麼關係,她想,像屈經理這麼正直的人,應該有什麼特殊的用意才是。

才一起共事這麼短的時間,她已經很清楚自己心裡對他存有的特殊感覺,那不僅僅是仰慕他過人的才華,欣賞他出眾的容貌,還有更多、更多言語難以形容的情緒。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本分,她只是個下屬,他關心她是應該的,對她的溫言暖語一定也只是鼓勵,她不應該對上司存有非分之想。

在心裡警告了自己一遍,江允寧才踏入公司。

習慣性地早到一個小時,她先整理了一下經理的辦公桌。無論她每天幫他整理得多整齊,只要當天他有來上班,隔天桌上肯定是一片凌亂。

看來他也不如她所想的那麼完美嘛!

處理好經理室的瑣事,她看了一下一片空白的經理行程表,嘆了口氣。她這個秘書完全無法掌控上司的行?,更別說行程表了。

最後,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一個三明治慢條斯理地吃著,吃完恰好九點鐘,四人小組像風一樣捲進來,還互相調侃對方差點遲到,再之後……

就沒有人再進來了。

垂眸掩飾了一下心裡的失落,依慣例,若上班時間經理沒進門,就代表他一整天都不會來了。她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只能很盡責地掩蓋上司溜班的事實,橫豎他該做的事都有做到,總是把他關在經理室裡,他也受不了。

振作起精神將自己投入工作中,就這麼忙碌到了中午,她拿起自製的便當到茶水間微波,正在失神的時候,突然感覺熟悉的聲音離她好近。

“好香。”

江允寧呆了一下,隨即又自嘲在作白日夢,並未理會。

“小珍珠,我餓了。”

聽到這個令她害羞不已的外號,她馬上倒抽了口氣,回眸瞪著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經理?你怎麼來了?”

“我記得這好像是我的部門。”屈衍衡摸摸下巴尋思。

怕他誤會,她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經理平常若早上沒來,就一整天都不會出現,怎麼今天會在中午突然來了?”

“我今天才發現你這麼關心我,把我的習慣摸得一清二楚。”他仍是笑得一臉溫文,但語氣可是十足十的調侃。

怕自己心意被發現的江允寧心虛了起來,說話也支支吾吾的,“那個,你是我的上司,我當然要注意你的行?……我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番解釋卻令屈衍衡皺眉。他巴不得她有許許多多別的意思,也不希望她把兩人的關係撇得那麼乾淨。 “你在弄什麼,那麼香?”他乾脆轉移話題,免得他的不悅破壞他爾雅的形象。

“這只是我的便當。”聽到微波爐叮的一聲,她轉過身想把它拿出來,卻感受到背後的人越靠越近,她忍不住垂下螓首。

“真的好香。”他幾乎要靠在她肩上了,綰得整齊的細柔髮絲在他眼前誘惑著他。

“經理……”他巨大的影響力幾乎讓江允寧打不開微波爐,纖細的嬌軀微微顫抖著。 “你能不能……”她不小心退了一步,剛好撞在他身上。

屈衍衡當然不會放過這投怀送抱的機會,直接將她納入懷中,下巴抵在她香肩上,複習那日意外在公司大廳相撞時美好的觸感。

“小心點。”他很好心地提醒,天知道他享受得很。

“經理,我可以自己站好……”她微顫著聲音,左肩上傳來的重量讓她渾身僵硬。 “你也可以站好……”

“借我靠一下,我餓到沒力氣。”他不禁讚歎起自己的急智,想出這麼好的理由。

由他這角度看去,她細緻的皮膚幾乎毫無瑕疵,大眼鏡下的美眸即便只能瞄見一小部分,卻也讓他驚艷不已。

他的小珍珠究竟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美麗藏起來呢?

聽了他的話,本想轉過頭去慰問,嫩唇卻不小心擦過他的頰,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嗯……”摸著自己的臉,屈衍衡懊惱著佳人竟閃電般由他懷中退開,相當遺憾她沒多停留幾秒。

“經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允寧漲紅了嬌靨,索性把手中的便當塞給他。 “你餓了,這給你吧!”

然後,害羞的小女人轉眼跑得不見?影。

“江允寧,二十四歲,父母雙亡,設籍在南投,十八歲以前的監護人是叔叔江介天,前科紀錄有傷害、妨害自由、公共危險罪、妨害性自主……”

搞什麼?連強暴罪都出來了?屈衍衡挑了挑眉。

從警政資料上看來,她的前科紀錄還真是琳瑯滿目,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所不包,難怪會影響到她求職。

只是……看了看犯罪的時間,難道這小妮子在三歲就開始犯罪了嗎?犯的還是傷害罪,莫非她拿奶瓶砸破了其他小朋友的頭,才留下這一筆?

他移動了下滑鼠,又開始敲打鍵盤,另一個畫面在螢幕上顯現。

“嗯,依案件進度看來,她現在應該還關在牢裡吧?可是……”

稍微入侵法院和警政內部的網路,他發現對於“江允寧”這個前科累累的人,兩邊都完全沒有移送或訊問的紀錄。

唇角微微上勾,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他按下內線電話,準備和今天羞到不敢見他的秘書玩個遊戲。

“江秘書,你進來一下。”

半晌,芙頰仍微紅的小女人進來了。即使不好意思,江允寧仍是秉持著敬業精神,硬著頭皮來到他辦公桌前。

“經理,請問有什麼事交代嗎?”

嘖!從小珍珠嘴裡吐出的頭銜真是越聽越不順耳了,總有一天他要改掉她這壞習慣,聽她那柔柔細細的聲音親密的喚他的名字!

“你坐下來,在我面前不用那麼拘謹。”此刻,他似乎徹底忘了中午尷尬的場面,完完全全就是那個文雅正直的屈經理。他認真地問:“你砍過人嗎?”

“嗄?”這什麼問題?

“混過黑道嗎?”他又問。

“嗄?”佳人仍是只能發出一個單音。

“綁架縱火強暴,你有做過嗎?”

這次連單音都沒有了,她一臉茫然地瞪著他。

“我明白了。”看她的模樣,屈衍衡馬上可以判定,她的資料一定受過竄改,更遑論改過的內容還如此荒誕不經。 “你過來我這裡看看,這是你在警政系統裡的資料。”

江允寧不解地來到他身後,看他指著液晶螢幕上自己的一堆前科,不禁發出驚呼,“怎……怎麼會?原來我做了這麼多壞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或許你會夢遊?”他壞心眼地猜測。

“不可能!這……”她抖著手,指著妨害性自主罪的罪名。 “我念女中時是住校的,怎麼可能在這麼遙遠的地方犯這種……喪盡天良的罪行?”

“別緊張,別緊張,可能警政資料出了什麼問題,將別人的犯罪紀錄誤植在你的名字下,才發生這種烏龍。”明知內情肯定沒那麼簡單,他還是看不下她彷彿快哭出來的樣子,連忙安慰。

“那怎麼辦?”她今天才發現自己身上發生這麼離譜的事。 “經理,你怎麼看得到這些資料?為什麼我從沒發現?”何況這些資料應該是加密的。

“呵呵呵,我有我的方法。”他三言兩語打哈哈過去,開始放餌。 “小珍珠,如果我有辦法替你消去這些莫名其妙的紀錄,你願不願意答應我一個條件?”

“好,什麼條件?”她眼裡的驚惶未除,只知道他有辦法,當下應允。

答應得這麼乾脆?屈衍衡扼腕,早知道就要求一百個條件。

“你可以拿下眼鏡,放下頭髮給我看嗎?”他內心裡泛著期待。

“什麼?”惶恐凝結在水眸中,取而代之的是錯愕。 “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拿下眼鏡,放下頭髮讓我看看。”

“好。”邊說著,玉手邊為難地取下髮帶。 “可是,沒什麼特別的呀……”

哇啊!他發誓他從沒見過這麼柔順細滑的長發,什麼洗髮精廣告的效果都比不上,髮梢的末端微微鬈曲,在落下時還很有彈性地劃了一個弧,把他的魂魄都勾走了!

玉手再取下臉上的大眼鏡。 “因為我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看,所以才想把自己的缺點遮起來……”

這回屈衍衡眼睛都直了。她的水蒙大眼出乎意料的美麗,清澈有神韻,還那麼無辜地望著他,像有萬千心事要向他傾訴,直讓人想好好呵護。

“呃,屈經理,你可能只是好奇,但看了會很失望的。”瞧他目瞪口呆,她落寞地?自下了結論。

“不!你好美……”比他想像的要美一千倍!她果真如珍珠般溫潤動人,去掉那層灰塵後,毫不客氣地散發出逼人光彩,展現她價值連城的姿容。

他就知道自己慧眼識珍珠!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美麗的,不僅外表美,內心更美,這更激化他將她納為己有的決心。

“經理,那我的資料……”她直接忽略他讚美的話。或許他只是安慰她吧!

“咳,我剛看了一下,可能還有一點點問題……”就是他老兄現在還不想按下刪除鍵。

從她的美麗回過神來後,他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或許,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會更快處理好這些麻煩……”

這算是……約會嗎?

江允寧不知道,她只敢偷偷地瞄著大方牽著她小手的男人。

一踏入百貨公司,屈衍衡就沒再放開她手,當他正經八百地告訴她這是男士的禮儀,怕她被人潮沖散,羞不可抑的她便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他說的有道理,表情很認真,可她就是覺得害臊,小臉蛋一直浮現著薔薇般的顏色。

“經理,你帶我來百貨公司做什麼?”她不解地看著四周的名牌服飾專櫃。

她的稱呼弄擰了他的眉,屈衍衡突然停下腳步正視她。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可是,經……”在他的逼視下,她訥訥地改口,“衍……衍衡。”

“很好。”他笑覷被他摘下眼鏡的佳人,那櫻桃小口吐出他的名字,當真熨得他三千六百萬個毛孔無處不舒坦。

“衍、衍衡,”感覺好親密的叫法,她有些彆扭。 “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是?”

他將她帶入某專櫃,“來,你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可是,”她小聲附耳。 “這里東西好貴。”

“沒關係,我出錢。”他索性不理她瞠大眼的傻樣,把她轉過身去面向專櫃小姐。 “有什麼適合她的冬裝嗎?”

根據經驗,這種由男朋友開口的情侶,成交率達百分之九十,於是專櫃小姐更加殷勤,仔細地打量江允寧。

“嗯……這位小姐皮膚很白,穿淺色可以有清透的效果,加上身材均勻,穿什麼都會很好看……對了!”她東翻西找,挖出一件淺粉色的服飾。 “這件衣服在我們櫃上佷少有人敢買,因為一定要身材好、皮膚白穿起來才好看,我想應該很適合這位小姐。”

屈衍衡只看了一眼,覺得這顏色很襯他的小珍珠,便推著她進試衣間,然後在她換裝的這段期間,他走到鄰近的櫃位,隨意地瀏覽著。

“經理……”細小聲音由試衣間傳出,一陣子得不到反應,又叫了一次。 “衍衡?你在嗎?”

偷偷將門拉開一個縫,江允寧發現上司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得羞答答的推開門,硬著頭皮走出去。

專櫃小姐一看到她,忍不住驚豔的目光。

“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合這件衣服!太漂亮了!”

在江允寧身上的是一襲淡粉紅色合身洋裝,領口邊綴著一圈細緻的蕾絲花樣,直直的開到胸前,隱約露出淺淺的乳溝,袖子有著鏤空設計,讓藕臂看起來更加纖細,至於背部就更精采了,只有幾條粉色絲帶撐住,整個美背展露無遺,裙子設計成斜版波浪形,修飾她原本就勻稱修長的小腿,整個人看起來輕盈澄透,清純卻又性感。

這……是冬裝?江允寧不自在地東遮西遮,只能苦笑。

她的美麗不只震住了專櫃小姐,連隔壁櫃位的男客不小心瞄到,也不由自主被吸引,雙腳像有意識地走了過來。

“這位小姐,我有榮幸認識你嗎?”他以欣賞的目光打量眼前美女。

“沒有!”

“嗄?”意外的回答讓男客傻眼,也暗自咕噥怎麼美女的聲音這麼粗硬?

“你認識我就好,自然會認識我女朋友。”屈衍衡沉著臉從旁邊走出來,半個身體直直貼上心上人的美背,遮去那一大片美好風光。

女朋友?江允寧嚇了一跳,回頭看他,發現他表情不悅地瞪著那個陌生男人。

芳心微沉了一些,他或許是為了替她解圍,才這麼說的吧?

“呃,原來小姐有伴,那我就不打擾了。”對方惋惜地再看了眼,轉身離開。

“你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這年頭大家冬天都這麼暴露嗎?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不好看嗎?”她仰頭詢問,卻沒有轉身讓他看個清楚,因為她也需要他這個龐大的遮蔽物。

屈衍衡下意識地低頭,正好瞧見她胸前勾人的陰影,在布料的襯托下顯得相當的……美味。誰說不好看?就是因為太好看,他才一邊想把她一口吞下,一邊又懊惱地想把她藏起來。

瞧,才一個閃神,就有不識相的蒼蠅飛來,幸好已被他打發走,否則她一身白皙的肌膚讓別的男人多看一眼他都覺得嘔!

“還可以。”他昧著良心說,巧妙地掩去自己的醋意。

“那我們不要買了?”剛才換裝時一不小心看到標價,令她換得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損壞這件名貴的衣服。

她的一句話又令屈衍衡陷入了掙扎。說實話,這件衣服她穿起來是驚天動地的迷死人,他超想買下來由她穿著,只讓他欣賞,但這樣的操作方式可能會凸顯出他的小心眼,他可沒忘了自己是正直的屈經理。

“好吧,看你穿得這麼害羞,我們再找找,一定有更適合你的。”他忍痛找了個好藉口,讓她把衣服換了下來,然後發揮他男人的眼光,在她的抗議聲中,買下好幾件抵得起她幾個月月薪的合身裙裝。


拎著紙袋走出百貨公司,江允寧一直沉默不語,突然,她拉拉身前男人的袖子。

“經……衍衡,我們還是把衣服退回去吧?這麼漂亮的衣服,不適合我的。”

“你不信任我的眼光?”他懷疑她怎麼對自己的外表這麼沒自信? “相信我,穿上這些衣服,你的美麗可以迷倒所有男人!”

包括你嗎?把這個問句吞下肚的江允寧,對他的話只能捧場地苦笑。 “或許你是安慰我吧?我以前的男朋友們,全都是對我外貌有意見才分手的。”

男朋友“們”?屈衍衡的笑容馬上垮下。一個就讓他很吃味了,她居然還用複數?

“你交過幾個男朋友?”他咬著牙問。

沒察覺他的不悅,她認真地扳著手指頭開始數。

瞧她雙手就快不夠用了,屈衍衡俊臉抽搐了一下。 “算了,當我沒問。”

“其實,有一些我也弄不太清楚算不算男朋友。”她靦?地低下頭。 “因為都是他們單方面說要交往,去見過我叔叔嬸嬸後,馬上又換了一副面孔,嫌我眼睛太大、頭髮太多,或者身材很差……”

“他們視力有問題嗎?”這麼差勁的藉口,她居然傻傻信了?

哼!幸好他們沒眼光,他才有機會奪得小珍珠的芳心!

陷入悲慘往事的她,因他的話噗哧一笑。 “我不知道,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叔叔和嬸嬸也對我交男朋友很不高興,分手了也好。”

“你的男朋友們都見過你的家人嗎?”

“嗯,和我走得比較近的男生,叔叔嬸嬸都一定要看過。”

“該不會你以前的男朋友們,都是在見過你的叔叔和嬸嬸後,才開始對你百般挑剔的吧?”

“咦?好像是……”仔細回想,連秀眉都皺了起來,她赫然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眉頭一挑,他似乎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了。

這算是保護過度,還是……另有隱情?

正當他想問個清楚時,突然天外飛來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寧姊?你是寧姊嗎?”

兩人一起回頭,入目的是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

江允寧驚喜地叫道:“小震!你怎麼到台北來了?”

寧姊?小震?屈衍衡挑了挑眉,所有防備系統再次架了起來。這傢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似乎和小珍珠挺親密的樣子?

“我們畢業旅行來這裡啊!就住在百貨公司隔壁的旅館。”

“大家都好嗎?”

“很好啊!對了,寧姊,你怎麼把眼鏡拿下來了?”

“是經理說我近視又不深,所以叫我別戴。”

“是這樣嗎?那你什麼時候要回家?”

“小震,我已經在這裡找到工作,暫時不會回去了。”

“什麼”叫小震的大男孩顯然越來越震驚的樣子,引起屈衍衡側目。

於是他風度翩翩地趁機打了個岔。 “允寧,不幫我介紹一下?”

“啊!抱歉。”江允寧低叫了一聲,暗怪自己一見到親人太高興,竟把上司晾在一邊。

“衍衡,他是我堂弟,是我叔叔的兒子,名叫江震。”然後她轉向堂弟。 “小震,他是我—— ”

屈衍衡突然打斷她,“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這次,是江允寧和江震一起驚呼出聲。

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屈衍衡暗自觀察著江震的反應。 “是啊,我們已經交往一陣子了。”

“那俊男哥怎麼辦?”江震望向也是一頭霧水的堂姊。

“俊男哥?”又是哪個洞鑽出來的? “允寧跟我提過,他不過是普通朋友。”屈衍衡反應極快地亂拗。

“不行的!寧姊,怎麼你交男朋友爸媽會不知道……”江震莫名其妙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該死,怎麼會突然冒出這一號人物!”

他詭異的反應令屈衍衡疑上心頭,忍不住加戲。 “有什麼不對嗎?我工作穩定又人格正直,絕對是允寧未來老公的好人選。”

“老公?你們要結婚了”江震馬上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也管不了進行中的畢業旅行了。 “你們……先等一下,不許結婚,至少……至少他要給我爸爸媽媽看過!我先回去把這件事告訴爸媽,呃,寧姊……你們再見。”話說得七零八落,一說完他拔腿便溜了。

屈衍衡望著他匆忙的背影,心裡有了些眉目。

然而,身畔佳人卻羞答答地開口了,“衍衡,你為什麼要向小震說……說你是我男朋友?”

“我不好嗎?”他促狹地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明明就不是……”

大手伸起擋住她接下來的話。 “你還欠我一個條件吧?”

“不是今晚和你一起出來嗎?”她愣了一下。

“你有看過有人提出條件還兼買衣服給你?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就邏輯上而言,的確不通。

“那你的條件是……”在他的凝視下,芳心不知為何急速顫動著。

他微微一笑,露出狐狸尾巴。

“我希望你當我的女朋友。”
第三章

遠洋系統安全部的四人小組,如往常一樣,在九點前一分鐘狂風似地捲進辦公室。

“天啊,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折壽!”老王喘個不休。

“明明不用打卡,我們到底在趕什麼?”大砲大口喝著水,很是不解。

“唉,每天看江秘書那麼準時,我們也不好意思遲到嘛。”小陳掐著蓮花指地說。

一大早,整個部門就像菜市場般吱吱喳喳的,反正屈衍衡很少進來,就算進來了,只要他們有完成應做的工作,也不會干涉他們太多。

這麼輕鬆和樂的氣氛,讓遠洋集團其他部門的人有些羨慕,卻又恨自己能力不足,擠不進這個小小的部門。

“經理要我們破解他的系統,你們有誰成功了嗎?”路子雄突然問。

馬上,嘻鬧的聲音停下,四個人擺出相同的苦瓜臉。

“要不我們找江秘書去打聽一下吧?”大砲苦笑。

“咦?說到江秘書,她怎麼還沒到?”

四人目光移到空空如也的秘書座位上,納悶地彼此對望一眼。江秘書通常都是最早到的,還會為大家泡茶或整理環境,今天不見?影,害大家好不習慣。

沒辦法,四個……應該說加上經理,整個部門五個大男人都依賴她成性,一天沒有她在身邊,工作就很不來勁。

此時,經理室的門突然開了,大男人們立即正襟危坐,以為屈衍衡今天破天荒地早到,沒想到從門內出來的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大美人,讓他們全都看呆了。

“好美……她是誰?”路子雄徹徹底底被迷住,口水都快流出來。

“該不會是經理的女朋友吧?還是江秘書的朋友?”大砲呆呆地看著她走向秘書的位置上坐下,一時忘了手裡的杯子,水流得滿桌都是。

“唉,老子頭一次後悔這麼早結婚啊!”遺憾地望著美女,老王感嘆。

“是挺漂亮的,只是比起我還差一點。”小陳嘟起嘴,有些嫉妒。

他的結論得到眾人白眼,不過他們沒浪費太多時間給他,所有目光馬上又如磁鐵般吸回美女身上。只見那美女有著迷濛的大眼,精緻的五官,穿著一襲粉色裙裝,身材穠纖合度,長發隨著她的動作飄逸擺動,很是迷人。

“呃,小姐,請問你是……”老王率先替大家問了這重要的問題。

“我?”纖纖玉指比著自己,她顯然很訝異。

怕美女誤會他們在質問,大砲連忙解釋,“我們只是好奇而已。你是新來的同仁嗎?”

“我不是。”她搖搖頭,無辜的表情忒是好看。

“你該不會是經理的女朋友吧?”小陳問。難道他要被迫放棄對經理的愛慕?

聽到這句話,美女臉色泛紅地輕輕搖搖頭,但似乎想到什麼,搖頭的動作倏地停止,螓首垂下,十分羞澀的樣子。

路子雄看得魂都飛了,他哪裡見過這麼吸引人的女性,以前那些班花校花全被比到天邊去,她只是隨便一個害羞的表情,他都覺得超超超美麗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其他三人見他痴迷的目光,心中很能理解,不過為了部門形象,老王還是推了推他。 “小子,醒醒!”

他這才從沉迷中覺醒,好想認識這位天仙般的女子。 “小姐貴姓?”

“江。”美女疑惑地偏頭看著他們,好像滿肚子的納悶。

“江?”大砲跳了起來,“那你一定是江秘書的親戚了?我一定要請她介紹你給我認識……”肚子被路子雄狠狠捅了一下,他皺著臉改口,“ ……是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

“是啊是啊!”老王忙不迭地點頭,還殷勤地倒了杯茶到她面前。 “小姐先用茶吧,這是我們江秘書泡的花草茶,人間極品啊!”他完全沒發現為什麼江秘書人還沒來,茶卻泡好了。

“嗯嗯嗯,人間極品。”大砲和路子雄連聲附和,不過他們的人間極品指的是人還是茶就不得而知了。

小陳在旁觀看了許久,確定這位美女真的美得毫無瑕疵,也失落地接話,“好吧,我輸了,第一美人的位置先讓給你好了。”這句話又得到眾人一陣好打。

瞧他們鬧的,美女輕笑出聲。 “你們為什麼好像不認識我?”

“我們應該認識你嗎?”老王不懂。

“你在說什麼?我們巴不得認識她啊!”大砲推推失言的同事。

美女笑得更開心了,將大家迷得七葷八素,和風般的溫柔聲調中,霍然吐出了一顆炸彈。 “我是江允寧。”

“江允寧啊,好好聽的名字……”原本沉浸在美人餘韻之中,大砲忽然想到這名字還挺耳熟的,差點沒尖叫。 “江允寧?你是江秘書?你開玩笑吧?”

“你是江秘書,那我就是湯姆克魯斯!”小陳不以為然。

倒是一直細細觀察美女的路子雄眼睛突然一亮。 “你真的是江秘書!”

他沒錯過美女和江秘書有著一樣的聲音和身形。若把眼前美女合身的衣服大兩號,再加上遮去半張臉的醜陋眼鏡,然後把一頭秀發綰起來,的的確確就是以前的江秘書!

“江秘書,沒想到你長得這麼漂亮……”他喃喃地稱讚著,“我們以前都沒發現,真是目睭糊到蛤仔肉了!”

“好像真的是……”大砲也上下直打量,害得江允寧很不好意思。 “看來上帝真的給了我們一個美女祕書……”

“餵!人家江秘書之前就不錯了好嗎?”老王從他的後腦勺扁下去。 “江秘書,你怎麼突然變裝了?”

“我也不太習慣。”她無奈地看著自己身上所費不貲的衣服,“是衍……屈經理建議我可以換一下裝扮,所以我就試試看。”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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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4:48:26 |只看該作者
“唉,你真的是江秘書。”小陳只能說自己真的眼拙了。 “那為什麼我沒變成湯姆克魯斯呢?”

“你再等一百年吧!”這次,是眾人一起往他後腦勺巴下去!

自從被改變造型的江允寧狠狠煞到後,路子雄便決定向她展開攻勢,因為他發現動作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

江允寧每天在公司出出入入,迷倒了一票黃金單身漢,大家都在謠傳系統安全部來了個天仙般的美女,原本門可羅雀的部門更常常有莫名其妙的訪客,禮物鮮花多到要空一個辦公桌出來放。

幸好他們系統安全部四人小組有很強的危機意識,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來者不善的一律擋架,花和禮物全數退回,退不回的,就拿來美化環境或變成下午茶點心,而江允寧原本就不善處理這種事,索性通通交給他們發落。

這又讓路子雄的機會更多了。

“江秘書,你在找房子嗎?”

休息時間,路子雄利眼瞄到美女祕書的電腦正顯示著租屋資訊,他抓緊了這個好機會搭訕。

沒發現他的企圖,她只是輕嘆了口氣。 “是啊,前天我的房東莫名其妙地突然告訴我他要賣房子,希望我能搬出去。”

“怎麼會這樣?”一聽到她即將無家可歸,他很是緊張,當仁不讓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一起幫她篩選房子。

休息時間結束前十分鐘,原本大夥都以為人間蒸發的屈衍衡突然走進部門,皮鞋都還沒和地毯摩擦生熱,他人已納悶地站在一張辦公桌前。

“這些花和禮物是誰的?”該不會遠洋集團默默成立了他的親衛隊,他卻不知道吧?

眾人聽到他的聲音都轉過頭,老王率先回答,“那是給江秘書的!”

小珍珠?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大砲看他仍是滿臉疑惑,神秘兮兮地走過來說:“經理,你這幾天沒來都不知道,原來江秘書是個大美人啊!”

他早就知道了!屈衍衡的濃眉皺起。

“她只是拿下眼鏡換了個造型,整個人就變了個樣,要是你看到了,一定也會嚇一跳!”大砲繼續不知死活的說。

雙唇抿起,不用他多說,屈衍衡已經發現路子雄坐在他的小珍珠旁邊那副殷勤樣,當然,他更發現她驚人的轉變。看來她的確十分看重他的建議,在他要求她改變造型後立即行動。

俊顏忍不住揚起苦笑。他要她改變造型的用意,只是希望她能對外貌建立自信,現在很顯然她改變得太成功,他反而雞婆地替自己樹立了很多敵人。

看來他得加快腳步,固守堡壘,免得敵人趁虛而入了。

“小珍珠。”突然苦笑轉為微笑,屈衍衡再度化身為爾雅的經理,走向秘書的位置。 “你在做什麼?”

“小珍珠”所有聽到他口中稱呼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起驚訝地複誦了一遍這個暱稱。

認真於房訊上的江允寧好像聽到了耳熟的字眼,抬頭一看。 “啊!經理,你來了?”

和他帶笑的臉對上,似乎瞧見他眼底的深意,小臉蛋立刻赧然地垂了下去。

我希望你當我的女朋友。

她想起了他前幾天的要求,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你在找房子?”低下頭正好。在她背後,他用眼神想逼退不知死活的下屬。

“是、是啊,我房東說要賣房子,希望我盡快搬出去。”她努力整理心情,盡量讓自己毫無障礙地說下去,只是仍舊不敢直視他的臉。 “在公司附近要找到像我那邊那麼寬敞又便宜的套房,實在太難了。”

路子雄裝作看不懂上司的暗示,硬著頭皮就是要坐在美女身邊,屈衍衡見狀,馬上在江允寧看不到的角度冒出一個冷笑,嘴裡無聲吐出四個字——

破、解、程、式?

路子雄黯然,默默地被擊退。

屈衍衡滿意地笑了,若無其事的換他在美女身邊坐下,手還順道搭上她椅子後背,遠看就像把她納入懷中似的。 “你們租約到期了嗎?他若強迫你搬,你可以告他的。”

感受到他的靠近,芙頰又熱了起來,美麗的腦袋瓜輕輕搖了搖。 “這……這樣不好,房東算是我的同鄉,我不想打壞關係。”

同鄉?這個字眼令屈衍衡挑高了眉。

有這麼巧,在她堂弟才回鄉報訊之後,她馬上就沒地方住?

然後呢?辭掉工作乖乖搬回家鄉?

在她身上發生的一連串事故,好像都指向某一個事實,但他還不能確定那是什麼,只能靠時間去摸索。

“這樣吧。”表面溫文的屈經理,在心裡伸出了狼爪。 “你搬來跟我住吧!”

“什麼?”羞澀的嬌容終於面對他了,卻是滿臉的錯愕。

其他人早已被他倆親密的動作驚呆,現在再聽到他這個提議,只差沒兩管鼻血飆出來,尤其是路子雄,也不管對像是上司,當場發難。

“不行!”他只差沒翻桌抗議,剩下三個人連忙在後頭架住他。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宰了他,我們破解程式就寫不出來了。”

“對對對,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為什麼不行?”屈衍衡好整以暇地睨著自亂陣腳的刺目情敵。

“因為……因為男女授受不親!”連古人的用語都搬了出來。

“放心吧,我住的是員工宿舍,所以江秘書搬過來,也不過是搬進員工宿舍而已。”他面不改色地說著謊。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聽說過有員工宿舍這回事。

“經理……是真的嗎?”臉蛋越來越紅的小美人支支吾吾,“可是,就算是員工宿舍,和你一起住似乎不太好……”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因為哪來什麼見鬼的員工宿舍。 “我們的宿舍有點類似青年旅館,就是一人一間房,然後衛浴、客廳和廚房共用,這樣你明白了嗎?”他神色自若地拐著無辜的小紅帽。

他只少說了一點,這個員工宿舍是他個人提供,只許小珍珠一人入住的。

“還是,你其實很想跟我住,對這樣的格局覺得有些遺憾?”瞧她欲語還羞的模樣,他就是很想逗她。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全倒抽一口氣,路子雄更是險些衝上去,身邊三個人又連忙來個十字固定式。

這這這……未免太曖昧了!若非屈衍衡文質彬彬的外表太能騙人,這絕對是辦公室性騷擾啊!

“經理,你不要亂說啦!我……”江允寧覺得自己的頭頂都快冒煙了。

“好了,小珍珠,你和我進來辦公室,我慢慢解釋給你聽。”他毫不避諱地牽起她的手,就要步向經理室。

“等一下!”路子雄瞪著他們兩人相連的手,即便四肢呈詭異狀態地被三個人架著,還是本著不知哪兒來的膽子問:“經理和江秘書是什麼關係?”

此話一出,不只是他,負責當刑具的三個大男人也拉長了耳朵,等待解答。

這問題正中屈衍衡下懷,笑咪咪地拉起心上人的手,親了一下。

“江秘書是我女朋友,你們不知道嗎?”

語畢,門一關,數秒後,門外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哀嚎。

租金低廉、包水電瓦斯,又有俊男相伴——當然這點是屈衍衡自己加的——江允寧一聽到如此優厚的條件,加上搬遷之期迫在眉睫,所以也沒多考慮就答應搬入“員工宿舍”。

她以為員工宿舍應該是一棟分成好幾間雅房的公寓,但隨著上司來到目的地,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豪華大廈。

“這是員工宿舍?”若真是如此,大概全台灣有一半的人會搶破頭也要擠進遠洋集團。

“咳,我沒說嗎?這是給高階主管的員工宿舍。”他泰然自若地解釋著,然後帶她搭電梯來到他私人住宅的樓層。

當作沒看到她越來越吃驚的表情,屈衍衡一手提著她的行李,另一手抓住她的玉手,往大門邊的指紋辨識機一按,然後輸入幾個密碼,才像完成什麼神聖的儀式般滿意地點頭。

“以後你只要把手放在機器這裡一按,再輸入密碼,門就可以開了。”他順便念出一串包含數字和英文字母的密碼,要她記下來。

江允寧的笑容有些僵硬。 “經理……呃,衍衡,這員工宿舍會不會太高科技了點?還有,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噢喔,被抓包了!屈衍衡有些遺憾地放開柔荑,在轉開大門前,突然想起什麼地正了臉色,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了,這地方之前只有我一個人住,一個單身漢每天在外忙著工作,晚上還要和朋友喝個小酒、應酬廠商什麼的,所有精神都耗費在一堆雜事上,因此有些細節就無法顧及……”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聽他拐彎抹角的,她柔聲詢問。

“我的意思是,等一下你看到什麼都不要訝異。”挑了挑眉,他就知道他的小珍珠很上道,省了他還要想一堆理由解釋,為什麼門開了之後……

江允寧傻了。

她愣愣地看著像被龍捲風掃過的客廳,衣服、襪子丟得到處都是,書報雜誌東一本、西一本,櫃子家具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零食、泡面的包裝袋和沒吃完的食物散落各地,垃圾包成一袋袋堆在牆角,空氣裡隱隱傳來霉味和不知名的臭味,至於沒看到的廚房浴室等地方,她已經不想知道了。

屈經理溫文儒雅的完美形象,裂了一個縫。

“嘿嘿,單身漢嘛……”他笑得有些尷尬,因為她顯然被嚇呆了。

“你……在這種地方生活?”她瞇眼看著他身上的襯衫,開始懷疑那究竟穿了多久沒洗。

順著她的眼神一看,他更尷尬了。 “別這樣嘛,小珍珠,我保證我全身上下都是乾淨的。還有,這裡的環境只是缺乏了一點系統性的規劃,我明天就把它整理乾淨—— ”

“啊!”她的一聲尖叫突然打斷他,然後整個人向他撲來,像無尾熊似地攀在他身上。

“你用不著這麼熱情的確認我的衣服臟不髒吧?”他啼笑皆非,不過摟著她的嬌軀,倒是挺享受的。

“那裡有個黑黑的東西飛過去……”她胡亂指著牆角,表情慌亂。

“放心,那隻是蟑螂……”瞧她瞪大了眼,屈衍衡硬生生把“而已”兩個字吞下肚,反應極快地轉了話鋒,“不過我保證這裡沒有老鼠……這樣吧,我會請清潔公司的人來整理,明天保證給你一個乾淨的環境。”

她還是掛在他身上,可憐兮兮又害羞不已的望著他。

屈經理的完美形象,由裂縫開成一個大洞。

“現在嘛,我暫時當你的代步工具好了。請問小珍珠,你接下來是要移動到臥室,讓我放下你的行李,還是要坐在客廳休息一下?”

“臥室!”她想都沒想就直覺回道。

屈衍衡抿唇一笑,輕而易舉地一手托著她的臀,另一手提著她的行李,就往房間走去,然而才到了門前,他示意雙手空空的她幫忙開門,卻見她猶豫不決。

“我保證臥房是乾淨的。”他嘆氣。自己在她面前刻意建立的良好形象,不知會不會在今天完全破滅?

“不是,我只是覺得……”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太豪放,不太好意思地從他身上下來。 “這裡真的不太像員工宿舍。”

“從今天開始,它就是了!”撂下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他紳士地幫她開了門,讓她參觀她從今入住的新房。

果然就像屈衍衡保證的,她住的房間還算乾淨,或許是因為他平常沒事也不會進來,所以龍捲風掃不到這一塊。

隔天恰好是周末,但他卻似乎仍是很忙的樣子,交給她一張寫有清潔公司電話的小紙條便匆匆出門了。

江允寧趁機將昨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垃圾場……不,是客廳等等地方參觀了一遍,當然先加強了隨時會有小強衝出來的心理建設。她想趁機多多了解屈衍衡,和她所想像的究竟差多少。

即使這地方又髒又亂,她仍看得出這房子所使用的家具都相當講究,裝潢也很氣派,這樣的房子,竟然拿來當員工宿舍?

回想起他對她日漸頻繁的一些親密小動作,還有在眾人面前宣告她的地位,似乎真把她當成女朋友,她可以有這種期待嗎?那不只是他開的玩笑?

若真只是玩笑,像他這麼注重隱私的人,應該不會規定除了她,沒人能動他辦公桌上的東西,也應該不可能在她快要無家可歸時,將她帶入他私人領域的……“員工宿舍”?

她好像突然明白些什麼,絕美的臉龐漾起甜甜笑意,順道揉掉他留下的小紙條。

他對她的好,她收到了,現在該換她為他做一點事。

一天很快的過去,傍晚,屈衍衡回到家,打開門後的第一件事,是揉揉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我走錯了。”他道了聲歉,退出門外。

但在東張西望打量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搞錯門,至少指紋辨識不太可能出錯後,他半信半疑地又開門進去,然後目瞪口呆的望著煥然一新的客廳。

所有的家具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且一塵不染,那一袋袋的垃圾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綠色植物,他亂丟的書報雜誌也全被收納得好好的,地板恢復了它該有的顏色,更重要的是,原本污濁的空氣變得清新,還傳來陣陣的飯菜香。

這家清潔公司的效率未免太好了吧?

屈衍衡忍不住尋思,似乎只要江允寧待過的地方,不管是辦公室還是“員工宿舍”,都會造成這種令他錯認的效果。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愛乾淨啊!他苦笑。

毫不遲疑地往廚房走去,卻在餐桌前遇上了端菜出來的小女人。

“啊!你回來了?”她朝他溫柔地笑著。 “剛好可以吃飯了。”

他愣愣地看著她如變魔術般端出一盤又一盤的菜,直到佳人發現他的蠢樣,輕笑出聲,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一個可以隨時把家里和辦公桌搞得一團亂的大男人,哪裡想像得到只是多了個女人,竟會多了這麼多溫暖,何況他的廚房平常只是觀賞用,極少發揮它原有的功能,她竟在一天之內化腐朽為神奇,給了他這麼多驚喜!

“哇啊!炒三鮮、蔥爆牛肉、烘蛋……你不會真把這里當青年旅舍吧?有我的份嗎?”他眨著眼裝可憐。

“你說呢?”青年旅舍?慧黠的水眸透露著某些明悟的訊息。

“你當然可以把這里當自己家,畢竟這‘宿舍’目前只有我們兩個人住!”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破就不巧了。他虎視眈眈盯著熱騰騰的菜餚,極力控制不讓口水流下來。

江允寧噗哧一笑。 “還有一鍋湯呢,我去……”

“有事帥哥服其勞,我去端!”

廢話不多說,他走向廚房端起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羅宋湯。然而一個轉身,不意看到後陽台晾著的衣物,濃眉微斂。

他先放下手中的湯,打開連接廚房和陽台的門察看,一堆他的衣服褲子,甚至還有床單,全洗得乾乾淨淨,一字排開晾在竹竿上。

“清潔公司會做到這個地步嗎?”他挑眉自問,透過敞開的門看向餐廳裡正在排餐具的小女人,無奈的笑了。 “真是傻瓜!可是我就這麼被你拐了啊……”

連人帶湯回到餐廳,他難掩內心的感動,大手一伸就把美人摟進懷抱中。

“你……”她羞紅了臉,卻未抗拒。

“我一直沒問你,給了你這麼久時間,你做好當我女朋友的心理準備了嗎?”幽深的眸子在凝視她嬌顏時,逐漸變黯。

江允寧深深注視著他,只是嬌羞地微微點了頭。有時候,無聲更是勝有聲。

屈衍衡的心微微一動,低頭就給了她熱情的一吻。

這是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他確確實實探索她的芳唇,交纏的唇舌努力擾動她的意志,令經驗不足的江允寧完全無法招架。這樣深入的一個吻,幾乎要逼出她胸腔的所有空氣,令她的腦袋昏昏然,心也茫茫然。

一吻既畢,屈衍衡看著小臉暈紅的她,眼中情意流轉。

“你比我想像的,還美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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