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芸][愛情瓷娃娃][全書完]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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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瓷娃娃

作者：曹芸
　　出版日期：1996-1
　　哇！仙女耶！滴溜滴溜轉的烏黑大眼，愛用LUX，回復原來漂亮髮型的及腰長髮，像APPLE般紅的唇，滑不溜丟的白嫩肌膚……
　　他被「電到」了！好的東西「未必」要和好朋友分享嘛！為免他人捷足先登，搶走了她，他得蹬緊向哪吒借的風火輪，趕快以十級陣風的速度娶她回家。哪知，他向她老爸提親時，竟碰了個特大號釘子，原因是啥！？他一定要把這「碗糕」原因給揪出來

陸戰男兒

第01節


　　這兩、三天，何正人打電話問遍了何家在國內的所有別墅，也問遍了所有的飯店，就是沒有他堂哥何文軒的下落。

　　何正人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那有工作狂的堂哥，居然會丟下工作跑去度假，而且還躲得無影無蹤，連個電話都沒有留下來。難道他不怕這段時間，公司會出了什麼大事又找不到他的人嗎？

　　何正人真是愈想愈生氣，都是那些老頑固害的，說什麼堂哥到現在還沒有結婚，身為何家第二位繼承者的他，有責任早點結婚，在萬一時才能為何家留下優秀的繼承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要繼承人應該去找他的堂哥何文軒才對，幹嘛要拖他下水？只有傻瓜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片樹林。

　　況且他現在只對工作有興趣。如果他再不快點找到堂哥，他的法國之行可就真的去不成了。

　　「正人，怎樣，你找到總裁了沒？」何文軒的左右手之一，管至恆敲敲門後走了進來。

　　「要是找到了，我還會在這兒嗎？」何正人愈想愈心急，他的時間剩下不多了。

　　「你去找過杜啟傑沒？」整個何氏的人都知道，何正人找總裁已經找得快發瘋了。

　　「杜啟傑？」何正人對他沒什麼印象，只記得他有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妹妹。

　　「我記得前兩天，總裁還跟他在一起聊天，或許他會知道總裁上哪了。」如果何正人再找不到總裁，搞不好他會跑到何家家族的「聖女殿」，去追問總裁的下落。

　　這也是個線索。

　　「好，我立刻就去找杜啟傑。」何正人站了起來，說走就走。

　　「等一下。」管至恆把手上的文件丟給何正人。

　　「這些文件是要做什麼的？」管至恆把這疊文件，交給他做什麼？

　　「如果你找到總裁的話，就把這些文件交給他。」管至恆邊說邊離開。

　　交給堂哥？他連堂哥上哪去都還不知道，要怎麼交給他呀？現在他該找誰去打聽堂哥的下落呢？

　　杜啟傑，他記得杜啟傑的妹妹不是瘋狂的愛上堂哥，但杜啟傑有可能知道堂哥的下落嗎？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試試了，或許杜啟傑真的知道堂哥上哪去了。

　　何文軒好不容易才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為了避免被人打擾，他捨棄了自己家裡的別墅不用，跟杜啟傑借了間位於山中的別墅，讓自己能夠好好的休息幾天。

　　他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才來到杜家的別墅。這間別墅位於半山腰，風景十分的優美。別墅裡只有三個傭人。他相信在這麼僻靜的地方，絕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但他沒想到，才第三天而已，他的堂弟何正人就找了上來。

　　「我看你別做攝影師了，乾脆改行去開偵探社好了。」何文軒早該料到，不管他到哪去，正人這小子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夠找到他。

　　「這可不行，攝影可是我的最愛。」何正人嘻皮笑臉的說。把管至恆交給他的文件丟給了堂哥。「這些文件是管至恆要我交給你的。」

　　何文軒把文件放在一旁。「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有事。老哥你怎麼可以那麼不講義氣？來度假也不說一聲，害我差點把整個台灣給翻遍了。」好在管至恆告訴他去找杜啟傑，否則，不知道他要找到什麼時候。

　　「這回，你又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了？」他這堂弟智商一流，可就是不務正業，放著何家的事業不管，跑去學攝影，居然還讓他闖出了點名堂。

　　「我想到法國去，可是老頭們不讓我走。他們堅持除非我娶了個老婆，生下兒子，他們才肯放我走。」何正人抱怨的說。

　　「那你就聽他們的話，娶一個不就行了。」打從何文軒滿二十歲起，長老們就一直希望他能早日結婚，為何家留下繼承人。但他一直沒遇到想娶的女人。那麼多年來，長老們大概死心了，現在改逼正人結婚，以防萬一他沒留下繼承人時，還有正人的孩子可以栽培。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想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結婚！何正人聽到這兩個字就渾身冒冷汗。他堅信一句話「婚姻是戀愛的墳墓」，只有傻瓜和有被虐待狂的男人，才會想往婚姻這個陷阱裡跳。

　　「你不想結婚，那不要理會長老們不就行了。」何文軒相信以正人賴皮的功力，對付長老們應該綽綽有餘。

　　「你說的倒輕鬆，你可知道那些老頭們有多可惡，竟然和我老媽一起聯手扣留了我的護照，還命令航空公司不准賣給我機票。」何正人真是愈說愈生氣。他沒想到連老媽也跟那群老頑固們連成一氣，還威脅他說，如果他敢離開台灣一步，她就馬上出家當尼姑去。

　　不管他平常是多麼的放蕩不羈，但也不能真的讓自己的母親出家當尼姑吧！沒辦法，只好跟堂哥求救了。

　　「你要我替你跟長老們說情，放你到法國去？」何文軒考慮了一會兒，或許他該幫他這個忙，這樣的話，未來的三年，何正人就不會來煩他了。

　　「NO！我想請你去跟江屏兒相親；老頭們答應我，只要你答應跟江屏兒相親，他們馬上就讓我到法國去。」他知道何文軒會答應的機會不大，但為了自己的將來，只有試一試了。

　　「江屏兒？」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聽過。

　　「她是『江氏船運』董事長的千金，聽說剛從日本回國。」太好了，堂哥好像有興趣。

　　何文軒想起來了，管至恆曾提起過，船運界新出來了個女強人，名字就叫江屏兒。他的能力已經夠強了，沒必要再娶個女強人來錦上添花。「我對女強人沒興趣。」女人嘛！還是溫溫柔柔的好。

　　「老哥，又不是要你娶她，你只要當成是去……去認識個新朋友，或是當成去應酬就行了。拜託啦！老哥，你就當作是幫我一個忙嘛！」這可是他費盡心機，跟那群老頑固們討價還價了老半天，才有這個折衷的辦法。

　　「如果你想到法國去，我可以命令長老們讓你去；但如果要我去相親，我可沒那個興趣。」何文軒拿起太陽眼鏡，外面的風景不錯，他要出去走走。

　　「老哥！」算了。雖然堂哥不答應去相親，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何氏一族裡，除了聖女外，沒人敢違背族長的命令。現在，那群老頑固們是擺平了。他相信以他的口才，要說服母親讓他到法國去，並不是件難事。

　　親愛的法國，我來了！

　　奶媽說有客人暫時借住在山莊，還再三交代她，不准她到前院去，但菱菱實在忍不住她的好奇心。從她懂事起，就和奶媽、胡嫂夫妻倆一起住在山莊裡。除了家庭老師、爸爸、盧醫生及一些村人外，她就沒再見過其他的陌生人了。

　　她對那個客人充滿了好奇心，「他」長得什麼樣子呢？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山莊外的人又是什麼樣子？

　　菱菱悄悄的來到前院。這個時間是奶媽的午睡時間，她偷偷的來前院，奶媽是不會知道的。而且她剛才經過廚房時，看見胡嫂正在準備點心，一時也不會注意到，於是她便溜到前院來了。現在她只要找到客人在哪就行了。可是山莊那麼大，除了她住的後院外，那個客人會在哪呢？

　　摘花閣、回音廊、玲瓏小築，都沒有看見有人。那個客人究竟會在哪裡呢？最後菱菱找到了望月軒，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在說話的聲音。她悄悄的走過去，看見有兩個男人正在說話。他們是菱菱自從有記憶起，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他們給她的感覺跟奶媽、胡嫂夫婦完全不一樣，至於差別在哪？菱菱卻又說不上來。

　　笑容！奶媽跟胡嫂夫婦總是笑容滿面的，但那兩個人不知為什麼，一點笑容也沒有，真奇怪。而且他們都長得好高，至少比家庭老師還要高一個頭。

　　看過了客人，菱菱的好奇心暫時得到滿足。心想，她得趕快回去，不然奶媽醒來找不到她，是會擔心的。

　　「誰？」

　　菱菱正想離開時，從望月軒傳出一聲嚴厲的叫喝，嚇得她絲毫不敢動彈。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她那麼凶過。

　　何文軒放棄自家的別墅不住，而跟杜啟傑借他家的別墅來住，就是想好好的休息幾天。沒想到除了他的堂弟何正人外，還有人有能耐找到他，看來他想再好好休息幾天是不可能了。

　　正當他跟正人在望月軒商量事情時，突然聽見外面有細微的腳步聲，他跟正人相互看了一眼，便衝了出去。

　　出乎何文軒的意料，他本以為不是自家的保鏢找來了，就是綁架犯或商業間諜，沒想到外面站的竟是一個少女，一個很顯然被他嚇到的美少女。

　　她有雙好溫柔的眼睛，明亮清澈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兒，烏黑的長髮垂至腰部，如玉般光滑柔潤的肌膚，鮮紅色的嘴唇，白色的洋裝。在那一瞬間，何文軒還以為他看見誤入凡間的精靈了。

　　「你是誰？來這做什麼？」何文軒知道他嚇著了那少女，所以盡量把聲音放柔。

　　「我叫菱菱，我聽奶媽說山莊來了客人，我很好奇，所以過來看看。」菱菱發現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

　　「你住在這嗎？」何文軒明明記得杜啟傑告訴他，山莊裡只有三個傭人而已。

　　菱菱點點頭，露出了美麗的笑容，讓何文軒看得都癡了。「這是我家啊！」

　　「你家？」她是胡嫂的女兒嗎？不像，她身上穿的是今年「香奈兒」最新流行的春裝，不是一般薪水階級負擔得起的。「你是杜啟傑的妹妹？」

　　「杜啟傑？他是誰啊？」菱菱疑惑的問。在她小小的世界裡，她只知道奶媽、胡嫂夫婦、家庭老師、爸爸和盧醫生及一些村人而已。

　　「你不認識杜啟傑？」何文軒懷疑的看著菱菱。她是杜家的人嗎？如果是，她沒道理不認識杜啟傑。難不成是長老們找來跟他相親的？畢竟連正人都找得到他，更何況是長老他們。

　　「菱菱你姓什麼？」何文軒第一次對女人有興趣。不，她還不算是女人，是個介於女人跟女孩之間的美少女。

　　「我姓杜。」菱菱愈看這個男人，愈覺得他長得好看。

　　「杜？你父親是誰？」何文軒在腦海裡，迅速的列出所有他知道姓杜的人，但菱菱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我不知道，爸爸沒告訴過我他的名字。」菱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不知道？！」何文軒吃驚的看著菱菱。這真有趣，居然有為人子女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叫什麼名字。「菱菱你跟誰住在這？」

　　「奶媽跟胡嫂夫妻倆。」說到了奶媽，菱菱才想起來，她出來太久了，奶媽一定醒了，不行！她得趕快回去。

　　「菱菱你要去哪裡？」何文軒不知道菱菱為什麼要突然離開，是他說錯話惹她生氣了嗎？

　　菱菱轉過身說：「我要回去了，不然奶媽醒來看不見我，她是會擔心的。」

　　「你還會再來嗎？」不知為什麼，他有想再見菱菱的渴望。

　　「會的。」菱菱揮揮手跟何文軒說再見。

　　何文軒看著她，直到她離開了他的視線。她是第一個，能如此輕鬆自在面對他的女人。她不像其他他認識的女人，一個個矯柔做作，彼此勾心鬥角，只為了想嫁給他，好做何家的女主人。她是誰的女兒呢？是長老們為他安排的相親對象嗎？還是杜雍的私生女？

　　如果她是杜雍的私生女，為何又會待在這間偏僻的別墅裡呢？何文軒強壓住自己的好奇心。這是杜家的事，與他無關。別忘了，他只是借杜家的別墅休息幾天。

　　「正人。」何文軒拍拍一見到菱菱就整個人愣住的何正人。

　　「人呢？」何正人一清醒，就在找剛才那名美少女。

　　「什麼人？」何文軒走回望月軒裡。

　　「剛才那個美人啊！」何正人跟在堂哥身後。

　　「回去了。」何文軒拿起桌上的文件繼續看著。

　　「老哥，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這八個字的意思。」何正人真不敢相信，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竟有這樣的美人在，難怪堂哥要來這度假。要是天天有這種美女可看，要他在這住個一年半載的，他也願意。

　　「她的美麗的確難得一見，尤其是她那少有的靈氣。」何文軒還在懷疑，他是不是見到精靈了？

　　「是啊！跟她一比，別的女人全成了庸脂俗粉了。對了，她是誰啊？怎麼會在這？」何正人好奇的問。

　　「她叫菱菱。」不知為什麼？何文軒並不願意跟他的堂弟談菱菱的事。

　　「菱菱。她是胡嫂的女兒嗎？」何正人真不敢相信，胡嫂會生出那麼漂亮的女兒。

　　「她不是胡嫂的女兒。」何文軒對菱菱也充滿了好奇。

　　「她不是胡嫂的女兒，但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傭人，總不會是杜雍的女兒吧！」何正人本來只是開玩笑的說出這句話，沒想到何文軒卻點點頭。

　　「有可能，菱菱她也姓杜。」

　　何正人笑著說：「別開玩笑了！如果她是杜雍的女兒，杜雍為何要把她放在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但她身上穿的是今年『香奈兒』最新流行的春裝，加上她的氣質談吐，可見她一定是出身於好人家。」何文軒分析的說。

　　「那她真的是杜雍的女兒！」何正人沒想到杜雍這種人，平常看他樂善好施，竟狠心把女兒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何文軒一看到何正人那種表情，就知道他的毛病又犯了。「正人，杜雍怎麼對他的女兒，跟我們沒有關係。你自己說，你是來陪我度假的。」正人的同情心自小就特別的旺盛，只要是他覺得可憐的、值得同情的，他就一定竭盡所能的幫忙。

　　「就算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不應該這樣對她啊！你也親眼看到了，這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竟把她放在這種地方，這不是糟蹋了她的美貌。」何正人打抱不平的說。

　　「正人，我只是說，她有可能是杜雍的女兒，『有可能』的意思你懂不懂？」他有時候真搞不懂，正人的頑固是遺傳誰的。

　　但何正人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逕自說著：「她一定是杜雍的女兒；文軒你沒發覺，她跟杜啟梅長得滿像的。」

　　聽正人這麼說，何文軒這才注意到，菱菱跟杜啟梅長得是有些相似，只不過她長得比杜啟梅還要美。「她有可能是杜啟梅的堂妹，也有可能是身體不好，到這來養病的。」

　　「可是……」

　　「好了！正人，快把這些公文處理掉。」何文軒把何正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而他卻凝視了菱菱離開的地方好一會兒，才開始用心於公事上。

　　菱菱回到屋子時，奶媽正在她的房裡，桌上擺著盤點心，奶媽似乎沒發覺她跑到前院去了。

　　「奶媽。」菱菱拿塊點心放進嘴裡。今天的點心是杏仁餅。

　　「小姐，你上哪去了？怎麼一身大汗的？」奶媽拿條毛巾給菱菱擦汗。

　　「我睡不著，出去散步。」這是她第一次對奶媽撒謊。她知道這樣做是不應該的，但要是告訴了奶媽，她跑到前院去看那兩個客人，奶媽一定會很生氣的。

　　「外面的太陽那麼大，怎麼不戴頂帽子。要是曬黑了，可就不好看了。」劉奶媽的審美觀很簡單。一個女人一定要有身白皮膚，正是所謂的一白遮三丑。

　　「不會的，我才出去了一會兒，怎麼可能會曬黑？」

　　菱菱拿了塊餅乾塞進奶媽的嘴裡，並倒了杯茶給奶媽，假裝不經意的問：「奶媽，來山莊度假的是什麼人啊？」

　　劉奶媽喝了口茶。「聽說是間大公司的老闆，叫何文軒的。」其實，她到現在也沒見過那個客人。這幾天她都跟菱菱在一起。並不是怕菱菱不聽她的話跑到前院去。而是菱菱在山莊裡自由慣了，她擔心菱菱一時忘了跑到前院去，若遇到客人，那可就糟了。真不知道老爺是怎麼想的。山莊裡的人都老了，老爺還把山莊借給個陌生人，萬一出了什麼事，那還得了。

　　菱菱在心裡念著：原來他叫何文軒。不知為什麼？菱菱對他的印象特別的深刻。如果有機會的話，她真想再見他一面。

　　Some where out there

　　就在那裡

　　Beneath the pale moon light

　　在蒼白的月光下

　　Some one is thinking of me

　　今晚有一個人想念我

　　And loving me tonight

　　愛著我

　　Some where out there

　　就在那裡

　　Some one is aying aprayer

　　有個人正在祈禱

　　That we'll find one another

　　我們都在尋找的地方

　　In that big somewhere out there

　　就在寬大蒼穹下的某個地方

　　And even though I know

　　雖然我們都知道

　　How very far apart we are

　　彼此相隔遙遠

　　It helps to think we might be wishing

　　想像著我們都在

　　On the same bright star

　　同樣的星光下祝福彼此

　　And when the night wind

　　當晚風開始

　　Starts to sing alone some lullaby

　　唱起淒寂的催眠曲時

　　It helps to think we're sleeping

　　想像著我們正沉睡在

　　Under neath the same big sky

　　同樣的天空下

　　Some where out there

　　就在那裡

　　If love can see us there

　　如果愛能夠看透我們

　　Then we'll be together

　　我們將能夠在一起

　　Somewhere out there

　　就在那裡

　　Out where dreams come true.

　　那裡夢能實現

　　是誰在唱歌？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的，十分好聽。何文軒從草坪上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他在這已經待了五天，心情輕鬆了不少。他決定明天就下山去。心想，休息的這幾天，桌上的公文一定又堆積如山了。

　　他彎下腰想把草地上的文件撿起來，突然一隻兔子跳到文件夾上，睜著紅色的眼睛看著他。一般的兔子是不會跟人親近的，這隻小白兔還真奇怪，一點也不怕生。

　　兔子好像對他十分好奇，抬起前腿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耳朵上還有兩個小小的花圈，脖子上繫了個鈴鐺，一看就知道是純金打造的。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隻兔子一定是菱菱養的。

　　自從那天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菱菱了。一想起她，何文軒就覺得可惜，那麼美麗的一個少女，竟埋沒在這深山中。如果把她帶進社交界，她的美麗與靈氣將引起多大的震撼啊！

　　會有多少男人臣服於她的美貌之下？又有多少女人會嫉妒那張美麗的臉孔呢？

　　「球球。」菱菱提著一小籃的胡蘿蔔，到處尋找她的小寵物。

　　球球是她前兩年過生日時，胡伯抓來送給她的。這兩年來，球球被她喂得又肥又胖的，再加上它又不喜歡運動，遠遠的看過去，真的很像是一團球。奶媽就常說，再不替球球減肥，它早晚會被人捉去做兔肉羹。

　　球球今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平常它這個時候，它都會跑來跟她要東西吃，今天怎麼會到處都找不到它呢？會不會是跑出山莊去玩了？

　　「球球，你在哪裡？我帶了你最喜歡的胡蘿蔔，球球。」

　　「看來你的主人在找你了。」何文軒拍拍小白兔的頭，小白兔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朝菱菱的方向跑了過去。

　　「球球，原來你跑到這來玩了。」菱菱蹲了下來，把球球放進小籃子裡，讓它吃胡蘿蔔。

　　何文軒跟著兔子的後面走了過來。他猜得沒錯，小白兔是菱菱的。這是何文軒第二次見到菱菱。自那天起，他就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美麗的女人他見過的不知道有多少，但從沒有人像她一樣那麼的吸引他。

　　菱菱提著小籃子站了起來，才看見何文軒站在她的面前。「是你！這幾天都沒看見你們，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走了。」

　　「我是來度假的，不會那麼快就走的。這隻兔子是你養的？」何文軒當下就決定，他還要多留幾天。

　　「是呀！它叫球球。」她的預感真準，他們果然又見面了。

　　「球球，吃得胖嘟嘟的，的確很像一團球。剛才我已經餵它吃一大堆的青草，現在它居然還吃得下胡蘿蔔。」才一會兒的工夫，球球已經快把一根胡蘿蔔啃完了。

　　「原來球球跟你在一起，難怪我找不到它。你出來散步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另外一個人他走了嗎？」菱菱記得，那天她看到的是兩個人。

　　「正人他在睡午覺，我一個人覺得悶出來走走，這兒的風景真美。」他回去後，打算要杜啟傑把這間別墅賣給他。

　　「現在還不到最美的時候。這兒一到春天，滿山遍野的都會開滿櫻花。只要風一吹，整個山莊就像在下花雨一樣。尤其是滿月的時候，空中飛舞著櫻花瓣，整個天空都會變成粉紅色的，那才是最美的時候。」提到了櫻花，菱菱真希望春天能夠早點來。

　　聽菱菱這麼說，何文軒彷彿也看見櫻花在空中飛舞。「我真希望能親眼看看。」

　　「可以啊！明年的春天你會再來山莊度假嗎？」菱菱是真心的希望何文軒也能看見山莊的春天。

　　「這……」明年的春天，他有時間來這優閒的度假嗎？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老哥，原來你在這。」

陸戰男兒

第02節


　　何正人明天就要離開山莊，他打算盡快到法國去。所以他想問問堂哥，看他明天是否要和他一道離開。

　　他幾乎找遍了整座山莊，才在這附近聽到談笑聲，於是尋聲找了過來。他看見堂哥正跟個女人在聊天，而且看起來還很高興的樣子。何正人好奇極了，堂哥居然會跟女人聊天，這還真是稀奇。堂哥除了對上次見過的菱菱外，對其他的女人都只有一種臉孔，那就是冷冷的再帶些不屑。而現在，他居然跟個女人聊天聊得那麼高興，他非要看看這個女人是何方神聖不可。

　　「正人，你找我有事嗎？」何文軒沒想到何正人會找了過來，他出來的時候，何正人正在睡午覺。

　　「我……是你！」沒想到和堂哥在一起談天的，正是那天見到的那個美女。「你是那個……杜菱菱。」

　　「你好，我叫菱菱。」她認得他，他是跟何文軒一塊來山莊度假的。

　　「我叫何正人，是他的堂弟。老哥你真不夠意思，一個人跑來跟這個大美人聊天，也不叫我。」何正人抱怨的說。

　　「你別在那抱怨了，你找我有什麼事？」何文軒太瞭解他這個堂弟了，他只要一見到美女就嘻皮笑臉的。

　　堂哥總是那麼一本正經的，真不好玩。「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道走？」

　　「你們明天就要走了？為什麼不多留幾天？」菱菱有些失望，從小到大，這座山莊從來沒有訪客，好不容易來了兩位，但他們卻要走了。

　　何正人笑著說：「堂哥他或許可以繼續留下來，我就不行了，我還得準備去法國呢！」

　　「法國？」爸爸曾告訴過她，她自己也看過不少書。法國的首都巴黎有花都之稱，它的近郊有凡爾賽宮，是法國歷史上號稱太陽王路易十四，為了向歐洲各國炫耀其帝國的繁榮富庶而建的。

　　而花都的名勝，還有雄偉壯麗的凱旋門，香榭大道，富麗典雅的歌劇院，氣象萬千的協和廣場，聞名全球的艾菲爾鐵塔，以及歌德藝術最輝煌的聖母院，還有羅浮宮的三寶，維納斯雕像、勝利女神像及著名藝術家達芬奇畫的「蒙娜麗莎的微笑」。

　　「真好，我也想要去。」菱菱羨慕的說。

　　「那就去啊！歐洲很好玩的。」何正人理所當然的說。

　　菱菱卻面露沮喪的說：「爸爸不會讓我去的，而且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山莊。」

　　「你從沒離開過這？那你也不知道肯德基、麥當勞？」何正人吃驚的說。

　　「那是什麼？是人名嗎？」肯德基、麥當勞是出名的人嗎？可是她為什麼從沒在書上看過這兩個人的名字呢？

　　何正人真不敢相倍，在台灣居然會有十七、八歲的少女，不知道肯德基跟麥當勞的。「肯德基跟麥當勞是賣薯條、漢堡、雞塊的速食店，跟你同年齡的女孩沒有不知道的、沒去過的。」就連三、四歲的小朋友也對麥當勞一清二楚。

　　「漢堡、薯條、雞塊又不是多好吃的東西，為什麼大家都知道呢？」菱菱覺得真是奇怪。

　　「出名、流行啊！現在的女孩子，哪個不愛看電影、買東西、壓馬路。」流行這個玩意，不知讓商人賺了多少錢。

　　「壓馬路？那是什麼？」外面的女孩子還喜歡修路啊！

　　「壓馬路就是逛街。」連這個都不知道。不過，在這種地方也難怪。

　　原來壓馬路就是逛街，這名字取的還真好玩。

　　何文軒打斷了何正人跟菱菱的談話。「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老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走？」他還需要何文軒替他向長老們說情呢！

　　「我還要再多待幾天。」這是何文軒臨時決定的。

　　「你還要多待幾天，那我怎麼辦？」何正人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他希望何文軒能跟他一起回去。

　　看到何正人那愁眉苦臉的表情，何文軒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會打電話給長老他們的，你放心的回去吧！」

　　「只怕我一回去，長老跟我媽就會抓我去相親了。」想到這，何正人不禁起雞皮疙瘩，他才不想結婚呢！

　　「那好哇！江屏兒就讓給你了。」何文軒開玩笑的說。

　　「我才不要呢！」要他娶江屏兒，他寧可出家當和尚去。

　　江屏兒雖有張不輸給菱菱的臉孔。但她們兩人給人的感覺根本是天與地、南極跟北極的極端。江屏兒是能力強、充滿幹勁的二十世紀新女性。菱菱是柔弱、美麗、林黛玉型的女子。

　　如果他真被逼得非結婚不可，那他寧願娶個像菱菱般的弱女子，也不願去碰江屏兒那種女強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到巴黎去的。不過，有一個條件。」其實何文軒並不贊成何正人去玩攝影。

　　他這輩何家的男丁少，何正人又是少數幾個有才華的。如果可以，他希望何正人到公司幫他的忙。不過人各有志，他也不能勉強。

　　而且如果他有選擇權的話，他也不願意做何氏的總裁，做何氏一族的族長。

　　「什麼條件？」只要不是叫他娶老婆，開什麼條件他都答應。

　　「不可以告訴別人我在這。」柯文軒希望剩下的幾天，能安安靜靜的度過。

　　「你不怕管至恆找你找到發瘋嗎？」他真好奇，老哥居然能超過三天不理公司。在他的印象裡，老哥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他記得有一天老哥發燒到四十度，他仍然照常工作。不然他怎麼會被何子紀取這麼個外號，叫「第二代超人」。

　　「這你就別管了。」何文軒知道以管至恆的能力，可以應付一切的狀況。

　　何正人點點頭。「好吧！」

　　菱菱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談話。這時已經吃飽了的球球，在籃子裡動來動去，於是菱菱把球球放出來。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菱菱一臉迷惑的看著何文軒跟何正人。他們是不是嫌待在山莊裡太寂寞了，所以想要走了。

　　「沒什麼。」何正人搖搖頭說。

　　「何……我該怎麼叫你們呢？」菱菱從沒有跟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人相處過。

　　何正人搶著說：「你可以叫我正人哥哥，叫他何大哥。」

　　「何大哥、正人哥哥，你們談完了沒？」菱菱對聽他們的談話已經厭倦了。

　　「好了，有什麼事嗎？」何文軒溫柔的問菱菱。

　　「如果沒事的話，我帶你們去看夕陽，這兒的夕陽很美的。」菱菱興奮的說。

　　「那我們走吧！」何文軒的眼裡帶著笑容。

　　何正人驚訝地看著何文軒那種溫柔的表情，那是他從沒在何文軒的臉上見過的。這時何正人才恍然大悟，何文軒該不會是一見鍾情的愛上杜菱菱了吧！難怪他要再這多留幾天。妨礙人家談戀愛可能會被馬踢死的，自己還是不要做電燈泡，按照原來計劃離開的好。

　　當晚，何正人在整理行李時，看見何文軒坐在窗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丟下整理一半的行李，坐到何文軒的身邊。

　　「老哥，你在想什麼？」他賭一塊。他敢打賭老哥一定是在想杜菱菱。

　　「沒什麼。」何文軒隨手拿了份文件。

　　「我賭一塊錢，我猜你是在想杜菱菱。」何正人把何文軒手裡的文件抽出。

　　何文軒否認的說：「你在胡說些什麼？」

　　「還不承認。你敢說，你不喜歡杜菱菱嗎？」就連他自己也喜歡杜菱菱。不過他的喜歡跟何文軒的那種喜歡可是不一樣的。

　　他喜歡杜菱菱，是她那優雅的氣質、美麗的臉孔和溫柔的個性，她會是個最上鏡頭的美人，和最佳的模特兒。

　　可是他可不想有這種超凡脫俗的女朋友。這麼嬌弱的女人，就像溫室裡的花朵，照顧起來太累人了。他還是比較喜歡一般尋常的小花。

　　「你認為她適合我們何家嗎？」她是朵空谷幽蘭。她能習慣上流社會那種虛情假義嗎？和那種為了錢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人嗎？

　　原來何文軒是在想這個。「有什麼不合適的。杜菱菱她人長得漂亮，又是杜雍的女兒，配得上我們何家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就像一張白紙，她能適應何家的生活嗎？」何文軒不希望她這張白紙染黑。他希望菱菱永遠都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老哥，你到底喜不喜歡杜菱菱？」何正人收起平常那副嘻皮笑臉。

　　「嗯！她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更不想改變她。

　　「那就行了。人的一生中，很難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愛的人，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大部分的女人不是看上我們的家世，就是愛上我們的財富，有幾個是真心愛上我們的人呢？既然遇上自己喜愛的女人，就大膽的去追，何必考慮那麼多呢？」何正人難得一本正經的說。

　　出生在何家最大的悲哀就是，那些接近你的人，跟那些口口聲聲說愛你的女人，你永遠也搞不懂她們是真的愛你呢？還是愛那富可敵國的何家？

　　何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散居在世界各地的族人有一、兩千人，而何文軒就是這個大家族的族長。而在族長之下還有十長老，這十長老就像是監察院。他們平常幫族長處理一族人的事，而族長如有重大缺失時，他們在徵得聖女同意後，還可以罷免族長。

　　不過族長的地位，幾乎都是代代相傳的。除非族長無子，才會從族中由聖女選擇一人，繼承族長之位。但何文軒卻是一個例外，他並不是正室所生。在他之上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姊姊，一個妹妹。照例說應該是由何文軒的大哥——何文風擔任族長才對。

　　但何文軒十八歲那年，何氏的聖女特地將他從歐洲找回來，並宣佈他是何氏下一任族長時，曾在族中引起很大一陣風波。直到八年前，何文軒繼承了族長之位，而且他的表現讓最挑剔的十長老，也不得不點頭稱讚時，他的族長之位才算真正的穩定下來。

　　身為族長的何文軒，自然就要為族裡管理家傳事業。知道他身份的人，不是把他當毒蛇猛獸般的避開他，就是想要在他身上得點好處的小人。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一隻手就數完了。

　　正人他說的沒錯。他從二十歲起，就一直在尋找一個他心愛的女人，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沒有任何理由要他放棄啊！

　　可是天真無邪的她會愛上他嗎？美麗的菱菱，就像是不小心掉入凡塵的精靈，他該將這樣的菱菱帶進滾滾紅塵嗎？

　　「讓我想一想。」

　　「你好好去想吧！記得，聽我的準沒錯。」何正人說完後，就回去整理他還沒整理完的行李。

　　第二天，何正人在離開時，還不忘提醒何文軒說：「記住我說的話：只有傻瓜，才會眼睜睜的看著幸福飛走。」

　　菱菱抱著球球，想來找何文軒跟何正人玩。何正人說今天要走，不知道離開了沒有？來到池塘邊，看見何文軒正在喂池塘裡的鯉魚。

　　「何大哥。」

　　「菱菱。」何文軒把手上的最後一點飼料都丟進池塘裡。

　　「何大哥你在餵魚啊？」這些鯉魚全是父親買的，有一、兩百條，平常沒事的時候，菱菱也常來池塘餵魚。

　　「是啊！」何文軒逗逗菱菱抱在身上的球球。

　　菱菱看看四周。「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正人哥哥呢？」

　　「他回去了。」看看時間，正人也應該到家了。

　　「回去了？我本來想找你們一起去散步的。」菱菱有些失望的說。

　　「我陪你去就行了，你要帶我去哪啊？」何文軒把球球抱了過來。

　　菱菱故作神秘的說：「現在不告訴你，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何文軒跟菱菱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來到靠海的懸崖。白浪打在懸崖上，激起了一陣陣的浪花。

　　「這兒居然有海！」何文軒吃驚的說。

　　「這兒叫做望月崖。」這整座山都是杜家的，除了山下的村人外，就沒有人知道這望月崖了。

　　「望月崖，為什麼會取這樣的名字呢？」這四周光禿禿的，是有點像月球世界。

　　「據村裡的老人家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住在月亮的一個仙女，因為犯了過錯，被月之女神打下了凡間。月之女神把她的羽衣交給了海神保管，要海神一百年後才能把羽衣還給仙女。

　　「沒想到海神竟然會喜歡上那位仙女，還想娶那位仙女為妻，所以，他就不願意把羽衣還給仙女。沒有羽衣的仙女不能回到月亮，只能待在這裡悲傷的看著月亮。以後，這裡就被稱作望月崖了。」每次來到這望月崖，菱菱都覺得有些哀傷。她不明白海神為什麼寧可見仙女悲傷的看著月亮，也不願意把羽衣還給仙女呢？

　　「後來呢？」這是一個很美的故事。

　　「後來有人說，仙女因無法回到月亮，最後傷心的死了；也有人說，海神的部下中，有一個人同情仙女的遭遇，就偷了羽衣還給仙女，讓仙女回到月亮上去。」菱菱比較喜歡第二個說法，她希望仙女能回到月亮去。

　　「你認為呢？你想仙女有沒有回到月亮上去？」何文軒看著茫茫大海問。這兒是很美，就像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也就只有這種地方，才能養育出像菱菱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當然，我相信仙女一定回到月亮上去了。」如果讓仙女傷心而死，那仙女就太可憐了。

　　「你只要相信仙女回去了就行了。」對何文軒而言，這只是一則傳說。

　　「為什麼？」菱菱追問著。

　　「因為它是一種傳說，再加上已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早就已經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所以，只要相信你想相信的就可以了。」如果問他願意相信哪種傳說，那他也寧願相信仙女已經回到月亮上去了。

　　菱菱想了想，覺得滿有道理的，只要相信自己想相信、願意相信的事就行了。

　　「這兒的海風大，我們回去吧！」何文軒轉過身說。

　　菱菱搖搖頭。「我想看月亮升上來。」

　　「今晚有月亮嗎？」他只記得國歷，從不知道農曆的時間。

　　「今晚是農曆十五，月亮最圓了。」在滿月的夜晚來到這看海，會有種淒涼的美感。所以，她最愛在月圓之時，來這看海賞月。

　　這兒的景色雖美，但入夜以後，氣溫很低。何文軒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菱菱的身上。

　　「何大哥，這……」

　　「披著吧！入夜後會變冷的。」何文軒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謝謝你，何大哥。」菱菱的心裡，升起一種暖暖的感覺。這是怎樣的感覺？為何以前從來沒有過呢？

　　「小姐。」

　　「奶媽。」菱菱抬頭應了一聲，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小姐你在做什麼？」奶媽走進廚房裡。

　　「我在做點心啊！」現在不是奶媽的午睡時間嗎？她怎麼會不睡覺跑來廚房了？

　　點心？平常菱菱是不進廚房的，今天怎麼會突然下廚來做點心？「小姐我聽胡嫂說，你最近都跟何先生在一起。」她該不是要做給何文軒吃的吧？

　　「嗯！」菱菱點點頭，一邊在想胡嫂她怎麼會知道呢？平常她去找何文軒時都很小心的呀！

　　「小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跟客人見面的嗎？」若不是胡嫂無意中看見了，她到現在還被瞞著。

　　菱菱伸出手，拿五顆雞蛋把它打破。「何大哥他又不是壞人。」

　　「小姐，你還年輕，不知人心難測。答應我，不要再去見何先生了。」何文軒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奶媽，何大哥他真的不是壞人嘛！如果他是壞人的話，爸爸怎麼會把山莊借給他度假呢？」菱菱相信何文軒他絕不會是壞人。

　　「小姐，我不管他是不是壞人。總之，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見他了。」劉奶媽固執的說。

　　「我不要。」這是菱菱從小到大，第一次跟奶媽頂嘴。

　　劉奶媽當場愣了一會兒。「小姐，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好嗎？」

　　「可是，何大哥他真的不是壞人嘛！你為什麼不准我見他？」她真不懂，奶媽是為了什麼反對。

　　「小姐，我也知道何先生不是壞人，但人心難測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你要我怎麼跟老爺交代呢？」這是她最擔心的。

　　「奶媽，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也應該相信爸爸。如果爸爸不相信何大哥的話，他又怎麼會把山莊借給他呢？而且何大哥也來了這麼多天了，也沒發生什麼事啊！」菱菱努力的想說服奶媽。

　　「這……」劉奶媽無法反駁菱菱的話，可是她還是擔心。

　　菱菱把蛋打至發泡，再加入麵粉、白糖攪拌均勻後，就放入烤箱。菱菱把手洗乾淨，就扶著奶媽到餐桌旁坐下。

　　「奶媽，你生氣啦？」菱菱撒嬌的問。

　　「小姐……」

　　「奶媽，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也不希望我不開心吧？現在我好不容易有個玩伴，你卻不准我去找他，這……我一個人待在山莊實在好無聊喔！」菱菱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奶媽。

　　劉奶媽果然心軟了。她想，這麼大的一個山莊，只住著胡嫂夫婦、她和菱菱四個人而已，也難怪菱菱會覺得寂寞。

　　而且菱菱說的也對，如果何文軒有問題的話，老爺也不可能把山莊借給他。可是她還是擔心。菱菱從小都沒離開過山莊，從不知人心的可怕。萬一，何文軒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時，那該怎麼辦？

　　奶媽左思右想的想不出個辦法來。如果不讓菱菱去找他的話，她又擔心菱菱會不開心；但讓菱菱去找何文軒的話，又怕他會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奶媽，拜託你讓我去找何大哥嘛！不然，他離開山莊後，我又沒有伴陪我玩了。」菱菱一直向劉奶媽撒嬌著。

　　對喔！他是來度假的，應該待不久才對，只要她多注意一點不就行了。「好吧！」

　　「謝謝你！奶媽。」菱菱開心的跟奶媽道謝。

　　「別謝我了，小姐，我只希望你……什麼東西燒焦了。」忽然傳來一股燒焦味。

　　「我的蛋糕。」菱菱飛快的跑去打開烤箱。

　　「你猜我是誰？」

　　不必猜，何文軒也知道是菱菱。從那天起菱菱每天都會來找他。

　　「菱菱。」何文軒把菱菱的手拿下來。

　　「何大哥，你現在有沒有空？」菱菱走到何文軒的面前。

　　何文軒剛才打電話回公司，告訴管至恆他明天就回公司。「有空。」

　　「那我們去野餐好嗎？」

　　菱菱準備了三明治、餅乾、巧克力、蘋果派、梅子茶、牛奶、咖啡，只可惜她的蛋糕燒焦了。今天下午的陽光那麼好，待在山莊裡太可惜了。所以她找何文軒一起出來野餐。以前只有球球在她身邊陪她，現在多了個何文軒。

　　何文軒提著野餐籃，隨著菱菱來到一個小小的山丘上，山丘上有棵大榕樹，四周都長滿白色的小野花。

　　何文軒躺在草地上，菱菱在一旁鋪上了布，把所有的食物擺在野餐布上。何文軒靜靜的看著菱菱，她美麗而溫柔，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心動呢？如果能娶她為妻，那他的人生還夫復何求呢！

　　「何大哥，你覺得這裡怎麼樣？」菱菱切了塊蛋糕給何文軒。

　　「很美。」

　　這裡的景色她從小看到大，但仍舊百看不厭。「明天我們到別的地方去，這裡的美景一年四季皆有不同。」

　　何文軒坐了起來。「明天我要回去了。」

　　「何大哥，你也要走了？」菱菱吃驚的問。前兩天何正人才剛走，現在連何文軒也要離開，又要剩下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我不能離開公司太久。」何文軒笑著對菱菱說。

　　菱菱她真失望，她還以為何文軒能多陪她幾天。「你明天一定要走嗎？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看菱菱那祈求的眼神，何文軒真想答應她再留幾天。「不行！菱菱，現在公司一定有很多事在等著我處理，我不能再留下來了。」

　　「那何大哥，你什麼時候會再來？」這幾天的相處後，菱菱真的捨不得何文軒離開。

　　何時再來？這……如果可以的話，何文軒真想帶菱菱去玩幾天。「這就不一定了。」

　　「從明天起，山莊又剩下我一個人了。」菱菱歎了口氣說。

　　「你還有球球可以陪你呀！」何文軒安慰的說。

　　菱菱點點頭。「算了。何大哥，你明天就要離開了，今天你要把我做的餅乾都吃光。」

　　何文軒最討厭的就是甜食，但他實在不想掃菱菱的興。「菱菱，你想不想離開山莊，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從小在山莊長大的她，外面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個魔術箱，不知裡面裝了什麼。她也曾要求過父親，帶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父親卻從未答應過。他總說等她長大後，身體好一些時，再帶她下山去。

　　「是想啊！我常常在想山下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爸爸他不答應。」等她長大，要到什麼時候她才算長大呢？

　　「是嗎？」或許他可以帶菱菱下山玩幾天，不過要先跟杜雍打聲招呼。

　　何文軒明天就要離開，真讓劉奶媽鬆了口氣，她已經兩、三天沒好好的睡一覺了，現在何文軒要走，她終於可以放心，相信山莊很快的又會恢復往昔的平靜。

　　明天等何文軒一走，她就打電話給老爺，希望老爺以後別再把山莊借人了，不然的話，出了什麼事那還得了。

　　菱菱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失眠。她躺在床上一直想著，何文軒明天就要走了，她又變成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她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可是奶媽他們一定不會答應的，爸爸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明天何文軒離開後，就沒有人跟她玩了，山莊又會像從前一樣冷冷清清的。她真想跟何文軒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對了，她可以求何文軒帶她出去看看啊！菱菱開心得幾乎跳了起來。何文軒應該會答應她的要求。但她又想到，就算何文軒答應了她的要求，奶媽也不會同意的。

　　菱菱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個辦法能讓奶媽答應。如果她不讓奶媽知道，偷偷的躲在何文軒的車上，那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嗎？

　　有了這個想法後，菱菱興奮極了，一直祈禱著第二天的早晨能趕快來到。

陸戰男兒

第03節


　　菱菱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但她真的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如果讓奶媽知道了，奶媽一定不會讓她去的。所以，她才想出這個辦法，偷偷的躲在何文軒的車上，等何文軒離開山莊後她再出來。何文軒總不會馬上送她回山莊吧！這樣她就有機會看看外面的世界了。等著等著，菱菱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何文軒找遍了整個山莊就是沒見到菱菱。不知道她會上哪去了？他本想跟菱菱辭行的，看來只有作罷。反正也無所謂，他已經決定回何家後，馬上就派人跟杜雍提親，他跟菱菱很快就會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菱菱才醒過來。她張開眼睛，菱菱打了個哈欠，帶著睡意問：「何大哥，我們到哪裡了？」

　　何文軒緊急煞車，轉過頭一看，菱菱竟然在他車上的後座。「菱菱，你怎麼會在我車上？」難怪他找遍了整個山莊就是不見菱菱的人影。

　　「我……我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嘛！」菱菱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胡嫂他們知不知道？」其實不必問，何文軒也知道菱菱是偷偷上了他的車。

　　菱菱搖搖頭，「何大哥，你不要馬上送我回去，好不好？」她不想什麼都沒看到，就回到山莊。

　　「這……」如果不把菱菱送回去，等他們發現菱菱不見了，一定會很擔心的。可是他下午要主持個會議，也沒時間掉頭送菱菱回山莊了。乾脆就帶菱菱回何家吧！他再打通電話告訴胡嫂他們好了。

　　「何大哥，好不好嘛？」菱菱祈求的看著何文軒。

　　「好吧！你到前面來坐。」何文軒把前面車門打開。

　　「謝謝你！何大哥。」菱菱下車到前座坐好，何文軒替她繫好安全帶。

　　「你再睡一會兒，等一下就到我家了。」他本來打算直接到公司去的，現在得先帶菱菱回何家。

　　菱菱哪還睡得著，她興奮的看著四周的景色。路旁豎立著一棟比一棟高的大樓，人群來來往往的走著。這些以往她只在書上跟錄影帶上看過。

　　過了二十幾分鐘左右，來到一條種滿了松樹的大道。何文軒把車開進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棟三層高的白色大宅前。

　　何文軒把車停了下來，一堆人立刻迎上前來。「少爺，歡迎你回來。」

　　何文軒扶著菱菱走下車。「何管家，這位是杜菱菱，她要在這住幾天。你派人去把我隔壁那間房打掃一下。」

　　「我立刻就派人去。杜小姐，歡迎你。」何管家禮貌的說。但心裡不禁有些驚訝，因為這是何文軒第一次帶女人回家來玩。

　　「謝謝。」菱菱禮貌的回何管家一個微笑。

　　何文軒把西裝外套脫下來給何管家，一邊吩咐說：「你等會兒打電話到『艾麗絲』去，要他們送一些菱菱可以穿的衣物來，還有找個人來服侍菱菱。」

　　「是，我馬上去辦。」

　　何家大宅跟菱菱生長的山莊完全不同。何家大宅是一棟三層摟高的白色建築，前面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

　　東側是個裝飾著希臘神話中諸神的石像，有天神宙斯、海神波賽頓、太陽神阿波羅、月之女神阿爾迪米絲、美的女神維納斯……等等。

　　西側是座大花園，花園裡種滿了牡丹、康乃馨、百合……還有幾個溫室，溫室裡種滿了各色玫瑰，和各種稀有的花種。

　　後面是一大片的森林，森林裡有個湖泊，裡面養了幾隻天鵝。夏天一到，這森林裡會長滿多種野生的水果。有些何家的僕人們會拿來釀酒，有些會拿去送人。到清晨，還可以聽到小鳥的叫聲。那些小鳥大半並不害怕人，有時候還會飛到人們的肩膀上、手上吃東西。

　　何文軒交代完了管家，就帶著菱菱來到二樓左側的一個房間。這是一間純白的房間，白色的地毯上擺著幾個大坐墊，白色的床上有著鑲著蕾絲的抱枕。微風從落地窗吹了進來。

　　「好漂亮哦！」菱菱讚歎的說。

　　「你喜歡嗎？」何文軒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沒踏進過這個房間了。

　　「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房間。

　　「那就好。」何文軒看了一下時間，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要開會了。「菱菱你就在這休息一下，我還有事得去辦。」

　　「何大哥，你要上哪去？」何文軒該不會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吧？

　　「我還有事要做。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就吩咐何管家去做，他會聽你的。」何文軒早就吩咐過何管家了。

　　「你要早點回來哦！」菱菱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陌生的地方。但她這次偷跑出來，已經給何文軒帶來不少的麻煩了，她也不好意思要求什麼。

　　「我會的。」何文軒摸摸菱菱的頭就走了。

　　何文軒一回到公司，管至恆就告訴他，他的嬸嬸——何正人的母親，正怒氣沖沖的在會客室等他。何文軒不用想也知道，嬸嬸一定是為了正人的事來找他的。

　　果然，何文軒一踏進會客室，他的嬸嬸立刻怒氣沖沖的說：「文軒，你怎麼可以答應正人，讓他到巴黎去呢？」

　　「嬸嬸，正人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會答應讓他到巴黎也是為了他好。你想想看，正人對公司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你不讓他去學攝影，你希望他去做什麼呢？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正人每天沒事做，成了個只會花錢、交女朋友的花花公子吧？」何文軒心平氣和的說。

　　「他要學攝影，台灣也有，沒必要一定要到巴黎去啊！」何正人的母親為了想早點抱孫子，找了不少美麗、大方，家世又不錯的女孩，想幫何正人安排相親。如果讓何正人跑到巴黎去，她的苦心不都白費了嗎？

　　「可是，嬸嬸，我已經答應正人了。」現在總不能要他去告訴何正人說，因為你母親反對，所以我收回諾言，不能答應讓你去巴黎了。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更何況，何文軒貴為何氏的總裁。何正人的母親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你勸勸正人，要他先結了婚，然後帶著妻子一起去。」

　　要何正人現在結婚，還不如直接拿把刀殺了他。「嬸嬸，婚姻大事，可不是在玩小孩子的家家酒。正人是你的親生兒子，你還不瞭解他嗎？如果他找到他愛的人，不必你逼他，他就會催你去提親了；如果正人他沒有遇上喜歡的女人，即使你拿刀逼他，他也不會娶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就是太瞭解了，才希望何文軒能勸勸正人。「那如果他遇不到喜歡的女人，你又沒有娶，那何家的下一代要讓誰繼承啊？」

　　「我已經找到了。」何文軒笑著說。

　　「你已經找到了？是誰的女兒？」何正人的母親吃驚的問。

　　「她是杜雍的女兒，叫杜菱菱。」何文軒打算找個日子，派人到杜家去提親。

　　「可是我沒聽說杜雍有個女兒叫杜菱菱啊！」她記得杜雍有一兒一女，男的叫杜啟傑，女的叫杜啟梅。

　　「菱菱的身體不好，從小就住在山上。所以很多人都沒見過她。」

　　「原來是這樣啊！」

　　「嬸嬸你看，我已找到心上人了；而正人今年才二十六歲，沒必要逼他現在娶老婆啊！」正人也真是的，他本以為正人自己就可以把他母親擺平了，沒想到還是得他親自出馬。

　　「可是……」她也知道何文軒說的有理，可是天下父母心。他們這些還沒為人父母的，又怎麼會瞭解她這個母親的心情呢？

　　何文軒笑著說：「嬸嬸，你放心好了，等正人從巴黎學成回國後，他年紀也差不多了，自然就會定下來的。那時不必你催，他自然就會想結婚了。到時候你就等著做准婆婆就行了。」他還剩六分鐘就要開會了，六分鐘之內，他得把嬸嬸擺平、打發走。

　　何文軒說的也對。等正人年紀大一點，到時候，他自然就會想成家了。

　　「總裁。」管至恆敲敲門走進來。「已經快到開會時間了，請你到會議室去。」

　　「我馬上就去。嬸嬸，我還有會要開，我不陪你了。」何文軒站了起來。

　　「我也該走了。」何正人的母親也跟著站起來。

　　「嬸嬸，你要走了？我叫管至恆陪你出去。」何文軒送她到電梯口。

　　她搖搖頭說：「不必，我自己走就行了。」

　　看見何正人的母親進了電梯下樓去，何文軒才鬆了口氣，終於解決了。

　　菱菱一覺醒來，就看見一個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女人，在整理一堆像小山丘般的衣物。

　　「你是誰？」菱菱好奇的問。

　　「菱菱小姐，你醒了，我叫若玫，是何管家派我來的。」來過何家的女客也不少，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女人。

　　菱菱指著地上那堆衣物。「那是誰的啊？」那麼多衣服，一天穿一套，穿一個月也穿不完。

　　「那是從『艾麗絲』送來的，是給菱菱小姐你的。」這裡面最便宜的一套衣服，她一個月的薪水也買不起。

　　菱菱倒忘了，她離開山莊時，什麼東西都沒帶。「我幫你整理。」她在山莊時，也常幫奶媽她們做家事。

　　「不必了，菱菱小姐。」要是讓菱菱小姐幫她，讓何嫂看見了，她不被罵一頓才怪。

　　菱菱笑著說：「不要緊，我也常幫奶媽他們做事。」

　　「菱菱小姐，這些讓我來就行了。你想不想吃些東西？我去幫你拿。」她可不敢讓菱菱小姐幫忙。

　　「我想吃肯德基的炸雞。」何正人說過，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們都有吃過，她也想吃吃看，是怎樣的口味。

　　「菱菱小姐，你要吃肯德基的炸雞，那要到市區才有得賣。」若玫面露難色的說。

　　「要到市區去啊？」何正人還告訴她說，到處都有；騙人！

　　「菱菱小姐，你想吃肯德基的炸雞，明天我再請人去買回來，今天你先喝喝看我泡的蘋果茶，我泡的茶在何家很有名的。」若玫想不到，菱菱小姐居然喜歡吃肯德基的炸雞，所以根本沒有要廚房準備。

　　「那就麻煩你了。」喝喝看若玫泡的蘋果茶也好。

　　「這是應該的，我馬上就去泡。」若玫立刻就下摟去了。

　　若玫走後，菱菱打開落地窗，空氣裡飄著淡淡的花香。微風吹拂臉旁，溫暖的陽光，讓人覺得很舒服。

　　十分鐘後，若玫就端著一壺茶跟一盤小點心走了進來。「菱菱小姐，你嘗嘗我的蘋果茶。」

　　菱菱喝了一口，酸中帶甜的味道，真是好喝。「若玫，你泡的茶真好喝。」她真心誇讚的說。從小到大，她從沒喝過那麼好喝的茶。

　　「謝謝你的誇獎，菱菱小姐。」被人稱讚，怎麼說都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何大哥呢？」菱菱好奇的問，從何文軒帶她到這個房間後，她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少爺他還沒回來。」若玫把衣服一件件的掛進衣櫥裡。

　　「他去哪了？」現在太陽都下山了，應該已經下午四、五點了吧！

　　少爺他上哪去了，若玫也不知道。「菱菱小姐，我不知道。」她只是何家的女傭，對何文軒的事所知有限。

　　何文軒不知上哪去了？菱菱只有坐在這喝若玫泡的蘋果茶，等著何文軒回來了。

　　這間白天看起來十分舒適的臥室，為何到晚上看起來讓人覺得冷冰冰的。

　　菱菱從小到大第二次失眠睡不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沒一點睡意。到後來，她抱著枕頭坐在窗前數星星。這兒的星星沒有山上的亮。數著數著，菱菱覺得無聊透了。她忽然想到，何文軒不是說，他的房間就在隔壁嗎？反正她也睡不著，去找何文軒聊天好了。

　　菱菱抱著枕頭走到隔壁，打開何文軒的房門。昏暗中，看見何文軒趴在床上，睡的正熟。

　　怎麼辦？何文軒睡著了，看來不能陪她聊天了。她又不想回隔壁那間冷冰冰的臥房，菱菱抱著枕頭爬上了何文軒的床。

　　何文軒向來有裸睡的習慣。他睡得正甜的時候，忽然覺得身旁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何文軒驚醒了過來。打開床頭燈一看，菱菱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他的床上來了？

　　「菱菱，你怎麼跑到我的床上？」何文軒拉起床單，蓋住他裸露的身體。

　　菱菱打了個哈欠。「我睡不著嘛！想來找你聊天，可是你在睡覺。」

　　聊天？何文軒看了一下壁上的時鐘，現在是半夜三點多了。「我叫人泡一杯牛奶給你喝。」

　　「不要。」菱菱抱著枕頭，縮得跟蝦子一樣睡在床上。

　　「菱菱，你不能在這睡。」何文軒拍拍菱菱的臉頰。

　　菱菱揮開何文軒的手。「為什麼？我以前常常跟奶媽一起睡。」

　　「不行啊！菱菱，你不能在這睡。」讓菱菱在這睡的話，讓傭人們看到後還得了。不到明天下午，這件事就會傳遍社交界。

　　菱菱翻個身。「何大哥，晚安。」

　　「菱菱。」何文軒把菱菱拉起來。

　　「何大哥，你做什麼？我好不容易才有睡意了。」菱菱甩開何文軒的手。

　　他雖不是大野狼，但也不是小綿羊啊！跟一個女人同睡在一張床上，而且還是菱菱，他哪能不心動呢！「菱菱聽我的話，回你的房間去睡好嗎？」

　　菱菱睡眼朦朧的說：「我又沒有跟你搶枕頭，我自己有帶枕頭過來啊！」

　　「不是枕頭的關係。菱菱，你不能在這睡，要是明天傭人們來打掃，看見你在我房間的話，對你的名聲不太好。」何文軒盡量婉轉的說。他知道菱菱是在一個極單純的環境下長大的，他不能這樣佔了她便宜。

　　菱菱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她躺了下來，抱著枕頭繼續作她的美夢。

　　「菱菱，你明不明白我說的話嗎？」何文軒轉頭一看。菱菱早又去睡她的回籠覺了，只怕他說的話，她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這下好了，睡不著覺的人就要變成他了。

　　菱菱第二天一早醒來，就吵著何文軒陪她出去逛街、看電影、吃雞塊。何文軒看著滿桌子的文件，他是很想陪菱菱一起出去玩。可是他休息了那麼多天，桌上的文件都已經堆成小山的了，他怎麼還有空陪菱菱一起出去玩呢？

　　「菱菱，我沒時間陪你出去玩。」何文軒邊說邊看著自己手上的文件。

　　菱菱想了想。「那我自己出去玩。」

　　「等等，菱菱，你認識路嗎？」何文軒叫住菱菱。

　　「不認得啊！」菱菱她想，反正到時候再問路人就行了。

　　「你不認識路，這樣出去，是很容易迷路的。」如果有時間的話，何文軒也很想陪菱菱出去走走，可惜他實在沒有那個時間。

　　迷路？對哦！她連這是哪也不知道，萬一迷了路，那該怎麼回來呢？

　　「我找若玫陪我去。」她不認得路，但若玫總認得吧！

　　若玫？昨天何管家派去服侍菱菱的。何文軒記得若玫是個很細心的人。讓她陪菱菱出去應該沒問題。

　　「好吧！不過要早點回來，別玩得太晚了。」何文軒叮嚀著菱菱，一邊按下喚人鈴。

　　「我知道。」菱菱開心的點點頭。轉身就跑出書房去找若玫了。

　　早知道菱菱會那麼開心，或許他該把工作丟在一旁，陪菱菱出去玩一天。

　　何管家敲敲門走了進來。「少爺，你有什麼事嗎？」

　　「菱菱跟若玫要出去玩，你派兩個人跟著她們，再拿些錢給若玫。還有，告訴若玫，不要玩太晚，早點回來。」菱菱從小在山上長大，只怕還沒見過錢長得什麼樣子。

　　「我知道了，少爺，你還有什麼吩咐？」何管家的心裡已經找出了適合的人選。

　　「沒事了。你下去吧！」何文軒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少爺。」

　　何文軒抬起頭，看著何管家。「你有事嗎？何管家。」

　　「少爺，聽說你要派長老到杜家去提親。」昨天何文軒帶菱菱回家來時，何管家心裡就有數了。何文軒從沒帶任何女人回何家住過。

　　何文軒點點頭。「你有適當的人選嗎？」何管家在何家已經三十年了，聽聽他的意見不會錯的。

　　「我認為少爺你可以去找三老爺。」何管家口裡的三老爺是何文軒的叔公。

　　「三叔公。他的年紀不是已經很大了嗎？」自從三個月前他退休後，何文軒就很少再見到他了。

　　「可是，他是少爺你最親的長輩。」何家的人口雖多，但和何文軒有直系血親的人，只剩下少數幾人了。

　　「我知道了。今天我會去見三叔公的。」除了見三叔公外，他也得找個時間向菱菱求婚才行。

　　但菱菱會答應嫁給他嗎？萬一她不答應呢？何文軒甩開這種想法，就算菱菱她現在不答應，以後也會答應的，鐵杵都能磨成繡花針了。他相信只要他是真心的，菱菱遲早都會答應他的求婚的。

　　「若玫、若玫。」菱菱跑回她的房間。

　　「菱菱小姐，有什麼事嗎？」若玫正在打掃菱菱的房間。

　　「若玫，我們出去玩。」菱菱拉著若玫的手就要走。

　　「菱菱小姐，等一等，你要上哪去玩？」若玫拉住菱菱。

　　「我要去吃炸雞、看電影、逛街。」菱菱開心的說。

　　若玫走到衣櫥拿出一件淡藍色的洋裝。「菱菱小姐，你要出去，也得換件衣服再走。」

　　「我身上的衣服髒了嗎？」菱菱低下頭看她身上穿的白色洋裝，她才剛剛穿上不久啊！

　　「菱菱小姐，你穿這件衣服是很容易弄髒的。還是換上這件洋裝吧！」若玫把淡藍色的洋裝交給菱菱。

　　「好吧！」菱菱拿起衣服走進浴室。現在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出去玩而已，一點也不知道，若玫正在傷腦筋，要帶菱菱上哪去玩呢？

　　菱菱跟若玫，手裡拿著冰淇淋，蹲在路邊的小攤子旁挑選著。老闆說是從尼泊爾帶回來的飾品。方大為跟李子良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不遠處。

　　方大為手上抱著一隻有一百公分高的加菲貓，引得過路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轉。李子良手上那些大包小包的也十分的引人注目。

　　方大為真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一個大男人手裡竟抱著只布娃娃站在路邊，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她們這兩個女人也真夠厲害的。這條路如果讓他一個人走，只要十五分鐘就可走完。但這兩個女人卻足足逛了兩個小時了，竟然還沒走到一半。要是只有若玫一個人，他一定會跟她大聲抗議。可是多了個菱菱小姐，尤其是菱菱小姐很有可能是何家的未來女主人，他既沒辦法也不敢跟她抗議。沒辦法，只有祈禱時間走快一點了。

　　菱菱挑了兩副耳環，還有一條項鏈。若玫跟老闆討價還價，只要給他四百五十元就行了。菱菱看了覺得很有趣，她從來不知道買東西竟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從前的她，只有在郵購單上買過東西，從未體會過這種樂趣。

　　原來買東西，是從皮包裡拿出一張大鈔。那小販就會找你幾張小鈔跟一些零錢，這還真有趣。

　　「若玫，你看。」菱菱指著路過的一個婦人，她手上抱著只小狗，而綁小狗的鏈子卻綁在一個小男孩的腰上。

　　若玫對這些早已見怪不怪了。「這是防止小孩走失的一種辦法。」

　　「防止小孩走失，就在他身上繫條綁狗的鏈子？！」菱菱從沒看過這種新鮮事。難怪書上說，太陽底下到處都有新鮮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很多的小孩一旦失蹤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所以父母親們，為了看緊自己的小寶貝，也就出盡了各種花招。

　　「菱菱小姐、若玫，已經快五點了，我們回去吧！」方大為不想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他一定會成為同事之間的笑柄。

　　菱菱搖搖頭。「不要，我不要那麼早回去。」菱菱就像籠子裡剛飛出去的小鳥，還沒玩夠她怎麼肯回去。

　　「菱菱小姐，我們出來的時候，何管家說過，要我們早點回去的。」李子良也想早點把菱菱小姐送回家去。

　　「不要。我說我不要那麼早回去。」她還沒玩夠，才不想那麼早就回去呢！

　　「菱菱小姐。」方大為跟李子良用求救的眼神看著若玫。

　　「菱菱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真的該回去了。」若玫也還沒玩夠，可是她出來的時候，何管家也吩咐過她，要他們早點回去。

　　菱菱看著愈來愈熱鬧的街道，她實在捨不得走。

　　「菱菱小姐，改天我們再陪你出來玩，現在我們先回去。」若玫用眼神暗示方大為去開車。

　　「好吧！」菱菱點點頭，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菱菱他們回到家時，何文軒早已經回來了。看方大為跟李子良他們手上大包小包的，可想而知，菱菱一定玩得很高興。

　　「少爺。」少爺今天怎麼會那麼早回來？

　　「何大哥。」菱菱今天玩的開心極了。

　　「菱菱，你今天玩得高興嗎？」何文軒看菱菱玩得滿身大汗。連忙叫傭人去幫菱菱放洗澡水。

　　「開心極了。」從小到大，菱菱今天最快樂。

　　「你先去洗個澡，待會兒我們一起吃晚餐。」何文軒握著口袋裡的戒子。

　　「好哇！我們待會兒見。」菱菱幫若玫提一些東西，一塊走上樓去。

　　菱菱洗好了澡，若玫幫她挑了件鵝黃色的洋裝。剛剛若玫從其他人那裡聽到了，少爺要派三老爺到杜家去提親。那就表示，菱菱小姐將成為何家未來的女主人了。

　　菱菱覺得今晚的晚餐好奇怪，僕人們都帶著似笑非笑的臉看著她。連何文軒也很奇怪，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似的。

　　晚餐後，何文軒跟菱菱一起到院子裡散步。一路上，何文軒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菱菱。

　　菱菱低下頭來，迴避何文軒的目光。因為他的目光讓她心跳加快，一顆心好像要跳出來似的。就像是小說裡，女主角遇見男主角時一樣。她——她該不會是愛上了何文軒吧？

　　何文軒從口袋裡拿出戒子。「菱菱，這給你。」

　　「這是什麼？」菱菱好奇的打開來看，是一枚戒指。

　　「喜歡嗎？」何文軒下午特地到珠寶店去挑選的。

　　「嗯！」菱菱不懂，何文軒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送她一枚戒指呢？

　　依習俗來說，男人會送女人戒指，是代表著求婚。何文軒送她一枚戒指，該不會是想向她求婚吧！這怎麼可能呢？她跟何文軒認識並沒有多久，這應該只是何文軒送她的一份禮物吧！

　　「那你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嗎？」何文軒緊張極了。菱菱會答應他的求婚嗎？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等著女朋友答應跟他出去約會。

　　「求婚？」菱菱以為自己聽錯了，何文軒居然向她求婚。

　　「我不需要你馬上回答我，但我希望你好好的考慮一下。」何文軒從來沒這麼緊張過。他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聲。

　　菱菱雖然很喜歡何文軒，但從沒想過要嫁給他。結婚？菱菱所知道的婚姻生活只有一種，那就是胡嫂夫婦他們那種平淡，但是充滿幸福的生活。如果嫁給何文軒過的也是像那樣的生活，那也沒什麼不好的。

　　可是，她只為了這個理由就嫁給何文軒嗎？她一直期盼能談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就像羅蜜歐與茱麗葉一樣。但她也知道，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每個男人都像溫莎公爵。愛情要轟轟烈烈的，但生活還是平平淡淡的好。

　　她雖然不知道她愛不愛何文軒；但這兩天來，她見過了那麼多男人，就只有何文軒能讓她心跳加快，他會是她命中注定的伴侶嗎？

　　「何大哥，你身上有沒有銅板，借我一個。」菱菱突然這麼說。

　　「銅板？」何文軒雖然不知道菱菱為什麼要銅板，但他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銅板給她。

　　這是她今天跟若玫一起逛街時學來的。如果是大頭，她就答應何文軒的求婚，如果不是，她就拒絕。

　　菱菱把銅板往空中一丟，一個沒接好掉在地上，滾到何文軒的腳邊。

　　「何大哥，是人頭還是字？」菱菱問道。

　　何文軒撿起了銅板——是字。「你丟銅板做什麼？」

　　「如果是人頭的話，我就答應你的求婚。」

　　「是人頭。」傻瓜才會告訴她是字。

　　連天都贊成的話，她沒理由不答應。「何大哥，我答應你。」

　　「菱菱，你真的答應？」見菱菱點點頭，何文軒高興的抱起她。「明天我就派人到你家去，跟你父親提親。」

　　何文軒相信有了菱菱的陪伴，他的下半生一定不會無聊的。

　　菱菱跟著何文軒一起下山了！難怪他們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菱菱，也找不到她。奶媽和胡嫂夫婦原本以為菱菱跑到山裡的那頭去玩了，要不是何文軒打電話來，他們到現在還在癡癡的找呢！

　　劉奶媽心想著，這該怎麼辦呢？菱菱從小都沒有離開山莊過，萬一出了什麼事那還得了。還是快打電話告訴老爺，不然，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就糟了。

陸戰男兒

第04節


　　何文軒竟然把菱菱帶走了。要不是劉奶媽前天打電話來告訴他的話，他還不知道。

　　杜雍忿怒的看著兒子杜啟傑。他才出國幾天，杜啟傑居然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把山莊借給了何文軒。他不是曾交代過，沒有他的准許，不准任何人到那座山莊去嗎？

　　菱菱是個天真爛漫、不知世間險惡的孩子，從小到大，她沒有離開過山莊一步。如果她是跟何文軒在一起，那還不必擔心她的安全。可是萬一，菱菱是一個人到處亂跑，出了事那可怎麼辦？只怕她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呢！

　　要是何文軒對菱菱的身世起疑的話，以何家的情報網是不難查出的。不行！他得盡快把菱菱帶回來。

　　杜啟傑不解的看著父親，發生什麼事了？父親為什麼氣沖沖的？「爸，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准任何人到山莊去嗎？」杜雍既忿怒又擔心，菱菱從來沒離開過山莊，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爸爸怎麼會知道他把山莊借給何文軒了？「我只是把山莊借給何文軒度假，那間山莊平常也沒人去，不用太可惜了。」

　　「誰要你把山莊借給何文軒的？現在可好了，他把菱菱帶走了。麻煩是你惹的，你去把菱菱給我帶回來。」何文軒雖不是個花花公子，但他不聲不響的帶走菱菱，天知道他會有什麼企圖。

　　「爸爸，你為何那麼緊張？菱菱是誰？為什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杜雍嚴厲的說：「以後我會告訴你的，現在你立刻去找何文軒，把菱菱帶回來，聽到沒？」

　　「爸爸，她是你的情婦？還是你的私生女？」杜啟傑知道，父親每個月都會去山莊幾天。他本以為父親是去度假的，原來他是去看那個叫菱菱的女人。

　　「我說過，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照我的吩咐去做。」杜雍真擔心，菱菱就像一張白紙一樣，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

　　「為什麼要等到以後，現在不能說嗎？若不是何文軒將那個叫菱菱的女人帶走，我們有誰知道，山莊裡還住了個叫菱菱的女人。這就是你不准我們到山莊去的原因嗎？她到底是誰？是你的情婦？還是你的私生女？」就算那個女人真的是父親在外面養的情婦，父親也沒必要那麼緊張啊！

　　「杜啟傑！」杜雍對著兒子怒吼。

　　杜啟傑一點也不畏懼的看著父親。「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杜雍看著這個脾氣跟自己一樣拗的兒子，他簡直就是自己的翻版。

　　杜雍放緩語調說：「菱菱不是我的情婦，她是什麼人，我總有一天會告訴你的。現在你聽我的話，快去把菱菱帶回來。」

　　杜啟傑知道再問下去，父親也不會告訴他的。看來他若想知道答案，就只有去問那個叫菱菱的女人了。

　　「老爺。」

　　「有什麼事？」杜雍生氣的看著黃嫂。他不是吩咐過，沒重要的事，不要來打擾嗎。

　　「何氏的長老來了。」黃嫂恭敬的說。

　　何氏的長老？他來做什麼？「請他到書房來。」

　　「是。」

　　黃嫂出去後，杜啟傑也對父親說：「爸爸，我到何家去了。」

　　「記住，快把菱菱帶回來。還有，這件事別告訴你媽。」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瞞著玉如。

　　為什麼要瞞著母親呢？爸媽的感情向來很好，父親從沒有瞞過母親什麼事。為何這件事不能告訴媽？杜啟傑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個問題。

　　「哥，你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杜啟梅好奇的看著哥哥。

　　「啟梅，是你啊！嚇我一大跳。」杜啟傑笑著說。

　　「哥，何氏的長老來做什麼啊？」哥哥跟何文軒雖是朋友，但他們杜家跟何家並沒有什麼交情，何氏的長老會來拜訪父親，真是太奇怪了。

　　「我也不知道。」杜啟傑口裡雖這麼說。但心裡也在想，何氏的長老突然來訪，該不會也是為了菱菱吧！

　　「哥，你要出去啊？」杜啟梅見哥哥拿起外套穿上。

　　「我有事要去找何文軒。」杜啟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說要上何家去找何文軒，啟梅一定會纏著他，要跟他一起去。

　　「我也要去。」杜啟梅一直很喜歡何文軒，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杜啟傑搖搖頭說：「不行！我有事要找何文軒。你乖乖的待在家裡。你若是無聊的話，就去找你的朋友，看是要去逛街買衣服，還是上哪玩都行，別礙到我做事。」

　　「哥。」杜啟梅拉住哥哥。「我不管，我也要跟你去。」

　　「啟梅你聽話，我去找何文軒是有要事，不是要上他家去玩的，你若真的想見他，改天我再找他出來。」他這個妹妹對誰都大大方方的，不知為什麼，見了何文軒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可以黃牛。」她已經好一些日子沒見到何文軒了。

　　「我發誓。」杜啟傑把手舉在半空中作發誓狀。

　　「好吧！記得不可以黃牛。」杜啟梅這才把手放開。

　　杜啟梅一放手，杜啟傑就連忙離開，深怕他這個任性的妹妹又改變主意。

　　「提親？你是替何文軒來提親的？」杜雍吃驚的看著何氏長老。

　　何氏長老點點頭說：「沒錯，我們族長很喜歡菱菱小姐，特派我來向杜先生提親的。」

　　不行！菱菱絕不能嫁給何文軒。「抱歉，我不同意這件婚事。」

　　「為什麼？」何氏長老有些吃驚，他沒想到杜雍居然會拒絕。

　　「因為菱菱的年紀還小，她的身體又不太好。這件事還是過幾年再說。」杜雍嘴裡雖這麼說，但他並不打算將菱菱嫁給何文軒，何家的家世太顯赫了，菱菱要是嫁給了何文軒，她身世的秘密遲早會曝光。

　　何氏長老顯然不接受這個理由。「杜先生，你是嫌我們何家配不上你們杜家嗎？」

　　「不，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杜雍絞盡腦汁尋找適當的說辭。他可不願意跟何家為敵。

　　「是嗎？杜先生你應該知道，跟我們何家結親，對你們杜家是絕對有利的。例如：你們杜氏最近不是正想打入食品業嗎？有我們何家的協助，相信你們杜氏會事半功倍的。」何氏長老優閒的說。

　　杜雍的臉色頓時鐵青，他明白杜氏長老話裡的意思。杜氏為了打入食品市場，已經花了數億元了，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但何氏長老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不答應這件婚事，也就是跟他們何家為敵了，那他們杜氏也就別想打入食品市場了。

　　杜雍在心裡衡量著，數億元的損失跟杜家的名譽何者為重。最後，「很抱歉，我還是認為，菱菱的年紀還小，我不打算這麼早就把她嫁出去。」

　　過了一會兒後，何氏長老才又開口說：「這麼做，你不後悔嗎？」

　　「我對我的決定絕不後悔。」杜雍知道從這一刻起，杜氏已經跟何家為敵了。

　　杜啟傑來到何家時，何文軒正陪著菱菱在花園裡摘花。菱菱最愛鮮花，她的房裡擺滿了玫瑰、鈴蘭、百合、康乃馨、紫丁香……何文軒真搞不懂，女人為什麼都喜歡這些沒實用性的東西？

　　但他還是耐心的陪菱菱在這賞花、摘花。何文軒心想，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相信，何氏的總裁竟然拋下工作，陪著女友在花園裡賞花。

　　「何大哥，你看，這朵玫瑰開得好漂亮。」菱菱好興奮，她從沒見過開得那麼美的玫瑰。山莊裡的花圃、溫室雖有世界最著名的花種，但仍比不上何家的花園。

　　何文軒拿起玫瑰研究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來，這朵玫瑰到底美在哪？

　　「少爺，杜啟傑杜先生來找你。」管家越過花圃，在何文軒的身旁低聲說道。

　　杜啟傑來這做什麼？「他現在人在哪？」

　　「在書房裡。」何家上下都知道，少爺派了長老到杜家提親的事。所以杜啟傑的到來，更是引人注目。

　　「菱菱，我有客人，你自己在這玩吧！我待會兒再來找你。」何文軒吻了下菱菱的臉頰，帶著管家就走。

　　菱菱手上抱著花，看著他們離去。

　　杜啟傑？這個名字好熟哦！她想起來了，她第一次見到何文軒時，他曾問過：「她是不是杜啟傑的妹妹？」

　　昨天何大哥告訴她，今天他會派人到杜家去提親。杜啟傑會是她的哥哥嗎？她的哥哥是什麼樣子呢？菱菱很想看看哥哥長得什麼樣子？

　　她把籃子的花整理好，提回房間裡交給若玫。

　　「菱菱小姐，你今天怎麼只摘了那麼一點花？」若玫把菱菱摘的花插進花瓶裡。

　　菱菱換下弄髒的衣服。「有人來找何大哥。」

　　有人來找少爺，跟菱菱小姐摘花有什麼關係？「這我知道，杜先生是少爺的朋友。」

　　「我要去看他，所以沒時間再摘花了。」菱菱梳好了頭，就跑了出去。

　　「小姐。」若玫從後面追了出去，但已經沒看見菱菱了。在何家，少爺的書房是不可以隨意進去的，菱菱小姐就這樣跑了去，不知少爺會不會生氣？

　　何文軒來到書房時，杜啟傑正坐在沙發上喝酒。「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何文軒也倒了杯酒。

　　「我是奉父命前來的，我老爸要我把菱菱帶回去。」杜啟傑站了起來，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

　　「把菱菱帶回去？這就是你父親給我的回答？」何文軒沒想到，杜雍竟會拒絕他的提親。

　　「什麼回答？文軒你在說什麼？」

　　「我派人跟你父親提親。」看來杜啟傑並不知道這件事。

　　「提親？文軒你要跟誰結婚啊？」杜啟傑真是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何文軒吃驚的看著杜啟傑。

　　「知道什麼？」杜啟傑真是愈聽愈糊塗。

　　何文軒倒了杯酒。「我要娶菱菱。」

　　這回吃驚的人換成杜啟傑了。「你要娶菱菱？」難怪他出來的時候。何家長老來找爸爸。原來是去提親的。這樣看來，菱菱是爸爸的私生女了。

　　「沒錯。我很喜歡菱菱。」她是唯一能令他心動的女人。

　　「那菱菱可以讓我帶回去交差了吧？」爸爸是不可能不同意這件婚事的。跟何家結親，對杜家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不過，他對菱菱還真充滿了好奇心。她是個怎樣的女人？竟能捉住何文軒的心，讓何文軒對她一見鍾情？

　　何文軒笑著說：「急什麼，讓菱菱在這多玩幾天。」何文軒並不想讓杜啟傑帶菱菱回去。不知為什麼，他有個不好的預感，他跟菱菱的婚事不會那麼順利。

　　「急什麼？你總不能讓我們杜家的人，在你們何家嫁吧！而且還得準備嫁妝，宴請賓客的名單。林林總總的，有多少事要做啊！」杜啟傑可想而知，這件婚事將有多盛大。何氏的族長要結婚，這一定會上報紙的花邊頭條新聞。

　　「這我知道，不過這件婚事，還不知道你父親同不同意呢？」何文軒玩弄著酒杯。

　　「我父親不可能不答應的。」杜啟傑相信父親絕不會放棄這個和何家結親的機會。

　　菱菱敲敲門走進了書房，何文軒看見了她，便柔聲的問：「菱菱，你怎麼不在花園裡玩呢？」他知道，菱菱來書房是想來看杜啟傑的。

　　菱菱向來不會說謊，她笑了笑說：「我想來看……我想來看杜家的人嘛！」

　　杜啟傑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就是菱菱！為什麼她長得那麼像母親？她不是父親跟別的女人生的嗎？

　　杜啟傑再仔細的看著菱菱，她的容貌雖跟母親十分相似，但她的眼睛、下巴卻跟父親一模一樣。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從菱菱的外表來看，她應該是母親所生的。可是如果菱菱是母親生的，為何從不曾聽爸媽提過？

　　看菱菱的年紀，大概十七、八歲。那時，母親應該是在國外養病——

　　杜啟傑已經被搞糊塗了，他本以為見了菱菱就會知道真相。沒想到，如今見到了菱菱，他反而被弄糊塗了。他或許該跟菱菱談談。

　　「啟傑，你怎麼了？」何文軒關心的問。杜啟傑怎麼看見菱菱就愣住了。

　　「我沒什麼，只是……只是……只是有些吃驚。」爸爸把菱菱藏在山莊裡，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吃驚？與其說杜啟傑吃驚，不如說他是被嚇了一大跳，還比較貼切。為什麼杜啟傑會有這樣的反應呢？何文軒假裝漫不經心的問：「有什麼好吃驚的，難道你以前見過菱菱？」

　　他是不認識菱菱，但她長得實在太像母親了。「沒有，我從來不曾見過她。」這是一句實話。

　　他在說謊。何文軒能夠成為何氏一族的族長，可不是單單靠血統關係。他雖知道杜啟傑在說謊，但並不打算拆穿他。何文軒轉變話題說：「菱菱，我為你介紹，他就是杜啟傑。」

　　「你好，我叫菱菱。」菱菱研究了半天，杜啟傑的臉孔跟她有些相似，他是她的哥哥嗎？

　　「我是杜啟傑。」他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他想起此行的任務。「文軒，菱菱人現在在這，就讓她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不！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好玩。「我不要回山莊。」菱菱抗議的說。

　　「菱菱。」不管菱菱是不是反對，他都要帶她走。

　　「啟傑，就讓菱菱在這多玩幾天。」何文軒並不打算讓杜啟傑現在就把菱菱帶回去。

　　「可是……」

　　何文軒又倒了杯酒。「急什麼？我們兩家又還沒開始商量婚期。」

　　杜啟傑還想說些什麼，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機會。

　　管家敲敲門走了進來。「少爺，長老回來了。」

　　「請他到書房來。」何文軒把酒杯放下。「菱菱，你先回房去，待會兒我再去看你。」

　　「何大哥，你待會兒會出去嗎？」菱菱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何文軒想了想，他今天沒有任何應酬。「不會。」

　　「那我們一塊喝下午茶，好不好？」因為她想問何文軒，杜啟傑是不是她的哥哥。

　　「好。」何文軒點點頭，把菱菱送出了書房。

　　菱菱離開了不久，管家就帶長老走進了書房。

　　「少爺。」長老一看見杜啟傑，便忿怒的說：「你父親不是拒絕了我們何家的提親，你還來做什麼？」

　　這對長老來說，真是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杜雍竟然說什麼女兒還小，還不想讓她那麼早嫁。他們何家是多麼尊貴的家族啊！何氏的族長看上了他的女兒，他應該感到無上的光榮才對，居然還跟他擺架子。

　　父親拒絕了何家的提親。這怎麼可能呢？為什麼？杜啟傑真是無法相信。

　　「長老，杜雍為何拒絕這件婚事？」何文軒問道。看來他的預感成真了。

　　「杜雍說，菱菱小姐的年紀還小，身體又不太好，這件婚事還是過幾年後再說。」長老沉著臉說。

　　這些話分明是推拖之詞，杜雍根本不打算把菱菱嫁給他。為什麼？菱菱應該只是杜雍的私生女，他沒理由不答應？還有剛才，杜啟傑一見到菱菱，臉色立刻大變。為什麼？

　　「啟傑，你在這剛好，替我告訴你父親，不管他答不答應，我都要娶菱菱。麻煩你替我轉告一下。」看來，有必要調查菱菱的身世了。

　　菱菱心不在焉的喝著若玫泡的蘋果茶。杜啟傑究竟是不是她的哥哥呢？如果是，為什麼她從沒聽爸爸提起過呢？

　　她真希望何文軒能快點來。她相信何文軒一定會知道，杜啟傑是不是她的哥哥？

　　「菱菱。」何文軒遠遠的就看見菱菱端著杯茶在椅子上發呆。

　　「何大哥。」菱菱把杯子放在桌上。

　　何文軒坐了下來。「你在想什麼？遠遠的我就看見你在發呆。」

　　「杜啟傑他是不是我哥哥？」菱菱單刀直入的問。

　　「應該是吧！」何文軒謹慎的回答。

　　應該？那也就是說，杜啟傑是她的哥哥了。菱菱開心極了，「真好，原來我也有哥哥。」從小她就希望有個哥哥，現在知道自己也有，那種感覺真好。

　　「菱菱，你父親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何文軒不太開心的說。

　　父親不同意她跟何文軒的婚事。「為什麼？」

　　父親向來是最寵愛她的，從小到大，她的要求父親從來沒有拒絕過。為什麼這一次，他連問都沒有問過她，就拒絕了何大哥呢？

　　「我也不知道。」這也是何文軒想知道的。

　　「那該怎麼辦？」父親不同意她跟何文軒的婚事，那她跟何文軒不就不能結婚了？那她還可以住在這裡嗎？

　　何文軒倒了杯茶。「我會說服你父親的。不過，你可能要在這多住幾天。」

　　「好哇！」反正她也不想那麼快就回山莊去。

　　「對了，我們該到機場去了。」何文軒差點兒忘了，何正人今天要搭飛機到法國去。

　　「到機場做什麼？」菱菱好奇的問。

　　何文軒一面叫人備車，一面告訴菱菱說：「正人要搭今天下午的飛機到巴黎去。」

　　自從那天何正人離開山莊後，菱菱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菱菱跟何文軒到機場，正好趕上要搭機的何正人。

　　「正人哥哥。」菱菱沒想到他們再見不久，就又要分手了。

　　「菱菱、老哥。」何正人正要去辦搭機手續。

　　還好趕上了。「正人，你到了法國有什麼需要，可以找巴黎分公司的人幫忙。」何文軒對何正人的決定雖無可奈何，但卻十分喜歡這個堂弟。

　　「正人哥哥，你真的要去法國啊？」菱菱依依不捨的說。

　　「當然。」去巴黎是他的夢想，他是不可能會放棄的。

　　「出門在外，一個人小心點。」何文軒叮嚀的說。

　　「我知道。你放心，等你跟菱菱要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趕回來喝喜酒的。」何正人不改他嘻笑本性。

　　何文軒看看四周。「你母親呢？她怎麼沒來送行？」

　　「是我不讓她來的。」何正人最怕看到那些哭哭啼啼的場面了。他又不是要上戰場去打戰，只是到巴黎去而已，坐飛機十幾個鐘頭就到了。

　　「到巴黎要多保重，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何正人要走，何文軒其實也捨不得。這個堂弟雖然替他惹了不少麻煩，但也帶來不少的快樂。

　　「正人哥哥，你什麼時候會回來？」菱菱真捨不得何正人走。

　　「快的話一、兩年，慢的話三年五載也說不定。」何正人難得正經的說。

　　「正人保重。」何文軒很少這麼唆的。

　　何正人提起行李。「我走了。菱菱、老哥再見了。」

　　「再見。」何文軒依依不捨的說。

　　看見何正人進到候機室，何文軒才帶著菱菱離去。

　　杜啟傑回到了家裡，立刻追問黃嫂：「爸爸呢？」

　　「老爺到公司去了。」發生什麼事了，少爺的表情怎麼這麼難看？

　　杜啟傑立刻拿起電話打到公司。「張秘書嗎？幫我接董事長。」

　　「杜經理，董事長現在正在開會，他吩咐過任何電話他都不接。」

　　「我知道了，謝謝你張秘書。」杜啟傑放下了電話。

　　「少爺，發生了什麼事了？」黃嫂擔心的問。

　　「沒什麼。」黃嫂在杜家已經二十幾年了，她會不會知道菱菱呢？他本以為菱菱是爸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女，但她長得跟母親實在太像了。

　　「黃嫂，你認不認識菱菱？」

　　少爺怎麼會知道菱菱小姐？「不，我不認識。」黃嫂連忙否認。

　　「你真的不認識菱菱？」黃嫂一定知道菱菱的事。他跟啟梅是黃嫂一手帶大的，對黃嫂的一言一行太過熟悉了。所以他看得出來，黃嫂在說謊。

　　「少爺，我真的不認識。」黃嫂能待在杜家二十幾年，最主要的是她做事負責，而且守口如瓶。

　　「哥哥。」杜啟梅跑下了樓，著急的問：「何氏長老是不是來我們家提親的？」

　　連啟梅都知道了，杜啟傑點點頭。

　　「真的，那爸爸答應了沒有？」杜啟梅開心極了。文軒也真是的，他要派人來提親也不告訴她一聲。要不是茱莉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呢！

　　「爸爸沒有答應。」杜啟傑坐了下來。

　　「為什麼？」杜啟梅大叫著問。「爸爸他連問都沒問過我，怎麼可以拒絕？」

　　「爸爸幹嘛要問你？何文軒又不是要娶你。」杜啟傑現在心煩意亂。

　　何文軒不是要娶她？這怎麼可能？「你胡說，文軒如果不是要娶我的話，他沒必要派人來我們家提親。」

　　杜啟傑瞭解妹妹對何文軒的感情，但他也知道何文軒對啟梅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他是為了菱菱來跟爸爸提親的。」

　　「菱菱她是誰？」杜啟梅嫉妒的問。在她的記憶中，杜家並沒有叫菱菱的親戚。

　　「不知道。」這是實話，他本以為菱菱是爸爸的私生女，但見過菱菱後，這個想法就被他推翻了。因為菱菱的長相跟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你不是剛從何家回來？」杜啟梅現在只想知道，何文軒要娶的女人是誰？

　　「啟梅，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杜啟傑暴躁的大聲說著。

　　「哼！你不告訴我不要緊，我自己去問爸爸。」杜啟梅說完後，就轉身跑上樓去。

　　雖然杜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跟何家為敵是只有傻瓜才會做的事。雖然杜家在商場也有幾十年，也累積了不少的財富。但比起何家來，根本是螞蟻對大象。何文軒要是真的想要對付他，不到一個禮拜，杜家就非要破產不可。

　　但現在，何文軒想娶菱菱為妻，他應該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他吧！畢竟菱菱還未成年，想結婚一定要父母同意才行。

　　若是一般人知道何文軒打算娶自己的女兒為妻，準會高興的直說，自己祖上三代有德。若是何文軒要娶的是啟梅，他連睡夢中也會笑得合不上嘴；但何文軒要娶的是菱菱，菱菱雖也是他的心肝寶貝，但如果何文軒揭開她的身世，那菱菱能受得了那種打擊嗎？

　　如果何家的家世不是那麼的顯赫，他一定會答應這件婚事，還會替菱菱舉行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可惜不是，而且現在的這個局面真令他煩惱極了。

　　也不知現在菱菱怎麼了？啟傑到何家去有沒有看到菱菱？若他看見了菱菱一定會非常吃驚。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他不同意這件婚事，何文軒是不可能會讓啟傑把菱菱帶回來的。

　　還有啟梅，她現在一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房裡到處亂摔東西。她一直愛著何文軒，一直希望何文軒有一天能娶她為妻。現在希望破滅了，她不傷心才怪。

　　玉如呢？他還能瞞她多久，現在她在瑞士療養院裡，消息一時半刻還傳不到她那裡。但明天以後，何家跟杜家提親的消息若傳出去，那些多事的人一定會把這個消息告訴玉如，那時他該怎麼辦？

陸戰男兒

第05節


　　「總裁，杜氏企業的董事長現在在會客室等你，你是否要見他？」何茉莉按內線電話問何文軒。

　　杜雍終於來找他了。「從現在開始，我不見任何人，也不接任何電話。」

　　「是的，我會告訴秘書室。」總裁要娶杜雍的女兒，這件事早已傳遍了何氏。秘書室的人都在猜，杜雍這次來一定是來跟總裁商量婚事的。

　　「茉莉，杜啟梅不是你大學的同學嗎？現在她要嫁給總裁了，以後可以叫她幫你介紹個有錢人，那你就可以跟茱利亞羅勃茲一樣麻雀變鳳凰了。」沈慧如開玩笑的說。

　　「別傻了，總裁是要娶杜家的女兒沒錯，但她要娶的不是杜啟梅。」本來她也以為總裁要娶的是杜啟梅。她還特地打電話去向她道喜，沒想到昨天回家，聽父親說了後才知道，總裁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杜啟梅。

　　「總裁娶的人不是杜啟梅，那是誰啊？杜家不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嗎？」何茉莉的話在秘書室裡引起一陣騷動。

　　「是杜啟梅的同父異母姊妹，她叫做杜菱菱。現在就住在何家，長得可以用『沉魚落雁』四個字來形容。」何茉莉的父親在何家當管家，所以她的消息是絕對正確的。

　　「那杜啟梅不就失戀了。」不只是杜啟梅，秘書室裡也有好幾個人失戀了。像何文軒這種年輕又多金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把他當白馬王子看。

　　「我可慘了，我本以為總裁是要跟杜啟梅求婚的，還打電話去恭喜她，現在好了，她不把我當仇人看才怪。」何茉莉歎了口氣說。

　　何茉莉的好友盧惠美笑著說：「這是給你一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事情還沒弄清楚前，就四處去宣傳。」

　　哪還有以後啊！這次為了這件事她已經被父親罵得狗血淋頭了。再有下次，父親不剝了她層皮才怪。以後再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了。

　　杜雍面無表情的欣賞會客室牆上的畫。他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菱菱，昨晚他考慮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親自來跟何文軒談談，無論如何他都要把菱菱帶回去。

　　「這幅畫是日本畫家北島三郎的作品，畫名叫『春日』。如果杜先生有興趣的話，待會兒我派人送到你公司去。」何文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杜雍的背後了。

　　「這幅畫是不錯，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幅畫，而是為了別的事。」杜雍轉過身來看著何文軒。

　　他一直都滿欣賞何文軒這個人的。雖然沒跟何文軒有什麼生意上的往來，但是他知道何文軒是個十分難得的年輕人。但欣賞歸欣賞，他可不希望何文軒成為他的女婿，成了菱菱的丈夫。

　　「你是為了菱菱來的。」何文軒早就料到，杜啟傑沒把菱菱帶回去，杜雍一定會來找他的。

　　「沒錯。我希望你能打消娶菱菱的念頭。」杜雍直截了當的說。

　　「為什麼？」何文軒反問杜雍。只要有女兒的，誰不想把女兒嫁進何家。而杜雍卻希望，他別娶菱菱。

　　「你跟菱菱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你應該知道，她天真可愛、活潑善良。而何氏是一個大家族，菱菱若嫁給了你，她有辦法應付那些人情往來、交際應酬嗎？」不管發生什麼事，杜雍希望菱菱能保持現狀。

　　「菱菱做了我的妻子，不會有人敢為難她的。」何文軒無法否認，杜雍說的是實情。

　　「我相信，但菱菱將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你不是何氏的總栽，我會毫不猶豫的把菱菱嫁給你。但菱菱是那麼的天真，她對任何人的話都深信不疑，根本就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杜雍希望菱菱能嫁給一個真心愛她的人。何文軒現在或許是愛上了菱菱的美貌，但以後呢？當菱菱的美貌對何文軒不再有吸引力時，何家就會成為菱菱的地獄。菱菱是他最心愛的女兒，他不願意她有那樣的下場。

　　「只怕還不止為了這個原因吧！」何文軒坐了下來。

　　「你認為我在撒謊？」杜雍也坐了下來。

　　「不，我相信你是真心的疼愛菱菱的。但只是菱菱的身上有些秘密，你不想讓人知道。」何文軒冷笑的說。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菱菱身上怎麼可能會有秘密？」杜雍矢口否認，但內心其實忐忑不安。

　　何文軒拿出個牛皮紙袋，交給杜雍。

　　「這是什麼？」杜雍把牛皮紙袋打開。「這只是菱菱的出生證明嘛。」

　　「沒錯。但很有趣的是，我本來以為菱菱是你的私生女，沒想到菱菱竟是你跟妻子所生的。既然菱菱是你跟妻子所生的，你為何要把她送到山莊去呢？而且連杜啟傑也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妹存在？」由此可見，菱菱的身世絕不會那麼簡單。

　　「菱菱是因為身體弱，才被送到山莊去養病的。」杜雍的表情雖鎮定，但眼裡卻閃過一絲的慌張。

　　「是嗎？」

　　「沒錯。」

　　「好吧！那畢竟是你的家務事，我也沒那個興趣多問。我只是希望你能答應把菱菱嫁給我。」菱菱的秘密如果他要查隨時都能查出來。現在他只希望杜雍能答應他跟菱菱的婚事。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有三十歲左右，但他是何氏的總裁。依何家的實力，別說是一個杜家，就算是十個杜家，何文軒也不會放在眼裡。

　　「如果我不答應呢？」杜雍知道，如果他拒絕何氏婚事的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那會對杜氏造成很大的傷害。

　　何文軒冷笑了一聲。「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

　　「讓我考慮幾天。」杜雍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看來何文軒是決心要娶菱菱為妻了，他能答應嗎？為了杜家，他似乎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局面了。

　　「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一個答覆。」雖然不管杜雍答不答應，他都要娶菱菱。但他還是希望杜雍能親口答應這件婚事。

　　「菱菱她還好嗎？」杜雍最擔心的始終是菱菱。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山莊，不知道她在何文軒那裡住的習不習慣？

　　「你放心，她很好。」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有哪個不擔心子女呢？

　　「菱菱從小在山莊長大，比較不懂一般的人情世故，希望你好好的照顧她。」雖然他知道何文軒一定會好好的照顧菱菱的，但他就是不放心。

　　何文軒笑了笑。「我會的。」

　　「還有，叫菱菱打通電話回山莊去，劉奶媽很擔心她。」劉奶媽曾告訴他說，她想到何家去看看菱菱。

　　「我會告訴菱菱的。」何文軒沒見過劉奶媽，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走了。」杜雍站了起來。

　　「我送你。」何文軒也跟著站了起來。

　　杜雍正打算離開時，他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喂。」

　　「爸爸。」

　　「啟傑，你有什麼事嗎？」電話裡傳來嘈雜的聲音。

　　「我現在人在機場。瑞士那裡打電話來說，媽坐的飛機下午一點左右會到台灣，我是來接媽的。」

　　「什麼？！你媽回台灣了？」無緣無故的，玉如怎麼會回台灣呢？難道是有人告訴她菱菱的事嗎？

　　「我會直接接媽回家去的，爸，你今晚沒事的話早點回家。」

　　「我知道了。」杜雍放下電話。

　　「總裁。杜小姐在十樓的會客室，你是否要見她？」何茉莉打內線電話通知何文軒。

　　「哪一位杜小姐？」是啟梅來找她嗎？

　　「是杜菱菱，杜小姐。」何茉莉一接到一樓服務台的電話，知道菱菱到公司來了，就立刻把菱菱帶到十樓的會客室。

　　何文軒放下電話，轉過身來對杜雍說：「菱菱現在在十樓的會客室裡，你要見她嗎？」

　　「好。」杜雍點點頭。他已經好些日子沒看到菱菱了。

　　「爸爸。」菱菱驚喜的看著父親，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看到他。

　　「菱菱。你還好嗎？」杜雍關心的看著菱菱。

　　「我很好。爸爸，你怎麼也在這？」菱菱開心的問。

　　她看今天的天氣不錯，就拉著若玫陪她出來走走。到這附近時，若玫就告訴她說，何文軒就在這棟大樓上班。她看也快中午了，反正都到這裡，就想找何文軒一起去吃午餐，所以她請若玫先回去。沒想到會在這看到父親。

　　杜雍一聲不響的看著菱菱。

　　「爸爸，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菱菱好奇的看著父親。

　　「菱菱，你太胡鬧了。」杜雍開始訓斥菱菱。「你怎麼可以不告訴奶媽、胡嫂他們，就跟著何文軒跑出來玩呢？你知道奶媽他們有多擔心嗎？」

　　菱菱低下頭。「爸爸，對不起！」

　　杜雍本想再罵下去的，但看見菱菱眼角含著眼淚，就心軟了。「算了。下次絕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

　　菱菱把眼淚擦掉。「我知道了。爸爸，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杜雍看了一旁的何文軒。「我想跟菱菱去吃飯，順便聊聊天，可以嗎？」何文軒點頭，「當然可以。」

　　他們來到附近一家西餐廳，點了兩份快餐。這是菱菱第一次跟父親在西餐廳吃飯。

　　「菱菱，爸爸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的回答我。你真的要嫁給何文軒嗎？」杜雍希望菱菱的回答是不。

　　菱菱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看父親。「爸爸，你不同意我嫁給何大哥嗎？」

　　「我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你今年才十八歲，沒必要那麼急著結婚。本來我還打算，明年送你到歐洲唸書。」他連學校都已經找好了，是一所昂貴的私立女子大學。

　　歐洲？小時候父親常告訴她，他在歐洲唸書時的一切，她也曾希望能夠到歐洲去唸書。如今她的希望就要實現了，為何她反而猶豫起來？「爸爸，我已經答應了何大哥，要當他的新娘了。」

　　「你的年紀還小，何文軒要是真的愛你，再等幾年又有什麼關係。」杜雍希望菱菱能選擇到歐洲去。

　　「不。」菱菱搖搖頭。「我不要到歐洲讀書，我要嫁給何大哥。」

　　「菱菱，你考慮清楚了嗎？你從小身子不好，所以爸爸讓你在山莊養病。現在好不容易，你的身體恢復了健康，你難道不想出去看看？爸爸記得，你小時候不是常說：你以後長大了，也要到歐洲去讀書，不是嗎？」杜雍對菱菱遊說著，只要菱菱自己改變了主意，他相信何文軒也無可奈何。

　　「可是……我現在就要結婚，怎麼還能到歐洲去讀書呢？」菱菱笑著說。那兒時的夢想，她早已經忘了。

　　「所以爸爸才要你考慮清楚。」他希望菱菱能夠幸福的過這一生。

　　菱菱笑了笑。「我考慮清楚了，我決定嫁給何大哥。」她相信，她跟何文軒一定能像童話故事所描寫的，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杜雍看著女兒，她的臉上流露出幸福的光輝。「菱菱，你真的不後悔？」

　　「爸爸，你記不記得，我以前問過你為什麼會娶媽媽，你告訴我說，因為媽媽能讓你的心飛舞。以前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見到何大哥後，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相信我的選擇是正確的。所以，請你答應我跟何大哥的婚事好嗎？」菱菱用祈求的眼神看著父親。

　　的確，剛接受何文軒的求婚時，菱菱有些猶豫的，因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何文軒。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發現每當見到何文軒，她總會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慢慢的，她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就愛上了何文軒了。

　　看著菱菱的眼睛，杜雍幾乎想答應菱菱的要求了。「菱菱，爸爸希望你這一輩子都過著幸福的日子。」

　　「爸爸，你放心，我一定能過著幸福的日子的。」菱菱笑著回答。

　　這真的是他那天真無邪的小女兒嗎？才多久不見，她不再是從前的小女孩了，她長大了，成熟了許多。這一切都是何文軒帶來的改變嗎？

　　「菱菱，回去告訴何文軒，我答應你們的婚事了。」希望他的決定沒錯。

　　菱菱開心的對父親說：「爸爸，謝謝你。」

　　「傻丫頭，你的東西來了，快吃吧！」所有要嫁女兒的人，都會有跟他一樣的心情嗎？杜雍看著女兒，他真捨不得讓她那麼早就嫁了。

　　杜啟傑一接到瑞士的電話，就立刻開車趕到機場來。

　　母親為什麼會突然回到台灣呢？父親不是才剛從瑞士回來嗎？

　　「啟傑，我在這。」孟玉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媽，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杜啟傑聽到母親的叫喚，連忙跑了過去。

　　「這還用問，當然是為了啟梅。」孟玉如把手提袋交給兒子。她匆匆忙忙的趕回台灣，隨身並沒有攜帶太多行李。

　　「啟梅？啟梅她打電話告訴你了？」啟梅也真是的，她應該知道母親是在瑞士養病，怎麼一點小事也打電話向母親哭訴。

　　「不是啟梅，是劉太太打電話告訴我的。你們也真是的，啟梅要結婚了，也不打電話通知我，若不是劉太太，我還不知道呢？」

　　啟梅要結婚？他知道了，劉太太一定是聽到何文軒跟杜家提親的消息，就馬上打電話告訴母親了。

　　雖然父親交代過，菱菱的事不可以讓母親知道。可是母親都已經回到台灣了，就算他不說，母親遲早也會從別人那聽到菱菱的事。而且他對菱菱的身世很好奇，菱菱她真的是父親的私生女嗎？那她為何長得那麼像母親呢？

　　「媽，不是啟梅要嫁人。」事情既然瞞不住，還不如早點兒告訴母親。

　　「不是啟梅要結婚？」那麼是劉太太聽錯了。

　　「這件事等回家後，我再告訴你。」杜啟傑扶母親上車。心裡一直在考慮，該不該告訴母親菱菱的事。

　　一路上，孟玉如一直追問著這件事，杜啟傑真不知該如何告訴母親。

　　「啟傑，你說說話啊！」盂玉如追問著兒子。

　　「媽！」杜啟傑真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快告訴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何家是派人來跟爸爸提親，但何文軒要娶的不是啟梅，而是菱菱。」沒辦法只好告訴母親了。

　　孟玉如疑惑的問：「菱菱她是誰？」

　　「菱菱是我們家遠房親戚的女兒，幾年前，她的父母就去世了，是爸爸收養了她。」他也搞不清楚菱菱究竟是誰，所以隨意編了個故事。

　　老公收養了個親戚的女兒？怎麼沒聽他說過。「那你爸答應了沒有？」

　　杜啟傑吞吞吐吐的回答：「好像還沒有。」

　　「為什麼呢？」孟玉如有些吃驚，跟何家結親家對杜家是絕對有好處的，丈夫為什麼會不答應呢？

　　「我也不太清楚。」他是真的不知道。

　　孟玉如搖搖頭說：「你爸也真是的，就算菱菱只是親戚的女兒，他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害我以為是啟梅要嫁了，匆匆忙忙的趕回來。」

　　「爸是不想讓你擔心。」杜啟傑哄著母親說。

　　此時車子已到杜家門口，杜啟傑拿著手提袋，跟母親一起走進客廳。

　　「媽，你回來了！」杜啟梅看見母親，立刻開心的抱住她。

　　「啟梅，你今年怎麼沒到瑞士去看媽呢？」孟玉如抱著女兒。

　　杜啟梅撒嬌的說：「人家忙嘛！」

　　「你有什麼忙的？每天不是到美容院做頭髮，就是去洗三溫暖、做臉的。」杜啟傑挖苦的說。

　　杜啟梅瞪著哥哥。「你懂什麼，這叫女為悅己者容。」

　　「是啊！好在我不是女人。」不必跟那些稀奇古怪的化妝品打交道。

　　「好啦！你們兩個在一起就是愛鬥嘴。」孟玉如四處看了一下。「菱菱她在哪？怎麼沒看見她呢？」

　　杜啟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杜啟梅搶先了：「媽，你問菱菱做什麼？」母親怎麼會知道菱菱？

　　孟玉如笑著說：「她不是我們家的親戚嗎？現在她就要結婚了，總得準備些嫁妝、首飾之類的東西。她的父母又不在了，你爸既然是她的監護人，她的嫁妝，理所當然的我們要替她準備。」

　　「我們家哪有這個親戚，或許她是爸的私生女也說不定。」杜啟梅口無遮攔的說。

　　「啟梅，你在胡說些什麼？」杜啟傑該拿塊膠布把妹妹的嘴巴貼起來。

　　杜啟梅生氣的看著哥哥。「你那麼大聲做什麼？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這兩天我打電話問遍了所有的親戚，沒有一個人認識菱菱的。」

　　「啟梅，你不可以這樣懷疑你爸爸。」孟玉如並不太相信女兒所說的。

　　「媽，你還真的相信菱菱是我們家親戚的女兒。如果是真的，為什麼以前從沒聽爸爸提過？」杜啟梅早在心裡認定，菱菱是父親的私生女。

　　啟梅真是的，跟母親胡說些什麼。「啟梅，你說夠了沒有？」

　　「好了。菱菱她在哪？」孟玉如打斷兩兄妹的談話。

　　杜啟梅語帶酸意的回答：「她不在這，她住在何文軒那。」

　　「那怎麼行，她應該搬回家來住。」

　　杜啟梅諷刺的說：「她哪裡捨得離開何文軒。媽，你管她那麼多做什麼？她又不是我們家的人。」

　　「啟梅，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盂玉如多少知道女兒為什麼會這樣。她一向喜歡何文軒，現在何文軒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的心裡當然不是滋味了。

　　「媽……」

　　杜啟梅不知還要說些什麼，但杜啟傑打斷了她的話。

　　「啟梅，你說完了沒？媽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也該讓媽回房休息一會兒，好嗎？」

　　杜啟梅向哥哥扮了個鬼臉。「媽，我扶你上樓去。」

　　「好。」孟玉如笑著跟女兒走上樓去。

　　杜啟傑走到酒櫃去倒了杯酒。他現在只希望父親快點回來。

　　「你媽回來了嗎？她在哪？」杜雍一送菱菱回何家就趕了回來。

　　「媽在樓上休息。」杜啟傑坐在酒櫃前喝酒。

　　無緣無故的，玉如怎會突然回台灣？「你媽有沒有說，她為什麼回來。」

　　「是劉太太打電話給她的。」杜啟傑為父親倒了杯酒。

　　「劉太太。」那群三姑六婆。

　　「爸。」

　　「什麼事？」杜雍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把太太騙回瑞士去。

　　「媽她已經知道了。」杜啟傑把酒端給父親。

　　杜雍愣了一會兒。「你告訴你媽了？」

　　「不，我只是告訴媽說：『菱菱是個遠親的女兒，她的父母都過世了，所以你成了她的監護人。』我不知道媽跟啟梅相不相信。但爸，請你告訴我，菱菱她究竟是誰？她為什麼長得那麼像媽？」杜啟傑下定決心，不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像。

　　過了好一會兒，杜雍才緩緩的說：「菱菱是我的女兒，你的妹妹。」

　　「妹妹？」杜啟傑目瞪口呆的看著父親。菱菱是他的妹妹？

　　「十多年前，你媽才懷孕不久，你爺爺、奶奶就相繼病故了。家族裡就有人說，你媽肚子裡懷的是災星。當時我聽了只是一笑置之，我向來就不相信鬼神之說。但你媽就不同了，你媽當時懷了身孕，心裡的壓力大。再加上那些親戚們不停的在她身旁煽風點火，不久你媽就病倒了。

　　「她一病倒，謠言傳得更凶了。最後還傳出，你媽肚子裡的孩子剋死了爺爺、奶奶還不夠，接下來要剋死父母了。你媽聽了以後病得更重，沒多久就生了菱菱。菱菱是個才七個多月的早產兒，她在保溫箱裡待了整整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並沒有讓你媽的身體好起來，沒辦法之下，我只好把你媽送到瑞士去靜養。至於菱菱，我則把她送到山莊去交給劉奶媽把她養大。」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還有個妹妹呢？」杜啟傑激動的說。就為了那麼點理由，竟讓菱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那座偏僻的山莊長大。

　　「那是因為你媽媽一直認為菱菱已經死了。」杜雍一口氣就把杯中的酒喝光。

　　「為什麼？菱菱分明還活得好好的啊！」杜啟傑激動的說。

　　杜雍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為什麼要等到以後，現在不能說嗎？」他真想知道原因。

　　「現在還不是時候。」杜雍走到酒櫃前再倒了杯酒。

　　「爸。」

　　杜雍舉起手阻止杜啟傑再說下去。「別再說了。」

　　「那麼，爸爸，何家的婚事你還打算拒絕嗎？」父親拒絕了何家提親的這件事，昨天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商場。

　　「你認為如何？」

　　杜啟傑停了一會兒。「爸，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拒絕這件婚事。跟何家結親，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公司的影響有多大。」

　　「我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太清楚了，才會再三考慮。

　　「菱菱怎麼說？」杜啟傑希望菱菱能改變父親的心意。

　　「她願意嫁給何文軒。」就算菱菱不說，他也看的出來，菱菱愛上何文軒了。

　　杜啟傑鬆了口氣。「既然菱菱也願意嫁給何文軒，爸爸你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我已經答應了這件婚事。」他真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真的？！」杜啟傑喜出望外的說。父親答應了這件婚事真讓他鬆了口氣。

　　杜雍嚴肅的看著兒子。「啟傑，菱菱的事千萬不能告訴你媽。」

　　「可是媽已經知道菱菱的事了。」他真不明白為什麼要瞞著母親。

　　「你見過菱菱了吧！」杜雍擔心的不是兒子而是女兒，啟梅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向玉如追問的。

　　杜啟傑點點頭。「她長得很像媽媽。」

　　「就讓你媽認為菱菱是親戚的女兒就好。」他不能讓玉如見到菱菱。

　　「可是……可是媽遲早也會知道的。」只要媽待在台灣，終究會有人告訴她的。

　　「這些我會處理的。」只要兒子、女兒不說，玉如就不會知道。

　　杜啟傑凝視著父親。「爸，這是行不通的，就算我不說、你不說，那啟梅呢？」要是啟梅知道了，她不追問母親才怪。

　　「啟梅那方面就交給你了。」他相信兒子一定有辦法說服啟梅的。

　　「我……」杜啟傑只要想到要跟妹妹打交道，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杜雍丟下酒杯問：「你少喝點酒，我上樓去看你媽了。」

　　杜雍回到房裡，妻子正熟睡著。他脫下西裝外套坐在沙發上，他答應讓菱菱嫁給何文軒，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呢？不論是對是錯，他希望菱菱能永遠幸福。

　　「你回來了。」孟玉如忽然坐起來，看著丈夫。

　　「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呢？你坐了一天的飛機一定很累了。」杜雍起身坐在妻子的身旁。

　　孟玉如笑著說：「我睡飽了。你怎麼了？好像憂心忡忡的，你是為了菱菱的事在煩惱嗎？」

　　「我沒事。」杜雍馬上否認的說。

　　「聽啟傑說，你不答應菱菱跟何文軒的婚事。」不知為什麼，她總覺的啟傑有事在瞞她。

　　「我已經答應了。」杜雍並不想跟妻子談論這個問題。

　　「你既然答應了，還有什麼好煩惱的。」為何她也覺得丈夫有事在瞞她呢？

　　杜雍勉強的擠出個微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該回台灣的。明天我就去訂機票，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我不回去了。在瑞士一待就待了十幾年，我想回台灣住。」她想親眼看到啟傑娶妻，啟梅嫁人。

　　「那怎麼行呢？你的身體還沒好。」杜雍反對的說。

　　孟玉如拍拍丈夫的手。「你放心，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可是……」

　　「阿雍，你就答應我，好嗎？」

陸戰男兒

第06節


　　那就是菱菱。

　　杜啟梅吃驚的，不，正確的應該說，目瞪口呆的看著跟何文軒坐在一起喝茶的菱菱。

　　當哥哥告訴她菱菱的事時，她還認為哥哥是在騙她。可是看到菱菱後，她就是不相信也不行。菱菱實在長得太像母親了，簡直就是母親年輕時的翻版。如果拿母親年輕時的照片給不知情的人看，他們一定會認為那是菱菱的照片。

　　「如何？現在相信我了吧？」杜啟傑看著妹妹目瞪口呆的表情。其實他第一次見到菱菱時，也是相同的反應。

　　杜啟梅默默無言，看了菱菱後，她也不能不相信哥哥所說的。

　　「現在你可以答應我，不跟媽媽透露菱菱的事吧？」

　　「為什麼要瞞著媽媽呢？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了，媽要是知道菱菱還活著的話，她一定會很高興的。」杜啟梅真不敢相信，就為了個愚蠢的謠言，竟讓母親在瑞士住了十幾年的療養院，讓菱菱在山莊住了十幾年。

　　「如果情況正好相反呢？」杜啟傑反問道。

　　「這……」母親這幾年身體雖然比較好了一點，但依然十分柔弱。萬一菱菱的事給她刺激太大，那後果真是無法想像。

　　「可是能瞞媽多久呢？再過一個禮拜，菱菱就要跟何文軒訂婚了。就算我們都不說，還是有人會告訴媽媽的。」不知道父親跟哥哥們知不知道，他們家的那些阿姨、伯母們，最大的興趣就是東家長、西家短，到別人家去串門子了。

　　這些他跟父親早就想過了。「你放心。爸爸已經吩咐過家裡的人了，要他們不准告訴媽這件事。至於客人們，也要家裡的人們一律說：『太太不舒服，不能見客。』等一個禮拜後，何文軒跟菱菱訂完婚，隔天爸跟媽就馬上出發到瑞士去，一直到菱菱結婚的前兩天，爸爸再趕回來。」這樣的安排，母親是不可能會知道菱菱的事的。

　　「隨便你。」杜啟梅不在乎的說。只要母親沒事就好，她才不管菱菱會怎樣呢！

　　「別忘了，這可是你答應的。」只要妹妹答應，杜啟傑就安心多了。

　　「我會記得的。」杜啟梅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杜啟傑也跟著下車。「你要上哪去？」

　　「回家啊！不然你以為我要去跟菱菱喝下午茶啊？」杜啟梅諷刺的說。

　　「賓果。答對了，我們就是要去跟菱菱喝下午茶。」杜啟傑拉著妹妹就走。

　　這是何文軒的主意，讓菱菱跟杜啟梅先見一次面。讓菱菱知道自己還有個姊姊，免得到時候鬧笑話。

　　菱菱開心極了，平常這個時候都是若玫在陪她的。在何家的這段日子，菱菱知道何文軒的工作非常的忙碌。尤其最近更為了挪出時間來，好陪她到巴黎去蜜月旅行，讓何文軒更加的忙碌。她聽若玫說，何文軒最近每天都是晚上一、兩點才回來。

　　可是今天，他卻拋下了忙碌的工作，陪她一起出來喝下午茶。真讓她開心極了，因為她已經有三、四天沒看到他了。

　　「這家的花茶好喝嗎？」何文軒不喜歡喝這些茶類飲品，但菱菱對這些卻情有獨鍾。

　　「嗯！有春天的味道。」菱菱點點頭說。

　　春天的味道？那是怎樣的味道？「什麼是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味道，是有點甜甜的、淡淡的香氣，還有些溫暖的感覺。」這些就是屬於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味這就是甜甜的、淡淡的香氣，那夏天的味道、秋天的味道、冬天的味道，又是怎樣的味道呢？

　　菱菱的腦子裡永遠都裝滿了春花秋月，她不知道現在的米一包要多少錢，今天的股票是漲還是跌，更別說今天報紙上有那些新聞。

　　表面上看來菱菱她是無知的、沒見識的，但他就是愛這樣的菱菱。他愛看菱菱為了蝴蝶奔跑在花園裡，為了看曇花開放而一夜不眠。

　　菱菱隔著玻璃窗看見杜啟傑哥哥拉著一個女人向這走來。那女人是誰？是哥哥的女朋友嗎？

　　「何大哥你看，我哥哥往這來了。」菱菱指著杜啟傑說。

　　「他們終於來了。」看來杜啟傑真的把杜啟梅拖來了。

　　不管杜啟梅願不願意，杜啟傑拉著妹妹走了進來。氣得杜啟梅真想踢他幾腳，她現在還不想見何文軒，她的心裡還沒準備好。

　　「大哥。」菱菱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哥哥。

　　「菱菱。」杜啟傑拉著杜啟梅在椅子上坐下。

　　菱菱好奇的看著杜啟梅。她是誰？她的樣子好像很不高興似的。

　　「啟梅，這是我們的妹妹。菱菱，這是啟梅，你的大姊。」杜啟傑快刀斬亂麻的介紹說。

　　菱菱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的看著杜啟傑。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杜啟傑介紹完了，就把菱菱跟杜啟梅丟在一旁。只顧著跟何文軒討論一些商場上的事。

　　這樣大概過了十分鐘，杜啟梅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找我出來，是讓我聽你們談論公事嗎？那麼，我聽夠了，菱菱我們走。」

　　「去哪。」菱菱也跟著站起來。

　　「不管去哪，都比在這聽他們談公事強。」她沒辦法再待下去了。再這樣待下去的話，她會崩潰的。

　　杜啟梅拉著菱菱就走。

　　「菱菱。」何文軒本想阻止的，但被杜啟傑擋了下來。

　　「你放心，啟梅不會把菱菱吃掉的。」讓她們兩個單獨相處一下也好。

　　何文軒也知道，應該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杜啟梅的個性，誰又說得準呢？

　　杜啟梅也不知道要上哪去。如果沒有菱菱在身邊的話，她真想找個地方大醉一場。真沒想到，她的情敵竟會是她的親妹妹。

　　本來她對菱菱充滿了妒意與恨意。但知道菱菱是她的親妹妹後，她的妒意消失了一半。本來她一直相信，菱菱是用她的美色，讓何文軒心動的。但見到剛才的何文軒後，她知道何文軒是真心愛上菱菱的。

　　「啟梅姊姊，我們要上哪？」不知為什麼？菱菱有種感覺，姊姊似乎並不喜歡她。

　　「我們到珠寶店去，我有條珍珠項鏈還沒拿。」一時之間，杜啟梅也不知道。她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菱菱。

　　沒幾分鐘，她們來到一家裝潢得十分華麗的珠寶店。那店長一見到杜啟梅立刻迎了上來。

　　「杜小姐，你來了。」

　　「我那條珍珠項鏈好了嗎？」杜啟梅跟菱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已經好了，杜小姐請你稍等一下。」店長立刻命人把珍珠項鏈拿出來。「杜小姐，這位是你的朋友嗎？要不要參觀一下我們店裡的首飾？」

　　「她是我妹妹。」杜啟梅不經意的說。

　　「原來是杜二小姐。杜小姐，恭喜你就要跟何氏的總裁訂婚了。我們店裡有各種新款的首飾，你要不要看看。」店長說完了，立刻要店員們拿出各種款式的首飾。商界的人都知道，何氏的總裁要跟杜家的二小姐訂婚了。只要杜二小姐在他們店裡挑上幾款名貴的首飾，那店長今年的年終獎金就可觀了。

　　菱菱笑著說：「不必了。」

　　「杜二小姐，你別客氣，你看這條鑽石項鏈是由一百零二顆鑽石串成的，是由意大利的名珠寶設計師用手工完成的。這條鑽石項鏈，你戴了一定會很好看。還有……」

　　菱菱對這些珠寶首飾向來沒興趣。「謝謝你，我對這些東西沒興趣。」

　　「杜二小姐你聽我說……」

　　「我們還有事情不能久留，改天我們再過來看看。」杜啟梅才不想陪菱菱在這挑選珠寶首飾。

　　店員拿了個長型的珠寶首飾盒走了過來。「杜小姐。」

　　杜啟梅把首飾盒打開，這條珍珠項鏈是她聽茉莉說，何文軒派人來她家提親時，她一時興起所訂購的。

　　「好美哦！」菱菱她從沒看過那麼漂亮的珍珠項鏈。

　　「你喜歡，那就送給你了。」杜啟梅把珍珠項鏈送給菱菱。反正這條珍珠項鏈，對她已經沒有用處了。

　　「謝謝你啟梅姊姊。」菱菱開心的說。她本來以為姊姊並不喜歡她，可是她卻特地訂購一條珍珠項鏈來送她。看來姊姊跟她一樣，只是有些愣住、有些吃驚，並不是不喜歡她。

　　杜啟梅笑了笑，或許是困為知道菱菱是她的妹妹，讓她的敵意頓時減少許多。「有什麼好謝的，只是條珍珠頊鏈而已。走吧！我送你回何家去。」

　　「嗯！」菱菱站了起來，跟杜啟梅一起離開。

　　菱菱的訂婚晚宴她該不該去？

　　這件事讓杜啟梅煩惱了好久、好久。去的話她真擔心她熬不過別人的指指點點。誰不知道她對何文軒有意思，可是何文軒要結婚了，但新娘卻是她的妹妹。

　　如果不去的話，她又擔心人家說她小心眼。說她因為被妹妹搶去了男朋友，因而懷恨在心，連妹妹的訂婚晚宴都不去參加。

　　去或不去？杜啟梅一直猶豫不決。如果今天何文軒是跟別的女人訂婚，或許她還會勉強自己去道聲恭喜；可是今天要跟何文軒訂婚的是她的親妹妹，她才不想讓別人在背後笑話她，說她讓自己的親妹妹搶走了情人。

　　杜啟傑走進妹妹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杜啟梅披著一頭長髮，穿著睡衣躺在床上。

　　「啟梅，已經過六點半了，你怎麼還沒準備呢？」

　　「我不太舒服，不想去。」杜啟梅翻個身，用床單蒙住頭。

　　「不舒服？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找李醫生來看看？」杜啟傑掀起床單，摸摸杜啟梅的額頭。

　　杜啟梅撥開杜啟傑的手。「我沒事，只是不舒服，睡一晚就好了。」

　　杜啟傑明白了。他這個寶貝妹妹是心裡不舒服，她不想到何家去參加菱菱的訂婚晚宴。「啟梅，你也給爸爸一點面子嘛！」

　　「我又沒做什麼，我只是不太舒服，想睡覺都不行啊？」杜啟梅拿著靠枕墊在背後坐了起來。

　　「那你也去露露臉，你不怕別人說你小心眼？」杜啟傑故意要激怒妹妹。

　　「我哪裡小心眼了。」杜啟梅不服氣的說。「我還送菱菱一條珍珠項鏈當訂婚禮物。」

　　杜啟傑笑著說：「誰知道了？如果你不去，別人會在背後批評你說，你被自己的妹妹搶走了情人，你怕面子不好看，所以才不願意去參加。」

　　「我才沒有呢！」杜啟梅老羞成怒的說。

　　「那你就做給人家看。你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何家去。別人說起你的閒話時，你還可以否定的說，你從沒愛過何文軒，你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而且你只要去一會兒，就可以推說媽媽人不舒服，你要回來照顧她，這樣你不就可以離開了。」杜啟傑知道杜啟梅就是禁不起人家激她，她一定會答應去的。

　　果然，杜啟梅馬上站起來說：「去就去嘛！」

　　「那就對了。你動作快一點，我跟爸在樓下客廳等你。」

　　「哥，媽呢？」杜啟梅突然問道。

　　「媽喝了杯牛奶睡著了。」牛奶裡加了半顆鎮定劑，是他親自送去給母親的。他親眼看母親喝下牛奶後才離開，那杯牛奶應該可以讓母親一覺到天亮。

　　「菱菱訂婚的事，真的不告訴媽嗎？」杜啟梅雖不喜歡菱菱，但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如果母親能去參加菱菱的訂婚舞會，菱菱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也很想告訴媽。但你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杜啟傑無奈的說。

　　「可是事情都已經過那麼久了。」這時候，杜啟梅真恨那些三姑六婆，如果不是因為她們的多嘴，母親也不會住了十幾年的醫院，菱菱也不會被送到山莊去。他們一家人，一定能過著幸福的生活。

　　「這以後再說，你趕快換衣服吧！」杜啟傑離開了妹妹的房間。

　　他也覺得很不安。萬一父親帶母親離開台灣後，又有哪個三姑六婆打電話，告訴母親今晚的事，那時又該怎麼辦？或許真如啟梅說的，已經過了那麼多年，或許母親早就已經恢復了。那麼告訴她菱菱的事，媽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是萬一沒有呢？

　　現在的他，只希望今晚能一切順利。

　　今天是菱菱訂婚的日子。

　　除了菱菱外，何家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團。大廳裡亞麻色的桌布上，擺滿了一盆盆的鮮花，穿著白衣的侍女們正忙著做最後的整理。廚房裡傳來大廚精心製作的各式餐點的香味。

　　大門外站滿了記者，正等待著要來何家參加訂婚晚宴的客人們，想從他們口中探聽到一點消息。大門內的警衛、安全人員們，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帶著狼狗四處巡視，深怕有危險分子闖進來。

　　在三樓，若玫跟傭人們正忙著準備禮服、鞋子、首飾。在這一團混亂中，我們的女主角在哪呢？她還在浴室裡優閒的洗著泡泡浴。

　　菱菱吹著泡泡。看著若玫她們忙東忙西的，一臉緊張的樣子。她真搞不懂，只是她跟何文軒要訂婚罷了，她們為什麼那麼緊張呢？而且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本來今晚菱菱小姐預備要穿的，是一件短袖的粉紅色禮服。但前兩天，菱菱小姐在跟貓玩的時候，一不小心讓貓抓傷了，抓傷的部位就在袖子口。短袖的禮服遮不住傷痕，戴長手套又不好看。披上披肩，菱菱小姐又嫌麻煩。沒辦法，只好臨時換一件粉白色的長袖禮服。

　　菱菱披著大毛巾走出來時，傭人們連忙替菱菱換上衣服，讓化妝師、髮型師為她整理頭髮。

　　傭人小卻端了壺茶敲敲門走了進來。「菱菱小姐，請喝茶。」

　　「謝謝。」臉上那一層層的粉，菱菱覺得好不舒服。她正想抗議時，聽見小卻跟若玫她們說：「正人少爺從巴黎回來了。」

　　「正人哥哥從巴黎回來了。」菱菱轉過頭來問：「他現在人在哪裡？」

　　「跟少爺在書房裡。」小卻回答說。

　　菱菱站了起來。「我要去見他。」

　　「不行，菱菱小姐，你的妝還沒畫好。」化妝師把已經站起來的菱菱，拉下來坐好。

　　等化妝師塗完最後一筆口紅，若玫跟傭人為她戴上首飾，菱菱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菱菱小姐。」若玫和傭人們跟著菱菱身後追了出去。

　　菱菱打開了書房的門，何文軒跟何正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

　　何正人一看到菱菱就忍不住稱讚說：「菱菱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你，正人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菱菱還以為何正人不會回來參加她跟何文軒的訂婚晚宴了。

　　「我昨晚回來的，你跟老哥的訂婚，說什麼我也得回來參加啊！」他真沒想到，那時的堂哥還猶豫不決的。而他到巴黎才一個多月，堂哥跟菱菱已經要訂婚了。

　　「菱菱小姐，時間快到了，你該……」

　　「若玫，你們下去休息好了。護花使者在這，你們還擔心什麼！」何正人把若玫跟傭人們打發走。

　　「是。」

　　何文軒把酒放下。「菱菱，時間快到了，我們該下樓了。」

　　「爸爸、哥哥、姊姊，他們來了嗎？」這幾天她都只有見到哥哥。

　　「我剛才在樓下有見到他們。」何正人回答。「我先下樓，你們也早點下來。晚宴少了男、女主人，可是沒辦法開的。」

　　何正人關上書房的門後，何文軒就在菱菱的臉頰上吻了一下。「菱菱，你今晚真美。」

　　「何大哥。」菱菱知道她該改口了，可是一時之間就是改不過來。

　　「我們下樓吧！樓下有上百名的賓客在等我們。」再跟菱菱在書房裡待下去，他可會什麼地方都不想去了，只想跟菱菱在一起。

　　菱菱在樓梯上就看見樓下到處都站滿了人，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談論什麼？看到那麼多人，菱菱一時膽怯，想要掉頭回到房間裡去。

　　「怎麼了？菱菱。」何文軒在菱菱的耳邊輕聲問道。

　　「我害怕。」菱菱老實說。

　　「別怕。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下樓去。」何文軒牽著菱菱的手緩緩的走下來。

　　看到何文軒跟菱菱走下摟來，不少男人都看傻了眼。他們雖都知道，何文軒要跟杜家的二小姐杜菱菱結婚。但沒想到杜菱菱是這麼個大美人，跟何文軒站在一起，簡直是一對金童玉女。

　　這裡也有不少女人嫉妒著菱菱。何文軒身為何氏一族的總裁，不知有多少女人在暗戀著他，想要嫁給他的女人更不知有多少。沒想到他居然要娶個才十八歲的少女，更氣人的是他們才認識兩個多月而已。

　　「菱菱。」杜啟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哥哥。」哥哥來了，那爸爸跟啟梅姊姊也應該到了。

　　「菱菱，你今晚真漂亮。」杜啟傑讚賞的說。今晚的菱菱一身粉白色真像個美麗的仙女。

　　聽到杜啟傑的稱讚，菱菱的臉霎時紅了起來。「哥哥，爸爸跟啟梅姊姊呢？」

　　「爸爸他在那邊跟幾個朋友在聊天，啟梅她……她有些不舒服已經先回家了。」啟梅到了何家不到五分鐘就走了，他也勸過要她晚點再走。可是啟梅卻說她願意來就已經不錯了，現在她不太舒服要回家去。

　　「啟梅姊姊不舒服，她要不要緊？」菱菱關心的問。

　　「沒事。啟梅這是老毛病了，回家休息一晚就好了。」杜啟傑笑著說。他總不能告訴菱菱說，啟梅是因為心裡不舒服，才跑回家去的吧！

　　「文軒，恭喜你。」杜啟傑隨手端了杯香檳給何文軒。

　　「謝謝！」何文軒接過香檳喝了一口。

　　「何總裁，原來你在這，難怪我找你半天都找不到。」

　　菱菱看見一個胖嘟嘟的男人走了過來。那種身材讓她想起曾在錄影帶上看見的貓熊，只差他沒兩個黑眼圈。

　　「秦董你好。」何文軒禮貌的打聲招呼。

　　那個何文軒稱為秦董的男人，笑瞇瞇的看了菱菱一會兒。「這位想必就是杜家的二小姐杜菱菱了。」

　　菱菱也笑笑的向他打聲招呼。「你好。」

　　「何總裁，你真有眼光，挑了個如花似玉的新娘……」

　　「菱菱，我帶你去找爸爸。」杜啟傑帶著菱菱離開了何文軒。

　　今晚何家的大廳佈置得富麗堂皇，真是美麗。柔和的燈光，悅耳的音樂，讓菱菱有種彷彿置身在夢中的感覺。

　　杜啟傑笑著對菱菱說：「再過幾分鐘就要宣佈你們訂婚的消息了。」

　　「哥哥，你今晚沒帶女朋友來啊？」菱菱看四周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

　　「我……哥哥沒女朋友。」女人？一個妹妹已經讓他頭大了，更何況他有兩個。

　　菱菱吃驚的看著哥哥。「哥哥，你怎麼會沒女朋友呢？」

　　「我是寧缺勿濫啊！」杜啟傑開玩笑的說。

　　菱菱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兄妹在談什麼？怎麼笑的那麼開心。」何文軒走了過來。

　　「秦董呢？你把他打發走了。」秦董是個有名的投機商人，向來是哪有好處就往哪裡鑽。今晚的訂婚舞會賓客雲集，他那種人怎麼可能不來呢！

　　「我把他交給管至恆了。啟傑，你父親呢？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杜啟傑看了看四周，人來人往的根本看不見父親的影子。「我去找找看。」

　　「那我們前面見。」何文軒溫柔的看著菱菱說：「我們到前面去吧！」

　　何文軒牽著菱菱走到大廳前，父親、哥哥跟何家長老都已經到了前面，樂隊的音樂聲在此時停了下來。

　　「各位。」何家長老宏亮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客人們紛紛向前聚集起來。

　　何家長老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向這集中後，才滿意的說：「今天是我們何氏跟杜氏結婚的日……」

　　何氏長老後來在說些什麼，菱菱並沒聽清楚。因為她身旁的三個女人，正低聲談論著杜啟梅的事，吸引了菱菱的注意力。

　　「今天是杜菱菱訂婚的日子，杜啟梅怎麼沒有來啊？」那個被人稱楊總經理的女人低聲的問著。

　　一個穿黃色旗袍的女人立刻低聲回答說：「她來過了，可是沒一會兒就走了。」

　　「她當然要走了。誰都知道，她愛何文軒愛得要死，可是何文軒現在娶了她的妹妹，你們說，她的臉要往哪放啊？」這個叫林太太的人幸災樂禍的說。

　　「你們說杜啟梅愛上了何文軒，不會吧！」楊總經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是真的。」林太太用吃驚的表情看著楊總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

　　「可是杜啟梅向來高傲，實在想不到……」楊總經理像是聽到什麼大新聞似的。

　　「我告訴你……」

　　她們在說些什麼？啟梅姊姊只不過是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而已，怎麼被她們說成那樣呢？還說啟梅姊姊愛上了何文軒，這怎麼可能呢？看來這些名流貴婦大概是太無聊了，才會聚在一起說那些閒話。

　　「菱菱你在看什麼？」何文軒在菱菱的耳邊低聲詢問著。

　　菱菱搖搖頭。「沒有。」

　　何文軒牽著菱菱的手。「依照何家的傳統，我們得帶頭帶領大家跳首華爾滋。」

　　何文軒話剛剛說完，音樂聲就悠然的響起。何文軒便帶領著菱菱滑進了舞池裡。

陸戰男兒

第07節


　　這個訂婚舞會真無聊，菱菱在大廳聽了一夜無聊的話題。那些所謂的名流夫人、小姐們，談了一夜的話題，都是些衣服、首飾、美容院的，不然就是不停的恭維她，說她有福氣能找到這麼個好老公，將來一定會是個幸福的女人。還有人問她，她是用什麼方法，釣上何文軒這隻金龜婿的，請她教她們幾招，好讓她們也去釣一個。讓她聽得一頭霧水，真搞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之前為了讓她熟記舞步，何大哥在百忙之中，特地撥出時間來陪她練舞。可是一個晚上，除了何大哥，啟傑哥哥跟爸爸外，根本就沒有其他人來邀她跳舞。而正人哥哥更是舞會一開始，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何文軒一個晚上都待在她的身旁，用柔情萬千的眼神凝視著她。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來，何文軒深愛著他這個美麗的未婚妻，只要有男人靠近菱菱的身旁，都可以感覺得到何文軒那冰冷的目光。在這種情形下，有誰敢那麼不要命去邀菱菱跳舞，萬一一個倒楣讓何文軒給誤會了，那豈不是自找苦吃。

　　舞會開到十點多時，菱菱本想上樓去補個妝，可是她一看到柔軟的床，就忍不住想睡覺。為了這個舞會，她昨晚興奮了一個晚上都沒合眼，她本想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可是柔軟的床不知不覺的就把她帶進夢鄉了。

　　孟玉如悄悄地隨菱菱上樓進入她房裡。

　　孟玉如注意菱菱一整晚了，起初她知道何文軒派人來提親時，還以為他是來談論他跟啟梅的婚事的，但沒想到何文軒要娶的，是一個叫杜菱菱的少女。

　　她本以為菱菱是丈夫的遠房親戚，後來經啟梅提醒，菱菱可能是丈夫的私生女。她並不介意丈夫在外頭生了個私生女，畢竟這十多年來，丈夫對她可說是體貼萬分，在她知道丈夫拒絕何家的提親時，她就該想到，丈夫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拒絕何家的親事。

　　直到今晚，她見到了菱菱，才知道丈夫為何要瞞著她，不讓她參加何家的舞會。她早該知道，丈夫不會沒有理由的拒絕何文軒的求婚。他是擔心菱菱的身世若讓人知道了，杜家將會成為人們的笑柄，在社交界抬不起頭來。

　　只要菱菱一死，這個秘密就不會被人知道了。只要她死了，杜家也不會變成人們的笑柄了。

　　只要這個不祥的孩子死了，那所有的煩惱都沒了。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孟玉如滿腦子都這麼想，手不知不覺的就向菱菱伸了過去。

　　菱菱睡得正舒服，不知什麼纏著她的脖子，讓她透不過氣來。她張開眼睛看見一個長得跟她好像的女人，緊緊掐著她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

　　「救……救命……救命啊……」求生的本能讓菱菱拚命的掙扎。

　　「乖，不要叫，再一下子就好了。」孟玉如一邊溫柔的說，一邊用力的加強手勁，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在替孩子唱催眠曲。

　　「不要……救命……救……救我，何大哥……」菱菱在掙扎時，把一旁的台燈打翻了，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

　　「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下輩子，媽媽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的。」孟玉如流著眼淚，傷心的說。

　　「不要……」誰來救救她，她不想死啊……

　　何文軒跟杜雍、杜啟傑父子倆，正在小客廳裡，何文軒聽見房裡傳出了一聲巨響，立刻飛奔而去，杜雍跟杜啟傑愣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何文軒到了菱菱的房裡時，只見孟玉如像發瘋似的緊緊掐著菱菱的脖子。「杜夫人，你在做什麼？」何文軒趕緊把孟玉如拉開。

　　「媽。」

　　「玉如。」杜雍跟杜啟傑立刻把孟玉如拉住。

　　「放開我。」孟玉如瘋狂的大叫。「她是不祥之女，不能讓她活著。」

　　「媽，你怎麼了？她是菱菱啊！」杜啟傑緊緊的捉住母親。

　　「玉如，你冷靜點！玉如。」這就是杜雍不願意讓妻子來的原因，沒想到，她還是趁他不注意時，自己來了。因為他擔心她一見到菱菱，精神就會崩潰。

　　孟玉如一見到丈夫，就瘋狂的喊：「你騙我，你騙我說她已經死了，為何她到現在還活著？」

　　「何先生，我們先告退了，我的妻子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杜雍扶著妻子就要離開。

　　「慢著！杜夫人現在這種情況，若讓人瞧見了不好，你們今晚還是留在這裡吧！」何文軒摟著菱菱說。不等杜雍回答，他就開口叫管家了。

　　「何管家。」

　　「少爺有什麼事嗎？」何管家不知從哪趕了過來。

　　「杜夫人不太舒服，你快去準備一間客房給杜夫人，再叫醫生來。」何文軒快速的吩咐何管家。

　　「我立刻去辦。杜先生，請跟我來。」何管家帶著聞聲而來的傭人們，扶著孟玉如離去。

　　「杜先生，我想待會兒，我們應該談談。」何文軒決定，今晚一定要好好的跟杜雍談談。

　　杜雍猶豫了一會兒，看來，這個秘密是再也瞞不住了。「好。」他看著倒在何文軒懷裡的菱菱，可憐的孩子，她哭得那麼傷心，一定是受了相當大的驚嚇吧！

　　杜雍他們離去後，菱菱追問著何文軒說：「何大哥，那是我媽媽對不對？她為什麼要殺我？」

　　「菱菱別哭了。」何文軒擦乾菱菱的眼淚，對站在一旁的若玫說：「你到廚房去，泡杯熱牛奶給小姐。」

　　「是的，少爺。」

　　若玫離開後，何文軒溫柔的對菱菱說：「菱菱，你媽媽怎麼會要殺你呢？你剛才也看到了，你母親只是……只是她今晚喝了太多酒，才會這樣的。」他也想知道，杜夫人為什麼要殺菱菱。還有，她為何說菱菱是「不祥之女」？

　　「酒？媽媽只是喝了太多酒了，而不是真的要殺我？」菱菱抓著何大哥的手追問著。

　　何大哥勉強的擠出了笑容，若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欺騙菱菱。但他也不知道，杜夫人為什麼要殺菱菱。「何大哥騙過你嗎？而且，她是你的媽媽，世界上哪有母親會傷害自己的兒女的？」

　　「那我可以去看媽媽嗎？」菱菱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母親長得跟她好像、好像。

　　「不可以。」何文軒搖搖頭。現在的杜夫人神志並不清楚，再見到菱菱不知她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為什麼？」菱菱想再見母親一面。

　　何文軒摸摸菱菱的頭，「你忘了，你上次喝了白蘭地，你醉了多久？今晚你媽媽也喝了不少，你現在去找她，她可能酒醉還沒醒，又掐著你的脖子不放，那時你怎麼辦？」他並不想嚇菱菱，但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阻止菱菱去看杜夫人。

　　菱菱摸摸脖子，對剛才的事她還心有餘悸。「那明天呢？明天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媽媽了。」

　　「這……」何文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菱菱。

　　「少爺，小姐的牛奶好了。」若玫端著牛奶走了進來。

　　何文軒接過牛奶，「菱菱，把這杯牛奶喝了。」

　　菱菱喝了一口，又繼續問何文軒說：「我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看媽媽了？」

　　「好，你把牛奶喝了，等明天我一定帶你去看媽媽。」何文軒哄著菱菱說。

　　菱菱這才把牛奶喝完，臨睡前她開心的說：「明天我就可以去看媽媽了。」

　　何文軒確定菱菱睡著了，才冷冷的對若玫說：「今晚的事絕不能洩漏出去。」

　　「我什麼也沒看到。」若玫害怕的說。現在的何文軒是菱菱所不知道的。

　　何文軒坐在書房裡喝酒，他本以為菱菱是杜雍的私生女，杜雍不願讓妻子知道，才把菱菱藏在山莊裡扶養長大。但正人交給他的調查報告裡，卻證實了菱菱是杜雍跟妻子所生的。既然如此，杜雍為何把菱菱寄養在山莊，讓劉奶媽扶養長大？

　　最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杜雍要把菱菱養在那麼偏遠的山莊裡？而且是與世隔絕的，這是為什麼？而杜夫人為什麼要殺菱菱呢？她為何說菱菱是「不祥之女」呢？

　　他記起了那份報告裡，記載了杜老夫人是在菱菱出生前一年病故的，而杜老爺也是在那一年自殺身亡的，難道跟這有關？這一切的疑問，就只有杜雍跟杜夫人知道了。

　　杜雍帶著兒子走進了書房，杜雍好像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請坐。」何文軒站了起來，走到杜雍的面前。

　　杜雍坐了下來，杜啟傑坐在父親身旁，他擔心的看著父親，他有預感，父親要跟何文軒說的，一定是件天大的秘密。

　　杜雍點起一根煙。自從六年前妻子要他戒煙後，他就再也沒動過香煙了。但現在的他非常需要抽一口，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後，他才歎了口氣緩緩的述說著。

　　「十九年前，我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受不了這個打擊，天天藉酒澆愁，那時我天天忙著工作，照顧父親的事，完全由妻子處理。

　　「有一天，父親又喝醉了，在意識模糊中，把我的妻子誤認成了母親，而做出了不可原諒的事。父親清醒後，受不了這個打擊，便自殺死了。而我的妻子更是活在自責之中，幾乎要精神錯亂。

　　「二個月後，她發現她懷孕了，痛不欲生只想尋死，而她那時的身體狀況，根本不能墮胎。於是我把妻子送到山莊待產，等孩子出生後，把她留在山莊裡讓奶媽養育成人。妻子那邊，我告訴她說，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菱菱……菱菱是媽媽跟爺爺生的！」杜啟傑倒抽了一口氣，難怪母親一看到菱菱，就瘋狂的說，她是不祥之女。

　　何文軒現在終於知道，杜雍為何反對這件婚事了。「這就是你以前拒絕把菱菱嫁給我的原因？」

　　「知道了菱菱的身世，你還會娶她嗎？」杜雍相信知道菱菱身世的何文軒，絕不可能會娶菱菱的。

　　「我跟菱菱已經訂婚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將成為我的妻子。」他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就放棄菱菱。

　　「你不怕，菱菱的身世要是被人發覺了，杜家跟何家可是會因此而蒙羞的。」杜雍真不敢相信，知道了菱菱的身世，何文軒居然還要娶她。

　　「我有自信能保護我的妻子。」知道了這個秘密的同時，何文軒也迅速的在心裡，擬出一份不會讓菱菱起疑的說辭。

　　「爸爸，這就是你把菱菱藏在山莊的原因。」杜啟傑真不敢想像，這件事萬一讓人知道了，那他們杜家將成為所有人的笑柄啊！那種情形他連想都不敢想，難怪父親要把菱菱藏在深山裡。杜啟傑現在不禁也後悔起來，他為何要不聽父親的話，把山莊借給何文軒。

　　然而他也不能不佩服何文軒，他知道了菱菱身世的真相，竟然還願意娶她，看來何文軒對菱菱是真心的。

　　「你也看到你媽看見菱菱的那個樣子，我只能隱瞞著讓菱菱無憂無慮的長大，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的女兒啊。」其實，在菱菱出生時，他也曾想過殺了她，或將她送給別人養大，但菱菱的可愛與美麗，使他下不了手。就這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過去了，他早已經忘記了菱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杜先生，為了菱菱及杜夫人好，我希望我跟菱菱的婚事能盡早舉行。」夜長夢多，何文軒可不願意讓杜夫人再有機會傷害菱菱。

　　反正何文軒也知道菱菱的身世了，把菱菱嫁給他，或許是最好的安排，他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菱菱的。「我答應。」

　　「爸爸、文軒你們想清楚了嗎？」杜啟傑提醒他們說。

　　「啟傑，你有問題嗎？」他跟菱菱的婚事，杜雍都已經答應了，杜啟傑還有什麼意見嗎？

　　「菱菱呢？你們要怎麼告訴她為何母親一見到她就會發狂？還有，別人也會好奇，杜家怎麼會多出了個女兒。菱菱的長相跟媽媽又十分相似，我們又不能告訴他們說，菱菱是爸爸你跟情人所生的。」菱菱的身世太危險了，照杜啟傑的想法，還是再把菱菱送回山莊去，或是把她送到國外去。

　　這些何文軒早就想到了，他站了起來，倒了杯酒，「這些我已經想過了，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杜雍、杜啟傑異口同聲的問。

　　「我告訴菱菱說，杜夫人是因為喝醉了，才會有這種失常的舉動。至於其他人的好奇，你們可以對外界說，杜夫人生下菱菱後，因身體不適，一直在國外療養，菱菱也遺傳了母親柔弱的體質，所以你把她送到山莊去住。以後，杜夫人為什麼不願意見菱菱，我對菱菱自然會有一番說辭。」這是何文軒想好的辦法。

　　母親的確在國外療養了幾年的身體，直到今年才回國。「爸爸，你覺得如何？」

　　「我沒意見。」杜雍疲憊的說。

　　「杜先生，你沒意見的話，那我就這麼告訴菱菱了。啟傑你呢？」何文軒看著杜雍跟杜啟傑。

　　如果是杜啟傑能決定的，他一定會拒絕這件婚事，並把菱菱送到國外去。雖然跟何家結親，對杜家有莫大的好處，但萬一菱菱的身世要是被人知道了，那他們杜家就完了。但是父親都已經答應了，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我也沒意見。」

　　「那這件婚事就這麼決定了，我會盡快安排婚期的。」何文軒決定婚禮還是愈快舉行愈好，省得夜長夢多。

　　菱菱一早醒來，就到花園摘了束康乃馨，要去看母親，她問在一旁整理衣物的若玫：「若玫，我母親醒來了嗎？還有，何大哥在哪裡？他答應今天要帶我去看媽媽的。」

　　「少爺他在餐廳吃早餐，菱菱小姐，你的母親，他們……他們……」若玫真不知該如何告訴菱菱，杜家的人一早就離開了。

　　「若玫，你話怎麼說了一半。」菱菱一心一意只想去看母親，也沒注意到若玫有什麼不對勁。

　　「杜先生他們一大早就走了。」若玫覺得菱菱真可憐，長到那麼大才第一次見到母親。

　　「他們為什麼走了？為什麼？何大哥答應我，今天要帶我去看媽媽的。」菱菱一著急，就哭了起來……

　　看到菱菱哭了，若玫立刻到樓下去請少爺上來。而菱菱則是邊哭邊摔東西，母親為什麼要走呢？她是不是不愛她？所以才不想見她？

　　何文軒一進菱菱的房間，東西丟得滿地都是，菱菱則坐在沙發上哭泣。

　　「菱菱。」

　　菱菱一見到何文軒，哭得更大聲了。「何大哥。」

　　何文軒抽了張面紙給菱菱擦眼淚。「菱菱別哭了。」

　　「何大哥，你不是說，今天要讓我看媽媽嗎？為什麼爸爸、媽媽他們一早就走了？」菱菱邊擦眼淚，邊哭著說。

　　「因為你媽媽身體不舒服，他們才提早走的。」

　　一聽見母親不舒服，菱菱立刻著急的問：「媽媽怎麼了？」

　　「她沒什麼，只是有些……有些心病。」昨晚他跟杜雍商量的結果，認為沒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菱菱。

　　「心病？那是什麼病？」心病是什麼？她從來沒聽過。

　　「你出生那年，你的爺爺、奶奶相繼病亡。於是在杜家的親戚裡，有人說你是『不祥之子』，說你的命太硬剋死了他們。你的母親是個很柔弱的女人，受了這個謠言的影響，讓她的精神十分不穩定。

　　「你出生後，你父親擔心這個謠言，會傷害你跟你母親，就把你母親送到國外去養病，把你送到山莊，交給奶媽扶養長大。」這雖是謊言，但與事實已十分接近了。

　　「真的是我剋死了爺爺、奶奶嗎？」菱菱擔心的問。

　　「當然不是了。」杜老夫人是因病而死的。

　　「那他們為何說我剋死了爺爺、奶奶？」菱菱不懂，既然爺爺奶奶不是她剋死的，爸爸為什麼要把她送到山莊去？

　　「菱菱，你從小在山莊長大，有很多事你不懂。中國人可以說是一個很迷信的民族，尤其是一些老一輩的人。當他們遇到一些較不如意的事時，他們很容易就會推給鬼神，你只是個代罪羔羊而已。」何文軒想盡快的結束這個話題，雖是善意的謊言，但他也不願意對菱菱說太多謊。

　　何文軒說的話，菱菱聽的不太明白，她知道何大哥一定是有些事沒告訴她。「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去看媽媽？」

　　何文軒實在不願意讓菱菱再見到杜夫人，他擔心杜夫人一個控制不住會傷了菱菱，但母女連心，他沒有理由可以阻止菱菱去見杜夫人。「等我們要結婚的時候，你母親就會來看你了。」

　　「結婚？你跟爸爸已經決定日期了嗎？」菱菱現在只想盡快的見到母親，至於她什麼時候可以跟何文軒結婚，現在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何文軒點點頭，「婚禮訂在八月十五日，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從現在起，我們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要準備什麼？」菱菱對婚禮的瞭解，只有一襲美麗的白紗禮服，和王子跟公主從此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要準備宴客名單，還有要拍婚照，一些零零碎碎的事。」這些事情他已經吩咐何管家去辦了。

　　「我呢？我要做些什麼？」菱菱曾從雜誌上看過，模特兒穿著美麗的新娘禮服，走過教堂來到新郎的身邊，她也想要那樣的婚禮。

　　「你要做的事，我已經交代若玫了。菱菱，在婚禮舉行前，你不能跟若玫再到處亂跑了。」他跟菱菱要結婚的消息，今天下午一定會傳遍整個社交界，不久那些記者就會像蒼蠅一樣，包圍在公司和住家的四周。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跟何大哥結婚，就不能跟若玫出去玩了？

　　「因為我們結婚的事，很快的就會傳遍社交界，到時候就會有一大堆的記者，纏著你問東問西的，那不是你可以應付的。更何況我們就要結婚了，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婚禮舉行前，何文軒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包括把一切不利菱菱的紀錄徹底的清查一下再銷毀。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跟若玫出去了。」菱菱這才點頭答應。

　　何文軒吻了一下菱菱的唇。「我們下樓吃早餐，正人還在樓下等我們呢！」

　　看見何文軒跟菱菱一起走進餐廳，何正人立刻調侃的說：「你們倆還真幸福啊！菱菱，從現在起我應該改口叫你堂嫂才對。」

　　「正人哥哥。」菱菱的臉立刻紅得像蘋果似的。

　　何文軒看到在一旁的行李，「正人，你那麼快就要走了。」

　　「我已經訂好明天下午的飛機了，今天我要回家和母親住一天，好當當孝子。」何正人一下飛機就直奔何家，連自己的家都還沒回去。

　　「正人哥哥，你為什麼那麼快就要走了，為什麼不多留幾天呢？」菱菱有些不捨的說。

　　「不行，我還有工作要做呢！老哥，蜜月旅行的時候，你可以帶菱菱到巴黎嗎？到時候，我做你們兩個的導遊，包你們玩得不想回台灣來。」何正人誠心的邀約。

　　何文軒笑著說：「我還需要你做導遊嗎？別忘了我是在那裡長大的。」他在巴黎住了十幾年，巴黎的每條大街小巷他都很熟。

　　「也對。」何正人丟下刀叉。「我吃飽了，也該回家去了，老哥，我們巴黎見。」

　　「我派車送你回去。」何文軒立刻吩咐何管家準備車子。

　　「謝啦！」何正人跟著何管家走了出去。

　　她做了什麼？她竟然想殺了自己的女兒。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菱菱並沒有錯，錯的人是她，如果那晚她不去看爸爸，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而她居然把錯都推到菱菱的身上，還想殺了她。

　　這十多年來，她沒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她從沒抱過菱菱，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過。昨天才第一次見到菱菱，就想要殺了她，她還是個人嗎？還配做菱菱的母親嗎？

　　孟玉如坐在房裡的落地窗前，她從何家回來後，就一直坐在這裡，一句話也不說。杜雍端了杯牛奶走了進來。

　　杜雍看著沉默不語的妻子，他知道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玉如一直認為菱菱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沒想到，他竟把菱菱藏在山莊裡，而且現在要嫁人了。

　　「玉如，你已經一個上午沒吃東西了，我端了杯牛奶來給你喝。」杜雍把牛奶端到她面前。

　　「我喝不下。」孟玉如別過頭去。

　　「那怎麼行呢？你不吃飯，至少也要喝點牛奶。」杜雍真是擔心，玉如知道菱菱還活著，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傻事。

　　孟玉如轉頭看著丈夫，「你為什麼要騙我？」

　　杜雍知道，玉如說的是菱菱的事。他把牛奶放在桌上。「我並不是有意要騙你的。當年菱菱要出生時，你整個人陷入了半瘋狂的狀態，一直喊著：『我不要生下這個孩子，我不要生下這個不祥之子。』菱菱出生後，我怕你傷了自己，也擔心你傷了菱菱，就告訴你，菱菱一出生就夭折了，將菱菱送到山莊去，找個奶媽把她扶養長大。

　　「而你以為菱菱死了，心裡的負擔也少了許多，身體也一天天的復原了。為了你的身體，我更不願意告訴你這件事。沒想到啟傑會把山莊借給何文軒，菱菱就這樣陰錯陽差的，認識了何文軒。」

　　「那何文軒呢？他知道這件事了嗎？」孟玉如對菱菱可說是愛恨交織的，她是愛菱菱的，可是她也恨菱菱，更恨那個讓她生下菱菱的男人。在她的私心裡，她既希望何文軒知道這件事，也希望他不知道。

　　「他知道了。」老實說，何文軒知道菱菱的身世後，讓杜雍鬆了一口氣。在何文軒的保護下，菱菱的身世絕不會曝光的。

　　「那他還要娶菱菱嗎？」在孟玉如的心裡，還是希望女兒有個幸福的歸宿。

　　「他的決定不變，婚禮訂在八月十五日。玉如，如果你不想參加菱菱的婚禮，就出國去散心吧！」杜雍不願意去想，妻子再見到菱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何文軒現在應該已經告訴菱菱了吧！菱菱會相信嗎？她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

　　要不要參加菱菱的婚禮呢？「到時候再決定吧！阿雍，你會不會怪我呢？如果那夜我不去看爸爸，也就不會有菱菱了，爸爸也就不會自殺。」十多年來，孟玉如一直在責怪自己。

　　「玉如，這不是你的錯。」杜雍溫柔的抱著妻子。「菱菱是我的女兒，是我跟你所生的女兒。」

　　「阿雍。」孟玉如聽了丈夫所說的話，感動得流出眼淚。

　　「玉如，記得菱菱是我的女兒，只是因為她生下來時身體太弱了，我們才把她送到山莊去靜養的。菱菱是我們的女兒，是我們最小的女兒。」杜雍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妻子，只能不停的告訴她說，菱菱是他們的女兒。

　　然而，他們的對話已經被在門外的杜啟梅聽見了。

陸戰男兒

第08節


　　這不是真的吧！

　　菱菱不是她的妹妹！正確的說，菱菱是她的姑姑才對。杜啟梅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怪哥哥再三交代她，不准她告訴媽媽菱菱的長相，也不准告訴媽媽菱菱是她的小女兒。她再三的追問為什麼？哥哥才拿個什麼媽媽以為爺爺、奶奶都是菱菱剋死的故事來騙她。要不是她今天在無意中聽到了爸媽的談話，她豈不是被瞞一輩子了。

　　最可憐的就是何文軒了。爸爸雖然告訴媽媽說，何文軒已經知道菱菱的身世了，但她怎麼想都不可能。何文軒要是知道了菱菱的身世，他怎麼可能還要娶菱菱呢？一定是爸爸說來安慰媽媽的。

　　她該不該告訴何文軒呢？若告訴了他菱菱的身世，他絕不會娶菱菱的。可是若告訴了何文軒，他們杜家不就面子掃地了。最好的方法是讓菱菱自動退讓。她要是告訴菱菱，她是媽媽跟爺爺所生的，那菱菱她還有臉嫁給何文軒嗎？為了杜家，為了何文軒，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在去見菱菱之前，她要先去找大哥。大哥一定知道這個秘密的，她要先去證實，看媽媽所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啟梅，你今天怎麼有空到公司來？」

　　杜啟傑今天快忙昏了。杜氏已經收購了甜心食品企業，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偏偏菱菱在兩個月之後就要結婚了，這兩件事湊在一起，夠讓他忙得頭昏眼花的。

　　「我是來找你的。」杜啟梅走到哥哥的面前。

　　老天，在這個時候，啟梅千萬不要又惹了什麼麻煩事要他解決。「有什麼事？」

　　「我是來問你，菱菱是不是媽媽跟爺爺生的？」杜啟梅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她要看清楚哥哥的表情。

　　杜啟傑愣住了，啟梅她怎麼會知道？「啟梅，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這是我親耳聽爸媽說的。」杜啟梅注視著哥哥的眼神，哥哥的眼裡有著震驚與不安。

　　「那是你聽錯了。」杜啟傑極力否認。

　　「我沒聽錯。」從小跟哥哥一起長大，哥哥的言行舉止她太清楚了。現在她可以肯定的說，菱菱一定是母親跟爺爺的私生女了。

　　杜啟傑注視著妹妹。「啟梅，你這樣胡說八道，要是讓別人聽到了，我們杜家的名聲可就完了。」他不能讓啟梅把這件事洩漏出去。

　　「既然這樣，你跟爸爸為什麼還要讓菱菱嫁給何文軒？你們不怕以後何文軒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毀了我們杜家嗎？」與其說她怕何文軒知道了真相，不如說她不願意菱菱嫁給何文軒。

　　「何文軒他早就知道了。」女人真是麻煩的東西，遇到愛情，再講理的女人都會變得不可理喻。

　　何文軒早就知道了！這怎麼可能？「哥哥，你騙我，何文軒要是知道了，他怎麼可能還會要娶菱菱？」杜啟梅一點也不相信哥哥的話。

　　杜啟傑不想跟妹妹爭辯，他只想把她拖回家去，關在房間裡不讓她出來。但他要是真的那麼做，啟梅不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才怪。

　　「啟梅，你不是笨蛋，你想菱菱的身世連你都知道了，何文軒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這件事完了後，他一定會像吳子胥一樣，一夜之間變成滿頭白髮。

　　「不！你騙我。」

　　女人真是有理講不聽，尤其當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妹妹。「我騙你做什麼？不管何文軒娶你或菱菱對我根本沒有什麼差別。事實上，何文軒的確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但他仍決定要娶菱菱。啟梅，我知道你愛何文軒，但愛情是不能勉強的。」

　　是真的嗎？何文軒早就知道菱菱的身世了，那他為什麼還要娶菱菱呢？她們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雖然父親不同，但她不信自己哪點比不上菱菱。為什麼何文軒選擇的是菱菱而不是她呢？難道他不知道，要是菱菱的身世被人知道了，不只是他們杜家，連他也會遭人恥笑。為什麼他願意冒這個危險呢？

　　她一直認為，何文軒只是被菱菱的美貌給迷住罷了，他不是真心愛上菱菱的。雖然在知道菱菱是她的妹妹時，她也曾想過，就把何文軒讓給菱菱吧！可是，現在她知道菱菱的身世，她還能把何文軒讓給她嗎？

　　不！她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受人恥笑，所以她不能讓何文軒娶菱菱。

　　杜啟傑見妹妹一直坐在沙發上不說話，還以為她已經想通了。

　　「啟梅，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菱菱的身世若是讓人知道，我們杜家可就完了。把這件事忘了，以後別再提了。」杜啟傑鬆了口氣，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唇舌呢！

　　杜啟梅突然起身，往門口走去。

　　「啟梅，你要去哪？」杜啟傑叫住妹妹。

　　杜啟梅頭也不回的回答說：「我要去找菱菱。」

　　杜啟傑連忙抓住妹妹。「你要去找菱菱做什麼？」

　　「我要告訴她，她是媽跟爺爺生的。」她不信，知道事情真相的菱菱，還有臉嫁給何文軒。

　　「胡鬧！」杜啟傑大聲斥責妹妹。

　　杜啟梅試著甩開哥哥的手：「這不關你的事，你別管。」

　　杜啟梅現在只知道，她不能讓菱菱嫁給何文軒。

　　杜啟傑把妹妹拉到椅子上坐好。「什麼叫做不關我的事？我不能讓你拿這件事到處去宣揚，這可關係到杜、何兩家的名譽。」他連想都不敢想，菱菱的身世若讓人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還以為啟梅想通了，甚至還有點自豪，他的妹妹並不笨，她是個識大體的女人。沒想到她跟其他被戀愛沖昏頭的女人一樣，有腦袋沒腦筋。可笑的是，她跟何文軒連戀愛都還沒談過。

　　「我又沒有要到處去宣揚，我只是要去告訴菱菱她自己的身世而已。」杜啟梅努力的想掙開哥哥的手。

　　這還不叫宣揚，那什麼才叫宣揚？難道非得拿麥克風或擴音器到處廣播，才叫做宣揚啊！

　　「告訴菱菱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你清醒一點好嗎？」杜啟傑真想剖開妹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虧她還是一流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杜啟梅奮力掙開哥哥的手。「菱菱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不信她還有那個臉嫁給何文軒。」

　　「胡鬧！就算你告訴了菱菱那又怎麼樣？八月十五日一到，她還是要嫁給何文軒的。」杜啟傑抓住妹妹的兩隻手。

　　「哥哥，你放開我！」杜啟梅用力的朝哥哥的手臂咬下去。

　　「好痛！」

　　杜啟傑痛得放開妹妹的手，杜啟梅便乘機跑了出去。

　　「啟梅，你別跑！」杜啟傑隨後追了出去。

　　杜啟傑追到樓下時，杜啟梅已經坐上計程車了，他趕緊招一輛計程車追上去。一路上，他都希望啟梅能改變心意，畢竟就算菱菱她知道了真相，那又能改變什麼呢？只是又多了一個人傷心難過罷了。為了這件事，父母已經痛苦了十多年了，沒必要再加上個菱菱吧！

　　這件事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它石沉大海，永遠都不要再提了，也永遠別讓人知道。

　　杜啟梅一下了計程車，就抓住站在何宅門邊的傭人問道：「菱菱呢？」

　　傭人雖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杜啟梅：「小姐在花園裡。」

　　何家的花園那麼大，是在哪個方向呢？「是在花園的哪裡？」

　　「我剛才看見菱菱小姐在摘桔梗花。」

　　傭人們話還沒說完，杜啟梅就轉身跑走了。留下傭人一頭霧水的站在那，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一會兒，杜啟傑也跑了來。

　　「菱菱呢？」杜啟傑焦急的問。

　　「菱菱小姐在花園裡摘桔梗花。」

　　同樣的，傭人的話還沒說完，杜啟傑就跑了。

　　杜啟傑一邊跑一邊回頭對傭人說：「打電話叫何文軒回來，告訴他說，出事了。」

　　出事了，出了什麼事？今天他們兄妹倆是怎麼了？一個個像得了急驚風似的。抱怨歸抱怨，傭人還是去找何管家，把杜啟傑的話告訴他，讓何管家打電話去找少爺。

　　這桔梗花開的真美。

　　若玫感冒了，現在發燒躺在床上休息。何嫂擔心若玫把感冒傳給菱菱，所以不希望她去看若玫。

　　菱菱想想自己也不會照顧病人，所以照顧若玫的事就只有拜託何嫂了。而她能做的只有到花園來摘束花，希望若玫看了心情會好一點，病也會快一點好起來。

　　「菱菱。」

　　「啟梅姊姊。」一直以為啟梅姊姊討厭她，沒想到啟梅姊姊今天會來看她。

　　「菱菱，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杜啟梅一邊喘氣，一邊說。

　　「什麼事？」啟梅姊姊要跟她說些什麼？

　　杜啟梅一鼓作氣的說：「你是媽媽跟爺爺生的女兒。」

　　杜啟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杜啟梅已經告訴菱菱了。

　　菱菱一時間不瞭解杜啟梅的意思。「啟梅姊姊，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說，你不是爸爸的女兒，你是媽跟爺爺生的。」杜啟梅的理智，早就被嫉妒給蒙蔽了。

　　「啟梅，你別胡說。」杜啟傑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不能讓這個秘密洩漏出去，只能說啟梅胡說八道了。

　　啟梅姊姊在說什麼？她不是爸爸的女兒，是媽媽跟爺爺生的。這怎麼可能？爺爺在她出生時就已經死了。

　　「啟梅姊姊，你在開什麼玩笑，爺爺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她不懂啟梅姊姊幹嘛來跟她開這種玩笑，這種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玩。

　　「我沒有開玩笑，是我親耳聽爸媽說的。」杜啟梅現在一心一意的只想傷害菱菱。

　　「啟梅。」杜啟傑拉住妹妹，「別再亂說了。」

　　爸媽說的？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十月生的，離媽媽的預產期還有兩個月，所以媽媽是在三月左右有我的，爺爺是在一月死的，這中間相差了兩個月，我怎麼可能是爺爺跟媽媽生的？」菱菱真不懂，啟梅姊姊怎麼會編出這種謊言？誰都知道，女人懷孕只要九個月過十天，爺爺死後兩個月媽媽才有她的，怎麼算，她都不可能是媽跟爺爺生的。

　　啟梅姊姊為什麼要編出這種謊言呢？雖然她是在山莊長大的，對一些人情世故不太瞭解，但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的嚴重性。如果讓別人聽到了宣揚出去，父母跟爺爺可會身敗名裂，那杜家可就完了。

　　「啟梅，我知道你很愛何文軒，但你也不能在菱菱面前撒這種謊啊！現在，你跟我回去。」杜啟傑動手要把啟梅拉走。

　　杜啟梅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甩開哥哥的手，「我沒說謊，菱菱你自己想想看，爸爸雖然說你的身體不好，他才把你寄養在山莊裡。可是，在何文軒還沒帶你離開山莊之前，我跟哥哥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還有個妹妹。而且就算你的身體不好，家裡的傭人多的是，根本沒必要把你送到山莊去。由此可知，你身上一定有什麼爸爸不希望讓別人知道的秘密。而且，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足月出生的？或許根本就是爸爸騙你的。」

　　啟梅姊姊說的也有道理。在這以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哥哥、姊姊。就算是這樣，啟梅姊姊也不能就以此說她是媽跟爺爺生的。而且她的確從小就身體不好，而她是母親懷孕七個月時生的，這也是奶媽跟盧醫生親口告訴她的。如果照啟梅姊姊所說的，那麼就是奶媽跟盧醫生聯合起來騙她了。可是，他們沒理由跟父親一起騙她呀！

　　「我不相信，爸爸不會騙我的。」菱菱嘴裡雖這麼說，但她的心裡，也起了一絲對父親的懷疑。但她絕不相信，她是母親跟爺爺所生的。

　　「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問何文軒，這件事他也知道。」杜啟梅就不信，他們還能瞞多久。

　　何文軒也知道這件事。是真的嗎？不！不可能的。菱菱否認了這種想法，她相信何文軒，他不可能會騙她的。

　　菱菱想起訂婚舞會那晚，她曾聽幾個女人說：「杜啟梅也愛著何文軒，現在何文軒要跟杜啟梅的妹妹結婚了，她不氣死才怪呢。」

　　當時菱菱只是一笑置之，根本沒把她們的話放在心裡。難道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剛才哥哥也說，啟梅姊姊是因為愛上何文軒才說這種謊話。對！這一定都是啟梅姊姊的謊言，她沒必要因此去懷疑父親跟何文軒。

　　「夠了！啟梅，你說完了沒有？你非要把我們杜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你才會甘願嗎？」好在菱菱並不相信啟梅的話，不然非鬧個滿城風雨不可。

　　「我說的都是事實嘛！」杜啟梅現在才不在乎杜家的面子，現在就算父親來到她的面前，她也照說不誤。

　　「啟梅姊姊，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的。」菱菱把手上的花放進小花籃裡，提起花籃就轉身離開了。她不要再待在這裡，聽啟梅姊姊胡說八道。

　　「菱菱，你們兄妹都在這裡啊！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菱菱他們兄妹三人臉色都怪怪的？何文軒一直打量著眼前的情況，但一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何大哥你回來了，我要去看若玫。」菱菱雖不相信啟梅姊姊所說的一切，但她現在無法面對何文軒，她要一個人好好的想想。

　　何文軒看菱菱走遠了，才看著杜啟傑問：「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何要我回來呢？」他剛取消了個約會趕回來，而且等一會兒他還有個會要開。

　　「啟梅把一切都告訴菱菱了，不過，菱菱並不相信。」杜啟傑並不想說，但卻又不能不說。

　　何文軒突然臉色變冷的看著杜啟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何文軒並不討厭杜啟梅，相反的他還有些喜歡她。在他眼中的杜啟梅，雖然有些任性、刁蠻、不講理，但她比起其他的女人聰明多了。她不像其他的女人總是纏在他的身邊，她會去找尋生活的樂趣，不像其他的女人，一心一意只想嫁給她，當何家的少奶奶。如果他沒認識菱菱的話，或許他有可能會娶她。

　　為什麼？因為她嫉妒。「你娶了菱菱，不怕有一天她的身世被別人知道嗎？你應該知道那會引起多大的醜聞啊！」

　　「誰會把這個秘密洩漏出去。你嗎？你認為有多少人敢與我為敵呢？」何文軒冷笑的說。

　　這個秘密，她死也不會對別人說。「我不會。」

　　「既然你不會，那還有誰會把秘密洩漏出去呢？你父親？他不會那麼傻；你母親？似乎也不太可能；啟傑嗎？我相信他不會；那還有誰會把秘密洩漏出去？」

　　「可是……」她不想見到何文軒娶菱菱，她是多麼的愛他，難道他不明白嗎？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不過，我希望不要再發生同樣的事了。啟梅，你能答應我嗎？」何文軒溫柔的說。他相信杜啟梅一定會答應的。

　　她為什麼要答應？可是她有選擇的餘地嗎？她也是姓杜，萬一菱菱的身世讓人知道了，她也一樣會被人恥笑。

　　杜啟梅沒回答何文軒，只是傷心的哭泣著。

　　「啟傑，啟梅就交給你了。」何文軒轉身離去，他得去看看菱菱。杜啟傑雖說，菱菱並不相信啟梅的話，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等等！」杜啟梅叫住何文軒。

　　「還有事嗎？」何文軒轉過身來。

　　杜啟梅鼓起勇氣的說：「我一直愛著你，你知道嗎？」

　　何文軒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呢？你有沒有愛過我？」其實杜啟梅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她會這麼問，只是想讓自己死心罷了。

　　何文軒看了杜啟梅好一會兒。「沒有，很抱歉，我從來也沒愛過你。」

　　「那菱菱呢？你究竟愛上她哪一點？」杜啟梅問道。

　　「她能讓我鬆一口氣。」跟菱菱在一起，他可以不管股市是漲還是跌，菱菱她有種特質，能讓跟她在一起的人，不知不覺的放鬆心情。

　　何文軒說完後就離開了。

　　杜啟傑掏出手帕給妹妹。「別哭了。」

　　杜啟梅不說話，只是愈哭愈大聲，倒進哥哥的懷裡。她應該早就知道答案了，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問呢？

　　「啟梅，別哭了。」杜啟傑最怕女人哭。

　　「我哪一點比不上菱菱？為什麼？為什麼何文軒他不愛我？」杜啟梅抽泣的問哥哥。

　　「你沒哪一點比不上菱菱，只是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的。你一定能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杜啟傑不知怎麼回答妹妹，只能胡亂說些話來安慰她了。

　　「可是我不要別人，我只想要他。」杜啟梅知道自己該死心了，可是心裡總莫名其妙的還抱著一絲希望。

　　杜啟傑拍拍妹妹的背。「哭吧！等你哭夠了，或許就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他希望他兩個妹妹都能有幸福的生活，尤其是啟梅；他衷心期望她能夠一輩子都幸福快樂。

　　菱菱提著小花籃，心不在焉的來到若玫的房間。

　　「菱菱小姐，你怎麼進來了？」何嫂緊張的說。

　　「若玫她好一點了沒？」菱菱把花籃裡的花插進花瓶裡。

　　「若玫好多了，燒已經退了。菱菱小姐，你還是快點出去吧！」何嫂真擔心若玫的感冒會傳給菱菱。

　　「好。」

　　菱菱走出若玫的房裡，漫無目的的走到湖邊，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她的腦子裡全是啟梅姊姊說的那些話，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啟梅姊姊的話。可是她的心，卻一再想著啟梅姊姊所說的話。

　　啟梅姊姊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啟梅姊姊說的是真的，那媽媽在她訂婚舞會那晚的舉止，就有個合理的解釋了。而且，啟梅姊姊真的會編出這種謊言嗎？她應該明白，如果這話傳到別人的耳朵裡，杜家就完蛋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啟梅姊姊在說謊呢？

　　誰能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呢？她想知道啟梅姊姊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何文軒會告訴她嗎？就算何文軒會告訴她，她也問不出口。如果是真的，她哪裡有那個臉嫁給何文軒。爸爸呢？爸爸跟哥哥是不可能會告訴她的，那還有誰能告訴她呢？

　　奶媽？奶媽從小照顧她長大，奶媽一定知道的。菱菱站起來，她決定要回山莊去見奶媽。

　　「菱菱。」何文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菱菱的身後。

　　「何大哥。」

　　何文軒對菱菱笑了笑說：「想不想出去走走？若玫人不舒服，我讓別的傭人陪你去。」

　　「我不想去。」菱菱搖搖頭，拒絕了何文軒的提議。

　　「為什麼？你還在想啟梅說的話嗎？」何文軒撫著菱菱的臉頰。

　　菱菱低著頭，久久的不說一句話。

　　「你相信啟梅說的？」何文軒拿起一顆小石子丟向湖中。

　　菱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樣？」菱菱反問何文軒。

　　何文軒拉菱菱站了起來，把她抱在懷裡熱情的吻著，過了好久才說：「那又如何呢？我要娶的是你，不是杜家；我並不在乎你是誰的女兒。」就算菱菱是魔王撒旦的女兒，他還是一樣要娶她。

　　「可是，如果這是真的，那娶了我的你，不就成了大家取笑的對象嗎？」菱菱她真的有些擔心。

　　何文軒看著菱菱溫柔的說：「這又不是真的，你擔心什麼？難道你真的相信啟梅說的話？」

　　「我……」她是有些相信，所以，她才想回山莊向奶媽問個清楚。

　　何文軒拉起菱菱的手。「菱菱，你跟我來。」

　　「何大哥，你要去哪裡？」菱菱疑惑的問。

　　「書房。」

　　何文軒帶她去書房做什麼？菱菱本想問個明白，但想了一下，何必問呢？到了書房後不就知道了。

　　來到了書房，何文軒讓菱菱坐在沙發上，獨自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交給菱菱。

　　「這是什麼？」菱菱接過牛皮紙袋疑惑的問。

　　「你還記得，我派長老去跟你爸爸提親的事嗎？那時你爸爸不答應這件親事，我一好奇就派人去調查你的身世，那裡面就是調查的結果。」何文軒指著紙袋說。

　　菱菱打開紙袋拿出裡面所有的文件，一份是爺爺、奶奶的死亡證明。奶奶是死於癌症，爺爺是死於心臟麻痺。她的出生證父母欄裡清楚的記載，父杜雍，母孟玉如。媽媽的病歷表上，記載了媽媽於民國六十七年在仁愛醫院生下了一名女嬰，還記載了在同年的十一月轉院到長庚。

　　菱菱仔細的讀著，上面記載了爺爺是民國六十七年一月份死於心臟麻痺。媽媽是同年十月生下她的，因為是早產兒的關係，還在保溫箱裡待了一個月。同年十二月，媽媽被送往瑞士，後來還被醫生診查出有「妄想症」，從此長年待在瑞士治療。

　　沒錯，她是爸媽生的，她是爸媽親生的女兒；剛才的一切全是啟梅姊姊在說謊。可是，啟梅真的是在說謊嗎？

　　「現在你相信了吧！」

　　「嗯！」菱菱點點頭。

　　何文軒笑著說：「那就好了，以後別再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了。」他相信菱菱看了這些，應該不會再有疑問了。

　　「可是，啟梅姊姊為什麼要那麼做？」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嫉妒嗎？

　　「那是因為她由妒生恨吧！所以，她才會編這個謊言來騙你。」人真是自私，為了自己，連至親骨肉都可以出賣。

　　由妒生恨？「你跟啟梅姊姊曾是情人嗎？」是她搶了啟梅姊姊的情人，所以啟梅姊姊才會恨她，編這個謊言傷害她。

　　何文軒注視著菱菱的眼睛。「啟梅不是我的情人。」

　　聽何文軒這麼說，菱菱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少爺。」傭人敲敲門走進來。

　　「什麼事？」

　　「管先生打電話來，說有個重要會議要開，請你回公司。」發生什麼事了，菱菱小姐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傭人好奇的看著菱菱。

　　「我知道了。」被杜啟梅這麼一搞，他差點就忘了這個重要會議。「菱菱，你回房間去睡個午覺，今晚我們一起吃晚餐。」何文軒收起菱菱手上的文件，把它放回抽屜裡。

　　菱菱回到房間坐在椅子上。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呢？何文軒手上的那些文件不就證明了啟梅姊姊在說謊嗎？可是，為什麼她總是無法釋懷呢？她總覺得好像，好像有些事在瞞著她一樣。

　　菱菱站了起來，打開化妝台的小抽屜。抽屜裡放了一萬多塊錢，這是上次她跟若玫一起出去玩剩下的。因為，她以前從沒有用過錢，若玫把剩下的錢給她留做紀念。

　　這些錢應該夠讓她回山莊吧！

陸戰男兒

第09節


　　若玫把早餐放在桌上，把窗簾拉起。已經九點多了，平常這時候菱菱小姐早就起床了。剛才她在樓下聽傭人說，菱菱小姐昨天好像很晚才睡，晚上十二點多了，還看見她房裡的燈亮著。

　　「菱菱小姐，早安，今天早上的天氣很好。聽園丁說，溫室裡的白玫瑰全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若玫說了半天話，菱菱一點反應都沒有。

　　「菱菱小姐，已經九點多了，你該起床吃早餐了。」若玫把被子掀開。

　　沒人！菱菱小姐上哪去了？沒聽人說，菱菱小姐已經起床了。若玫走到陽台上，想看看菱菱小姐是否在花園裡，看了半天，就是見不到她的人影。

　　奇怪，一大早的，菱菱小姐連早餐都還沒吃，人跑到哪裡去了？若玫下樓找菱菱。

　　「阿玉，你有沒有看到菱菱小姐？」若玫叫住在一旁擦花瓶的傭人阿玉。

　　「我沒看見。」阿玉搖搖頭。

　　「謝謝。」何家那麼大，她要上哪去菱菱小姐呢？只好找幾個人幫她找找了。

　　「依蘭、小卻、阿美，你們有沒有看見菱菱小姐？」若玫找到了正在打掃的傭人朋友。

　　依蘭放下手上的抹布。「菱菱小姐不是還在睡覺嗎？」

　　「就是因為菱菱小姐不在房裡，我才問你們有沒有見到她。」若玫邊說邊幫忙把花瓶擺好，將花插上。

　　「我們沒看到菱菱小姐。」小卻把吸塵器關掉。

　　沒有？菱菱小姐到底跑到哪去了？

　　「若玫，你有沒有到花園找找看，或許菱菱小姐正在花園摘花呢？」在何家，誰都知道，菱菱最愛花了，常常在花園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在陽台上看過了，沒看到人。」菱菱小姐不知在家裡的哪裡。家裡那麼大，她要上哪裡去找呢？

　　「那這樣好了，反正我們的工作也快做完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幫你去找菱菱小姐。」阿美笑著說。

　　「謝謝你們。」若玫感激的說，要她一個人找，還真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

　　可是，她們幾個人找遍了何家裡裡外外，就是沒有看見菱菱的影子。小卻找遍了整個花園，只差沒把草坪翻過來；依蘭的聲音都快喊啞了；阿美跟若玫在屋子找了好幾遍，就是沒人見到菱菱小姐。

　　若玫著急的說：「怎麼辦？我們找遍了何家，就是沒看見菱菱小姐。」

　　「若玫，你別急嘛！」依蘭口裡雖然這麼說，其實心裡也是急得半死。在今天早上以前，菱菱可是她服侍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她也脫不了關係。

　　「可是，菱菱小姐來何家那麼久了，從沒有不見人影過啊！」若玫十分擔心的走來走去。

　　「菱菱小姐會不被綁架了？」小卻猜測的說。

　　若玫想了想，「不可能。」何家的安全系統那麼好，又有人在巡邏，不可能有人在大家都沒發覺的情況下，綁走菱菱小姐的。

　　「那菱菱小姐會到哪裡去呢？」阿美也覺得奇怪。菱菱小姐如果還在何家的話，不管人在哪，應該會聽到她們的叫聲才對。

　　「若玫。」何管家聽說菱菱不見了，便急忙趕了來。

　　「何管家。」

　　「這是怎麼一回事？菱菱小姐怎麼會不見了？」菱菱小姐是何家未來的女主人，如果失蹤，那還得了。他要怎麼跟少爺交代？

　　「我今天看菱菱小姐還沒下樓吃早餐，我就把早餐端到她房裡去，誰知道，菱菱小姐並不在房裡；我們找遍了家裡，也找不到菱菱小姐。」若玫很快的把事情從頭說一遍。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何管家擔心的說。

　　「何管家，我們該怎麼辦？」若玫著急的問。

　　他還能怎麼辦。「我去打電話告訴少爺。」

　　「總裁呢？」何茉莉一接到父親的電話，說菱菱小姐失蹤了，就連忙跑到二十二樓的總裁辦公室。

　　總裁正和DEN的約克先生在開會。「有什麼事嗎？何秘書。」管至恆摘下眼鏡。

　　何茉莉喘口氣。「我爸爸打電話來說，杜小姐不見了。」

　　「杜小姐，哪個杜小姐？」管至恆不知道何茉莉指的是杜啟梅還是杜菱菱。

　　「是我們未來的總裁夫人。」何茉莉著急的說。

　　是杜菱菱。「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失蹤呢？」

　　「我不知道。」她又不在何家，怎麼會知道。「要不要通知總裁？」

　　管至恆想了一會兒。「這件事你先別告訴任何人，總裁現在開的這個會非常重要，我先到何家去看看，等總裁開完會後，你再告訴他。

　　管至恆一邊告訴何茉莉，一邊穿起西裝外套。杜菱菱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何家的保全系統，也不可能讓人無聲無息的侵入把杜菱菱帶走；唯一的可能，是杜菱菱是自己離開的。

　　管至恆一路飛車的到何家，何管家正擔心的走來走去。

　　「何管家。」

　　柯管家滿身大汗的說：「管先生，你來了，少爺他人呢？」

　　「總裁正在開一個重要會議。你說杜小姐她失蹤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管至恆立刻插入正題的問。

　　「據門房說，菱菱小姐早上七點多的時候，搭了輛計程車離開，至於她上哪去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消息。」何管家不管來的是什麼人，只要他能夠把菱菱小姐找回來就行了。

　　「她會不會只是回家去了？」早上七點多，百貨公司也還沒開門，一般的商店街更不用說了。

　　何管家用手帕擦汗。「我派人打電話去問過了，菱菱小姐根本沒回家。」一緊張就會直冒冷汗，這是何管家的習慣。

　　「何管家，你先別擔心，或許杜小姐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了。」這位大小姐也真是的，上哪兒也不說一聲，讓那麼多人替她擔心。

　　出去走走！「何管家，菱菱小姐該不會回山莊去了吧？」若玫突然想到，前幾天菱菱小姐說過，她好想奶媽，真想回去看看她。

　　「山莊。哪裡的山莊？若玫，你知道嗎？」好歹，這也是條線索。

　　「菱菱小姐說過，她身體不好，是在山莊長大的。至於山莊在哪，那只有少爺和正人先生知道。」若玫會知道山莊，還是跟菱菱聊天時聽她說的。

　　正人回法國去了，總裁在開會，看來就只有去找杜啟傑了；山莊是他家的，他一定知道在哪裡。

　　可是，他該怎麼開口問呢？「何管家，你有沒有通知杜家，說杜小姐失蹤了？」

　　「沒有。」

　　「為什麼你不告訴杜家呢？讓他們去找杜小姐，不是比較快。」依管至恆心想，杜家的人多少都會知道杜菱菱的去處，讓他們去找，不是事半功倍。

　　沒想到何管家卻說：「不行，少爺吩咐過，杜夫人身體不好，如果有什麼事，我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沒必要麻煩杜家的人。」

　　「可是，現在總裁正在開會，只有杜家的人才知道山莊在哪。」管至恆打算把這件事交給杜啟傑處理就行了。如果杜菱菱真的回山莊去了，要杜啟傑去把她帶回來就行了，沒必要麻煩總裁。

　　「我的會已經開完了。」不知什麼時候，何文軒已經站在管至恆的背後了。

　　「總裁。」管至恆吃驚的看著何文軒。

　　何文軒脫下外套交給何管家。「菱菱的事我會處理，不要告訴杜家。」

　　「總裁你怎麼回來了？那會……」他記得那會議才剛開不久。

　　「我跟約克先生已經談妥了，只剩下一些細節而已，那些就交給你處理了。」何文軒帶著管至恆跟何管家走進書房裡。

　　「我知道了。」看來總裁是知道杜菱菱失蹤的消息，特地趕回來的。何茉莉也真是的，他不是告訴她，這件事他會處理，要她別驚動總裁的。

　　「少爺，菱菱小姐的事……」何管家吞吞吐吐的說，他已經派人去查那輛計程車了，但還沒消息回來。

　　菱菱一定是回山莊去了，如果他猜的不錯，菱菱一定是回山莊去找劉奶媽，問她是不是杜雍的親生女兒。也好，讓菱菱回山莊去住幾天。反正杜雍跟他保證過，這個秘密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

　　「放心，我知道菱菱上哪去了，讓她回山莊去住幾天，過幾天我會去接她回來的。」何文軒冷靜的說。

　　「可是，結婚禮服，菱菱小姐她還沒試穿。還有……」少爺把結婚的日子訂在八月十五，時間本來就已經不夠用了，現在菱菱小姐又失蹤了，那些事情只怕會做不完。

　　「夠了。」何文軒揮揮手阻止何管家再說下去了。「這些我都知道，你去辦你的事，菱菱下個禮拜我就把帶回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我還有事情要辦。」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何管家還是閉上嘴離開書房，他只希望，何文軒能盡快的把菱菱帶回來，畢竟現在離婚禮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四十天了。

　　管至恆看何管家出去了才說：「總裁，後天你就要到美國去了，接杜小姐的事你何不交給杜啟傑呢？」

　　「還是我自己去好了。」交給杜啟傑，他一定會把菱菱帶回家去。杜啟梅是已經解決了，可是杜夫人那顆炸彈不知何時會引爆。菱菱跟杜夫人是能不見面最好，就算真的萬不得已，也最好不要超過五分鐘。

　　管至恆拿起電子記事簿，查了一下日期。「總裁，你這次到美國，預計在七月二十五日才會回國，這樣婚禮的準備來得及嗎？」

　　「七月二十五日，那離婚禮只有二十天左右，還要扣掉一天經過國際換日線。婚禮方面的事，除了拍結婚照需要我，其他沒別的事情需要我去辦了。至於請客名單這些瑣事，何管家自會處理。還有菱菱的婚紗需要試穿，這些事情剩下的時間應該夠吧！」何文軒問管至恆說。

　　管至恆搖搖頭。「總裁，你預定八月十五日後要休半個月的假。但七月二十五日你回台灣後，工作方面要一直忙到八月十四日這天。在這其間，你完全沒時間去拍結婚照，或做其他的事。」管至恆看完電子日記簿後說。

　　他不知道，他的行程竟如此緊湊。「那我明天的行程呢？」

　　「你明天九點要跟各公司的經理開會，中午要跟部長一起吃午飯，下午兩點要跟美奈爾董事長談合作，晚上與強生公司的董事長有個飯局。」這些都還是主要的行程，還不包括一些零碎的事。

　　「我知道了，你把到美國的行程縮短，再打電話給依麗紗的趙夫人，要她把婚紗送到這個地址去給菱菱試穿。」何文軒在紙上寫下山莊的地址交給管至恆。

　　管至恆抗議的說：「不行啊！美國方面的行程已經很緊湊了，不能再把行程縮短了。」

　　「那就把部分行程取消。」如果能帶菱菱去就好了，她一定會喜歡迪士奈樂園跟大峽谷的，可是沒人陪著她他也不放心，只好等下次吧！

　　「這恐怕不行。」那些行程沒一樣是能取消的。

　　何文軒阻止管至恆再說下去。「OK！就照我的話去做。」

　　「是的。」看來他只有盡量把行程縮短了。

　　我回來了。

　　菱菱看著她自幼生長的地方，她真的才離開不到三個月嗎？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已經離開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了？

　　其實，她從沒想過要離開山莊。她本來只是一時的好奇、貪玩，才坐上何文軒的車，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能讓她再選擇一次，她還會離開山莊嗎？

　　如果她不離開山莊，她不會見到媽媽、哥哥、姊姊，也不會知道其他總總的一切；或許，她也不會答應何文軒的求婚，那她還會是從前的那個杜菱菱，那個不知憂愁為何物的杜菱菱。

　　可是她不後悔。如果她不離開山莊的話，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兒的生活，是多麼的可貴、無憂無慮，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

　　胡嫂跟奶媽兩個人拿籃野菜，邊聊天邊走了過來。劉奶媽看見菱菱便高興的大喊：「小姐，你回來了。」

　　「奶媽、胡嫂。」菱菱勉強自己露出微笑。

　　「小姐，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有老爺怎麼說你要嫁人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奶媽一見到菱菱，就拉著她的手直問。她接到老爺的電話，說菱菱要嫁人時，她嚇了一大跳。

　　菱菱疲倦的說：「奶媽，我累了，等我睡醒了再告訴你好嗎？」

　　奶媽看見菱菱疲倦的臉孔，立刻心疼的說：「你快回房去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跟胡嫂就做幾道你最愛吃的菜讓你吃。」

　　菱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電話號碼。「胡嫂，麻煩你打這個電話到何家去，告訴他們我已經回來了。」現在何家的人，應該發現她不見了。現在他們大概已經亂成一團，不一會兒大概就會通知何文軒了。

　　「好，我立刻就去打。」胡嫂接過紙條。

　　菱菱回到房裡躺在床上，奶媽替她蓋好被子。才一個多月沒回來，她怎麼覺得這個房間好陌生。

　　「小姐，你好好的休息，我出去了。」奶媽替菱菱蓋好被子，就要離開。

　　「奶媽，我想問你一件事。」菱菱叫住奶媽。

　　「什麼事？」奶媽溫柔的說。

　　「沒……沒什麼。」這種事她終究問不出口。

　　菱菱是劉奶媽一手帶大的，她有沒有事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她劉奶媽。「小姐，你有什麼事，等你睡醒了，吃飽了再問，現在你好好的睡一會兒好嗎？」

　　菱菱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她實在問不出口，她也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萬一她真的不是爸爸的女兒，那她該怎麼辦？可是不問的話，她心裡會永遠有個疙瘩在，她會不停的想，不停的問自己，她到底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滿桌子的菜都是菱菱平常最喜歡吃的。可是她今天實在是沒胃口，勉強吃了兩口就已經吃不下去了，只有拿著筷子，望著滿桌的菜發愣。在一旁做針線的劉奶媽，一看就知道菱菱她有心事。

　　「告訴奶媽，有什麼事讓你心煩哪？」劉奶媽溫柔的問。

　　「沒有。」菱菱挾了塊鳳梨炒雞塊放進碗裡。

　　奶媽笑著說：「別騙我了，我從小把你養大，你有沒有心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平常只要菱菱的眼睛動一下，她就知道菱菱在想什麼了。

　　「奶媽，我真的沒事。」這種事要她怎麼問得出口。

　　劉奶媽看著菱菱，「小姐你別騙我了，你還是老實的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麼事讓你吃不下飯？」還說沒事，連她最愛吃的菜，動都沒動。

　　「我真的沒事。奶媽，你在繡些什麼？」菱菱轉移話題的問。

　　劉奶媽把布料攤開，粉紅色的布料立刻鋪滿整個桌面。「你來看看。」

　　菱菱放下碗筷，走了過去。「好美的鴛鴦，奶媽，你要拿這做什麼？」那兩隻鴛鴦栩栩如生。

　　從小她就喜歡看奶媽刺繡。奶媽向來偏愛粉紅、鵝黃、白色、淡藍、大紅這些顏色。她總愛坐在奶媽的身旁，看她在布料上繡上美麗的圖案。她記得奶媽最喜歡繡牡丹、鴛鴦、百鳥朝鳳……這些圖案的。她總說這些圖案代表著吉祥幸福。

　　「這是被套，我打算繡給你當嫁妝的。」劉奶媽笑著說。這件被套、枕頭巾、床單，是她花了好幾天的工夫才繡好的，沒想到那麼快就派上用場了。「老爺已經給了我們一筆退休金。他說如果我們想離開的話，等你出嫁後我們就可以走了。如果不想離開的話，他每個月還是會固定付我們薪水。」胡嫂夫妻倆已經決定走了。他們夫妻倆辛苦了大半輩子，打算回澎湖老家過下半輩子。

　　菱菱緊張的問：「奶媽，你該不會也想退休吧！」

　　「要退休也得等到你嫁人，這樣我才能安心啊！」

　　等到她嫁人？菱菱不停的問自己該不該問呢？該不該問呢？如果不問的話，只怕她會後侮一輩子；可是問的話，她也害怕會後悔一輩子。

　　「小姐，現在可以把你的心事說出來了吧！」劉奶媽拿起針線，繼續繡她的鴛鴦。

　　菱菱鼓起勇氣問：「我……我是不是爸爸親生的女兒？」

　　劉奶媽愣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針線。「小姐，你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你當然是老爺親生的。」

　　劉奶媽疑惑的看著菱菱，她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呢？

　　「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夫人生你時我也在。」

　　「可是啟梅姊姊說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聽奶媽這麼說，菱菱心裡的那顆大石頭應該可以放下了。

　　「那是大小姐她在胡說，小姐你可千萬不能相信啊！」大小姐怎麼會這麼告訴菱菱呢？這要傳出去還得了。難怪菱菱會跑回山莊來問她。她一定要謹慎的回答，不然要是被菱菱誤會了，那還得了。

　　奶媽整個人心慌意亂的，為什麼？既然她說是啟梅姊姊在胡說，她沒理由緊張啊！「不只啟梅姊姊這樣告訴我。」

　　劉奶媽緊張的問：「還有誰？」

　　「媽媽，媽媽說我是不祥之女。」菱菱靜靜的看著奶媽的反應。

　　夫人！她為什麼要這麼說菱菱？「小姐，你千萬別在意夫人說的話，夫人她……她有病在身。」

　　夫人為什麼要說菱菱是不祥之女呢？老太爺跟老夫人的死，跟菱菱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那只是碰巧而已。

　　「奶媽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

　　「沒什麼。大概是我昨晚沒睡好吧！」劉奶媽發現，她的手竟微微的顫抖，出汗的手幾乎拿不住針。

　　菱菱低下頭。「啟梅姊姊說的是真的，對不對？奶媽？」她懷疑的問。

　　「不是。小姐，你是老爺跟夫人的小女兒，你忘了老爺他是多麼的疼你嗎？你這話要是讓老爺聽到了，不知道他會有多傷心啊！」劉奶媽抓住菱菱的手，現在的菱菱讓她害怕，那對漠然的眼神是她從來沒有在菱菱臉上見到過的。

　　父親。有些沉澱在記憶深處的回憶，現在一一的浮現。父親只要在台灣，每個月就一定會來山莊看她幾次；他只要一出國，就會替她帶禮物回來，有法國的香水、德國的咕咕鐘、日本的和服、意大利的服裝、瑞士的巧克力……

　　她還記得有一次刮颱風，把下山的路給堵住了，偏偏那晚她又生病了，奶媽跟胡嫂用盡了辦法也無法讓她退燒，是父親冒著大雨，背著她一步步的走下山的。

　　而那麼疼她、寵她、愛她的人，有可能不是她的父親嗎？菱菱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姐。」劉奶媽抱住菱菱。

　　「奶媽，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菱菱真後悔，她為什麼要問呢？不問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嘛！

　　劉奶媽也跟著流淚。「小姐，老爺是你的父親，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奶媽，你別騙我了。」潘朵拉打開盒子之後，是不是跟她有著同樣的心情呢？

　　劉奶媽看著菱菱。「小姐，你真的認為我是在騙你嗎？」

　　「奶媽。」菱菱淚眼朦朧的看著奶媽。

　　「小姐，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你總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吧！你捫心自問，老爺有哪一點不像你的親生父親呢？」奶媽冷靜了下來。

　　菱菱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老爺是你的親生父親呢？」劉奶媽拿面紙擦乾了菱菱的眼淚。「你已經先入為主的相信大小姐的話了？」

　　「不是。」因為她懷疑，所以她才會回山莊來問奶媽。

　　劉奶媽歎了口氣。「老實告訴你，其實我也不知道小姐你是不是老爺的親骨肉，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很清楚的告訴我，你是老爺的親骨肉。至於小姐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但在選擇前先問問自己的心好嗎？不要被別人的話給左右了。」

　　「爸爸他真的是我親生的父親。」啟梅姊姊真的是在騙她嗎？

　　「小姐，你雖不解人事，但你並不笨。你自己冷靜的想想吧！」

　　奶媽說完後就離開了客廳，留下了菱菱一個人在客廳裡，不斷地在思考奶媽所說的話。

　　她為什麼會懷疑她不是父親的親骨肉呢？完全是因為啟梅姊姊的那席話嗎？在那之前，她從不曾有一絲懷疑。但啟梅姊姊說的話是真的嗎？她不知道。

　　何文軒告訴過她，那是啟梅姊姊的謊言，而且不也讓她看過證據了嗎？為何她還不肯相信呢？沒有證據能證明啟梅姊姊說的是真的啊！

　　相信？不相信？菱菱一直想著。她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菱菱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