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映徽]鐵心皇子【皇子1】[全文完]

冷月吟荷

在野心勃勃的玄厲眼中，沒什麼比登上帝王之位更令他感興趣，
他將皇上寵愛的義女「茉影公主」給擄來，不過是奪權計畫中的一步棋，
然而美麗甜淨的她卻挑起了他強佔的慾望，使他執意要得到她的臣服，
儘管她總是百般抗拒、抵死不從，但他有自信很快便能完全擄獲她，
可就在她徹底屬於他，而他也以為皇位已是囊中之物時，
他卻該死的發現，她居然不是棠茉影？！
喬嫿兒沒想到她隨公主出宮上香祈福，
卻會被人錯認為公主，繼而擄走，
更教她驚訝的是，幕後的主使者竟是三皇子──玄厲！
瞭解了他的企圖後，為保公主安全，她選擇隱瞞身份；
然而，在他刻意的撩撥下，她竟著魔似的日漸沉淪了，
不！她怎能對冷酷無情的他動心？她必須趕緊逃離，
否則，一旦讓他得知她只是公主身邊的小小侍女，
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條！但一切似乎來不及了……

第一章

　　玄黑色的貂皮斗篷，隨著高大身軀的轉身，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

　　一陣勁風揚起此人的黑髮，使得他那張冷硬陽剛的臉孔更加顯眼，深刻的五官、刀裁似的濃眉、銳利深沉的眼，以及無形中散發出的尊貴氣勢，在在顯示了他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他──玄厲，正是當今聖上的第三皇子！

　　「主子，皇上這次南巡，正是您佈局的大好時機呀！」他的心腹辛道甫亦步亦趨地跟在一旁，悄聲地進言。

　　玄厲的眸光一閃，墨黑的瞳仁中浮現掩藏不住的野心。

　　當今皇上年事已高，帝位頂多只能再坐個三、五年，而四位皇子當中，有一人將是下一任的帝王！

　　在四名皇子之中，大皇子玄逍的年紀最長，而四皇子玄琰是當今皇後所生，於情於理，他們兩人繼承皇位的機會，自然是比容貴妃所生的二皇子玄皓，以及德貴妃所生的他還要高。

　　所幸，玄逍在一次微服出宮時，捲入一樁江湖是非，惹得父皇極度不快；而玄琰的性情豪獷，不喜受拘束，壓根兒不適合當一國之君，父皇不是個昏昧之主，自然不會把江山交到他們的手中。

　　去除掉這兩個「障礙」之後，他所剩下的對手，就只有二皇子玄皓了。

　　玄皓長他一歲，平日雖看來風流倜儻、溫文爾雅，但心機卻比他還要深沉，野心更是不亞於他，是他登上帝位前的最大敵人。

　　「主子，依屬下看，茉影公主很有可能是皇上決定傳位給何人的關鍵。」辛道甫大膽地斷言。

　　「茉影公主？」玄厲停下腳步，濃眉緊皺。

　　女人對他而言，除了提供暖床作用之外，沒有半點意義，他從不在乎躺在他的床上、使出渾身解數討好他的女人叫什麼名字。不過對於茉影公主這個名字，他倒是有幾分印象。

　　略一思索，他便想起那個叫做棠茉影的女人，是逝世多年的國舅爺之女，同時也是父皇最寵愛的義女。

　　大約十五年前，國舅爺染上了不治之症，臨死前將年僅兩歲的掌上明珠託付給父皇。父皇為了讓國舅爺安心，便答應認棠茉影為義女，並封她為公主。

　　這十五年來，棠茉影被嬌養在深宮之中，幾乎沒有出過父皇賜給她的沁芳宮，而他們四個皇子在皇宮外各自擁有獨立的居處，因此要見到她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

　　印象中，他見棠茉影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全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所以別說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她生得是圓是扁，就連她十年前的模樣，他也記不起來了！

　　「屬下聽說那茉影公主不但具有沉魚落雁之姿，性情更是溫柔似水、善解人意，深得皇上疼愛。更重要的是，宮裡私底下還有個傳言……」

　　話快說到了重點，辛道甫卻突然頓住，一雙狹長的眼睛左右瞟望，像是深怕此刻的對話被人竊聽了去。

　　「這裡沒有旁人，有話就快說！」玄厲不耐地叱喝。

　　「是！」辛道甫立刻說道。「宮裡私底下有個傳言，說皇上不只一次的表示，將來會把茉影公主許配給身分最尊貴的人。」

　　身分最尊貴？玄厲的濃眉一挑，難道父皇的意思是指……

　　「普天之下，身分最尊貴的當然就是一國之君，所以皇上所指的，自然就是下一任的帝王！」辛道甫直言道。

　　玄厲冷嗤一聲，不屑的神情表露無遺。

　　「笑話！我玄厲何須靠一個女人登上皇位？」

　　女人對他的意義，除了侍寢之外再沒有別的了，要他利用女人來奪權，簡直太侮辱他了！

　　「主子，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啊！」辛道甫說道。「屬下聽說，二皇子似乎也在打茉影公主的主意呢！」

　　聞言，玄厲的黑眸一瞇，迸射出冷冽的光芒。

　　「是嗎？那我可不能讓他稱心如意了！」

　　風流倜儻的玄皓，對哄騙女人挺有一手，如果讓那傢伙先贏得棠茉影的芳心，情勢恐怕會對他大大不利。

　　玄厲沉著臉，衡量著他該怎麼利用棠茉影這步棋。

　　父皇這次南巡，來回至少要花上兩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期間內，他得搶在玄皓之前先得到棠茉影才行。

　　「立刻派人暗中監視沁芳宮，有任何關於茉影公主的動靜，不分晝夜立刻回報。」

　　「啟稟主子，屬下早就打聽好了。」辛道甫討好地笑道。「茉影公主過幾日後會到靈若寺替南巡的皇上上香祈福。」靈若寺是一間香火鼎盛的寺廟，位在城外的楊柳湖畔。

　　玄厲的眸光一閃，眼底浮現掠奪的光芒。

　　向來連沁芳宮都鮮少踏出一步的棠茉影，這次不但要出宮，而且還要到城外去上香，的確是他下手的大好時機。

　　「而且，」辛道甫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因為茉影公主不喜引人注目，所以這次出宮上香，她並不打算驚動沁芳宮外的人，也不打算讓侍衛隨行護送，這還是屬下買通了沁芳宮的一名侍女，才得到這個消息的。」

　　「做得好，你倒是愈來愈機靈了。」玄厲淡淡地稱許一聲，沉吟了半晌立刻有了主意。「派十幾個身手俐落的人，在茉影公主抵達靈若寺之前，將她秘密帶回我的朱雀宮裡。」

　　既然棠茉影出宮上香的事，只有沁芳宮裡的幾個人知道，那麼只要他秘密行事，之後再將消息封鎖得滴水不漏，自然不會有任何風聲傳到南巡的父皇耳裡。

　　「是，屬下會小心安排，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懷疑到主子的頭上。」

　　「尤其是玄皓。」玄厲冷冷地補充。

　　那個沁芳宮的侍女既然可以被辛道甫買通，自然也能被玄皓收買，他不但得先下手為強，還得防著玄皓來壞他的事。

　　「這件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要是讓玄皓先把人帶回白虎軒，你也不必回來，直接在外頭自行了斷吧！」

　　這番冰冷無情的話，令辛道甫不由得打個寒顫，跟了玄厲這麼多年，他很清楚他的主子是怎樣一個嚴峻冷酷的人。

　　「屬下一定會盡力辦妥，定不會誤了主子的大業。」

　　「很好，你就放手去辦吧！」

　　「是，屬下立刻就去安排一切。」

　　玄厲一臉倨傲，看著辛道甫那矮瘦的身影很快地離開，那對幽潭似的黑眸，泛著深沉冷厲的光芒。

　　他一點也不在乎棠茉影是否真如傳言所說，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也不在乎她的性情如何，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一枚能助他登基的棋子。

　　倘若這枚棋子被玄皓先奪了去，他寧可將她毀了，也絕不會讓玄皓佔到半分便宜！



※　　　　　※　　　　　※

　　初春，楊柳湖畔的柳絮，在微涼的風中搖曳。

　　通往靈若寺的必經路上熙來攘往，多數都是要去上香的善男信女。

　　這些香客平日總是一邊漫步在楊柳湖畔，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湖光山色，但是今天大夥兒的目光，卻全都集中在七、八名妙齡女子的身上。

　　這幾個年輕女子各具姿色，身上穿的都是華麗的綾羅綢緞，那些上等衣料唯有富貴人家才能擁有，莫怪乎大家都要好奇地張望，想看看究竟是哪些名門閨女一塊兒出遊。

　　「嫿兒，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其中一名女子，低聲問著身旁的同伴，神情有些不自在。

　　這個容貌脫俗的麗人，正是要去替皇上上香祈福的棠茉影。她向來不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沒想到這趟出宮，還是引起了注意。

　　「這都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呀！」棠茉影的貼身侍女喬嫿兒悄聲回話。

　　挑選幾名容貌秀麗的宮女，穿著美麗的衣裳和公主一塊兒出宮，正是她喬嫿兒的主意。

　　不知道曾聽誰說過，若要藏起一片樹葉而不被人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樹葉藏在樹林裡，這句話說得有道理極了！

　　由於茉影公主向來連沁芳宮都很少離開，見過她的人自然不多，如果有人意圖不軌，有她們這些年紀相仿，並且穿著同樣華麗衣裳的女子簇擁著公主，惡人自然不容易從中找出真正的目標。

　　不過，這個計策雖好，卻仍有著難以克服的缺點。

　　這幾名宮女的姿色雖已精心挑選過了，但是比起棠茉影和喬嫿兒，仍是遜色許多，只消留心查看路人們的反應，便不難發現他們的目光在七、八個女子身上兜轉一圈後，幾乎全又落在她們兩人的身上。

　　棠茉影的身分尊貴，脫俗的美貌和高雅的風儀，讓人不注目也難，而喬嫿兒雖然只是一名侍女，也有著不輸棠茉影的甜淨容貌。

　　「公主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是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的。」喬嫿兒的聲音雖輕，卻有著無比的認真。

　　打從她八歲起，就一直跟在茉影公主的身邊，她們雖然名為主僕，感情卻比親姊妹還好。

　　茉影公主從來就不讓她做些侍女應做的工作，只要她陪著聊聊天、說說話，一同學習琴棋書畫，甚至就連皇上賞賜的綾羅綢緞、胭脂首飾，也都慷慨地分她一半，不許她拒絕。

　　久而久之，喬嫿兒的氣質已不似一般侍女，舉手投足之間，自有幾分尊貴優雅的風儀，沁芳宮裡的其他侍女甚至常在私底下笑稱她們有兩位公主呢！

　　茉影公主聽了這番戲言不但沒有絲毫不悅，甚至還動了想求皇上也收她為義女的念頭，卻都被她阻止了。

　　能跟到這麼好的主子，喬嫿兒已經相當知足了，要是她再貪求一些她不應得的，怕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為了報答茉影公主的厚愛，喬嫿兒早已發誓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好好保護茉影公主的安全！

　　像這次出宮為皇上上香祈福，她除了想出魚目混珠的計策，讓幾名宮女穿著和茉影公主一樣華麗的衣裳之外，還私下安排了幾名侍衛暗中保護公主的安全。

　　喬嫿兒悄悄回頭張望，想看看那些侍衛是否跟隨在後，卻赫然發現一批人潮從後面湧了上來。

　　這些男男女女不斷地朝她們靠近，硬是將她們幾個女子給擠散了。

　　「糟糕！」喬嫿兒慌張地四處張望，驚見茉影公主已被人群擠到另一邊去了。

　　她心急如焚地想回到公主身邊，卻身不由己地被人潮推著走。

　　「對不起，請讓讓！」

　　喬嫿兒高聲呼叫，但是身旁的人卻像聾了似的，不但一點也不肯讓路，甚至還繼續將她往前推擠。

　　眼看自己和公主的距離愈來愈遠，她慌得像熱鍋裡的螞蟻，急得快掉淚。

　　「讓我過去！拜託請讓一讓好嗎？」

　　她一邊呼喊，一邊試圖從人群中鑽出，然而不斷湧過來的人潮就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無論她怎麼推擠，都只是徒勞無功。

　　轉眼間，她已完全看不見公主的身影了！

　　「不！你們快讓開呀！」她絕望地呼喊，嗓子都快喊啞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潮終於散開了些，喬嫿兒立刻回頭去尋找公主，但是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卻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她又氣又急地叱道。

　　都是這群莫名其妙湧上來又不肯讓路的人，害她和公主走散了，要是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就算砍了她的腦袋也不足以彌補她的罪過！

　　「茉影公主嗎？」那男人突然低聲問道。

　　喬嫿兒一驚，防備地瞪著眼前的陌生人。

　　茉影公主出宮上香之事，除了沁芳宮的人外，應該沒有人知道才對，眼前這個男人是怎麼得知這個消息的？他找公主又有什麼事？

　　「茉影公主嗎？」見她不答腔，男人又問了一次。

　　這個男人正是辛道甫派來的手下，打從一開始，他就盯上了她。

　　她甜淨美麗的容貌、優雅尊貴的氣質，還有剛才怒聲叱喝時，自然散發出的皇族威儀，讓他幾乎肯定她就是茉影公主。

　　不過，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小心地再次確認她的身分，免得擄錯了人，誤了主子的大事。

　　喬嫿兒謹慎地退後幾步，心中的防備愈來愈深。

　　眼前這個男人很顯然是衝著茉影公主來的，說不定剛才那陣突然湧現的人潮，就是他事先安排的詭計！

　　在內心權衡過輕重後，為了公主的安全，喬嫿兒決定暫時頂替公主的身分、要是有什麼危險，就直接衝著她來吧！

　　「你是什麼人，找本公主有什麼事？」她昂著臉，驕傲地問。

　　聽見她承認了公主的身分，那男人露出一抹詭譎的笑，突然朝她的身後打了個手勢。

　　喬嫿兒警戒地回頭，驚見一個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逼近她。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面孔，一條沾著奇異氣味的帕子就已捂住了她的口鼻，讓她在瞬間失去意識，整個人暈厥過去。



※　　　　　※　　　　　※

　　一種被注視的怪異感受，將喬嫿兒從昏迷中擾醒。

　　混混沌沌中，她感覺彷彿有一頭兇惡的猛獸，正虎視眈眈地盯著牠的獵物，而她，就是那即將被撕吞入腹的獵物！

　　殘存的一絲暈眩感令她不適地蹙起眉心，眼睫輕微地搧動，還沒睜開雙眼，耳邊就先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妳醒了。」

　　男人的聲音？是誰？

　　喬嫿兒驚愕地睜開雙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一股灼熱的氣息就驟然逼近，令她的心猛地一顫。

　　她本能地想退開，卻赫然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張大床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到底在哪裡？

　　喬嫿兒心慌地揪緊衣襟，驚魂未甫地抬眼一看，一張冷峻的男性面孔就近在咫尺，嚇得她差點停止呼吸。

　　這男人是誰？她為什麼會在他的床上？

　　她驚慌地盯著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湧上心頭。

　　這個男人……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眼熟？難道她曾經見過他？

　　不可能呀！她是茉影公主的貼身侍女，平常很少離開沁芳宮一步，她怎麼可能見過這名男子？

　　喬嫿兒原本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但愈看就愈覺得眼熟，她似乎真的曾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見過他……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他那冷硬的俊臉、狂傲的神情，還有眉眼間所散發出來的尊貴氣勢，就像是……像是……

　　像是三皇子玄厲！

　　喬嫿兒霍然瞪大了眼，除了震驚地盯著玄厲之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怔愕間，她忽然想起了陪茉影公主出宮上香的事，也想起了攔住她的男人和迷昏她的那陣奇異氣味，心裡的驚疑又更加深了幾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整個事件的幕後指使人，就是三皇子玄厲？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強擄公主回來又有什麼企圖？

　　就在喬嫿兒驚疑不定之時，玄厲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使她仰著臉，承受他狂妄的探索目光。

　　他像在細細審視獵物，深不可測的黑眸在她美麗的臉上來回游移。

　　玄厲不得不承認，關於她美貌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她的確擁有令三千粉黛相形失色的甜美容貌。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有張精緻的五官，柔潤的紅唇因驚愕而微微輕啟，翦水明眸更是盈滿了無助與惶懼，那模樣煞是楚楚可憐，卻也在瞬間挑起了他男性潛在的強佔慾望。

　　黑眸驟然迸出灼亮的光芒，下一瞬間，他已強悍地掠奪了她的吻！

　　喬嫿兒驚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身分尊貴的三皇子竟會吻了她，她又急又慌地想要抗拒，無奈小小的拳頭被他輕易地掌握住。

　　「唔……」她拚命地轉頭，亟欲躲開他的侵犯，但不管她怎麼閃躲，柔嫩的紅唇依舊被他牢牢地攫住。

　　玄厲對她的抗拒感到不耐，使勁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再也無法躲避。

　　他毫不憐香惜玉的力道令喬嫿兒痛呼一聲，那輕啟的唇瓣，讓他得以更進一步地攻城略地。

　　火熱的舌強悍地探入她的口中，不帶有任何試探的意味，更沒有半點誘哄的溫存，他順由慾望強取豪奪，直接掠奪他想要的。

　　像是覺得光吻她還不夠，玄厲伸手探向她的身後，將她柔軟、輕盈的身子緊緊摟住，感受到她玲瓏曼妙的曲線，他的黑眸浮現一絲滿意。

　　看來，這茉影公主不單是可以助他奪權登基的棋子，還可以在床上讓他感到滿足。

　　想像著美麗的她，一絲不掛地為他舒展身子的嬌媚模樣，他體內瞬間就燃起了一把慾望之火，讓他的吻霎時間變得更加激狂。

　　在玄厲蠻橫的掠奪下，喬嫿兒快不能呼吸了，他灼熱的氣息，像是要融了她的心，讓她根本無力抗拒，到後來甚至根本忘了自己應該抗拒！

　　直到玄厲終於鬆開了她的唇，她還像跌在激情的漩渦之中，久久回不了神。

　　玄厲冷眼看著她，黑眸浮現一抹勝利的光芒。

　　純真生嫩的她，給了他絕佳的機會，瞧她那被吻得意亂情迷的神態，分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有自信，不用等到父皇結束南巡回宮，他很快就能完全擄獲這美麗的獵物，讓她的身心徹徹底底地屬於他！

　　想像著玄皓發現他已搶先一步得到茉影公主時的表情，他忍不住狂傲地大笑出聲。

　　那渾厚的笑聲，震回了喬嫿兒的心思，一想到自己竟被他輕薄了去，又羞又愧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老天！她剛才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不但忘了該極力反抗，甚至最後還不自覺地沉溺於他狂熾的吻！

　　「你……你為什麼把我擄來？」她氣息不穩地問。

　　玄厲彷彿沒聽到她的問題，逕自鬆開對她的箝制，翻身離開床榻，顯然不打算對她解釋些什麼。

　　「從今天起，妳就在朱雀宮住下。」他那毫無商量餘地的語氣，簡直與命令無異。

　　「什麼？我……」

　　喬嫿兒還想再問個清楚，玄厲已大步走出寢宮，沒有再回頭多看她一眼。

　　她錯愕極了，完全猜不出他將「茉影公主」強留在朱雀宮的用意。就在驚疑不定間，她隱約聽見了玄厲對寢宮外侍衛下令的聲音。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我的寢宮，若有人問起我房裡女人的來歷，一個字也不許透露，不然你們就等著腦袋搬家！」

　　聽見玄厲的命令，喬嫿兒不禁悚然大驚。

　　他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要將「茉影公主」軟禁起來，而且不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分？

　　「不行，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

　　不管玄厲究竟在秘密進行著什麼計劃，她都必須在真實身分被揭穿之前逃離朱雀宮。

　　要不然，以玄厲冷酷嚴峻的個性，很有可能在發現她是冒牌公主後，一怒之下殺了她！

       喬嫿兒束手無策地被軟禁在玄厲的寢宮裡，想不出任何法子可以離開。

　　她只是一名不會武功的弱質女子，要從守衛嚴密的朱雀宮逃出去，根本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她急得團團轉，焦慮地在偌大的寢宮內來回踱步。

　　其實最讓她擔憂的，倒不是她自身的安危，而是茉影公主的下落。

　　不知道她們在楊柳湖畔被人潮擠散後，她暗中安排的那些侍衛有沒有及時保護公主的安全？

　　茉影公主是那麼單純善良的女子，要是遇上了心懷不軌的壞人……喬嫿兒愈想，心裡愈不安，恨不能立刻插翅飛出朱雀宮，親自打探公主的下落。

　　「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茉影公主出事呀！」

　　正當喬嫿兒心急如焚之際，寢宮外忽然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楚姑娘，請留步。」

　　「放肆！你們竟然連我也敢擋？」一個不悅的嬌叱聲響起。

　　「皇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請楚姑娘別為難我們。」

　　「我就是奉了皇子的命令，要拿衣裳給裡頭的女人，還不快給我讓開！」

　　「是。」一聽見她是奉了皇子的令，門外的侍衛不敢再阻擋，乖乖地讓路。

　　喬嫿兒蹙起了眉心，不知道那位楚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敢對侍衛這般頤指氣使？

　　等了一會兒，就見一名年紀約長她一、二歲的女子走了進來。喬嫿兒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在心中暗自猜測她的身分。

　　既然門外的侍衛稱她為楚「姑娘」，顯然她並不是玄厲的妻妾，那麼……她會是侍寢的女子嗎？

　　「這是要給妳的，拿去！」

　　楚可倩毫不客氣地將幾件華麗的衣裳隨手扔在桌上，盯著喬嫿兒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喬嫿兒猜得沒錯，她的確只是一名侍寢的女子，說穿了在朱雀宮裡根本一點身分地位也沒有。

　　她之所以這麼趾高氣昂，是因為在幾個陪寢的女子中，她最常被三皇子點來服侍，所以才敢這麼的恃寵而驕，雖然她的心裡很明白，玄厲要的只是她的身子，根本和「寵愛」兩個字毫無干係。

　　可是，剛才她卻聽說三皇子不但帶回一個女人，還安置在他的寢宮裡，讓她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意識。

　　即使是最常侍寢的她，也從來不曾與玄厲共枕而眠，現在無端冒出一個讓玄厲破例留在寢宮的女子，教她怎能不緊張？

　　藉著送衣裳之便，她特地前來觀察「敵情」，這一看之下，她心中的防備與敵意立刻升到了最高點。

　　眼前這名女子，不論美貌或是氣質，都遠在自己之上，玄厲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對她另眼相看的嗎？

　　「妳到底是什麼人？」楚可倩不客氣地質問。

　　喬嫿兒蹙起眉心，對她囂張的態度相當反感。朱雀宮裡的人，都是這麼蠻橫無禮的嗎？

　　「妳又是什麼人？」喬嫿兒冷冷地反問。

　　「我叫楚可倩，是和三皇子有最親密關係的人。」她驕傲地昂著臉，神情帶著幾分炫耀與挑釁。

　　喬嫿兒的眉心蹙得更緊，神情複雜地望著楚可倩。她實在不懂，出賣身體供男人狎弄，有什麼值得炫耀與得意的？

　　「我問妳，妳到底是誰？妳快說呀！」楚可倩咄咄逼人地追問。

　　「我是……」喬嫿兒差點說溜了自己的真實身分，幸好她及時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我是棠茉影。」

　　「什麼？妳……妳竟然是……」楚可倩震驚地踉蹌了幾步，一顆心霎時間涼了半截。

　　她原本以為皇子帶回來的只是一般的平民女子，沒想到竟然是身分尊貴的茉影公主！

　　面對著比自己年輕貌美，身分又尊貴非凡的茉影公主，楚可倩忽然感到自慚形穢。

　　照理說，身分低微的她，見了公主應該要下跪行禮，可是心裡的那把嫉妒之火，讓她不甘心也不願意示弱。

　　「為什麼皇子要把妳帶回來？」楚可倩含恨地問。

　　「我怎麼會知道！」喬嫿兒沒好氣地低嚷。

　　她莫名其妙地被擄到朱雀宮，還被玄厲軟禁在他的寢宮裡，已經讓她又急又氣了，為什麼現在還要接受一名侍寢女子的質問？

　　不過……看著楚可倩那張妒恨的臉，喬嫿兒突然心生一計。

　　她臉色稍緩，問道：「楚姑娘，妳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幫妳？」楚可倩冷哼一聲，語氣相當不善。

　　「因為，妳也不希望我留在三皇子的身邊吧？」

　　楚可倩的心事被一語道破，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

　　「妳到底要我幫妳什麼忙？」

　　「幫我逃離朱雀宮。」

　　「什麼？妳要我……」楚可倩突然意識到自己嚷得太大聲，連忙壓低了嗓音。「妳要我幫妳逃走？」

　　這個茉影公主是不是腦袋有毛病？能夠得到三皇子的青睞，留在他身邊，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她卻巴不得要逃開？

　　「沒錯。」喬嫿兒認真地點了點頭。

　　「不，我不可能幫妳的，妳死了這條心吧！」

　　「為什麼？」喬嫿兒不解地問，楚可倩明明就是一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樣子。

　　「我要是幫妳逃走，皇子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可不想自尋死路！」楚可倩說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跟在玄厲身邊已有一段時日，他有多冷酷無情，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儘管她是最常陪寢的女子，但是在玄厲的心中，只怕隨便一個守門侍衛的重要性都強過她。要是讓玄厲知道她偷偷幫助茉影公主離開，她的下場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只要謹慎一點，別讓他知道是妳幫我的不就行了？難道妳不希望我離開朱雀宮？」

　　她當然希望！如果可以，楚可倩真恨不得她現在就從眼前消失！

　　打從她第一眼見到玄厲起，就已深深戀上了這個冷峻傲岸的皇子，仗著自己比其他陪寢女子貌美豔麗，她使出渾身解數，在床上盡力取悅玄厲，終於如願以償地成為最常陪寢的女子。

　　可是……如今玄厲卻帶回了身分和美貌都遠在她之上的茉影公主，甚至還破例將她留在寢宮，這一切簡直讓她擔憂、恐懼極了。

　　要是皇子從此不再碰她，不再讓她來服侍，那她真是生不如死呀！

　　內心天人交戰許久，楚可倩終於決定豁出去了。

　　「好，我幫妳，但是妳必須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我答應妳。」喬嫿兒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允諾。

　　能夠離開朱雀宮，她是求之不得，怎麼可能再自投羅網？如果可能，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玄厲了！

冷月吟荷

第二章


　　在楚可倩的暗中幫助下，喬嫿兒驚險地避開重重侍衛的耳目，順利逃離了朱雀宮。

　　重獲自由雖然令她欣喜不已，但她卻絲毫不敢鬆懈。

　　由於四個皇子的居處並不在皇宮內苑，而玄厲的朱雀宮又恰巧離得最遠，這一段路喬嫿兒走得心驚膽戰，深怕她還沒回到沁芳宮，玄厲就已發現她逃了出來，立刻將她給抓回去。

　　直到看見那扇熟悉的皇宮大門就在眼前，喬嫿兒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提起裙襬，快步走了過去，卻被宮門外的侍衛給擋下來。

　　「放肆！妳是什麼人？竟想擅闖皇宮！」侍衛大聲叱喝，將她當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

　　「侍衛大哥，我是沁芳宮的人，請你們讓我進宮去好嗎？」喬嫿兒好聲好氣地說。

　　侍衛一愣，見她氣質不凡，又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裳，似乎真像是宮裡的人。但是他們職責在身，不能隨便放人。

　　「妳說妳是沁芳宮的人，有什麼信物可以證明？」

　　「這……」喬嫿兒為難地蹙起眉心，她是跟著茉影公主一塊兒出宮的，哪會隨身攜帶什麼信物？

　　見她無法證明自己的身分，侍衛只當她是在隨口胡扯。

　　「快點退開，不然休怪我們將妳拿下！」

　　「真的？」喬嫿兒的眼睛一亮，侍衛的恫嚇之語不但沒嚇著她，反而還令她面露喜色。「那好，你們快將我拿下吧！」

　　幾名侍衛面面相覷，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出了毛病，要不然怎麼會巴不得被抓起來呢？

　　「你們先將我拿下，然後差個人到沁芳宮去捎個消息，就能證明我的身分了。」喬嫿兒解釋道。

　　她不在乎被侍衛拿下，就算是將她暫時關進大牢也無妨，只要別讓玄厲將她抓回朱雀宮就行了。

　　侍衛們一陣愕然。見她的態度不畏不懼，不由得漸漸相信她似乎真是沁芳宮的人，他們遲疑地交換個眼色，猶豫著該怎麼做。

　　喬嫿兒看出他們有些動搖，正打算要力勸他們立刻將她抓起來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她的心猛然一驚，不必回頭看，就能感覺有道強烈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一陣寒意驀然爬上背脊，這種被虎視眈眈盯住的感覺，她太熟悉了！當時就是這種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的視線，將她從昏迷中擾醒。

　　她的掌心緊張得直冒汗，拚命地在心裡祈禱身後的人千萬不要是玄厲才好，但是她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

　　「奴才參見三皇子。」幾名侍衛必恭必敬地行禮。

　　玄厲居高臨下地跨坐在紅鬃馬上，銳利的黑眸先是落在背對著自己的嬌小身影上，才又瞟向一旁的侍衛。

　　「怎麼回事？」他冷峻地開口。

　　「啟稟三皇子，這位姑娘自稱是沁芳宮的人，想要我們放她進宮，可是卻又無法證明她的身分。」

　　「她當然無法證明，因為她是我的人！」玄厲狂霸地宣言。

　　聽見他這麼說，喬嫿兒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回過身，打算豁出去地指控玄厲的惡行。

　　「你胡說！我才不是你的人！你根本就……啊──」

　　她的身子突然凌空飛起，嚇得她臉色發白，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玄厲將她撈上馬背，牢牢地箝制在身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使她仰起頭來，讓她清楚地瞧見他眼底凝聚的沉鷙風暴。

　　「妳真是不聽話，看來我回宮得好好的懲罰妳才行。」

　　「不！」喬嫿兒驚喘一聲，連忙向一旁的侍衛們求助。「救我呀！侍衛大哥，救……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玄厲的唇給堵住了。

　　玄厲胸中怒火狂燒，這女人竟敢當著他的面，向侍衛求救！

　　他決心要好好的懲罰她，粗暴地蹂躪她的紅唇，她愈是掙扎抗拒，他就吻得愈是狂野！

　　即使磨破了她的唇，嚐到了一絲血腥味，他還依然故我地繼續加深這個吻，直到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才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她。

　　幾名侍衛早已看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向來嚴峻冷酷的三皇子，竟然會當眾親吻一名女子！

　　在侍衛的目瞪口呆下，玄厲扯動韁繩，紅鬃馬立刻掉轉過頭，揚蹄絕塵而去。

　　玄厲單手持韁，另一手牢牢箍緊喬嫿兒的纖腰，絲毫不顧他的力道幾乎快捏碎了她嬌柔的身子骨。

　　腰間傳來的疼痛令喬嫿兒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竟又再一次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可惡！他竟然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讓她無法在侍衛面前揭發他強行擄人的罪行，還毫不避諱地當著眾人面前吻她，真是太可恨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生氣地問。

　　要是告訴他，她根本不是茉影公主，他會不會放了她？

　　不，不行！如果他知道抓錯了人，說不定接下來就會立刻對真正的茉影公主下手。為了公主的安危，她絕對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

　　玄厲根本不想多費唇舌回答她的問題，僅只語氣森冷地說：「因為妳的逃離，守寢宮的那兩個侍衛已經喪命了。」

　　「不！你騙人！」喬嫿兒震驚地倒抽口氣。

　　她抬起頭，希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絲說謊的跡象，但除了駭人的怒氣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你……你怎麼可以……」她的臉色蒼白，全身血液突然間變得冰涼。

　　天啊！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為什麼不行？」他冷哼一聲。

　　他下令要那兩名侍衛守著她，結果他們卻讓她逃走還渾然不覺，對於失職違令者，他向來手下不留情。

　　「你太殘酷了！」喬嫿兒寒心地叱責。

　　她的指控讓玄厲的怒氣更盛，沉著臉逼問道：「是誰幫助妳離開朱雀宮的？說！」

　　喬嫿兒渾身一僵，她絕對不能供出楚可倩，她可不想因為她的緣故，再有任何人喪命了。

　　「沒有任何人幫助我。」

　　「說謊！要是沒有人暗中幫妳，妳是絕對不可能踏出朱雀宮一步的。」單憑她一人之力，恐怕連他寢宮的大門都走不出去。

　　喬嫿兒抿緊了唇，不願意再多說一個字。

　　「就算妳不說，回宮之後我也會查個清楚。」他沉鷙地說。

　　「放我回沁芳宮！我不要跟你回去！」

　　「這可由不得妳。」

　　他叱喝一聲，紅鬃馬立刻加快了速度疾奔，迎面撲來的勁風有如刀劍般冷厲，颳得喬嫿兒細嫩的臉頰疼痛不已。

　　她別無選擇地將臉兒轉靠向他的懷中，驀然發現他的胸膛好寬闊，他熾熱的氣息和體溫，讓她的心有一瞬間的迷亂。

　　一驚覺到自己異常的反應，喬嫿兒在心裡嚴厲地斥責自己。

　　她是怎麼搞的？難道他幾個強悍激狂的吻，就輕易的迷惑了她？

　　不！她可不要像楚可倩一樣，傻傻地對一個這麼冷酷無情的男人動心！

冷月吟荷

第三章

　　喬嫿兒被玄厲毫不溫柔地扔到床上，經過剛才策馬狂奔，再加上被這一摔，她全身的骨頭幾乎都快散了。

　　忍著疼痛撐起身子，一回頭，赫然驚見玄厲也跨上了床，原本偌大的床榻，霎時間變得狹小。

　　「你……你要做什麼？」

　　喬嫿兒驚慌地退向牆邊，之前在這張床上被他蠻橫強吻的情景，驀然浮現腦海。

　　他該不會還想……不，不行！即使他是身分尊貴的皇子，而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她也不能再任他這樣隨意地輕薄。

　　玄厲冷眼看著她心慌失措的神態，高大的身軀繼續朝她逼近。

　　「我說過，回宮之後，我要好好的懲罰妳。」

　　「不！」

　　喬嫿兒驚呼一聲，企圖從床的另一邊跳開，然而玄厲的動作卻更快，大掌迅速抓住她纖細的腳踝，讓她整個人狼狽地跌回床上。

　　「還想跑？妳以為真逃得了？」玄厲沉怒地低喝。

　　「我不是朱雀宮的人，我要回沁芳宮去！」喬嫿兒一邊喊著，一邊拚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掉他的箝制。

　　「沒有我的允許，妳哪裡也不能去！」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喬嫿兒氣急敗壞地嚷道。

　　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這樣不由分說的軟禁她，更何況，她現在的身分是茉影公主，他怎麼還敢如此的放肆？

　　「我就是可以！」玄厲的語氣狂妄極了。

　　「你……你不怕我向皇上揭發你的惡行？」喬嫿兒連忙抬出皇上的名號，希望能讓玄厲有所顧忌。

　　只可惜，玄厲的臉色不變，一副毫不忌憚的模樣。

　　「妳不會的。」他說得極為篤定。

　　在父皇南巡回宮之前，她早已是他的人了！等父皇回來，除了他們的婚事之外，不會有別的事傳入父皇的耳裡。

　　喬嫿兒正想反駁他的話，他高大的身軀卻驀然貼近，害得她的心跳忽然間亂了節奏，慌得幾乎無法思考。

　　「你別……別過來……」

　　玄厲置若罔聞地逼近她，當她再次想逃開的時候，單掌捉住她的雙腕，將她的身子牢牢地釘在床上。

　　「妳竟然還想逃？看來妳還是學不乖。」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眼底凝聚著危險的風暴。

　　「放開我！」喬嫿兒驚慌地喊道。

　　玄厲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那一臉慌亂無助的神態，瞬間激起了他的征服慾。

　　他覆上她的身子，健碩的長腿左右一張，輕易地分開了她的雙腿，高大的身軀置身於她的腿間，讓她再無半點逃脫的可能。

　　他光憑單掌便牢牢地箝制住她的雙腕，空出來的另一手則開始在她身上恣意游走，探索她全身每一寸玲瓏有致的曲線。

　　他之前的感覺果然沒錯，她的確擁有一具誘人的曼妙身軀。

　　「不要！不要！你別碰我！」喬嫿兒駭然驚嚷。

　　他的手隔著衣料掌握她的酥胸，甚至還放肆地揉捏愛撫，一股無法形容的奇異感受在她體內蔓延開來，讓她害怕極了。

　　「除非妳保證不會再擅自離開朱雀宮。」

　　「不行……我如果不回去，公……呃……宮女們會擔心。」喬嫿兒差點說溜了嘴，幸好及時改口。

　　玄厲相當不滿意她的答案，黑眸一沉，大掌一個使勁，瞬間撕裂了她胸前的衣襟。

　　一大片凝脂般的肌膚立刻暴露在玄厲的眼底，美麗的胴體只剩一件貼身的兜兒勉強遮掩住胸前的豐盈。

　　喬嫿兒大驚失色地想護住胸口，怎奈雙手被他牢牢地箝制住，絲毫動彈不得。

　　「三皇子，請你自重！」她咬牙喊道。

　　自重？玄厲冷佞一笑，像聽見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他火熱的大掌游走在她雪白無瑕的肌膚上，最後甚至放肆地探入破碎的衣襟內，直接溜進那件薄軟的兜兒底下！

　　天哪……他……他竟然……

　　喬嫿兒的粉頰瞬間脹得通紅，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大掌整個覆住她的酥胸。她咬著唇，既羞窘又慌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連她自己，也不曾這樣煽情地撫摸自己？更遑論是個男人！

　　玄厲目光如炬地盯著她困窘羞紅的臉蛋，長指毫不憐香惜玉地擰住嬌嫩的蓓蕾，恣意地搓揉。

　　「啊……好疼……」喬嫿兒蹙著眉痛呼。

　　「真的疼？」玄厲一點停手的意思也沒有，反而更加快了手指挑弄的速度。

　　喬嫿兒緊咬著唇瓣，努力抑制差點脫口而出的呻吟，在感到疼痛的同時，體內也升起了一股陌生的快感，讓她只能不知所措地輕顫不已。

　　玄厲邪佞一笑，對於女人身體的秘密，他可是比她清楚得多。

　　一陣狂野的挑弄後，他終於抽回手，就在喬嫿兒鬆一口氣地以為他要放過自己時，他卻更放肆地低下頭，隔著兜兒吻住早已挺立的蓓蕾。

　　在他激狂的吮吻下，薄軟的衣料很快的濕透了，而她敏感的乳尖也變得更加腫脹挺立。

　　「啊……」喬嫿兒再也克制不住地發出羞人的嬌吟。

　　在他的撩撥下，她的體內彷彿燃起熊熊烈火，整個人熱得好像快要燃燒起來，這種身子彷彿已不再屬於自己的感覺，令她害怕極了。

　　她雖然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正不斷地在沉淪，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對於情慾全然陌生的她，怎麼抵擋得了他刻意的撩撥？

　　慌亂之中，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瓣，劇烈的疼痛總算拉回了一點神智。

　　「求你別再……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答應什麼？」他的唇仍吮吻著她的乳尖，沒有中止對她的折磨。

　　「我答應……答應你……不再擅自離開朱雀宮……」她喘息地回答。

　　「很好。」玄厲狂佞一笑。「既然妳這麼聽話，我更該給妳一點獎賞了。」

　　話語剛落，他一把撕開那件兜兒，美麗的酥胸立刻裸裎在眼前，讓他的黑眸燃起兩簇慾望的火焰。

　　喬嫿兒驚駭莫名地想要遮掩赤裸的身子，然而雙手卻仍被他箝制住，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她簡直羞愧欲死！

　　「你……你怎麼可以……你明明答應放過我的……」

　　玄厲不顧她的抗議，將她甜美的蓓蕾納入口中，時而重重吮吻，時而以舌尖戲弄兜轉，徹底折磨她敏感稚嫩的感官。

　　「啊……」喬嫿兒無法克制地嬌喊出聲。

　　他的唇舌像是高溫的火苗，幾乎快灼傷她的身子，她驚慌地想抗拒，卻在他技巧的撩撥下漸漸沉淪，只能癱軟著身子，任由他為所欲為。

　　玄厲抬起頭，盯著她的反應，薄唇揚起一抹勝利的笑。

　　單純稚嫩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很清楚怎麼做可以讓一個女人意亂情迷，這美麗高貴的公主，只能對他臣服！

　　不給她任何停頓喘息的機會，他繼續使盡一切撩撥的手段，讓她的身子徹底為他舒展綻放。

　　喬嫿兒不住地嬌吟，急促地喘息，全然無法抵擋來勢洶洶的情慾狂潮。

　　意亂情迷間，她半睜開迷濛的眼眸，清楚地看見他正對自己做著最邪惡的事，混沌的理智猛然間驚醒了！

　　就算她再怎麼不解人事，也知道再讓他繼續輕薄下去，她的貞操就真的要毀在他手中了！

　　「不要！不要！你放過我！」她一邊喊叫，一邊激烈地掙扎。

　　她突然的抗拒，令玄厲的濃眉一皺，黑眸掠過一絲不悅。

　　他體內的慾火正熾，胯間的慾望更是早已昂揚挺立，因此他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他一邊箝制住她，一邊用力撕扯她剩餘的衣物，很快的她下身的衣物連同褻褲全被卸除，美麗的胴體再也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全然的赤裸令喬嫿兒更加慌亂，她拚盡全力地掙扎，驚懼的淚水更是撲簌簌地落下。

　　「不！不要！我答應你不會逃跑，求求你放過我！」

　　玄厲被她的百般抗拒惹怒了，而她的哭喊更令他暴躁不已，從沒有一個女人在他的床上還哭著求他放過她，那抵死不從的模樣，真是掃興極了！

　　他悻悻然地放開她，翻身下了床。

　　「記住妳現在的承諾，如果妳敢再擅自離開朱雀宮，就不只有兩個侍衛送命那麼簡單了！」陰鷙地撂下話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你……等……等等！」喬嫿兒開口喊住了他。

　　玄厲在寢宮門口回過頭，冷硬的俊臉因為慾望沒有得到紓解而顯得躁怒。

　　喬嫿兒遲疑了半晌後，才鼓起勇氣問道：「你把我強行擄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娶妳。」扔下這四個字後，玄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喬嫿兒錯愕地瞪大了眼，他的答案不但沒有解開她心裡的疑惑，反而讓她墜入一團更加難解的迷霧中。

　　為了娶妳──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世間最艱難的一道謎語。

　　他不擇手段地擄人，就只是為了要娶茉影公主為妻？可是……他又何必這麼做，只要請皇上賜婚不就行了？

　　喬嫿兒的眉心緊蹙，隱約覺得事情不若表面上那般單純，在整件事情的背後，肯定有著她無法想像的秘密計劃正在進行著！
※　　　　　　　　　　　※　　　　　　　　　　　※

朱雀宮的大廳裡，玄厲摒退了所有隨從與侍女，只留下他的心腹辛道甫。

　　「啟稟主子，屬下聽說茉影公主出宮的那一天，二皇子也有所行動。」

　　「是嗎？」玄厲冷冷一笑。

　　棠茉影已被帶回他的朱雀宮，玄皓那天自然是無功而返了。

　　「是的。」辛道甫又說。「屬下還打聽到二皇子那天抓了一名侍女，還將人帶回他的白虎軒去。」

　　「侍女？」玄厲唇邊的笑意一斂，皺眉問道：「是被你買通的那個？」

　　「不是。」辛道甫的眼中寒光一閃。「那個被我買通的侍女，早就沒辦法再開口說話了。」

　　當他從那名侍女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後，立刻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為的就是不讓其他人有機會從她那兒獲得相同的消息。

　　「嗯。」玄厲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淡淡地稱許道：「你倒是設想周到。」

　　「為了主子的大業，屬下自當格外謹慎。」

　　他不只殺了那名侍女，就連陪同茉影公主出宮上香的那幾名宮女，也全都被他殺了滅口。

　　另外，他還派人喬裝成靈若寺的尼姑，傳口信給沁芳宮裡的其他宮女，說是茉影公主決定要留在靈若寺裡，日日為皇上祈福，一直到皇上結束南巡迴宮為止。

　　二皇子所抓到的那名侍女，大概就是唯一僅剩的活口，不過既然她被扣留在白虎軒裡，自然不必擔心茉影公主失蹤的事會被傳出去。

　　「很好，辦大事就是該這麼謹慎，絕不容許出半點差錯。」玄厲沉吟了片刻，問道：「玄皓抓棠茉影的侍女究竟想做什麼？」

　　「屬下猜想，二皇子並不知道茉影公主要到靈若寺上香的事，也許他以為茉影公主私下出宮是要上哪裡去，所以想從侍女的口中問出茉影公主的下落。」

　　玄厲點點頭，認同了這個可能性。

　　「主子請放心，屬下當天差遣的都是辦事俐落的人，那名侍女絕對不會知道茉影公主是被帶到朱雀宮來。」

　　玄厲冷睨了辛道甫一眼，說道：「你別以為玄皓是個笨蛋，他遲早會懷疑到我頭上的。」

　　「主子說得是。」被不輕不重地刮了一頓，辛道甫也只能點頭稱是。

　　「不過，就算玄皓知道了又能如何？」玄厲的薄唇得意地揚起。「茉影公主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主子，光留住茉影公主的人還不夠，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啊！」辛道甫再度進言道。「只要在皇上南巡迴宮之前，讓茉影公主的心完完全全屬於主子，那麼主子將來登基的勝算便要比二皇子大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卑躬屈膝地討好她？不可能！」玄厲斷然冷哼。

　　那種費力去誘哄女人的蠢事，只有自命風流的玄皓才辦得到。

　　「屬下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跟了玄厲多年，辛道甫豈會不知道他看待女人的態度。「女人嘛！對她們的貞操、清白就是死心眼，只要茉影公主成了主子的人，還怕她不對主子死心塌地嗎？」

　　「這個何需你說？」玄厲狂佞一笑，想起那具赤裸曼妙的嬌胴，他的黑眸便驟然迸射出掠奪的光芒。

　　就算不為了爭奪皇位，他也絕不會放過像她那麼美麗的獵物，她遲早要成為他的人！

　　※※※

　　自從喬嫿兒親口承諾不再試圖逃跑之後，玄厲特別「嗯准」她可以離開他的寢宮。

　　不但如此，他還命人整理了一間廂房讓她住下，甚至還讓她擁有在朱雀宮裡隨意走動的自由，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許她踏出朱雀宮半步。

　　儘管擁有這麼一點聊勝於無的自由，喬嫿兒卻寧可選擇待在房裡，一步也沒有踏出去過。

　　除了沒興致在朱雀宮裡四處閒逛之外，她更不希望遇見玄厲，尤其害怕他會再度對自己做出踰矩的侵犯。

　　回想起那一天在他的床上，被他卸盡衣衫，撩撥得意亂情迷，喬嫿兒簡直羞愧欲死！

　　她真不知道自己那時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怎麼會沉淪在他邪惡的撫弄下，任由他為所欲為？

　　難道她天性是個淫蕩的女子，抑或是……她真被玄厲給迷惑了？

　　不！不行啊！縱然玄厲擁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但他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任何女人愛上他，就注定要心碎。

　　更何況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手下擄錯了人，身為小小侍女的她，根本不可能和尊貴的他有任何交集。

　　胡思亂想問，身後突然傳來了開門聲，整個朱雀宮敢這麼大膽任意闖入的，除了玄厲還會有誰？

　　她緊張地回過身，發現來的人不是玄厲而是楚可倩時，不禁鬆了口氣。

　　楚可倩滿懷敵意地瞪著她，不但不行禮，態度也不恭敬，完全不將她當成身份尊貴的公主。

　　「你不是答應過我，離開之後就永遠不再回來，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這裡？」她語氣不遜地質問道。

　　「我也不想回來，是玄厲硬將我帶回來的。」喬嫿兒無奈地說道。

　　這點其實楚可倩也很清楚，那天玄厲怒氣衝天地處決失職的寢宮侍衛，並立刻騎馬出去追人的情景，她全都看在眼裡。

　　這兩天，她日夜提心吊膽，深怕玄厲知道是她幫助公主逃跑後，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她。幸好兩天的時間過去了，玄厲並未下令殺她，她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別以為你沒有把我供出來，我就會感激你！」

　　「我不是為了要得到你的感激，才沒有把你供出來的。」她只是不想再有任何人因她而無辜被犧牲了。

　　「哼，你也別以為皇子強留住你，是因為他看上了你，對皇子來說，你不過只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楚可倩哼道。

　　她剛才經過大廳時，無意間聽見了玄厲和辛道甫的對話，屏氣凝神地偷聽完後，她才知道原來棠茉影只不過是玄厲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得知玄厲並不是因為看上棠茉影的美貌才強行擄人，楚可倩的心裡霎時間感到好過許多。

　　比起在床上取悅男人的技巧，她相信眼前這位單純稚嫩的公主絕對比不上她，或許將來皇子不會因為娶了棠茉影而冷落自己。

　　「棋子？」喬嫿兒一陣錯愕。

　　難道說，玄厲不惜以強硬的手段擄人，並說要娶茉影公主為妻的用意，真的不單純？

　　「你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皇子認為只要娶了你，將來他繼承皇位的勝算就高了幾分。」楚可倩冷冷地說。

　　「你說什麼？」喬嫿兒過度震驚，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震驚過後，一股怒氣排山倒海地湧上心頭。

　　茉影公主是那麼善良、美麗的女子，玄厲竟然將她當成一枚奪權的棋子，真是太過分了！

　　不行，她不能再繼續待在朱雀宮，待得愈久，她的處境就愈危險，玄厲遲早會發現她不是真正的茉影公主，到時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身為一名小小的侍女，她死不足惜，但要是玄厲殺了她之後再向茉影公主下手，那可怎麼辦？

　　喬嫿兒在心中迅速權衡輕重之後，決定非逃不可，就算會因而牽連其他人的性命，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對她來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待她親如姊妹的茉影公主，她一定要逃回沁芳宮，向茉影公主揭發玄厲的陰謀詭計！

　　濃雲蔽月的夜晚，天色漆黑如墨。

　　「很好，就是現在。」喬嫿兒決定到房外走走，伺機而動。

　　既然玄厲給了她在朱雀宮裡隨意走動的自由，她豈能不好好的利用？如果能夠趁此機會溜出朱雀宮，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一次，她可不敢指望再找楚可倩幫忙。她感覺得出來，自從楚可倩得知玄厲強行擄人的真正用意後，對她的態度雖然仍充滿了敵意，卻也不再恨不得她立刻消失了。

　　要是這次她再找楚可倩幫忙，說不定楚可倩反而會向玄厲告她一狀，那樣的話，情況只會變得更糟，所以她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喬嫿兒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門。然而才走沒幾步路，耳邊就隱約傳來侍衛恭敬地向玄厲行禮的聲音。

　　「糟糕！」她猛然一驚，連忙退回房內。

　　她絕不能讓玄厲發現她想要逃走的企圖，否則要是再被他軟禁起來，她就真的插翅也難飛了。

　　他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該不會是要來這裡吧？

　　喬嫿兒忐忑不安地在房裡來回踱步，內心不斷祈禱玄厲不是要到她的房裡，然而當他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房門口時，她的希望完全落空了。

　　她謹慎地盯著他，暗自猜測著他深夜前來的用意，心中惴惴不安。

　　「時候不早了，皇子怎麼還不歇息？」

　　玄厲沒有回答她的話，只用一雙莫測高深的眸子盯得她心裡直髮慌。

　　在他的注視下，喬嫿兒不自覺地退後，他則一步步地靠近，等到她的背抵到了牆壁，她才發現自己已被困在牆角，無處可逃！

　　他高大的身軀只消再往前跨一步，就會和她的身子緊貼在一起，喬嫿兒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顆心不爭氣地狂跳不止。

　　玄厲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自己的注視。他低下頭，熾熱的呼息輕拂過她的臉頰。

　　「你怕我？」

　　「我……我……沒有……」

　　「真的沒有？」

　　他的俊臉又俯低了些，薄唇幾乎快印上了她。

　　喬嫿兒緊張得快不能呼吸，她低垂著眼瞼，眼珠子左瞄右瞟的，就是沒勇氣看向他峻傲的臉孔。

　　天哪！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跳得有如擂鼓，身子還不斷地發燙？難道她的心真的被玄厲給挑動了？

　　玄厲盯著她的反應，薄唇揚起一抹自負而滿意的笑。他見過太多對他動情的女人，就是她這副臉紅心跳、不知所措的模樣。

　　「等父皇南巡迴宮後，我們立刻成婚。」他的聲音雖低，語氣卻不帶有任何商量或是詢問的意味，彷彿這件事情他說了就算。

　　喬嫿兒一驚，猛然想起了他的奪權計劃。

　　「不，我不要嫁給你！」

　　沒料到她會斷然拒絕，玄厲的黑眸一眯，語氣轉硬地說道：「這可由不得你了，茉影公主。」

　　「你不能強迫我！」喬嫿兒驚喊，心中同時升起了警覺。

　　他深夜來到她的房裡，該不會是想要造成「既定事實」，讓她成了他的人之後，不得不答應嫁給他？

　　玄厲傲然揚起嘴角，說道：「我何必強迫你？你會自己求我要你的。」

　　「胡說！我……我怎麼可能會……怎麼可能會那樣！」喬嫿兒開口辯駁，卻因為一絲心虛而無法說得理直氣壯。

　　光是他熾狂的吻，就足以令她意亂情迷，如果他執意要她，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抗拒不了！

　　不行，她得趁尚有理智的時候趕緊逃開，要是落入他的懷抱之中，她就只有等著徹底沉淪！

　　喬嫿兒身形一閃，妄想從玄厲的身前逃開，然而他的雙臂卻迅速地搭在她左右兩側的牆上，輕易地將她圈困在懷中。

　　「你想上哪兒去？」

　　他低下頭，刻意讓熾熱的呼息拂過她的耳畔，感受到她的身子竄過一陣陣的輕顫，墨黑的瞳眸驟然迸射出灼亮的掠奪光芒。

　　他要她，就是今晚！

　　他要讓她在他的懷裡徹底沉淪，他要她毫不保留地在他的身下，為他舒展美麗無瑕的胴體！

　　就在她徒勞無功地試圖推開他之際，他的唇已落在她敏感的耳垂，極為挑逗地吮吻輕啃。

　　「啊……」喬嫿兒嬌呼一聲，身子一軟，幾乎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他隨隨便便的一個吻，就能輕易抽光她的力氣、攪亂她的思緒，在她體內掀起一陣陣酥麻的電流。

　　玄厲摟住她嬌軟無力的身子，同時一把扯掉她的腰帶，她胸前的衣襟立刻鬆開，洩漏出誘人的春光。

　　他火燙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狂野地吮吻出一個又一個的激情印記，大掌則直接探入兜兒底下，恣意愛撫她細膩雪嫩的肌膚。

　　「不……我……」喬嫿兒劇烈地喘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不該再容許他這般輕薄自己，但卻使不出半點力氣來抗拒，她甚至懷疑自己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抗拒。

　　玄厲毫不理會她軟弱的抗議，兜兒底下的大掌整個握住她豐盈的酥胸，恣意地揉捏愛撫，修長的手指更是邪氣地挑弄她的乳尖，讓那敏感的蓓蕾在他的指掌間挺立綻放。

　　喬嫿兒緊咬著唇瓣，拚命想維持理智的清醒，可是他所挑起的感覺是這麼的強烈而難以抗拒，她只能無能為力地被捲入激情的漩渦之中。

　　隨著他愈來愈煽情的撫弄，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地離身，就連兜兒也早已飄落兩人的腳邊，美麗的胴體上只剩一件褻褲還沒有被他褪去。

　　驀然襲來的涼意讓喬嫿兒陷入一陣驚慌，然而在她開口抗議之前，玄厲火燙的唇舌已烙上她的酥胸，激狂地吮吻她早已挺立的蓓蕾，徹底挑起潛藏於她體內的情慾之火。

　　像是故意要挑戰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似的，玄厲的長腿跨入她的雙腿之間，輕易地將她的腿兒分開。

　　「你……你要做什麼……」喬嫿兒心慌意亂地問。

　　玄厲以實際的行動回答她，火熱的大掌先是在她渾圓俏挺的玉臀輕撫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滑向她細膩滑嫩的大腿。

　　喬嫿兒慌張地咬著唇兒，及時抑制住成串羞人的嬌吟。

　　玄厲看著她逐漸動情的反應，薄唇揚起一抹勝利的笑。

　　他挑情的指掌在她的大腿內側游移挑逗，愛撫了許久後，修長的指尖繼續往上探去，毫不猶豫地扯掉她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在她最美麗敏感的地帶進行著最銷魂的逗弄……

　　「啊──」喬嫿兒終於忍不住地嬌喘出聲。

　　在他狂放的撩撥下，她的體內驟然掀起一陣如潮的快感，那猛烈激狂的情潮幾乎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感覺到她的身子逐漸濕潤而火熱，而他的慾望也早已昂揚勃發，玄厲才暫時鬆開了她，迅速而急迫地褪下自己的衣衫。

　　短暫的空檔，令喬嫿兒的理智稍微恢復了些，她心慌地想逃開，玄厲的動作卻更快！

　　他重新將她壓回牆邊，並輕而易舉地將她輕如羽毛的身子抱起，甚至還分開她的雙腿，讓她勻稱的腿兒分跨在他的腰側。

　　「別這樣……放我下來……」喬嫿兒羞窘地掙扎，卻更心慌地發現他灼熱的堅挺正抵在她柔軟的腿間。

　　「真的要我放你下來？」玄厲唇邊的笑意忽然變得帶有幾分邪氣。

　　他的身子微微一挺，男性慾望試探性地輕輕觸探她溫潤的秘地，換來她更加嬌媚的吟喘。

　　「怎麼樣？真的要我放開你？」

　　「我……我……我不知道……」喬嫿兒渾身輕顫，指尖不自覺地掐入他強壯的手臂。

　　在她意亂情迷之際，玄厲突然毫無預警地強悍挺身，一舉衝入她體內，突破了那層純真的屏護。

　　喬嫿兒痛得哭喊出聲，玄厲卻沒有停下來等她適應他的存在，狂烈的慾火驅策他一再地深入她緊窒銷魂的體內。

冷月吟荷

第四章

　　隨著他狂野的律動，喬嫿兒體內那陣痛楚與不適，漸漸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取代，一陣來勢洶洶的情慾狂潮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敏感的她，很快地在他強烈的律動下達到高潮。

　　她崩潰般地仰首嬌喊一聲，感覺一陣狂喜的痙攣掃遍全身，接著她整個人彷彿虛脫似地倒在玄厲身上。

　　玄厲將她放下來，大掌一個翻轉，讓她的身子背對著自己，並且擺弄她的雙手，讓她扶著檀木桌的兩側站立。

　　喬嫿兒劇烈地喘息，雙手幾乎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若不是他那雙有力的大掌緊緊摟抱住她的纖腰，只怕她此刻已像一攤軟泥般摔跌在地上。

　　「抬起頭來。」玄厲低啞魅惑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喬嫿兒本能地聽從他的命令，一抬起頭，赫然發現自己正對著一面銅鏡。

　　她清楚地看見銅鏡中的自己上半身半伏在桌上，白皙的雙頰染上晚霞一般的紅暈，眼中氤氳著濃濃的情慾，而她雪白的酥胸上，更是佈滿了他激情吮吻過後的痕跡。

　　而他，正渾身赤裸地站在她的身後，神情驃悍狂野，一副征服者的姿態！

　　喬嫿兒羞窘地閉上雙眼，不敢再繼續正視這羞人而煽情的畫面。

　　「睜開眼睛。」玄厲再度開口，低沉的嗓音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蠱惑魔力。

　　在他的催促下，喬嫿兒再次睜開雙眼，當他們的視線在鏡中交會之際，玄厲猛然挺身，再度將火熱的慾望深深埋入她緊窒的身體裡。

　　他一次又一次地衝入她身體的最深處，在滿足自己的同時，也帶給她比剛才更強烈的銷魂快感。

　　喬嫿兒不斷地驚喘，思緒很快就被他縱情的馳騁給徹底攪亂了，她忘了玄厲的計謀，更忘了她假冒的公主身份。

　　此時此刻，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玄厲則是個渾身散髮著無窮魅力的男人。

　　在這激情的一刻，她只感覺得到他熾熱的體溫，感覺到他有力的馳騁，感覺到他在深深進入她身體裡的同時，也觸動了她的心魂……

　　在他狂野的帶領下，她像著了魔似的，本能地擺動腰肢，迎合他的佔有。

　　她迷狂癡醉的目光一直盯著鏡中的他，在他不斷佔有她的同時，她也將他驃悍峻挺的身影深深地烙上了心……
天方破曉，楚可倩便像一陣風似的闖進喬嫿兒房裡。

　　當她驚見床榻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時，臉色立刻震驚得刷白。

　　昨夜，她聽幾個侍女提起玄厲沒回他的寢宮，心中便已升起了警覺，今天一早她再度詢問侍女，得到的答案竟是玄厲徹夜未歸！

　　她立刻猜到玄厲很可能是到這兒來了，果然沒錯！

　　看見床榻上親匿交纏的身影，楚可倩不禁紅了眼，體內像有一把妒恨之火，狠狠地焚燒著她。

　　以前她服侍玄厲時，他總是在紓解了慾望之後，立刻將她打發走，從不許她在他的床上歇息，更別說是與他同床共枕地共度一夜，然而現在卻……

　　雖然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卑微，根本不能和尊貴的茉影公主相提並論，但她就是不甘心呀！

　　「誰讓你進來的？」玄厲不悅的嗓音驀然響起，在楚可倩一闖進房裡時，他就已經醒了。

　　楚可倩嚇了一大跳，連忙捧高手中的水盆，說道：「啟稟皇子，我是特地端水盆來給公主淨面洗手的。」還好她夠聰明，事先已有所準備。

　　「放在桌上，出去。」玄厲冷冷地說道。

　　「是。」楚可倩不敢違逆他的命令，只好努力按捺著滿心的妒火，捧著水盆緩緩走進房裡。

　　就在這個時候，喬嫿兒已緩緩轉醒。

　　她睜開仍帶著一絲倦意的雙眸，盯著眼前那堵寬闊的胸膛直髮愣，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惺忪疑惑的目光順著赤裸的胸膛緩緩向上望去，直到看見玄厲的臉，她才驚愕地倒抽一口氣，頓時清醒過來。

　　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瞬間脹紅了臉。

　　天哪！她竟然真的和他……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

　　「你……你……我……」她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就等著當我玄厲的妻子吧！」

　　「不！」喬嫿兒驚呼一聲，不斷地搖頭。

　　「不？」玄厲的濃眉一擰，對她的答案相當不滿意。

　　「對，我不能嫁給你！」

　　她怎麼能嫁？她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的侍女，並不是他想娶的茉影公主，更何況，他要的只是一樁別有目的的婚姻！

　　「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嫁給我，要嫁給誰？」玄厲不悅地質問。

　　他露骨的話令喬嫿兒臉上的紅暈驀然轉深，她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意外地瞥見楚可倩正捧著水盆站在一旁，一臉妒恨地瞪著她。

　　「楚姑娘也是你的人，你為什麼不娶她？」

　　「她哪配！」玄厲冷嗤，語氣充滿了不屑。

　　楚可倩的臉色驀然刷白，雖然她從來不敢妄想玄厲會給她任何名分，但是他那鄙夷的語氣，還是狠狠傷了她的心。

　　喬嫿兒同情地瞥了楚可倩一眼，深深為她感到不值。她的身心都毫不保留的給了玄厲，但玄厲對她卻是一點情分也沒有，實在是太可悲了。

　　「不管怎樣，我就是不能嫁給你。」

　　「這可由不得你！」玄厲個性裡的狂霸專斷在此刻表露無遺。

　　「你……你……」喬嫿兒被逼得不知該說什麼，索性脫口嚷道：「你又不愛我！」

　　玄厲狂佞一笑，故意曲解她的話。「昨夜我還「愛」不夠你嗎？」

　　喬嫿兒的心跳驀然加快，回想起昨夜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撩撥她、佔有她，讓她在他縱情的馳騁中失控叫喊。

　　玄厲看著她臉紅羞窘的嬌媚模樣，體內的情慾再度蠢蠢欲動。

　　「既然你覺得還不夠，那我就再多「愛」你幾次吧！」說著，他翻身壓住她的嬌胴，當真要再與她共赴雲雨。

　　「不要……放開我……」喬嫿兒羞紅了臉，拚命地推拒。

　　他難道忘了楚可倩還在一旁嗎？她可不想表演給別人看！

　　在她的掙扎扭動下，被子忽然滑落腰際，露出美麗的酥胸，在那雪白的豐盈上，佈滿了斑斑吻痕，讓楚可倩看紅了眼，也讓玄厲看得慾火高張。

　　他不顧她軟弱的抗議，大掌覆上她的酥胸恣意揉弄，很清楚怎麼做可以輕易地讓她臣服。

　　「別……別這樣……」喬嫿兒忍住羞人的呻吟，連忙拉起被子遮住裸露的身軀。「我說的不是……不是這種「愛」……」

　　「那是哪種？」

　　「我說的，是真心相愛！！你又不愛我，我怎麼能嫁給你！」

　　玄厲聞言冷嗤一聲，像是聽見了世間最荒謬的笑話。

　　看著他不屑而嘲諷的表情，喬嫿兒的心彷彿被人捅了一刀，痛得她的身子重重一顫，眼眶也莫名地發熱。

　　「你怎麼可以看不起愛？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愛！」

　　「那麼，你又比我懂多少？你真的愛過誰嗎？」

　　「我……」在玄厲的咄咄逼問下，喬嫿兒腦中浮現的竟是他的面孔，這個發現令她莫名的心驚。

　　天！她的人已被他佔了去，可不要連心都賠上了呀！

　　她可不想成為第二個楚可倩，全心全意的愛戀，最後只換得心碎的下場。

　　玄厲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的心思，只冷硬地說：「反正，等父皇回宮後，你就等著當我的妻子。」

　　「不！我不要嫁給你，我不會被你利用的！」喬嫿兒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地嚷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娶我，只是為了和二皇子爭奪皇位！」

　　玄厲的臉色驟變，陰鷙地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咚的一聲，楚可倩手中的水盆忽然掉落，濺濕了一地。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立刻收拾……立刻去換一盆新的水來……」楚可倩邊說邊發抖。

　　玄厲黑眸一眯，迸射出危險的光芒，他霍然起身，「唰」的一聲拔出床邊的長劍指著楚可倩，那陰沉的神情和赤裸高大的身軀，彷彿前來索命的閻羅！

　　「是你？」他陰森的語氣有如冷冽寒冰。

　　「不……不……我……」楚可倩的臉色蒼白如紙，嚇得動彈不得。

　　喬嫿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了，連忙說道：「沒有任何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測的，不關任何人的事！」

　　玄厲回頭睨了她一眼，輕易看穿她想袒護楚可倩的用意。

　　「當初幫助你離開朱雀宮的，也是她吧！」

　　喬嫿兒的身子一僵，本能的想否認，但他的語氣和神情卻是那麼的篤定，她的喉嚨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梗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想救她？行，只要你嫁給我，我就饒她不死。」

　　喬嫿兒震驚地倒抽口氣，嚷道：「你怎麼可以用這個當作交換條件？」

　　「你可以不接受，但是她就必須死。」玄厲的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

　　喬嫿兒為難地咬著唇，她又不是真正的茉影公主，怎能答應他的條件？

　　見她猶豫不決，玄厲持劍的手腕一轉，一道銀光乍現。

　　「啊──」楚可倩痛呼出聲，身子軟倒在地。

　　鋒利的劍刃在她的頸子劃出一道血痕，玄厲的力道拿捏得相當精準，雖然傷了她，卻還不至於要她的命。

　　喬嫿兒的心猛然一顫，驚嚷道：「你怎麼這麼狠心？」

　　再怎麼說，楚可倩也服侍了他這麼久，難道他真的一點情分也不顧？

　　玄厲不理會她的指控，森冷地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你究竟答不答應？」

　　看著他冷酷的表情，喬嫿兒的臉色驀然發白。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如果她不答應嫁給他，他真的會下手殺了楚可倩！

　　怎麼辦？她現在該如何是好？

　　「你不答應？好，那這女人就沒有活著的必要。」說著，他手中的長劍一揮，眼也不眨地朝楚可倩揮下。

　　「住手！住手！」喬嫿兒心慌意亂地驚喊。「我答應你就是了！」

　　冰冷的長劍，隨著她的叫喊，千鈞一髮地在楚可倩的頸邊停住。

　　「很好。」玄厲收回了長劍，唇邊揚起一抹狂佞的笑，彷彿早就料準了她不會忍心見死不救。

　　他冷眼瞪向楚可倩，喝道：「你可以滾了！要是再多嘴饒舌，或是違逆我的命令，我定不饒你！」

　　「是……是……」楚可倩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一得到他的允許，立刻如獲大赦地奔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再多停留。

　　看著楚可倩倉皇逃離的背影，再看著玄厲冷酷無情的神態，喬嫿兒心底驀然湧上一股深沉的惶懼與悲哀。

　　「如果，將來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

　　「怎麼會呢？」玄厲揚起唇角，笑意卻沒有到達他的眼底。「你是父皇最疼愛的義女，再怎麼樣，我也不會殺了你的。」

　　聽著他的話，喬嫿兒不但沒有感到一絲心安，反而有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滲入了心底。

　　她相信，一旦玄厲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一旦他發現她根本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他會毫不猶豫、眼也不眨地一劍刺入她的心窩！

冷月吟荷

第五章


　　午後，陽光正暖，微風徐徐。

　　喬嫿兒走出房間，來到花林裡。她本想一個人隨意走走、透透氣，卻不意遇見了楚可倩。

　　楚可倩一看見她，立刻滿懷敵意地瞪著她。如果目光能夠殺人，喬嫿兒只怕早已被千刀萬剮，凌遲而死了！

　　「別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會感激你！」楚可倩一點也不領情。

　　她的心裡好恨、好不甘心，為什麼她的出身如此卑微，只能夠當一名陪寢的女子，她是那麼的愛玄厲，但卻什麼也得不到！

　　如果她生在皇室，如果她身為公主，或許她就能夠得到玄厲了。

　　「皇子根本一點也不愛你！等到有一天，你對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留戀地把你一腳踢開！」楚可倩詛咒似地嚷道。

　　喬嫿兒的臉色一僵，說道：「這點我早就知道了，我是迫於無奈，不得不答應嫁給他呀！」

　　「迫於無奈？」楚可倩含恨地哼道。「別裝得那麼清高，你敢說你對皇子一點也沒有動心？」

　　「我……」喬嫿兒突然一陣語塞。

　　「你敢說你是真的迫於無奈？你敢說你對皇子一點非分之想也沒有？你敢說你一點也不愛他？」楚可倩咄咄逼人地質問。

　　喬嫿兒想要開口否認，喉嚨卻像梗住似的，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直氣壯的反駁楚可倩的話。

　　她怔怔地望著楚可倩那張妒恨交加的臉孔，一個令自己心驚的領悟驀然浮上心頭。

　　她似乎……真的對玄厲動了心……

　　他就像是一把耀眼的火，擁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讓她如同飛蛾一般，即使明知最終的下場是遭到無情的焚燒，卻還是無法不受到他的吸引。

　　可是，像他那麼寡情冷酷的男人，怎麼能夠去愛？怎麼值得去愛呢？

　　更何況，她要用什麼樣的身份去愛他？是一名小小的、卑微的侍女，還是假冒的公主？

　　看著喬嫿兒的臉色，楚可倩知道她真的愛上了玄厲，心中的那把妒火燃燒得更加旺盛了。

　　「皇子他是不會愛你的，他根本是個不懂得愛的男人，他之所以會和你上床，只是為了要你斷了逃走的念頭，只是為了要你死心塌地而已，他不會愛你，永遠也不會的！」

　　楚可倩詛咒般的嘶喊，令喬嫿兒的臉色驀然發白。

　　其實不必楚可倩提醒，她的心裡也很清楚，玄厲的確是個不懂愛的男人，他不僅不愛她，甚至從頭到尾都將她當成了茉影公主！

　　更甚者，就算他是要利用茉影公主來奪權，也始終不屑用溫柔誘惑的手段來騙取她的心，而是直接以情慾為手段來征服她。

　　最可悲的是，她明明知道玄厲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

　　他就像是一團熊熊烈焰，教她明知道趨近他的下場只有烈火焚身，卻還是情難自禁……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　　

※※※

　　辛道甫急衝沖地走進朱雀宮大廳，摒退了左右之後，才向玄厲稟報。

　　「啟稟主子，二皇子來了！」

　　「是嗎？」玄厲挑起眉峰，放下了手中的熱茶。

　　「看來二皇子遍尋不到茉影公主的下落，已經開始懷疑到主子頭上了。」辛道甫說道。

　　玄厲冷冷一笑，一點也不在乎。

　　「就讓他來吧！」

　　「那……是否要將茉影公主藏起來？」

　　「沒那個必要。」玄厲胸有成竹地等著。

　　不一會兒，穿著一身銀白繡袍的玄皓，踏著從容不迫的步伐走了進來。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和玄厲不相上下，卻多了分風流倜儻的魅力，俊美無儔的面孔上，弧形優雅的薄唇正習慣性地微揚，而那對墨黑的眼眸乍看之下，充滿了挑情的魅惑，仔細一看，便會發現其實比幽潭還要深不可測。

　　「二哥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玄厲的話雖然還算客氣，但語氣卻是十足的倨傲。

　　他們雖然都是當今皇上之子，卻是不同的嬪妃所生，而幾個妃子間又不時明爭暗鬥地爭寵，更是讓他們幾個兄弟之間的感情冷淡疏離，甚至根本毫無兄友弟恭的情分可言。

　　玄皓唇邊的笑意微斂，直截了當地說：「明人不說暗話，棠茉影是不是在你的朱雀宮裡？」

　　玄厲也不打算隱瞞，大大方方的承認。「沒錯。」

　　玄皓的眸光一閃，沉聲說道：「你竟然敢擄走一名公主？你不怕父皇南巡迴來之後向你問罪？」

　　玄厲狂妄地笑了。「你原本不也打著和我同樣的主意？只是看來你的運氣不好，只擄了個毫無用處的侍女。」

　　玄皓俊美的面孔浮現一絲慍怒，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窗外遠遠地立了抹娉婷的身影。

　　「她就是棠茉影？」

　　玄厲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得意地說道：「沒錯，就是她。」

　　一得到肯定的答案，玄皓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要直接過去會佳人。

　　就算他晚了玄厲一步，憑他勾情魅惑的手段，或許能將棠茉影的心誘哄到他身邊。

　　玄厲看穿了他的企圖，冷笑道：「沒有用的，她已經是我的人了！」

　　玄皓回過頭，俊美非凡的臉上揚著一抹輕狂的笑。

　　「就算她已經是你的人了，那又如何？」

　　從一開始，他們所打的主意就只有茉影公主這個身份所能帶來的利益，而不是茉影公主這個人。

　　她是不是完璧之身，並不是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嫁給誰，誰將來繼承皇位的機會就高一些。

　　玄厲的臉色驟變。該死！他太小看了玄皓的野心！

　　當他正想加以攔阻時，玄皓早已大步走出了大廳，他的濃眉一擰，迅速跟了過去。

　　玄皓很快的來到喬嫿兒身邊，一看見她清麗甜美的容貌，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喬嫿兒詫異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從他尊貴的衣著和氣質，以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她很快就認出了他正是當今的二皇子玄皓。

　　只是，二皇子怎麼會出現在朱雀宮？據她所知，玄皓和玄厲平日並無交情，更是少有往來呀！

　　隨後趕到的玄厲，發現喬嫿兒並沒有對俊逸瀟灑的玄皓一見傾心，心中正暗自鬆了一口氣，然而玄皓卻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

　　這陣突如其來的大笑，令玄厲和喬嫿兒都不由得一陣錯愕。

　　喬嫿兒忐忑不安地覷著玄皓，他看著她的眼神，令她感到心虛不已，她的真實身份，該不會就要被揭穿了吧。

　　「你笑什麼？」玄厲不悅地瞪著玄皓。

　　那得意的笑聲，彷彿窺知了什麼重要的秘密，令他不舒服極了。

　　玄皓回頭斜睨了玄厲一眼，微揚的唇角有著明顯的嘲諷。

　　「可笑，你以為她是茉影公主？」

　　此話一出，喬嫿兒的心臟嚇得差點停止跳動，臉上更是血色盡失，而玄厲則是危險地眯起了眼。

　　「這個女人，不過是茉影公主身邊的一個小小侍女！」玄皓笑道。

　　玄厲沉下了臉色，陰鷙地瞪著玄皓。「你又知道她不是茉影公主了？」

　　論起心機，看似風流不羈的玄皓可不輸他，說不定玄皓這麼說，只是想騙他放開茉影公主罷了。

　　「茉影公主向來鮮少離開沁芳宮，但她的侍女可不一樣了。」玄皓得意地笑睨著喬嫿兒那張蒼白美麗的臉。

　　「像她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就算只見過一面，我也不會輕易忘記。其實你也該見過她的，怪只怪你對女人向來無心，自然不會去注意她們的長相了！」

　　看著玄厲愈來愈陰沉的表情，玄皓的臉上淨是幸災樂禍的笑。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親口問問她。」

　　玄厲恨戾的眸光一掃，不必再多問，喬嫿兒那張心虛蒼白的臉，早已證實了玄皓所言不假！

　　「哈哈，看來你這些日子是白費心機了！或許我會比你更早找到「真正」的茉影公主，咱們之間的勝負，還未見分曉哪！」

　　玄皓刻意加重了「真正」這兩個字的語氣，果然讓玄厲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難看。

　　「可憐哪！小美人兒，就算我有心想救你，只怕我親愛的弟弟也不會放人，你就自求多福吧！」玄皓先是一臉遺憾地對喬嫿兒說著，才又轉向玄厲。「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走一步了。」

　　不等任何人開口，玄皓便已逕自笑著轉身離開，那渾厚低沉的笑聲聽在玄厲耳裡，竟是異常的刺耳。

　　笑聲漸漸遠去後？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驀然籠罩在玄厲和喬嫿兒之間。

　　喬嫿兒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來，當她看見玄厲那張震怒鐵青的俊臉時，她彷彿掉進了冰冷的湖水裡，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成冰！

　　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嗎？

　　就在喬嫿兒顫著身子、屏住氣息，等待玄厲一劍了結她的性命時，一個身影突然撲了過來。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受死吧！」楚可倩一邊尖銳地喊著，一邊抓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把短刀，狠狠地朝喬嫿兒砍去。

　　她的心裡早就妒火狂燒，剛才偷聽見這個女人竟然是假冒的公主，她再也按捺不住噬血的衝動，迫不及待地想要親手殺了她！

　　「住手！」玄厲低喝一聲，打掉了楚可倩手中的短刀。

　　楚可倩驚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著玄厲。

　　他為什麼不讓她一刀殺了這個女人？難道……他捨不得她？

　　不！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為什麼？這個女人是個騙子！她騙了皇子，騙了所有的人，這麼罪該萬死的人，一刀殺了她已經算是便宜了她！」

　　聽著楚可倩的追問，玄厲原本陰鷙的臉色又更沉了幾分。

　　「我做事，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可是，這個女人……」

　　「下去。」

　　「皇子……」

　　「下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除非你這輩子不想再開口說話了。」玄厲陰沉地警告。

　　玄厲冷厲如劍的目光令楚可倩打了個寒顫，她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都是因為她太恨不得立刻殺掉喬嫿兒，所以才會變得這樣。

　　她很清楚玄厲話中的警告意味，如果她還想留著一條命開口說話，最好識相地立刻離開。

　　楚可倩恨恨地瞪著喬嫿兒，雖然對於不能親手殺了她有點不甘，但是看玄厲的震怒臉色，想必不會輕饒她。

　　一想到喬嫿兒不會有好下場，楚可倩才終於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離開。

　　喬嫿兒的臉色依舊蒼白，並沒有因為楚可倩的離開而鬆了一口氣，反而更加心慌意亂。

　　玄厲沒有如預料中一樣，在震怒之下一刀殺了她，就已經令她感到驚疑不已了，現在他竟然又阻止楚可倩殺她！

　　看他震怒陰鷙的神情，她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他捨不得下手殺她，那麼，他到底是為了什麼還不動手？

　　難道，他為了懲罰她的欺騙，決定不讓她死得痛快？難道他打算慢慢地將她折磨至死？

　　和煦的春風拂面而過，喬嫿兒卻是打從心裡感到冰冷，她看不透玄厲那雙凝聚風暴的眼眸，無邊的惶懼幾乎快令她的心停止了跳動！

　　玄厲將喬嫿兒粗暴地扯回寢宮，狠狠一甩，她立刻像個破娃娃般，狼狽地跌在地上。

　　看著她因疼痛而蹙緊了眉心，他的眼中沒有半點憐惜，只有兩簇毀天滅地般的熊熊怒焰。

　　得知她不是茉影公主，他憤怒得想殺了她，之所以會暫時饒她一命，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她還有一點利用價值。

　　或許她會知道棠茉影的下落，比起殺了她洩憤，更重要的是，不要讓玄皓比他早一步找到真正的茉影公主。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冷聲質問。

　　喬嫿兒低垂著眼睫，迴避他的目光，他那充滿了憎恨與震怒的眼神，讓她的心有如刀割。

　　「我叫喬嫿兒，是茉影公主的貼身侍女。」她坦白地回答，不再有任何的隱瞞。

　　對於不必再用假冒的公主身份來面對玄厲，她感到鬆了一口氣。但在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後，又將是她淪入萬劫不復之地的開始……

　　「茉影公主沒回沁芳宮，她會去哪裡？」玄厲又問。

　　「什麼？公主沒回宮？」喬嫿兒驚愕地抬起頭，臉色驀然發白。

　　這怎麼會？公主怎麼會沒回宮呢？難道那天被人潮擠散之後，公主發生了什麼意外？

　　但是，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難道宮裡都沒人發現公主失蹤了嗎？

　　就算公主出宮上香的事，沒有驚動到沁芳宮以外的人，但是沁芳宮裡的幾個侍女全都知道這件事呀！

　　難道玄厲神通廣大，用了什麼辦法讓沁芳宮裡的人，對於公主的失蹤完全不起任何疑心？

　　還有，除了公主之外，那天和她們一起出宮的其他侍女呢？難道她們也全都沒有回宮？

　　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浮現腦海，喬嫿兒愈想愈心驚，臉色也愈來愈慘白。

　　「別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快說！茉影公主到底去了哪裡？」玄厲陰鷙地逼問。

　　她們既然會想出讓幾名宮女穿著同樣華麗的衣裳走在一塊兒，藉以混淆旁人的耳目，或許棠茉影根本不在她們之中，而是喬裝成一個不起眼的平民女子，暗自走在她們身旁。

　　除了玄皓之外，沒有人會企圖擄走棠茉影，而被殺掉的那幾個女人，都是經常在皇宮中走動的宮女，絕對不會錯殺的。

　　真正的茉影公主，肯定還活著，而且正悄悄地躲在某個地方，他非要在玄皓之前找到她不可！

　　「你是棠茉影的貼身侍女，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說！她在宮外有什麼去處，或是去見了什麼人？」

　　喬嫿兒蒼白著臉不斷地搖頭，心情還處於極度的震驚中。

　　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天，公主還是音訊全無，難道公主和其他的宮女一樣……凶多吉少了？

　　「快說！」玄厲不耐地追問。

　　喬嫿兒抬起頭，望著他陰鷙的黑眸，她寒心地再次了悟，他的眼裡和心裡真的就只容得下他的野心。

　　而她，竟然會愛上這樣一個冷血的惡魔！

　　「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她激動地衝口而出。

　　玄厲眯起黑眸，憤怒到了極點，反而露出一抹冷佞的笑。

　　「你不說，我還是有辦法讓你乖乖招供的！」

　　喬嫿兒忽然打了個寒顫，直覺地感到危險。

　　「你……你想做什麼？」

　　玄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箭步上前，粗暴地將她拉起，在她發出驚呼的同時重重吻住她的唇，恣意地**吮吻。

　　喬嫿兒大驚失色，立刻明白他的企圖了。他打算要以慾望為手段來逼問她，他很清楚她對他刻意的撩撥，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可是，他執意向她要的答案，她又該向誰問呢？

　　她是真的不知道茉影公主的下落，她甚至比他還要焦急地想知道茉影公主的安危呀！

　　怒火狂燒的玄厲，三兩下就撕裂了喬嫿兒身上的衣裳，就連兜兒、褻褲也全化成片片的碎布，飄落在兩人的腳邊。

　　「不要！不要這麼粗暴的對我！」喬嫿兒迭聲驚嚷。他的粗暴讓她害怕，更讓她心痛。

　　玄厲出乎意料地停下了粗野的動作，狂暴的黑眸盯著她許久，忽然神色一緩，語氣一柔。

　　「好，我答應你，不那麼粗暴。」

　　喬嫿兒詫異地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真的願意放過她。

　　不過，當玄厲的吻再度落在她唇上，火燙的舌纏綿而繾綣地與她交纏的時候，她立刻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一股無法遏止的心痛，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知道，他是刻意這麼做的，這或許是他生平第一次刻意的誘惑，纏綿地挑情，但卻不是出於他的真心。

　　對他來說，這也是逼供的一種手段，對他而言，野心與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不擇手段，就算是勉強自己誘惑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他也要問出茉影公主的下落！

　　當他狂悍地強取豪奪時，她都已經沒有半分抵抗能力了，現在面對著如此挑情的他，她更是無力招架。

　　她該怎麼辦？他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待她？

　　玄厲一面溫柔地吻著她，一面將她不著片縷的身子抱上桌面，輕易地分開她的腿兒，高大昂然的身軀就站在她的雙腿間。

　　當他的大掌順著她的膝蓋緩緩地上滑，越過大腿內側，打算繼續往上探去時，喬嫿兒驚呼一聲想要併攏雙腿，卻反而更加夾緊了他勁瘦的腰。

　　「不要……」她捂著發燙的雙頰，心慌意亂地低喊。

　　「不要可是你的損失。」玄厲邪佞地低笑一聲。

　　枉顧她軟弱的抗議，他的手指繼續朝上探去，很快便尋到了他的目標，恣意地折磨她敏感脆弱的感官。

　　「啊……」

　　喬嫿兒嬌喊一聲，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一頭烏亮的長發如同黑瀑般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雪白渾圓的**更是因而挺起，正好落入了玄厲火熱的唇舌中。

　　玄厲用盡一切撩撥的手段，既挑揉逗弄，又吮吻輕齧，將她徹底逼往感官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

　　就在喬嫿兒幾乎承受不了更多的挑弄時，玄厲迅速卸下身上的衣衫，早已昂揚的慾望蓄勢待發地抵著她溫潤的腿間。

　　「怎麼樣？要或不要？」他在她的耳畔低聲問道。

　　喬嫿兒意亂情迷地喘息，他都已經把她撩撥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問她這種問題？

　　她**一聲，不自覺地扭動身軀，無言地央求他的佔有。

　　「怎麼樣？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不要？」玄厲明知她的渴求，卻又故意不立即滿足她，非要她親口說出來不可。

　　「要……要……」喬嫿兒激情難耐地喊著，體內的空虛急需他來填滿。

　　玄厲的唇邊扯開一抹冷佞得意的笑，火熱的慾望繼續輕輕挑逗她溫潤的敏感地帶，卻遲遲不肯長驅直入地衝入她銷魂的體內。

　　「告訴我，茉影公主在哪裡？」他哄誘地低聲輕問。

　　「什……什麼？」意亂情迷的喬嫿兒，一時之間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茉影公主在哪裡？只要你說，我就馬上給你你想要的。」

　　這一回，喬嫿兒清清楚楚聽見了他的每一個字，她的心又冰冷又刺痛，被撩起的情慾之火在瞬間被澆熄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公主在哪裡啊！」她悲切地嚷著，心痛得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玄厲的濃眉一擰，勉強裝出的柔情已無法繼續，狂暴的怒火再度被挑起，他用力抓住她的身子，狠狠地挺入她的體內，像要將她搗毀似地粗暴衝撞。

　　「啊……」

　　喬嫿兒的身子竄過一陣又一陣的顫慄，他粗暴的動作雖然帶來了些許疼痛，但卻更快速的將她捲入前所未有的情慾風暴之中。

　　她的意識迷亂，思緒飄散，只能順著本能攀附著他，任由他將她帶往狂野又銷魂的情慾巔峰……

　　直到火熱的慾望獲得紓解，玄厲便毫不留戀地抽身而退，看也不再多看喬嫿兒一眼，逕自穿上衣服。

　　喬嫿兒劇烈地喘息，好不容易才從剛才那場激烈的情慾風暴中回過神來。她努力地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全身乏力而跌坐在地。

　　她抬起頭望著玄厲，從他冷硬的臉上看不見半絲溫清，一顆心再度泛起難以承受的痛楚。

　　她明白，他之所以暫時饒她一命，並不是因為捨不得她，而是因為他以為她知道茉影公主的下落，對他來說，這就是她僅剩的一點利用價值。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玄厲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濃眉緊蹙，像是在考慮著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坦白地招供棠茉影的下落。

　　「憑你低賤的身份，就連要當我的侍妾都不配，你頂多只能當個替我暖床的娼妓！」他冷酷地說。

　　喬嫿兒臉上的血色驀然褪去，終於深刻的體會到，被心愛的人所傷，原來是這麼的難受，一顆心就像遭到刀燒火烙般疼痛難當。

　　「不過，」玄厲又補充道。「如果你告訴我棠茉影的下落，等我娶了她之後，我可以破例收你為妾。」

　　他施恩似的語氣，讓喬嫿兒的心裡更難受，她不要這種條件式的交換，她寧可他現在就一劍殺了她！

　　「我不知道茉影公主的下落，不管你再問幾次，我的答案也一樣！」

　　玄厲勃然大怒，認為她只是忠心護主，不願意透露棠茉影的下落。

　　他眯起眼，惡狠狠地撂下威脅。「我再給你幾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你若是再不說，就別怪我對你嚴刑逼供！」

　　※※※

　　喬嫿兒被關進朱雀宮裡一間狹小冷清的閣樓裡，已經一連好幾天了，憂傷與痛苦，讓她整個人變得憔悴而消瘦。

　　人的一顆心，到底能夠承受多大的痛楚？

　　有好幾次，她以為她的心已痛到了極限，但是下一波更加劇烈的疼，很快又再度湧現，再度啃噬、撕裂著她的心魂。

　　更有好幾次，她以為自己悲到了極點的心情已漸漸麻木，但是只要一想到玄厲的冷酷與無情，淚水便像永不干涸的泉水般，簌簌地落個不停。

　　她的心好痛苦、好空虛，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她所深愛的那個男人，但只要一想到他，整個心魂又會再度承受無止盡的痛楚。

　　這幾天，她就在這種心碎、痛苦、悲傷的不斷輪迴下，備受折磨。

　　不過短短的幾天，她已經瘦了一大圈，身子骨變得更加單薄，彷彿只要一陣風揚起，她整個人也將隨之飄散……

　　幽幽嘆息間，身後突然傳來了開門聲，她本以為是玄厲，猛然回頭，卻發現來的人是楚可倩。

　　一股強烈的失望湧上心頭，她這才發現，即使是面對玄厲那張冷酷震怒的臉也好，她想見他，好想、好想！

　　楚可倩走進屋內，一看見喬嫿兒憔悴的模樣，她的眼角眉梢不禁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我是特地躲到你這裡來避避的，我想也只有你這兒最安全了吧！」楚可倩自顧自地說著。

　　喬嫿兒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她的心沉浸在深深的憂傷之中，一點搭理楚可倩的心思也沒有。

　　楚可倩倒也不氣餒，繼續說下去。「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到底在避什麼？坦白告訴你好了，我避的人是三皇子。」

　　聽見她提起玄厲，喬嫿兒才終於將目光放在楚可倩的身上。

　　眼看終於引起她的注意，楚可倩的眼底躍上一抹得意之色，說道：「這幾天哪，皇子簡直像一頭貪心的獸，折騰得我都快受不了呢！」

　　喬嫿兒臉色一白，一陣火焚似的痛楚在心底蔓延開來。

　　看著她淒楚的模樣，楚可倩的心裡有股報復的暢快。原本她以為這女人是個身份高貴的公主，沒想到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而她當初竟然為了這個侍女，差點被玄厲給殺了！

　　她的身份雖然不高，但也是出身於一般的平民百姓，再怎麼樣也比一名侍女要高貴得多！

　　哼，這個低賤的女人，怎麼還不快點去死？

　　楚可倩望著喬嫿兒，刻意以炫耀的口吻說道：「不過你也知道的，皇子是那麼勇猛驃悍的男人，就算是要我累死在他的床上，我也願意呀！」

　　她嬌媚地笑了笑，又嘆息似的補上一句：「唉，或許等會兒皇子一見到我，又會迫不及待的把我拉上床呢！」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喬嫿兒捂著耳朵，傷心激動地嚷著。

　　聽著楚可倩的話，她的心彷彿被狠狠地切割成千萬個碎片，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奔流而下。

　　為什麼？為什麼玄厲不在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時，一劍殺了她？如果他直接殺了她，那麼現在她也不必承受痛苦的折磨了！

　　看出了喬嫿兒的絕望心情，楚可倩的唇邊浮現一抹詭譎陰狠的微笑。

　　「想死嗎？這下可順了你的意了。」她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捧在手掌心上，遞到喬嫿兒的面前。

　　「這是什麼？」望著那隻瓷瓶，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喬嫿兒的心。

　　「這是毒藥，喝下去後，包管你什麼痛苦也沒有了。」

　　果然是毒藥！喬嫿兒的臉色又更蒼白幾分，身子無法遏止地劇烈顫抖起來。

　　「這是……他的意思嗎？」是玄厲要她死的嗎？

　　「當然是他的意思！皇子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再自作主張的找死。」

　　是啊！玄厲是怎麼樣冷酷的一個人，她怎麼會不知道？喬嫿兒的唇邊浮現一抹淒絕的苦笑。

　　當她只是個小小的侍女，當她對他的野心沒有任何幫助，當她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對他來說，她就一點存在的意義也沒有了。

　　一股剜心般的痛楚，令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墜入阿鼻地獄的苦痛，想來也不過是如此吧！

　　此刻，楚可倩手中的毒藥彷彿是能助她從一切痛苦中解脫的靈丹，她拿起那瓶毒藥湊到唇邊，以一種淒絕的姿態一仰而盡。

　　毒液一滑入喉中，就像一把熊熊的烈火，從她的咽喉一直延燒到腹部，纖弱的她承受不住這種劇痛，眼前一黑，孱弱的身子就像一片秋天的落葉，無力地墜跌在地面。

　　楚可倩冷眼看著她，才正感到一股洩恨的暢快，房門卻突然「砰」的一聲被踹開，玄厲像一陣勁風似地闖了進來。

　　一看見玄厲，楚可倩倒抽一口氣，嚇得心跳差點停止，因為毒死喬嫿兒是她自己的主意，根本不是玄厲所下的命令。

　　她原本是打算將喬嫿兒弄死之後，再將一切佈置成是喬嫿兒自己想不開尋死的模樣，沒想到竟然被玄厲撞個正著！

　　「該死！你做了什麼？」玄厲震怒的咆哮幾乎快掀了整個屋頂。

　　剛才他聽下人說，楚可倩偷偷拿了一瓶毒藥，不知道想做什麼，他立刻猜出她是要來對付喬嫿兒，果然被他料中了！

　　他來遲了一步嗎？看見喬嫿兒臉色微青地暈死在地，他的神色驟變，狂怒的目光惡狠狠地瞪向楚可倩。

　　「你要是聰明的話就自行了斷，不要等到我來動手對付你！」撂下狠話後，玄厲立刻抱起了喬嫿兒轉身離開。

　　楚可倩身子僵直，臉上的血色盡失，她的心裡十分清楚，自己今天是難逃一死了。

　　她用不斷發顫的手，從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她原本打算如果喬嫿兒不肯喝下毒藥，她就要親自動手刺死喬嫿兒，可沒想到，現在這把匕首竟然是要用來了結自己的性命。

　　她一點也不想死，可是卻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不動手自盡，等到玄厲來處置她，下場絕對會更淒慘。

　　她絕望地閉上眼，在淚水滑落眼睫的時候，咬牙將手中的匕首朝胸口狠狠刺下，結束了自己的紅顏薄命。

冷月吟荷

第六章


　　她彷彿已經死了，又好像還活著。

　　似乎有兩股強大卻相反的力道，將她在生與死之間不斷地拉扯，讓她既死不成，生又不易。

　　她一個人佇立在陰濕冰冷的不知名地方，前方是寂靜無邊的黑暗，後面則是一片刺眼的光明，她該選擇走向哪一邊？

　　她知道，走向黑暗的那一邊，就能讓她獲得永遠的解脫；而光明的那一方，有玄厲、有心碎、有痛苦。

　　她的心裡很明白，如果她不想再承受椎心痛楚的折磨，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往黑暗的盡頭走去。

　　然而，儘管明知道有玄厲的地方就有痛苦，她的心，卻還是對他有著不忍割捨的眷戀。

　　她很清楚自己在仰藥的那一剎那，心裡還是深深眷戀著玄厲的，甚至在她的意識被痛楚淹沒的前一刻，浮上心頭的遺憾，不是沒能回到沁芳宮去，而是沒能在死之前再見玄厲一面……

　　「我不許你死！聽見了沒！」

　　當她仍在死與生之間掙扎時，耳畔突然模模糊糊地傳來男人的吼叫，這個聲音……會是玄厲嗎？

　　這個猜測一浮上心頭，她不禁要笑自己太過癡傻。

　　怎麼可能會是玄厲呢？難道她忘了，是他無情地命人送來毒藥，是他要她死的呀！

　　可是……為什麼耳畔的聲音如此清晰？為什麼那狂霸的語氣和渾厚的嗓音，和玄厲一模一樣？

　　是因為她仍然深深眷戀著他，仍然無法忘了他，所以才會產生這麼真實的幻覺嗎？

　　一抹淒涼又酸楚的苦笑驀然浮上唇角，她感到好無奈、好苦澀，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就連她死了，她的心也無法獲得解脫嗎？

　　該不會在她喝了孟婆湯之後，卻依然消不去對他的記憶與愛戀……

　　「喬嫿兒，該死的，你立刻給我醒來！」玄厲站在床邊，暴躁地對著昏睡中的喬嫿兒怒吼著。

　　若不是看在她的身子骨纖弱，他真想抓住她的肩頭，拚命用力地搖晃直到她醒來為止！

　　辛道甫站在一旁，看著玄厲如同一頭暴怒中的猛虎，他皺著眉頭掀動嘴唇，彷彿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啟口。

　　猶豫了許久，他最後只簡單地說道：「主子，聽說皇上就要回宮了。」

　　玄厲沒有半點反應，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仍在喬嫿兒耳邊吼著一些威脅要她立刻醒過來的話。

　　辛道甫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提高了音量，再次說道：「主子，聽說皇上打算提前回宮，很有可能是從哪兒聽說了茉影公主失蹤的消息。」

　　這回，玄厲終於瞥了他一眼，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注意力突然又被床上的人兒轉移了回去。

　　就見喬嫿兒緊蹙著眉心，螓首輕微地搖動，蒼白的唇瓣逸出了幾聲細若蚊蚋般的輕吟。

　　「把桌上那碗藥拿過來。」玄厲頭也不回地對辛道甫下令。

　　辛道甫的眉毛簡直快打結了，但還是乖乖地將湯藥端過來。

　　「主子……」猶豫了半天，他終於還是說道。「這個女人不過是個毫無用處的小小侍女，死了也就算了，主子又何必……」

　　「你懂什麼？」玄厲暴躁地叱道。「要是她死了，我上哪兒去查茉影公主的下落？」

　　喬嫿兒的意識才剛恢復清醒，連眼睛都還沒睜開，第一個傳進耳裡的聲音，就是他的這幾句話。

　　生平第一次，她對茉影公主升起了一股嫉妒之心，然而一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心情，她不由得感到深深的羞愧。

　　公主待她親如姊妹，她怎麼可以產生這種可惡的嫉妒之心？更何況，玄厲又不愛茉影公主，她有什麼好嫉妒的？

　　「唔──」苦澀的藥汁被猛然灌入口中，打斷了喬嫿兒的思緒。

　　一睜開眼，喬嫿兒便看見玄厲那張刀鑿似的冷峻臉龐，他……他竟然親手餵她喝藥？

　　極度的錯愕，讓她震驚地呆了呆，也讓她忽略了藥汁的苦澀，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你……你不是要我死嗎？」她虛弱而困惑地問。

　　那毒藥是他送來的，既然要她死，為什麼還要來救她？

　　「我什麼時候要你死了？」玄厲語氣不悅地反問。

　　「可是楚姑娘說……」

　　「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她要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嗎？也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乖乖的喝下毒藥！」玄厲躁怒地吼著。

　　知道不是他要她死，喬嫿兒的心彷彿得到了救贖，沉重痛楚的心突然變得輕盈起來，唇邊也漾起了一抹略帶感傷、淡淡的笑意。

　　她那抹美麗而憂傷的微笑，讓玄厲的黑眸一閃，眉心一擰。他霍然起身，轉過頭不再看她，卻看見了辛道甫那一臉眉頭深鎖的憂心表情。

　　「別自作多情了！我不讓你死，不是因為捨不得你，而是為了要問出棠茉影的下落！」他冷硬地說著，卻不知道這番話究竟是說給喬嫿兒聽、說給辛道甫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

　　溫暖的陽光從窗子映入寬敞的房間，迤邐在喬嫿兒靜躺的床榻上。

　　自從她的命被玄厲硬是從鬼門關前奪回來之後，她就被移到先前玄厲特地命人清理給「茉影公主」居住的房間。

　　望著寬敞的房間和幽雅的陳設，喬嫿兒的心中始終有著揮之不去的疑惑。

　　為什麼玄厲不再將她關進之前那間狹小冷清的樓閣裡？是怕她再發生什麼意外，會斷了他尋找茉影公主的線索嗎？

　　「唉……」她悵然而憂傷地嘆了口氣，才剛從床榻上起身，一個男人就突然門也沒敲地闖了進來。

　　她詫異地愣了愣，很快就認出他是玄厲的心腹，名叫辛道甫。

　　辛道甫冷冷地望著喬嫿兒，充滿敵意地審視著她。

　　那甜淨美麗的容貌，那高雅沉靜的氣質，的確是一般庸脂俗粉所不能相比的，也難怪他派去的手下會錯將她當成了公主。

　　主子將擄走茉影公主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他，而他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雖然主子沒有要他以死謝罪，但他的內心卻是萬分的自責。

　　現在他要竭盡所能地補救，絕對不能再讓主子的登基之路，被任何的障礙物給阻撓了！

　　喬嫿兒承受著辛道甫審視的目光，一點也不意外他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你是來殺我的嗎？」她淡淡地問。

　　由於皇上回宮是件大事，四位皇子全都到皇宮的門外去迎接，玄厲自然也不例外。

　　趁著玄厲不在朱雀宮的時候，的確是下手殺她的好時機，這一回，不會再有任何人將她從鬼門關前救回來了。

　　「你不怕死？」辛道甫詫異地挑起眉峰。

　　「死有什麼好怕的？」喬嫿兒的臉上浮現一抹淒楚的笑。

　　對她來說，最難以承受的痛楚，是她的心如同被火焚燒、被刀割碎、被人撕裂，這些劇烈的痛楚她都承受過了，死又有什麼好怕的？

　　辛道甫沉默了半晌，像是在認真的考慮是不是要殺她，最後他說道：「我不是要來殺你，我是來放你走的。」

　　「放我走？」喬嫿兒詫異地愣住。

　　「對。」

　　「為什麼？」喬嫿兒無法理解地問。他不是玄厲的心腹嗎？為什麼要背著玄厲將她偷偷放走？

　　「主子需要的是身份尊貴的茉影公主，唯有她才能對主子將來的登基有幫助，而你只不過是個身份卑賤的小小侍女，不配留在主子的身邊，對主子來說，你的存在是個障礙。」

　　喬嫿兒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你實在太高估我了。」她怎麼會是個障礙呢？她的存在對玄厲來說，頂多是礙眼罷了！

　　辛道甫冷冷地看著喬嫿兒，一點也不認為自己高估了她。

　　主子對女人的態度向來是冷酷無情的，但是這次喬嫿兒差點被毒殺，主子卻震怒得有如一頭暴躁的猛虎，不但在她耳邊吼叫著威脅她不許死去，甚至還親手喂她湯藥！

　　雖然主子說不讓喬嫿兒死去，只是為了從她口中問出茉影公主的下落，但他總隱約感覺到，主子對她的態度似乎和對其他的女人有所不同。

　　他身為主子的心腹，這些年來努力的目標，就是要盡力協助主子繼承皇位，成為下一任的帝王，而他也能順理成章地成為一代名相。

　　為了成就主子的大業，他絕不容許任何女人成為主子的障礙，只要有一絲阻礙的可能，他就要不擇手段的剷除。

　　他也曾經想過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但是有楚可倩那個蠢女人當借鏡，他如果真的動手殺她，要是主子一個震怒，一併跟他算起擄錯人的過失，那他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主子不在的時候，悄悄將她放走，然後再將一切佈置成是她自己逃走的模樣。

　　「不管怎麼樣，你就是不能繼續留在朱雀宮。等離開這裡之後，要死要活那是你的事！」

　　「可是……難道你不怕三皇子發現是你幫助我離開的？」

　　她知道楚可倩已在幾天前自盡了，不過她心中卻沒有半點報復的快感。

　　雖然楚可倩差點害死了她，但她卻從沒有想過要以牙還牙，她一點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因她而死。

　　因為她，已經有兩名寢宮侍衛和楚可倩喪命了，她可不想再連累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感受到她的關心，辛道甫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跟在玄厲身邊這麼多年，他雖然是備受重用的心腹，卻也沒有從玄厲那裡得到過任何的溫情，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替他的安危擔憂！

　　不過，他心中的情緒波動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冷漠，甚至還在心裡大大嗤笑喬嫿兒的婦人之仁。

　　成大事者，怎麼能拘泥於這點小溫情？他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努力成就主子的大業！

　　他板著臉哼道：「我不是楚可倩那個蠢女人，主子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的，總之，今天你是非離開朱雀宮不可。」

　　非離開不可？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驀然湧上喬嫿兒的心頭。

　　她即將自由了，她終於可以回到沁芳宮，終於可以趕緊去打聽茉影公主的安危與下落了，她應該要感到驚喜與慶幸，應該要迫不及待的離開，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驀然變得好沉重、好沉重。

　　她的人就算離開了，遺落在玄厲身上的心，能夠一起帶走嗎？

　　※※※

　　皇宮大門外，除了文武官員外，四名器宇軒昂的皇子也全都在宮門外，恭候著即將回宮的皇上。

　　二皇子玄皓仍是一身雍容華麗的銀白繡袍，他輕搖著手中的湘妃竹扇，眼神不經意地一瞟，突然勾起唇角，饒富興味地笑了。

　　「你笑什麼？」玄厲冷眼瞪著玄皓，覺得他臉上的那抹笑容刺眼極了！

　　「我只是覺得真巧，那不是前些天我才在你朱雀宮裡見過的小美人兒嗎？沒想到今天又見到了。」

　　玄厲一愣，順著玄皓的目光轉頭望去，當他一看見那抹熟悉的嬌小身影，臉色立刻大變。

　　該死的！她怎麼會在這裡？是誰讓她離開朱雀宮的？

　　看著玄厲驟變的神情，玄皓立刻猜出是喬嫿兒偷溜出朱雀宮，也看得出玄厲為此感到震怒，他唇邊的笑意變得更深了。

　　「沒想到向來冷酷無情的你，竟然會饒她不死，你該不會是對那個小美人兒動心了吧？」

　　玄厲的臉色愈來愈陰沉，他沒有理會玄皓的嘲弄，突然衝動地翻身上馬，使勁地夾踢馬腹，馬兒立刻朝遠處那抹小小的身影疾馳而去。

　　玄皓見狀，忍不住暢快地朗笑出聲。

　　太好了！看來玄厲十分在意那名小侍女，如果玄厲為了她而放棄茉影公主，那是最好不過了，因為如此一來，皇位就幾乎等於是他的囊中物了！

　　「父皇快回宮了，三哥這時候要去哪裡？」四皇子玄琰不解地問。

　　「他呀！追女人去了。」玄皓愉悅地笑道。

　　「追女人？」

　　這下子不只玄琰，就連向來最沉穩的玄逍也不禁大感詫異。

　　任誰都知道，在他們四個兄弟當中，就屬玄厲對女人最冷酷無情，而他們也都很清楚玄厲對於皇位的野心。

　　現在，他卻為了追一個女人而撇下迎接父皇回宮這等大事，難道他不怕惹得父皇不悅？

　　「三哥要去追的，是哪一位公主或是郡主？」玄琰好奇地問。

　　「不，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玄皓的表情更加愉悅了。

　　「什麼？」玄逍和玄琰這下子更感詫異了。

　　玄厲竟然為了一名小小的侍女方寸大亂，連父皇回宮的大事也不顧了！究竟是他突然之間心性大變，還是那名侍女對他萬分重要？

　　除了玄皓之外，玄逍和玄琰都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玄厲怒氣衝衝地駕馭馬兒朝一名纖瘦嬌小的女子疾速奔去。

　　喬嫿兒像一抹遊魂似地走在路上，自從離開朱雀宮後，她除了下意識地朝皇宮方向不斷前進之外，對於四周的一切彷彿失去了任何的感應與知覺。

　　存在她腦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趁皇上回宮，眾人忙著迎接，沒人會注意到她的時候，設法回到沁芳宮去。

　　她低著頭，不斷地疾走，直到耳邊傳來由遠而近的達達馬蹄聲，她才本能地轉頭一看，而這一看，她立刻呆住了。

　　那個策馬朝自己疾馳而來的男人，不正是玄厲嗎？

　　喬嫿兒的心魂一震，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地吸住般，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馬背上英氣勃發的他。

　　直到發現那匹駿馬已迅速逼近了，卻仍朝著她直衝而來，她才不由得感到一陣心驚。

　　難道他……打算讓她慘死在馬蹄下？

　　喬嫿兒臉色蒼白地閉上雙眼，等待劇痛降臨的那一刻，然而預期中的痛楚並沒有發生，她的身子卻驀然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撈起，下一瞬間已被穩穩地安置在他的身前，而馬兒仍繼續不斷地奔馳著。

　　置身於他溫暖寬厚的懷抱中，喬嫿兒的心激動得狂跳不已，一股欲哭的衝動湧上心頭，就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再度被他逮回身邊，她究竟是該感到高興，還是覺得悲傷！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輕聲問道。

　　皇上不是就快回宮了嗎？身為皇子的他，不是該等著迎接聖駕嗎？

　　「閉嘴！」玄厲暴怒地叱吼。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頭被徹底惹怒的猛虎，如果她再說什麼挑惹他的話，說不定他會在盛怒之下一把掐死她！

　　喬嫿兒果真沒有再開口，不過那是因為她已認出了他們所走的這條路，正是要回朱雀宮的路。

　　她終究還是無法從他身邊逃開，一股憂傷的酸楚與縷縷柔情縈繞在她心底，讓她的胸口好悶、好疼。

　　她的心裡很清楚，身份卑微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尊貴非凡的玄厲，也知道對皇位充滿野心的他，最適合的妻子是茉影公主，但是這一刻，她卻無法自拔地沉溺於他的懷抱中。

　　她情不自禁地放軟身子，倚偎在他的懷中，感受著這一刻兩人的貼近，或許身份卑微的她所能擁有的，也只有這一刻了

冷月吟荷

第七章

　　一看見玄厲又將喬嫿兒帶了回來，辛道甫的臉色驟變。

　　「主子，這……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她是什麼時候溜出宮去的？」他佯裝驚愕，當場將私自放喬嫿兒離開的罪責，撇清得一乾二淨。

　　玄厲的俊臉陰沉，理都沒理他，一下馬就將喬嫿兒打橫抱在懷中，怒氣沖沖地大步走向他的寢宮。

　　辛道甫的眉心緊皺，立刻跟了上去。

　　「主子，您怎麼回來了？皇上不是快要回宮了嗎？」他臉色凝重地追問。

　　難不成主子為了這名小小的侍女，連皇上回宮這等天大的事也不顧了？一想到很有這個可能，辛道甫的臉色就又更沉了幾分。

　　早知如此，他真應該一刀殺了喬嫿兒永絕後患！

　　玄厲仍舊沒有回答，彷彿沒聽見辛道甫的話似的，他用力將喬嫿兒扔上床去，震怒地逼視她。

　　「是誰允許你離開朱雀宮的？是誰讓你走的？你竟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妄想擅自逃走？」

　　喬嫿兒仰望著他的怒容，美麗的眼眸交織著憂傷、痛苦與綿密深切的感情。

　　「我是真的不知道茉影公主的下落，你又何必硬要將我強留下來呢？」

　　「那又如何？只要沒有我的允許，你就是不准離開朱雀宮半步！」玄厲逼視她，黑瞳如火炬般灼亮，燃燒著狂霸的怒焰。

　　「我不懂。」喬嫿兒真的一點也不懂。「我既不是茉影公主，也不知道公主的下落，我甚至連公主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這樣的我，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如果你不殺我，為什麼不乾脆放了我？」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我就是不許你離開！」玄厲怒聲叱吼。「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裡也別想去！」

　　此話一出，不光是喬嫿兒和辛道甫，就連玄厲自己也怔住了。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沒對哪個女人有過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今天卻因為喬嫿兒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侍女，連父皇回宮這等大事都憤怒得拋在腦後，滿心就是要將她逮回自己身邊。

　　向來對女人冷酷無情的他，在知道了她根本不是棠茉影、在知道了她毫無棠茉影的線索時，就應該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可是他不但饒了她一命，還硬將她留在身邊，不肯放她走。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喬嫿兒望著玄厲，一顆心揪得難受。

　　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裡也別想去──她的心中可不可以存有一絲奢望，奢望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有一點點在意她的？要不然，他為什麼不殺了她也不放了她？

　　然而，她太清楚玄厲對女人是如何的冷酷無情，她又怎能奢望自己在他的心中，有著不同於其他女人的意義？

　　那麼……他不肯讓她離開，難道是要她像楚可倩一樣，成為陪寢的眾多女子之一？

　　不！她無法忍受那種必須和其他女人一同等著他寵幸的生活呀！

　　當玄厲和喬嫿兒沉浸在各自的心緒之時，辛道甫的臉色也愈來愈凝重，兩道眉毛緊皺得幾乎快打結了。

　　他最擔心的事情，難道真的發生了？主子真的對這名身份卑微的侍女動了心？

　　不行！這女人對主子的大業只會是個障礙！他絕對不能讓主子因為一時的糊塗，斷送了大好的未來！

　　就在玄厲、喬嫿兒和辛道甫三個人心思各異，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寢宮外忽然傳來騷動聲。

　　不一會兒，七、八名全副武裝的侍衛硬是闖了進來。

　　玄厲轉頭一看，發現他們並不是朱雀宮的人。

　　「放肆！是誰准你們隨便闖進來的？」他厲聲叱喝，將滿腔的怒氣全發洩在他們身上。

　　幾名侍衛雖然對玄厲的怒氣感到忌憚，卻絲毫沒有退卻或求饒的意思。

　　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地說道：「三皇子請息怒，奴才們只是奉命行事，要來帶走喬姑娘。」

　　奉命？玄厲的濃眉一擰，這該不會是玄皓在搞什麼鬼吧？一想到之前玄皓臉上的那抹嘲諷笑意，他的情緒就變得更加躁怒。

　　「她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帶走！」

　　「這……請恕奴才們無法遵命，逮捕喬姑娘是皇上親口下的諭令，奴才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不從呀！」

　　「你說什麼？」玄厲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啟稟三皇子，皇上回宮之後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差奴才們立刻前來逮捕喬姑娘，這事千真萬確，奴才們絕對不敢欺騙三皇子。」

　　玄厲當然知道他們不敢騙他，他只是太震驚了。

　　為什麼父皇會知道喬嫿兒在他的朱雀宮？又為什麼要派人來抓她？父皇到底想做什麼？

　　這個問題不單只有玄厲一個人想不透，就連喬嫿兒也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驚疑不定。

　　皇上為什麼要抓她？她犯了什麼錯嗎？

　　「奴才們是奉命行事，請三皇子別為難奴才們。」幾名侍衛的態度雖然恭敬，語氣卻是十分堅定。

　　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辛道甫突然說道：「帶走吧！」

　　「是。」雖然開口的人不是玄厲，但侍衛們還是立刻將喬嫿兒強行架走。

　　喬嫿兒一點也沒有反抗，因為她知道皇命不可違，她只是用悲傷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玄厲。

　　她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抓她，更不知道這一去，她的命運將會如何，她只知道，這輩子很可能再也不能見到他了！

　　她深深地凝望著玄厲，想將他的形容相貌深深地烙進腦海、鐫上心版，她想告訴他──她愛他，要他別忘了她！可是，她的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纖瘦的她，很快就被侍衛們架出了寢宮，當她的目光再也看不見玄厲時，整個胸口驀然泛起一陣欲裂的痛楚、彷彿有束銳利的箭矢，狠狠地射入她的胸膛，又像她的心被人硬生生的剜出，痛得她幾乎承受不住。

　　玄厲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侍衛們帶走，想要制止卻又無法違抗皇命，一股喧騰的怒氣在他胸口猛烈地翻攪，他霍然回頭，震怒地揪住辛道甫的衣領。

　　「該死！是誰讓你自作主張要他們把人帶走的？」

　　辛道甫被揪得快喘不過氣來，但他的臉上卻是毫無悔色。

　　「主子，難道你打算為了一個小小的侍女，公然違抗皇上的命令？」他語氣平靜地反問。

　　玄厲渾身一僵，臉色陰沉得駭人。

　　辛道甫忙又說道：「主子千萬別忘了，二皇子可是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望著皇位，巴不得主子出任何的差錯呀！」

　　玄厲的臉色驟變，黑眸迸射出狂暴的怒芒，他驀然鬆開辛道甫，惡狠狠地叱道：「你出去！」

　　他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個字，否則他很可能因為狂怒失控而殺了他的心腹！

　　「是，屬下這就退下，但是請主子莫忘了凡事要以大局為重。」語重心長地又勸了一句，辛道甫才轉身離開。

　　他才剛走出寢宮門口，就突然聽見房裡傳來了像是木桌被一拳擊碎的劇烈聲響。玄厲如此激烈的反應，讓他更加堅信讓喬嫿兒離開是對的。

　　不管皇上到底為什麼要差人抓走喬嫿兒，他絕不能再讓喬嫿兒出現在主子面前，因為她絕對會是主子成就大業的最大障礙！

　※※※

　　年近六旬的皇上，穿著一身威儀的龍袍，方正的面孔上，留著一撮灰白的鬍子，那雙狹長的銳眼此刻正因怒氣而閃動著精爍的光芒。

　　玄厲沉默而恭敬地站立在一旁，心中暗自猜測著皇上單獨召見他的用意。

　　今天一早，他正打算要進宮，皇上卻已傳來旨意要立即召見他，現在甚至還摒退了左右，看來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皇上沉著臉，在大殿裡來回踱步，過了許久才終於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望著玄厲。

　　「你一定感到很奇怪，朕為什麼會提前結束南巡，趕回宮來。」不等他開口回答，皇上便又自顧自地說下去。「朕之所以會提前回宮，是因為接獲茉影失蹤的消息！」

　　玄厲聞言，心中暗暗一凜。他果然沒猜錯，棠茉影失蹤的事的確是傳進了皇上耳裡。

　　但是，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的？是玄皓刻意放出的風聲，還是有哪個人不慎洩漏了口風？

　　玄厲正暗中思忖著，等會兒該怎麼解釋喬嫿兒為什麼會在他的朱雀宮裡，皇上卻又再度開口問道：「你從那名侍女的口中問出茉影的下落沒有？」

　　玄厲一愣，一絲詫異浮上心頭。

　　皇上這麼問的意思，該不會是覺得棠茉影的失蹤和喬嫿兒有關，而他將喬嫿兒強留在朱雀宮，是為了要追查棠茉影的下落？

　　「沒有。」玄厲謹慎地回答。

　　「是嗎？」皇上的怒容又更沉了幾分。「那喬嫿兒身為茉影的貼身侍女，茉影的失蹤是她的重大失職，朕決意要嚴懲她！」

　　聽皇上這番話，玄厲立刻明白，皇上並不知道他和玄皓暗中派人去擄棠茉影的事情。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茉影公主的失蹤與那名侍女並無干係，父皇又何必非得將罪全按到她身上？」

　　「怎麼會毫無干係？」皇上怒哼道。「茉影出宮為朕上香祈福，就是她出主意讓茉影和幾名宮女穿上同樣華麗的衣裳，結果除了她之外，所有人全失蹤了，至今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些事情沁芳宮的幾名宮女全告訴朕了，說不定她是受了什麼人買通，將茉影給出賣了！」

　　「要幾名宮女和公主做相似的打扮，是為了要混淆百姓的耳目，兒臣倒認為她這麼做的用意是為了保護公主。」

　　皇上的眉心一擰，不滿地瞪著玄厲，厲聲問道：「你為什麼一直替那名侍女說話？」

　　「我……」玄厲一陣啞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覆這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聽皓兒說，你將她抓到朱雀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麼到現在還問不出茉影的下落？」

　　「回父皇，這段期間兒臣不只一次親自逼問過她，但就是問不出半點線索，我想她是真的不知道公主的下落。」

　　「是她真的不知道，還是你沒有認真的逼供？」皇上沉著臉，目光如炬地盯著他。「朕瞧她除了瘦了點，身子並沒有任何傷害和病痛，憐香惜玉向來不是你的個性，你為什麼會對她另眼相看？你該不會是愛上那個女人了吧？」

　　玄厲的臉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說：「怎麼會呢？」

　　他愛上喬嫿兒？這怎麼可能？但是，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該如何解釋自己對她的種種寬容？

　　皇上說得沒錯，他根本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但卻一再的對她破例，這說明了他的確是對那個小女人另眼相看，但……這就是愛嗎？這就是心動嗎？玄厲緊皺著眉頭，就連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皇上冷冷地睨著他，說道：「不會最好，因為朕決意要處死她！」

　　處死！玄厲震驚地瞪大了眼。

　　雖然剛才皇上的確說了要嚴懲喬嫿兒，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想要她的命！

　　他的胸口驀然揪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皇上接著又說道：「你這次雖然抓到喬嫿兒，卻遲遲沒有問出茉影的下落，也沒有立刻派人將消息傳給朕，要不是沁芳宮的幾個宮女到靈若寺探望茉影時，發現茉影根本不在寺裡，趕緊將消息秘密傳給朕，朕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是，兒臣知罪……」玄厲低著頭認錯，整個心緒仍因皇上說要處死喬嫿兒而大亂。

　　皇上瞥了他一眼，冷硬地說道：「你的確是有過失之處，所以在處決喬嫿兒時，朕要你在場親自監刑。」

　　要他在場親自監刑！這也就是說……他要親眼看著喬嫿兒死？

　　玄厲彷彿突然被一道雷劈中，思緒瞬間被轟得支離破碎，皇上後來又說了些什麼，他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

　　幽暗的天牢裡，一切都顯得陰森而冰冷。

　　喬嫿兒蜷縮在角落，不動也不出聲，彷彿是一道沒有生命的黯影。

　　自從她被關進天牢，已經過了好幾天，她的心裡沒有怨恨、沒有恐懼，只有滿滿的憂慮與遺憾。

　　憂慮的是，茉影公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遺憾的是，被關入天牢的她，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心中最愛的男人了。

　　一道人影走了進來，默不作聲地打量她半晌之後，才開口叫喚。

　　「喬姑娘。」來的人是辛道甫，他冷冷地看著喬嫿兒，眼中只有敵意，沒有半絲憐憫。

　　喬嫿兒彷彿沒聽見似的，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喬姑娘！」辛道甫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

　　這次喬嫿兒終於有了反應，她緩緩地轉過頭，一看見辛道甫，原本黯然的雙眸立刻閃現一抹光芒。

　　「你……怎麼會……」是玄厲要他來的嗎？她很想知道答案，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辛道甫看出她的心思，冷冷地說道：「是我自己來的，皇子沒有任何的指示，甚至提都沒有提起過你。」

　　「是嗎……」

　　失望像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地捅進她的胸口，她的唇邊不禁浮現一抹自嘲的苦笑。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到底還在奢望些什麼？她真傻呵……

　　辛道甫對她的失望與憂傷視而不見，冷冷地說道：「皇上因為茉影公主的失蹤大為震怒，決定要嚴懲你。」

　　嚴懲？是啊！她的確是該被重重的懲罰！茉影公主的失蹤，她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

　　若不是她亂出主意，讓宮女們穿得和公主一樣華麗，玄厲的手下也不會錯將她當成了茉影公主。

　　關在天牢的這幾天裡，她不只一次地想，如果當初被帶回朱雀宮的是茉影公主，那或許會是最好的結果。

　　如此一來，公主不但會活得好好的，或許還會像她一樣深深愛上了玄厲，畢竟要對那麼傲岸不凡的男人動心，實在是太容易了！

　　而茉影公主不但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性情更是溫婉似水，如果玄厲也愛上了公主，那他們將是一對最幸福的人間美眷！

　　可是現在……要是纖柔嬌貴的公主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她這條命就算賠給公主也不夠呀！

　　「聽說皇上已有旨意要處決你，而且還要當眾將你處以火刑！」

　　火刑？喬嫿兒纖弱的身子猛然一顫，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被烈火焚燒而亡，那是多麼痛苦的一種死法呀！

　　「不但如此，在執行火刑的當天，三皇子還會親自到場監刑。」辛道甫冷酷地補了一句。

　　「什麼？」喬嫿兒驚喘一聲，眼裡充滿了惶懼與痛楚。

　　能夠在臨死之前，再次見到心裡最深愛的男人，或許她將不會帶著遺憾而死，可是……這同時也意味著，她將在他的面前，被烈火焚燒成一具面目全非的醜陋焦屍！

　　不！她不要這樣呀！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自己在他腦中留下的最後記憶，是她被侍衛們架離他寢宮時，那最後一抹深情的凝視。

　　喬嫿兒那淒楚的神情，讓辛道甫有一瞬間的不忍，但是那絲溫情也只是迅速地一閃而逝，他的心很快又恢復了冷硬。

　　今天他特地買通了守衛讓他進來見喬嫿兒，就是要她對皇子徹底死絕了心，雖然皇上決意要處死她，但若是在執刑前發生什麼變數，讓皇上臨時改變了主意，或許她還會有一線生機。

　　倘若她真能僥倖活下來，他也要確保她不會再成為主子登基的絆腳石！

　　「對主子來說，順利繼承皇位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事，如果燒了你能讓他將來順利的登基，他絕對會毫不手軟的去做！你最好別再對皇子心存任何奢想！」辛道甫冷冷地說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喬嫿兒的淚水無法遏止地泉湧而出，傷痛的淚珠一顆顆地墜跌在冰冷的地面，她崩潰地趴伏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生平第一次，她不禁怨起了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愛上玄厲，為什麼不讓她只當一個無憂無慮生活在深宮的小小侍女就好了……

　　執行火刑的當天，刑場周圍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老百姓們。

　　他們引領而望，就見廣場的中央堆著小山般的乾柴，而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就被牢牢地綁在柴堆之上。

　　這些百姓們一邊張望、一邊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那個女人就是喬嫿兒？」

　　「那麼年輕又那麼美麗，就這樣燒死了真是可惜！」

　　「她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皇上要下令燒死她？」

　　「她一定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不然現在怎麼會被綁在這裡？你們不要被她柔柔弱弱的外表給騙了！」

　　「可是，她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哪做得了什麼壞事？」

　　「肯定就是做了！不然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被處死呢？」

　　一群群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而廣場的另一頭，在十多名侍衛的圍繞下，玄厲高坐在一旁的檯子上。

　　四周的聲音雖然嘈雜，卻傳不進他的耳裡，而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他彷彿也看不見。

　　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那抹被綁在柴堆上的纖麗身影。

　　她正低垂著頭，雪淨的臉上毫無表情，彷彿已經徹底的死心，一點求生意志也沒有，只靜靜地等著死亡的一刻到來。

　　從她被侍衛們綁上柴堆一直到現在，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難道她的心中，已對他不存半分眷戀？

　　她現在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恨他嗎？怨他嗎？

　　當初，要不是他派人到靈若寺擄人，棠茉影不會失蹤，她也不會被誤抓回朱雀宮，現在更不必遭受火焚而死了。

　　她的心裡，該是恨他的吧？

　　一想到被這麼一個嬌柔的女子所憎恨，玄厲的心便不由得揪緊，而她那心灰意冷的就死模樣，更是令他胸口掀起一陣強烈的痛楚。

　　他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嬌柔美麗的小女子，早已在他的心中佔了一席之地，冷硬剛強的心，因她而變得柔軟。

　　但是，他竟然直到這一刻才瞭解自己的心，這真是太諷刺、太殘酷了！

　　「主子，行刑的時間到了。」辛道甫在一旁低聲提醒。

　　玄厲猛然一僵，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給梗住，遲遲無法開口下達任何命令。

　　眼看圍觀的老百姓們已開始鼓噪，辛道甫擰著眉猶豫了一下，朝一旁手持火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名手下會意，立刻上前去點燃木柴。

　　那堆乾燥的木柴一遇著火，很快就燃燒了起來，赤紅的火焰像毒蛇吐信般，充滿了致命的威脅。

　　看著那血紅色的火光，玄厲的心神大亂，驀然從座位站了起來，彷彿想上前去救人，辛道甫卻及時出言勸阻。

　　「主子，請不要忘了您這麼多年來的努力是為了什麼？成大事者，不該受小情小愛的拘束呀！」

　　玄厲的臉色鐵青，內心承受著極大的煎熬。

　　他當然知道繼承皇位是他多年來的心願，也是他這二十幾年來人生的唯一目標，但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燒死，這是何其殘酷的一件事！

　　光是站在一旁，就能感受到火焰的炙熱難耐，更何況是身在其中的她？她現在一定很痛苦、很害怕又很孤單吧！

　　那把無情的烈火迅速竄起，整堆木柴很快就陷入一片驚心動魄的血紅火海中，眼看就要燒到她的腳尖了！

　　玄厲的胸口一慟，衝動的想要沖上前去，但是他的身形才剛移動，一旁的五、六名侍衛就在辛道甫的示意下，將他牢牢地攔住。

　　「做什麼？放開我！」玄厲像一頭負傷的野獸般憤然叱吼，試圖掙脫侍衛們的攔阻。

　　「主子又何必執著於這麼一名小小的侍女？將來主子登基之後，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辛道甫的這番話，不但沒有安撫玄厲的情緒，反而讓他更加的暴怒！

　　雖然他當了皇帝之後，的確能夠擁有三宮六院，的確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但是，那些女人全都不是喬嫿兒呀！

　　「滾開！全部給我退下！」他暴怒地叱喝。

　　幾名侍衛雖然都是孔武有力的大男人，但也快攔不住幾近瘋狂的他。

　　辛道甫眼看情況危急，連忙又勸道：「請主子以大局為重！主子不要忘了，這裡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看著，要是有什麼不利於主子的消息傳到皇上耳裡，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呀！」

　　玄厲的身形一僵，狂亂的黑眸掃向四周，他異常的舉止果然已引來側目的眼光，甚至已有許多人在暗中竊竊私語著。

　　「主子，這場火刑是皇上的旨意，聖命不可違呀！」辛道甫再度提醒。

　　聖命不可違！這幾個字像五雷轟頂一般，猛然劈進玄厲的腦袋，他像是突然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臉色在瞬間變得相當難看。

　　他身為皇子，又是皇上親自指派來監刑的，倘若他當眾救出喬嫿兒，不就等於是當著百姓的面違逆聖命，給皇上難堪？

　　要是他真這麼做，到時候別說是繼承皇位了，恐怕下一個被皇上嚴懲的人就是他自己！

　　可是……難道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喬嫿兒被烈火焚燒而死？

　　那把熊熊的火焰，彷彿燒在他的心頭，燒得他五內俱焚，痛不可抑。

　　真是諷刺，他直到這一刻，才終於願意承認自己對喬嫿兒動了心，而她也是這二十幾年來，他唯一放進心裡的女子，但是，她現在正承受著火焚之苦，他卻不但不能去救，還只能夠袖手旁觀！

　　炙熱的火焰燃燒到她的身上，她痛苦地扭動著，卻倔強地不肯發出求饒或是慘叫，她現在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她是否在怨他的殘酷、他的無情？

　　「啊──」嬌弱的身子，終於還是禁不住火焚的痛苦，發出淒厲的慘叫，濃煙燻啞了她的嗓子，讓那叫聲聽起來更加駭人心魂。

　　聽著那聲慘叫，玄厲的身子猛然一僵，整個人彷彿化成一尊石像，動彈不得，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纖瘦的身軀被烈火吞噬；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嬌美的容貌在火焰中扭曲；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美麗的發絲被火焚燒；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白皙無瑕的肌膚成了怵目驚心的焦黑……

　　一把無情火，燒盡了她美麗的身軀，帶走了一縷芳魂，彷彿也將他的心燒出一個永遠也無法癒合的傷口……

　　刺目的陽光如同火焰般血紅，映在他僵硬如石的臉上，他沒有發出哀慟的嚎喊，沒有沖上前去抱住她的屍首，然而他的眼角處，卻隱隱閃動著濕濡的光芒。

　　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冷月吟荷

※※※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模樣？」皇上擰著兩道灰白的眉，不悅地瞪著玄厲。

　　他的四個兒子當中，玄厲的性情是最冷峻剛硬的，但是才不過短短幾天，他竟然就把自己弄成這副頹喪的鬼德行，他若是看不出來這一切是因為喬嫿兒的死，他就枉為人父了！

　　玄厲沒有回話，滿是鬍渣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

　　自從喬嫿兒被火焚而死的那一天起，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彷彿他的心也在那一天被燃燒成灰，無論辛道甫怎麼好說歹勸的，他依舊無法振作起來。

　　這幾天以來，他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對什麼事都無心去做，若不是皇命不可違，只怕他現在還在朱雀宮裡藉酒澆愁。

　　看著玄厲頹靡不振的模樣，皇上不禁失望地連連搖頭。

　　「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朕怎麼可能放心將整片江山交到你手裡？」

　　皇上這番話，明顯透露出原本有意將皇位傳給他，若是在以前，玄厲肯定會竭盡所能地爭取，但是現在……他不但提不起半點興致，甚至連一絲欣喜的感覺也沒有。

　　他驀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寂寞，就算他真的如願登上了九五之尊，最愛的女人不在他身邊，又有誰能來分享他的榮耀？沒有人！

　　那張他從懂事以來便一直嚮往的龍椅，此刻看來竟是如此的沉重而孤寂……

　　看著玄厲這副模樣，皇上忍不住火冒三丈。

　　「大丈夫的胸襟，怎能只容得下兒女情長？你這樣如何成就得了大業？這幾年來，你都學到哪裡去了？」

　　面對父皇的斥責，玄厲只是淡淡地說道：「父皇在多年以前，也曾深愛過死去的鄭貴妃，一定能明了那種痛失愛人的感覺。」

　　提到已逝的愛人，皇上嚴厲的臉色先是一僵，接著便和緩了下來。

　　想到自己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人，再剛強堅毅的心也在瞬間變得柔軟，不由得懷念起那段美好的時光。

　　他悵然地嘆口氣，看著兒子的目光中，多了一分體諒與瞭解。

　　猶豫了一會兒，皇上終於開口說道：「喬嫿兒沒死。」

　　玄厲渾身一震，黑眸迸出激動的光彩，但那一抹光芒很快又再度隱沒。

　　在執行火刑的那一天，他從頭到尾都在現場，喬嫿兒有沒有死，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除非人死可以復生，否則她是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件事朕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你這副頹喪的模樣，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玄厲的濃眉愈擰愈緊，雖然皇上說得一副真有其事的樣子，但他依舊是難以相信。

　　那一天，她遭受火焚時的痛苦扭動、淒厲叫喊，就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地印在他的腦海裡，怎麼也抹滅不去。

　　無論任何時候，他只要一閉上眼，那殘酷的一幕就會清晰地浮現腦海！

　　他這輩子，怕是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永遠也忘不了他是那樣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在面前遭受烈火焚燒而死！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這次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將她從烈焰中拯救出來，但是……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

　　看出他的懷疑，皇上正色地說道：「君無戲言，朕怎麼可能會騙你？」

　　在皇上再三的保證下，玄厲的心開始動搖，也開始湧起了一絲希望。

　　「可是……這怎麼會呢？」

　　「原本朕是真的打算將她處死，可是，就在執行火刑的前一天，茉影突然回宮了。」

　　「什麼？」玄厲詫異地愣了愣。

　　棠茉影回宮了？她不是自從出宮上香的那一天起，就下落不明了？

　　事隔這麼久，他本以為棠茉影早已凶多吉少，沒想到她不但活著，還完好的回宮裡去。

　　「茉影告訴朕，這一切的意外不關那名侍女的事，所以朕才臨時改變主意，饒了那女人一命。」

　　聽著皇上的話，玄厲的心裡仍感到極度的震驚與懷疑。

　　「可是，那天……」那天喬嫿兒明明在他的眼前被燒成了一具焦屍！

　　他一點也不在乎棠茉影這段期間去了哪裡，不在乎她發生了什麼事，他只在乎喬嫿兒，只在乎她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朕下旨要處死喬嫿兒在前，怎麼能臨時說變就變？所以朕就想了個偷天換日的法子，命人找了一個即將處死的女囚，易容成喬嫿兒的模樣，代替她遭受火焚而死。」

　　「易容？」

　　玄厲驚愕地瞪大了眼，這才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明明他親眼看見「喬嫿兒」被火燒死了，皇上卻還很肯定地說她沒死，原來那天在眾人面前被活活燒死的，只是一個替身罷了！

　　得知喬嫿兒沒死，一陣狂喜湧上玄厲的心頭，原本已被燒成灰燼的心，再度活絡了起來。

　　「那……她現在人在沁芳宮裡？」

　　看著玄厲急切的模樣，皇上忽然憶起自己當初年少輕狂、為愛癡醉的情景，心情一好，忍不住要逗弄一下他這個兒子。

　　「你問的是誰？茉影還是那名恃女？」他故意裝傻地問。

　　「當然是嫿兒！」

　　「見了她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將她留在身邊，當我的妻！」玄厲毫不猶豫地回答。除了朱雀宮、除了他身邊之外，她哪裡也不能去！

　　看出他的認真，皇上眼中的戲謔光芒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雖然她的身份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但這也不是什麼問題。」他身邊有好幾個嬪妃的出身也並不高。「但是，這樁婚事必須要她親自點頭應允才行。」

　　「這不成問題。」玄厲有絕對的把握。

　　相對於玄厲的信心十足，皇上的眉心卻是微微地蹙攏起來。

　　前些天茉影一回宮，對於她失蹤這段日子的事情絕口不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嫁給玄厲！

　　拗不過她的堅決，再加上他原本就有意將她許給四個皇子其中之一，所以那時他倒也沒有反對，可是現在……

　　一想到茉影堅決的態度，再想到喬嫿兒對茉影的忠心，這樁婚事，只怕沒那麼容易！



自從棠茉影和喬嫿兒返回沁芳宮之後，一切彷彿回到了從前，但是，所有的宮女卻都強烈地感受到，整個沁芳宮的氣氛變得異常岑寂與低迷。

　　茉影公主雖然依舊有著脫俗的美貌、高雅的風儀，但是在她的眉眼之間，卻始終流露著一股化不去的愁緒。

　　關於她前些日子的下落，她始終絕口不提，似乎已打定主意將它當作藏放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而喬嫿兒雖然死裡逃生，不必遭受火焚而亡的酷刑，但是從她的臉上卻感受不到半絲欣喜之情。

　　甚至，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該不該為逃過一劫而感到慶幸？

　　自從回到沁芳宮之後，她的身份再度恢復為茉影公主的貼身侍女，但是她很清楚，她的心永遠也無法回覆到遇見玄厲之前的單純無憂了。

　　身份卑微的她，這輩子恐怕很難再見到玄厲，就算見了面，他們之間也有著一道永遠也無法跨越的身份鴻溝。

　　她早該徹底死心的，可是卻又無能為力的任由思念啃噬她的心，那股揪心的疼，總在不經意的時候竄進她的心底，讓她難受極了。

　　如果讓她選擇，或許她寧可讓她的身、她的心被烈火燃燒成灰燼，隨風消散，這麼一來，她也不必承受噬心蝕骨的思念痛苦了。

　　幾名宮女在這種低迷的氣氛下，誰也不敢多說或多問什麼，大夥兒各自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原本和樂融融的沁芳宮，變得異常的寂靜與岑寂。

　　此刻，棠茉影正坐在花園的涼亭裡，而喬嫿兒隨侍在一旁，手中捧著一隻瓷壺，正為公主增添茶水。

　　園子裡頭花團錦簇，蝶舞翩翩，但是她們誰也沒有賞景的心思。

　　棠茉影輕蹙柳眉，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輕聲說道：「嫿兒，我已經跟父皇提了。」

　　「公主向皇上提了什麼？」喬嫿兒漫不經心地問。

　　「我跟父皇說，我要嫁給玄厲。」

　　匡噹一聲，整個茶壺突然從喬嫿兒的手中摔落到地面，脆弱的瓷器立刻成了一堆碎片。

　　看著那隻支離破碎的茶壺，喬嫿兒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碎成了千萬片。

　　茉影公主主動表示要嫁給玄厲，玄厲他……該是高興的吧？畢竟娶一個有利於他將來登基的妻子，一直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如今這件事不費吹灰之力的達成了，他現在是否正感到暢快得意？而在他正為此事而欣喜的時候、心裡可會想到她？

　　不，這怎麼可能呢？一抹淒楚的苦笑驀然浮上她的唇角。

　　對玄厲來說，「喬嫿兒」早在許多天以前，就被烈火燒成了一具焦屍，他對她的記憶，恐怕也已隨著那一堆柴火燃燒殆盡了。

　　一陣劇烈的痙攣驀然襲上胸口，疼得她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她原本以為，忘不掉應該遺忘的人，是一件極端痛苦的事，但是現在她才發現，被心愛的人徹底遺忘，才是更椎心刺骨的痛！

　　想到自己在玄厲的記憶中，如同朝露般徹底蒸發消散，她的心就彷彿被人狠狠地剜出一個又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痛得她心魂俱毀。

　　她抬起頭，眸中明顯的傷痛逃不過棠茉影的眼。

　　棠茉影驀然感到一陣不忍，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作了錯誤的決定，但是……一想到「那個人」，她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聽說玄厲知道她要嫁給他之後，不但沒有感到欣喜，甚至還暴怒不已，他的這番反應，是因為嫿兒嗎？

　　如果「那個人」知道了她主動表示要嫁給玄厲，他會像玄厲一樣暴怒，還是根本不在乎？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濃濃的愁緒再度染上眉眼……

　　※※※

　　向晚時分，橙燦燦的夕陽灑落在沁芳宮內。

　　棠茉影和喬嫿兒待在屋裡，聽見宮門口傳來了嘈雜的叫嚷聲。

　　「三皇子，請等等，讓奴才進去通報一聲……三皇子……等等啊……」

　　三皇子？是玄厲？喬嫿兒的身子猛然一震，心跳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

　　玄厲怎麼會突然闖進沁芳宮？他來做什麼？

　　這個問題一浮上心頭，喬嫿兒的唇邊便不由得浮現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真是傻！玄厲到沁芳宮，當然是來探望他未來的妻子茉影公主，怎麼可能會和她有關呢？

　　在他心裡，恐怕早認定她已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醜陋焦屍！

　　棠茉影似乎對玄厲的到來沒有太大的意外，她轉頭對喬嫿兒說道：「嫿兒，你待在這裡，別出去。」

　　匆匆交代完後，棠茉影便走了出去，而玄厲也正好在此時間了進來。

　　玄厲從她的容貌和衣著妝扮立刻猜出她就是棠茉影，他濃眉一擰，劈頭第一句話不是問她為什麼要嫁給他，而是──

　　「嫿兒呢？」

　　躲在屋內的喬嫿兒一聽見他的問話，一顆心震驚得差點跳出胸口。

　　他……為什麼會問起她？

　　難道他知道她沒死？但是這怎麼可能？「她」早在好幾天以前，就在他的面前遭火刑而死了呀！

　　棠茉影對他的問話也是大感詫異，但她很快就恢復鎮定，佯裝不解地反問：「嫿兒？嫿兒早就已經死了，這件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的嗎？」

　　「我知道那不是她，父皇已經將一切全告訴我了！」

　　棠茉影又是一陣詫異，沒想到父皇竟然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她暗暗向屋內投去一瞥，問出了喬嫿兒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就算嫿兒真的沒死，她也是我沁芳宮的人，你要見她做什麼？」

　　「我要帶她走！」

　　聽見玄厲霸氣的宣告，喬嫿兒震驚地捂著自己的唇，心中的驚疑更深了。

　　茉影公主都已經主動表示要嫁給他了，對他來說，她連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和意義也沒有了，他為什麼還會特地闖進沁芳宮，說要帶她走？

　　驚愕困惑間，她又聽見茉影公主說道：「嫿兒是我的貼身侍女，等我們成親之後，她自然也會跟著我一塊兒到朱雀宮去，你……」

　　「我不會娶你的！」玄厲粗魯地打斷棠茉影的話。

　　當他聽見父皇提起這樁婚事，他簡直快氣炸了！他才不要娶棠茉影，他要的女人只有喬嫿兒一個！

　　「為什麼？」棠茉影詫異地挑起柳眉。「你不是一直想娶我嗎？」

　　玄厲沒耐性再跟她多說廢話，他擰著眉心，不耐煩地逼問：「嫿兒呢？」他要見她，立刻！

　　棠茉影望著如同一頭暴躁猛虎的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再不讓他見喬嫿兒，他絕對會硬闖進屋裡，不惜把整個沁芳宮的每一吋土地翻過來，也要找到他想要見的人兒。

　　她輕嘆口氣，回過頭對屋內喚道：「嫿兒，出來吧！」

　　出去？公主要她出去見玄厲？喬嫿兒的全身一僵，緊張得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她遲疑了片刻，終於屏住氣息，緩緩地走出來，但卻始終低垂著螓首，沒有勇氣抬頭看向玄厲。

　　玄厲一看見她，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感到踏實。

　　雖然他早從父皇的口中證實了她沒有死，但是那天火刑的情景仍然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讓他的心中存著揮之不去的陰影，如今親眼看見她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才終於感到安心。

　　「你早就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不出來見我？」他的黑眸炙熱如焰地緊鎖著她，語氣中夾了一絲不悅。

　　他邁開步伐，正打算走向喬嫿兒，卻被棠茉影擋住。

　　「讓開！」他沉怒地叱喝，管她是什麼身份尊貴的公主，誰都不許擋住他的去路。

　　棠茉影看得出玄厲對喬嫿兒的在意，心中不禁為嫿兒感到高興，畢竟兩個人能夠彼此相愛，是件多麼幸運的事，但……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她不能成全他們，至少這個時候不行。

　　她回過頭，望著身後的喬嫿兒，說道：「嫿兒，雖然你只是我身邊的一名侍女，但是這些年來，我一直將你視為最親密的姊妹，如果你愛玄厲，我會成全你的，告訴我，你愛他嗎？」

　　喬嫿兒的心一緊，先是望著棠茉影，接著又瞥了玄厲一眼，美麗的眼眸浮現一抹絕望與痛楚的光芒。

　　她當然愛玄厲，愛到整個心都痛了，可是，一想到茉影公主這些年來待她的恩情，她就無法作出自私的決定。

　　她怎麼能和公主搶夫婿？她怎麼能如此忘恩負義？

　　喬嫿兒痛苦地別開視線，不敢再多看玄厲一眼。

　　「嫿兒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怎麼敢癡心妄想？公主跟三皇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她這麼說的同時，彷彿聽見了心碎成千萬片的聲音。

　　「見鬼的天造地設！」玄厲狂怒地叱吼，大步跨過棠茉影，長臂一扯，纖弱嬌小的身子立刻被緊緊箝制在他的懷裡。

　　「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喬嫿兒拚命地掙扎。

　　他們怎麼能當著公主的面摟摟抱抱？他即將是公主的夫婿，而她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小侍女呀！

　　「你想都別想！」玄厲不但沒松開她，反而將她摟得更緊。「我早說過了，除了朱雀宮，除了我身邊之外，你哪兒也不許去！」

　　「你難道忘了你的大業，忘了你的皇位？」

　　「見鬼的皇位，我現在只在乎你！」

　　他……只在乎她？他剛才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喬嫿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激動的淚霧驀然浮上眼眶。

　　冷酷剛強的心，因她而變得柔軟，這個甜美嬌柔的小女子，讓人由衷地想將她攬進懷裡，用一輩子的時間悉心呵護。

　　望著她因驚訝而微微輕啟的**，他的眸色驀然轉深，不顧一旁還有其他人在場，低頭攫獲了她的紅唇，細細品嚐他渴念已久的甜蜜滋味。

　　在他灼熱氣息的包圍下，喬嫿兒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裡、心裡除了他之外，再也容不下別的了。

　　她承受著他熾狂激切的吻，情不自禁地為他分開唇齒，讓他吻得更深、更狂，長長的思念、滿心的愛戀，全部傾注在這一吻之中。

　　直到長長的一吻結束，喬嫿兒早已氣喘吁吁地倚偎在玄厲的懷裡，再也不想離開。

　　然而，當她迷醉的眼眸瞥見一旁的公主時，她立刻如遭雷殛，瞬間從雲端墜入地獄。

　　天哪！她怎麼能當著公主的面，和公主未來的夫婿親吻？

　　一股深深的罪惡感湧上心頭，讓喬嫿兒感到羞愧欲絕。

　　「放開我！我不能跟你走！」她叫喊著，想從玄厲的懷中掙脫，但是她微弱的力道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沒有什麼不能的！」玄厲狂霸地說道。

　　從剛才那個火熱纏綿的吻，他可以強烈的感受到她的深情、她的愛意，知道她也是愛他的，這就夠了！

　　就連父皇也不能阻止他，更遑論是一個小小的茉影公主？他今天是非將她帶回朱雀宮不可！

　　「可是……不行呀！」

　　就在喬嫿兒不知該如何抗拒的時候，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又闖入了沁芳宮，定睛一看，那俊美非凡的男子不正是二皇子玄皓嗎？

　　在場的幾名宮女全傻了眼，沒想到今日沁芳宮竟接連來了兩位皇子，三皇子玄厲是來找喬嫿兒的，那麼二皇子玄皓呢？他又是所為何來？

　　玄皓無視於眾人錯愕驚疑的目光，他的眼中只容得下一個人的倩影。

　　他大步上前，很快地來到棠茉影的面前。

　　一看見他，棠茉影的臉色驟變，激動地轉過身去，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你來做什麼？沁芳宮不歡迎你！」她微微顫抖的嗓音，竟有著一絲哽咽。

　　玄皓沒有半句解釋，只猛然將棠茉影的身子翻轉過來，在她開口想斥責的時候，熾熱的唇已覆下，吻去她所有的聲音，也吻去了她所有的抗拒。

　　在場的所有宮女全都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向來瀟灑儒雅的二皇子，竟然會有如此激狂的舉動。

　　她們面面相覷，內心猶豫而掙扎，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忠心護主地衝上前去，將公主從二皇子的懷中拉開？

　　喬嫿兒也同樣錯愕地望著眼前這一幕，腦中像是打了好幾百個結，思緒完全無法暢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二皇子會突然闖進沁芳宮，二話不說地抱住茉影公主就吻？

　　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唯一對眼前這一幕不感興趣的，就只有玄厲。他緊摟著喬嫿兒，打算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回朱雀宮去。

　　「等等，公主和二皇子他們……」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他打斷她的抗議，繼續將她往沁芳宮外拉去。

　　「但我是公主的貼身侍女……」

　　「從今以後再也不是了！」他再度打斷她的話，霸氣地宣佈。「以後你只能待在我的身邊，安分的當我的妻子！」

　　妻子？喬嫿兒整個人徹底呆掉，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當你的妻子？」

　　這是夢嗎？就算是夢，也不可能那麼美好呀！

　　「對，沒錯。」玄厲給了她再肯定不過的答案。

　　「可是……我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呀！」

　　「我不在乎！」而且就連父皇都不反對了，更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但是我……」

　　「夠了！除非你想要我再吻你，不然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疑問！」

　　玄厲伸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打算她要是再說任何一個字，就要立刻將他的威脅付諸實行。

　　喬嫿兒的紅唇欲言又止地開了又合、合了又開，但是在他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根本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很好。」玄厲滿意地稱許，仍舊在她小巧的紅唇烙下一吻。

　　原本他只打算淺嘗即止，但是她甜美的滋味，讓他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愈吻愈狂，若不是地點不對，他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地當場要了她！

　　喬嫿兒再次在他的深吻之下降服，然而他的吻再怎麼熾熱，卻還是抹不去她心頭的那抹忐忑與不安。

　　她真的不是在作一場不切實際的美夢嗎？她真的可以成為他的妻，真的可以擁有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嗎？

　　※※※

　　案上的那對喜燭，正燃燒著喜氣洋洋的紅光，喬嫿兒端坐在柔軟的床榻上，身上穿著一襲嫁裳，一條大紅色的喜帕遮蓋住她的容顏。

　　現在的她，已不再是一名小小的侍女，她不但和棠茉影一樣，成了個身份尊貴的公主，同時也成了三皇子玄厲的妻。

　　過去茉影公主有好幾次曾想求皇上認她作義女，都被她給阻止了，沒想到這回皇上主動召見她，當著眾人的面前收她為義女，賜她公主的身份，讓她感到受寵若驚極了。

　　然而，尊卑的身份雖然已不是她和玄厲之間最大的鴻溝，但是，懸在她心底的另一個問題，卻讓她更加的忐忑惶惑，即使已和玄厲拜堂成親了，她仍舊感到一絲不安。

　　當玄厲走進新房，揭開她頭上的喜帕時，看見的不是一張嬌羞喜悅的臉龐，而是一張帶著愁緒的容顏。

　　「怎麼，不高興嫁給我？」玄厲擰眉問道。

　　她明明是愛他的，現在他們結為夫妻，她該要感到欣喜才是，但為什麼她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是的，我沒有不高興。」喬嫿兒連忙說道。

　　她從一名小小的侍女，搖身一變成為身份尊貴的公主，還嫁給了真心所愛的男人，這一切簡直像是一場美得不真實的夢境！

　　「既然沒有不高興，那為什麼愁著一張臉？」

　　「我……」喬嫿兒猶豫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娶我？」

　　雖然在沁芳宮時，他曾親口說過，比起多年來一直覬覦的皇位，他現在更在乎她，可是……她仍舊不敢輕易相信，冷酷無情的他，真的會對自己動了心。

　　玄厲的濃眉一揚，他是何等的聰明，立刻就明白了她心中的不安與憂愁。

　　望著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眼眸，他剛稜的臉部線條變得更加緊繃，甚至不自在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開什麼玩笑！就算他愛她，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他的性情又向來冷峻剛硬，怎麼說得出那種噁心的話來？

　　見他迴避著自己的視線，喬嫿兒的心猛然一沉，小小的腦袋瓜子裡充滿了許多悲慘的猜想，想著他一定不是真心想娶她，想著他說不定是被迫的……

　　想著、想著，一層淚霧浮上眼眶，她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忍住不掉淚。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玄厲懊惱地低咒一聲，就算他的心再怎麼剛強如鐵，最終也在她的面前化為繞指柔。

　　他低下頭，在吻住她甜蜜紅唇的前一刻，將她最想聽見的那三個字送入她的唇間，以吻封緘。

　　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她，以及為什麼會愛上她，這一些他或許永遠也不會說出口，只要他確實明白，這個小女人是如何地打動他的心，只要他知道，他這輩子要悉心珍愛她，這就夠了！

　　我愛你──這三個字雖然模糊而低沉，但喬嫿兒確實聽見了！

　　她驚喜得想要大叫，脹滿喜悅的心幾乎快跳出了胸口，眸中更是浮現了淚光點點。

　　她感動地閉上雙眼，為最摯愛的夫婿獻上柔軟的紅唇，為他舒展美麗的身子，任他恣意愛憐。

　　在兩人激情繾綣的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難得的溫存與柔情，心中不再存有任何疑慮，曾經有如美夢般虛幻的幸福，如今，終於真實了起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