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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唯一可以讓邵瀚找不到、又無須花錢另外租房子、有現成的床可供棲息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雲妮姊的家。
趁邵瀚熟睡時,章玉嬌包袱款款,逃難似地去投靠溫雲妮,白天除了上課和學設計之外,哪兒都不去,下了課就快快躲回溫雲妮家。她知道只要一回到租賃的公寓,邵瀚必在那兒等她,所以絕不回去,需要拿什麼東西,就托室友小純幫她帶到學校拿給自己。
為了避免邵瀚到學校找她,她也難得地蹺了幾堂課,幸好學期即將結束,剩沒幾天就期末考了,課業方面她平常就準備得很充分,加上人際關係經營有成,只要向同學借上課筆記及詢問老師公佈的考試範圍便行了。
總之,她開始過著半隱居的生活,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
「你真的不見他?」
在陽台上,兩個女人拿著剛洗好的被單,一人拉一角,往曬衣罕上掛,溫雲妮在聽完她的投靠原因後,好奇地問。
「嗯。」章玉嬌很肯定地點頭。
「永遠都不見他?」
「嗯。」有點猶豫地點頭。
「發誓一輩子都不見他?」
「嗯。」意志動搖地點頭。
「這實在不像剛跟人家做了五次愛的人會講的話。」
「我就知道你會虧我,早知道就不告訴你這件事。」章玉嬌臉紅地抗議,為了這件事,她到現在還在懺悔,無法對自己交代,明明計劃好要很無情地甩了人家,最後卻以激情的運動做結束,還很孬種地連夜落跑。
這等於是自打嘴巴,這種事不是懺悔了就好,她根本不知該用什麼態度面對邵瀚。
她的心好亂,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唉……」溫雲妮也陪她長吁短歎。
「你也覺得我很白目對不對?」
「不是,我只是覺得年輕真好,一個晚上五次……」
「雲妮姊!」
「哈哈哈!好、好——不虧你了,別變臉呀!」溫雲妮忙告饒,卻已笑彎了腰。
「我都難過死了,你還笑我,虧我把你當知心的好姊姊,對你一字不漏地吐露心事。」章玉嬌氣嘟嘟地說。
「開開玩笑嘛!」將洗好的枕頭套和床單掛好後,溫雲妮拉著好妹妹的手進入客廳,為兩人倒了杯鮮果汁後,陪她坐在沙發上。「好了,認真告訴我,你打算如何面對他?你不可能躲他一輩子,依我看,他也不會就此罷休,你們遲早會碰面的。」
「碰上又如何,不理他就得了。」
「是喔,講得那麼肯定,卻又要逃到我這裡來,好像很矛盾哩!」
章玉嬌想辯駁什麼,終於還是沒開口,在雲妮姊帶笑的眼神下,算是默認了,雖不服氣,卻是事實。
溫雲妮撫摸她的秀髮,就像對妹妹一樣疼愛有加,溫柔道:「想聽聽我的看法嗎?」
她點頭。
「我認為你還愛著他,只是不肯承認。雖然你老說接近他是為了要教訓他,但在我看來,你對他仍有依戀。」說到這裡,她有感而發地歎了口氣。「現在看來,也不知你們兩個冤家到底是誰欠誰,說不定是前輩子結了什麼緣,這輩子才一直糾纏在一起,也許是宿命吧!」
章玉嬌抬高下巴反駁:「不,這不是宿命,我絕不認命,命運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幸福是自己找的,不是別人給的,就算……好,我承認我對他餘情未了,可是這又如何?我發過誓絕不重蹈覆轍,所以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跟他在一起,我很明白這樣的決定是對的,所以我才會讓他找不到我,我只是需要時間思考——」突然之間,她覺得似乎找到了支撐下去的理由。「對,我只是需要時間平靜一下心情,只要我想通了,面對他時便能心如止水。」
「如果他這次來真的呢?」
「不可能!叫花心的人專情,等於叫烏龜爬陽明山一樣,根本不可能,我不會笨得再去作夢,人還是實際一點比較好。」
「可是……」
「雲妮姊,怎麼你開始幫那傢伙說話了,想把我推入火坑啊?」
「推入火坑?瞧你形容的,我只是覺得凡事不要太極端比較好。」
該怎麼說呢?她當然不要嬌嬌跟一個花心的男人在一起,是她告誡嬌嬌這世界上有三種男人不能碰,一是賭徒,有賭癮的人,再怎麼戒,也戒不了天生骨子裡的賭性,遲早把老婆輸掉,跟這種人在一起就是一種風險,一個人有多少人生可以跟這種人做賭注?只要輸一次就完了。
二是打女人的男人,這種人的性格存在著暴力傾向,並非用規勸或講理的方式就可以叫他改掉,會打女人代表他不懂得珍惜對方,會跟這種人在一起的女人是最笨的,人可以講道理,但拳頭是不長眼的,千萬不要笨得去當沙包。
第三就是花心的男人,「花心」意為不停地花心思去狩獵,或許是雄性動物有天生征服的本能,對單一對像感到不滿足,喜歡在不同的異性之間挑戰自己,追求感官刺激,從中得到成就感。這樣的男人有喜新厭舊的特質,沒有責任感,穩定性不足,聰明的女人就該知道這樣的男人是不可信賴的。
但是同樣的,溫雲妮也瞭解,很多事情不能以偏概全,而且情況不同,結果也會不同,若兩人結了婚,其中一方違背婚姻而出軌,縱有任何理由都不能原諒,背棄婚姻就是背棄婚姻,不能打折的。
若是男未婚、女未嫁,衡量的角度也就下一樣。
在婚前,男女雙方都可以多看看、多交朋友,尋找最適合自己的人,談幾場戀愛無可厚非。令溫雲妮深覺疑惑的是,邵瀚前後兩次交往,對嬌嬌的態度轉變很大。
根據嬌嬌的敘述,第一次交往時,她感覺是嬌嬌追著邵瀚跑,那時的嬌嬌還很冶艷稚氣,似乎並非邵瀚鍾愛的類型。
第二次交往,反而變成邵瀚追著嬌嬌跑,努力討好她。這時候的嬌嬌已經改變了很多,不論在外表、氣質及內涵上,都不同於以往,即使嬌嬌甩了他,他依然不肯罷休。
這兩次交往的差別,似乎透露了某個訊息,這也是溫雲妮為何幫邵瀚說話的原因,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明白現在的嬌嬌聽不進去,也許該讓時間去證明兩人有沒有緣分。
若邵瀚真愛她,就要拿出魄力和毅力,即使被羞辱、被刁難,那也是他應得的,否則只憑幾句話就要別人相信他的誠意,也太便宜他了,對嬌嬌而言也有失公平。
所以她放棄了說服嬌嬌的打算,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支持你。」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挨著溫雲妮撒嬌,不一會兒後,有些愧疚地說:「雲妮姊,不好意思喔……這陣子要打擾你了。」
「什麼話,我們是好姊妹嘛!」
「我會愧疚呀,你們夫妻倆日子過得好好的,平白多了一個電燈泡。」
「有你陪我,我也很高興呀!而且有更多時間可以跟你聊聊女人的話題,不像我那老公啊,除了電視新聞外,沒什麼可以引起他的興趣,跟他說這些等於對牛彈琴,還常給我聽到夢周公去。何況你來了,我也多一個幫我做家事的人,有時候我工作上實在忙不過來,說起來是你幫了我。」
章玉嬌高舉有力的臂膀打包票。「放心,做家事我最會了,在我南部的家鄉,女人從小就被教育要會十八般武藝,所以你沒空煮飯的話,交給我就行了,而且考完試後我就放暑假了,時間更多,交給我吧!」
溫雲妮失笑。「那我就不客氣嘍。」
「不過如果超時,你可以付我工錢當作補償。」說完,兩個麻吉的姊妹笑鬧在一塊,然後又開始同心協力忙其他的家事去了。
對章玉嬌來說,有考試要準備,有家事可以做,有人可以談心,是求之不得的事,因為唯有如此,她才不會胡思亂想鑽牛角尖,也可以不去想「他」。
沒錯,只要兩人不見面,時間久了,他就會自討沒趣放棄了,就這麼辦吧,就讓時間沖淡這份錯誤的感情吧!
對邵瀚避不見面的如意算盤,可惜只維持到考完期末考最後一科的當天下午。
當章玉嬌剛從教室走出來,最鬆懈的時刻,有人冷不防地接過她手中的書和肩膀上的袋子。
「走吧。」很順口的說著,隨即她的手順勢落入一隻有力的手掌裡。
她人還處在呆愕中,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牽引著。
「喂,你——」
「慶祝你考完,我們去吃大餐。」
「我不要,東西還我!」她微微掙扎地低吼警告。
「到了車上,自然就還你。」
書在他另一隻手上,背包在他的肩上,這是預謀,他早就準備好來拐走她。
「我不去,放開啦!警告你我會叫喔——」
「如果是這樣,我只好當場用嘴巴封住你的唇,而且我很樂意這麼做。」
她倒抽一口涼氣。「你敢!」
「這麼好康的歹志,有何不敢?倒是你……」他的笑容突然變得頑皮,語氣也極為挑逗低啞。「你辛辛苦苦建立氣質淑女的形象,應該捨不得一下子就毀掉英名吧?若讓人看到你潑辣的樣子,恐怕會讓那些愛慕你的人跌破眼鏡。」
他一語中的,狠狠刺中她的死穴,的確,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教學大樓,四周教室裡都是安靜在考試的學生,如果她尖叫,窗口立刻會塞滿許多人頭,而邵瀚必然立刻當眾封緘她的嘴,求救不成,反而給人當節目欣賞。
他不在乎,她可不行,因為她不想丟臉,以後還想在學校存活下去。
「你到底想怎樣!」
「想……」他突然逼近,熱氣在她耳朵旁輕拂而過,說著兩個字。「想你。」
原本一堆正要罵出的字眼,被他簡短的告白堵得一時說不出來,害她只能乾瞪著他,內心卻熱烘烘地燒著。
想她?故意說甜言蜜語來哄她開心,她會當真才怪!但儘管腦子裡如是想,心口還是不爭氣地悸動了下。
邵瀚緊緊牽住她的手,自那夜她離開沒再回住處後,他就明白她在躲自己,他一點也不難過,反而高興,因為這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態,如果不是她心裡有鬼,怎會落跑避不見面?她的行為只證明了一件事,她在乎他。
有了這層認知後,現在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擔心失去她了,因為當他馬力全開追求一個人時,絕對是凡人無法擋。
上了車後,邵瀚把她的東西放在手構不著的後座最邊邊,免得她抓了東西就溜。然後按下安全鎖,發動車子離去。
他載她到一家雅致的餐廳,訂了兩人的位子,只要是在公共場合裡,就不怕她發飆給他好看。
既然被他攔截到,章玉嬌索性等著看他能變出什麼把戲。整頓晚餐,她雖沒有像上回來一段全武行的表演,但也沒給他好臉色看,不過從頭到尾,他奉送的都是不打烊的笑容,不因她的臭臉而偷工減料過。
美食在前,她原本只想隨便吃幾口,之後再說難吃死了來故意刁難,但吃了一口後,她便呆住了。
獨特的美味在嘴裡化開,濃郁而特別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這家店的老闆本來是大飯店的廚師,辭職後自己開了這家店,我一直想帶你來,它的東西除了新鮮好吃之外,搭配的酒也是一級棒,你喝一點看看。」
她沒反對,好奇地喝了一口,意外發現非常對味。
「這是什麼酒?」
「白蘭地。」
她將瓶身轉了下,睨了他一眼。「上頭明明寫XO。」
他不疾不徐地解釋:「法國人對酒有很嚴格的分級規炬,台灣有很多人把XO當品牌,其實XO是干邑白蘭地的分級代號。」
她納悶地問:「干邑?」
「干邑是法國地名,是位於法國波爾多北方的一個產酒區,法國政府用干邑這個名字來代表產自法國干邑區的白蘭地。干邑是全世界平均價格最貴的酒類之一,同樣是葡萄釀製的白蘭地,只要產自干邑,單價都比較高。」
是嗎?她對酒沒研究,但卻有求知的精神,這個話題引起了她的興趣;而他就喜歡這樣生氣蓬勃的她,目光不自覺地柔情似海,她都不曉得,這樣的她有多麼吸引人。
「你說XO是分級代號?」
「是的,原酒至少要在桶中陳放兩年半以上才能上市販售,四年半以下的叫VO,四年半到六年半之間叫VSOP,XO則是六年半以上的級數,若超過五十年以上就是珍藏級了。」
「呵,那我多買幾瓶回家擺著,五十年後豈不是可以賣到好價錢?」
「白蘭地裝瓶後就不會有陳年變化,所以裝在瓶中的白蘭地並不會越陳越香,否則早有人這麼做了。」
原來如此,說的也是,如果這麼簡單,就不叫珍藏級了,哇……五十年以上,半個世紀耶!
「原來白蘭地還有這種學問啊……」
她一邊轉動瓶子,一邊研究道:「我不懂酒,但感覺這酒香和這道菜非常搭配。」
「一家知名法國酒商把一般食物分成八大類,香料、海鮮、熏烤、酸苦、熱甜、冷甜、巧克力……並針對不同年份口味的千邑來量身訂作一套菜單和食譜,且強調不能和蔬菜及醋混合,前者會產生很強的青草味,後者則會與干邑產生味覺上的強烈衝突,有時候,它也搭配飯後的甜點和雪茄。」
很意外他會知道這麼多,原來他除了泡馬子,對酒也有研究,讓她對他另眼相看,但這可不表示她就對他有好感。
「點這麼貴的酒,肯定心懷不軌,想灌醉我?」她瞇細眼,一身的刺又冒出來了,等著發飆。
「騷人墨客喜歡用昂貴、神秘而美味來形容干邑,因為它具備了讓雄性動物無法自拔的魔力,就像一個女人,由內而外散發出獨特的魅力,一旦品嚐到她的美好,便會想要珍藏,不管是十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就算一輩子也值得。」他含笑說著,語帶感性,雖然沒有碰她,但凝望她的眼神是如此專注真誠,盯得她心律又開始不整,因為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想逃了。
他的態度太認真,和以往的邵瀚不一樣,其實她早該發現這一點,只是一直以來都拒絕相信浪子會回頭,因為她還是那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膽小鬼章玉嬌。
別看她一副充滿自信的樣子,一遇到感情的事,她就變成膽小鬼,所以兩年前才會禁不起失戀的打擊而想不開。
她故意不聽他話裡明確的表白,寧可相信那只是他泡馬子的招數,而不是對她一生一世的承諾,什麼一輩子也值得,太可笑了,她才不會上當!
「阿嬌……」他的手掌溫柔而有力地蓋上她的手,深情的黑眸像是深邃的汪洋。
她一震,收回手並放到桌子下,彷彿觸電一般,強壓下劇烈的心跳。真不爭氣呀,面對他,她似乎越來越沒定力了。
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迷惘和不安,她低下頭。「我們分手了,你不要再纏著我。」
「我愛你。」
「這話我聽太多了,說得比唱得好聽,我根本不相信你。」
「要如何你才相信?」
「你別費神了,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
「那是以前,遇上你之後,我可以。」
她不屑地哼笑。「你不打野食了嗎?改吃素了嗎?」
「如果你不讓我吃,我就真的出家當和尚吃素了。」
她抬起頭瞪他,氣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麼露骨的話時,表情卻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慷慨激昂樣;同時也氣自己意志動搖,在氣勢上矮了一截。
好不服氣啊!她不要當那個被設計的人,要鬥的話,也要把主控權搶到手,由她來決定遊戲規則。好!她決定了,如果他不肯放過自己,那麼她就好好整他。
「既然你愛我,就證明給我看。」
那個充滿鬥志的章玉嬌回來了,他看得出來,與她四目相對地回笑道:「如何證明?」
「看你的誠意值多少?現在,我肚子好餓,還要再點菜。」
他揚著眉,表現出紳士的風範,立刻示意服務生拿menu來,遞給她。
「隨便點,別客氣。」
「哼,我要點最貴的——吃死你。」她嘴裡喃喃地詛咒。
沒錯,她要好好壓搾他、刁難他、折磨他,當一個野蠻女友,整得他死去活來,反正周瑜打黃蓋,她願打,他願挨,為什麼不打?
從那天開始,他們又恢復了約會,她依然是那個氣質婉約的章玉嬌,但那是在別人面前,在他面前,她就成了刁鑽任性又潑辣的章玉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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