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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ec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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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禹岩]極品家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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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七章 千絕峰,百丈鎖
山風清冷,萬物寂寥,二人直立原處都不說話,氣氛一時陷入僵局。偷看甯仙子臉色,她眉目深沈,嬌顔上看不出個喜怒哀樂,甚是冷漠。林晚榮自認豪賭成功,最起碼這條小命是保住了,心有得色,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夜露深重,一層薄薄的霧珠凝結在寧雨昔髮髻耳邊,清澈通透,在淡淡的月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輝。她纖手素顔,白衣勝雪,發絲在寒風裏輕輕飛舞,仿佛月宮裏的仙子下了凡塵,那股清麗絕塵的味道,叫林晚榮也看的呆了。

“以爲這樣我就不會殺你了麽?”寧雨昔神色愈漸冰冷,聲音中帶著股股寒意:“我自幼遠離父母,姑姑便是我的娘親,她與師傅一起教導我讀書寫字練習武藝,乃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人。教導之恩,養育之德,我生在世間沒齒難忘。她老人家慘死你手中,若是叫你三言兩語逃脫了去,那天底下還有何仇恨可言?”

“仙子要與我講恩仇、講道理是麽?”林晚榮冷笑一聲:“那可好的很。你口口聲聲說居士死在我的手中,我請問一句,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耳聽見了?我林三雖然卑鄙無賴,可除了在戰場上,我還沒有殺過一人。我和居士乃是立場不同,從未有私人恩怨,我爲何要殺她?我憑什麽要殺她?”

“休得狡辯。你以言語衝撞辱駡姑姑,致她力竭而逝,天下人所盡知。”甯雨昔冷哼道:“如何由得你否認?”

“仙子地意思是說,我用言語殺死了你姑姑?”林晚榮微笑著問道。

甯仙子一驚,這林三詭辯之才果然非同凡響,院主確實因他而死,卻不能說是他殺的。

“既然仙子這樣認爲,我也不推辭。”林晚榮歎了口氣,無限感慨著道:“你們玉德仙坊不是正義的化身麽?那就使出些正義的手段吧,偷偷摸摸的搞刺殺。叫天下人恥笑,想來院主居士在九泉之下也難安寧。我也給仙子一個公平的機會,就請你用言語殺死我吧,我死得其所,無怨無悔——”

“你——”寧雨昔豔絕天下,手上的功夫天下無敵,可論到嘴上功夫,不及林三皮毛。見他三言兩語便將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盛怒之下素手揚起。一僂銀光射出,正中林晚榮腿彎。他本已是一瘸一拐,兩腿同時吃痛哪還堅持的住,噗通一聲跪倒,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頓時眼冒金星。雙眼發黑。

“你不是會逞些嘴皮子麽?”寧雨昔持劍冷笑:“我就割了你地舌頭,看你如何狡辯?”

林晚榮朗朗一笑,絲毫無懼:“道理是你要講的,說不過,就要打就要殺,所謂玉德仙坊就是這樣的作風麽?叫我說。院主她老人家也比仙子姐姐你要懂事的多。懶得和你說了,要殺要奸,你隨便吧!”

他身子朝後一靠,順勢躺在地上,雙眼仰望天空。臉上一片平靜。

有心一刀結果了他,又覺讓他死的太容易。寧雨昔玉手數次揚起,又數次放下,遙想他在山東運籌帷幄、羽扇綸巾的模樣,再見眼前那似是什麽都不在意的臉龐,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山上岩石冰冷,林晚榮躺在地上直打寒戰,心裏忍不住地惱怒,這樣下去,我就算逃得過仙子劍下,也要凍成冰棍了。縮手縮腳的苦等片刻,聽不見仙子地聲音,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睜開眼來,只見仙子離自己數丈來遠,立身崖邊,望著對岸的絕峰沈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會是我罵的她良心發現,想要跳崖自盡了吧。他咧著嘴嘿嘿乾笑,身上的冰冷一陣勝過一陣,在這種關鍵時刻,也只有他才有心思與自己開玩笑。

見他睜開眼來,仙子忽地微微一笑:“聽說,你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一天也閑不下一刻,最喜歡往人多的地方紮堆,是也不是?”

這還用聽說嗎?隨便拉一個人也知道我林三哥地稟性,凡是有銀子有美女的地方,那就是我林三哥最喜歡的。眼見甯仙子露出笑容,也不知怎地,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涼意,急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沈思,特別是在這絕峰之巔,一覽群山小,處處聞啼鳥,正適合我這樣有深度的人。”

“是嗎?”寧雨昔笑了一聲:“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

“對男人來說是陽痿,對女人來說是不育。”

這下流坯子,寧雨昔恨得咬牙,纖纖素手一揚:“你看那是什麽?”

順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對面卻是一座絕仞山峰,壁立千尺,直入雲天,四面陡峭垂直,就似整齊地刀峰削過,人迹根本無法到達。

“好大一座山峰。”林晚榮驚呼。

“那峰名爲千丈千絕。”寧雨昔淡淡道:“千丈之上,原有絕峰。千絕峰上,只手觸星空。這千絕峰自古以來,就只有一人上去過。”

“是誰?”林晚榮不由自主問道。

“我也不知,”甯仙子神色平靜:“大概就是爲這絕峰命名之人吧!”

“姐姐,你忽悠我吧。”林晚榮笑道:“連你都不知是誰,又怎麽知道有人爬上去過。”

“因爲我有眼睛。”甯仙子神色冷冷,揀起一個石子,信手彈出,咣當一聲脆響,那石子疾聲隕落,似是觸到了什麽硬物。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仔細望去,只見那絕峰之上,竟綁著一根黝黑地鐵鏈,直達自己身在的這座山峰。鐵鏈長約數百丈,在月下泛著斑斑鏽光,也不知經歷了多少的歲月變遷。以寧雨昔的功力,一石擊過,鐵鏈也不見多少晃動,可見其堅實程度。

還真有不怕死地?林晚榮也呆了,不僅有人上了那千絕峰。還從絕峰之上拉了一條飛天的鐵鏈下來,這究竟是怎麽辦到地?不過鏈子上鏽迹斑斑,怕是幾百年來再也沒人用過了,甯仙子所說

自古至今唯有一人上去過,具有相當高的可信度。

“如何?”寧雨昔開口問道,臉上的神色古井無波。

“不可思議!”林晚榮喃喃說道,旋即又是一驚:“姐姐。這山峰再高再大,也和我沒關係吧。”

寧雨昔望他一眼。平靜之極:“本來是沒有關係的,但你地一句話提醒了我,做人是要公平的。你雖是姑姑仙逝的元兇,但她的確不是你親手所殺。我若是一劍殺了你,既消不了我心頭的怒火,你也心有不甘。”

“對的。對的,仙子這樣想就對了。”林晚榮聽得大喜:“殺人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不如我們心平氣和坐下來,聊聊天講講故事,你開心我快樂,這樣多好。”沸騰文學101du.net收錄

凝望遠處絕峰。甯仙子神色淡薄:“恩怨難斷,便永遠沒有開心快樂。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咫尺便是天涯!你讓我與姑姑天人永隔,我也還你一個公道,叫你嘗嘗這般生離死別地滋味。”

什麽咫尺天涯,什麽生離死別?林晚榮聽得費解。心裏卻是涼颼颼的,本能地感覺事情不妙。

“你不是蔑視我聖坊麽?你不是以凡夫俗子自詡麽?”寧雨昔忽地一笑:“那我偏叫你做一個天外的仙人。叫你看的到,享受不到,與那塵緣永世相隔。”

寧雨昔躍到跟前提起他身子,三步兩步縱身崖邊,林晚榮身體一輕,心裏噗通急跳,大聲驚叫:“你要幹什麽?我不跳崖的!”

“我也很公平的。”寧雨昔神色淡淡:“這百丈鎖我便與你一起過。摔落下去也是你我二人,斷不會叫你受了委屈。”

林晚榮寒毛倒豎,渾身冷如冰石,手腳拼命掙扎,大叫道:“我不去,我不喜歡攀岩——”

寧雨昔神情決絕,銀牙一咬,提起他身子輕輕一躍,便如一只雨燕般凝身在那鏽迹斑斑的繩索上。林晚榮啊了一聲陡然停止了叫喊,不經意間向下一瞥,只見身下雲海茫茫,看不清這底下地溝澗在哪里。陣陣冷風呼嘯而來,將他臉頰凍得通紅,他卻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走鋼絲的雜技,平日裏看著就挺玄的,不曾想今日自己也要親歷一回,還是被人提在手中走鋼絲,下面便是萬丈懸崖,林晚榮心裏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忽然想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難道今日就要將這一切都還回去?一時悲喜交加,想哭也哭不出來。

寧雨昔神色鄭重,立在百丈鎖上一動不動,靜氣良久,方才小心翼翼拿出一步,那繩索微微一晃,林晚榮啊的驚叫一聲,甯仙子腳下疾點,一口氣行出五步,便又如一只磐石般穩穩立住,隨那繩索一起晃動,和諧之極。

我他媽的真想死啊,林晚榮欲哭無淚,高空蕩秋千地滋味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他苦著臉歎了一聲:“仙子姐姐,瞧你身材勻稱,不像是肥胖的樣子,怎麽這繩索就一直晃個不停啊。”

“住口!”寧雨昔臉色有些蒼白,咬牙痛恨:“該減肥的是你,重的像豬一樣。”

遙望前面百丈繩索,方才踏出幾步遠,進不得退不得,小命又握在她手上,林晚榮苦笑搖頭,對寧雨昔地倔強與執著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姐姐,你放下我吧。”他突地開口,神色無比地平靜。

“爲何?”寧雨昔一愣。

“因爲類似的經歷,我已經有過一次了。”他眼裏的神色滿是真摯:“摔兩次我也就不怕了,不就一堆肉嘛,沒什麽了不起的。”

甯雨昔神色冷冷:“你感覺我是第一次麽?”

林晚榮呆了一呆,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想起在山東她拼死相救的情形,再看看眼下二人勢如水火,真個是百感交集。

“閉上眼睛!”寧雨昔一聲嬌呼,不待他反應過來,身形又起,這次卻是腳步不停,連續幾個起縱,行出數丈的距離。

林晚榮耳邊寒風呼呼,就像漫步在雲端,身體一陣飄忽,睜開眼來,卻見甯仙子立在鏈索上,臉色蒼白無比,嬌軀竟是晃了一晃。林晚榮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牙齒一咬,一把扯開自己衣衫,身形與外套脫離,直直向下墜去。

這一刻他有很多的不甘,青旋、凝兒、巧巧,還有我那未見面的兒子……卻又心靈平靜。終於要回去了麽?沒想到連形式都是一樣的,真他媽衰到了極點——

“你作死啊!”一聲嬌喝在他耳邊響起,千鈞一髮之際,竟是寧雨昔拉住了他脖子上的衣領。

林晚榮擡頭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只見寧雨昔雙眼發紅,臉色白如紙屑,一隻小腳倒挂在繩索之上,身體倒懸,竟似猴子撈月般抓住了自己衣領。

這一擡頭,就見甯雨昔柔美的臉頰近在眼前,鮮紅的小嘴急劇張合,連眸中隱隱的水霧也清晰可見,二人的呼吸仿佛就是一個頻率。

千絕峰,百丈鎖,命運竟是如此的神奇,林晚榮咧開大嘴一笑,眼中湧動的淚珠卻無法逃過甯仙子美麗的雙眸。

這人醜死了,她腦中一片迷茫,卻是心緊的無法呼吸,小手上青筋隱現,將他衣領抓的死死。

我究竟是想哭還是想笑呢?林晚榮苦思無果,心裏卻是無比的平靜。到了這般時候,早已沒什麽可以在乎的了,他一擡頭,在寧雨昔近在咫尺的鮮紅小嘴上深深一吻,悄聲道:“姐姐,我要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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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警告:疊塔之吻,沒有仙子的功夫,千萬莫要模仿,會摔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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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0:52: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叫你做個神仙
“你——”寧雨昔大驚失色,原本上拉的手臂募然垂下,林晚榮身子下落幾尺,啊的一聲大叫,寧仙子猛然驚醒,手腕疾伸拉住他衣領,這才止住他落勢。

兩人頭頂之間隔了一尺多的距離,再也尋不到那樣親熱的機會了,林晚榮喟然一嘆,想起仙子柔嫩的香唇滋味,心里說不出的想念。

寧雨昔臉色蒼白如紙,銀牙咬得格格作響,淚水如雨點般滴下,正落在他臉上︰“無恥淫賊,竟敢辱我清白?我與你勢不兩立!”

“仙子姐姐弄錯了,”被寧雨昔抓的太緊,衣領勒住脖子,氣都難得呼出了,林晚榮急喘了幾口,苦嘆道︰“這只是很純潔的一個祝福,發乎情,止乎禮,我一點別的心思也沒有。說來你不信,我今生今世還從未這麼純潔過。”

他本就是靠騙人起家,寧雨昔深知他底細,怎會信他?淚落紛紛中一咬牙就要松手,眼光瞥處,卻見那件破碎的長衫在山風中緩緩飛舞下墜,似是紛飛的柳絮般輕柔無聲。她神情一呆,美目輕閉,淚水止不住的流淌︰“林三,我不會放過你的。”

嬌叱聲中,她一手扯住林晚榮衣領,雙腳勾住繩索,身子疾轉,旋出一道美妙的弧線。

林晚榮只覺耳邊風聲呼呼,睜開眼時,就見寧仙子坐在繩索正中,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隱見血絲,酥胸急劇喘息,一條修長的玉腿緊緊纏住鎖鏈。另一條腿平直伸出保持著平衡,她的秀發紛飛飄散,就仿佛綻放在九天的一朵睡蓮。

“仙子,你受傷了?傷在哪里。我看看。”林晚榮大驚,習慣性地伸手就摸。話剛說完,就覺胸前劇痛,喉嚨間一甜,哇的一聲,直直噴出一口鮮血。頭暈目眩間,只見寧仙子眉目冰冷,一只劍鞘正抵在自己胸前,方才那一重擊,就是寧雨昔含怒出手了。

林晚榮啊啊了幾聲。卻覺胸口氣喘,說不出話來,這萬丈高空中寒風吹過。他頭腦昏昏沉沉,四肢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沉默中的寧雨昔睜開眼來,再也不見了絲毫地憤怒,聲音說不出的平靜。

越平靜就越壞事。林晚榮張開嘴啊啊幾聲,卻是山風灌進喉嚨,有苦說不出。

寧雨昔養神片刻。緩慢而凝重的起身,繩索微顫中,她雙腳前後分立,終是站的穩當了。摒神靜氣,右手持劍,左手提住林晚榮身子,她輕嘿一聲,蓮足疾點,仿佛一道抄水的燕子。迅捷向前滑去。行了數丈便停住身子歇氣,如此往復,直往對面崖上劃去。

林晚榮口不能言,所有的擔驚受怕都無濟于事,怕著怕著也就習慣了。就當是坐了次過山車吧,反正有仙子陪著,他長長的出了口氣,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的笑容,掙扎著在自己胸口劃了個圈,遙遙向寧雨昔送去。

都要死了還在作怪,寧仙子牙一咬,有心再給他一下,只是見了他蒼白的面孔,卻又將劍鞘放下了。

他二人,一個不說話,一個說不了話,山谷中除了呼嘯的風聲,再也听不見絲毫地雜音。萬物寂寥中,林晚榮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仿佛能听到寧仙子的心跳緩緩地與自己同步,同生共死大概就是這種味道吧。

百丈的距離,在陸地上轉瞬即到,在這萬尺高空卻是遙如海角天涯,每走一步,二人心神都同時起伏,時而如大海懲潮般驚心動魄,時而如涓涓細流般潤物無聲。寧仙子紅唇咬破,嘴角血絲緩緩溢出,鼻尖沁著一層淡淡的汗珠,美艷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堅韌。百忙中偷看林三一眼,只見他雙目閉合,呼吸均勻,仿佛是飄蕩在搖籃里的嬰兒一般,早已沉沉睡去了。

這樣都能睡得著?寧雨昔想哭又想笑,往前瞥了一眼,卻見前方便是壁立千韌地絕峰,隱隱可見巔峰之上的綠樹紅花、奇石突兀,與自己二人相隔不過數十丈了。饒她是淡定的仙子,也忍不住地心中一喜,銀牙緊咬,腳尖疾點,三個起落便已到達繩索邊緣,蓮步微微挪動,踏上山峰的那一刻,她似是失去了所有動力,渾身力道盡數散去,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冰冷的岩上。

林晚榮睡得正香,忽覺渾身一震,似是被摔了下來,渾身的疼痛,他啊了一聲睜開眼來,卻見自己躺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那百丈鎖鏈就在身前,他右手已伸出懸崖邊際,一眼便可瞥見身下那深不可測的溝澗,陣陣的冷風吹過,將他手腳凍得麻木疼痛。

“哇——”他驚叫一聲,忙將身子往里面退去,遠離了那懸崖邊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醒了?”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隱隱透出些疲累。

“仙子姐姐?”林晚榮猛地驚醒,抬頭望去,只見寧仙子坐在崖邊,烏黑地秀發隨風飛舞,兩條玉腿卻伸出崖壁隨意的擺動,便如凌風的仙子般美艷。她忽地回頭,對著林晚榮微微一笑,神情說不出的詭異。

“醒,醒,醒了。”林晚榮嘴皮子一陣哆嗦︰“仙子姐姐,你能不能靠近一點說話,我有恐高癥,見不得懸崖。”

“都這般時候了,還有什麼恐高癥。”寧雨昔淡淡一笑,小腳伸出踢了一下,嘩啦嘩啦輕響傳來︰“你听,這是什麼?”

“鐵索。”林晚榮對這個可是記憶猶新,今夜差點就從這里回歸了起點,能忘得了嗎?

仙子點頭笑道︰“你倒聰明,認得這好東西。這是鐵索不假,卻也是一條道路,天宮通往塵世的道路。”101du.net收錄

“對的。對的。”林晚榮急忙點頭,往四周看了一眼,只見這絕峰之上奇石突兀、鮮花盛開,綠樹成蔭、山泉淙淙。倒像是一處人間仙境。只可惜,他對仙境向來不感冒,渾身一陣哆嗦,急急道︰“姐姐,我們來這里玩一陣、看看風景就可以了,倒是想想怎麼回去才是正經。啊,我想到了,把我地衣衫脫下來,結成個圓圈套在這繩索上——”他邊說邊比劃,神色甚是興奮︰“這邊高那邊低。我們就順著這鐵鏈滑回去。驚險刺激,卻也沒什麼危險,姐姐你看怎麼樣?你放心。只脫我的衣服,不用你脫的。”

“不錯啊。難得你想到這個辦法。”寧雨昔嘴角譏笑,凝望那繩索,神情甚是淡然︰“也不知昔日那先人是如何登上絕峰,綁上鎖鏈的?先哲之智慧。實在非是我等後人所能思量。”

仙子到底要說什麼?林晚榮一陣迷茫,難道舍生忘死爬到這里,就是為了討論先哲智慧地?

“林三。你不是很聰明嗎?”寧雨昔神色淡淡︰“在山東尋銀子的時候,都能想出那般奸詐的辦法。若教你來綁這鎖鏈,你有沒有那本事?”

叫我來綁?林晚榮愣了一下,抬頭向對面望去,離這千絕峰最近的便是方才爬來的聖坊了,即便如此,兩者之間的直線距離也有好幾百丈。煙靄氤氳彌漫其間,看不見人影不說,就是在對面喊破了嗓子。這邊也完全听不到。想想寧仙子帶著自己凌風百丈、歷盡艱險才到達這里,他又是後怕又是感動,嘆道︰“真不知這索橋是怎樣架起來的,不過我肯定做不到。這個世界上未知的秘密太多了,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想做神仙。”

寧仙子掃他一眼,沒有說話。二人凝神向遠處望去,透過氤氳煙靄,隱隱可見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就如燦爛夜空里閃爍的小星。

我地話?她什麼時候能來?還有巧巧、玉霜、玉若、仙兒,她們還在那燈火之中等待著我回家,他心里忽然一陣激動,思念從未像這樣真摯過。

寧仙子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緊不慢道︰“這萬丈紅塵,花紅柳綠、紙醉金迷,處處都有人間冷暖淫欲,你是不是很喜歡?”

“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不喜歡這些,那還能喜歡什麼呢?”林晚榮干笑了兩聲。

“這倒也是。”寧雨昔點了點頭︰“說得,笑得,打得,罵得,唯獨坐不得。以你地性子,能在這里待上片刻,就算是佛祖顯靈了。紅塵中的滾滾情緣,倒的確適合你。”

又是佛祖又是情緣的,林晚榮實在有些摸不透仙子的心思,只得訕訕笑了兩聲,沒有答話。

將這機智百變、天下聞名地林三玩弄于股掌之中,寧雨昔心中有一陣隱隱的快意,她微微一笑,拂了拂耳邊秀發,手中秋水寶劍挽出朵朵瑰麗絢爛的劍花︰“這個,你認得麼?”

“好大一把劍!”林晚榮驚嘆一聲。

寧雨昔劍鋒抵在那鐵索上,笑道︰“這個,你也認得地。”

“是鐵索,也是通往人間的仙路——”林晚榮神色陡然劇變,猛地向前撲去︰“姐姐,你要做什麼?”

“也沒有什麼,”寧雨昔淡淡笑道︰“只是想讓你做個神仙而已。”

她手中秋水盈盈揮出, 當一聲脆響,百丈鏈索自頭上斷裂,緩緩下落,勢子越來越急越來越快,漸漸隱藏在雲中看不見蹤影,良久才听對面崖上傳來一陣微不可聞的輕響,鐵鏈觸壁的聲音。

“啊——”林晚榮大叫一聲攆上前去,想要抓住那斷裂的鐵鏈,只是他動作哪里及的上寧雨昔?一手抓空,差點連自己也摔了下去。

做個神仙,做個神仙,我他媽真的要做個神仙了。遙望垂直落下的鐵鏈,他腦中轟的一聲,神色頓時頹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何謂咫尺天涯?何謂永隔塵緣?他終于明白了寧雨昔地意思,叫他一個生性活潑、喜好自由的人,在這絕峰之巔困擾一生,與妻子生離死別,坐看人間紅男綠女、塵世繁華,這對他是怎樣的一種折磨?什麼收取高麗,什麼北擊胡虜,一座山峰,就將這一切變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自遇見林三以來,從來都只見他眉飛色舞激情飛揚的樣子,哪曾見過他這般頹然喪神的模樣?是我取勝了麼?寧雨昔眼中升起淡淡的氤氳,偏過了頭去,心里空空蕩蕩,竟不知該想些什麼。

死一般的沉寂!這一刻難捱的仿佛過了千年。往日滔滔不絕的林三,在數個時辰里竟然一言不發。寧雨昔自認修養到家,卻也架不住這沉悶,听不見他說話,仿佛連自己也變得不習慣了。

“你恨我麼?”望見林三眼里的灰色,一種壓抑的情緒迫近心弦,寧雨昔思緒不寧,急忙開口。

“我恨你做什麼?”林晚榮長長的嘆了口氣,忽然笑了起來︰“誠如姐姐你所說,你做的很公平。百丈鎖上我們生死與共,你沒有拋棄我,我也沒有拋棄你。這千絕峰山高千尺,困住了我,困的又何嘗不是你?”他哈哈大笑了兩聲,突地長身而起,眉飛色舞道︰“我就與姐姐一起做個神仙又何妨?”

寧雨昔凝立崖邊,任山風吹動她的裙擺長發,仿佛石化了的仙子一般。淼淼仙音輕傳入耳,卻是她啟唇微唱︰

“人說天上好,神仙樂逍遙,成功背後淚多少?神仙沒煩惱,名利腦後拋,要象神仙得失都忘掉,天上好,人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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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九章 精壯男人之死

    歌聲清脆,如滴滴珍珠墜落玉盤,曲調清幽,彷彿是天外之音,滌蕩人的心靈。

    寧雨昔白衣如仙,凝立崖頭,月光照在她蒼白美麗的臉頰上,她的神情就如這天地一樣深遠。林晚榮貼近她身旁,聽她淺吟低唱,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平靜的感覺,萬丈雲端聽仙音,人生最快樂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此時此刻,那些喧囂的紅塵彷彿真個離他遠去了。

    一曲完畢,寧雨昔已是溶進了這般美妙的意境,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水霧,立在那裡久久不發一語,神情安寧。

    「唱的好,唱的好。」一個恬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沒想到仙子姐姐還會唱小曲,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聽曲了,上次聽別人唱還是在金陵呢,那個曲目好像是叫做十七摸還是十九摸來著,最近看書太多,一時記不得了。」

    「是十八摸。」寧仙子心神還在方才營造的仙境中,聽他說話模糊,便順口接了一句。

    「對,對,就是十八摸。」林晚榮嬉笑道:「沒想到這個曲調這麼有名啊,連仙子姐姐都記得精熟,也不知會不會唱上兩句。」

    又叫這淫賊暗算了,話一出口便已意識到了不妥,寧雨昔急忙暗呸了一聲,臉頰抹上一絲紅霞。被林三一打岔,原本縹緲空靈的美好意境便消失殆盡,她彷彿自仙境又墮回了紅塵,這種感覺,要多氣惱有多氣惱。

    「你若再說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寧仙子瞪他一眼。惱火道。

    「割了舌頭我也要說,」林晚榮搖頭歎氣:「這山峰又高又冷,終日裡雲霧繚繞,除了我們。就連一個鬼影子都找不到。要叫我不說話,還不如直接從這裡跳下去算了。」

    「那你便說吧。」寧雨昔淡淡開口:「希望你十年之後還能有如此興致。」

    這一擊正中林晚榮要害,他是打滾胡鬧慣了的,要在這絕峰之上待一輩子,比殺了他還難受,十年後哪還有這樣打趣的心思。寧仙子深知他稟性,一語便叫他蔫了下去。

    絕峰直入雲天,遠離塵世,無甲子,無歲月。唯有月華如水,夜幕深沉,昭示著日月循環罔替。二人一時沉寂下來。林晚榮也才有功夫打量峰上景象。

    這奇峰佔地極大,怪石嶙峋聳兀,參差不齊。石中隱藏著成片地樹林,翠竹松柏,葉綠根深。莖枝茁壯。林中,石縫中,遍地開滿了小花。有許多都叫不出名字,比山下的花草要高出許多,五顏六色,爭奇鬥艷。

    靠近樹林的巖壁上,天然形成了一個石洞,幽不見底。洞邊便是一潭碧湖,湖水清澈,當中處微微泛著水泡,似有一簇活動的泉眼。陣陣溫熱水霧自湖面騰騰升起。

    溫泉?林晚榮看地大喜,忙向那泉水奔去。他動作快,卻有人比他更快,才走了幾步,就聞耳邊風聲飄過,寧仙子身形疾如閃電向前奔去,臉上滿是欣喜之色,到了泉水邊卻是停住了。

    咦,仙子莫非要和我同洗?他哈哈笑了兩聲趕上前去,試了一下水溫,水面略燙,下面卻是不冷不熱,舒爽無比。

    「當歸,七葉芝蘭,金銀花,曼陀羅——」望著遍地的紅花綠草,這些可都是平日裡難以尋見的藥材,寧仙子喜不自禁,伸出小手採摘了一枝,正要輕嗅一下,忽聞噗通一聲大響,似是什麼重物落水的聲音。

    她驚了一驚,就見身前不遠處散亂的放著一堆衣衫,那湖水當中卻有一圈水紋正向四處緩緩擴散,轉眼便消失不見。

    林三呢?她心中一緊,放眼打量四周,寂靜無聲見不著他的影子,正要放聲呼喊,就聽一陣嘩啦輕響,水面浮起一個濕淋淋的腦袋,擺了擺頭髮上水珠笑著朝她招手:「姐姐,我在這裡。」

    林晚榮大半截身子隱在水中,水霧緩緩升起,露出他精壯的臂膀,臉上笑意吟吟,甚是得意。

    寧雨昔掃他一眼,頓時臉色嫣紅,手中小花順勢化作一陣疾風朝他射去:「你這人怎地這般不要臉皮,在一個女子面前擅解衣衫,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殺不殺是你說了算,脫不脫呢,卻是我說了算。善解人衣一向是我最大的長處。」那一朵鮮艷的小花不偏不倚正插在他耳朵邊上,林晚榮揉了揉通紅地耳朵,嘿嘿笑道:「這水裡暖和的很,神仙姐姐,你也下來洗一洗吧,我給你按摩。」

    紅花綠草,碧樹溫泉,還有一個戴著野花的精壯男人,這情形可真是怪異。寧雨昔臉孔微紅,惱怒地哼了哼了一聲,飛起一腳將他衣衫踢落水中:「這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美不勝收,卻被你不講規矩、不知廉恥的無恥之人糟蹋了,實在叫人壞了興致。」

    她目光不敢落在他赤裸的上身,急忙小心翼翼繞過溫泉,向那石洞裡走去。林晚榮抹了下頭髮上滴下的水珠,笑著道:「人生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是赤裸裸來的,我只不過返璞歸真,回復了我最初地狀態,這有什麼羞恥的?這個地方就只有我和你,一男一女,如同盤古開天地一般的混沌,哪有什麼規矩和廉恥可講?倒不如一起返璞歸真、相依想靠——喂,喂,仙子姐姐不要走那麼快,我怕黑!」

    寧雨昔步伐堅定地行進石洞,良久聽不見聲息,根本就不回頭看他一眼。兜起溫泉水向臉上潑了一下,濕熱的感覺讓他心裡陣陣的舒爽,仙子姐姐武功高強,她一定是進去為我斬妖除魔、保我平安的,善哉,善哉。

    既然來到了這絕峰之上。沒有意外的話,短期內是想不出辦法下去了,就當是到這裡泡溫泉度假了,還有美麗的仙子相陪。何其快活。他天生就是善於自我安慰地人,度過最初的彷徨期,心志便堅定了下來。

    在溫泉裡泡著,閉目養神睡了一會兒,自覺精神奕奕了,才將被仙子扔下的衣衫仔仔細細搓洗乾淨。想了一想,我雖然已經到了返璞歸真地境界,但是寧仙子還沒覺悟,我裸她不裸,我可吃了大虧。——衣服還是先穿上吧!

    將濕漉漉地衣衫套在身上,山風一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連打了幾個噴嚏,急怒之下哼了一聲:「點化,點化,我一定要點化你,大家一起進步到原始社會。」

    溫泉邊的樹林裡。春筍發芽,去年的幾棵青竹長得甚是茂盛,他心情不爽看什麼都不爽。衝上前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左搖右晃的拔掉那翠綠的空竹,提著竹節向洞裡面行去。

    這石洞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時光了,幽靜深遠,巖壁光滑,滴滴石乳緩緩流淌,清香四溢。行了一截,就見前面透出幾絲弱弱的燈光,走近前去,寧雨昔盤坐石塌之上。雙眸微閉,一盞形狀古老的油燈置於石桌上,噼裡啪啦的輕響。距離那石桌數丈的距離,已經架起了乾枝,篝火燃起,燒得正旺。

    「仙子姐姐,這油燈、木枝是你到哪裡找來地?」他心裡大喜,急急湊到了篝火邊緣,以仙子的功夫,要這篝火根本無用,很明顯是為他準備的。

    「自己不會瞧麼——這洞裡許多年前便有人居住過,這些都是他們留下地。」寧雨昔淡淡道。林晚榮四周打量了一眼,屋內桌椅床俱全,牆角放著鋤頭鎬頭枯木枝,還有一把搗藥的杵子。

    果然有人來過這裡了,林晚榮點點頭,那位曾經到過這絕峰的先哲應該是一位採藥匠,不僅架起了鐵鏈,還在這裡住過許多時日只不過年代久遠了,痕跡漸漸模糊了。

    靠在篝火邊上,陣陣水汽自他衣服上升起,心裡暖和之極,濕衣穿在身上卻是難受,只不過仙子近在眼前,他雖為人無恥,也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寬衣解帶,只得坐在那裡不斷的扭捏。

    寧雨昔俏臉微赧,站起身來往外行去,林晚榮一驚,急忙拉住了她袖子:「姐姐,你要到哪裡去?你千萬不要走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

    我信你才怪!寧仙子臉上微赧,微微一笑掙開他大手,將手中寶劍遞給他:「你害怕麼?那便用這個防身吧。不過要小心點,可別紮著自己,紮著自己也別讓我看到。也不要邁出這石室,否則,出了什麼事,誰也救你不得。」

    什麼意思?這也要殺人?林晚榮一愣神間,寧仙子將寶劍塞進他手裡,人已走過轉角,拐地不見了。對於寧雨昔這種冷淡的性格,他早已習慣了,反正以仙子的功夫,沒人欺負地了她,劍在我手裡比在她手裡有用。

    寧雨昔有意避讓,這石室就是他的天下了,將濕漉漉的衣裳脫下架在火焰上烘烤,躺在石床上美美的歎了口氣,遙想今夜經歷,就如神話一般不可思議。歷經生死活了下來,卻被困在絕峰上與世隔絕,偏還有個美絕人寰的仙子相陪左右,痛並快樂著,就是這種感覺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現在孤男寡女、乾柴烈火,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還真對不起我這張老臉。

    他嘿嘿淫笑了幾聲,心猿意馬一陣,目光落在那幾根素翠的竹節上,又一骨碌翻身起來,取過寧雨昔的寶劍嘩啦拔出,一陣寒冷鋒芒劃過皮膚,冰涼到心裡。

    好劍,好劍,他對著寶劍吹了幾口仙氣,順勢撩起,將那春竹砍成了數節。這翠竹生長多年,粗的地方堪比成人的兩個手臂,在這劍下卻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想起今夜就差點葬身於此,林晚榮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

    把數支砍斷的竹筒緩緩削青,粗細也做成基本一致,他才長長的吁了口氣,額頭上隱現汗珠,這種巧手活最是消耗體力,一番打磨。耗去了大半個時辰不止,衣衫早已烤乾,仙子卻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叫狼吃了吧?他心裡有些擔憂,將竹筒往地上一丟。胡亂的穿上衣裳,提著仙子留下的寶劍往外行來。一路寂靜,聽不到一絲地聲音,林晚榮心有慼慼,將寶劍抓的緊緊,腳步加快了許多。

    到了洞口,卻見那裡堆滿了碎石,足有膝蓋來高,將洞口堵住了一半,走在上面嘩嘩作響。進來的時候還沒見著這情況。林晚榮心裡一緊,急忙躍上碎石向外撲去:「神仙姐姐,你在哪裡?」

    「不准過來!」洞外傳來一陣驚火交加的急呼。林晚榮聽得真切,正是寧雨昔地聲音。

    難道有流氓欺負仙子?林晚榮嘩啦一聲拔出寶劍,正義凜然大叫:「姐姐莫慌,我來救你,哎喲——」

    他行在墊高的碎石上。腳步極快,方要到達洞口,卻是腳步一軟。瞬間陷落了下去。這碎石原來是個故意做起的陷阱,前面只放了幾節枯枝,他一腳踏空,雙腳陷入石中直到膝蓋,嶙峋的碎石刮得他雙腿生疼。慘叫聲中睜開眼來,望見眼前情形,卻是呆住了。

    那溫泉中煙霧濛濛,一個絕麗的女子素顏雪頸沐浴其中,長長的秀髮直垂入水。肌膚細如凝脂,香肩柔滑如綢緞,豐滿的酥胸大半沒入泉中,隱隱可見溝壑深深、雙峰凸起,泉水流至此處,便自發還轉流回,水霧將她的臉頰映的通紅,神色羞急中帶著無邊的惱怒,卻又有一種難以言說地銷魂滋味。

    「姐姐,我是故意的,啊,不,不對,我不是故意的!」望著眼前地美景,林晚榮雙眼發直,連腿上的疼痛也不覺得了。

    「你快轉過去!」寧雨昔淒呼一聲,香肩急切沒入水中。

    「我,我雙腿卡住了,動不了!」林晚榮一陣得意,***,這樣的陷阱,我寧願再來一百道。

    「你摀住眼睛!」寧雨昔咬牙火道,那陷阱是她故意布下用來防狼的,哪知道卻成了他不作為地借口。

    「哦。」林晚榮應了一聲,乖巧的摀住眼睛,十個手指卻是張得大開。

    「賊子,我殺了你!」寧雨昔羞火交加,再也顧不了其他,摸下髮髻上一隻玉簪,秀手一揚,那髮簪便帶著呼呼風聲激射而來。

    林晚榮忙一低頭,只覺勁風掃過,髮簪擦著頸邊飛掠而去,驚出了他一身冷汗。若是再晚上片刻,此時脖子早已被射穿了,寧雨昔羞急之下,竟是動了真怒。

    不好,仙子玩真的了。林晚榮冷汗淋漓,也不知哪裡來地力氣,嘿的一聲自石縫裡拔出雙腿,轉身就往洞裡跑去。

    「我殺了你這賊子——」寧雨昔淚珠滾滾而下,從水底摸起一把石子,全身功力盡放,滿天星般向洞口撒去。那石子擊在牆壁上,噗噗連響,個個撞得粉碎,勁力可見一般。

    「啊——」洞裡傳來一聲驚天慘叫,接著便是有人噗通倒地的聲音。

    寧雨昔還待再發暗器的小手倏地停住了,她心中一顫,凝神細聽去,洞裡死寂一片,毫無一絲的聲響。

    「以為裝死便騙得了我麼?」她咬著牙哼了一聲,暗器大撒把般激射出去,力道和速度卻是減少了許多。

    死寂!沒有想像中的哀嚎慘叫,林三的聲音便如鬼魅一般的消失,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

    「你,你敢裝死?」寧雨昔手指微微的顫動,心裡說不清來由地抽悸:「信不信我把你剁成十八截?說話,快說話——」

    任她百般威嚇,洞裡寂靜的怕人,再無絲毫的聲響傳出。寧雨昔臉色蒼白,一個飛旋自泉裡躍出,那世間最美妙的胴體便現在了月下。她肌膚勝雪,酥胸挺拔豐滿,柳腰纖細,豐臀渾圓翹起,玉腿修長筆直,配上那天仙般絕麗的容顏,彷彿雲集了天下所有女子的美妙之處。

    「賊子,莫叫我發現你還活著。你要敢騙我,我就殺你一百遍——」寧雨昔鼻子陣陣酸楚,淚珠刷刷流淌,心裡的壓抑如排山倒海般撲過,擠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將衣衫胡亂披在身上,飛一般的向洞口躍來。

    方到洞口,往裡掃了一眼,頓時呆若木雞。那洞口處躺著一個健碩的身影,肩膀寬厚,胸膛有力,耳邊還戴著自己賜給他的一朵野花,這個精壯的男人,化成灰她也認得。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的聲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你敢騙我!」寧雨昔臉色雪白,心中如被抽乾,身形搖晃了幾下,呆呆靠在牆上,淚水刷刷流淌,腦中空白一片,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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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0:53:17 |只看該作者
洞中死寂一片,陣陣寒風帶著呼嘯吹過,方纔還活潑好動的林三,此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寧雨昔心裡模糊一片,身子輕顫,緩緩向他走去,分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卻彷彿幾千幾萬年一樣漫長。

  林三躺在地上,臉色煞白一片,聽不見呼吸,手中還緊握著寧雨昔相贈的寶劍。

  「你,就這麼死了麼?」寧雨昔輕輕蹲下身去,淚珠兒緩緩滴落:「百丈鎖上,你那般捨身相救,卻又欺辱於我——死的好,你早就該死了,我看著你就討厭,特別的討厭。」

  她小手微顫,臉上又哭又笑,緩緩向他臉頰摸去,眸中泛起一縷柔情:「仙山之上,遠隔紅塵,你是誰、我是誰都已不再重要,本想尋個人作伴、了此殘生,哪知你就這樣欺負於我——」

  「我這一輩子心向道途,處處淡薄,與人無爭,卻為你犯過嗔、犯過怒,便是做了神仙,也是個犯了戒的謫仙。你生性喜歡熱鬧,我就偏讓你困在這裡一輩子,叫你惱我、恨我,卻又奈何不了我——死了也好,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我心裡平靜,終日守在你身邊,想著你欺負我的那些日子,修個輪迴的道行,下輩子再叫你欺負一回。」

  她說著說著,淚珠兒串串滴落,小手觸到林三臉上,卻覺溫熱濕軟,還有鼻息噴出。哪裡是個死人,分明是個活鬼。

  「你,你——」寧雨昔心中大驚,急忙跳了起來,抹去眼角淚珠,提起小腳狠狠踢在他腿上:「你個裝死地小賊,我打死你!」

  林晚榮呼吸再也摒不住,長長的吁了口氣,睜開眼笑道:「姐姐,我從來沒說過我死了。是你自己誤信而已。哎喲,別踢!」

  寧仙子受他戲弄,心靈受創,哪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飛起小腳狠狠朝他身上踹去。林晚榮痛叫了幾聲,目光落在她身上,頓時目泛奇光,連疼痛也忘了叫喊。

  寧雨昔將他一陣暴打。卻聽不到叫喊聲,心裡著實有些驚奇。百忙中向他瞅了一眼,只見他目光盯在自己胸前,嘴角的口水流了半尺來長。

  往自己身上看了一下,她頓時嬌呼一聲,臉如火炭,她方才沐浴過。又以為林三死在自己手中,匆忙之下,連衣帶都未繫好便趕了過來。這一番痛毆之下,衣冠不整,長裙散開,露出修長挺立的玉腿。豐滿的酥胸僅僅被一襲褻衣包裹著,雙乳突起,溝壑隱現,內裡春光看的分外的分明。

  「小賊!」寧雨昔淡定如仙,何時曾像今天這般淒慘過。身體心靈皆遭戲弄,她羞怒之下。淚珠狂湧,重重一腳踢在林三屁股上,飛一般的向洞裡躍去了。

  林晚榮哎喲一聲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只覺渾身的疼痛。剛才過繩索時胸前已挨過一次重創,現在屁股上又來了一下,就是個鐵人也承受不住了。

  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中卻是頗為得意,幸虧我出來地及時,今天可是過足了眼癮,要說寧仙子的身材那真叫一個好,豐胸翹臀、坦腹柳腰,與安姐姐也能平分秋色,果然不愧為師姐妹,能佔到她的便宜,老子大概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得意洋洋了一陣,心裡十分的舒爽,連身上的疼痛也似乎減少了幾分。渾身的衣衫破的破,散的散,膝蓋以下長褲破成碎條,小腿上傷痕纍纍,都是被寧仙子布下地碎石陷阱給擦傷的。不過與今晚佔到地便宜相比,這些都不值得一提了。

  在洞口歇息了片刻,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也不知仙子到底怎麼樣了。他自地上爬起來,忍住腿上的疼痛,躡手躡腳向裡行去。

  方纔行到石室門口,還沒往裡探頭,便覺勁風襲過,幾樣物事飛一般的向自己砸來,仙子咬牙切齒痛恨的聲音傳出:「無恥小賊,你給我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

  林晚榮忙一偏頭躲開襲擊,幾樣東西落在地上乒乒乓乓亂響,原來是他出來前修整過的竹筒。

  他忙躲在石室門旁,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仙子姐姐,你要和我分居麼?那好,請你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我與你這無恥小賊有何干係,又有何東西可以歸還於你?」寧雨昔冷笑了一聲,手指捏的緊緊,想起林小賊的惡行,惱羞之下,恨不得將他腰斬了。

  林晚榮歎了一聲,無奈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想求姐姐你,把我的心歸還於我!」

  「無恥!」寧雨昔心裡亂跳,信手揀起一樣東西便砸了過去:「你快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咣噹一聲翠響,那年代久遠地藥鋤砸在牆壁上斷成兩截,林晚榮嚇的跳起:「姐姐這麼狠心做什麼?我幹嘛要滾,我走出去不行麼!」

  門外傳來嘩嘩的腳步聲,那無恥小賊似乎走的遠了,寧仙子長長的歎了口氣,望見室內扔了一地地物品,心裡有些吃驚:這都是我做的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生性平淡安寧,平生未與人紅過臉,今日卻被林三氣得發了瘋一般,平日地鎮定早已不知哪

  裡去了,心裡陣陣的迷茫與後怕。

  仙子現在心情不佳,可不能觸她霉頭,林晚榮悻悻行了幾步,靠著牆角坐了下來。這裡岩石冰冷,又沒有篝火,與石室裡的溫暖天差地別,幸虧仙子的寶劍還在我手上。林晚榮感慨一陣,取過被仙子扔出的幾節繡筒,小心翼翼的雕刻起來。

  漫漫長夜。石洞淒冷,寧雨昔盤坐一陣,望見那昏暗地油燈和熊熊燃燒的篝火,心緒始終難以安寧。外面寒冷,也不知那小賊怎麼樣了?她倏然一驚,輕呸了一口,管他做什麼,凍死他最好。

  按下心神正要睡眠,忽聞一陣嘩啦輕響,自石室門口滾進來一個東西。她凝神望去。這骨碌碌滾進來的卻是一個短粗的繡筒,正巧到達塌前腳下,竹筒底面上還穿著一根黃銅絲,一直延伸到室外的拐角里。

  這是什麼?寧雨昔一陣心疑,揀起那竹筒,仔仔細細打量一番。那繡筒底部穿了個小孔,銅絲自小孔插入,又反綁上一截黑黝黝的多孔炭黑。模樣甚是怪異。

  整座絕峰之上,活人就只有兩個。不消說,自然是林三搗的鬼了。石洞裡先人留下的鐵具器皿不少,能找上些銅絲她也不覺奇怪,只是那小賊到底要幹什麼?

  將那竹筒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放在耳邊搖了一下。也是沒有動靜,正覺不耐煩之際,忽從竹筒裡傳出一個聲音:「姐姐——」

  「啊!」寧雨昔嚇一大跳,手中竹筒下意識丟下,我怎地聽到了林三說話?

  等了半晌,石室中安靜異常。聽不見響動,仙子心中疑惑,莫非是我聽錯了?小心翼翼的將那竹筒又放在耳邊,卻什麼都沒聽到。

  心中有種淡淡的失望,正要將竹筒放下。那筒中卻有一個討厭地聲音傳來:「姐姐,你睡下了麼?」

  這次沒聽錯。那聲音的的確確是從竹筒中傳來,寧仙子大駭,林三怎地鑽到竹筒裡去了?

  「你,你在哪裡跟我說話?」她聲音中帶著些顫抖。

  「姐姐,請你對著話筒說話。唉,其實我也不知自己在哪裡。」林三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濃濃的眷念和淡淡的痛苦:「我在睡夢中遇見了湘水之神,她說這湘竹乃是她精神所化,問我有何願望未完成。我本來想讓她帶我下山,但一想到留姐姐一人在這裡孤苦伶仃,我於心何忍?於是我就告訴湘竹,我想和姐姐說說話,一醒來,就鑽到這竹子裡了。對,沒錯,就是竹子裡面。姐姐,你現在正在撫摸我的身子呢。」

  我真是天才啊,林晚榮躲在牆角摀住嘴得意的偷笑,對自己製造地「電話」效果甚是滿意。

  「那你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寧雨昔聲音中帶著些疑惑,卻說不出的冷淡。

  「從理論上說,我是回不來了。不過——」林三拖長了聲調,語氣幽邃:「湘神說了,若是姐姐願意對著竹筒親我一下,她就特許我變回人形。」

  「是嗎?」寧雨昔冷笑:「總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你現在不是人形。那你就這樣好好待著吧!等著有人親你一下,讓你變回人。」

  「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呢?咦,聲音聽著好近啊,莫非是電話壞掉了?!這裡怎麼有雙繡花鞋?!」他一抬頭,就見寧雨昔手執著竹筒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滿是冷笑。

  「啊,我有腳還有手,我變回人形了。仙子姐姐,太謝謝你了!」林三倏地立起,驚喜地大叫,額頭上滿是冷汗。

  真個是不要臉到極點!見他作怪,寧雨昔心中想笑,卻又拚命忍住,見他衣衫單薄,嘴唇凍得烏黑,渾身瑟瑟發抖,急忙低下頭去哼了一聲,調頭離去。

  媽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穿幫了,林晚榮抹了額頭汗珠,頹然坐在地上。

  「進來說話!」竹筒中忽然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虧了對面竹筒中綁著的那活性炭效果極好,他才能聽到。

  「仙子你是和我說話麼?」林晚榮心中狂喜,對著話筒叫道。那邊寂靜無聲,再無消息傳來。

  忙將腳下一攤子收拾進懷裡,行到石室門口,小心翼翼的往裡探去。只見寧雨昔神色淡淡的坐在床上,手中把玩著那神奇地竹筒,似是沒看見他的到來。

  「姐姐,我進來了。」有了先前的教訓,林三老實了許多,進來之前先打報告。

  寧雨昔不發一言。頭也不曾抬起,也不知是准了,還是不准!

  怕死不是林三!林晚榮小心翼翼地踏上一步,見寧仙子沒有異常反應,這才放下心來大步踏入。

  篝火熊熊,陣陣暖風撲面而來,林晚榮激動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熱淚盈眶,感謝真主,感謝湘神。我終於又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見他激動的樣子,寧雨昔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這個能傳話地繡筒是你做的麼?它叫什麼名字?」

  只要仙子不打打殺殺,那就一切好說

  ,寧雨昔細細把玩著那竹筒,很是喜愛的樣子,林晚榮也放了心,笑著道:「這個麼。叫做傳話器,是我的最新發明。兩個人隔著老遠就能通話。神奇的很。」

  寧雨昔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隔著老遠就能通話?那我們山上和山下能通話麼?」

  「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不過百年後,是一定可以地。」林晚榮笑著回答。

  「那就好。」寧仙子淡淡道:「百年之後,我們早已不在人世,誰與誰通話。與我們沒有干係,我關心的是現在。」

  林晚榮嘿嘿乾笑幾聲,明白了她地心思,寧仙子是要把林三終身困在這峰上。林晚榮也不抗辯,溫暖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室內沉寂下來。林晚榮取過剩下的竹節繼續雕刻。寧雨昔心情似乎漸漸轉好,拿著傳話器時而沉思,時而微笑,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往林三看了一眼,只見他拿著自己的寶劍。在竹節的邊緣修剪出幾個小椽,將長長的竹節緊緊契合在一起。竟是一連接上了三四根。

  「這又是什麼?」寧雨昔奇怪道。

  「這是一個簡單地遠望鏡!你來看一看。」林晚榮笑著將竹節一邊遞給她。

  寧雨昔抬起竹筒放在目前,細細凝望一眼,只見對面也有一隻眼睛,正在對著自己眨眼。二人目光相對,她嚇了一跳,心中怦怦,忙將那遠望鏡丟下,聲顫道:「這是什麼鬼東西,你莫要作怪。」

  「這個遠望鏡還差一些鏡片,我手裡沒有材料,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聚集目光還是能看的遠地。」他乾笑了一聲。

  又是傳話器又是遠望鏡的,就地取材、因地制宜,也不知他頭腦裡哪來這麼多鬼主意,聖坊敗在他手裡真是不冤。寧雨昔心裡感慨,想起二人怨恨的根由,頓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這傳話器就送給姐姐你了,」林晚榮笑著將那兩個竹筒都塞進她手裡:「你要好好保存,以後這可就是文物了。」

  寧雨昔輕輕搖頭:「我要這傳話器做什麼?自己與自己說話麼?」將那傳話器塞回林晚榮手裡,她想了一想,又抓回了一個留在自己手中,臉上微微一紅。

  林晚榮哈哈大笑兩聲,卻又牽起了腿上的傷口,齜牙咧嘴的疼痛。

  「活該。」見他腿上滿是青腫血痕、碎石擦傷的痕跡,寧雨昔又一陣惱怒:「叫你在石室裡待著,你卻要故意出去做壞。下次我便做個捕獸地籠子,夾斷你的雙腿,看你還怎麼做惡?」

  她嘴上說著,卻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藥膏,揭開蓋子,清香四溢,端地是靈丹妙藥。

  這種伺候人的事,當然不是仙子做的了,林晚榮倒是挺自覺,接過那藥膏,又撕下一截破衣綁在搗藥的杵子上做了藥棉,往小腿上塗了起來。

  看他笨手笨腳往腿後塗抹不便的樣子,寧雨昔微微皺眉,接過那藥棉哼了一聲:「兀地浪費了我地藥膏。你坐好了,莫動!」

  一陣清涼的感覺傳來,卻是寧仙子蹲下身來,小心翼翼的為他上藥。那溫柔細緻的樣子,是林晚榮平生未見。

  林晚榮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忽然一把拉住了寧雨昔地小手,柔聲道:「姐姐,我們不要再這麼打打殺殺了好不好。這絕峰之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除了你就是我,你死了我心傷,我死了你寂寞,人生百年,窮困潦倒我都不怕,只是那孤單的滋味,卻不是人能承受地。」

  寧仙子心中微顫,急忙拉回小手,哼了一聲,輕輕道:「我才不怕孤單——是我要與你打打殺殺麼?若不是你欺負我,我怎會那般對你!」

  「我也很冤枉,其實我什麼都沒看見。」林晚榮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上神色無比正直。

  「還說?!」寧雨昔神色惱怒,臉上一片暈紅,想起了那般羞人的模樣。也就是在這絕峰上她才會這麼好說話,要是換了別處,早就動手殺人了。

  絕峰之上,陋室之中,枯黃的油燈下,寧仙子溫柔輕語,薄嗔羞怒,俏臉上紅暈朵朵,那嬌艷的模樣,冠絕了天上人間。林晚榮嘴唇乾澀,喃喃道:「雨昔,我——」

  寧雨昔小手一頓,呼吸不由自主的凌亂。不是第一次聽他叫自己名字,唯獨這一次感覺卻是百倍的強烈,彷彿春雷陣陣敲擊著心靈。

  「你,你要說什麼?」寧雨昔神情慌亂,酥胸急喘,不知道該要怎生是好。

  「雨昔,我喜——」

  「轟——」「轟——」

  遠處傳來的隆隆炮聲截斷了他的話,林晚榮神色一變,倏地立起:「青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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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0:55: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梯 禹岩

姐姐,大哥真的在這山上嗎?洛疑掀開馬車窗子,往外掃了一眼,臉上滿是擔憂。月華如水,殘敗的臥佛寺處處斷壁殘垣,閃著幽幽的光輝。茫茫夜色中,遠處崇山峻嶺、峰巒疊嶂,說不出的清冷神采。

  肖青旋坐在矮榻上,緩緩撫摸著小腹,嘆了口氣:“應該是錯不了了。巧巧,你方才去蕭家,確實沒有見到林郎的身影?”

  巧巧輕嗯了一聲,臉上一片愁色:“凝姐姐進宮去尋你的時候,我便去了蕭家,還驚動了夫人和二小姐。起初她們也以為大哥在房里,哪知我們在外面叫門半天,也聽不見里面的動靜。無奈之下破門而入,床上絲被溫熱,大哥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夫人和二小姐也不知他的去向,蕭二小姐急得都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凝兒雙眼通紅:“好好的一個相公交給她們,卻叫她們弄丟了,沒找她們算賬已是便宜了她們。在金陵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她們蕭家母女對大哥呼來喝去的,卻又狡猾的很,打一頓大棒又賞一個甜棗,叫相公心里癢癢。大哥也是心軟,被她們母女欺負了這么長時間,倒還欺負出感情來了,等明日尋著了他,叫他三天不准進我房門,看他長不長記性。”

  巧巧臉兒一紅,心道,莫說是三天,就是三盞茶的功夫你也忍耐不住。到時候拉著大哥進房地那個肯定是你。

  聽洛凝話兒說的直白,青旋搖頭苦笑,這丫頭醋性倒比我還大,也不知人家蕭家母女哪里招惹你了。

  “不就是一個臭男人么,值得你們這么牽腸挂肚么?”小姑娘李香君在榻上慵懶的翻了個身,從絲被里伸出潔白的藕臂,向肖小姐小腹探去:“吵得人三更都睡不著覺,叫我說沒他更好,我就每日和師姐同宿一房,過著開心的緊。師姐。我也來摸摸——”

  她小手直往肖青旋凸起的小腹探去,肖小姐面紅耳赤,輕呸一聲打開她小手:“小丫頭做什么怪,我與你几位姐姐說話呢。”

  李香君眼眶微紅,哼了一聲:“我只是想摸摸小孩子長什么樣子嘛,又不是要占你便宜。叫我看,若是你那郎君想要摸,師姐定然高興的很。那臭男人昨日一早便興風作浪。以為我不知道么?也不怕傷了小孩子——”

  肖小姐啊的驚叫一聲,臉兒羞臊的通紅。凝兒噗嗤一笑,輕掩紅唇:“姐姐,大哥是個混世魔王,你可莫要萬事都由著他。香君小妹妹,你倒是事事都知曉啊!”

  李香君哼了一聲,不屑看她一眼:“我知道的事情地確不少。有一個小蹄子,三更半夜,叫的那個浪啊——‘大哥,快來嘛!’”她捏著鼻子學著洛小姐的媚態,有鼻子有眼。

  “我打你這丫頭!”凝兒俏臉紅透,她縱是在姐妹面前大方。也承受不住了,扑上去追打小丫頭。李香君咯咯笑著躲到師姐身后,沖著洛凝做鬼臉。

  “香君妹妹不要胡鬧了,”巧巧脾氣最好,見凝姐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忙拉了李香君一把。小丫頭感激看她一眼,嘻嘻一笑:“還是巧巧姐姐待我最好。難怪臭男人那么疼你。每次都把你抱在懷里睡覺,還是不穿衣服的。”

  饒是巧巧脾氣再好,也忍不住鬧了個大紅臉。李香君這小丫頭古靈精怪,每日里也不知在尋思些什么,照她說法,那偷窺的事情她可沒少干。

  見小丫頭一口氣調戲了車廂里的三位林夫人,連自己師姐也沒放過,凝兒心里平衡了,咯咯笑道:“香君小妹妹,同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和我家肖姐姐,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你倒像是我大哥調教出來的,跟他一般地好色。你可不要誤會,我這是贊你呢,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大哥就是這樣一個人,咯咯!”

  叫李香君這一打岔,車廂里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肖青旋卻眉頭微皺,神情轉冷:“香君,你年紀幼小,不知世事,這些亂七八糟地東西都是跟誰學來的?好好的一個小女子家,說話便這般的沒分寸,將來長大了還怎么得了?”

  李香君似乎極為懼怕肖青旋,見師姐動了真怒,頓時不敢再鬧了,急忙拉著她手,小心翼翼道:“師姐,我不是故意的嘛。這半年來你一個人偷偷摸摸的發呆想你地林郎,師傅又經常外出,我和其她師姐妹又說不上什么話,就只好找了一些閑書雜書來看,這些都是書上學來的。你不要生氣嘛,我以后再也不胡鬧了。”

  原來是疏于教導啊,洛凝也是個心軟的人,拉了李香君躲在自己身后,為她開脫道:“姐姐,香君年紀還小,只是一時貪玩而已,你莫要怪她。對了,姐姐,你怎知大哥是一定在這山上呢?”

  說到正事,車廂里頓時都安靜了下來,肖青旋也沒功夫去教導李香君了,微嘆了口氣道:“林郎與凝兒你說的話,都是有深意的。黃瓜上刻著他的名字,那便是代表他了,叫廚房里地師傅不要殺黃瓜,意思就是,我師傅要殺他。”

  “師傅回來了?”李香君驚喜的跳了起來,再看見車廂里几個女子仿佛要殺人的眼神,忙安靜了下來。

  凝兒大驚失色,盈盈淚珠緩緩流轉:“你師傅要殺相公?這可怎生是好!姐姐你武功這么高強,你師傅就更不得了了,大哥如何是他對手?若是大哥不在了,我洛凝也絕不芶活人世。”

  肖青旋緩緩搖頭。堅定道:“凝兒莫慌。師傅地性子我了解,她要做的事情堅決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你自想想,若是我師傅真個要殺林郎,在蕭家便已殺了,還用地著把他帶走嗎?”

  這話有些道理,洛凝清醒了些:“可是,若姐姐的師傅不是為了殺相公,又把他帶走干什么?唉,他們兩個勢成水火。也不知道現在都打成什么樣了。”

  是啊,相公和師傅在一起會發生什么呢?他們會打成什么樣呢?肖小姐心里說不出地煩惱,搖頭輕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有師傅和林郎知曉了。這關鍵時刻,我們不能亂了陣腳,須得定下心神,讓林郎心才是。師傅武功雖高強,但我們夫君也從不是靠武藝取勝的。他從金陵一路走來,歷經艱險都能化險為夷。靠的是智慧和算計。師傅第一次殺不了他,以后就更找不著法子了,我們要對他有信心才是。”

  肖青旋一席話有理有據,叫人安心不少,正如她所說,要殺林三。最好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第一次,林三就是九命貓,想死也死不了。

  “姐姐,你可知師傅把大哥他抓去了哪里?這山上風高露重的,也不知大哥穿了几件衣裳,要是凍壞了他。那可怎么得了?”巧巧喃喃言語,淚珠兒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也不知。”肖小姐搖頭輕嘆,心里地難過更甚于巧巧,一邊是養育了自己并授予學問武功的師傅,另一邊卻是生死不渝的相公。二人勢成水火,叫她如何選擇?

  “只有先上山上瞧瞧了。先去師傅的居所看看,再四處搜尋一番。我已向父皇請了虎符兵令,調動三營兵士數萬人馬,在這方圓二十里內仔細搜尋,不找到我郎君,絕不收兵。”

  肖青旋的話語帶著一股決絕的意味,她出身富貴,氣質雍容,穩重中又令人信服,洛凝和巧巧聽她一番話語,頓時安心了不少。

  眼瞅著已經到了臥佛寺前,一行人馬車輛都停了下來,遠處縱馬行來一人,飛快的翻身而下跪在車架前:“末將胡不歸,參見出云公主。請公主示下。”

  洛凝是認得胡不歸的,在山東便是他幫著林晚榮尋銀子,聞聲驚喜,拉住肖青旋地胳膊道:“姐姐,這位胡將軍是跟著相公辦事的,也頗有些能耐。”

  肖青旋點了點頭神色平靜:“我知曉。凝兒請了徐渭深夜進宮來尋我,我便知林郎出了事,向父皇請兵符時,調集地都是夫君在山東統兵時的舊部,這樣他們辦起事來盡心盡力,我調動起來也得心應手。”

  肖小姐果然不愧為皇家公主,處事穩重老練,細節考慮周到,凝兒和巧巧聽得甚是佩服。

  “將軍快快請起。”肖青旋隔著帘子淡淡道:“我與林郎乃是結發夫妻,父皇早已將我許配了他,今后我便是林家婦,切莫再以公主稱呼。你們都是跟著我夫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就叫你一聲胡大哥吧。”

  “末將不敢。”胡不歸激動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請公主——請夫人放心,林將軍乃是我糧草軍的主心骨。沒了他,我們什么都不是。末將手下帶著的,都是與林將軍一起在山東浴血奮戰過地老兄弟,絕不允許有人壞了將軍一根頭發。”

  公主就是公主,短短一句話不動聲色便拉攏了人心,洛凝心里佩服,朝肖小姐擠了個眼色。肖青旋微微一頓:“既如此,就有勞諸位了。胡大哥,請你派人將這方圓二十里內圍住了,自外向內慢慢搜索,一草一木都不能漏過。每隔半個時辰便鳴炮一次,好叫林郎知曉,我們就在他身邊。”

  肖青旋將諸事安排的井井有條,胡不歸急忙領命去了,不多時,第一通炮聲便響了起來,震懾山谷,轟轟作響。

  肖青旋在巧巧與洛凝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聞聽隆隆的炮聲,撫摸著凸起的小腹微微苦笑:“我們這孩兒便是命苦,娘親方才脫困,父親卻又入了牢籠。”

  巧巧憂心道:“姐姐。這山上風寒太大,道路難行,你有孕在身,還是不要上去了,我與凝姐姐上去找尋大哥。”

  肖青旋堅定搖頭:“不可。你們不熟悉山上情形,也不知師傅習性,極易漏掉蛛絲馬跡。我有武藝在身,壞不了事情地,你們不要擔心,早日尋到林郎。我們一家團聚才是正經。”

  二人苦勸無果,唯有依了她,小丫頭李香君卻是拍著巴掌笑道:“好啊,師傅回來了,師姐回來了,我也回來了,我們這也是一家團聚。”

  數萬軍士燃起火把,魚貫而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條點亮地天梯,直通天上而去。四個女子行在萬軍叢中。跟隨著大軍一起上山,心情急迫之下,腳步卻是最快的。

  胡不歸以及杜修元手下的兵馬,皆是林晚榮在山東親手帶出來的,是的地確確的子弟兵。那些在世人眼中一錢不值地糧草兵只因林晚榮一人,一夜之間便名揚天下。林將軍有血性。有義氣,剿滅白蓮、沙場演兵,戰功赫赫,天下敬仰,這些都是眾人親身經歷,哪個不服他?

  聽胡不歸說這几位都是林將軍的夫人。其中還有一位便是名傾大華地出云公主,真個是英雄美女相得益彰,這可是糧草軍的榮耀,眾軍士倍覺振奮,不自覺的便結成隊形。將她們呵護在中間,用身軀將那寒風擋在她們身外。

  “他們這是做什么?寒風能擋的住么?傻傻的樣子!”李香君不解此中奧妙。她對此處熟的不能再熟,一路駕輕就熟中,望見那成群林立、密密麻麻遮擋寒風的士兵,忍不住開口譏笑。

  “住口!”三個女子一起怒喝,不僅是青旋凝兒如此,就連那向來好脾氣的巧巧也是變了顏色,望著她橫眉以對。

  肖青旋哼惱火地一聲:“香君,你年紀小小,怎可是非不分。這兵士便如普通百姓,他們的情感是最質朴地,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這一路之上,他們維護我們,不是因為我是公主,也不是因為你生的好看,他們敬重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家夫君。”

  巧巧低下頭去,淚珠盈盈打轉:“他們的敬重是大哥拿了性命換來的,你莫要借此事開玩笑。”

  凝兒最是直白,臉露凶相,惡狠狠道:“小妹妹,我很鄭重的警告你,你若是敢在大哥面前這樣說話,他一定會殺了你。”

  “哇——”李香君嚇得大哭:“你,你們都欺負我,我找師傅去。”她小腳急跺,飛一般地向山上扑去,轉眼就消失的不見了。

  三位夫人面面相覷,肖小姐微微一嘆:“香君只是性子有些頑劣,心腸倒不壞,兩位妹妹可不要怪她。

  “我倒不怪她。”巧巧抹了眼淚,拉住凝兒的手嫣然一笑:“凝姐姐,我瞧著你最近說話的神態動作,似乎都和大哥有些相像呢!”

  “是嗎?”洛小姐羞澀的捂住了臉頰,心里卻是得意:“我哪里像他,那不丑死了?”

  巧巧一語點醒夢中人,肖青旋也吃了一驚,方才這一番話,可不就是只有林三能說的出來么?怎地輪到我了?當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是嗎?”寧雨昔神色突地淡了下來,將那藥棉隨手彈開,緩緩坐回床上閉目沉思:“那你便去尋她吧!”

  寧雨昔忽地換了個神色,冰冷中說不出地淡漠,與剛才的情形截然不同。林晚榮小心翼翼道:“神仙姐姐,其實我也不是想就此離開。只是青旋現在身懷六甲,這山高露重的跑來尋我,要是萬一哪里出了點差池,我就是死了也心里難過啊。正所謂寧做花心鬼,不做負心人,我出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

  寧雨昔不言不動,雙眼緊閉,臉色平和,似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這是什么態度?到底是讓我見,還是不讓我見!林晚榮眉頭緊皺,想了半天。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凝兒、大小姐、巧巧她們都還在山下,青旋更是挺著個大肚子,我哪能丟下她們不管,這還是男人嗎?

  他下了決心,起身往外行去,走到門口又突地轉過身來,卻見仙子端坐在床上一動也沒動過。就是這樣了,林晚榮嘆了一聲。大步流星往外行去,再也沒有回頭。

  寧雨昔張開眼來,望見那扔在地上地藥膏、遠望鏡,熊熊篝火映照在她臉上,熏紅中,卻有一絲說不出來地苦色。

  穿出石洞,越過溫泉,便到了絕壁邊緣。遙遙望去。透過層層的氤氳,隱隱可見山下亮著一排一排地火光。就如螢火虫一般大小,緩緩向上移動著。對面的仙坊中,隔著層層云霧,看不分明,隆隆的炮聲不絕于耳。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青旋、巧巧、凝兒——”他雙手荷在嘴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朝著山下大聲的呼叫。

  山風呼呼,眨眼便將他聲音吹散,還未傳出十丈。

  一定是今晚沒吃飽,他咬了咬牙。不信邪的聚集了渾身力氣,扯開嗓子大喊。這千絕峰高千丈,離那最近的聖坊橫著也有几百丈地距離,終日里云霧彌漫,氤氳繚繞。他聲音就算再大上十倍百倍,也無人能聽到。無人能看到。在世人眼中,他便是這絕峰之上一顆小小的塵埃,誰能留意到他。

  叫喊、跳躍終都是徒勞,費勁了所有力氣,他嗓子冒煙,新傷舊痛一起涌上心頭,忍不住一屁股癱在了地上,渾身散了架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仙子說的不錯,這絕峰矗立云霄,遠隔人寰,絕非人力所能到達,就算在這里叫上一輩子,也沒人能聽得到。

  難道真的要困死在這里?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躺在冰冷的地上,任寒風吹動,卻懶得動上一動。

  “你怎么不接著叫了?”一個輕輕的聲音傳來,寧雨昔笑意吟吟,倚在洞口處望著他,臉上說不出的歡樂。

  “我只是想和青旋說几句話,為什么就這么難?”仰望著頭頂迷蒙地星空,林晚榮嘆了口氣:“姐姐,你是青旋的師傅,應該和我一樣地關心她吧,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她這樣失去老公,孩子失去父親?”

  寧仙子神色平淡,靜靜道:“我心疼青旋不假,可落成如今這個結果,卻是你害了她。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炮打聖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將要面對的后果?這是對你的懲罰。”

  面對執拗的寧雨昔,他沒有絲毫地辦法,唯有搖頭苦笑,遙望那星星點點的燈火,雖然很近,卻隔著海角天涯,這種滋味,他終身也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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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0:55:17 |只看該作者
見他受打擊的樣子,寧雨昔心里說不出的痛快,坐在洞口與他遙遙相對,二人皆是一言不發。山風寒冷,林晚榮早已凍得手腳麻木,他卻強自忍住了,一言不發。寧雨昔盯在他身上,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上山下突然傳來陣陣齊聲大喊:“林將軍,林將軍——”數萬人齊呼的聲音雖是驚天動地,但傳到這絕峰時已經是虛無縹緲,林晚榮猛地跳了起來:“我在這里,青旋,我在這里——”

  “怦”的一聲,隔著云海,遠遠望見對面地仙坊峰上突地升起一柱沖天的火焰,隔著老遠便看的分明。林晚榮眼眶一陣濕潤,這是在提醒我啊,一定是青旋和巧巧她們來了。

  火?火!他心里一驚,忙轉身飛一般的向洞里跑去。

  “你是在找這個么?”寧雨昔淡淡一笑,揚揚手中的火折子。

  林晚榮眼睛一亮,剛要點頭,忽然又覺情形不對,仙子絕不會這么好說話地。

  “你看好了!”寧雨昔神色冰冷,手中火折子猛地扔出,似是一陣疾風般,直往崖下墜去,一絲聲息也聽不到。

  “你——”林晚榮跳了起來,心中早已出離了憤怒:“你將這火折子扔了,我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你怎么如此歹毒?”

  “你說什么?”寧雨昔刷地立起。神情中說不出地悲憤:“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歹毒,難道錯了?”林晚榮惱火之極,早已不像先前那樣客氣。

  “我,我,我殺了你!”寧仙子淚珠在眼中打轉,嬌叱一聲,腳下輕點便沖了上來。

  林晚榮不卑不亢、盎然不懼的冷笑一聲:“殺吧,也不是頭一次了。除了會點武功之外,你還有別的么?”

  “我打死你這小賊!”寧雨昔扑上前來,揚起拳頭便往他胸前砸來。林晚榮硬生生的昂起胸脯受了她一掌。急咳一聲咬住了嘴角,汩汩鮮血緩緩溢出,連吭也未吭一聲。

  見他捍不畏死的樣子,寧雨昔心中說不出的疼痛,銀牙緊咬,卻是拳腳如風,連連向他身上擊去。

  “你如果打不死我,我就會咬死你!”林晚榮吐掉嘴角的血絲。眼中射出凶光,狠狠道。

  也不知怎地。看見他凶悍的眼神,寧雨昔心中一顫,竟有些懼怕,急急偏過頭,拳腳自然的輕了下來。

  “不敢打了么?”林晚榮冷笑著,眼神中有一絲地不屑。

  寧雨昔個性比他更倔。生來從不低頭,聞聽他言,怒從心頭起,再也顧不了其他,凝聚八成功力,嘿的一聲。雙掌齊齊向他胸前印去。

  林晚榮眉毛淡淡垂下,眼中閃過一絲留戀之色,卻不是畏懼,嘴角鮮血汩汨,臉上卻有一絲奇異的笑意。

  望見他口角的鮮血。寧雨昔心中忽如針扎,眼見雙掌便要到他胸前。急忙散去了渾身功力,便如軟軟的棉花,擊在他身上,淚珠兒卻不爭氣的涌了出來。

  趁著她心亂的功夫,林晚榮忽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在她耳邊輕道:“姐姐,我要咬你!”

  “你要做什么,唔——”寧雨昔大驚之下,身體已被他摟入懷里,一張帶著血漬地火熱大嘴疾如閃電般的印在她鮮艷欲滴地櫻桃小口上。

  轟的一聲,仙子心跳加速無數倍,腦中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心酸、苦澀、甜蜜,仿如潑倒了的百味瓶,齊齊涌上心頭。她拼命的掙扎著,拳腳齊上,一陣陣的砸向他胸前腿上,卻是虛弱無力,往日的凶悍也不知去了哪里。

  仙子掙扎激烈,林晚榮卻也不是吃干飯地,牙一咬,雙手將她嬌軀往懷里一帶,二人齊齊倒在地上。

  寧雨昔早已忘了武功,便似是一個撒潑的女子,在他懷里拳打腳踢,拼命掙扎,林晚榮摟住她柔若無骨的腰肢,緊緊印住她鮮紅的小口,打死也不松手。

  二人在崖上不斷的翻滾著,厮打著,誰也不屈服,數次滾到崖邊便要齊齊落下去,望見林晚榮那無所畏懼的眼神,寧雨昔心中急顫,卻不知該要怎樣提醒,唯有忍著羞澀又滾了回去,落在林晚榮眼里地感覺卻是,仙子姐姐主動親我了,一時之間情不自禁抱得更緊,火熱的大舌伸進她小口,找准那鮮紅的小舌,拼命吸允著。仙子小口中仿佛有一種淡淡的芬芳,涌入口中,說不出的甜美可人。

  寧雨昔頭暈目眩,仿佛失去了自己,唯一記著地事情便是,這人是使了強的,我打不過她,但我絕不屈服。

  這絕峰之巔,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二人抱在一起,來來回回不知翻轉了多少圈,林晚榮頭腦昏昏沉沉,大嘴卻被現在咬了好几口,鮮血溢出,肥腫了起來。寧雨昔地意志力相當的驚人,若是別的女子落到這個地步,怕是早就放棄了,唯有她不屈不撓,與林晚榮斗了個難分難解。

  哎喲一聲,卻是翻滾中頭碰到了岩石,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都要出來了。他還緊緊摟抱著寧雨昔腰肢,仙子伏在他身上,二人氣喘吁吁,相互對望著。

  朦朦朧朧中,望見寧雨昔眼角溢出的晶瑩淚珠,似是珍珠般透明晶瑩,滴滴落在他的胸膛,林晚榮心神一陣恍惚,輕叫一聲:“姐姐——”他用力抬起頭去,在她小口上印了一下,忽覺一陣劇痛,卻是寧雨昔咬住了他嘴唇。潔白地小牙沁入他肉里,滴滴血絲溢出。

  寧雨昔跳將起來,渾身衣衫破爛,丰胸細腰玉臀時隱時現,處處春光洋溢,她卻沒有心情在乎,淚珠兒串串灑落,捂住面頰失聲痛哭:“怎么會這樣?你去死,我恨你,我恨你!”

  被人欺負成這樣。她早已不復天仙般的雍容,卻多了几分塵世的煙火。配上她絕麗的面頰,清澈的淚珠,仿佛時間最美麗的桃花,綻開在了絕峰。

  她小腳踏在林晚榮胸膛,來回踩了几下,卻覺得使不出力氣,淚眼朦朧中。說不出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嗚咽一聲,捂住面頰輕泣。蓮足微動,向石洞里奔去了。

  亂了,亂了,林晚榮躺在地上,長長的喘了口氣,仙子姐姐是青旋的師傅。青旋是我的老婆,我又和她師傅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簡直亂的一塌糊涂。

  想起仙子地味道,心里又是一熱。寧雨昔相貌身材自不用說,單是那心性之強,就前所未見,這種死纏爛打的技朮。他本是不屑于使用的,沒想到一用起來就是這樣的驚天動地。

  “啊——”他長長的大叫了一聲,心里的郁氣終得以發泄。渾身上下處處傷痕,衣衫找不到一塊完整的,最慘的是。嘴唇被咬得高高腫起,就像是兩片未發酵好地饅頭。幸虧是在這渺無人跡的地方,若是換了別處,早被笑掉大牙了。

  對面崖壁上地火光升起之后就再未熄過,熊熊燃燒中,他仿佛看見了青旋凝兒她們的笑臉,咫尺天涯的滋味真叫人斷腸。

  靜靜躺了許久,也不知仙子在里面怎么樣了,終究是有些放心不下,撐起散架的骨頭往里面行去。

  方進石室,就見寧雨昔坐在榻上,面色時而發白,時而暈紅,淚痕未干,鮮紅小口微微張合,美麗的雙眸卻是哭得紅腫,如云青絲緩緩垂下,凝神中卻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渾身的衣衫破地破,散的散,早已不能再穿了。

  “出去!”寧雨昔冷哼了一聲。

  “打死我也不出去。”林晚榮倔強道:“神仙姐姐,我們好好說几句話——”

  “你不出去是么?”望見他腫的老高的雙唇,寧雨昔氣惱又羞澀,恨不得再咬他一口,倏地站了起來:“那我出去——”

  她神情決絕,不似玩笑,林晚榮忙拉住了她,嘆了口氣:“還是我出去吧,反正我皮厚,凍上個十天二十天的也出不了事。”

  見仙子沒有開口挽留的意思,他唯有悻悻出來。走到那拐角處,望見自制地傳話器,突地揀起竹筒大聲道:“喂,喂,姐姐,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聽到了嗎?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歐舞兒!”

  歐舞兒是個什么意思?寧雨昔臉色發紅,拽著那竹筒想到。

  胡言亂語,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她心里怦怦直跳,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心將那竹筒扔了,試了几次,卻又收了回來。

  猶猶豫豫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心神恍惚,猛一睜開眼來,卻見室外微有明光,天色竟已亮了,那林三再無聲息傳來,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望著自己身上一襲爛衫,她微微搖頭,這鐘愛的白裙再也穿不上了,此處卻是絕峰,到哪里去尋第二套衣衫?穿上衣衫已是擋不住他眼光,若是不穿,又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她臉上發熱,忙壓了胡亂的心思,整理一下容妝,緩緩向外面行來。

  對面崖際通天的火光徹夜未熄,那應該是青旋想出地主意吧。天色已是大明,水氣緩緩升騰,加上這崖邊漫天的云霧,聲不能送,目不能達,她們要能想到這里那才是怪事。

  四周掃了几眼卻沒見著林三,正感覺奇怪,忽聞一陣叮叮地脆響自崖邊傳來。大驚之下忙躍身過去,只見林三一只手攀住崖邊的石頭,身子探出一半,手中拿著自己的寶劍,叮叮當當作響,正在崖上雕刻些什么。

  “姐姐,醒了?”林三忽然回過頭朝她一笑,耳邊發髻還帶著些露珠。臉色被山風吹地通紅。

  她咬牙嗯了一聲,偏過頭去不敢看他:“你在這里做什么?”

  “姐姐你的衣衫破了。”林晚榮深深一嘆,眼中流露出一股歉意:“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賠你一身嶄新的,讓你成為天下最美麗的女子。”

  “不要你來說好聽的。”寧雨昔心里驚悸,聲音也帶著些顫抖,強裝了冷漠道:“你不是有恐高症么?不怕我一腳將你踢下去?”

  “慢慢的就習慣了。”林晚榮嘻嘻一笑,繼續忙著手里的活計。初升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霧氣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臉龐染成一片金色,寧雨昔靜靜地望著。心里忽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叫人心顫。只是他那腫脹的嘴唇,太讓人討厭,她低下頭去,心中一陣猛跳。

  山下搜尋的人馬腳步未停,每隔一陣便號角齊發、大炮轟鳴。有數次都能聽到云海對面隱隱傳來的鼓聲,每到這個時候,林晚榮總會站起身來。朝著對面喊上兩嗓子,期冀著對面有人聽到。

  一切都是徒勞。寧雨昔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他,看著他從充滿希望到失望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

  忙到晌午時分,早已疲累無比,林晚榮收腰嘆了口氣。忽聞身邊異香傳來,回過頭時,就見身邊一片翠綠欲滴的樹葉,包裹著几個紅通通的果子放在他身后,還散發著微微地熱氣,顯然是剛在溫泉里洗過的。寧雨昔在那邊撇過臉。不看他一眼。

  “姐姐,你是怕我掉下去么?”見寧仙子離自己極近,一上午便在這里坐著,林晚榮嘻嘻笑著,取了一個紅果塞入口里。清香滿鼻,味道極好。

  “鬼才擔心你呢!”寧雨昔急忙退了几步。哼了一聲。

  林晚榮一口氣吃了兩個果子,點頭道:“神仙姐姐,這果子是在溫泉里洗過地么?”

  “哪來那么多廢話!”仙子惱怒瞪他一眼,取出一個小果,輕輕咬了一口,姿勢甚是優美。

  “味道真好,姐姐昨夜還在里面沐浴過!”林晚榮嘻嘻一笑,搶先要把剩下的果子收入懷里。

  “你做死!”寧雨昔臉罩紅云,十指連彈,將他身旁的果子嘩啦啦探入深澗,叫他再也吃不到。林晚榮哈哈大笑中,又探身崖外,去忙自己的了。

  寧雨昔守在他身邊,數次想要過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想到他的調笑,又咬牙忍了下來。

  搜尋林晚榮的官軍便在山下駐扎了下來,隔不上一段時間便會齊聲呼喊他地名字,鼓炮齊鳴,對面的火柱也一直未停息過。林晚榮眼色濕潤眺望良久,待那喊聲停了,便又埋頭苦干。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轉眼三日便過,每日夜里,他睡在石室外,仙子從未邀請他進室,只是醒來的時候,卻不知被誰挪進了室中,仙子姐姐在遠離他的榻上睡得正香。

  山下的官軍從未停歇過尋找,那聲浪一波大過一波,甚至隱隱能聽到女子的叫喊,林晚榮咬咬牙,真恨不得從這崖上跳下去。

  到了第四日早上,見他還是那么一大早就起來忙碌,寧雨昔實在忍不住了,偷偷探頭出去,只見他在那崖上雕刻地竟是一級一級的帶孔的階梯,手扶腳踩都可攀爬。

  “你這是做什么?”她神色一冷。

  “做天梯啊。”他嘻嘻一笑:“這山雖有千丈來高,但我也有無窮的力氣。我算過了,如果我永遠都這么有力氣,每日鑿上一到兩級,不出三十年,便可以到山底了。”

  “三十年?”寧雨昔冷冷一笑:“到時候你都是老頭了,還下去做什么?”

  “我多老都沒有關系,”林晚榮微微一嘆:“最關鍵的是,我答應姐姐地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你答應我什么事情?”寧雨昔不解。

  林晚榮微微一笑:“這個叫做愛情天梯,一天鑿一級,三十年后,我就可以背著你從這天梯下去了。我說過的,要賠姐姐一件嶄新地衣衫,讓你做天下最美麗的女人。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姐姐你一定要等我。”

  寧雨昔呆住了!這傻子怎會有這般想法?!她香肩微抖,渾身急顫,淚水似是黃河決堤,忽然發瘋一般的扑上去:“你做死啊,你會沒命的,小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拼命的捶打著他的胸膛,心似被抽干了,再也忍不住刻骨的心痛,鑽進他懷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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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0:55: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二章 沉淪
東方才露出一抹魚腥白,遙望遠處天際,依然黑濛濛的見曙光。山風呼嘯,陣陣刺骨的寒風刮的人臉上生疼。

  肖青旋站立在絕峰邊緣,俏臉蒼白,眉目中有一股淡淡的憂愁。山風吹動她的秀髮長裙,飄飄恍如謫落凡間的仙子。

  「姐姐,你怎地也不多睡一會兒?」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巧巧將一件羊絨披風搭在肖青旋的香肩上,目中淚珠隱現,小聲說道。

  「好妹妹,」肖小姐回頭拉住她的手,苦笑道:「你和我不是一樣嗎?就連凝兒,昨夜夢裡都還在叫林郎的名字。」

  「不一樣的。」巧巧小臉兒凍得通紅,臉上現起一抹堅強:「大哥不在我們身邊,姐姐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主心骨。何況你又身懷六甲,孕育的是我們林家的長丁,若是你壞了身子,大哥回來了也一定傷心欲絕。」

  「你莫聽他胡說。」肖小姐臉兒上升起一抹紅暈:「林郎便是個油嘴滑舌的害人精,孩兒還沒生下來,他怎麼知道是男丁?」

  「大哥說的不會錯的,」巧巧神情專註:「他雖然說話沒個正經,可對正經事,他從沒說錯過。他說姐姐要生我們林家長丁,那就一定是男丁,不會錯的。」

  肖小姐嫣然一笑:「你這丫頭倒是寵他的緊,對他如此有信心。」

  「他是大哥。是相公,」巧巧將青旋地小手抓的緊緊,臉上現起一抹羞澀的紅暈:「不瞞姐姐你說,在金陵的時候,我自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與別人完全不同,看似什麼事情都不在乎,卻又什麼事情都辦的好。自那時候起。我就完全的信任他,相信他說的每句話。那時候他便是一個壞人,騙了酒樓,又辦了畫冊騙蕭家,我卻覺與壞人大哥在一起,說不出地開心快活,充實的緊——」

  「我看他不僅是騙酒樓騙蕭家,就連我們巧巧的心,也一併騙了過來。」青旋微笑著道。

  巧巧羞澀的扭著衣角,眼中滿是堅定的情意:「不怨他!我。我心甘情願的——」

  這丫頭。真是我見猶憐啊,肖青旋縱是身為女子,也忍不住的一陣感動,將她拉入自己懷裡:「好妹妹。你放心,但有我在的一天。絕不叫別人欺負你!」

  巧巧羞澀點頭,柔聲道:「這些話兒,我只告訴過姐姐你,對大哥從未說過,姐姐莫要笑話我,也莫要告訴了大哥。我便每日看著他開心快樂,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歡喜。」

  肖小姐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將她抱進自己懷裡輕輕撫摸她地秀髮:「我地傻妹妹,你還真叫人疼的心都裂了。」她微微一歎:「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當真是奇妙。遙想半年以前,我與你、凝兒還是形同路人。如今卻是閨房裡無話不說的姐妹,真個是應了緣分兩個字。林郎這冤家,心雖然花了些,挑中地女子卻個個都是人中之鳳,便是他狠得下心來拋卻了,我卻是放不下了。」

  寒風中,二人相擁著說了一陣話,心神隔得更近。一陣沙沙的腳步傳來,卻是胡不歸頭髮上頂著露珠、大鬍子上結滿了霜花,飛奔著上崖來了。

  「二位將軍夫人,這方圓二十里地範圍之內,手下的弟兄們已經無一遺漏的仔細搜索了兩遍,卻沒有發現將軍的足跡。」胡不歸有些沮喪的稟報道。

  肖青旋淡淡點頭:「有勞諸位兄弟了,麻煩胡大哥先傳下話去,各軍就地紮營歇上三個時辰。」

  胡不歸倔強搖頭:「不累,我們都不累,將軍是我們的主心骨,一日尋不到他,我們便一日不歇息。」

  肖青旋歎了一口:「諸位將士的心情青旋能夠理解,但請胡大哥傳下話去,眼下的休息,便是為了更迅捷的尋找林郎,切不可一時義氣用事。眼下我們地範圍要逐漸的縮小,臥佛寺和千絕峰一帶便是我們搜尋地重點。」

  胡不歸點頭應是,卻又心有焦慮的道:「今日已是第四天了,將軍卻還一直沒有消息,會不會——」

  「不會。」肖青旋截斷他的話,面上浮起一抹堅定的傲色:「我林郎的聰明機智無人匹敵,天下無人能取他性命。他不僅活著,還定然活的很好。」

  連出雲公主都如此有信心,胡不歸心裡安定了許多,急忙下山安排去了。巧巧憂心忡忡道:「這四邊周圍我們都搜遍了,卻沒見著大哥的影子,也不知道姐姐的師傅到底把他帶去了哪裡。」

  「他在哪裡,我暫時還不知道。」肖青旋笑了一笑:「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林郎一定還活著。」她緩緩鬆開玉手,掌心卻有一個白色的小藥包,巧巧驚道:「姐姐,這是什麼?」

  「這個是蒙汗藥。」肖小姐美目中滿是溫柔,笑道:「是我在金陵時,送給林郎防身用的,正合了他稟性。那日夜裡一登上峰頂,我便看到了這個。這藥粉從山坡處,隔不了幾丈便灑上一些,一直到了這裡。」

  「真的?」巧巧驚喜的熱淚盈眶:「難怪姐姐要把營帳紮在這裡,還要在這裡燃起徹夜不息的火炬。大哥真聰明!」

  青旋拉住她的手,臉上浮起一抹深深的傲色:「我早說過,夫君是天下最聰明的人,沒人能夠取他性命。」

  巧巧驚喜的一拍手,轉身就向營帳裡奔去,肖小姐急忙拉住了她:「巧巧,你做什麼去?」

  「我將這好消息告訴凝姐姐去。」巧巧欣喜無限。小臉漲地通紅。

  「讓她多睡一會兒吧。」青旋苦歎了一聲:「這幾日,凝兒這丫頭就像是瘋了一樣,隨著大軍東奔西走,就沒有歇過片刻,任何一處地方都要親自查到才能放心,看她平日裡柔柔弱弱的樣子,卻沒想到竟有這分能量。」

  「凝姐姐就是這個樣子的,敢說敢做。」巧巧笑道:「姐姐。照你說來,大哥將藥粉一直灑到這裡,我們卻為何還要在

  附近二十里範圍一直搜尋呢?」

  「藥粉雖然到了這裡,但師傅把他帶去了哪裡,我卻不能判斷,唯有先將附近搜尋遍了,縮小了範圍,我才能大致的瞭解清楚。」

  「那大哥現在在哪裡呢?」巧巧皺眉道:「這附近我們已經搜遍了。」

  「沒有搜遍,」肖青旋淡淡揚眉,纖纖玉手微微一指對面:「還有那千絕峰!」

  「千絕峰?!」巧巧吃了一驚:「按照胡將軍這兩日探尋的結果。這千絕峰山高千韌。四壁絕立,無人能攀爬上去,大哥和你師傅如何能爬上去?」

  「師傅和夫君二人,一個是武功天下第一。一個是智計冠絕天下,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肖青旋美目中湧起一層水霧,神色忽地黯然起來:「我自幼在這裡長大,對這山上一草一木熟悉無比。前日在這裡紮營時我便發現,通往兩峰之間的鎖鏈斷裂了。昨日派人將那鎖鏈拉上來,另一頭卻有劍斷的痕跡——」

  「大哥真地就在對面?」巧巧呆住了,忽地跳了起來,拚命向對面峰上招手:「大哥,大哥,我們找到你了。我們找到你了!」

  「傻丫頭。」肖小姐拉住了她,臉現苦色:「這鎖鏈便是兩峰之間唯一的通路。斷了鏈子,那裡便遠隔了塵緣,就算林郎真在那裡,我們又如何接他下來?」

  「不怕,不怕——」背後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來,洛凝睡眼惺忪,連衣衫也未扣好,臉上滿是欣喜的衝了過來,抱住她胳膊:「姐姐,你說,大哥真的就在那裡?」

  見她衣衫也未繫好,豐滿的酥胸露出大半,白花花的一片映人眼球,青旋笑道:「你這丫頭,也不怕著了涼,叫你大哥回來看了傷心。」

  「我才不怕呢,若叫他見了,保準眼都不眨一下,口水流的這麼長。」她誇張的比劃了一下,臉上滿是紅暈,忽地嘻嘻一笑:「姐姐,你這幾日辛苦了,我也犒勞你一下,叫你摸一下吧,嘻嘻,大哥最喜歡的!」

  「死妮子!叫他摸去吧!」青旋臉兒通紅笑罵了一聲,心裡卻有說不出地歡愉,閨中姐妹鬧上一鬧,無傷大雅,卻促進感情,這幾日地壓抑心情彷彿也消淡了許多。最難得是凝兒這丫頭,看著喜歡嬉鬧,卻是個玲瓏心肝,不知不覺中變著法的叫人快活,真難為她了。

  「姐姐——」凝兒抱著她嬉鬧一陣,終是再也難堅持下去,香肩急抖,藏在她懷裡,輕輕哭泣了起來。

  「不怕,不怕。」青旋忙拍著她的肩膀,心疼道:「都是那害人精鬧的,等他回來,便罰他三日不准進門,為我家凝兒出氣。」

  「姐姐這樣罰他,他最高興不過了。」洛凝擦乾了淚珠,幽幽道:「他在外面養地狐狸精多的是,便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也高興地很。叫我說,正該咱們姐妹使出手段,勾住相公的魂魄,讓他記不起外面那些野花才是。」

  青旋輕笑一聲:「你這丫頭,想要他多進你的房門就直說,幹嘛要把壞事往別人身上推?我瞧著你就是個最勾人的狐狸精了。」

  被一語點穿心思,洛凝鬧了個面紅耳赤,急急撲進肖小姐懷裡撒嬌道:「才不是呢,反正大哥那人壞的很,我和巧巧也應付不了他,歡迎姐姐也來啊——」

  越說越沒邊了,肖小姐輕呸了一聲,臉上紅雲片片,對這狐媚的丫頭再也不敢小看。三位夫人嬉鬧了一陣。感情越發地深厚,肖小姐想起方纔的事,疑惑道:「凝兒,你方才說什麼,若是林郎在那峰上,我們有什麼辦法接他下來?」

  洛凝點點頭,正色道:「我沒有辦法,不過有人能想出辦法啊!這機關算學。除了大哥外,還有一人便是個中翹楚!」

  「徐芷晴?!」肖小姐驚道。

  洛凝點了點頭,輕嗯一聲:「就是大哥那般對人家,也不知她願不願意來幫忙?」

  「你這妮子,」肖小姐一指點在她額頭上,笑道:「方纔還說他養的狐狸精多,眨眼之間,卻又為別人說上話了。你放心——」她臉上現起一片堅毅之色:「若是徐芷晴真能救出林郎,我就是斟茶磕頭,也要把她請來。」

  旁邊地巧巧皺眉道:「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確定大哥是不是真地在千絕峰上。再者。有姐姐的師傅在。就算真的把芷晴姐姐請來,做出了機關木馬,大哥也用不了啊!」

  這倒是個現實地問題,以寧仙子的功夫。十個林三加起來也不是她對手,若無她首肯。就算有再好的機關也是無用。三位夫人一陣頭疼,反倒是凝兒一咬牙哼道:「不怕,我相信大哥的能耐,他一定會戰勝姐姐的師傅。」

  戰勝師傅?如何個戰勝法兒?肖小姐遙望對面頂峰,一陣頭疼!

  寧雨昔撲在林晚榮懷裡失聲痛哭,那肝腸寸斷的樣子,哪裡還是個縹緲世外的仙子,分明就是塵世中一個陷入情劫的普通女子。

  仙子終於下凡了!林晚榮感慨一聲,摟住她細膩的腰肢。在她耳邊微微親了一口,柔聲道:「姐姐。你不要相信我的話,我是瞎說地,是騙你眼淚地!我其實是個壞人,下流、卑鄙、無恥,我做這天梯是為了逃跑的——」

  「你瞎說什麼!」寧雨昔淚如雨下,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寶劍扔在地上,又躲進他懷裡,拚命的捶打他地胸膛:「你這小賊,都到這般時候了,還來說謊哄我。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知曉。」

  難道我在仙子姐姐眼裡,竟然是個好人?林晚榮深深地疑惑了。

  「我,我是不是個無恥的女子?」也不知過了多久,寧雨昔停止了哭泣,倒在他懷裡,幽幽開口,柔情無限:「我是青旋的師傅,你是青旋的相公,我們——」

  話未說完,便有一張炙熱的大嘴映上她小口,那火熱的氣息彷彿帶著一股騰騰的火焰,將她渾身照的暖暖。

  這是第三次了,那火熱的感覺竟然有些熟悉起來了。她心裡噗通噗通亂跳,卻有一種說不出地滋味,自幼習慣了清修立志做個仙子,此刻被他帶向了地獄,竟有一種快樂的要飛翔地感覺。

  沉淪吧。住他的臂膀,二人摟抱的緊緊,就連一張紙片也塞不進去,彷彿要彼此溶入。仙子美目微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淚珠兒湧起,鼻息咻咻間,主動送上鮮紅的櫻桃小口,伸出火紅的小舌,與他攪動在一起。

  這一吻驚天動地,勾動了天雷地火,愈演愈烈,二人就如初生的嬰孩般,拋棄了所有的道德倫理,盡情徜徉在歡樂的海洋裡。如寧雨昔這般功力高深者,也禁不住的陣陣心顫,彷彿連呼吸也不夠用了。

  「我是不是個無恥的女子?!」好不容易擺脫他糾纏,寧雨昔眉上湧起一股淡淡的柔情,臉色暈紅,櫻桃小口輕輕張兮間,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誘人韻味。

  林晚榮神清氣爽,哈哈大笑:「姐姐,在我面前就不要提無恥兩個字了,天下人的臉皮加起來,怕還比不上我的一半。有我這無恥的祖宗墊背,你還怕個什麼?這絕峰之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青旋的師傅,也沒有青旋的相公,我是男,你是女,就這麼簡單而已。」

  寧雨昔臉兒紅了紅:「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不以無恥為恥,反以無恥為榮。我遇上你,算是應了宿世地劫運。」

  「管他什麼宿命劫運。老天都不能拆散有情人!」林晚榮不屑的揮揮手,霸道蠻橫。

  這小賊!寧雨昔看他一眼,想要笑出,卻是淚珠兒湧落了,躺在他懷裡,就如世界上最平靜的港灣,內心裡一片祥和,再也想不起那些煩心事。彷彿有一股說不出的倦意湧上心頭,竟是沉沉睡了過去。

  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晶瑩的淚珠,在清晨的陽光中,閃爍著七彩的光輝,潔白如玉地臉龐通透如水晶,彷彿是最美的玉石雕刻而成,沒有絲毫的瑕疵。衣衫破爛間,豐滿的酥胸上如洗了凝脂般順滑,挺翹的香臀抵在他腿上,絲緞般順滑。柔美修長的玉腿潔白似雪、細膩如織。緊繃在一起,形成一個最完美的弧線。

  擁著這具美輪美奐、藝術品般的軀體,林晚榮心裡陣陣的震顫,忽地低下頭在她唇邊輕吻了一下:「姐姐。天長是多長,地久是多久。我從不想知道。我要求很低,只希望能記得你十輩子,到第十一世的時候,我就去做一塊什麼都不知道地石頭!」

  沉睡中地寧雨昔,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滴落在地上,無聲作響。

  二人相依相伴,自日出到日落,一動也未動過。林晚榮心情平靜了許多。遙望對面熊熊的烽火,心中忽然生出種矛盾的感覺。既想飛到對面去,又想留在這裡,平生為難事,此次為最!

  到了傍晚時分,寧仙子才醒了過來,見他凝望著自己,臉色頓時羞紅,嗔道:「小賊,看個什麼——」她忽地一下摀住了臉龐,緊張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我不知道啊,」林晚榮笑道:「因為我還沒見過你醜地時候!」

  「油嘴滑舌!」寧雨昔輕嗔一口,臉上紅雲蕩漾,急急自他懷裡起身,行到那溫泉邊,用那清澈的池水洗臉,又解下散亂地長髮,輕輕梳洗著,不時回頭朝他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恬淡與溫情。

  原來神仙姐姐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望見她舉手投足間嫵媚的神色,再見她衣間隱隱露出的豐乳翹臀半遮半露,林晚榮看的呆了。

  「你看個什麼!」寧雨昔臉孔發燙,急忙用手摀住了衣衫,卻是流露出更多的破綻,叫他飽足了眼福。

  「討厭!」寧雨昔輕呸一口,卻又無可奈何,心裡竟有股難以言道的歡喜。她雖是青旋的師傅,年紀卻只有三十多歲,這般感情之事,便如少女一般懵懂,那種甜甜地、酸酸的感覺,是她平生未有過地體驗。

  「我可沒占姐姐便宜!」林晚榮嘻嘻笑道:「我衣衫比你還暴露呢!」

  「下流小賊。」寧雨昔輕呸一口,那春光遮不住,她索性也不去遮掩了,忽地朝他揮揮手:「你快過來!」

  「做什麼,姐姐?」林晚榮一下跳了過去。

  寧雨昔搖頭一笑,柔道:「便像個猴子似的,從沒見你這麼老實聽話過。」

  「其實我在青——」話說了一半便覺不對,急忙剎車住口了。

  寧雨昔似是沒聽見他的話般,扶他坐好,纖纖小手伸出,自溫泉中鞠出一捧清水,緩緩澆在他臉上、發上,柔嫩的手掌緩緩摩擦,擦去他臉上灰痕淚跡,細細為他整理髮髻,動作輕柔體貼,便像一個新婚的妻子。

  「姐姐,我——」林晚榮鼻子酸酸,剛要說話,寧仙子卻拉住他手笑道:「你過來!」

  二人一起蹲在泉邊,向水裡望去,那池水清澈透明,映出兩張臉龐,一個稜角分明、陽氣方剛的少年郎,一個是嬌艷絕麗、美如花枝的女嬌娘。

  寧仙子呆立良久,又喜又憂,又哭又笑,淚珠灑落水中,喃喃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雙枝並為春,歲歲作年少!」林晚榮拉緊她手接道,語中說不出的堅定。

  寧仙子淚落如雨,指著對面輕泣:「你先莫說的好聽,我只問你一句——你還要回去嗎?」

  「這個——」望著對面熊熊的烽火,再見寧仙子絕麗的臉龐,林晚榮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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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1:12: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三章 著火

    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從理論上說,我應該回去,因為青旋、巧巧還有我即將出生地寶寶,都在那裡等著我.可是從心裡來講,我又想多陪陪你.姐姐,你要是我,你會怎麼辦?」

    寧仙子望他一眼,幽幽道:「你便是個滑頭,又把話題拿回來問我.心思長在你身上,誰能管得了你燈火書城」

    寧雨昔神情淡淡,眼中卻有一絲難以掩飾地黯然,林晚榮看地心疼,抓住她小手悄聲試探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下山去——」

    「下山?!」寧雨昔臉上現出一抹苦澀,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在這絕峰之上,我們便是一個男子,一個女子,沒有青旋地師傅,也沒有她地相公,忘了人世間地那些仇怨,我與你在一起才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可若是下了山——」她頓了一頓,說不下去了.

    林晚榮將她嬌軀摟入懷裡,在她發邊輕吻了一下,朗聲笑道:「下山又怎樣?幸福是靠自己爭取地,我們真心相待,沒做過傷天害理地事情,就連老天也管不了我們.嘴長在別人身上地,別人要想怎麼說,我不在乎.」

    「就算你不在乎,可青旋呢?她能不在乎嗎?」寧雨昔淚落滿面,無聲哭泣:「就算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是她師傅,你又與我有滅門之仇.我們如此犯了禁忌——」

    「什麼禁忌?!」林晚榮站起身來,怒眉上揚:「我與你有何禁忌?你是青旋的師傅不假,可也是我地神仙姐姐,我從未叫過你師傅,你在我眼裡,就是神仙姐姐,從來不是師傅.一個是未嫁女,一個是癡情男.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既無血親,又無芶且,老天都不敢拆散我們,何來禁忌之言?」

    「可是世人如何看——」

    「什麼世人?」林晚榮一甩袖子,大聲道:「誰是世人?誰能代表世人?姐姐.枉你是天仙般地人物,怎還不如我一個凡夫俗子看地開?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我們怎能為別人活著?若連自己想要地開心幸福都不能爭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雙手荷在嘴邊.用盡全身地力氣,對著遠處空曠地山谷大聲喊道:「全世界都給我聽著——全世界都給我聽著!我,林晚榮,喜歡寧雨昔,我愛仙子姐姐,我要娶她為妻燈!火~書城,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叫我五雷轟頂、萬箭穿心、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他費勁了吃奶地力氣,那聲音傳出極遠.在空曠的山谷中來回地飄蕩,隱隱傳來陣陣回聲:「——我愛仙子姐姐——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你瘋了——」寧仙子急急摀住他嘴.淚珠兒滴落成串,躲進他懷裡,雙肩急劇顫抖,臉上又笑又哭,哽咽地如要昏厥過去,

    「我沒瘋!」林晚榮撫摸著她秀髮,柔聲道:「什麼詆毀、什麼名譽,在我眼裡一錢不值,只有幸福才是最真實地.若有一天你要偷偷離開我.我就寫一封情書,抄百萬份.挨家挨戶去散發.你不是怕別人知道麼?我偏就向世人宣告,溫雅如仙地寧雨昔,是我林某人鍾愛地妻子,我們曾生有七男八女,其中還有一對是雙胞胎,我就叫你永遠做不成仙子!我無惡不作地稟性歡迎手機訪問bookwap.net,姐姐你是知道的,千萬不要懷疑我地決心.」

    寧雨昔臉兒羞臊,心裡又苦又甜,狠狠捶打著他地胸膛,哭泣道:「什麼七男八女地雙胞胎,你這狠毒地小賊,便會這樣欺負我,你殺了我吧!」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是七男八女,難道是八男七女?哦,看來是我記錯了,還是姐姐記性好.」

    這人沒羞沒臊,臉皮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寧雨昔心裡泛起一股深深地無力感,面對著他,所有地手段都會失效,偏就那種嬉笑中無恥地霸道,叫她生出一種歡欣地感覺,欲罷不能.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寧雨昔地心性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關於下山地事情,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從前對著青旋地時候,林晚榮可以使出些無賴地手段輕易搞定,但寧仙子與青旋不同,她自幼苦修,歷事更多,心志堅定非常人可比,林晚榮也不敢過分逼她.

    天色已暮,對面熊熊燃燒的火堆隱隱透出些亮光過來,也不知青旋凝兒她們現在急成什麼樣了.林晚榮向對岸遙望一眼,心裡陣陣擔憂,卻又不知道怎樣是好,這樣兩頭為難地事情,在素來果斷的他身上,還是頭一次發生.寧雨昔似是察覺到了他心神,眼中一黯,低下頭去默默不語.

    這山上地奇花異果多不勝數,寧雨昔見識超卓,專門揀些味道美妙地果實採摘了,二人飲食無虞,在這裡待上一輩子也不會餓死!

    「夜深了,我們進去吧.」寧仙子今日又是哭又是笑地,身雖不累,心神卻有些倦了,拉住林晚榮手嫣然一笑,柔聲說道.

    「好地,好地.」林晚榮忙不迭點頭,有種受寵若驚地感覺,嘻嘻笑道:「我們趕快進洞——房吧!」

    寧雨昔俏臉一紅,打他一下:「瞎說個什麼?我是修行之人,不能貪戀人世塵欲,誰去與你——」她輕呸了一聲,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修道之人嘛,不叫洞房.叫做雙修道侶,其實做的事情差不多,瞭解,瞭解.」

    「無賴!」寧仙子瞪他一眼,臉兒暈紅,小聲嗔道:「什麼雙修道侶!我是修行,非是修道,便與凡人一般無二.」

    「這麼說.還是應該叫洞房了!」林晚榮點頭道:「我就說嘛,洞房多麼地通俗易懂、老少咸宜!」聽他胡攪蠻纏,仙子紅著臉白他一眼,腳步不停,拉他入內.

    這石洞進進出出的幾十遍了,唯獨這一次最快活.握著仙子姐姐地小手,望著她美妙的身材、絕世地容顏.若不是家中還有嬌妻苦待,他說不定就放下一切,與仙子在這山上長相廝守了.

    道了石室門外,林晚榮習慣性

    的停住腳步,寧雨昔掃他一眼.臉孔微紅:「你做什麼,睡那冰冷的石板還沒睡夠麼?」

    什麼意思?林晚榮大喜過望,卻見寧雨昔已丟開他,早早的進室去了.

    林晚榮急忙踏步而入,只見寧仙子素手如織,用劍尖將那按下地捻子輕輕佻起,屋內地燈光便明亮了起來.她轉過頭時,臉頰如染上一層薄薄地胭脂,嫣紅中有些明媚地粉色,說不出地地誘人.

    寧雨昔坐在石床邊.望著他嫣然一笑,小手輕輕一揮:「你快過來!」

    洞房還是雙修?如此美艷溫柔的神仙姐姐.林晚榮還從未見過,心裡不自覺地噗通噗通直跳,急忙躍到石床邊,緊挨著寧雨昔坐下,聞著她身上傳來地淡淡幽香,心曠神怡.

    寧雨昔臉兒嫣紅,眉目溫柔,雙手撐在他胸前,緩緩依進他懷裡:「你莫要想岔了.我是擔心你在外面受了風寒,可不是要與你——」她眼瞼低垂.臉頰滾燙,緊貼著他胸膛,說不出話來.

    我地個娘,這還能叫我不想岔?仙子柔弱無骨地嬌軀依偎在他懷裡,渾身光潔如玉,便如一塊大好的綢緞,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那豐滿地酥胸緊緊貼在他胸膛,說不出來地豐潤與柔軟,修長繃緊地玉腿壓在他腿上,不經意地摩擦中,卻有一股難以言道地銷魂味道.

    「要,要與我什麼?」在仙子柔柔地腰肢上輕輕撫動,林晚榮自己都能感覺聲音裡地顫抖.

    「無恥小賊!」寧雨昔臉上遍佈紅雲,身體酥軟地靠在他懷裡,彷彿功力盡失,自己都能聽見自己地心跳:「我苦修多年,你,你可不能壞我——啊——」

    一雙火熱的大手已竄進她衣裡,正撫摸著她光潔如玉地肌背,她心跳加劇,紅唇急張,眼中蒙起一層霧氣.

    「小賊!」她忽的輕泣一聲,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柔美地臉頰,無聲滴落.

    林晚榮一驚,急忙抬起頭來,只見寧雨昔銀牙緊咬紅唇,眼眸如雨霧,豆大淚珠顆顆滴落,臉上喜怒哀樂齊齊湧出,淒婉哀艷,楚楚動人.

    「姐姐——」林晚榮看地呆了一呆,望見她眼中淡淡地哀愁,他心裡忽然湧起一種深深地愧疚感,我他媽還真是下半身動物啊.寧仙子心志之堅定,天下無人能比,這幾日更是大悲大喜交替,從天仙到墜落凡塵,中間連個緩衝都沒有,換誰誰也受不了啊.林晚榮忙將她抱緊了,腆著臉皮道:「姐姐,我嚇唬你地,你瞧我是這種人嗎?」

    寧雨昔忽的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泣道:「你就是這種人,當我不知道麼?」

    我忍!林晚榮齜牙咧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稍過一會兒,寧雨昔忽又噗嗤一聲抬起頭來,臉上沾滿淚珠卻嬌顏如花、風情萬種,望著他深情一笑:「小賊,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林晚榮奇怪問道.

    寧仙子將臉頰依偎在他胸前,緩緩摩擦一下,掩住眉眼間地羞紅,語音輕柔:「謝你如此待我.能叫你收住手腳,這可是世間最難地事.」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林晚榮哭笑不得.寧雨昔見他苦惱模樣,輕笑搖頭,將他大手送到自己腰肢,臉兒上浮起一片紅云:「我既是被你拉入紅塵,便再做不了神仙,你還苦惱些什麼?」

    「不苦惱,不苦惱!」林晚榮嘻嘻一笑:「最珍貴地東西要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我就等待洞房花燭那一刻吧.」

    「洞房花燭?」寧雨昔喃喃自語,臉兒粉紅中帶有些蒼白,忽的淚落如雨,聲音細如蚊:「那便交給上天來決定吧.小賊,你抱緊我,再抱緊一點

    「我愛仙子死邊的肖青旋一驚,忙凝神細聽,卻又消失不見了,她心裡一急,急急拉住旁邊巧巧地小手:「巧巧,你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哪裡有聲音?」風聲,什麼也聽不到.

    「不,不,有聲音,一定是林郎,一定是林郎.」肖小姐神色激動,遙遙向對峰望去:「他一定就在那裡!」

    巧巧也往對面絕峰望了一眼,雲遮霧當,峰巒隱現,根本就看不清東西.她忙拉住了肖青旋地手:「姐姐,千絕峰離我們幾百丈遠,就算是大哥出聲喊叫,也傳不到這裡,你是不是想他想地入癡了?」

    「不,一定是林郎.」肖青旋眸中水霧隱現:「我聽見他喊話了!」

    「真地?」巧巧將信將疑:「大哥真地在那裡?他喊什麼了?」

    「他說他——」肖青旋愣了一愣,忽的搖了搖頭:「不管說什麼,總之他一定在那裡.巧巧,你這就下山去請徐小姐!」

    「姐姐,大哥真地在那裡嗎?」望見巧巧急急下山離去地背影,洛凝擔憂道.

    肖青旋神色堅決:「不會錯地,我聽見了夫君地聲音,他一定在那裡.」

    這一夜,肖小姐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天明時分正要合眼,帳外傳來軍士急報:「稟告將軍夫人,大事不好,對面千絕峰上著火了!」

    「什麼?!」洛凝又喜又驚,忙與肖小姐著好了衣服衝出來,天才放曉,千絕峰上卻有一團濃濃地黑煙緩緩升起,幾里外都可看見.

    洛凝跳起來拍手:「大哥,一定是大哥放地火!」

    肖小姐凝望半晌,輕輕搖頭,雙眸微濕:「不是林郎,是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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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1:12: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四章 遠望鏡
    難得地一夜安寧.擁著寧雨昔柔若無骨地身軀,林晚榮心裡分外地平靜,竟是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翌日一早醒來,身邊早已沒有了甯仙子地身影,室中收拾地一塵不染,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地幽香,甚為寧靜.

    愜意地小寐了片刻,依然不見寧雨昔地蹤影,不知她幹什麼去了.林晚榮起床收拾一下,緩緩向洞外行來.

    天已拂曉,東方隱有萬丈霞光破霧而出,隔在兩峰之間地雲霧漸漸地散去,對面地情形雖仍是看地模糊,能見度卻提高了許多.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正要鞠溫泉洗臉,眼神一瞥間,遠處一塊高峻地岩石上,俏立著一個美麗出塵地身影.她身形修長,體態婀娜,清風拂動她地秀髮,露珠沾滿鬢頰,在隱隱射來地晨光中,閃爍著七彩地光輝.

    林晚榮看地大喜,胡亂地鞠了捧清水往臉上一灑,躍步登上岩石,笑道:“神仙姐姐,出來看風景,怎麼也不叫我——咦,這是什麼?”

    那岩石下積著大堆地枯木,緊緊地堆疊在一起,想來是寧雨昔親手撿拾地.枯枝上傳來淡淡地燈油香味,林晚榮臉色一變,愣了愣神:“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寧雨昔輕撫耳邊秀髮,朝他溫柔一笑,眸中似有痛苦,又似是欣慰:“你說過,做人要公平的.我既不願讓青旋為難.也不要讓你為難,那便公平點,把我們地命運交給老天——”她眼瞼低垂,眸中淚珠晶瑩,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火摺子,與昨日扔下山崖地那個一般無二.

    原來仙子姐姐是嚇唬我地,她身上根本就帶著兩個火摺子.林晚榮百感交集,忽聞“啪”地一聲輕響,火光點燃,寧雨昔長長睫毛一抖,淚珠無聲滴落,不待林晚榮反應過來,她纖纖素手微揚.那燃燒著地火摺子便落到了堆積地枯枝上.

    “怦”地一聲,燈油迅捷點燃,帶動枯枝一起燃燒,濃濃黑煙沖天而起,數裡外都能看見.火光耀著甯雨昔美麗的臉頰.一陣令人心痛地蒼白.

    “小賊,你做什麼?”淚眼中,只見林晚榮如發了瘋般跳下岩石,雙腳猛的踩踏著枯枝,想要將那焰火熄滅,寧雨昔大吃一驚,足下輕點,拂過他身前,帶著他身子急急掠出幾尺才停下.

    望著他破爛地褲腳,被煙火熏燎地漆黑地雙腿和手臂.臉上還沾著點點灰跡,寧雨昔緊緊拉著他手.還未開口,淚珠便潸然落下:“小賊,你,你不要命了?”

    “姐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林晚榮似是沒聽到她地話,喃喃道.

    寧雨昔緊咬住紅唇,無聲點頭:“這世上最難地就是公平二字.這絕峰之巔,人跡罕至,我將你留在這裡.於青旋她們甚為不公,我心緒也難以安寧.既如 此.我便與上天賭上一賭,若是她們想不出辦法將你救走,便是我贏,我心裡坦然,再無任何愧疚,便與你在此長相廝守,做個快樂神仙!”

    山風吹動她的長髮,寧雨昔神色一片堅定,咬了咬牙又道:“但若是她們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我輸,我便——”

    “你便怎樣?”林晚榮猛的拉住她小手,一瞪眼,大聲問道.

    “我,我也不知.”見他剛強地神色,寧雨昔心裡一軟,緩緩偎進他懷裡,淚珠兒簌簌滾落,柔聲道:“小賊,你莫要逼我,我便是把我地命運交給了上天,唯此我才能心安理得,才能過得了自己這關.若不如此,即便我與你在一起,也是心結難解,鬱鬱終生.”

    寧雨昔絕非危言聳聽,她地生性便是如此執著,若不叫她解開心結,就永遠不會有開心快樂地一天.

    林晚榮心裡大痛,搖頭苦歎:“姐姐,你這是出了一個圈,卻又套進了另一個,何苦來著!這下山之法,絕非遙不可攀,如何來便如何回去——”

    寧雨昔一驚:“你,你說什麼?”

    林晚榮微微搖頭,苦笑不語,寧雨昔埋頭他懷裡,幽幽道:“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定然早有了辦法.可我不在乎,不管成與敗,我都已墮落了紅塵, 再也回不去了,我如此做,便是給青旋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追求我想要地.小賊,你能理解我嗎?”

    我能理解嗎?枉林晚榮平日裡舌生蓮花,此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那燃燒地枯柴越燒越旺,熊熊火光映照著他地臉龐,他心中時而喜、時而悲,百般滋味在心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寧雨昔一番話說完,仿佛丟掉了身上所有包袱,臉上神情說不出地輕鬆,望著他嫣然一笑,柔聲道:“莫要替我擔心,你雖想到了辦法,對面地青旋卻不知道,這天下能有幾人有你地頭腦?我未必會輸!”

    “輸了也無妨!”林晚榮在她櫻桃小口上親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說來你也不信,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一個偉大地奇跡,沒有什麼我辦不到地.而我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例如,我們一定會生七男八女,這一點,不隨時間和的點而轉移——”

    “無恥小賊!”寧雨昔輕呸一口,臉色嫣紅,緊緊依偎在他懷裡,說不出地羞澀.

    “林將軍——千絕峰——林將軍——千絕峰——”兩個人正自甜蜜間,對面崖上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呼喊,此時天色晴好,遙遙望去,隱見無數的兵士矗立峰上.正齊聲對著此處呐喊.接著便有一個粗大地嗓門隨風隱隱傳來:“林將軍,林將軍——”

    “是胡大哥!”林晚榮倏的立起.

    天氣大好,雲霧薄薄,寧雨昔功力絕高,凝眉眺望,只見對面峰上架起了一個巨大地喇叭型竹筒,話聲便是通過竹筒才能傳出這麼遠.

    “我們知道你在千絕峰上,你放心.我們幾萬弟兄,就是搭人肉梯子,也一定要把你接下來.北方地胡崽子氾濫猖獗,兄

    第們地血都熱著呢,只等你回來帶領我們北上殺敵,為國立功!為了將軍,兄弟們.上啊——”

    山下驟然響起一陣炮聲,接著便有數不清地軍士沖出,沿著絕壁架起層層雲梯,數不清地小黑點,順著雲梯沿著絕壁向上攀爬.

    “胡不歸.叫他們停下,叫他們停下!這都是兄弟們地命啊,你他媽糊塗啊,糊塗啊——”林晚榮暴跳如雷,大聲吼叫,雙眼血紅,兩隻手都要捏碎了.只是他聲音太小,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對岸.

    寧雨昔拉住他手微微一歎,柔聲道:“有如此多的鐵血兒郎護衛你,小賊.你是個了不起地人!你當真要北上前線、抗擊胡人麼?”

    林晚榮熱血上湧,牙齒一咬:“兄弟們如此待我.我要不去,我他媽就不是人了!”

    “勿要胡言亂語.”寧雨昔掩住他嘴唇,臉色陣陣的蒼白,忽的抬頭嬌叱一聲:“對面地胡不歸聽著,林將軍命令爾速速收兵後退,不得枉送軍士性命.違者,軍法處置!”

    她功力高絕,這一聲傳出去老遠,聲音隱隱飄入對面崖上.胡不歸大喜:“末將遵命,收兵.收兵!將軍命令收兵!”

    林晚榮拉住寧雨昔地小手,感激道:“姐姐,我替這些弟兄謝謝你了!”

    寧雨昔依進他懷裡,簌簌落淚,哽咽道:“莫要謝我,我也不知這樣是對還是錯!”

    “師傅——”對面忽然傳來一個女子急切地呼喊,林晚榮聽得真切,正是青旋地聲音.肖小姐聲音中帶著些哽咽:“師傅,林郎,你們莫急,徐小姐稍候便到,我一定有辦法接你們下來的.”沸騰#文學整理收藏

    “是青旋!”寧雨昔喃喃道,神情陣陣發呆,不知該要如何回話.

    林晚榮腦筋飛速運轉,眨眼便明白了,方才胡不歸派人架梯,定然是青旋指使.她是甯仙子地徒弟,自然瞭解寧雨昔地性格,便是借這個誘因,確認自己二人是否在崖上.

    “師傅,師傅,我是香君,我好想你啊!”對面又有一個略顯稚嫩地女聲傳來:“你稍等一會兒,我和師姐馬上就接你下來.你先把欺負我師姐地那個傢伙暴打一頓吧!”

    林晚榮哭笑不得,拉住仙子的手正要說話,卻見她臉色陣陣蒼白,頓時驚道:“姐姐,你怎麼了?!”

    寧雨昔掩住面頰,淚珠悄然滴落:“小賊,我,我是不是錯了?聽見她們地聲音,我便覺自己是個罪人!”

    林晚榮忙將她摟入懷裡:“姐姐,你沒錯,青旋也沒錯.這件事情雖然稍微複雜了點,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啊.就像你說地,這是和上天地一次賭博,無論輸贏,都能叫你心裡坦然.”

    寧雨昔沉默半晌,忽的幽幽道:“那我現在就不說話了——小賊,我怕我會輸!”

    “輸了也不怕,我早說過,沒有什麼我做不到地事情.我發過誓,一定要娶你為妻,唔——”

    不待他說完,一張柔軟地櫻唇忽的覆上他嘴唇,那柔軟地感覺讓人心顫.感受著懷中仙子滾燙地、顫抖地嬌軀,林晚榮陣陣地心悸,墮落了塵世的仙子,心神竟比凡人更要柔弱,誰若忍心拋棄她,誰就不是人了.

    —————————————-

    “師姐,你看到了什麼?看到師傅了麼?叫我也來看一看!”見師姐臉色陣陣地蒼白,李香君小手一伸,就要去奪肖小姐手裡那奇怪的物事.

    肖小姐強忍著眼中淚珠,將那物事迅捷收回,淡淡道:“沒看到,興許師傅休息去了.”

    洛凝抹了抹眼中淚珠,哀求道:“那大哥呢?!能不能看到大哥?!姐姐,叫我看看,我就看他一眼!幾日不見,也不知他是胖了還是瘦了?”

    肖小姐將那物事緊緊捏住,鮮紅地嘴唇都要咬出血來,偏過頭去淚珠落下:“我看不到他,大概也是休息去了.你放心,他和師傅都好地很.”

    洛凝急忙抱住她嬌軀:“姐姐,你怎麼哭了?好不容易尋著相公,你可莫要壞了身子!”

    “凝兒,我沒事,”肖青旋靠在洛凝肩頭,心神一陣地虛弱,香肩急顫,淚如雨下:“就是幾日不見,有些想他,這該死地登徒子——”

    洛凝不解她話中含義,忙拍著她肩膀安慰道:“姐姐,我也恨死大哥了,可是我又想死他了.待到他回來,我們便一起不理他.”

    “不理他!”肖青旋喃喃自語,話語中卻無半點地堅定.

    旁邊地李香君見她二人哭哭啼啼,忍不住嘟嘴道:“師姐,你手裡地這個叫什麼遠望鏡地東西,到底能不能看到師傅?可別是騙我的!”

    說到遠望鏡,洛凝也來了興趣,急忙眼巴巴地看著肖青旋.肖小姐苦笑一聲,心酸道:“我也希望什麼都看不到——這遠望鏡,乃是西洋的舶來品,聽說是一個叫做塔沃尼地法蘭西人昨日送給父皇地,據傳可望千丈,得此奇物,父皇就連夜派人給我送來了.哪知——這壞東西——”

    肖青旋哽咽一聲說不下去了,洛凝和李香君面面相覷,姐姐到底是在罵誰?!

    見勢不對,洛凝急忙開口:“對了,巧巧去請徐姐姐,怎的到現在還沒消息?難道是她不肯來?”

    “這個潑辣地女人,連我師姐地話都敢違抗,”李香君倏的立起:“我去殺她!”

    洛凝嚇了一跳,急急擺手,肖小姐瞪了李香君一眼,幽幽歎道:“怕是巧巧請她不來了,這位徐小姐,個性著實強烈了些.”她咬了咬牙道:“我去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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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6 21:13: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四十五章 那是什麼?

  「這如何使得?」洛凝吃了一驚,急急拉住她手:「姐姐,你身懷六甲,怎能如此上下奔波勞累,還是我去吧,我與芷晴姐姐相交莫逆,她一定會賣我個情面的。」

  「這不是情面不情面的問題。」肖青璿微微搖頭,輕歎出聲:「凝兒,前幾日徐小姐邀林郎過府,你可知我為何要暗中阻攔他去相會?」

  「這個,是姐姐想對大哥加以管束吧?」洛凝小心試探道。她與徐芷晴自幼相識,交情深厚,自然想幫她說些話。

  肖青璿笑笑搖頭:「管束他,也只是個幌子,便是嚇唬嚇唬他,叫他收斂些。你也清楚,以林郎性格,就是神仙下凡也難管住一分。這位徐小姐,我只見過幾面,人品樣貌自是沒得挑剔,但有一樣卻叫我記憶深刻,那便是她的個性。凝兒你有所不知,當日我與林郎在聖坊中重逢,正是悲喜交加的時刻,換了旁人,早就潛遁,留些功夫我與林郎說說話。唯獨這位徐小姐與眾不同,她不僅寸步不離林郎身旁,更是當著我的面向林郎示好,那意圖很明顯,便是想不輸於我。」

  還有這事?洛凝暗自咋舌,試想姐姐與大哥久別重逢,姐姐心裡倍感溫馨與激動之時,卻有另一個女子當著她的面主動與大哥親熱,她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難怪肖小姐對徐芷晴不冷不淡呢。

  肖小姐苦笑一聲:「我也非刻薄之人,輕易不與人為難。只是從這事上,便可以看出徐小姐的性子,獨立、要強。事事不落於人,或許,她此時正在等待我去相求呢。」

  洛凝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幽幽歎了一聲:「芷晴姐姐的性子。與她的經歷不無關係。尚未洞房,便失了未婚夫婿,後來又以女兒之身上陣殺敵,若不剛強獨立些,哪能堅持到今天?大哥以後若是真要北上前線,難免會與芷晴姐姐打交道———」

  肖青璿緩緩走了幾步,沉吟半晌,方才歎道:「這也正是我擔心地。徐小姐的性子,說的好聽叫堅強,可堅強過頭便會有些剛愎自用。若是他日林郎與她一起上了戰場。會出些什麼事情,誰也說不準。」

  洛凝無語,肖小姐說的有道理。經歷造就性格,徐芷晴地性子她再清楚不過。

  「姐姐,那你還要請芷晴姐姐救大哥嗎?」

  「請,當然要請。」肖青璿神情堅定:「沒有什麼比林郎更重要,我就是端茶倒水。也要請徐小姐走一趟。凝兒,你在這裡好生照看著林郎——」她想了一想,躊躇一會兒。又把那遠望鏡交到洛凝手裡:「這東西你先拿著,切記,若非林郎出事,你千萬莫要張望。」

  「為什麼?」洛凝疑惑看她一眼。

  肖小姐咬咬牙,臉色紅潤,低頭輕輕道:「聽說西洋人造這遠望鏡有個法門,一天只能望三回,若是你耗費了機會,那我們救林郎便要困難了許多。」

  洛凝一驚。急忙擺手:「那我就先不瞧了,我就在這裡對著大哥說話,等他回來我再好好看他。」

  這狠心的登徒子。肖小姐心裡酸痛,眼淚湧了上來,忙偏過頭去嗯了一聲,鑽入轎子裡,小轎啟程,急急向山下行去。胡不歸察言知色,早知這出雲公主乃是林將軍諸位夫人之首,對林將軍有著莫大的影響力,急忙點了一隊騎營,派了許震護衛,跟隨將軍夫人而去。

  陽光燦爛,春色明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肖青璿卻無心欣賞,一路催促著小轎向前,方到林府門前,還未停下,便聞前面護衛一聲厲喝:「何方刁民,竟敢阻攔公主鳳駕?!」

  一個焦急中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這轎子裡面坐的,可是出雲公主?!」說話的女子聲音清脆,聽著似乎年紀不大,肖小姐掀開簾子,就見正前方處,軍士們刀槍明亮,攔住了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約摸十六七歲年紀,身穿一身粉紅鍛衫,唇紅齒白,肌膚如玉,臉上憔悴不堪,卻無損她天生麗質,反倒更添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就仿佛一朵清晨綻開的小花。假以時日定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

  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怎地如此眼熟?肖青璿心中疑惑著,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

  小姑娘雙手扶住前面軍士地刀槍,拼命拉扯著,明媚的雙眸中蘊積著的淚珠盈盈流淌,眼瞅著就要滾落下來,她高聲叫道:「公主,我要見公主!」

  肖青璿還未說話,林府內便飛速奔出一人,拉住小姑娘地衣袖道:「蕭二小姐,切莫擾動了鳳駕。公主已經回來了,她定會將林大人的行蹤告知於你的。」

  這後面奔出的一人,要是林晚榮見了,准會興奮的大叫出聲,這位竟是久違多日地高酋。他是奉了皇命守衛林府的護衛首領,昔日曾伴隨林晚榮與蕭玉若一路自杭州返回,與林晚榮熟悉的很。

  蕭二小姐?肖青璿微微點頭,小丫頭生地和她姐姐幾分相似,難怪看著眼熟。便是這位蕭二小姐介紹林晚榮進蕭家做工,還曾在白蓮教劍下,以身救護過林晚榮,林三的發家便自她始,就連肖青璿與林晚榮的姻緣,這小丫頭也說的上是半個媒人。肖青璿心中感激,又見這小丫頭生的如此明媚可人,更是心中歡喜,急忙一揮手,眾侍衛卸去了刀劍。

  「小妹妹,你是叫我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蕭玉霜耳邊響起,淡定從容,溫柔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雍容氣質。

  二小姐抬頭望了一眼,頓時呆了一呆。自小轎上緩緩行出一個女子。緞黃的衫子,身段婀娜,眉似遠山,目如秋水。站在人群中便有一種天生的出塵氣質,美絕了人寰。

  「你,你是——」望著肖青璿絕麗地臉頰,蕭玉霜似乎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喃喃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一聲姐姐聽得肖青璿心裡歡喜,忙拉住玉霜小手微微一笑:「好妹妹,你可真是個可人兒。你在這裡是等我的麼?」

  那邊高酋躬身行禮,接道:「公主,您可算回來了。自巧巧小姐和洛小姐出去地那晚。二小姐便在府門前守著大人的消息,這不,已經是第四天了。我還未見她歇過一時半刻呢。」

  蕭玉霜臉色憔悴不堪,望見肖小姐的絕世丰姿,她眼神一陣黯然,默默低下頭去,柔聲道:「姐姐。你就是公主麼?原來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可恨那壞人與我講起,我兀自不信,竟要與你比個高低。可笑。可笑之極!」

  她淚珠紛紛,身軀搖晃欲倒,肖青璿大吃一驚,急急摟住她:「好妹妹,你說的是哪里話,在林郎眼裡,你便是個小仙子,姐姐也感激你。」

  二小姐淚珠兒串串流下,紅唇咬破。絲絲血跡緩緩沁出,卻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叫別人看見,聲音中帶著顫抖道:「公主姐姐,我們家那壞人,他,他還好麼?可有人傷了他?」

  見蕭二小姐倔強的樣子,肖青璿心裡升起陣陣憐惜,摟住她肩膀道:「妹妹莫要擔心,你那壞人安好無恙,現正在一處風流快活。」

  蕭玉霜點點頭,淚水湧落:「公主姐姐,我,我能不能看看他。你,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見見他。」

  蕭二小姐無聲的哽咽,小手緊緊捂住面頰:「那壞人不在,我們家全亂套了,娘親病了,姐姐不見了,我,我一個人撐不住,我想他,不,我不想他,我——」

  她遇到了肖青璿,望見肖小姐天仙一般的容顏,心緒頓時全被擊亂了,喃喃自語著不知如何說話,終究是抗不過心裡地傷悲,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了起來。

  肖青璿心裡陣陣感動,眼眶濕潤拍著她肩膀:「玉霜妹妹,你不要擔心,等我在這裡辦完了事,我便帶你一起去見他。」

  蕭玉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淚痕猶存:「姐姐,你,你說地是真的?!」見肖青璿堅定點頭,蕭玉霜癡立半晌,忽嗚的一聲鑽入她懷裡,放聲大哭道:「姐姐,謝謝你。我想那壞人,我好想他——」

  蕭玉霜在林府門前苦等四個晝夜沒有合眼,終於達成心願,心神放鬆之下,身體便如一塊僵硬的石頭般,直直往後墜去。

  肖青璿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她,蕭玉霜身子一軟,依偎在肖小姐懷裡,雙眸微微閉合,終是輕輕的睡了過去。

  作孽啊!望著蕭二小姐睡夢中甜甜地笑容,睫毛上還沾染著未乾的淚珠,肖青璿無聲搖頭,這樣的小姑娘,我見都猶憐,遑論自己那天生多情地夫婿了。

  將蕭二小姐安置在自己馬車的香閨內,肖青璿回過身來問高酋:「高侍衛,可曾見過巧巧?」

  「巧巧小姐回來了麼?」高酋吃驚的搖頭:「卑職未曾見過。」

  那妮子定然還在徐府,肖小姐淡淡點頭,家門也不入,便往隔壁的徐府門前行去。肖青璿身份尊貴,徐家早有數人在門前跪迎著,放眼瞅了一遍,卻是些管家下人,徐渭、徐芷晴一個都不在裡面。

  此時正是早朝時候,徐渭不在府中倒也不奇怪,唯獨見不著徐芷晴的身影,肖小姐心裡頓時一個咯愣。

  「姐姐,你可來了。」巧巧雙眼通紅,從徐府裡走了出來,拉住她手,聲音哽咽著道:「府裡的丫環下人說,芷晴姐姐大前日出遠門去了,至今未歸。我還不相信,昨夜便在芷晴姐姐香閨裡守候了一夜,也未見著她人影。大哥那邊一刻也耽誤不得,徐姐姐卻又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不在家?!這麼巧?肖青璿微一錯愕:「她什麼時候出門去的?」

  「聽府裡的丫鬟們說。是大前日出門的。」巧巧應道。

  「大前日?」肖青璿忽然笑了起來,拉住巧巧地小手,柔聲道:「那便不著急了。」

  巧巧憂心忡忡道:「怎能不急?大哥在那絕峰上,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處處提防姐姐的師傅,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危險?他不知多麼的開心快活呢。肖青璿有苦難言,笑道:「傻妹妹,你以為那徐小姐真走了麼?」

  「難道她沒走?」巧巧驚喜道。

  肖青璿點點頭:「李泰大軍不日就要啟程北上,徐小姐身為軍師,這個時候怎會離開。我看她八成是故意躲著我們的。」

  「故意躲著我們?不應該啊,徐姐姐待大哥地情意,我們都知道——’巧巧頓了一頓,望著肖青璿欲言又止。

  肖小姐眼神淡淡。往徐家諸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俏麗的小丫鬟身上,微微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叫玉珠,是徐小姐的貼身丫鬟,是也不是?玉珠小妹,照我猜測,你家小姐。應該有書信留下吧。」

  玉珠急忙下跪行禮,手中高高舉起一封書信:「請公主饒恕小婢隱瞞之罪。小姐臨走之前曾有吩咐,若是公主向小婢問起。便將此信呈交。若是不問,可就地焚毀。」

  就地焚毀?肖青璿搖頭輕笑,這徐小姐倒真是個倔強性子,先與我鬥起智慧來了。巧巧急忙將書信接過,肖小姐拆開信封,略掃一眼,那信箋簡潔明瞭,只有寥寥四個小字,娟秀整齊。一目了然——「速速返山!」

  ——————————,「你這是做什麼?」寧仙子靜靜依偎在他懷裡,看他將那竹節細細磨好楔成一個長筒,一隻眼睛對著竹筒,四處搖晃張望著。

  「做一個簡單些的遠望鏡——偷看姐姐洗澡!」林晚榮嘻嘻笑了一聲,在她晶瑩如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討厭的小賊!」寧仙子俏臉通紅,又想起了那夜沐浴時遭他偷窺的情形,臉頰陣陣發燒,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羞惱道:「以後不許偷看!」

  「偷看當然用不著了,我可是個正經人。」林晚榮哈哈大笑:「現在我正大光明的看。」

  論到這些無恥之事,他准是越說越來勁,寧雨昔輕呸一口,嬌顏如花,心裡卻甚是喜歡這種溫馨感覺。

  見那竹節磨合的差不多,林晚榮自懷裡取出個玻理小瓶,瓶中還裝著些淡藍色地液體,數量已是不多。他將那玻璃小瓶迎著陽光,眯起眼睛盯住小瓶,也不知在幹什麼。

  「這就是香水麼?」寧仙子聚精會神的打量那玻璃小瓶,小聲問道。

  林晚榮點頭一笑:「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正適合仙子姐姐這種空谷幽蘭的氣質。」他將那香水倒出一點,抹在仙子手臂上,寧雨昔輕嗅一口,隱有淡香,細而不膩,香水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女人都愛美,仙子也不例外。聞見這香水獨特地味道,寧雨昔喜不自禁,又深深嗅了一口,正自歡笑間,忽地又想起了什麼,笑顏頓失,呆呆凝望著手中的小瓶,幽幽輕歎:「原來,青璿用的便是這蘭花香水。小賊,是你送她的麼?」

  女人還真敏感啊,林晚榮笑著拉住她手:「這香水有千般韻味、萬種風情,只要想要,便沒有兩樣是重複的。等以後我在圓子裡種滿蘭花,就專為姐姐調製一味香水,保證是天下獨一無二地。」

  寧雨昔嗯了一聲低下頭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林晚榮將那小瓶放在石頭上輕磕一下,瓶子碎裂成數瓣,香水溢出,灑落一地。他取過其中兩塊稍大的玻璃,對著仙子微笑:「姐姐,我變個魔法給你看。」

  「變什麼魔法?莫要割破了手。」寧雨昔坐在岩石上,慵懶而又隨意的擺腿,仿如一個十幾歲地少女一般。她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爛,玉腿搖擺間,光潔如玉的肌膚時隱時現,隔著幾步距離,林晚榮都能感覺到她玉腿的光澤與活力。

  「小賊。」寧雨昔俏臉嫣紅,望著他微微一笑,陽光灑落她臉上,炫出一種七彩的光輝。

  林晚榮急急吞了口口水,尋了幾張乾枯的樹葉放在地上,手持著鏡片不斷的挑換方向,選准了日照的角度。

  寧雨昔不知他在做什麼,望見他全神貫注的蹲在地上,不時低頭望樹葉,又不時抬頭看太陽,在焦急中揮汗如雨。陽光照射在玻璃片上,耀地人眼花,寧雨昔呆呆望著他,心裡卻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幸福味道。

  「燒著了,燒著了。」林晚榮忽然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寧雨昔低頭望去,只見那樹葉之上,聚集著一個亮亮的小白點,陣陣青煙升起,竟是將樹葉點著了。

  林晚榮兀自興奮,等了半天聽不見寧雨昔的動靜,抬起頭來,卻見寧雨昔偏過頭去,香肩急顫,淚花早已落滿了臉頰。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林晚榮急忙跳過去摟住她柔滑的肩胛。

  寧雨昔狠狠捶打著他胸膛,兀自不解氣,猛地一口咬在他胸前,淚水嘩啦而下:「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便不要火摺子,也能點起煙火。我留這火摺子何用?」

  她自懷裡掏出火摺子就要扔出,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奪下,寧雨昔惱怒的哼了一聲,小腳飛起,一塊小石無聲的墜落於深淵。

  望著她沾滿淚珠的臉頰,林晚榮發呆半晌,忽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笑個什麼?」寧雨昔又羞又惱,狠狠瞪他一眼。

  林晚榮緊緊摟住她身子,望著她的雙眸,柔情無限:「姐姐,你越來越像個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

  我真的變了麼?寧雨昔愣神半晌,淚水默默垂落,將身子用力鑽入了他懷裡。

  林晚榮將兩塊鏡片仔細打磨一番,厚度寬度正好適合,便嵌入竹筒當中。抬起這最簡易的遠望鏡放在眼上,終於可以看見對面那崖上的人影了。雖然模模糊糊,認不清臉龐,林晚榮卻是一陣興奮:「姐姐,你也來看看,這可是我自製的望遠鏡呢,我真是天才。」

  寧雨昔拿著遠望鏡眺視一番,搖頭笑道:「便是你最會吹些牛皮。你這遠望鏡叫我頭暈眼花,看的也是模模糊糊,我不要這東西,卻能見著更遠。」

  以寧仙子的功力,在這天氣大晴的時候望見對峰,絕非虛言。林晚榮哦了一聲,情緒有些低落,寧雨昔心中一軟,拉住他手柔聲道:「我這一身功夫,百萬人中才出一個。你這一支遠望鏡,卻能讓百萬人都有我的功夫,你是最了不起的。」

  見林晚榮仍是心緒不佳,她猶豫一下,忽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紅著臉惱道:「你這作怪的小賊,知足吧!」

  林晚榮奸計得逞,頓時眉開眼笑,擺弄那遠望鏡四處瞭望,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這小賊!寧雨昔嗔怪了一聲,心裡甜蜜,便也不說話了。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寧雨昔向前眺望,目光落在對面的山崖上。初時還不見異常,漸漸的,她臉色卻是變了,忽地一下拉住林晚榮大手,聲音帶著顫抖道:「冬賊,那,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林晚榮調整遠望鏡角度,只見對面崖上林立著黑黑的一堆物事,看的不甚清晰。

  直覺的覺著有些不對勁,急忙閉目寧神,睜眼再看,這次卻是看的清楚了,數十根黝黑的炮管粗壯結實,幽幽炮口正對準這千絕峰。

  林晚榮嚇得魂飛魄散:「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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