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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把孩子打掉回來,她只讓白蓮送她進電梯,理由是不想嚇著玉姐。
“你能支持嗎?”
“能!我很好嘛!一點影響也沒有。”她展示強者狀,還哈哈笑。
“答應我回家睡大覺,多吃補品。”
“知道了。”月亮拍拍她的肩膊點頭:“你要登台,千百樣事等著你做,電梯來了,拜拜!”
當她一個人在電梯,便有一種腳站不穩定,人飄飄的感覺,這種感覺,十九年來沒有發生過的。
她還有點涼,額角滲汗,好想躺下來歇歇。
她按鈴,玉姐來開門:“又忘了帶鑰匙?”
“不!我是忘了自己帶著鑰匙。”
“小姐,你的面色有點蒼白,沒事吧?”玉姐很關心她。
“沒事,今天回去補戲,全是我的戲,大概太忙。忙到午餐也沒有吃,人有點虛弱。”
“懷了孕是不能勞累的,更不能餓,我馬上去煮東西給你吃。雞湯已燉好,先喝碗雞湯好不好?”
玉姐進廚房,月亮進臥室,脫掉皮鞋,被子一拉便睡覺了。
玉姐送雞湯進來,看她已熟睡。
她這樣睡睡醒醒的過了兩天,王子樂每天打三次電話回來,知道月亮的情形,十分擔心,巴不得馬上飛回來。
“你不用擔心,女人懷孩子總是這樣,她算好,沒暈沒嘔。渴睡也很正常,不用擔心,不信問醫生。”
王子樂回來,月亮跑過去一跳跳到王子樂身上,雙手攬住他。
“你不能跳……”王子樂慌忙把她整個抱起,輕輕把她放在最舒服的軟皮椅上:“嚇死我,你會把我們的女兒也跳出來。”
月亮最怕提這件事:“你買了什麼禮物給我?”
“澳洲的東西這兒差不多都有。我先拿些糖果給你吃。”王子樂打開一個皮箱:“一皮箱都是你和孩子的,這對羊皮鞋是你的,這對小小的是女兒的,很柔軟很暖,這玩具樹熊是女兒的……”
“我要,好可愛,我要!”
“好,好,媽咪先玩,我還買了兩張銀星羊毛毯。一張舖BB床,一張舖著讓你睡。”
月亮童心未泯,邊吃糖果,邊玩樹熊:“真樹熊可愛?還是袋鼠可愛?”
“當然樹熊可愛,特別是白色樹熊,白天睡覺晚上玩,和貓頭鷹一樣。人家去看它,它便半睡半醒,眯眯眼看著你,好有趣。袋鼠醜陋,雄性的還凶猛好鬥。”
“澳洲到底怎樣,好玩不好玩?你說會在澳洲買間房子,真的嗎?”
“是!我已經買了房子。”
“澳洲地大人少,很清靜、和平,就是蒼蠅多!”
“澳洲很多垃圾?沒人捉垃圾蟲嗎?”
“不!其實澳洲很清潔,到處鳥語花香,可能花果樹太多,每間房子的前後院都種滿果樹。”
他們邊吃點心邊聊天。
王子樂也買了雙羊皮鞋給玉姐,玉姐捧著鞋在工人房笑眯眯。
“房子呢?我們的房子有沒有果樹?”
“有,我拍了許多電影帶回來,吃飯後我們一起看,你多吃點,現在你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東西。”
王子樂看著她就開心:“可能因為移民熱潮的關系,那邊的房產經紀說,澳洲的房子價格一年比一年上升,我們的房子是二十萬澳市,不算很大,反正是租給別人賺取外幣。如果你喜歡移民去澳洲,我在澳洲度假區布裡斯本的百萬富翁島買一間,那兒四季如春,天氣和夏威夷差不多,還有著名的黃金海岸,擔保你喜歡。”
看過錄影帶回臥室,月亮對王子樂新買的房子頗滿意,因為有不少影視界前輩都住在附近。
月亮洗過澡上床,王子樂捧著她的臉端詳,點了點頭:“唔!一個星期不見,你胖了一點,老板娘說,如果太太胖,丈夫瘦,會生女兒。剛巧我瘦了一磅半,我們可能真的有個女兒。”
月亮一味笑,不說話,因為她肚內空空,但她又不敢告訴王子樂。
“我聽過很多人說,知道女人懷孕很辛苦,你為我挨苦我應該感激你,報答你,你猜我在澳洲買了什麼給你?”
“剛才我不是都看過了嗎?”
“我根本一直放在口袋裡,那!你揭開盒子看看!”
“嘩!七彩斑斕,閃亮的,這是什麼珠寶?我從來沒有見過?”
“那是澳洲著名的奧普石。”
“好漂亮,很貴的是不是?”
“那要看顏色與光澤,顏色越瑰麗,光澤越閃耀,還有純度越高越名貴。這指環不算貴,才五千澳元,港幣三萬不到。本來我想買大一點,周太說你年紀小,戴太大的很老氣,她說這戒指配你。”王子樂把戒指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你喜歡不喜歡?”
“喜歡,你老板娘好眼光,我最怕戴巨型戒指,戴上去不舒服,又不好看,這指環好特別好漂亮。”月亮撫著指環,把手背舉高放遠:“樂,謝謝你!”
“澳洲的當地人說,送奧普石給你的愛人,會給她帶來好運。”王子樂握著月亮的手,吻她的手指:“願你和孩子健康快樂!”
“樂,我……”
“嗯?”王子樂望住她微笑。
他這迷人的樣子,令她不忍心說出真相,她倒在王子樂懷裡,抱緊他只是說:“你對我真好。”
“應該的嘛!”王子樂撥開她的長發,吻她的耳朵:“你肯犧牲一切為我生孩子,證明你真的很愛我,如果我對你不好,怎對得起良心……”
月亮一覺醒來,床的另一半沒有王子樂:“樂……”
她這才記起,王子樂昨晚告訴她,今天要回公司見老板,辦完事馬上回來。
她起床梳洗更衣,穿了條牛仔褲,胸口一條龍的名牌T恤。
她到飯廳吃早餐,玉姐又苦口婆心:“小姐,不要再穿牛仔褲,牛仔褲又硬又緊,穿著不舒服。”
“穿慣了,不穿才不舒服。”
“你也該為孩子著想,褲太緊會把孩子壓壞。”
“怎會壞?孩子,你又沒看到。”
“苦我看到了,你還會這麼頑皮,穿起孕婦裙你就自然斯斯文文!”
“哎!醜死了,五年內我也不會穿那種怪衣服。”
“你口硬,看你還能硬多久?”玉姐指了指餐桌上那瓶酸瓜:“為什麼不吃酸瓜?你好幾天沒有吃?”
“唔!不吃,不吃,酸死了,以後我再也不吃,酸的橙和提子也不要買。”
“不吃?廚房裡還有十二瓶。你有了孩子一直都喜歡吃酸!”玉姐很意外。
“一定是那小東西作怪,現在沒有了我當然回復原狀,我最怕吃酸!”
“沒有?沒有什麼?”
“我……”月亮暗中吐口氣:“懷孕初期會有許多不正常的反應,過了這段時期,不正常反應應該沒有了!”
“對!害喜初期會作嘔,一過了第三個月便停止。不過,你才只不過有了一個多月!”
“我身體好嘛!玉姐,我許久沒吃蝦,今晚做個芝士龍蝦!”
“蝦就真的不能吃,對孩子皮膚不好,等你產後三個月之後。”
“不用等啦,我沒有……”
“沒有什麼?”
“我根本沒事。”她起來順手在水果盆拿了只香蕉,玉姐一手搶過去:“我說過多少次?香蕉不能吃,會影響孩子,你真是大耳門。”
“這不能吃那不能吃,做人有什麼趣味。”月亮嘟起了嘴:“醫生說不用戒口,什麼也可以吃,玉姐,你那一套落伍了,現在是太空時代,有什麼不可能?”
“等你生了孩子,我天天給你焗龍蝦,豉椒炒蟹!”玉姐哄她。
“若我一輩子都生不出來?”
“大吉利是,大吉利是!”玉姐搖搖頭,她收拾餐桌時把香蕉、蘋果全拿走。
“玉姐,給我拿瓶新的花生醬來!”
“好,馬上送到!”
月亮捧著瓶子,一羹一羹地把花生醬送進嘴裡。
王子樂打電話回來,抱歉不能陪月亮吃午飯,但會帶好消息回家。
接著,公司的金導演、華堅分別來過電話。
金導演告訴她,《傻仔嬉春》月底拍到她的戲,月亮答應他絕無問題,通告到就開工。
華堅請她去吃飯,月亮說王子樂回來了不方便出去。
跟著是一些記者打來的電話,都是訪問王子樂澳洲之行的事。
月亮撥了電話線的插頭。
當玉姐去買菜不久,王子樂便歡天喜地地回來了。
他揚著支票叫:“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花紅。”
月亮接過支票一看,呱呱叫:“這麼多?這麼多,比你一部片的片酬還要多,原來影片賣座可以賺那麼多,怪不得龍大哥成為巨富!”
王子樂坐在她身邊,擁著她的肩膊:“我准備拿這筆錢在山頂買一間房子。房地產經紀告訴我,最近樓價跌,但,四五個月後就會升,所以我們要趕快買入新房子。”
“這間屋子不好嗎?”
“好!就嫌地方小了一點,才兩千尺。我們三個人住是夠了,但孩子出世後,特別是,每年一個孩子,地方就不夠用,所以非搬不可。”
“這房子又租給別人?”
“不!我不希望留太多不動產在這兒。有錢我會在世界各地買樓,多收外匯。英國和澳洲我們已經有自己的物業,下一目標是美國、加拿大,最後擴展到瑞士。”王子樂拿著蘋果,自己咬一口又給月亮咬一口:“這房子我會賣掉,老馮說,先出租給別人,六個月後賣出去值兩百萬,再加上我以前拿第二部片酬買的房子,一共三百多萬,我把錢分成兩份,買兩間房子,其中一間送給媽咪。”
“你和你媽咪和好了?”
“沒有,甚至沒有見過面,消息都是周老板派人替我查。她老人家這樣住在酒店不是辦法,應該有一個家,一間屬於她自己的房子,生活才能安定。我送她一層房子,根據她的經濟狀況,她會生活得不錯。”
“樂,你真好,怪不得人人都說娛樂圈多出孝子!”
“我畢竟是她親生的,自己手上擁有六七間房子,母親竟要住酒店,心裡怎也不安。我沒有背叛我的兄姐,只想盡一點做人子的責任。”
“你說同時買兩間屋,另一間呢?”
“送給玉姐。有錢買房子送給不負責任的生母,玉姐若什麼也沒有,那對玉姐不公平。每人送一間,對誰都對得起!”
“你要玉姐搬出去,她會舍不得你!”
“我沒趕玉姐走,她可以把房子租出去,或者給親戚住。其實,玉姐還有親戚,不過她不放心我,便跟著我。”王子樂捏捏月亮的臉:“玉姐年紀大,不應該太操勞,所以,我們搬了房子,我會多請一個佣人,等孩子出世,我再請一個有醫學常識的菲佣帶孩子。有三個佣人,你這個少奶奶應該很舒適。”
“樂,我……”月亮有犯罪感,想把一切告訴王子樂。
“差點忘了,你看看這個!”
王子樂把一個長形的黑皮盒子交給月亮。
“鑽石項鏈!好漂亮,款式好新,芬姐托你買的?”
“你的!雖然我沒有馬大哥富有,但送條鑽石鏈給太太,應該有能力。”王子樂一臉得意:“我去澳洲前,便已在珠寶店找設計師設計,還加上我的意念,款式真的不錯吧!項鏈背後還有我和你的名字。來,我給你戴上它!”
“樂,最近你經常送我東西,太花費,你用不著送那麼多禮物給我!”
“好看嗎?不錯吧?配黑色晚裝更突出。”王子樂親了親她:“你為我犧牲事業為我生孩子,你這麼偉大、這麼愛我,如果我對你不好,我簡直不是人,送禮物只是一點心意。”
“但我不配!”
“你不配,誰配?我找你這樣的太太,已經找了好久,現在我有一個好太太,不久有個可愛孩子,我將會有一個美滿家庭,這全都是你賜予的,我將會更愛你、更疼你、更寵你!”王子樂給她深深一吻:“我們明天就去看房子,好嗎?”
月亮撫著項鏈,點了點頭。
王子樂順手把插頭插上打電話給老馮,約好時間。
電話剛放下,電話鈴就響了。
“喂?哪一位?”
“金大衛!”
“啊,金導演,好嗎?”
“王子樂?托福!”金導演在那邊說:“中午我和月亮通過電話,她的戲,月底就開始拍,我想問她收到劇本沒有?”
“月亮辭演《傻仔嬉春》!”
“辭演?”對方一頓:“是不是嫌我金大衛的水准差?”
“當然不是,怎會?不過,月亮身體不好,由現在到今年年底都不能拍戲。其實,月亮退出影壇,月亮口頭上通知了你們,過兩天我會去見陳老板!”
“王子樂,你不要耍我!”
“耍你,這些事也能開玩笑嗎?”
“你說月亮身體不好,由現在到年底都不能拍戲。但,暑假開拍的《幸福花》,月亮已經接了,我們全公司都知道。她肯拍小吳的戲不拍我的,還不是嫌我不夠好?月亮呢?你問月亮,請她聽電話!”
“月亮,”王子樂回頭盯住她:“金導演和吳導演的戲你是否都接了,我叫你推戲,你沒推嗎?”
月亮過去接過電話:“金導演,明天我再給你電話好嗎?”
月亮掛上電話,看著不快的王子樂。
“我們說好的,你沒有信用。”
“樂,一直是你在說,我可從來沒親口告訴你我會在今時今日退出影壇。你不覺得我辛辛苦苦挨了一年,剛有點成績便退出,實在太可惜,對我不公平?”
王子樂雙手托住頭,閉上眼睛好一會,他吐了一口氣:“我承認的確很自私,想困住你,但你還那麼年輕,而且大好前程,我不讓你拿個影後獎,你不會甘心,對你也不公道,好吧!”王子樂伸手拉她坐下來:“等你把孩子養下來,休養好了身體,明年再接戲。至於你欠公司一部戲,我會和陳老板說,等你生了孩子再還戲,他們會體諒的。我肯讓步,你不會再怪我自私不公平。”
“《傻仔嬉春》我能演,《幸福花》我也接下了,因為機會難逢,吳導演說我可以憑《幸福花》拿到影後獎。”
“但那段時間腹大便便,怎樣拍戲?你肯拍,人家也不要。”
“所以,孩子我暫時不要了!”
“你在說什麼?”王子樂抓住她的手,一臉惶然。
“她已經活在你肚子裡,你怎可以說暫時不要。孩子一天天成長,不會等候你的?你在說什麼傻話?”
月亮咽一下口水,醜婦終須見家翁,不能瞞王子樂六個月:“我請人把孩子由我肚子中拿出來,他已經沒有了!”
“為什麼?”他聲音發抖,手抓得更緊,月亮覺痛,但不敢哼半聲。
“樂,對不起,我不能失去演《幸福花》的好機會,這樣的機會也許一生人只有一次,但我還年輕,以後可以為你生好多好多兒女……。”
“你跟我走……”王子樂一手拉起她,另一手去拿鑰匙。
“去哪兒?去哪兒?……”
王子樂不理她,牽她走,麻鷹拉小雞似的。
到電梯口碰見玉姐:“少爺,小姐,你們出去?回來吃飯嗎?”
王子樂不理玉姐,把月亮拉入電梯。
上了汽車,王子樂為她扣好安全帶,便把汽車開走。
“樂……樂……。”
王子樂眼睛望住前面,他生氣的時候,樣子很冷很可怕。
“我們去哪兒?”
他一句話都不說,月亮開始心慌,一忽兒看窗外,一忽兒看王子樂。
汽車在醫生的診所樓下停車。
他拉她上去,繞過候診室,遇見個護士。
“王先生,哪一位不舒服?”
王子樂指指月亮:“我趕時間。”
護士請王子樂等一會,因為醫生正在為病人診症。
不久,護士帶王子樂和月亮進診症室。
王子樂指住月亮對醫生說:“她肚裡的孩子沒有了,我想知道她是小產了還是墮胎?”
醫生皺皺眉,看得出王子樂很激氣,便叫護士給他倒杯熱茶。
醫生帶月亮到隔壁的檢查室。然後,醫生先出來,說:“孩子真的沒有了,是墮胎,她告訴我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你為什麼沒有陪她一起去做手術……”
“啊!真的沒有了!”他跳起來,叫著:“墮胎?她竟然墮胎,天!她竟然墮胎!為什麼不陪她?你以為我會容許她做這種殘忍無良的事——親手殺死自己的骨肉,她不是人,她……。”
醫生走到他身邊,安慰他:“不要這樣激動……”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的身上,你會不會激動?”
醫生拍拍他的肩膊:“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她是不該墮胎,而且還瞞著你。但是,她可能也有她的苦衷,比如她太年輕,沒有做母親的心理准備,恐懼,而且她又正在受力捧,外在誘惑力和壓力都很大。聽我的話,以後發生事情大家有商有量。孩子沒有就算了,不要為了失去了一個孩子而鬧得不開心。我替她檢查過,她雖然墮過胎,但並不影響她以後生育,日後她再為你添幾個漂亮的兒女,不是補償了?”
“永遠不能……。”他噎一下。
月亮穿好衣服,顫抖著走出來,王子樂過去一手握住她,向醫生說了一聲再見,便帶了月亮走。
他把月亮推進車,便把車開走。
他雖然不是個體貼入微、侍候周到的男人,但卻從未對月亮這麼粗暴,跟她懷孕時王子樂對她寵愛有加相比,更是雲泥之別。
月亮就是望住她,一句話都不敢說,因為無論說什麼,總是她錯,連醫生也說她錯了。
回家好好向他道歉!
回家,玉姐來開門,王子樂把她推向皮椅裡,玉姐緊張地叫起來:“少爺,你瘋了麼?看你樣子就不對勁,你怎可以推小姐,把孩子推出來你會痛心一世。小姐,你沒事吧?”
“我心痛一世,”王子樂用力捶胸:“孩子沒有了,早就給她弄掉了!”
“嚇!”玉姐驚叫:“怎麼會?小產嗎?我怎會不知道?”
“她瞞住我們,偷偷走去墮胎,我一個多月的孩子,就給她……就給她殺死了!”
“小姐,你怎會這樣做?罪過,罪過,一條人命!”玉姐緊張地望著月亮:“你人好心好,不會墮胎的!”
月亮可憐兮兮地望住玉姐,她真是孤立無援。
“呀!我記起了,少爺去澳洲的第二天,小姐說要去補戲,回來的時候面無人色,一定是那天去墮胎,怪不得要吃龍蝦。小姐,你怎可以這樣做?你知道少爺多疼那孩子,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你真忍心……”玉姐望望王子樂,見他呆坐在一角,雙目閃著淚光,她心一酸,站起來,飲泣說:“這次我也不幫你,你太……”她低頭走進去,回到工人房。
月亮走到王子樂身邊,在他腿旁蹲下:“樂,我知道孩子沒有了你很傷心,我錯了!將來我為你養兩打女兒給你補償。”
“你永遠也不能補償!”王子樂人如冰冷,推開她的手。
“為什麼不可以補償?你要孩子,我能生多少就多少,但《幸福花》在暑假便要開拍,我不想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樂,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有沒有體貼我?”
“明白,你貪慕虛榮,想當影後!最初因為你不定性、心花,我怕你見一個愛一個,我確曾想用孩子把你綁在家裡。但是,結果我已同意你生產後可以繼續演戲、繼續當你的影後!”
“如今孩子已經沒有了。況且,拍不成《幸福花》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有這麼好機會,吳導演說我可以憑此片當上影後,他從來不會亂開空頭支票。”
“其實,你虛榮我也不怪你,要在娛樂圈找一個沒有虛榮心的人根本不可能,你要演戲,做影後不做太太,我都可以忍受,但我受不了你對我虛情假意。”
“我對你虛情假意?”月亮用手掩住胸口。
“是的,我直到現在才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他一眨眼,淚就藏不住。
“樂,”月亮伸出雙手攬住他:“今天全是我的錯,但你怎能說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怎會和你生活在一起!”
“生活在一起的人未必相愛,就如你。”王子樂拉開她的手站起來:“我當過影帝,你仰慕我,又一起拍過戲,於是你便和我親熱起來,一起生活。然而,明天又會有新影帝,你又會有新偶像。甚至你自己也會成為影後,做別人的偶像。到時更多的人追求你,你會愛更多人,但這並非愛情,是博愛,是濫交。”
“樂,你為什麼總是不信任我?我是真心真意愛你的!”
“想我信任你,用行動去證明,口講是沒有用的。”
“怎樣證明?什麼行動?我馬上去做。”
“把我們的骨肉,第一個愛情結晶品養下來,就可以證明你真心愛我,”王子樂抽口氣,冷笑:“你能嗎?”
“我……”月亮不知道怎樣回答,都墮胎了,又怎能要回來。
“無言了!因為你口是心非。”
“樂,我是愛你的。”月亮迫到他身後:“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說?”
“你聽我說,有個人,你很愛他,但他只送給你一只十元的鐲子,你怕把鐲子戴出來會惹人笑話,你會不會扔掉?別忘了你愛人送你的是廉價品。”
“當然不會扔掉,我會戴上它,我不會怕人笑話,愛人送的禮物怎能扔掉?就算只值一元,我也要留為紀念!”
“我根本不相信你,是你自己親口說愛我的。”王子樂回轉身指住她,他的臉濕濡的,雙目透紅:“你愛我,於是我送了一個孩子給你,這孩子不單只值一元十元,她是無價之寶,她也不是東西,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生命。記著,我送給你的,但你……你乘我出門,便馬上偷偷去把我送給你的孩子殺掉。你對我如此殘酷無情,還敢說愛我?嚇?”
“我……”月亮打著踉蹌,她從來沒有想過後果這麼嚴重。
“無言以對了,被我一針刺中你的心髒,再也說不出假話!”王子樂掩住雙眼仰起臉長歎了一口氣:“如果蔡妮和我有了孩子,她要,我負責,我不會迫她去墮胎;她不要,我也不會傷心,因為我根本不愛她。你常說我只愛孩子,緊張孩子,那是為什麼?因為我愛你,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因為愛你才緊張孩子,你明白不明白?我愛孩子因為你!”
“我明白!”月亮見王子樂這樣痛苦,她心裡也很難過。她是真真正正知道犯了大錯,但怎樣去補救?“對不起!樂,我錯了,大錯特錯,你罵我,甚至可以打我!我活該的。”
“打也不能解決問題。”王子樂背轉身,用手帕抹把臉:“既然你不愛我,我們之間也沒有任何連系,也就不必再生活在一起,我們分手吧!”
“分手?不!樂,我是愛你的,以後再有孩子我一定會把她養下來。”
“我不想見到你,”王子樂哽咽著咬住下唇,好一會才能說下去:“你令我好痛苦,好傷心,請你走吧!我請你馬上離開。”
“樂,我從未想過你會這樣。我認錯,悔改,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什麼都肯做!”
“因為你從來沒有真真正正去愛過一個人,所以你不覺得痛苦。愛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痛心疾首的……。”王子樂跑回臥室,關上門。
“樂,樂,”月亮追上去,她自己也慌亂得哭了:“為什麼鎖上門?不要不理我!樂……。”
她叫聲很大,玉姐跑出來:“什麼事?”
“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知道他要干什麼?”月亮嗚嗚咽咽。
“你也真的幫不上。”玉姐看看她搖頭,又去敲門:“少爺,你在裡面干什麼?別唬玉姐,開門……”
大概半小時後王子樂開門出來,眼睛和鼻子都有點紅腫,但已沒有淚,他手中拿著個紅皮篋,是月亮的。
“我把你的證件、珠寶、皮革都放進去。但衣服沒有辦法再塞下去。無所謂,時裝根本和你的男朋友一樣,天天新款,你隨時可以添置。”
“樂,你真的趕我走?”月亮急得哇哇哭。
“少爺,小姐在這兒無親無故,你叫她去哪兒?不如暫時……”
“她既然有辦法墮胎,怎會沒地方住。”王子樂冰棒一樣:“我不想再見她,不想再被她傷害,我要慢慢令傷痕平復。”
“不過,少爺,或許小姐她……。”
“如果你認為她應該留下來的話,那麼我走好了!”王子樂的聲音令人發抖。
“你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去哪兒都可以,等她走了我才回來。”
玉姐把月亮拉過一邊:“少爺的脾氣我最清楚,他生起氣來很驚人。他在氣頭上,你就先到外面住幾天,比如白蓮、綺伶她們家,等少爺氣平了才回來,否則他真的走了不回家!”
月亮已沒有主意,只好答應。
玉姐拿起皮篋:“我送你去搭的士。”
王子樂過去接過皮篋,他打開門把皮篋放在門外,眼都不看說:“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也不要再來我家,我不要再見你,也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樂!”月亮雙手拉住他的臂:“你氣平了,給我電話,我馬上回來!”
王子樂一言不發,只盯住她的手,滿面厭惡,玉姐拉哄她出去,王子樂馬上關上鐵閘,他隔著鐵閘說:“永別了,從今天起,我們是陌路人!”
大門“蓬”的一聲拍上,月亮再也見不到王子樂。
她在門外飲泣一會,鄰居的洋夫婦從外面回來,詫異地打量她。月亮連忙提起皮篋離去。
白蓮家她不能去,因為白蓮已去登台,而且她家人多復雜。
月亮便到護衛室打個電話給綺伶。
綺伶家人說她去了泰國,月亮才省起綺伶約了一班朋友去泰國還神。
今晚是無家可歸,看樣子,只能住酒店。
住酒店也不是辦法。因為她是明星,惹人注目,相信明早便有一隊記者來訪問她。
這兒不能去,那兒不能去,肚子又餓,今晚怎樣解決?”
去洪偉家,但他和父母同住,這麼晚去煩人家?可能他的父母不歡迎。
最方便當然是華堅家,上次華堅生日她去過,地方大又幽靜,最重要是他家不在市區,記者不容易碰到。於是她乘計程車到華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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