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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片首映會 邵娉婷語出驚人
將為愛息影 究竟花落誰家?
從出道以來便緋聞不斷的話題女星邵娉婷,新片首映會上語出驚人,當眾宣佈
本片將為告別影壇代表作,往後將不再拍攝親密鏡頭。
記者追問之下,邵娉婷表情甜蜜,坦言:「我家那口子醋勁很大。」
證實謠傳已久的秘密情人一說。
這是邵娉婷出道七年以來,首度承認戀情,究竟誰是那個真命天子,擄獲佳人
芳心?是過往緋聞男主角之一?還是拍片期間親熱戲引人遐想、盛傳假戲真做的新
片男主角?抑或另有他人?女主角三緘其口,笑而不答。
問她擔不擔心影響星路,這段戀情代價太大?邵娉婷本人相當灑脫。
「每段戀情都有它該付出的代價,重要的是自己認為值得,就行了。」
翻了幾份報紙,各大娛樂版頭條,皆是同一個名字,各報所持態度不一,但都
有個共通點:美艷紅星情關難過,為愛犧牲一切,只為討男友歡心。
這麼大的版面,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看完每日固定要看的兩份報紙,折好疊放在茶几下,邵娉婷正好打開房門,撥
撥長髮,帶著初醒時的嬌慵媚態。
關梓群朝她伸手,等她走來,偎進臂彎,他吻了吻,輕問:「怎麼不多睡一會
兒?」
「那要怪你呀!」
誰教他生活習慣這麼好,准七點起床,一分鐘也不多賴床,少了枕靠的臂彎,
她哪還睡得著?只要兩人共眠,隔天他若沒比她早起,她都會是枕在他臂彎裡醒來
,她一直到交往後的一個月,才發現他夜裡醒來,若她不是睡在他懷裡,便會輕輕
將她移回臂彎,一次又一次……有一回,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他這件事。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樣你比較好睡。」
也許與她過去遭遇的傷害有關,她夜裡常會睡不安穩,就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
子,總要有人時時哄著、抱著,撫慰她。
他一定不知道,這句話感動她有多深,有個男人,躺在她的床上、擁抱著她,
為的不是與她做愛,而是溫柔守護。
這個男人,不會做太多浪漫舉動,像是送花、燭光晚餐、製造特別驚喜什麼的
來討好她,大多時候連約會看個電影,都還帶著瑞瑞,但是在生活中很多細微處,
都能看見他深濃的體貼及呵護。
「你會把我寵壞……」將臉埋在他懷中,她軟聲撒嬌。
看吧,他一起床,她就不能睡了,往後要是沒有他,真無法想像她一個人要怎
麼過。
他微笑,輕撫她的發。
「你也很寵我啊。」
會留意到他每天早上的看報習慣,為他訂來他固定看的那兩份報紙,會因為他
暗自鬱悶而顧及他的心情,二話不說退出影壇——「傻瓜,事前怎麼不先跟我說?
辛苦經營了七年的影壇地位,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你會後悔。」
她雙臂攀上他肩膀,直起身跨坐在他腰間,重重吻了他一下。
「才不會,你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也很重要。
可是你想幹麼?大白天的,瑞瑞要起床了。」
正要摸進他上衣裡頭的小手停住,她噘嘴埋怨:「你真掃興。」
他沉沉地笑,輕咬她耳垂。
「晚上再說。
我已經答應瑞瑞,周休要陪她去動物園了。」
眼角餘光瞄到房門開啟,趕緊拍拍嬌臀。
「還不快起來!」
言教不如身教,他相當奉行這一點,不該給小孩子看見的,他做得比她更徹底
。
初醒的瑞瑞揉了揉眼,兩人同時默契地分開,正要張口道早安,她就「咚」地
一聲趴跌在地。
兩人同時臉色一變,快步上前,關梓群抱起她察看。
「有沒有受傷?」
瑞瑞搖頭。
「關叔叔,我不想去動物園了。」
「怎麼了?不舒服嗎?是不是感冒了?」
大掌探了探額溫,還好,沒發燒。
「不是,我頭痛。」
「沒關係,那我們改天再去,先吃早餐好不好?吃完再回去睡一下。」
邵娉婷牽起她的手走向廚房,桌上已有關梓群準備好的愛心早餐。
「發什麼呆?梓群,過來呀。」
他哼應了聲,坐在瑞瑞對面,緩慢吃著早餐,一面審視瑞瑞,沉靜神情似在凝
思著什麼。
陪瑞瑞回房,一直等到她睡著後,邵娉婷走出房門,見他安安靜靜不說話,開
口問:「你在想什麼?」
「瑞瑞最近是不是常跌倒?」
「小孩子,難免的吧!」
他不這麼想。
又不是活潑好動的悅悅,那麼文靜內向的小女生,平平路讓她走都會莫名跌跤
,哪裡正常?「我記得她有說過手腳沒力什麼的。」
經他這一提,她回想起來好像真有這回事,那時以為是小孩子沒睡好或營養不
均衡,那陣子還特別注意她的飲食起居,不准她挑食……「她前一陣子,情緒起伏
很大,還因為一題數學不會而難過地猛哭;剛剛我觀察,她吃東西變得很慢,像是
吞嚥困難的樣子……我覺得這些狀況不太尋常。
找個時間,我們帶瑞瑞到醫院檢查一下。」
確認真的沒事的話,也比較安心。
邵娉婷被他說得莫名不安,原本覺得很正常的事,加在一起都變得詭異起來,
她決定晚些等瑞瑞睡醒,就立刻帶她上醫院去!
「WilSon\、s
Disease?」
坐在診療室內聆聽檢查報告,邵娉婷一臉茫然,側首看身邊的男友,他神情怔
忡。
「看來你知道?」
「好像……知道一點。」
家裡剛好有個外科醫生,這學名曾經在梓修的書裡看到過。
他的表情讓她產生不太妙的感覺。
「不會……怎樣吧?」
他甩甩頭。
「聽醫生怎麼說,也許是我記錯了。」
「中文名字是威爾森氏症,簡單來說,是染色體異常,造成銅離子代謝異常,
而過多的銅離子在肝、腦、角膜、心臟處沉澱,進而造成全身性的症狀。
一般多在四歲到四十歲之間發病。
最明顯的症狀有頭痛、倦怠、發音困難、吞嚥困難、四肢無力、步伐不穩,甚
至在精神方面情緒不穩、躁鬱、心性改變等等,這些都可能發生。」
醫生盡可能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給他們聽。
每聽一句,她心便往下沉一分。
「那……會有什麼後果?」
「這種病症,每三萬人當中就會有一人發生,因為初期症狀太尋常,往往容易
被忽略,如果沒有及早發現,會演變成慢性肝炎,肝硬化,甚至肝衰竭……死亡率
相當高。」
死亡率相當高……這句話在腦海裡炸開,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論。
「怎麼……可能?會不會……檢查錯了……」瑞瑞還那麼小……怎麼……怎麼
會……「娉婷,冷靜一點,不要慌。」
關梓群伸臂攬緊她的肩,低聲安慰。
「學校那裡,我們先幫瑞瑞請假,安排她入院做更精密的檢查,配合治療,情
況或許不會那麼糟。」
她已經亂了方寸,只能恍惚地點頭,聽他安排。
「醫生,拜託你了。」
關梓群鄭重囑托,從頭到尾,以無比的鎮定與沉著,陪著她處理一切瑣事,也
因為有他在身邊,才不致令她慌了手腳。
安排入院那天,瑞瑞問她:「媽媽,我為什麼要住醫院?」
「瑞瑞最近不是當頭痛嗎?檢查一下身體而已,沒事的。」
「那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上課了嗎?」
「當然啊,寶貝。」
原本關梓群極擔心她是否承受得住,但顯然他是多慮了,他心愛的女人比他預
料得還要堅強,她沒在瑞瑞面前掉過一滴淚。
他們與醫生商量過,評估狀況後暫時以藥物控制,服用銅螫合劑來減少銅在全
身各組織異常的堆積,先別讓她住院。
在家裡,他們小心翼翼照顧這個脆弱的小生命,留意她的飲食起居。
學校方面,他們也與班導師溝通懇談過,班導答應多加留心。
瑞瑞喜歡上學,他們希望她每一天都能過得快快樂樂,生病已是不得不接受的
事實,但他們至少能盡最大的力量,讓這件事對她生活造成的影響減到最低。
只是,藥物治療的狀況並不好,最後一次住院,比之前的時間都長,每當瑞瑞
又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學校?」
時,她已經不知該怎麼回答……在病房長廊盡頭的樓梯間找到蹲靠在牆邊的她
,關梓群無聲上前,輕摟住她。
「在病房沒看到你,就知道你又跑到這裡來偷偷掉眼淚了。」
她不說話,將臉埋在膝間無聲落淚。
「我曾經怨恨過她,因為她不受歡迎地出現,讓我吃了好多苦,是不是因為我
有過那麼可惡的念頭,老天爺才會決定收回她?可是我後悔了啊,瑞瑞對我好重要
,是真的……」「我知道,我知道!」
關梓群張臂摟住她。
「瑞瑞也知道,不然她不會那麼愛媽媽。」
「可是、可是……」像個溺水的人,無助地揪緊他衣擺。
「剛剛醫生說……「我知道,引發猛爆性肝炎,最新的檢驗報告,醫生都跟我
說了。」
她洩氣地鬆了手,眼神茫然。
「來,把眼淚擦乾,我們一起去抽血檢驗,如果吻合還可以活體肝臟移植,我
記得我和瑞瑞血型相同,瑞瑞不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她愕然。
「可是你……」「五等親嗎?」
他是學法律的,怎麼會不清楚法律規定?「剛剛遇到梓修聊了一下,問我要不
要一起抽血檢驗,我想他會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
再說,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會沒有通融餘地。」
反正聽醫生的就是了,比對要是符合,親等的問題可以再想辦法,目前最重要
的是找到適合瑞瑞移植的肝臟。
聽報告的那天,邵娉婷提早到了。
主治醫生問她:「要不要等關先生來?」
「不用,先告訴我。」
她想先聽聽結果再做決定。
畢竟活體捐肝要冒的風險太大,於法也不合,關梓群為她們母女付出的已經夠
多了,他沒那個義務的。
醫生見她態度堅持,於是點點頭。
「那好吧。
這是你的檢驗報告,很遺憾,你的比對結果並不符合,無法進行肝臟移植的手
術。」
她伸手接過報告,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了,謝謝醫生。」
起身拉開門把,外頭的人及時頓住欲敲下去的指關節,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低聲說了句:「請再等一下。」
邵娉婷不解,側首見那人低聲對主治醫生說了什麼,遞出一份文件。
她認得這個人,是關梓群的三弟,見過幾次,態度總是冷冷的,話也不多,以
為這人哪裡看她不爽,但是梓群告訴她:「別想太多,梓修這些年對誰都沉默寡言
,不是針對你。」
五分鐘後,關梓修回過頭。
「邵小姐,請坐。」
她一臉困惑,坐回椅中。
「這是那一天,我要二哥順道一起做的檢驗報告,還有另一份報告我剛剛去血
液檢驗科取來,交給林醫師了,剩下的結果,他會告訴你。」
「欸——」她才張口,關梓修已關上門離去。
林醫生清了清喉嚨。
「剛剛想請你稍等一會兒,就是在等這份報告出爐。」
停頓了會兒——「關梓群先生的比對符合,我們也評佔過邵小妹目前的狀況,
如果關先生同意,盡快進行肝臟移植手術吧!」
「可是,他只是我男朋友而已……親等問題……」他們甚至沒有結婚,別說五
等親,他和瑞瑞連姻親都構不著邊。
對方似乎比她更困惑。
「你不知道嗎?關先生與邵小妹,是父女關係,一等直系血親。」
「你說什麼?」
五顆原子彈在眼前爆炸,都不至於令她如此震撼,她抓著椅子扶手,忍住腦海
的暈眩感。
怎麼……可能?!
關梓群是瑞瑞的生父?!
這玩笑開大了!她呼吸困難,胸腔緊窒得幾乎無法發聲。
「你……確定?沒有驗錯?」
專業素養一再遭人質疑,連醫生都板起臉。
「這種事情錯不了。
就算同血親要捐肝也要經過精密檢測評估,才能進行手術,我們不會連最基本
的血親鑒定都出錯,如果你還有疑問,這是報告結果,回去慢慢看。」
走在醫院長廊上,她渾身發冷,抽出紙袋裡的報告。
裡頭的文字,一字字在眼前跳躍,空白的腦子什麼也無法思考。
關梓群是瑞瑞的生父,所以……所以那年傷害她的人,是他!那個毀了她一生
、讓她這些年吃盡苦頭的男人,是他……她以為,他是最好的男人,以為終於找到
溫暖可靠的港灣,她曾經多麼感激他的憐惜、感激他包容她一切,包括那些不堪回
首的過去,誰知到頭來,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就是他!難怪他會一同做檢驗,難怪他
願意為瑞瑞挨刀承受風險,她根本就不需內疚,這是他欠她的!她的感動、她的感
激、她全心全意的愛情,一瞬間都成了天大的笑話!好可笑,真的好可笑,她最愛
的男人,同時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她最信任的男人,其實才是害慘了她一生的男
人……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能相信的?緊緊捏住手裡的紙張,麻麻木木,她已經
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了。
走道轉角處,她撞上迎面而來的男人,對方及時扶住她,耳邊響起熟悉又陌生
的柔沈嗓音。
「怎麼了?這麼恍神。
檢驗結果不理想嗎?」
她仰眸,乾澀的眼,甚至無法將他看清楚。
或許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看清楚過……「你早就知道了吧?」
冷冷地,沒有情緒起伏的嗓音,問著他。
「什麼?」
關梓群不解。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這樣我很擔心。」
她定定地注視他,想由那當中找出一絲絲心虛、一絲絲愧疚,但是——沒有,
他臉上只有滿滿的焦灼與憂慮。
她已經不懂他了……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在毀了一個女孩的人生後,
還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她面前,扮演溫柔憐惜的守護者角色。
他隱瞞了她那麼久,就連女兒出事了,都還能瞞著不說……他真的——好可怕
。
用力掙開扶在肩上的手,她恨恨地,一巴掌揮向他。
「你到底還要騙我多久!」
他一臉錯愕,頰上疼痛挨得莫名其妙。
「我做錯什麼了?」
她咬牙,將緊捏在手中的物品用力擲向他。
「衣冠禽獸!」
關梓群沒來得及拉住轉身離去的她,只好彎身撿拾落地的紙張,迅速瀏覽過幾
個關鍵字——「DNA親子鑒定」、「關梓群」、「邵心瑞」、「98。
99符合」,以及……「父女」二字,瞬間奪走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關梓修巡房回來,看了眼呆坐在裡頭等他的兄長,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看到報告了?」
關梓群抬眸,尚未自劇烈的衝擊中平復。
「你那天要我做的檢驗,就是因為這樣?」
換句話說,梓修早預料到了?關梓修不置可否。
「知道自己有個八歲大的女兒,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愉快的樣子都沒有?」
見鬼了!他怎麼可能愉快得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個女兒。
「我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瑞瑞長得並不像我,你怎麼會知道?」
關梓修反問:「像的定義是什麼?神韻?五官?胎記?還是身材?其實她眼眉
間的神韻很像你,當然,那可以是長期相處,耳濡目染,可是如果是連睡覺蓋被子
都要蒙過頭頂的習慣呢?我記得小時候你睡覺就是習慣這樣,被爸媽糾正很多遍,
一來不好看,二來怕你把自己悶死。」
瑞瑞也有這樣的習慣,他知道,只是從來沒有多想……連外人都看得出來,當
事人卻因為習慣性認定某件事,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如果……梓修,如果我在無心之中,犯了個不能原諒的錯誤,造成無法彌補
的傷害,該怎麼辦?」
他慌了,一向最有計劃、無時無刻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關梓群,生平頭一回失
去方寸,惶然失措。
怎麼辦?關梓修無法回答,他心中也有深到無法弭平的傷,自己都不知道該怎
麼面對了。
「那個人……你不小心傷害了的那個人,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麼在乎她,那就好
好想想,她要的是什麼,用你的所有,去修補那道傷。」
他能說的,只有這樣了。
女兒!這兩個字對他造成的衝擊,絕非言語所能形容,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懷
疑檢驗報告是哪裡出了差錯,他完全想不起來,為什麼在八年後的今天冒出一個他
完全沒有印象的女兒,偏偏,血緣是鐵錚錚無法反駁的實證……想起邵娉婷曾指控
過的那些話……他渾身一陣惡寒。
娉婷不會騙他,但是沒道理他做過那麼可惡的事,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想啊!用力想!八年前他到底做過什麼?他欠娉婷一個交代,若找不出合理的
解釋,他這輩子哪來的臉面對她!他閉了下眼,徹夜苦思,將這輩子做過的事情一
件又一件回想。
八年前,他二十二歲,大學畢業那一年,如果再由瑞瑞的生日往前推算十個月
,應該是九、十月左右,那時他在做什麼?好像是剛要入伍當兵,手氣很背地抽到
金馬獎,大學死黨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幸災樂禍,說要替他辦個「歡送會」,整晚
很不像話地淨講一些告別式裡才會聽見的訃文類台詞……他記得那晚一夥人鬧得很
瘋……然後呢?然後就聊到他那個劈腿、三個月前剛分手的初戀女友,由同學口中
才知道,女友在與他談分手前,就已經背叛他了,許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曉得
該怎麼告訴他。
同學說他就是太講仁義道德了,哪像那個第三者,兩個月就把人家弄上手了,
不能怪人家女友不選他。
話題演變到最後很不像話,不曉得誰起的頭,說是知道哪家的小姐素質還不錯
,作勢要打電話替他叫一個。
他叫他們別鬧了,敢玩女人,回家應該會被老爸罰跪……他們反嗆他裝什麼純
情處男,到時入伍想要都沒得要,好好享受「最後一夜」吧!那時的他已有八分醉
意,再加上一群人在耳邊鼓噪,他連思考能力都糊掉了,或許是酒意壯膽,生平第
一次,他和一名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子上了床……想到這裡,他震驚地完全醒晤過
來。
是……那一晚!酒精侵蝕掉他大半神智,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做過什麼了,但是
隔天清晨,他身邊確實躺了一個女人……不,應該說女孩,他沒刻意去察看那張埋
在枕間的容顏,但起碼判斷得出,她相當年輕,而且還是她的初夜,是他讓她由女
孩變成女人。
那時他唯一想到的是,她應該有不得已的理由吧?那麼年輕的女孩子,何必走
這一條路毀掉自己的人生。
如果不是昨晚醉得太離譜,他根本就不會碰她,也因為這件事,致使他往後無
論任何場合,絕不讓自己喝醉。
本想與她好好談談,但宿醉的腦袋昏昏沉沈,痛得要命,只好先行離去。
臨走前,他在桌上留了張支票,那是當時,他唯一能做的……思及此,他一顆
心完全沉入寒不見底的冰窖。
如果事實不是他當時以為的那樣,那……他到底是犯了多該死的錯誤?強暴未
成年少女,用錢打發她,還自以為那是在幫她……天!難怪她恨之入骨,連他都沒
有辦法原諒自己!他由沙發上驚跳起來,抓起電話急忙撥打。
鈴聲響了五聲被接起,另一頭傳來男人明顯不悅的聲音,不爽、卻仍記得壓低
音量。
「閣下家裡的鍾壞了嗎?要不要我送你一個?」
送……鍾(終)?!
語帶雙關的諷語,理虧心虛的他完全不敢回嘴,只能連聲道歉。
「對不起梓齊,我找品婕。」
知道是自己的二哥,另一頭更加不客氣。
「她睡了!」
而且在他懷裡睡得很香。
「我真的有急事,拜託你,梓齊。」
「……誰啊?」
模糊的女音傳來,接著電話被接來,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哪位?」
「對不起品婕,打擾你睡眠。
我想問你幾個人的電話,你現在還有和他們聯絡嗎?」
他憑記憶念出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因為有十多年的交情,有許多幾乎都是他們
共同的朋友。
「等等,我找找看,晚點打給你。」
他在另一頭等了十來分鐘,終於要來幾名故友的電話。
也顧不得凌晨三點鐘打去,會有幾個人問候他家的鐘,連打了數通,有些搬家
,有些換電話,最後才終於聯絡到當時較為關鍵的人。
「小傅,你還記不記得我入伍前你們幫我送行那一夜的事?」
「咦?你八百年才打通電話來,就是要問我這種快爛掉的往事?不會先問我好
不好喔?有沒有一點情義啊!」
顯然故友有起床氣。
「沒心思寒暄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拜託你用力回想。」
「有多重要?」
「關乎到我一輩子的幸福,重不重要!」
他快吼人了。
「我記得那時第一個起哄要找酒店小姐的人是你,電話也是你打的,你真的確
定對方是酒店小姐嗎?」
「咦?不是嗎?」
都八百年前的事,是不是也不重要了吧?「還咦?原來你也不確定?!」
他幾乎捏碎話筒。
「那個女孩子拿著一張紙條過來問我,要找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字條
上面有我的名字、電話、那家溫泉飯店的地址,是我打電話時報的資料,所以我就
把她帶去你房間了,應該……不會錯吧……」「這種事沒有應該!」
原來是這樣認人的!這樣的草率和錯誤,會害死一個女孩子,他們知不知道啊
!關梓群終於壓抑不住,爆吼出聲。
「你幹麼火氣那麼大?」
小傅被凶得莫名其妙。
「因為她不是酒店小姐!我們錯得很離譜!」
「咦——啊!」
對方突然驚叫一聲。
「完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呃……」「怎麼回事?」
吞吞吐吐的語氣,令他當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因為啊,她那時看起來很緊張,又生嫩放不開的樣子,我們以為她才剛出來
做這一行沒多久,你又那麼正經八百的,大家想說幫你們增加一點情趣,就……那
個……會比較high一點……」零零落落,愈說愈小聲,但也足夠關梓群理解話
中深意。
「你們真的給她下藥?!」
渾帳,真的是……渾帳到無可救藥!他絕望地閉上眼,原來還有這道內幕,這
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他的罪孽了……終於弄清始末,他掛了電話,再也無力多說
一句話。
她的控訴,一句都沒有冤枉他,他們確實是對她下藥、確實讓她在非自願下失
去童貞,也確實讓她備受屈辱地生下了他的女兒。
好荒唐啊,關梓群!你竟讓自己,糊里糊塗成了強暴犯……他虧欠她好多,這
八年,她所受的苦,他要怎麼還?又有何面目,再去爭取守護她的資格?誰會稀罕
一個強暴她的男人來守護她?如果,娉婷一輩子都不原諒他,他也無話可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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