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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輕柔的音樂,洵麗的燈光,模特兒一個個走上伸展台,衣裙飄飄姿態曼妙,盡責地展示著明年的春夏新裝。由於設計師知名度極高,再加上媒體大肆報導,發表會現場座無虛席,讚歎聲更是不絕於耳。
「那件洋裝好漂亮喔,不曉得有沒有我的尺寸。」
「有也貴得嚇人,你買得起嗎?」
「那套褲袋真別緻,沒想到這麼簡單的線條穿在身上會這麼美。」
「人家是模特兒耶,披塊破布都美,跟我們是不同的。」
就像置身於一群鴨子之中,長岡皇子耳邊不斷響起的類興奮及潑冷水的討論聲,搞得他愈來愈不耐煩,一邊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一邊狠狠瞪了身旁的人一眼。
「我們究竟在這裡做什麼?」他咬牙問道。
坐在他身旁的斯文男子推了推眼鏡,苦笑著回答:
「來捧場啊,你坐在貴賓席裡又皺眉又打呵欠的,讓朔知道了很不妙的。」
「要我坐在這兒看女人走過來又走過去,我沒睡著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是因為音樂太吵了,你睡不著吧?」
「後面那些女人更吵。」長問愈來愈不耐煩。「我究竟得在這兒地方待多久?
昨晚喝多了,腦袋瓜裡像有魔鬼軍團在踢正步。」
「耐心點,就當是選角嘛。」宋緯濂,也就是斯文男子這麼說。
「選角?」長岡聞言揚起眉。「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是為了找女主角才到台灣來的嗎?用點心思瞧瞧台上那些模特兒,說不定裡頭有你在演藝界遍尋不著的寶呢。」
長岡一聽嗤之以鼻:
「你知道我要什麼樣的女主角嗎?不是有好臉蛋、好身材就可以了,我希望的是……」他話說了一半就沒了聲音,眼睛盯著伸展台上的某處,彷彿被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宋緯濂見狀也往台上瞧了瞧,卻無法藉由他的視線找出令他目不轉睛的原因。
「怎麼了?你正說到你希望中的女主角。」他微笑著提醒長岡皇子。
「那個女人……」長岡未將視線拉回,指著台上一位模特兒對他說:「就是她,穿米白色無袖洋裝那個,我要她做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宋緯濂再次看向伸展台,目標物已經轉身折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台後,致使他並未一窺這模特兒的全貌,使看見她織瘦的背影。
她一消失,原本便已不耐到極點的長岡皇子更是對這服裝發表會完全失去興致,拉著宋緯濂就說:
「走!咱們找朔去,要他把那女的給我。」
還是這麼狂放傲慢,宋緯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搖頭。
「稍安勿躁。那模特兒應該還會上場,你不如再觀察觀察,等秀結束了再去找朔。」他勸道。
「她還會再上場?」長岡皇子問,眼裡首次閃著興味。
「會吧。」
「那就聽你的,等等你也仔細瞧瞧她,我的眼光絕對錯不了。」
宋緯濂看了看他,微笑問:
「驚鴻一瞥就能看出她是你要的人?」
長岡皇子點頭:
「至少外表很相符。」
「你方纔還說外表並不重要。」
「外表是最基本的。」長岡毫不在意地回答。
「那麼演技呢?如果她根本不會演戲該怎麼辦?」
「嚴格訓練了。」
他說著又將視線拉回伸展台上。終於認真地觀看這場服裝秀,雖然他的注意力其實並未集中在那一款款設計高雅、剪裁細膩的服裝上。
然而,一直到最後那名女子都未再踏上伸展台,長岡皇子稍稍好轉的情緒又在服裝秀結束時降到最低點。
☆ ☆ ☆
長岡皇子在電影界的地位正如高崎朔在服裝界。一個是狂傲自我的新銳導演,一個是看似隨和其實個性怪異的服裝設計師,雖然兩人背後都有家族留下的龐大財產,他們卻憑藉著其獨特的見解及方法將興趣和事業結合,並將之推向高峰。
這兩人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曾經一塊修讀企業管理等商業課程,之後長岡皇子往電影方面發展,高崎朔則赴法國待了兩年,再回到台灣時已擁有自創的品牌,在台灣服裝界括起一股旋風。
這兩人雖然因為類似的身世背景而經常同進同出,可別以為就能在他們身上看見什麼好友間的融洽情誼,因為個性傲慢怪異,彼此說起話來總是攻擊嘲諷居多,而宋緯濂之所以熊和這兩位難纏的校友維持多年友誼,完全是倚靠他超強的耐性和極佳的風度修養。
就好比此時.在後台的休息室裡,長岡皇子冷著張臉,高崎朔的神色也好不了多少,兩人為了個模特兒爭執著,而有膽子居中勸說的也只有宋緯濂了。
「有話慢慢說,有話慢慢說嘛。」
長岡皇子轉頭看了宋緯濂一眼,彷彿他說了什麼傻話似的。
「跟他借個人都不肯,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咬牙道。
「我說了不借嗎?你總得給我個名字,這場秀模特兒有一、二十個,我怎麼知道你中意的是哪一個?」懶洋洋坐在大椅上,一雙長腿擱上桌子的正是高崎朔。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你又沒有為她們戴上名牌!」長岡皇子不耐嚷道。
「那就無能為力了,」高崎朔雙手一攤。「總不能傚法唐伯虎點秋香,要她們列隊讓你一個個挑。」
「為什麼不行?」長岡皇子更為生氣。
「那麼霸道的事我怎麼做的出來?」高崎朔轉頭對宋緯濂道:「這傢伙還以為自己其是王子殿下呢!」
「你……」長岡皇子掄起拳頭就要往高崎朔衝去,幸而見過大風大浪的宋緯濂使勁將他一把抱住。
「冷靜點,殿下。你有求於朔,態度至少該溫和些啊。」宋緯濂說完轉向高崎朔要求道:「還有你,朔。你明知道殿下的脾氣遺愛逗他,想整死我啊?」
「是他自己態度不佳。」高崎朔挑高了眉說。
「何不坐下來好好談?」於是宋緯濂開始勸說長岡皇子。「你遠從美國回到台灣,花了一整個月的時間還未找到你要的女主角,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眉目了,你也不想搞砸了吧?」
不愧是調解高手宋緯濂,長岡皇子終於勉強壓下了怒氣,並在高崎朔對面找了張椅子坐下。
「拜託,讓我見見那個女的。」長岡難得低聲下氣。
高崎朔扯扯嘴角道:
「拜託?我沒聽錯吧?」
「我也拜託你,朔。」宋緯濂苦著臉,明顯是拜託他別再挑起事端。
高崎朔忍住笑,想想他也玩夠了,這才點點頭道:
「找我要人,總得描述一下那人長什麼模樣吧?」
「她是東方人,頭髮很黑很長,個子和其它模特兒比起來並不高。」
「臉呢?我問的是她長什麼樣子。」
「她的臉被長髮遮去了大半,根本看不清楚。」
聽見長岡皇子這麼說,宋緯濂瞪大了雙眼。
「你看見一頭長髮就知道她是你理想中的女主角?」他錯愕地問。
「是味道,她有我找尋的那種味道。」長岡則這麼反駁。
「你是狗嗎?靠味道找人。」高崎朔揚起嘴角。「一頭長髮,沒有臉,好像要我找個女鬼似的,不過我大概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長岡聞言非常興奮,宋緯濂則懷疑地推了推眼鏡問:
「不會吧?這麼點線索就能找到人?」
「線索雖少卻直接命中紅心。」高崎朔微笑道:「在走這場秀的模特兒裡,東方人佔絕大多數,但有一頭長髮,又非要被散著那頭長髮走秀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
「她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她?」尋找多時的女主角或許就在眼前,長岡皇子難掩興奮神色,和他一比,其它兩人就顯得略有保留。
「她叫紫兒。」高崎朔起身走到窗前,半晌後才又開口:「要不要考慮其它人選?關於女主角的事。」
長岡聳起眉,納悶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
「她不適合。」高崎朔轉身。「如果我這麼說,你會放棄她另尋他人嗎?」
「沒見過她之前我是不會死心的。」
高崎朔聞言歎息。
「果然,你想做的事旁人根本阻止不了。」他走回桌前,為了個名字和電話號碼遞給長岡皇子。「那女孩並不是職業模特兒,我和她也不過在排練時見過幾次面。有關她的事你可以打電話找這個人,我能幫你的就是這樣了。」
☆ ☆ ☆
看著手中寫著姓名和電話號碼的紙條,長岡皇子的心猛烈地跳動著,他甚至還沒仔細看過她呢,這麼興奮實在有些荒謬。
預計在明年初開拍的戲是他整整計劃籌備了一整年的作品,自己為的劇本,自己找的班底,什麼都弄妥了,獨獨女主角一直無法定案。從美國找到了台灣,女主角的設定也由西方人一改為東方女性,這麼忙碌地找了幾個月,就是沒有適當的人選。
他對這齣戲可以說是傾盡心力,任何的不完美他都不能接受,所以他無法隨便找個女星來飾演這個角色,這齣戲才會這麼一拖再拖,遲遲無法開拍。
而這是第一次,幾個月來他腦中首次出現『就是她』的聲音,他會激動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不是時間晚了,他會立刻撥紙條上的電話號碼,問明住址後拉著宋緯濂直接過去拜訪。
「打消那個念頭吧,殿下。這麼晚還上門打擾,人家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
宋緯濂在一旁說道,顯然是將他看了個透徹。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長岡星子白了他一眼。「明天我會聯絡這個叫薛靜文的,如果和她約好了時間,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宋緯濂蹙眉。
「我?有必要嗎?」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
「有空的話就一塊去吧,你說起話來比我中聽。」
「只是個女人嘛,讓她瞧瞧你的臉應該就能搞定。當然,你說話得客氣點。」
「就是怕做不到才要你陪,我這個人是不懂什麼叫客氣的。」
宋緯濂站出微笑。
「看來這齣戲對你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長岡皇子揚了揚眉。
「廢話一堆,究竟陪是不陪?」
「殿下有令,豈敢不從?」宋緯濂輕歎,腦中則思索著手邊正在處理的幾件訴訟案子該交代誰去辦。
「如果你很忙的話……」
「還好啦。」宋緯濂苦笑道,再怎麼忙他也無法放心讓這傢伙自個兒行動,以他的名氣和脾氣,萬一什麼時候克制不住鬧出了事情,他的事務所只怕要更忙了。
長岡皇子終於也露出笑容。
「謝了,事成之後一塊回美國吧,我會善盡地主之責,好好招待你的。」
到美國去?別開玩笑了。他哪來那麼多美國時間?
這話宋緯濂自然沒說出口,只是笑著點頭,領著這位享譽國際的大導演朝停車處走去。
☆ ☆ ☆
刺耳的門鈴聲像永無止境似的,響的薛靜文頭都疼了,抱忱頭、蓋被子都沒有用,擾人清夢的聲響依舊不停,終於她忍無可忍了,低吼一聲坐了起來。
鈴聲持續響著,薛靜文掙扎著爬下床,裡著紗布的右腳卻在此時不小心撞上旁邊的桌腳,疼得她齜牙咧嘴、眼眶含淚。
「可惡!等會非要宰了門外那個不懂何謂放棄的冒失鬼。」
她喃喃咒罵,跛著腳來到客廳,在開門前忽然想起來了。稍早,在她被門鈴聲吵醒前也曾被電話鈴聲吵醒,是不是在半夢半醒中答應了誰到家裡來呢?
薛靜文逐漸清醒了,也慢慢記起那通電話的內容,那男人自稱是高崎朔的好友,說是有一些關於紫兒的事想請教她。
又來了,又來了。
薛靜文皺起眉,擱在門把上的手也縮了回來。
總是有這樣的人,見了紫兒的美貌便緊追不捨,這年頭難道就沒重視內在勝於外表的男人嗎?
薛靜文厭惡地蹙起眉,雖說外頭的人『應該』是經過她同意才上門拜訪的,此刻她卻十足地後悔了,不想開門讓他進來。
猶豫不決的薛靜文雙手抱胸站在門前,門鈴卻催促似的響個不停,令她一雙柳眉愈挑愈高,神情也愈加不耐。
終於她打定了主意,找出個隨身聽放入口袋並戴上耳機,接著又上浴室找了個水桶裝滿了水,然後她哼著歌回到大瞧,賊賊笑了笑後拉開大門將水朝外潑。
預期中的驚呼聲響起,還夾雜著咒罵,而薛靜文正忙著忍住笑意並裝出一臉錯愕,所以沒有餘力去注意對方在罵人時究竟選用了哪些詞彙。
她讓自己的嘴大張了近十秒,如此才能充分顯示她受到了驚嚇,也就在這時候薛靜文知道自己一桶水潑濕了兩個人,樂得她幾乎要爆笑出聲,努力忍了下來,淚水卻又在眼眶打轉,隨時都會掉下來的可能。
這下子沒辦法,只好再誇張點了。
薛靜文手撫著胸後退了一大步,眼裡噙著淚,神情像見了鬼一般。
「你……你們是什麼人?躲在人家門前鬼鬼祟祟的。」所謂做賊的喊抓賊,先聲奪人最能粉飾自己的過失,並且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唉。這方法她經常用,很有效的。
看著眼前衣服、頭髮不斷滴水的兩個人,薛靜文咳了幾聲憋住笑,還不忘以責難又略帶畏縮的眼光看向他們;再這麼訓練個幾年,她覺得自己很有機會挑戰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如果她沒有死於內傷的話。
這是什麼情況?
按了半天的門鈴,好不容易有了動靜,誰想得到門一開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桶水?
回過神來的宋緯濂摘下眼鏡,想找個東西擦拭,卻發現連口袋裡的手帕都濕得能扭出水來,只得將它甩了甩又戴回臉上。
去掉了眼鏡上大部分的水珠,宋緯濂的視力也恢復了百分之七十,這時候他看見了身旁長岡皇子握拳的手,忙拉了拉他:
「別發火,殿下,我們有求於人,有求於人啊。」宋緯濂低聲提醒他,在面對薛靜文時則熟練地露出笑容。
「抱歉嚇著你了,但我們……」他說著忽然注意到薛靜文戴著耳機,於是指了指耳朵示意她取下。「因為這個你才沒有聽見門鈴聲嗎?」
「啊,大概是吧。」薛靜文將耳機塞入睡衣口袋。「我一直在聽音樂。」其實隨身轉裡連電池都沒有裝。
「是嗎?」宋緯濂點點頭。「你是薛小姐沒錯吧?」
「我是薛靜文,你們是……」她瞇起眼睛繼續裝傻。
「我以為薛小姐同意我們過來拜訪,稍早在電話裡你是這麼說的。」宋緯濂提醒她。
「啊!啊!」薛靜文連啊了兩聲,當然還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記得,我記得,我們約好了的。大概是我邊聽音樂邊做事,忘了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哪裡。」雖然從她臉上看不出半點歉意,宋緯濂還是禮貌地說,並不忘拉拉長岡皇子的衣角要他保持冷靜。
「更不好意思的是弄濕了你們的衣服,不過那水不很髒的,只擦過一次地而已。」薛靜文按著說。
宋緯濂使勁拉住長岡皇子,仍微笑著對她說:
「可以進去談嗎?方便的話想跟薛小姐借兩條毛巾。」
「當然可以,請進。」薛靜文也為出璀璨的笑容。
就這樣,長岡皇子和宋緯濂終於進入薛靜文的住處,此時已是正午了。
「對了,兩位午餐想吃些什麼?」薛靜文將毛巾遞給宋緯濂時間。「冰箱裡還有點剩飯、剩菜可以炒飯,吃不慣的話也可以打電話叫披薩……」
薛靜文話說了一半就被宋緯濂拉至一旁。
「薛小姐。」他壓低了聲音。
「嗯?」她不解地看向他。
「這麼說有些失禮,不過你還是不要激怒他比較好,」宋緯濂看了看正在一邊擦頭髮的長岡皇子。「我這朋友脾氣不太好,而我不是每次都能拉住他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薛靜文瞇起眼睛。
「不,當然不是。」宋緯濂忙否認。
「聽起來倒很像。」
宋緯濂搖搖頭:
「擅長威脅的是殿下不是我。」他又看向長岡皇子。
「殿下?」薛靜文聳起眉。「好誇張的稱謂,難不成那傢伙是個王子?」
「稱呼他殿下是名字的關係,不過他在很多方面也著實像個王子。」宋緯濂微笑。「現在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正如在電話裡所說,我這位朋友有些問題想請教薛小姐。」
「紫兒的事嗎?」
「紫兒?是那位模特兒的名字?」
薛靜文沒有回答他,逕自向長岡皇子走去。
「是你在找紫兒?」她問,順便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嗯,很不錯,不管是臉蛋還是體格,都是有史以來最棒的,薛靜文得到這樣的結論。
不過再怎麼出眾的外表也沒有用,在紫兒看來都是一樣的。
「想追紫兒的話,還是放棄比較好喔。」一如往常,薛靜文提出忠告。「紫兒的個性詭異,如果你是愛上了她那張臉,不出兩天就會分手的,還不如不要開始的好。」她說著聳聳肩雙手一攤。「無所謂,你大可以把我的話當屁.但很快,或許只要半天,你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我向來都是很誠心提出警告的。」
正在擦拭頭髮的長岡皇子停了下來,他和宋緯濂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在聽了這麼一番嚴正的『警告』後,該如何說出兩人的真正來意。
最後是長岡皇子自己開口說出此次前來的目的,沒想到反而引起薛靜文更大的反彈。
「演戲!?」她幾乎是尖叫著由沙發上彈起。「紫兒嗎?你們是開玩笑的吧?」
待長岡皇子說明他有多認真後,她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抬起受傷的腳跳過來跳過去,神情十分為難。
「不行!」她斷然道。「演戲這種事紫兒做不來的。」
「關於這點,能否讓我親自跟紫兒小姐討論?」長岡皇子問。
「不行,不行,這根本用不著討論,紫兒不會答應的。」
「和她碰面後我會詳細對她解釋說明。」
「你們用不著碰面,我很清楚紫兒會作什麼決定。」
「但你畢竟不是她,薛小姐。」
薛靜文不耐地揮揮手。
「不是我誇口,最瞭解紫兒的就是本小姐我了。」
「雖然說得好像跟她感情深厚,但你……」長岡皇子傾身向前。「這或許是她這一生僅有的一次大好機會,而你卻無所不用其極地替她往外推,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情呢?」
「你在暗示什麼?」薛靜文挑起眉咬牙問。
「是忌妒吧?」長岡皇子毫不客氣道。「看起來你似乎不希望她有任何發展自我的機會。」
「殿下!」這話顯然過分了,宋緯濂皺著眉低喊,但依舊是來不及,薛靜文已經揚手給了長岡皇子一個巴掌。
糟糕,要演出全武行了,宋緯濂長歎,苦著臉趕至兩人中間。
「冷靜點,冷靜點啊,兩位。」他盡責地勸說著。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挨女人打,長岡皇子還是面無表情忍了下來,雖然臉上青筋突起,雙手也緊握成拳,但揍女人這種事他畢竟做不出來。
「我想我和薛小姐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了。」他留下這麼兩句話,抓起方才脫下來晾乾的外套走出大門,當然,他還留下了宋緯濂。
台灣還有比我更苦命的男人嗎?
宋緯濂又歎息。扶著行動不便的薛靜文坐下。
「我代替殿下向你道歉,薛小姐,請你原諒他的口不擇言。」
「不原諒!絕不原諒!」她咬牙切齒,語氣之氣憤教宋緯濂有些錯愕,他看向她,這才發覺她眼眶含著淚,而她似乎正努力不讓它滑落面頰。
很倔的女孩啊,他想。
「他憑什麼胡亂猜測我跟紫兒的關係?你那野蠻朋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人家氣得臉都紅了,宋緯濂只得低頭賠罪。
「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他說。
薛靜文氣呼呼地瞪著桌子,半晌後才微微抬起頭看了看他。
「你跟那傢伙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為了他的過錯這麼低聲下氣?」她問。
「這……」宋緯濂苦笑。「說是孽緣也不為過,但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這樣的友誼或許不同於你和紫兒小姐,但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一直都是這樣。」
「友誼?」薛靜文皺起眉。
「嗯。」宋緯濂微笑。「有點怪吧?」
「你在說什麼啊?」她斜眼看他。「紫兒那小笨女可不是我的朋友。」
「咦?」換宋緯濂皺眉了。
「她是我妹妹。」薛靜文歎息後鼓起雙頰。「我是全台灣最苦命的女人。」她喃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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