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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忻彤]拐個好老公[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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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7: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想她丁萸是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的超級名模,
    隻要她說兩句話、拋個媚眼,男人無不對她俯首稱臣,
    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也很清楚男人愛的隻是她的外表,
    因此,她實在很難喜歡上任何一個對她阿諛奉承的男子,
    偏偏老天像是見不得她好似的,竟派了個獃頭鵝考驗她,
    沒錯,紀可法這個法醫就是教她又愛又恨的獃頭鵝!
    她主動開口說要請他喫飯,他卻回她不跟陌生人用餐;
    再問他,她長得如何?他竟很認真地說她長得很正常!
    拜託,她美得冒泡,哪裡構得上「正常」的邊邊啊?
    但,最教她想掐死他的是,他居然說她的表情像屍斑!
    屍斑?這是她有生以來聽過最打擊她自信心的形容詞了!
    然而聽見他的解釋後,屍斑在她心中的地位竟由黑翻紅,
    可當她問他,她跟屍體哪個重要時,他竟該死地遲疑了!
    哼,若不是心儀他,憑他這種表現也想把她?下輩子吧!

《 本帖最後由 yusuki 於 2010-2-20 23: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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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8: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醫院    產房外

    一個三十幾歲的高大男人,神色緊張地在走道上走來走去,每隔幾秒鐘,就走到產房緊閉的門板前,試圖透視裡頭的情況。

    他的妻子已經被送進去十個小時了,但是頑固的小孩還不願落地。

    “爸爸    ”一個年約三歲的小女孩牽著另一個年紀更小、剛學會走路的小小女孩,怯懦地走近男人,低著頭小小聲地開口。“我們肚子餓了    ”

    她們今天好早起床,然後就來醫院等媽媽生弟弟,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吃東西,肚子好餓呢!

    “等媽媽生完弟弟,我就帶你們去吃好料。”丁榮石難得耐著性子安撫女兒,眼睛仍然一直盯著產房的門。

    他對這一胎很有信心,老婆這次的肚子又大又尖,一定會生個帶把的胖小子!

    又隔了十幾分鐘,他的等待終於有了回應,一名圓臉小護士走出產房,滿臉笑容地對著焦急地等待了好幾個鐘頭的父親宣佈順產的消息。

    “恭喜,你太太給你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母女均安喔!”

    那個小女嬰是她接生過最漂亮的嬰兒呢!不像其他剛出生的嬰兒,全身紅通通又皺巴巴的,小女嬰全身白白嫩嫩的,精巧細致的五官立體分明,是個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長大了不知要迷死多少人哪!

    “什麼?!女兒?怎麼可能?之前照過超音波,醫生不是說這胎有看到小雞雞,是兒子嗎?怎麼可能變成女兒?你一定是看錯了!”

    丁榮石失望又狂怒地大吼,不顧小護士阻擋,衝進產房裡,抓過另一名較為年長的護士抱在手上的小嬰兒,確定性別是女的後,旋即怒氣衝衝地瞪著床上虛弱又疲憊的太太,沒有體貼的問候,沒有溫柔的呵護,隻有怒罵狂飆。

    “連續給我生了三個女兒,你的肚皮就不能爭氣一點嗎?”狂暴的吼聲傳遍整層樓,音量大到遠在三十公尺外的嬰兒室都聽得到,瞬間驚醒了裡面的嬰孩,一個接著一個哇哇大哭。

    “嗚    ”床上的婦人一臉慘白,虛弱地掩嘴哭泣。

    她也不想生女兒啊!當她知道自己又懷孕時,每天都到廟裡求神拜佛,求老天爺賜給她一個兒子,照過超音波也說了是男孩,誰知道最後還是生出女兒,她也沒辦法啊!

    “整天哭哭哭!除了哭跟生女兒之外,你還會什麼?”丁榮石完全不體貼虛弱的太太,隻想發洩心底的失望和怒火。“連續給我生了三個女兒,我要的兒子咧?”

    他是傳統的男人,對他來說,結婚就是為了傳宗接代。

    雖然結婚快四年,妻子也順利生了三個白胖可愛的娃娃,但她們都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可以傳宗接代的帶把兒子,不是女兒啊!

    可惡!

    “    媽    ”跟著爸爸來醫院看媽媽的兩個小女孩,畏縮地擠到媽媽的床旁,三歲的大女兒牽著妹妹的手,緊抓著母親的衣角,畏怯地看著暴怒的父親,圓滾滾的大眼含著淚水,卻不敢掉落,怕被爸爸責罰。

    爸爸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當年那麼多女人讓我選,我偏偏娶了你這個不會生兒子的女人!連隔壁那個弱不禁風的劉太太都生了一個白胖可愛的男孩,你卻隻能生女兒!”丁榮石剛強的臉滿是挫敗和憤慨。“我怎麼會那麼倒楣!”

    “先生,看超音波來判定性別的準確性並不是百分之百,有可能將手指看成小雞雞。”先前報訊的小護士忍不住駁斥他無理性的怒罵。

    “那就是醫生無能,害我空歡喜一場!”丁榮石完全聽不進去,繼續吼。“我要的是兒子!兒子!”

    “先生,生女兒不是你太太的問題,不要怪錯人了!”這個男人真是夠了!沒知識又沒常識,不體貼也就算了,還一直說些五四三的渾話,讓人聽了就不爽。

    “不是她的問題,難道是我的問題嗎?”

    “沒錯!”圓臉護士義正辭嚴地糾正他錯誤的觀念。“決定小孩性別的染色體是男方的精子,跟女人的卵子無關,所以老是生女兒不是你太太的問題!”

    “我纔不相信你說的鬼話!”丁榮石暴跳如雷。“我三個弟弟都生了好幾個兒子,我當然也能生兒子!”

    他不願相信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他怎麼可能生不出兒子?不可能!

    “我纔不管你相不相信咧!”圓臉小護士翻翻白眼,指著產房的門。“現在,請你出去,我們要幫你太太清理。”

    丁榮石像鬥敗的公雞,頹然又氣憤地走出產房,仿佛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我不甘心哪    ”

    兩個小女孩縮在母親的床邊,畏怯地看著父親的背影,不懂爸爸為什麼一定要“兒子”?

    女兒    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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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十四年後

    清涼。

    性感。

    玉體橫陳。

    黑色絲緞大床上,一名穿著薄如蟬翼的紅色蕾絲性感內衣褲的大美人,正活色生95地側躺著。

    美人光滑柔嫩的肌膚,有如頂級白玉,透著溫潤的光澤,跟身下的光亮黑緞形成強烈對比。玲瓏有致的身軀,暗紅色調的鬈曲長發披散在乳白色的肌膚上,胸前偉大的隆起讓在場所有的男人血脈賁張,鼻血差點噴出來。

    “下巴抬起來    很好    左手往前放    再低一點    給我一個微笑    好極了    ”

    隨著攝影師的指示擺弄姿勢,丁?萸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滿滿的風情,性感撩人,攝影師的右手食指無法控制地拚命按快門,就怕漏了精采鏡頭。

    隨著年紀的增長,丁?萸的性感越來越外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帶著風情。不需要故意扭腰擺臀或是露肩露乳,賣弄低俗的性感,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天生的魅力。

    她就像頭美麗的花豹,優雅、美麗、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就是這樣,太棒了    ”啪  啪  的聲音接連不絕地響了一個多小時後,攝影師終於滿意地停手。“暫停,我看看今天拍攝的成果。”

    “唔    ”一聽到攝影師喊暫停,丁?萸立刻坐起身下床,白嫩的雙手急忙交互摩擦手臂生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今天寒流過境,戶外的溫度大約攝氏十度,攝影棚裡的溫度也好不到哪裡去,頂多十七、八度,全身上下隻穿著毫無保暖性內衣褲的她,隻能拚命忍住,不在鏡頭前發抖。

    “丁姊,外套。”剛滿十九歲的助理美萍,趕忙遞上外套。

    “謝謝。”趕緊接過美萍手上的乳白色羽絨厚外套穿上,修長的美腿彎曲,蜷成一團,縮坐在美萍搬來的椅子上,手中呼出熱氣企圖煨暖交握摩擦的冰冷手指。

    美萍贊嘆地看著眼前的大美人,雖然看了將近一年,但每天都有著同樣的驚艷。

    天生鬈翹濃密的睫毛,完全不需要黏接假睫毛;貓一樣的媚眼,光是一個眸光就會轉換成萬千風華,勾得男人神魂出竅;挺直小巧的俏鼻下是豐潤飽滿的唇,微微上揚的唇角,就算面無表情也像是勾著抹笑般,逗得人心癢癢的。

    除了出色的五官外,丁姊還擁有她見過最白嫩的皮膚,白裡透紅,完美無瑕,完全不需要上粉就可以上鏡頭,就像今天拍廣告,她也隻上了薄薄的妝就艷光四射,更別說傲人的身材了。34D、24、35,光聽就足以讓男人噴鼻血,難怪年年得到內衣廠商的合約。

    “丁姊,暖暖包給你。”美萍連忙又貢獻出自己的暖暖包。

    “呼    美萍,你真是我的天使!”冰涼的手指一摸到暖暖包,立即發出滿足的輕嘆,性感的低啞嗓音,讓女人聽了也忍不住輕顫。

    “丁姊,我真的很佩服你耶!鼕天拍泳裝,夏天穿大衣,你怎麼受得了?”入行已經一年的美萍,對於丁茤萸的耐力,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沒跟丁茤萸接觸前,她也以為丁姊是八卦雜志說的那個風騷的“內衣皇後”,男人一個換過一個,靠“陪睡”來換合約,但實際合作後纔發現,她的人跟外傳的形像完全是兩回事。

    她很美艷,但絕不風騷。

    她身材超棒,但絕不賣弄。

    她合約接不完,但沒有一張是靠“陪睡”換來的。

    身為丁茤萸的貼身助理,沒人比自己清楚她的私生活––簡直跟修女沒兩樣。

    丁茤萸相當潔身自愛,對男人甚至可以說避之唯恐不及,纔不會去招惹他們哩,真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醜聞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每次看到八卦媒體寫的不實傳聞,她好幾次都氣得把週刊撕了,但是當事人卻一笑置之,不當一回事,丁姊的高EQ總是讓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會當模特兒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吧。”丁萸自嘲地做了個鬼臉。

    合該她天生就是吃這一行飯,不管是要在夏天穿皮襖,或在冬天穿泳裝,隻要一對上鏡頭,臉上的妝不會汗濕,也不會全身起雞皮疙瘩,永遠可以在鏡頭前展露最佳風情。

    她的本名叫丁茤萸,加入模特兒的行列後,給自己取了丁萸這個藝名。

    當初會踏進這個行業,雖然是偶然,但絕對是必然的結果,畢竟沒有一個有眼睛的星探會放過她。

    身高一七三,在模特兒圈裡不算高人一等,但也絕對不矮,尤其她的身材比例完美,看起來比實際身高還要高,擁有一副讓女人嫉妒的好身材,該凸的地方絕對突出,該瘦的地方,半點贅肉也沒有。再者,她的長相夠亮眼,這點從不斷投射到她身上的愛慕眼光就可以得到證明。

    高中時,她在逛街的路上被發掘後,陸續接了一些零星的拍攝工作,雖然沒有用心經營,但她的模特兒之路走得很順遂,尤其是在二十歲那年拍了一家知名內衣廠商的系列廣告後,一夕之間,她變成了紅透半邊天的“內衣皇後”。

    當初會接拍這個內衣廣告,她家老頭可說是“幕後功臣”呢!

    別看她外表開放,內心可是保守得很哩,要她隻穿個內衣褲拍照,說實話,她還真是做不到。就在她猶豫不決時,她家老頭打電話來哩啪拉地念了一頓,說她拋頭露面、搔首弄姿、敗壞門風。因此,掛掉電話後,她馬上聯絡經紀人簽約接了。

    既然老頭認為她敗壞門風,她乾脆敗壞得更徹底一點。

    那繫列的廣告讓她“一脫成名”,接下來的每一年,內衣廠商七位數字的合約都會準時送到她手上。今年是第四年了,同樣的合作夥伴,為的是延續火熱的佳績。

    “丁小姐,你真漂亮,前凸後翹呢!”內衣廠商新上任的行銷經理一臉色迷迷地接近,肥膩的手指意圖沾染她白嫩的臉頰。

    這個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看得他心癢難耐啊!

    “喂,你幹麼!”美萍像小狼犬一樣捍衛地擋在丁茤萸面前,不讓他惡心的眼光污染了丁姊的美麗。

    又一個肖想喫天鵝肉的豬哥!

    丁萸拉了拉美萍的手,要她稍安勿躁,似笑非笑的神情,誘得豬哥不知今夕是何夕。

    “劉經理~~”低柔的嗓音像呢喃,挑動男人最敏感的神經。

    “    是。”劉某某滿面油光,小小的眼隔著鏡片緊盯著她,魂都快被勾走了。

    幾名工作人員發現有好戲上場,忙偷偷呼朋喚友,集結在他們附近,等著看戲。

    膽敢調戲丁萸,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色鬼!

    丁茤萸風情萬種地伸展美腿,緩緩站起身,直起高勻稱的身材,睥睨地看著矮她十來公分的色老頭。

    “你擋到我的路了呢!”嬌嗔的嗓音就算是責備也讓人聽了全身酥軟。

    “美人,我不隻要擋你的路,還要擋你的人呢!”說完,還附上惡心十足的訕笑。

    本來監看拍片成果不是經理的工作,但他怎可能放過跟丁?萸面對面的機會?想也知道這是一個可以“卡油”的好機會啊!

    熱情放蕩的丁萸,今天真是來對了   

    白玉般的手指緩緩拂上劉某某的領帶,用力一拉,隨即往上一提,劉某某的臉色馬上脹成朱紅,接著變成慘白,嘴巴大張。“呃    放開我    ”

    “好吧    ”丁茤萸聽話地將他用力一甩,直滾到十公尺外的燈架纔止住滾勢。“是你自己叫我放開的喔!”表情無辜得很。

    她從小就練空手道和跆拳道,幾年下來,已有黑帶的功力,一般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想喫她豆腐?絕對是自找麻煩。

    “你    你敢得罪我    ”劉某某狼狽地扯鬆領帶,多吸幾口空氣,蹣跚地站起身,大搖大擺地撂狠話。“哼!別拍了!我不滿意你拍出來的結果,我要換人!”

    “你要換人?好得很。”丁?萸眉頭微挑,伸出右手。“美萍,我的手機。”

    “喳!”琺瑯白色的iPhone立即放在她嫩白的手心上。

    “你想幹麼?”

    “噓~~”丁茤萸伸出右手食指擺在飽滿的唇中央,接著慢條斯理地查詢聯絡簿,撥出號碼。“哈囉!   乾爹,是我……  嗯,我正在拍攝今年的廣告照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劉什麼的經理    對啦,就是那個人。  他啊,說不滿意我,要換人拍耶喔,你說叫他來聽電話嗎?好,我跟他說    ”

    “劉經理,我乾爹要跟你講話。”丁茤萸媚眼露著詭光,不懷好意地交出手機。

    “你乾爹是誰啊?說要跟我說話,我就得跟他說嗎?莫名其妙!”

    劉某某自詡為大廠的經理,架子大得很。

    丁茤萸狀似無奈地再度接起手機。“乾爹,你有聽到他說的話吧?他不屑跟你說話呢!    喔,你是說要我直接跟他說你的名字啊?好吧!”

    “劉經理,我乾爹,也就是你的老闆陳俊義要你聽電話,你聽不聽呢?”再度將手機遞出,表情超無辜。

    她敗壞的名聲,三不五時就會替她招惹來這類的阿貓阿狗,還好她向來善於經營人脈,跟很多重要人士都保持良好關繫,更懂得“以人制人”,所以總能輕易化險為夷。

    “陳董?!你    你怎麼不早說    ”連忙搶過手機,恭敬地立正站好,臉上冷汗直流。“是    我是    那是誤會    是,我馬上離開!”


    劉某某抖著手按下終止通話鍵,臉上的表情像打翻了的調色盤,精采極了。

    “丁小姐,你應該跟我說你認識陳董,這樣就不會惹來這麼多誤會了。”歸還手機時,他的臉色很難看,但語氣還算禮貌。

    “誤會?你的意思是說,沒事先跟你提出警告是我的錯嘍?”明媚的貓眼冷光一閃,隨即轉為嫵媚的挑眉。

    她討厭男人,卻非常清楚如何將他們玩弄於手掌心。

    “呃    當、當然不是    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了!”他還要趕回去安撫大老闆,免得工作不保啊!

    “哈    丁姊,真有你的。”看到劉某某急忙竄逃的背影,美萍佩服地伸出大拇指。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丁姊輕松甩掉麻煩,每次的方法都不一樣,但同樣快又有效,而且最重要的是,完全不需要大呼小叫。

    “你要不要鄭重澄清一下那些不實的流言,免得每次都被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糾纏,不煩嗎?”合作密切的化妝師小美忍不住替她捏把冷汗。

    “臭了的名聲想要漂白,就像是要將馬桶變成飯鍋,難哪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著淡淡的厭煩,但是慵懶的神情卻讓人看不到抱怨的醜態。

    當初是為了氣她家老頭纔會故意弄壞名聲,每隔幾天就傳出一個新緋聞,不是某個明星,就是哪個企業家,久而久之,她便花名遠播。

    她的目的達到了,老頭每回看到她都氣到跳腳,但卻也換來層出不窮的騷擾。

    並非每一個跟她傳出緋聞的男人都是君子,當他們發覺無法從她身上嘗到該有的甜頭後,就以破壞她的名聲作為報復。

    所以呢,她的名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破敗,幾乎跟“撈女”同詞。

    “你看起來不太像有被煩到的樣子。”她的表情太過輕松愜意,太過無所謂。

    “這類騷擾我還可以應付。”她聳聳肩,自我解嘲。“誰教我的長相不屬於小家碧玉型,容貌艷麗的人一定會被貼上淫亂的標簽,總要讓八卦雜志有東西寫呀,否則不知道他們又要惹出什麼亂子呢!”

    對於不相干人士的謾罵和挑釁,她向來不放在心上,愛寫就由他們去寫,她不在乎。

    “你喔    ”既然當事人都不在乎,化妝師也隻能搖搖頭離開。

    “丁萸,相片拍得好極了,可以交差嘍!”將記憶卡連接到電腦檢視所有的相片後,攝影師滿意地宣佈提早完工。

    丁萸是個不可多得的模特兒,不僅本身條件好,工作態度更是沒話說,隻要是跟她合作,幾乎都可以提早完成工作。

    “太好了!小王,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丁茤萸送上一個嫵媚的飛吻後,不疾不徐地走到更衣間,迫不及待想卸去臉上的濃妝,套上最舒適的保暖衣物,她快被凍僵了。

    “美萍,你可以先走了,不用等我。”對著大鏡子,她拿起卸妝棉卸下濃妝。

    “耶!”美萍興奮地拿出手機撥打朋友的電話。“喂,我可以提早下班,我們改約在    ”

    直到卸妝棉上沒有任何粉彩後,她換上保暖的白色套頭毛衣和牛仔褲。

    掛上電話,美萍快手快腳地將瓶瓶罐罐收進小袋,再放進大提包,拍攝穿的八套內衣褲也一一折好,放進大提包,這些都是廠商贈送的戰利品。

    “要不要搭我的便車?”

    “我跟朋友約在忠孝東路四段,順路嗎?”丁姊最好了!不但沒有架子,還不介意當免費司機,這種主子哪裡找啊!

    “走吧,沒有車子到不了的地方。”

    叮叮當、叮叮當,鈴聲多響亮~~

    還有半個月纔過耶誕,但聰明的商人已經在搶商機,歡樂的聖誕歌聲此起彼落,每個人的臉上笑容洋溢,閃爍的燈火照亮整個鬧區。

    離開攝影棚,送美萍到目的地後,丁?萸駕著紅色奧迪,困在擁擠的車潮中。看著窗外熱鬧歡欣的景像,她突然覺得孤單。

    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戴上耳機,按下通話鍵。

    “喂。媽,我很好    不,我過年有工作,不回家不是藉口    你也知道我一回家就會跟爸吵架    不是我的問題    好啦,你不要哭了    我會回去,可以了吧?    嗯,我知道,我會注意安全, 好,掰。”

    結束通話後,艷麗的俏臉看不到任何歡欣,隻有無奈,尤其是想到被迫回“家”,她的臉色又多了幾分黯淡。

    對她來說,“家”從來不是溫暖的休憩站,而是爭吵的牢籠。

    多年前跟老頭鬧翻之後,她寧可住在隻有十坪大小的套房,也要搬出老頭的豪宅,一年頂多隻在除夕夜進家門,但每次待不超過半個小時就會跟老頭起衝突,連年夜飯都還沒開動就被老頭攆出家門,顯然今年也不會例外。

    想到又要回“家”面對一年一次的火爆衝突,她就覺得煩,但她又拿老媽的淚水沒轍,只好妥協。

    唉    真煩。

    她是家裡的黑羊,上頭兩個姊姊和母親對於老頭不理性的性別歧視,選擇沉默以對,不跟他起正面衝突,隻有她會跟他辯駁。

    大姊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對像是老頭一手安排的,因為老頭看上大姊夫的工作能力,藉由聯姻讓大姊夫順勢當上接班人,接下老頭一手創建的“丁固建設”。

    二姊幾乎是被當成男生養大的,她的外表就像個俊俏的冰臉帥哥,家裡附近經常有愛慕的小女生徘徊。父親原本想讓她繼承家業,但半路殺出大姊夫這個“程咬金”,讓被當成繼承人養成的二姊如今成為一個尷尬的存在。

    而她呢,打從國中叛逆期開始,隻要一跟老頭踫面就鬥。不是她不孝,隻是老頭重男輕女的觀念已經離譜到無可救藥,這點從她家三姊妹的名字可以一窺究竟。

    大姊––丁煥娣,喚來弟弟。

    二姊––丁若男,從小被當成男孩來養。

    她,丁茤萸––多餘的人    有哪個父親會幫孩子取這種名字?!

    她跟老頭前世一定是鬥牛跟鬥牛士的關繫,她是拿著紅旗揮舞的優雅鬥牛士,老頭則是被氣得亂撞的暴躁公牛。

    感謝她家老頭多年的“調教”,讓她學到爭鬥的藝術,如何以最致命的言詞取得勝利,而不是扯破喉嚨大吼大叫,最重要的是保持優雅閑散的態度。

    很多人都是被她氣定神閑的悠哉態度給氣炸的,她家那個老頭就是其中一個。

    想想柔弱的老媽也挺可憐的,跟高壓統治又重男輕女的父親生活了快三十年,竟然沒發瘋,忍耐力絕對可以名列金氏世界紀錄。

    若要她列舉世上最討厭的動物,除了老鼠之外,非男人莫屬。

    有了父親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壞榜樣,讓她對男人完全產生不了任何興趣,尤其是強勢的男人,更是讓她感冒,偏偏她遇到的都是一些自負到極點的豬頭。

    刻意避開車流,隨心所欲地左轉右拐,沒想到讓她來到一個夜景超棒的陌生地方。

    “咦?這裡是哪裡?好漂亮!”她想也沒想就熄了引擎跳下車,找了一個視野最棒的地點坐下。

    今天的天氣雖然寒冷,但能見度很高,可以清楚鳥瞰臺北市區的夜景,還好她穿了羽絨大外套,不怕冷風吹。

    “真棒!”想在臺北找到一個可以看夜景,又不用人擠人的地方,很難呢!“今天的運氣真不錯。”

    不知道坐了多久,越坐越冷,她開始東張西望,這纔發現附近沒有住家,就連路燈都沒有,整條路都是黑抹抹的。

    她的膽子向來比一般女生大,看恐怖電影會看到哈哈大笑,甚至在大學夜遊時因為曾獨自一個人走進所謂的廢墟遊蕩,故而博得“丁大膽”的封號。但此刻,她也不禁覺得背脊發寒。

    二話不說,她趕緊回到車裡,插入車鑰匙啟動,但車子卻動也不動。她不信邪,又試了好幾次,終於確定她的車子竟在最不該鬧脾氣的時後選擇罷工!

    “不會吧?上個星期纔做過固定保養耶!”她無奈地側彎著身,打開副駕駛座前的儲放格,找出車子的維修手,上頭列有二十四小時的拖吊服務電話,接著又拿出手機準備撥號。

    “咦?”她傻眼地瞪著一片黑的手機螢幕。“竟然沒電!”

    不、不會吧?

    “天啊    ”她很少驚慌失措––多虧老頭多年的調教––但莫名地被困在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突然,她發現前方有個一閃一閃的燈源緩緩接近,微弱的光芒在一片黑暗的夜裡,有如燈塔般明亮。

    “那是    ”她納悶地盯著那道微弱的燈光。不像汽車,也不是機車,更不會是螢火蟲,那    到底是什麼?

    她微瞇著眼,努力辨識,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謎底終於揭曉––

    是腳踏車!

    “喂~~”她興奮地跳到路中央,雙手用力揮動。

    唧––

    腳踏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單車騎士趕緊左腳著地穩住車身,隻差十公分就撞上她。


    “終於等到你了!”丁茤萸鬆了一大口氣,習慣性地揚起嫵媚的笑容。

    終於等到他?“你認識我嗎?”紀可法的語氣穩定中帶著疑惑。

    “我的車拋錨了,手機又沒電,能不能跟你借手機打電話?”她指向自己的車子,又揚起手上的手機,柔媚的神情更是將自己的無助發揮到極致。

    黑暗中,單車騎士又站在背光處,丁?萸看不到他的長相,隻聽到一個低沉好聽的男中音,雖然語氣有些硬邦邦的,但非常具有撫慰的效果,讓她有些慌亂的心慢慢平定了下來。

    “我沒帶手機。”

    “那 能不能麻煩你載我到可以打電話的地方?”

    “我的腳踏車沒有後座,沒辦法載你。”

    “呃    ”那現在要怎麼辦呢?

    “你會騎腳踏車嗎?”紀可法的長腿跨下單車,將腳踏車牽向她。

    “會。”幹麼?難不成他能變出另一輛車借她?

    “這輛車借你,山下有一間雜貨店,那裡可以打電話。”擔心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危險,他決定腳踏車讓給她騎,自己隨後再慢跑到雜貨店去騎車回家,就當作是做運動好了。

    “那你呢?”車子借她,他怎麼辦?

    “我住這附近而已,可以走路回家。”不想讓她覺得過意不去,他選擇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就謝嘍!”伸手牽過車,抬腿跨坐上去,這纔發現坐墊的位置太高,她的腳竟然構不到地面!

    怎麼會?她的腿比一般人長,很少能踫到腿比她還要長的人,讓她不由得正視起身旁男子的高度。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從他臉上鏡片的反光,可以得知他戴眼鏡,還有他的身高高人一等,甚至還比她高了約半個頭呢!這倒是很少見。

    “我忘了你的腿短,你先下來,我幫你調高度。”男子看出她的困擾,等她下車後,拉開坐墊下的扳手,調低坐墊的位置。

    “我的腿‘短’?!”有沒有搞錯?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有人用“短”這個字眼來形容她的腿。

    趕緊低頭看看引以為傲的修長美腿是不是突然縮短,這雙腿可是保了兩千萬險的超級美腿耶!

    “你的腿比我短。”他也跟著看了一眼她的腿,再看看自己的,然後用力點頭確認。

    “    ”原來這位先生是拿他自己做標準啊!她大概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起碼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若依他的標準來看,全臺灣九成以上都是短腿一族。

    “你試試坐墊的高度可不可以?”調好坐墊的高度後,再將車牽到她身旁。

    穿著合身牛仔褲的修長美腿再度跨上單車試坐,高度OK,她滿意地露出嬌媚的笑。

    “可以了,謝謝你。”

    “那就好。”他轉身就想離開。

    她愣了一下,趕緊叫住他。“喂!”

    大部分的男人看到她後,都會變得聒噪,有些還會乘機喫她豆腐,不像他,竟然連跟她哈拉幾句都沒有就走人,這個不多話的陌生男子讓她忍不住又多了幾分好奇。

    “還有事?”

    “你真好心,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要怎麼感謝你呢?”她踩下單車支架,將車停在一旁,揚著笑慢慢朝他走近,上下打量他。

    她向來對男人沒好感,可是她的應對方式是找出他們的弱點,正面迎擊,而不是避他們如蛇蠍。

    她最喜歡惡整那些一臉正經八百的衛道人士,看著他們在她的逗弄下露出好色的本性,然後再冷冷地嘲弄他們的醜態,讓他們羞愧欲死。

    不知道他是真紳士,還是假紳士?雖然時間、地點都不適當,但她卻莫名地想要測試人性的弱點。

    “不客氣。”他的回應平穩,沒有任何起伏波動,完全不受影響。

    嗯?這個人的反應非常不一樣呢!

    大部分的男人都會乘機邀功,看能不能從她身上嘗點甜頭,不像他,竟完全無動於衷。

    有趣!加把勁再試試。

    “請問你貴姓?方不方便給我聯絡電話?找一天請你喫個飯答謝。”她的聲音更加嬌嗲,再靠近他一點,讓他聞到她身上的馨香。

    “舉手之勞,沒必要放在心上。”他不著痕跡地退後一大步,保持安全距離,淡然的態度跟他身上單薄的衣物同樣讓她側目。“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你總要給我聯絡電話吧,否則我要怎麼還你車?”接二連三踫到軟釘子,沒讓她感到受辱,隻覺得新奇有趣。

    “你停在雜貨店外面就好,我會去騎回來。”他的立場堅定,完全不受誘惑。“時間真的不早了,你該上路了。”

    能夠抵擋住她的誘惑,不被她蠱惑的男人幾乎可以算是稀有動物,這個男人真的很不一樣,讓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雖然在黑夜裡,什麼都看不到,但他周遭的氣息安定,讓人心安。

    然而,一再窮追猛打不符合她的本性,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下次若有機會再遇上他,她倒是不排斥跟他多做一點接觸。

    “那就這樣嘍,謝謝你的便車。”跟他道謝後,她跨上腳踏車,騎下山求助。

    今晚,就當作是一場奇遇吧!

    “老闆娘,能不能借我打個電話叫車?我的手機沒電了。”飛快騎了大約五分鐘後,丁?萸終於看到男子提到的雜貨店。她將單車停在店外,趕緊進去借電話,並拿出手機以茲證明。

    “好啊,電話在這裡。”老闆娘指著桌上的話機。

    跟雜貨店老闆娘確認這裡的地址後,她先打電話叫無線電計程車來接她,等明天早上再聯絡拖車公司將車送到維修廠,反正這個時間維修廠也早就關門休息了。

    計程車約十分鐘後會抵達,她順著老闆娘的好意,坐在店裡頭等。

    “小姐,你長得很漂亮耶!”老闆娘是個憨厚的中年婦人,癡癡地看著眼前的美麗容顏。

    “謝謝。”她大方接受贊美。“對了,老闆娘,請問一下,再上去一點那裡是什麼地方?我的車子在上面拋錨了,明天要叫拖車來拖吊。”

    “那裡是‘墓仔埔’啦!”老闆娘的大嗓門一說到那三個字便自動放輕,仿佛怕冒犯了。

    “難怪那附近沒什麼住家。”丁茤萸了然地點點頭。

    “誰敢住那裡呀?又不是那種‘東西’!”老闆娘雙手擺出“飄”的動作。

    “可是    有一個人住在那附近啊!”那個借她單車的怪異男子不就住在那附近嗎?

    “不可能,那附近沒住人!”老闆娘隻差沒拍胸脯打包票。“我住在這裡五十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

    “有!”丁茤萸堅持地用力點頭。“那個人還借我腳踏車耶!你看,就在外––耶?車咧?”走到門外的丁?萸傻眼了,屋外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別說是腳踏車了,就連輪子都沒有!

    那A安捏?

    “小姐,你    還好吧?”

    “我剛剛明明有看到‘他’,‘他’還借我一輛腳踏車啊,怎麼會不見了?”丁茤萸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你不會是踫到‘那個’吧?”老闆娘的神色非常驚恐。

    “你是說我撞    鬼?”那個好心人是鬼?不會吧?

    “晚上不可以說那個字啦!”老闆娘驚慌失措地用力揮手,想要趕走那個字的威力。

    “可是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男子是鬼。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為人有禮,還很好心地借她腳踏車,怎麼會是鬼哩?

    “我跟你說,你說的那個地方全部都是墓仔埔,沒有人住在那裡啦!”老闆娘再度強調。“你說的腳踏車不會自己不見,一定是‘那個東西’用法術把它變不見的!還有你看,現在剛好十二點,正是‘那個’出來遊玩的時間,你一定是踫到‘那個’了啦!”

    被老闆娘這麼繪聲繪影一說,向來大膽的丁茤萸也忍不住給它發毛了起來。

    難道說,她真的   

    撞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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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望無際的墓仔埔。路的兩旁都是墳墓和雜草,而她那輛拋錨的紅車是附近最亮眼的顏色,看得丁茤萸腿都軟了。想到她昨晚可能就坐在某一座墳墓上看夜景,她全身開始起雞皮疙瘩。

    “天啊    ”若不是雙手牢牢撐著車頂,她一定會癱軟在地上。她昨晚竟然在這裡賞夜景!而且還覺得這裡的夜景很美!她一定是中邪了!昨晚首次嘗到失眠的滋味,躺在床上滾過來、翻過去,就是睡不著,想的都是那個借她腳踏車的男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她的個性雖然懶散,卻有個要不得的缺點––心裡容不下問號。隻要是讓她在意的事,她都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否則她會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失眠。為了讓自己今後能睡個好覺,一大早八點不到,打電話給拖車公司後,她便再度搭出租車來到拋錨的地方一探究竟,結果卻更讓她頭昏腦脹。

    老闆娘說得沒錯,這裡真的隻有墳墓,而且是一大片墓仔埔!

    雖然是大白天,還是給人陰森森的感覺,看得她全身發毛。

    被一大片墳墓包圍耶!

    我的老天啊   

    “    丁小姐,你還要看多久?”出租車司機的頭忍不住探出車窗催人。他隻想趕快走人,這裡好嚇人哪,雖然有美女相陪,還是很可怕。

    一大片墓仔埔耶!

    “我    ”她也想趕快走人,可是心中最大的疑惑還沒解開,她可不想再失眠。“咦?前面有人來了!”

    她遠遠看到一個黑影慢慢接近,等到黑影進入視力範圍之內,她發現竟又是一個騎腳踏車的人!

    “怎麼這裡的人都騎腳踏車啊?”她忍不住納悶地嘟嚷。“昨晚那個‘人’,還有今天這個也是    咦?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隨著腳踏車越來越接近,她越看騎士越覺得有可能是昨晚那個借她車子的人。

    “喂!”她再度站到路中央揮著雙手,管他是不是昨晚那個人,先攔了再說。

    唧   

    熟悉的場景再度上演,隻是背景由夜晚換到白天。

    丁茤萸的雙眼一直瞪著眼前戴著眼鏡的陌生男人,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這個男人臉蛋白皙,長相算是斯文,但是戴了一副土土的黑框眼鏡,完全比她高滿多的,除此之外,她隻記得他的聲音。

    昨晚的光線太暗,沒看清那個借她車的男人的長相,隻記得他有雙長腿,而且比她高滿多的,除此之外,她隻記得他的聲音。

    “你是不是昨晚借我腳踏車的那個人?”她單刀直入地問。

    “原來是你。”紀可法納悶的表情轉為了然,難怪會有熟悉的感覺,原來剛纔的橋段在昨夜就上演過了。

    “果然是你!”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立即興奮地跳到他的車旁,完全不見平常的慢條斯理。

    他的音質低沉,說起話來不疾不徐,讓人聽了心也跟著平靜,也讓她一聽就記在心裡。

    他是人,不是鬼!

    她昨晚沒有撞鬼,喔    耶!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紀可法冷眼看著眼前這個又叫又跳,隻差沒翻跟鬥的怪女人,再看看停在一旁的車輛,除了昨晚那輛拋錨的紅車之外,又多了一輛出租車。

    “你又要借車?”這輛出租車也拋錨了?

    “你昨晚將車牽走,為什麼沒跟我說一聲?”她當作沒聽到他的烏鴉嘴,嬌聲嬌氣地抱怨。害她以為自己撞鬼哩!

    “我騎走自己的車,為什麼還要跟你說一聲?”他一臉莫名其妙。

    “你沒跟我說一聲,害我以為你的車子被偷了,擔心了一整晚呢!”她反應很快,聰明地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絕不說出誤以為自己撞鬼的丟臉事。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會去雜貨店騎走嗎?既然車子不見,就有可能是我騎走的,你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很認真地反駁她的說辭。

    “你牽車的時候應該有看到我在雜貨店裡頭吧?你可以‘順道’跟我打聲招呼啊!”他說的是沒錯,但一般人不是都會打聲招呼嗎?這是人之常情啊!

    “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打招呼?”他的表情是完全的不解和莫名其妙。

    哇哩咧!這個人沒上過小學的生活與倫理嗎?

    跟人打招呼是基本禮貌,他不懂嗎?

    “我以為是別人偷走你的車,當然會擔心啊!”她靈活的眼珠子翻了翻,語氣更加柔媚,還添加幾許委屈。

    這是必殺絕招,沒有一個男人不手到擒來。

    “我借你車子的時候又沒有要你負保管之責,就算被偷,也不是你的責任。”他心中自有一把尺,是非對錯區分得很清楚。

    這個男人很不一樣喔!她不禁上下打量他好幾眼。

    他個子高高瘦瘦的,很有模特兒的體格,斯文端正的臉上戴著土土的黑框眼鏡,透過厚厚的鏡片,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黑亮有神。中規中矩的發型,看起來非常古板。身上穿著米色休閑外套和牛仔褲,很有學生氣息。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以她“閱人無數”的犀利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耿直的人,一臉正氣,隻差沒寫個“正”字在臉上。

    這種人不是道貌岸然的老學究,就是個假正經,經過她昨晚的小小測試,他應該是個正經人士。

    而且,是個腦筋呈一直線的呆頭鵝,讓她好氣又好笑。

    在她所處的環境,雖然談不上爾虞我詐,但也不可能跟人掏心掏肺地說實話,否則隔天可能就會上報。

    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耿直的人,雖然說話直得讓人聽了很刺耳,可是跟他說話卻完全沒有壓力,不需要花腦筋去想他話裡是否有其他的涵義。

    他讓她覺得很自在。

    “喂,你要去哪裡?”她還沒說再見,他就要跨上腳踏車走人,太不給面子了吧?

    “上班。”斯文的俊臉看起來有些困擾,但仍然有問必答。

    “你    ”隻見他一腳踩著踏板,一副隨時準備落跑的模樣,看得丁?萸眼睛開始冒火,但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咬著牙說道:“昨晚謝謝你的幫忙,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說過那隻是舉手之勞,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語氣有淡淡的無奈,聽得她火氣又往上冒。

    他的反應總會讓自己有種錯覺––她不是花容月貌,而是長滿天花!

    偏他越想逃,她竟越不想放手。

    她早就對那些阿諛奉承的人煩了、膩了,而他,則是唯一不受她吸引的人,無形中激起了她的征服欲望。

    她第一次想要征服男人!

    “我有恩必報,不想欠人情。”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光明正大得很。

    “那你想怎麼樣?”語氣是完全的無奈和容忍。

    “我請你吃一頓飯,就算償還你的借車之恩。”他不讓她請,她偏要請。事到如今,這已經是顏面之爭。

    紀可法端正的臉看了看她一臉勢在必得的表情,最後終於點頭。

    “    好吧。”

    跟她吃頓飯像要他的命一樣,她有這麼讓人“難以下嚥”嗎?

    若不是對自己的美貌深具信心,光看他的反應,她一定會以為自己醜到不行。

    這個人哪,絕對有殺人於無形的能耐。

    “你什麼時候有空?”聲音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


    通常她纔是那個說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的人,對於旁人甚至是老頭的冷言閑語,她都能在笑談間回以致命的反擊,能夠三言兩語就讓她氣到差點咬斷牙的,這個獃頭鵝算是第一人。

    “我今天很忙,那就明天晚上吧。”早“吃”早超生。

    他很忙,她難道就不忙嗎?牙齒差點咬斷。“你叫什麼名字?”

    “紀可法。紀律的紀,可以的可,法律的法。”

    “電話呢?”

    “09XX    ”

    她拿出手機輸入他的姓名和聯絡電話。“明天晚上上點在‘四季’,可以嗎?”

    “四季”是一家非常有名的超級豪華法式餐廳,一餐下來幾萬塊錢跑不掉。

    “    好吧。”紀可法想了幾秒後,點頭答應,然後立刻頭也不回地騎上單車,快速離去,活像在逃命。

    見狀,丁茤萸的嘴角不住地抽搐。她雖然討厭男人勾勾纏,但被人當瘟疫的感覺更不好受。

    “好你個紀可法,我不把你迷得忘了爹娘,我就跟你姓!”

    細肩帶黑色空內襯銀紗的合身短洋裝,勾勒出丁茤萸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低胸V領微微露出的白嫩豐腴,讓人看了兩眼發直。

    將紅色大衣交給門房,踩著三吵高跟鞋,丁茤萸搖曳生姿地隨著領班走向桌位,留下一陣香風並帶走所有人的目光。她不否認,今天特別妝扮一番,目的就是要迷倒那隻呆頭鵝。

    緩步來到預定的桌位,這纔發現桌位空無一人,那個叫紀可法的男人竟然還沒到?!

    可惡!她已經故意遲到十五分鐘了,沒想到他居然比她更大牌!

    暗咬著牙謝過替她拉開椅子的領班,臉上的表情依舊嬌媚迷人,沒讓人看出她心中的火正在悶燒。

    那個紀可法最好別放她鴿子,否則,她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迅速成為墓仔埔的最新住戶。

    不想理會別人的眼神,索性拿出IPHONE上網打發時間,直到入口處的騷動勾起她的注意力,美眸一掃,正好瞧見那隻呆頭鵝。

    他又怎麼啦?

    纔正在想著要不要去前頭瞭解狀況時,領班已快步來到她身旁,低頭附在她耳旁輕聲報告。

    “丁小姐,紀先生不願意繫上我們準備的領帶,我們依照規定不能讓他進來,他要我們轉達您一聲,他來過了。”

    “四季”是一家超高級的法國餐廳,裝潢豪華,提供的食物也是一流,當然價格也不便宜,除此之外,這家餐廳還規定進來用餐的客人都得穿著正式服裝,女士得穿著裙子,男士則須打領帶。

    沒想到這種超龜毛的規定,反倒讓有錢人趨之若騖,就算經濟不景氣,餐廳還是座無虛席。

    丁茤萸唰地一責站起夾,餘氣騰騰地邁向門口,瞪著引起騷動的男主角,向來柔媚的美發出殺人的兇光。

    “你想落跑?”一口白牙差點咬碎。

    “我依約前來了,是他們不讓我進去。”他義正辭嚴地替自己辯護。

    “這裡規定要繫領帶,你為什麼不繫?”

    “透不過氣。”他嫌惡地瞪著服務生手上的領帶。“吃飯就吃飯,為什麼還要勒脖子?根本是在折磨客人。”

    以前每次跟家人出入這類餐廳,他心裡總是充滿疑惑,為什麼來喫頓飯還要綁手綁腳?限制那麼多,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如果不繫上領帶,我一樣會讓你透不過氣來。”她會親手掐上他的脖子。

    “你    沒事吧?”她的嘴角嚴重扭曲,臉都變形了,看起來好嚇人。

    “只要你不氣我,我就沒事。”見面沒幾分鐘,就能讓她火氣上揚,這個男人絕對是生來氣死她的。

    “我哪有氣你?”他一臉茫然。

    “請你吃頓飯跟要你的命一樣,跟我喫飯有這麼痛苦嗎?”能跟她同桌共食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心願,隻有他,避之唯恐不及。

    她除了惱怒,還隱隱有受傷的感覺,他的拒絕仿佛跟父親的排斥重迭,累積多年的傷隱隱浮現。

    明明跟他還談不上認識,心情卻因他而起伏,這絕對不是好現像。

    “既然你非要請我喫飯不可,那我們換個地方,我知道有一家店的食物不錯。”他不喜歡這家餐廳的浮華氣味,就連服務生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什麼叫做“既然你非要請我吃飯不可”?!把她說成一副饑渴難耐的色女,聽得丁茤萸差點腦充血。

    這個人    見面沒幾次,她已摸清這個叫紀可法的男人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獃頭鵝,若要一字一字細究他的話,絕對會被氣到吐血。

    “你不喜歡這家餐廳?”她露出嬌媚的笑,好故意地當著一票“四季”的服務人員面前問,看他怎麼回答。

    “不喜歡。”他的回答簡潔有力到完全不給顏面的地步,看著穿著黑白制服的服務人員臉上那說不出的憤慨表情,丁茤萸的心情突然大好。

    看來,不是隻有她會被氣得蹦蹦跳啊!

    這個紀可法,果然有氣死人不償命的好本事。

    “好吃!”破例吃完整盤義大利面,不理會腦裡持續往上攀升的卡路裡數車。好久沒這麼放縱口腹之欲了,丁茤萸心滿意足地拍拍平坦結實的小腹。

    離開“四季”後,兩人坐上她的車來到這家位於巷弄內的小餐館,店面很小,隻放了七張小桌,每張桌子都坐滿客人。

    顯然店老闆跟紀可法很熟,一看到他,臉上笑容燦爛,連忙又搬來一張臨時桌,安插在店裡的角落,空間雖然局促,但自成一個隔間,不受外人干擾。

    “不是只有大餐廳的東西纔好吃。”他放下叉子,拿起餐巾紙擦嘴,面前的盤子已空無一物。

    “你又要說教了嗎?”她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他恪守用餐不語的規矩,先前她纔開口想跟他閑聊,就被他一句“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給制止,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一板一眼呢!

    “我只會說實話。”他一向實話實說。

    “你昨晚就說謊。”存心找他麻煩。

    “我從不說謊。”俊臉緊繃,捍衛自己的清白。

    “你說你家住在墓仔埔附近,可以走路回家,但那附近明明沒住家,你這不叫說謊是什麼?”她好整以暇地發難。

    他聳聳肩。“我那天借你車時,原本就打算跑步到雜貨店再騎車回家,隻是沒告訴你而已。”

    “跑步?你是說,因為車子借給我,所以你不得不跑步到雜貨店去把車牽回來?”所以說,他根本不是住在那附近,他會那麼說,隻是不想讓她過意不去的善意謊言嘍?

    瞬間,她對他的好感我了好幾分。

    男人在她面前隻會吹噓自己為她做了多少事、花了多少心思,從來沒有人像他這麼低調地隱藏功勞。

    這個人哪,就是口拙。

    “一個女人半夜走在那條路上,很危險。”他頓了一下又介面。“我不希望你成為我下一個解剖的對像。”

    “    ”聞言,她差點跌倒。明明做出可以邀功的好事,偏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就是可以氣死人。“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不會說話?”

    “常常。”他點頭承認。他的個性太耿直,凡事秉公處理,就連上頭來關說也嚴正拒絕,他知道上頭對他說一不二的個性頗有微詞。

    “呵呵    ”知道自己不是他毒舌下唯一的受害者,讓她不住失笑。  

    光是從她這兩天受的氣,就可以想見他的同事朋友們長期承受的苦難,確定自己不是最慘的人,心情也跟著大好。

    “你笑什麼?”她的笑聲低低啞啞的,像大提琴的琴音輕拂過耳際,久久不散。

    “你能平安活到現在,絕對是祖先保佑。”否則他早被亂拳打死了。就連她這個愛好和平的人,每次跟他說話時都會產生這股衝動,更別說其他人了。

    除了不會說話之外,他還不懂得看人臉色。要在這個社會生存即使不需要舌粲蓮花,但起碼要懂得看人臉色,纔能明哲保身。

    真懷疑這個男人怎麼能活到現在?

    “祖先保佑?”他聳聳肩。“或許吧。”他是住在離祖先的墳墓滿近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雖然她的臉經常出現在各大媒體,甚至可以說無所不在,但她幾乎可以確定這隻呆頭鵝不知道她的身分。

    “你又沒說,我怎麼會知道。”那天只有他報上姓名和手機號碼,她又沒告訴他她自己的名字。

    果然。“我叫做丁茤萸。”她報上本名,莫名地不想跟名聲敗壞的丁茤萸扯上關繫。

    “丁多餘?好奇怪的名字。”他濃黑的眉頭微攏。怎麼會有父母將孩子取這個名字?

    “我的茤萸兩個字是這麼寫的。”白嫩的手指緩緩在桌上劃寫,看起來非常誘人。

    “你的名字看起來比聽起來好。”

    呆頭鵝專注地看她寫的字,完全沒被白嫩手指給誘惑去。

    “你是做什麼的?”左手撐著香腮,嬌媚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隔著桌子跟他對看,拼命放電,就不信超強電波電不昏他的笨腦袋。

    她從不自詡是男人專家,這個社會的“專家”已經太多,但她的確對男人很瞭解,尤其精通媚惑男人的所有方法。

    只可惜截至目前為止,她施用在他身上的招數全部失效。

    沒關係,她這個人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絕不輕易認輸,而且會奮戰到底。

    她沒忘記今晚的任務就是征服這隻呆頭鵝。

    “法醫。”

    “法醫?!”媽呀!手肘突然滑動,美美的下巴差點撞到桌子。“你是說解剖屍體的法醫?”

    他的職業就不能平凡一點嗎?

    “嗯。”他理所當然地點頭。“法醫不解剖屍體,要解剖什麼?”

    “那你不就得經常踫屍體?不怕嗎?”屍體耶!光想就讓人起雞皮疙瘩。

    “怕就不會走這條路。”當初念完醫學院取得醫師資格後,他突然宣佈要當法醫,不顧家人的反對,報考X大法醫研究所,當個小法醫,而不是到父親旗下的“紀中醫院”任職,循著父兄的腳步,當上大醫院的名醫。

    他的決定,曾經引起家庭革命,母親還三天兩頭到他的住處吵,直到半年過後,知道他意志堅定,母親纔終於死心。

    他很清楚自己玩不來爾虞我詐的遊戲,過於耿直的個性無法在“白色巨塔”裡存活,就算有父兄的庇蔭,他也不會快樂,倒不如安安分分地做個小法醫。

    “是沒錯啦,但是    ”光想到屍體,還是很嚇人,忍不住好奇他為什麼選擇這條路。“你為什麼想當法醫?”

    “法醫可以聲張遲來的正義。”看到她茫然的表情,他又進一步說明。“從屍體的死因可以找出真正的兇手,還死者公道。”

    明明法醫和醫生同屬一家,隻差在對像有沒有生命跡像,但待遇卻是天差地別,人人搶當名利雙收的大醫生,卻沒人願意做錢少事多的小法醫。但是對他來說,小法醫的使命更加重大。

    “聽起來像是正義使者的化身。”從沒想過法醫的工作還有這層意義,不禁對眼前的獃頭鵝刮目相看。

    “沒有啦    ”

    “紀法醫,不好意思,現在纔來打招呼!”年輕老闆抓起身上的圍裙擦手,憨厚的臉上流露著真誠的笑。

    “陳先生,跟你說過好幾次,不要這麼客氣,否則我以後不敢上門了。”紀可法趕忙站起來,斯文的臉寫滿無奈。

    “失禮啦    我看到你太高興了嘛!嘿嘿    ”老闆不好意思地抓著頭。“若不是你的幫忙,我媽就白白被醫院害死了,真的很謝謝你!”

    “我只是做我分內該做的事。”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

    一年前,陳老闆的母親因為感冒去某家大醫院求診,沒想到吃完藥的隔天竟然暴斃身亡,家屬質疑是醫生開錯藥,醫院則堅持是病人隱瞞其他病情,跟醫生開的藥無關,結果鬧上法院,他則是受委任的法醫。

    “你是唯一敢接下我媽那件案子的法醫。”年輕老闆越說越激動,眼中還泛著感激的淚光。“那件案子在法院躺了半年,遲遲等不到法醫來驗,大家都怕得罪那家醫院,讓我媽的遺體隻能一直冰在冰櫃,直到你接下案子,纔讓醫院認罪,還我媽公道!”

    丁茤萸靜靜坐在一旁聆聽,拼拼湊湊出大概的來龍去脈,一點兒也不驚訝獃頭鵝會接下這種喫力不討好的案件,因為他太有正義感了。

    雖然兩人根本談不上認識,但她就是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而且從他先前提到任職法醫的原因,也能猜出個大概。

    這個男人就是剛直過了頭,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只說想說的話,只做該做的事,這種個性很容易惹禍上身的,但他卻毫不退卻。

    剎那間,她看他的眼神起了變化,添加了幾許尊重和敬佩。

    紀可法確實是一個獃子,但絕對是碩果僅存的可敬呆子。

    “證據會說話,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紀可法還是一臉平常,看不出情緒起伏。

    “問題是,只有你會實話實說啊!”另一名發福的中年男子擠開兒子,握住紀可法的手猛搖,眼睛溜到對面的丁?萸時,露出開心的笑容。“交女朋友啦?這個小姐很漂亮捏,我喜歡。”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他連忙用力搖頭否認。

    “唉呀,不要不好意思啦!這個小姐很漂亮,我好像看過你耶    ”老老板好奇地盯著丁茤萸瞧。這麼漂亮的小姐,看過一眼就會記住的,怎麼會忘了在哪兒看過呢?

    “就跟你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

    他極力撇清的態度讓丁茤萸聽了後,心頭莫名的很不是滋味,眼波一轉,一臉委屈地低訴。“你竟然不承認我的身分,我的條件有差到讓你不敢承認嗎?”

    男人急著跟她拉近關繫都來不及,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視她如蛇蠍,極力撇清,聽了真讓人不舒服,悶哪!

    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面子作崇,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他越是急於撇清,她越是不想放手了。

    “你在胡說什麼啊?”紀可法傻眼,傻愣愣地瞪著一臉哀怨的女人。“我們根本沒...    ”

    “我們如果沒有交往,你怎麼會帶我來這家店?”鬈翹的睫毛微顫,嬌艷的臉看起來好哀傷。“你明明說要帶我來認識老朋友的    ”

    “法醫,這就是你不對了。”年輕老闆見不得美女傷心,出面相挺。

    “男人不可以讓自己的女人傷心。”老老闆還是沒想出在哪兒見過她,但嘴巴不忘跟著說教。

    “她不是...    ”他慌亂地猛搖手。

    “男人要敢作敢當。”老老闆說出至理名言。

    看到他百口莫辯的慘狀,一掃丁茤萸悶了一整天的氣。

    認識他沒幾天,已經被他氣到沒力,難得有機會能整到他,開心啊!

    不過,更讓她暗喜在心中的,竟然是被誤認成是他的女人!

    若在以前,這絕對是她的禁忌,她非常厭惡被視為某個男人的所有物,隻要有人敢這麼說,她絕對不留情面,掉頭就走。

    但她今天不但主動促成這個誤會,還沾沾自喜被當成他的女人,甚至喜歡這個美麗的誤會   

    看來,她的確對他另眼相看。

    不知道    他是怎麼看她的?

    “我....    ”紀可法第一次嘗到有理說不清的滋味,轉頭看向陷害他的罪魁禍首,但見她一臉得意,唇角勾著得逞的笑,眼中燦爛的光芒炫花了他的眼。

    這纔發現,她雖然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但是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挺又直,嘴唇紅嫩嫩的,皮膚也很粉嫩光滑。

    他對美醜向來沒有什麼分辨能力,但是她的長相很順他的眼,而且每一秒鐘都有新的發現,看再久也不膩,就像“屍斑”,隨著時間會有不同的變化,讓他忍不住想要深入研究。

    “你在看什麼?”墨黑的眼眸透過鏡片直直瞪著她看,璀燦的光芒讓她的心跳有些加速。

    “屍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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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屍斑!

    竟然說她讓他聯想到屍斑!

    丁茤萸一想到紀可法的評語,還是氣到跳腳––

    昨晚聽到他的評語後,她立刻甩頭走人,連飯錢都懶得付。

    不歡而散後,她立刻上網查了數據,更加確定她聽到的兩個字跟腦裡所猜測的意思一模一樣,讓她險些抓狂。

    人體死亡後血液循環就停止,血管內血液由其重量向身體低部之毛細血管中瀋降,集積在皮下致皮膚外表出現變色的斑紋,稱為屍斑。

    那個獃子竟然說她像死人身上的屍斑?!

    她哪裡長得像屍斑?

    “丁姐,到底是什麼人惹你生氣?”主子今天一整天的心情看起來都不是很好,但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帶著笑容出席一場新品發表會和兩場商演活動,直到進了公司纔失控,看到向來EQ超高的主子罵人,美萍詫異到不行。

    “一個呆子!”她整整氣了一天一夜,氣還沒消。

    畢竟,沒有一個女人會高興被人形容成屍斑吧?

    “呆子?”美萍傻愣愣地重復,滿臉納悶地反問:“可是你從來不跟笨蛋生氣呀!你說過,他們笨到不值得你生氣不是?”

    “這個呆子不一樣,他笨到讓我想掐死他!”媚眼閃著燦亮的火光。“他竟然說我給他的感覺像屍斑!屍斑耶,竟然把我跟屍斑相提並論!厚    我會被他氣死!”

    她承認聽過更惡毒的話,但她不在意那些人,當然也就不在乎他們說些什麼。要惹她生氣並不容易,更別說動怒了。

    連她自己都很納悶,她不僅將紀可法放在心上,還每次都被氣得火氣上身,那個獃子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她家老頭吼破喉嚨也做不到的事。

    難道說 ...  她很在意他?

    但他們纔認識不到三天,真正相處的時間甚至還沒超過三小時耶!

    她怎麼可能會在意那隻呆頭鵝呢?

    “獅斑?”美萍的圓臉寫著滿滿的疑惑。“獅子有斑紋嗎?不是隻有老虎或是花豹纔有斑紋嗎?”

    “我說的屍斑是屍體的屍斑,只有在死人身上纔看得到。”丁茤萸失笑。

    “嚇!真惡心耶!”美萍打了一個冷顫,緊接著憤慨地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誰呀?哪個白癡記者這麼說你?太過分了!”

    “不是記者。”如果是記者,他可能還會一笑置之。

    “不是記者?那是誰呀?”愛聽八卦是人的天性。

    “我不是跟你提過我的車在墓仔埔拋錨,有個人借我腳踏車嗎?就是借我腳踏車的那個人。”

    “你不是說他借你車後就走人了,你還以為他是鬼    ”美萍驀地打了一個冷顫,抖著聲問:“難道說 ...   他真的是...    ”

    “他是人啦!”丁?萸好笑地澄清紀可法的身分。“我前幾天重回車子拋錨的地點時,又踫到他,昨天纔跟他吃過晚飯。”

    “又一個男人拜倒在你裙下了,丁姐,你的魅力果然無法擋耶!”美萍佩服地朝她伸出拇指。

    “    是我主動邀他吃飯的。”丁?萸神情有些悶地坦承。

    活這麼大,紀可法是她第一個主動邀約的對像,而且還連哄帶騙纔約到人,越想越丟人。

    媒體封她是“全臺灣最性感的女人”,但踫到紀可法後,這個封號根本就是個諷刺。

    她連一個男人都搞不定,還說什麼全臺灣!

    “你主動約的?!”美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眼睛亮晶晶。“哇    他是不是個大帥哥?否則怎麼能讓你動凡心?”

    “我請他吃飯是為了跟他道謝,哪有動什麼心?少瞎猜!”不爽地賞了助理一個白眼。

    “是喔    ”美萍眼中的浪漫光芒瞬間熄滅。“我還以為你那麼在意他說的話,是因為你看上他了咧!”

    “我怎麼可能會看上那個呆子?啐    ”助理的推論荒謬到讓她忍不住想大笑三聲。

    “因為你從來不會把閑雜人等的話放在心上啊,所以我纔會以為你動心了嘛!”

    “嗯    ”小助理的嘟嚷飄進了丁茤萸的耳裡,不小心挑動到某根敏感的警鈴,她細致的眉頭微微聳起。

    美萍說得沒錯,如果說這些話的人是記者或是其他阿貓阿狗,她壓根兒不會生氣。

    那麼,對像換成那隻獃頭鵝時,為什麼會氣到想殺人?

    她幹麼這麼在意他的話?沒道理呀!

    難道說    她真的看上那隻呆頭鵝了?

    要不然她幹麼這麼在意他的話,甚至被誤認是他的女人時還沾沾自喜?

        不會吧?!丁茤萸陷入驚愕的省悟中。

    “呦    丁大牌來啦!”酸中帶嗆的話隨著一陣濃鬱的95氣傳進會議室。“現在公司都靠你在撐耶,我不來打聲招呼怎麼行呢!”

    “呂姐,好久不見。”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來找麻煩,丁?萸咽下心底的不耐煩,側過頭打招呼。“今天怎麼會有空來公司?”

    打從她四年前接下內衣廣告後,呂佩霓就拿她當眼中釘看待,認為她搶了工作,並且不甘心地開始亂放消息抹黑她,成了敗壞她名聲的源頭。

    嘖,就算不是她,也會有別人接手內衣廣告,呂佩霓的恨意根本就來得莫名其妙。

    當初內衣廠商會換人拍廣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呂佩霓所拍攝的作品越來越yin蕩,廣告內容有如A片女星的寫真集,嚴重降低產品的形像,所以內衣廠商的高層緊急喊卡,更換代言人,經過層層的關卡面試後,代言人纔換成她。

    一看到穿著桃紅色緊身衣褲的呂佩霓出現,美萍馬上站到丁?萸身後,像隻小狼犬般警戒地瞪著不懷好意的來者。

    這個女人最喜歡找主子麻煩了,她一定要好好保護主子。

    “再不來,工作都被你搶光啦!”呂佩霓刻意搖擺著豐滿的身軀,扭腰擺臀地坐到會議桌的對面,壁壘分明。

    這個該死的騷貨,一到公司就搶了她代言的內衣廠告,接下來的合約更是一張接一張,害她工作也一個一個沒了,她氣呀!

    “呂姐,你放心,你的工作我做不來。”丁茤萸回了一個假假的笑。“像是那種減肥啦、防老化,還有骨質疏鬆的CASE,我如果代言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這些工作只有你能接。”

    她向來以和為貴,從不主動招惹別人,但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還”的奉行者,所以要她忍氣吞聲,一句話,辦不到!

    “你!”被暗諷身材松垮肥胖、年紀大,讓呂佩霓氣得不輕,五官嚴重扭曲變形,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好把氣出在掩嘴偷笑的美萍身上。

    “你笑什麼?”兇惡的眼光瞪向美萍,看到她一臉無懼,心情更惡劣了。“主子沒本事,要靠陪睡拉生意,就連一個小小的助理也管不好!”

    “你說什麼?”媚眼倏冷,化成一道冰鋒,直射對面的八卦電臺。

    “我說你不是憑真本事拿到合約的,要不是認了一堆乾爹,陪他們睡覺,哪可能拿到工作?”

    “你親眼看到我跟人睡覺嗎?”她一直很清楚是呂佩霓在背後四處亂放話的,只要別讓她親耳聽到,她就當作沒事,但若在她面前說那些有的沒的,她絕不善罷罷休。

    “我    ”呂佩霓一驚,撇開眼,隔了幾秒纔又振振有詞地說話,但氣勢弱了好幾分。“每個人都這麼說,無風不起浪。”

    “你不就是這陣風的源頭嗎?”

    “我纔不做這麼沒品的事咧!”連忙撇清。

    “最好沒有。”丁茤萸皮笑肉不笑地撂下狠話。”你也知道我有一大堆有權有勢的‘乾爹’,只要我說一聲,就真的會從這個業界中消失。”

    “你敢威脅我?”呂佩霓惱火地大聲嚷嚷。“也不過拍了幾支廣告罷了,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大牌啊?我呸!”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大牌。”丁茤萸聳聳肩,順手撥弄垂落在臉頰上的髮絲,滿是無奈地說。“不過若說到賣相,我肯定比你好一些,要不然合約也不會一張接著一張,應接不暇,簽得我的手好酸呢!”

    “你!哼,如果不是因為我未婚夫他不希望我太忙,工作也不會輪到你!”呂佩霓腃腃地抬出自己剛訂婚的未婚夫穆豐來拉抬聲勢。穆豐是舉世聞名的現代畫家,每幅畫的價格都是美金百萬起跳,是她這輩子撈到的最大獎。

    丁茤萸連忙揮揮手趕人。“恭喜你挖到一個金龜婿,趕快回去當你的少奶奶吧!”

    真替那個大畫家惋惜,注意力都擺在作畫上,選女人的眼力真差。

    “你想要我走,我偏不走!”雙手環胸,擺明瞭要賴著不走。

    “隨你。”丁茤萸拿出IPHONE把玩,不再理會不請自來的“瘋狗”。

    “    對不起、對不起,臨時接到一通電話    ”丁茤萸的經紀人,恰巧也是這家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老闆洪郁明一踏進會議室,看到多出來的人時,眉頭立刻攏起。“咦?佩霓,你在這裡做什麼?”

    “為什麼她的合約一張接著一張,我就沒有合約?”呂佩霓化著濃妝的臉差點因為嚴重抖動而剝落。“你根本沒有盡心幫我談工作!”

    “如果你跟廠商見面的時候能夠準時,不要穿得像鋼管舞女郎,四處找人廝殺惹麻煩,我一定能幫你拿到工作。”擁有一張和氣圓臉的洪鬱明,難得板起臉。“現在請你出去,我跟丁茤萸有要緊事要談。”

    “她就是要緊事,我就不是!”呂佩霓走到洪鬱明面前,張牙舞爪地吼鬧。

    “你再繼續鬧,我們今年的新合約也不用簽了!”洪鬱明現在的表情隻能用不悅來形容。

    “你就是偏心!不公平!”呂佩霓忿恨地瞪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後,急匆匆地衝出會議室,用力甩門抗議。

    “唉    我真是拿她沒辦法,她再繼續這樣下去,一份工作也別想拿到。”洪鬱明嘆了口長氣,坐到丁?萸身旁的座位,新合約放在桌上。

    “美萍,你要不要先走?我們可能會討論滿久的喔!”她今天是來跟老闆談新年度的合約,內容不方便給其他人聽到。

    “沒關繫,我到外面等你。”

    “吶,你看看新合約還有哪裡需要調整?”美萍離開後,洪鬱明纔打開合約。丁茤萸是公司的搖錢樹,給的條件當然不比一般。“我已經將傭金降低    ”

    “嗚啊    ”坐進車裡,繫上安全帶,丁茤萸優雅地打丁一個哈欠,看了一眼車面板上的時間––十一點二十五分。

    新合約一談就是兩個鐘頭,真累人。

    “抱歉,讓你也拖到這麼晚,還好接下來三天都沒排工作,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緩緩將車開上路。

    “沒關繫啦,我是夜貓子。”美萍的精神狀況好得很。

    “我老了。”兩人纔差五歲,但她的體力完全比不上美萍。“該退休了嗎?”第一次興起退休的念頭。

    “拜託    丁姐,你哪裡老了?”大驚小怪的聲音響徹整部房車。“你現在正是女人最美的時候,多少女人羨慕你啊!?你不會是被呂佩霓那隻老母雞氣到了吧?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的話根本是放屁!”

    “呵    美萍,你真可愛,謝謝。”丁?萸親呢地揉了揉忠心助理的頭。

    “丁姐,你還好吧?”美萍的圓臉呆呆的。

    丁茤萸是個和善的主子,但她總是在身旁劃出一段看不到的距離,從來不會有任何親呢的肢體動作出現。

    “我好得很。”丁茤萸將車開出停車場,小心地看著車流,右轉上路。“要我在哪兒放你下來?”

    “    丁姐,你累不累?”

    “幹麼?”

    “我想去看夜景耶    ”

    “夜景?陽明山嗎?有點遠耶。”

    “不是啦,我想去你車子拋錨的那個地方。”

    “那裡是墓仔埔耶!”丁茤萸一臉“你瘋了嗎?”的驚訝表情瞪著美萍。

    “所以我纔想去呀,一定很刺激。”美萍的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期待。

    “刺激個頭啦!”抽空賞了不怕死的小孩的頭頂一個爆栗。“如果你在白天看過那一整片的墓地,嚇都嚇死你。”

    “就是這樣纔刺激呀!”

    “    真是服了你。”丁?萸認輸,方向盤打轉,往墓仔埔前進。開了大約半小時,車子經過那家雜貨店,隔沒多久就到了看夜景的地方。

    “就是這兒。”丁?萸停好車,但沒有熄火,她可不想再踫到車子拋錨事件。

    “哇    好漂亮喔!”美萍兩眼緊盯著車窗外,看著燈光燦爛的夜景。“這裡的夜景比陽明山還漂亮耶!”

    “    是很漂亮。”她不得不承認這裡的夜景真的很迷人,隻可惜白天的景色很嚇人。“小姐,看夠了嗎?”

    “好吧,我下次再找其他朋友上來看。”美萍意猶未盡,但聽出了丁?萸聲音裡的急促,隻好暫時作罷。

    “感恩哪!”她迫不及待地移動換檔操作桿,踩下油門,車子卻動也不動。“    又來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方向盤,眼睛不敢飄出車外。

    “丁姐,怎麼啦?”

    “    車子    又拋錨了    ”聲音有些顫抖。

    “嗄?!”美萍傻愣愣地瞪著車內的面板。“可是 面板是亮的耶!”

    “昨天車廠送車給我時,跟我說車子完全沒問題,車子拖回廠之後,一切正常。”她當時還以為是車廠的推託之詞,不敢承擔沒有做好固定保養的責任,但同樣的情況又再度發生在同樣的地點,難道說 ....   她真的撞鬼啦?!

    那天晚上也是?

    “所以說    我們撞 ...   撞    ”美萍的牙齒開始打顫,那個字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怎...    怎麼辦?”

    她愛刺激,但一點兒也不想踫到那種“東西”啊!

    “知 ....   電話    ”丁茤萸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還好有電。“快 ...   打電話叫 ....   出租車    ”

    她是有“丁大膽”的稱號,但連續踫到兩次同樣的狀況,就算她再大膽也嚇壞了。

    “耶?怎麼會打不通?”她撥打經常叫車的無線電出租車車行的電話,試了幾次都撥不通,心裡更毛了。

    “我 ...   我試試....    其他家    ”美萍的聲音抖到不行。急忙查閱手機的聯絡簿,打其他家無線電出租車車行的電話,但,也是打不通。“丁姐  ...  其他家也打不通耶...    那、那 ...   現在怎麼辦?”美萍嚇到快哭了。外面烏漆抹黑,再美的夜景也吸引不了她了,好可怕!

    問她?丁茤萸自己的腦袋也是亂成一團,不知道要怎麼辦?對了,打電話給呆頭鵝!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最近,可以提供最迅速的幫助。

    像是發現一盞明燈,手指立刻查閱手機,找出紀可法的聯絡電話,撥出,一撥就接通。

    “喂    我是丁茤萸..    對,就是我。我需要你幫忙,我的車子又拋錨在同一個地點了    好,我在這裡等你來接我。對了,別騎腳踏車,你有沒有車?我還有另一個朋友...    嗯,好,我等你。”

    慌亂的心在聽到他沉穩的聲音時,瞬間安下,外頭的漆黑,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想到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他,心跳竟然沒來由地加速。

    “我現在的妝有沒有花?頭髮和衣服亂不亂?”對著後視鏡整理一番後,丁茤萸不放心地又問了美萍的意見。

    “丁姐,你無論在什麼情況,都艷光照人。”丁茤萸麗質天生,無論怎麼看,都有不同的美感,美萍絕不是在拍馬屁。

    “是嗎?”她不放心地又拿出唇膏來補上,務求讓自己處於最佳狀態。

    人家說:女為悅已者容。難道就是她現在的心情?

    這麼說起來,她真的喜歡  ....  

    “丁姐,你為什麼打電話給那個呆子?你不是很討厭他嗎?”忍了好久,美萍終於問出心裡的納悶。

    “我哪有討厭他?”她詫異地反問。雖然每次跟他說話都會被氣得半死,但她一點兒也不討厭他啊,只是一提到他,精神就很亢奮罷了。

    “你剛剛在公司的時候,不是還說他笨得讓你想掐死他嗎?因為他把你跟惡心的屍體什麼的相提並論?”

    “呃    那是因為他住的地方離這裡最近啊!”她愣了一下纔回答。“你難道不想趕快離開這個    呃....    地方?”

    一時之間,她也弄不清自己對他是什麼心態,反正絕對不會是討厭就對了。

    “我當然想趕快離開啊!可是他會來嗎?”

    “他這個人雖然不會說好聽話,但他說到就會做到。”丁茤萸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他就是這樣的人。”

    雖然接觸沒幾次,但她已經看出紀可法富有正義感的一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想要打電話求救的人會是紀可法,他的名字在第一時間就這麼躍進她的腦中,撥電話給他成了最理所當然的求救方式。

    在他們昨晚不歡而散之後,她不是纔決定不再理會那個獃頭鵝嗎?為什麼現在會毫不遲疑地打電話給他?

    難道說   

    她真的喜歡上那個老是把她氣得半死的呆子   

    叩叩叩!

    “嚇!”車窗傳來的敲擊聲讓丁茤萸跳離座位十公分以上,隨即瞪向車外,黑暗中隱約看到一張像是人的臉,她又是一嚇。

    “丁姐,我一直要跟你說有人來了,但你都沒響應。”坐在身旁的美萍指著前頭亮著車燈的車。“他開車來救我們了。”

    “喔    ”嚇亂的心神慢慢歸位,剛剛她一度忘了有打電話向紀可法求救這回事,纔會誤以為窗外趕來救人的紀可法是那種“東西”,自己嚇自己。?

    白嫩手指趕緊解除中控鎖,打開車門,唇角忍不住揚起。

    “你來啦,好快!”看到他,心情會莫名其妙地HIGH起來,精神都來了。

    “開車當然快。”纔剛躺上床,就接到她的求救電話,雖然滿腦子納悶,他還是立刻開車出門了。

    昨晚她突然氣呼呼地離開,連飯錢也沒付,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心裡有些悶悶的,沒想到又接到她的電話,煩悶的心情立刻釋懷。

    從他住的地方到這裡不算太遠,但他仍是拼命加油,迫不及待想趕快見到她。

    他做事向來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心情不曾這麼急切過。

    “    ”這不是廢話嗎?丁茤萸心裡頭所有的HIGH即轉為嘆息,果然是他纔會說的話。

    獃頭鵝就是獃頭鵝,他就不會說些好聽話哄她開心嗎?唉   

    不過,如果他像那些油嘴滑舌的人一樣,她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你的車該好好檢修一下,連續拋錨兩次,很危險。”領著她們坐進老舊的TOYOTA,平穩地開車下山。

    “修車廠說我的車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地方。”她有些發毛地說。“那天車子進了車廠後,他們詳細檢查過我的車了,完全沒問題,我這幾天開車也沒問題,但一到這裡就拋錨    連續兩次了,分明就是這個地方怪怪的。”

    “既然覺得這裡怪怪的,你幹麼還半夜來這裡?”

    “來看夜景啊    ”丁茤萸有些悶地回答,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像個傻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是白癡,是什麼?

    “夜景?這裡除了墳墓,什麼都沒有,原來你喜歡半夜來這裡看墳墓?”瞪著她看的表情隻能用驚異來形容。

    “我們不是來看墳墓啦!你不覺得那邊的夜景很美嗎?”坐在後座的美萍連忙指著左邊山下的燈火,澄清她們沒有怪癖。

    美萍一雙圓眼就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瞪著他瞧,認真地看著這個敢在她家主子面前出言不遜的男人。

    這一年跟在主子身邊,高的、帥的、有錢的、學歷優的、家世好的,什麼好男人她沒見地?但她從沒聽見主子主動提起任何一個人過,這個主子口中的獃子是唯一的一個!

    她還以為他的條件肯定很優,纔會讓主子將他掛在嘴邊念著,沒想到他竟然開著老舊的便宜車,穿著打扮也不很出色,這麼普通的人,一點兒都配不上她家艷麗無雙的漂亮主子啊!

    “會嗎?不就是建築物的燈火?”他側頭看了一眼山下輝煌的燈火,立即發表環保高論。“其實建築物點燈過夜不僅浪費電,還非常不環保,人類的自私已經造成了地球暖化    ”

    “    ”車裡的兩個女人同時無奈地搖搖頭。

    唉,這個男人,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浪漫細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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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8: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先送美萍回家後,車子繼續開往丁茤萸的住處,結果開沒多久就親眼睹車禍現場。

    一個腳踏車騎士被一輛沒打方向燈、強行右轉的車撞倒,當場摔跌下車,躺在地上哀嚎,但是汽車駕駛不僅沒有下車探查,反而還加快速度地逃離現場。

    紀可法見狀,馬上在路邊找個空位停車,下車查看單車騎車的受傷狀況。“頭還好嗎?有沒有撞到?”

    “那個駕駛太可惡了!”丁茤萸迅速記下肇事者的車號,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報案,隨後跟著下車,蹲在紀可法身旁,看著他小心地檢查騎士身上的傷勢,拿出手帕替騎士止血。“怎麼樣?他還好吧?”

    “還好,除了右腿有骨折現像外,其他都是皮外傷。”還好騎士有戴安全帽,否則就危險了。

    “你    你是丁萸?!”本來一臉痛苦的年輕騎士,一看清楚她的長相,不敢置信地驚呼。

    “你好。”她親切地跟騎士打招呼。“你還忍得住吧?救護車正在來的路上。”

    丁萸?紀可法納悶地看著她,她的名字不是丁茤萸嗎?

    “我沒事    我    能不能跟你合照?”看到偶像,哪還顧得了身上的傷?他勉強撐坐起來。

    “呃    好啊。”她有些尷尬地答應,蹲在他身旁,讓他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

    “我    我好高興    ”貪心地照了五、六張相片後,年輕騎士興奮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情緒極為亢奮。

    她輕鬆地應付著熱情的粉絲,跟他說話,讓他暫時忘記身上的疼痛,直到救護車將人載走。

    “他怎麼會認識你?”兩人再度回到車上後,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她為什麼對那個人就滿臉笑,還親切地噓寒問暖,對他就老是兇巴巴、氣呼呼的模樣?害他看得心頭有些悶,恨不得打掉騎士臉上癡迷的傻笑,胸口有股氣鬱悶著,無處發洩,這也是他從未有過的心情。

    不管是迫不及待想見她,或是不想她跟其他男人太過接近,甚至是想要暴力相向,這都不是他會有的反應。

    好像隻要是跟她有關的事情,他就亂了套。

    他是怎麼啦?

    “我是個模特兒。”她謙虛地帶過。

    “模特兒?”側過頭看了她的臉孔和身材,點頭認可。“嗯。”

    “嗯什麼?”他怪異的反應,看得她一頭霧水。

    “你臉部的輪廓立體分明,身高夠高,可以當模特兒。”非常中肯的一評論。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五官立體出色,身材夠高嘍?”他真是一隻呆頭鵝,連個好聽話都不會說。

    “嗯。”他點頭認同。

    “還嗯咧!你還記不記得曾說過我像‘屍斑’?”既然他也承認她長得不錯,那她哪裡像屍斑了?

    “對呀!”

    “對?還對?”丁茤萸氣到沒力。“我哪裡像惡心的‘屍斑’了?”

    “屍斑一點也不惡心,它是研究屍體死亡時間的––”他振振有詞地替“屍斑”伸冤。

    “停!”連忙伸出右手制止,她一點都不想聽到“屍斑”的簡介,她只想知道––

    “你為什麼說我像‘屍斑’?我哪一點像‘屍斑’?”

    “屍斑”是她有生以來聽到最打擊她自信心的形容詞,她當然要知道哪裡相像,然後讓這個關聯點完全斷絕!

    “你的表情每一分鐘都不一樣,變化萬千,就像屍斑,每分每秒都在變化。”他接觸的事物有限,隻能以自己最熟悉的東西來形容她。

    “這是讚美嗎?”如果“屍斑”是讚美人的話,那絕對是她聽過最詭異的形容詞。

    “讚美    ”他認真地沉吟許久,然後纔慢慢開口。“我不知道算不算讚美,不過你是我踫過最多變的人。一下子笑,一會兒生氣,然後又擺出一臉愛笑不笑的表情,每一次看到你都不一樣,很難捉摸,但也很吸引人。”

    “OK,我就當它是讚美,謝謝。”他的解釋讓她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翻轉,“屍斑”在她心中的地位也由黑翻紅。

    天哪,她甚至還有些暗爽被他說她像屍斑!

    一定是跟他相處久了,頭腦也開始不正常   

    “你不會又要請我吃飯吧?”聽她道謝,紀可法聯想到之前有過類似的劇情,皺著眉頭側臉看她一眼。“我不想    ”

    “跟我吃飯有這麼痛苦嗎?”好心情再度被破壞,他排拒的態度不只讓她生氣,更是狠狠傷了她的心。

    就算她是一般的女人,一再被男人拒絕,她的心也是會受傷、會痛的,更何況她是眾男人捧在手掌心爭寵呵護的丁茤萸,所受的打擊,更是其他人的好幾倍啊!

    她沒忘記之前發出的豪語––不把他迷得忘了爹娘,她就跟他姓!

    只要她出手,沒有一個男人不手到擒來。原以為誘惑他是件簡單到不行的小事,沒想到她使出渾身解數了,不但誘惑不了他,還讓自己的自信心越來越低落,兩人交手數回,她一直處於弱勢。

    威脅、誘惑、嬌嗔、怒罵,全都行不通,更慘的是,她已經想不出其他法子來對付他了。

    她當然可以放棄,不再理會這個只子,反正他也不知道她發下過什麼豪語,但,她就是放不下。

    要不然,今晚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他,這代表她一直將他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看上他,她不會巴著他,甚至在第一時間叫他來救人。

    仔細想想,這隻呆頭鵝在她腦海裡的時間,比其他男人的總合還要多呢!

    看來,她不只看上他,甚至還喜歡上他了。

    “我不是不想跟你吃飯。”她臉上的痛楚表情讓他的心揪痛了一下,連忙解釋。“我是不想再進去那種高級餐廳,我不喜歡吃個飯還要綁手綁腳的感覺,很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約你去其他地方,你就會去嘍?”他語氣裡的急切讓她聽了後,心情好了一些些。

    “    應該會吧。”

    “還應該?”他話中的模稜兩可,又讓她上火。

    “要看你約的時間,如果我剛好有工作在忙,當然就不能答應啊!”

    他這個男人果然一板一眼,不會胡亂許下承諾,應該是個一諾千金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    如果我約你時,你沒工作在身,我又不約在高級餐廳,你就會答應我的邀請嘍,對嗎?”

    “對。”明知這是個承諾,他還是點頭。

    他鮮少跟人交際,向來喜歡獨來獨往過自已的生活,今天這個承諾等於給了她一個介入他生活的管道。

    他很少許諾,因為他堅守諾言。

    紀可法自己也很納悶,為何會甘心讓她牽著鼻子走?難道就因為不想再看到她受傷的表情嗎?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但是看到她難過的表情,他心裡竟也跟著不好受。

    她絕對不柔弱,甚至有點“恰”,但她卻勾動他心頭最柔軟的部分,讓他忍不住想保護她。

    他喜歡看她耀武揚威、生氣勃勃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真的很美。

    比屍斑還要吸引他的目光!

    “隻要女孩子約你,你都這麼好說話嗎?”想到別的女人也可以得到他相同的承諾,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沒有,以前我女朋友都說我很難約。”他老實回答。他的心思全都放在課業或是工作上,忘掉約會是常有的事。

    女朋友?“你現在有女朋友嗎?”話一出口,她纔發覺自己在意得要命。

    她從來不是一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甚至可以說,她從來不跟別的女人爭風喫醋。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嘗到吃醋的滋味,好笑的是,他甚至不不是她的誰哩!

    “沒有,一年前分了。”他的語氣平淡。

    “為什麼沒再跟別人交往?”

    “沒時間,也沒興趣。”他實話實說。“與其跟女孩子約會,我寧可省下約會的時間來做研究。”

    “你一定不喜歡你以前的女朋友。”哪有人將約會拿來跟做研究相提並論的?那表示他以前的約會枯燥又乏味。

    “    不知道。”他沉吟好幾秒後纔回答。“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不可思議地低嚷:“喂!你也太離譜了吧?如果不喜歡對方,幹麼跟人家交往?”這個人會不會呆得太過分了?

    “她們要求跟我交往,我如果也不討厭對方,就交往了。”說起來,他的感情挺被動的,至今還沒有主動追過女孩子。

    哇咧~~怎麼會有這種人哪?

    人家說要跟他交往,他就答應了,他難道就沒有個人喜歡嗎?

    “你沒有喜歡過女孩子嗎?”真好奇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沒有。”

    “沒有?!”她驚訝地瞪著斬釘截鐵回答的他。“就連暗戀、單戀也沒有過?”

    “都沒有。”他那時候的生活,除了念書還是念書,完全沒有留意過周遭事物,其實跟現在也差不了多少。

    “你的人生挺乏味的呢!”她如果是他,早就悶壞了。

    “是嗎?”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懷疑呀?”她媚眼一勾,好笑地瞅著他。“我問你喔,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    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除了課業跟工作,他很少留心其他事情。

    “那    你喜歡我嗎?”突然問出一個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的問題。

    話一問出口,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屏氣凝神地等著他的回答。

    她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雖然常被他的話氣得半死,但她還是喜歡他純然無偽的個性。

    不需要猜測他話裡的涵義,更不用擔心會被人從背後捅一刀。

    她想,她是喜歡上他了,喜歡上這個有點獃的男人。

    那麼他呢?同樣喜歡她嗎?

    “嗯    ”他沉吟好幾秒,很難給一個答案。“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

    他喜歡看她,也喜歡跟她說話,想到要跟她見面,他就迫不及待,但她的情緒經常變來換去,搞得他不明所以,不知道要如何應付,又讓他無所適從。

    他不知道要怎麼定位對她的感覺 。   

    “什麼叫做不知道要怎麼說?”她很不滿意這個回答。“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怎麼會不知道要怎麼說?”

    “我不是很喜歡你––”變幻莫測的脾氣。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的吼聲給打斷了。

    “你不喜歡我?!”吼場充斥在小小的車子內,差點將車子的玻璃震破。

    “不,我的意思是說––”他急著想解釋清楚,但她沒讓他有說話的機會。

    “夠了!”真是夠了!既然他都說得這麼白了,她沒必要再留下來自討沒趣。

    她丁茤萸又不是沒人要!

    這時車子剛巧停在她住處的大樓前,她忿然打開車門,大步跨出,每一步都帶著火氣和心傷。

    當面被人拒絕,狠狠揪痛她的心。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會心痛啊!

    他竟然說他不喜歡她   

    “等等!”他站在車門邊。

    他略帶焦急的呼喚稍稍緩和了她的怒氣,但還不夠,所以她裝作沒聽到,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喂,等一下!”他快步追上前,跟著她跑進鍛鐵制的鐵門。

    看在他還懂得追上來,她心情大好,停下了腳步。

    “幹麼?”鼻尖腃腃地朝天,頭還是不回。

    “你皮包忘了拿。”他繞到她面前,將手上的女用皮包交到她手上。

    “你、你 ...   ”自尊心再度遭受到嚴重打擊,讓她說不出話來。

    他追擊不是要道歉,也不是想要挽留她,隻是要將皮包拿給她?!

    這一擊讓她潰不成軍。

    “喂,你、你哭什麼?!”看到她臉上落下的淚水,他頓時慌了。

    他隻是替她拿皮包過來而已,她幹麼哭?

    難道說 ....   她不想要皮包?

    如果真的不想要,丟掉就好,幹麼哭呢?

    “我纔沒有哭!”她一把抹去眼中殘留的淚,拿回他手中的皮包,冷著臉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不見!”

    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走,朝著替她開玻璃門的警衛禮貌地點個頭,然後繼續走往電梯的方向。

    她再也不要理那個呆子了!

    “丁小姐,要讓他進來嗎?”警衛擋著紀可法,沒讓他進門。

    “    我不認識他!”她停下腳步,略微回過頭冷淡地瞧他一眼後,立刻轉頭,繼續往前走。

    “咦?”紀可法納悶地瞪著她的背影,一直到她坐進電梯。

    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難懂,尤其是那個叫做丁?萸的女人,更是讓他一頭霧水。

    前一分種還有說有笑的,接著突然沒理由地哭了,然後馬上就翻臉不認人。

    她到底在哭什麼啊?

    那滴淚一直卡在他心頭,讓他覺得悶悶的,就像是工作上遇到了難解的習題,不找到答案,便無法罷手   

    丁茤萸在客廳走了近半個小時,情緒還是無法平緩。

    “天啊!”她猛拍一下額頭。“越想越丟臉    ”

    被一個男人氣到哭,對她來說是頭一遭,尤其是上了國中以後,她再也沒有流過眼淚。

    就連老頭的冷嘲熱諷都無法讓她掉眼淚,結果那個獃子什麼都沒做,甚至沒說什麼,竟然就讓她哭了!

    她還感覺得到當他說不喜歡她時,心頭揪痛的感覺,到現在還隱隱發疼。

    “搞什麼    ”她竟然為了一個纔認識沒幾天的男人感到心痛,她甚至還談不上認識他耶!“有沒有搞錯?”

    她不相信一見鐘情那一套,她也不覺得那個獃子會讓人一見鐘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就是另眼相看。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相遇太過不正常。

    也許是因為他不像其他男人一樣對她奉承。

    也許是因為他勾起她的征服欲望。

    也許是因為他獃過頭的老實。

    也許是因為他的熱心助人。

    也許是因為他的正義感。

    也許是因為 ....   

    有太多的“也許”,讓她對他多放了一些注意力,然後越積越多,多到對他動了心。

    她在八卦週刊的情史落落長,但沒有一段是真的,在活了二十四年後,她第一次動了心,諷刺的是,對方並不喜歡她。

    還好,她只是剛剛動了心而已,發現得早,斷絕得也快,還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受傷最嚴重的隻有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應該是吧?

    “可惡,我需要出去繞一繞。”她要去夜店搜集男人癡迷的眼光,修補受傷的心。

    背起皮包,搭電梯下樓,走進迎賓大廳,不料竟然看到獃頭鵝坐在面對著電梯的沙發!

    他在這裡做什麼?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一看到她,一直坐在大廳沙發等她的紀可法立刻站起來。

    先前看到她的淚讓他的胸口悶悶的,很難受,不知道要如何排解心中的苦悶。

    所以,將車子停好後,他就一直在這裡等著,除非能確認她安好,否則他無法放心。

    從來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左右他的情緒,但他卻因她的笑而心情愉悅,因她的怒而不明所以,因她的悲而緊緊揪疼著一顆心。

    他不知道為什麼唯獨她有能力影響到他的心情?就連他的父母都沒有這份能耐。

    沒讓警衛通報,不想打擾到她的作息,他打算就在這裡等一個晚上。原以為要到天大亮纔能等到她,沒想到她又下樓來。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不關你的事!”越過他,謝過替她拉開玻璃門的警衛,走出大鐵門準備叫出租車。

    “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單獨外出,很危險。”他跟在她後頭勸說。

    “你又喜歡我,就算我遇到危險,也不關你的事!”她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就是不想給他好臉色看,誰教他傷了她的心。

    他大手一撈,抓住她的手腕,滿臉嚴肅地說:“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麼脾氣,但是絕對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他看過太多慘死的女性屍體了,光想到她有可能是下一具,他就全身發冷。

    “我...   知道啦,你放手。”練過武術的關繫,她的力氣比一般女人大,卻仍然掙脫不了他的手。

    沒想到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他,手力這麼強。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不放心她一個人單獨外出,隻好充當司機。

    “我要去釣凱子。”她的眸光一轉,換上挑釁的眼神。“你要跟嗎?”

    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主動送到他面前,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還拼命往外推。

    就是讓他看看其他“正常”男人看以她會有的“正常”反應,順便讓這隻呆頭鵝知道他錯失了什麼好運道。

    “怎麼走?”強牽著她的手來到停在一段距離外的車,替她開車門,等她坐進副駕駛座後再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直走後遇到紅綠燈右轉。”她冷著臉指路,完全拿他當司機看。

    車子進入大安路,指示他停車後,她徑自下車走進常去的一家pub,隨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自在地找了最顯眼的吧臺座位落坐,點了一杯瑪格麗特。

    她有一個跟豪放名聲不搭的毛病––酒量很差。一杯瑪格麗特就可以讓她掛掉,所以她通常隻是淺酌,不會喝完一整杯酒。

    她伸出小巧的舌輕輕舔著杯口上的抹鹽,還是一樣鹹啊!

    “好喝。”喝了一小口,閉上眼,享受微醺的美妙感覺,順便忘記那個惱人的呆子。

    傷了她的心以後纔來假好心,有什麼用?只會讓她更生氣。

    這附近的車位超難停的,就讓他去找車位找到天亮吧!

    小小整了他一下,讓她的心情稍稍好轉,又喝了一小口酒。

    “小姐,一個人嗎?”一個穿著像隻螢火蟲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露出萬人迷的笑容,只可惜口氣熏人。

    她故意露出一臉訝異的表情,瞥他一眼,低聲說:“咦?你沒看到你正坐在‘他’的腿上嗎?”

    “他?!”螢火蟲僵住,慢慢移開屁股站起來,聲音和表情都有些僵硬。“你是說    這裡有    ‘人’?”

    “我有說‘他’是人嗎?”一臉他大驚小怪的表情。

    “你是說這裡有    ”

    “噓!”白嫩食指輕輕搖動。“千萬別說出那個字,免得‘他’纏上你,懂嗎?”

    “懂、懂    ”顧不得擺出瀟灑的姿態,他連滾帶爬地遠離她。

    呿,沒用!”隨便說說就嚇得屁滾尿流,把什麼妹呀?人家呆頭鵝還敢一個人走在墓仔埔、拿屍體開刀哩!   

   啐,明明就是來這釣凱子,忘掉那隻呆頭鵝的,幹麼還一直拿他當標準?

    她真的中邪了。

    “喲~~這不是丁萸嗎?”一個曾跟她鬧過緋聞卻沒嘗到甜頭的企業家二代,習慣性地在踏進店門便立刻掃描獵艷的目標,一看到她,眼睛大亮,故意發出刺耳的怪叫聲走近,隨即坐上她身旁的空位。

    一抹不耐自丁?萸嬌艷的臉上閃過,隨即綻出嫵媚的笑。

    “朱大邵,真巧。”連續踫到兩個豬玀,她還真好運啊!

    “你是從誰那裡打聽到我每天都會來這裡喝一杯的?”朱大邵自以為瀟灑地擠眉弄眼,恨不得每個人都聽到他的話。

    “真希望我打聽過了。”那麼她就絕對不會坐在這裡。她自厭地又喝了一口酒,慶賀自己的好運。

    糟糕,胃空空的,又喝了不少酒,頭開始暈了。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來這裡等我的!”腦袋跟蒼蠅一樣大的朱大邵驕傲地大聲宣告。

    “我聽說你被二一了。”柔媚的嗓音隱藏著話裡的嘲諷。他那間學校是出了名的寬鬆,他還能被二一,而且大學念了六年還畢不了業,這個人的腦袋可想而知。

    明明年紀比她大三歲,心智卻還不到高中生的程度,可悲呀~~

    人家呆頭鵝可是X大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又念了法醫研究所,雖然跟社會有些脫節,但頭腦可是一級棒呢!

    啐,說好不再想那個獃子的,還想他幹麼?

    “哎呀,我今天不想聽那些煩人的事。”說到這件丟臉的事,朱大邵的意氣風發有一些些委靡。

    “那好,你最好別坐在我旁邊。”否則一整個晚上就隻跟他聊這個話題,非煩死他不可!

    “唉唷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別這樣嘛,你不是特別來這裡等我的嗎?”

    “是啊,我今天踫到你爸,他要我來提醒你,如果明年再畢不了業,就得去當大頭兵了。”她說出一個很符合真實的謊言,誰叫她剛好認識他老爸呢!

    說起他們兩人的結識,又是一場笑話。朱大邵是她家那個重男輕女的老頭欽點的女婿人選,入選的理由是––他有很多兄弟,所以他可以入贅到她家。

    擁有一個白癡“半子”會比較光榮嗎?真搞不懂那個老頭的腦袋裡頭在想什麼?

    “啊~~能不能別再說這個話題了?”朱大邵的大頭猛撞吧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朱大邵哀嚎,丁茤萸也很不爽。

    這家pub是怎麼回事?不是號稱全臺北最多俊男美女的夜店嗎?怎麼盡出一些有問題的次等貨色?不是有口臭的螢火蟲,就是腦袋空空的笨蛋,讓她連魚餌都懶得放。

    就沒有一個稱頭一點的男人來讓她釣嗎?唉   

    驀地,她的目光瞥見剛走進門一個身高一百八十以上的帥哥。

    微暗的燈光下,看得出他的輪廓分明。淩亂的發型讓他看起來有些豪邁不羈,穿著有些淩亂,但整體分數還是很高。

    就是他了!她決定讓這個帥哥來安慰自已受傷的心靈。

    這個男人絕對比那個呆頭鵝強!

    一口氣喝完剩餘的酒後,帶著幾分醉意,她揚著最迷人的笑容走向帥哥。

    “嗨~~帥哥    ”顧著跟帥哥打招呼,腳步一個踉蹌,她差點摔倒。

    “你還好嗎?”健壯的臂膀快速扶住她的腰。

    “咦?你的聲音有點熟耶    ”她整個人趴在帥哥的胸前,納悶地抬起頭,睜著有些茫的大眼,雙手不滿地扶住他的臉。“帥哥,你不要一直動來動去的,我看不清你的臉    ”

    “我沒動。”

    “咦?我認得你的聲音!你的聲音是紀可法!可是...  你的臉不是他    我知道了,你偷了他的聲音,對不對?”她的鼻尖對著他的鼻尖,露出抓到他把柄的得意笑容。

    “    你醉了。”紀可法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

    好不容易找到車位,但距離pub有些遠,他隻好跑過來,結果一個不小心跟人相撞,眼鏡撞壞了,頭發跟衣服也亂了,一進pub還不知道要怎麼頂著五百度的近視找人,就看到她醉茫茫地朝自己走來。

    還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醉到認不出他來,她到底喝了多少啊?

    “我嘸醉、我嘸醉嘸醉    ”她攀在他身上當無尾熊,對著他的臉唱(酒後的心聲)。

    “你的皮包呢?”對一個醉鬼,說什麼都沒用。

    “    皮包?”她繼續癱著,喃喃地重復他的話,然後低頭開始找皮包。“皮包    不見了    ”

    “在這裡。”酒保好心地拿來她的皮包。

    接過她的皮包,並掏出自己的皮夾替她付完酒錢後,他半扶半抱地摟住她的腰要離開,不料卻突然被人擋住去路。

    “喂!你是誰呀?憑什麼帶走她?”終於從即將當兵的惡夢醒來的朱大邵,伸出手扣住丁?萸的手,打算英雄救美。

    驀地,角落有鎂光燈閃了兩下,但在對峙的兩人都沒注意到。

    紀可法覺得那隻抓著丁茤萸的手非常礙眼,礙眼到讓他想肢解,他不想看到別的男人踫她!

    “我是她老公!”左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拉住朱大邵的手一揮,朱大邵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掃到一旁。

    紀可法冷冷地撂下爆炸性的宣言後,隨即帶她走出pub,招了輛出租車離開。

    “嗄?什麼?”朱大邵驚訝地大聲嚷嚷。“丁茤萸結婚啦?”

    頓時間,pub裡的人因為這個超級大八卦而驚呼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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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嗯~~呵~~”又長又翹的眼睫毛顫動掀起,白白嫩嫩的臂膀伸出溫暖蓬厚的羽絨被,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嗯~~睡得好舒服喔~~”

    看了一眼擺在床頭櫃的鬧鐘,九點四十三分。

    慵懶地翻開羽絨被,赤足踩在柔軟的米駝色長毛地毯上,這纔發現身上穿著昨晚的外出服。

    “咦?我沒換衣服就上床嗎?”昨晚的記憶有些模糊,她只記得到PUB點了一杯酒喝,踫到一隻螢火蟲和朱大邵,然後就    一片空白。

    “奇怪 ...  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剛起床的她,腦袋還沒開始運轉,動作比平時還要慢半拍,是她最性感迷人的時候,可惜至今還沒有一個男人看過。

    “不想了...    洗澡洗澡    ”踩著柔軟的長毛地毯走進大浴室,在按摩浴缸放熱水並丟下一塊玫瑰香味的浴鹽皂。

    兩年前,她花了三千萬買下這間位於大直的房子,六十坪的空間隻隔了兩個房間,她的臥房就占了一大半坪數。

    她的房間比一般人的住家還大,除了一間大浴室,還有一個占了十坪的超大更衣室。

    房間是由晴朗的天空藍和米黃色組合而成,天空藍的牆壁,米駝色的地毯,米黃和淺藍相間的普普風花紋窗簾和椅墊,房間正中央的大床鋪著鵝黃色繫的床罩組,整個房間充滿都會時尚感。

    這間屋子是她的私人城堡,除了兩個姊姊、母親,還有助理美萍外,沒讓其他人進來過。

    浴室差不多五坪大小,承襲房間的色調,以米白色瓷磚為主,點綴藍黃兩色的不規則圖騰,和一個超大尺寸的藍色大浴缸。

    氤氳的熱氣很快彌漫整個浴室,躺好最舒適的位置,按下按摩浴缸的開關後,她滿足的閉上雙眼,吁了一大口氣。

    “嗯~~好舒服~~”泡了奢侈又舒服的熱水澡,是她給自己的獎賞。她全身肌膚能夠白泡泡、幼綿綿,泡澡功不可沒。

    泡了十分鐘後,她節制地跨出浴缸,免得變成皺巴巴的小老太婆。拿條大浴巾擦乾頭髮和身體,再拿另一條浴巾裹住頭發後,她打開瓶瓶罐罐,在臉和全身上下塗塗抹抹。

    確定該保養的地方都照顧到了後,她套上暖暖的厚浴袍,悠悠哉哉地晃到廚房,然後,愣住!

    “你    ”一個陌生男子    正坐在餐桌旁吃東西?!驚慌化為怒火。“你是誰?怎麼會闖進我家?再不出去,我就報警嘍!”

    闖進她家也就罷了,居然還大搖大擺地煮東西吃,這個竊賊也太囂張了吧!

    仔細看一看,這個竊賊長得還挺人模人樣的,隻可惜不求上進,竟然闖空門當小偷。

    “你的酒醉還沒醒嗎?”

    “咦?”這聲音好熟,但是人...  沒印像。“你是誰?”

    “紀可法。”低頭繼續吃盤子裡的炒蛋。

    “紀可法?怎麼可能!你的眼鏡咧?”沒戴眼鏡的臉俊帥迷人,頭發亂翹,臉上有剛冒出來有胡渣,怎麼看都是個大型男啊!跟她記憶中的呆頭鵝完全判若兩人。

    呆頭鵝變型男?

    “撞壞了。”拿出壞掉的眼鏡放在桌上,吃下最後一口蛋,喝完杯子裡的牛奶後,將杯盤收到流理臺清洗。

    “你近視幾度?沒有眼鏡看得到嗎?”慢慢踱向他。

    “五百度。”他的眼睛微瞇。“不戴眼鏡的話,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不是很清楚。”

    她打開冰箱,倒了一杯牛奶,邊走邊喝,邊打量他,突然發覺不對勁的地方,不爽地指著他問:“不對!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進來的?”

    她想起昨晚的爭執,心中還殘留點點火氣。其實說爭執並不正確,應該說是她單方面對他不爽,就像他們兩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單方面。

    “昨晚..    不對,應該說今天早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你醉到不醒人事,我從你皮包拿鑰匙開門,就進來了。”他的解釋很平靜,不帶一點火氣。

    洗完杯盤,擦乾手,坐在她對面的椅子,跟她對看,因為看不清楚,眼睛自然地微微瞇起。

    天啊!沒戴眼鏡的他看起來帥爆了!

    微瞇的眼神看起來帶著慵懶,不再正經八百,非常迷人,就連她這個看慣帥哥的人也看傻眼。

    不行!她趕緊甩頭,撇開不該有的情愫。

    她要連根撥起對他的想望,不可以越陷越深。

    “既然安全送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回家?幹麼在這裡過夜?”語氣刻意變冷。

    “我怕你睡到一半會不舒服。”他曾醉過一次,半夜吐得唏哩嘩啦,他永遠記得那種感覺,超級不舒服。

    他是為了照顧她纔留下來?

    剎那間,她心中的點點餘火完全熄滅,什麼火氣都沒了,只剩下斬不斷的情苗迅速成長。

    這個男人完全不解風情,但絕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

    她一向不喜歡男人,所以築起一道又厚又高的牆,但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攻破她的心防,如果錯過他,要再踫到下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可能得再等二十年了。

    要再試試嗎?

    但要敲醒這顆冥頑不靈的硬石頭,可能會再度讓自己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傷,甚至會再度流淚,光想就是讓她裹足不前   

    驀地,心底某處傳來的斥責聲驅走了她的退卻––

    丁茤萸,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懦夫?你跟老頭拼戰多年的精神到哪兒去了?

    一次不行,再來一次啊!憑你的魅力,還怕擺平不了他嗎?

    沒錯,她可是丁茤萸,是全臺灣最性感的女人耶!

    況且,她相信他並非完全無動於衷,否則他昨晚不會枯守樓下大廳,今早也不會睡在她家客廳守護著她。

    “你昨晚為什麼在樓下等我?”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哭?”她的眼淚鎖住他所有的思緒,讓他放心不下。

    “你既然不喜歡我,幹麼管我哭什麼?”說起這件事,她還是很傷心。

    “我沒有不喜歡你。”他用力搖頭否認。

    “你昨晚明明這麼說的!”她親耳聽到的,難道還會聽錯嗎?

    “我不是說不喜歡你,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喜歡你善變的情緒,因為常常會讓我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比如說?”

    “比如說    就拿今天來說好了,你一看到我時很驚訝,然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生起氣來,現在又突然好了。”他的表情真的很無奈。“你的情緒變化太快,事先又沒有任何徵兆,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丁茤萸不知道該哭還是笑?他不是毫無感覺的獃頭鵝,他敏銳地察覺到她所有的情緒變化,隻是遲鈍得不知道原因。

    “那我這個人呢?你喜歡嗎?”

    “    應該算是喜歡吧。”他沉吟許久,終於回答。

    “應、該、算、是?”這個人說話真是會氣死人耶!

    “因為我沒有喜歡過人,所以不是很肯定我對你的感覺,是不是你所謂的‘喜歡’?”他老實說出心裡的感受。“可是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會迫不及待地想趕快見到你,怕你不理我,這是喜歡嗎?”

    “綜合你剛纔的答案,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喜歡上我了!”她笑得好得意、好滿足,媚眼彎彎的,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他的情話一點兒也不花俏,卻是真真實實的心情,比任何情話還動聽!

    她燦爛的笑顏,讓紀可法看癡了。

    他的確喜歡看她,喜歡看她飛揚的神情。就算跟她在一起常被她善變的情緒搞得不知所措,但他還是很高興能跟她在一起。

    也許,這就是她所謂的“喜歡”吧。

    “怎麼?你又有意見?”她大動作地傾身向他,浴袍前襟微微松開,白嫩嫩的渾圓露出深深的乳溝。

    “我沒意––”他突然不說話,俊眸微瞇。“你的胸部跑出來了。”

    “胸部?”她納悶地低頭,看到半露的誘人乳溝,原本急忙想拉起衣領的動作突然停下,作弄人的心思又起,故意不拉好浴袍,反而更把胸前的偉大往前挺。“你覺得我穿這樣好看嗎?”

    “    太露了。”他認真地瞇眼研究了好幾秒後,總算有了結論。

    醫學院加上法醫的經驗,他看過不少女性的軀體,不得不承認她擁有他見過最好的一副身材。

    “露?哪會,我包得緊緊的耶!”跟她拍內衣廣告相比,她現在的穿著簡直像修女服一樣保守。“你又不是沒看過女人的胸部,假正經。”

    “我不管其他的女人怎麼穿。”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你也會在別的男人面前這樣穿嗎?”

    佔有欲的口吻,罕見地從他口中說出。

    “    我是穿過。”不過那是為了拍廣告,沒法拒絕。私底下,他可是唯一一個看過她穿這麼少的男人呢!

    “以後別在男人面前這麼穿。”他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她的一切,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光是以她在別的男人面前裸露,就讓他非常不舒服,他不要別的男人看到她白嫩嫩的肌膚,一寸都不可以。

    “你這是在宣示主權嗎?”媚眼得意地瞅他一眼,唇角愛笑不笑地勾起。“你憑藉的是什麼身分?”

    “我....    ”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說的沒錯,她跟他什麼關繫都沒有,他是沒立場干涉她,但是   

    “想當我的男朋友嗎?”媚眼瞅著他。

    “呃 ...   ”她的問題轉得好快,讓他陷入思考。

    他曾經談過幾次短暫的戀愛,都維持不超過三個月就被女方甩了。

    無疾而終的理由大同小異,全都是女方嫌他太被動,沒花心思在她們身上,重視課業和工作遠勝過她們。

    他必須承認,她們說的都是事實。他經常會為了課業或是工作而忽略她們,在他的心中,工作永遠比約會重要。

    幾段戀情告吹後,他並沒有任何遺憾或感傷,反而高興有更多時間專心做研究,他知道自己是別人眼中的怪咖,連他自己都無法否認。

    他甚至懷疑自己身上沒有談情說愛的細胞,直到遇上丁茤萸,骨子裡遊散、不曾浮現的感情分子纔紛紛到位。

    算算,兩人認識還不到一個星期,見面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她的身影卻莫名其妙地卡在心坎,丟都丟不掉。

    她長相亮眼,舉手投足沒有一樣不吸引人的目光,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也跟著融化,他沒見過像她這般耀眼的女人。

    說實話,他很少留意也不曾在意女人的長相和美醜,卻深刻地感受到她張狂的美,不知不覺,她的身影已經印在心版,無法忘懷了。

    光想到她跟其他男人出雙入對,他的心就像跳蚤一樣跳來跳去,一秒鐘也靜不下來,向來平靜無波的心,無端卷起風浪。

    他想要她!

    但是,像她這麼耀眼的人,有可能成為他的人嗎?

    看他低頭沉吟,久久不發一語,看得她心裡發急,慢慢燒成火,費了好大的控制力纔勉強做到面無表情。

    雖說她只是隨口問問,仍包含幾分期待和探試,想要測試他對自己是否有心,沒想到苦等好幾分鐘都沒響應,再度重創她的自信心。

    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要考慮這麼久,嚴重將她的顏面踩在腳下,簡直氣死人了!

    “好,我要當你的男朋友。”紀可法慎重地用力點頭,眼神非常堅定。

    既然她會這麼問,就表示他有機會,他決定放手一搏,努力爭取。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名正言順地守著她。

    “你說當我男朋友就能當嗎?哪這麼簡單?”雖然暗爽在心裡,嘴裡可不饒人。剛剛害她心驚膽跳了好幾分鐘,當然不能讓他好過。

    “那我要怎麼做?”

    “追我呀!”

    追她?

    問題是  ....  

    “要怎麼追呀?”紀可法苦惱地在丁茤萸的客廳來回走動。

    談過的那幾段戀情,也是女孩子主動要求交往的。

    從小到大,他還沒追過女孩子呢!

    換好衣服走出房間的丁茤萸,正好看到他表情認真在磨地板,讓她差點笑了出來。

    其實她早已認定他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可不會笨得說出來,因為那就少了被追求的樂趣了。

    這個男人不隻有個一板一眼的腦袋,他還有一雙認真的眼睛,她很喜歡。

    她討厭被人敷衍、忽視,她喜歡認真的男人。

    “我穿這樣,合格吧?”她走著模特兒臺步,優雅地在他眼前繞一圈。

    她臉上只搽了一層防曬隔離霜和粉色護唇膏,穿著紅色格子紋的棉質長襯衫,搭配緊身黑色牛仔褲,腰上鬆鬆地繫上寬版黑色皮帶,一條跟襯衫相同顏色的發帶將長鬈發鬆鬆地綁在背後,背著一個銀色大皮包,帥氣中帶著嬌媚。

    這就是她私底下的裝扮,也是她最喜愛的穿著打扮,簡單舒適為主。

    “這樣穿好多了。”她的穿著讓他鬆一口氣,該包的都包得緊緊的,不會被別人多看見一分,他的佔有欲強到自己都很意外。

    “我們先去配你的眼鏡,再從出租車去你停車的地方,然後再一起去吃午飯,吃飯的地點由你選。”

    “我沒意見。對了,你的車子呢?叫拖車了嗎?”

    “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叫修車廠去拖吊我的車子,請他們務必再做一次詳細檢查,真是太詭異了。”兩次都拋錨在同一個地點,讓人不發毛也難。

    “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我就踫過幾件。”法醫經常要接觸屍體,多多少少會遇到幾次靈異事件。

    她驚恐地雙手抱胸。“我以前號稱‘丁大膽’,最喜歡聽鬼故事和看恐怖電影,但在親身經歷過兩次拋錨事件後,我再也不敢聽了。”

    “它們不會害人。”

    “但我就是會怕啊    ”她突然朝他伸出右手。

    “幹麼?”他納悶地看著她的手。

    “我一直在說怕,你不會乘機握住我的手,安慰我嗎?這樣怎麼當我男朋友?”獃子!連這種最基本的泡妞招數都要她教,真是。

    “喔    別怕。”他受教地牢牢將她柔嫩的小手包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暖暖的熱度煨暖她冰涼的手。“你的手好冷,另一手也給我,我幫你煨暖。”將她的雙手包裹在手掌心,認真地來回搓揉按摩。“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溫暖的呵護包圍著她的手,慢慢傳達到全身,看著他專心認真的表情,不帶一丁點兒性暗示,隻是單純地想幫她取暖,她內心不禁一陣激動。

    “你是因為想當我男朋友纔幫我暖手的嗎?”

    “啊?”他一臉呆呆地反問,滿頭滿臉都是納悶。“當你男朋友不是只要乘機握你的手,跟你說別怕就好嗎?原本還要幫你暖手啊!可是,這不是本來就該做的嗎?你的手很冷,不是會不舒服嗎?還是一定要是男女朋友纔可以幫忙暖手?”

    “    ”這個男人,一言一行都牽動著她的心啊,不是讓她氣得半死,就是讓她感動得想哭。

    從來沒有人不求任何回報地對她好,從來沒有。

    她認識的每個男人以她獻殷勤都是別有目的,不是為了嘗點甜頭,就是想從她身上撈些什麼好處,不像他,隻是單純地想讓她舒服。

    等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找到一個單純對她好的男人了。

    “喂?你為什麼又哭了?”看到她臉頰上的淚,他再度慌了手腳,連忙放開她的手。“你不要我幫你暖手的話,直說就好,不要哭啊    ”

    “我哭是因為高興。”她輕輕靠向他,雙手環住他結實的腰,臉頰貼著他溫暖的胸口,露出一個最甜美、燦爛的笑容,眼眶還帶著淚珠。

    “高興?”高興會哭嗎?奇怪。

    “你的雙手現在應該輕輕摟著我,而不是立正站好。”再度出聲提醒這隻不懂得乘機“吃豆腐”的呆頭鵝。

    “喔    是這樣嗎?”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環住她,牢牢守護著她。

    她頭髮的香味好好聞,身上也總是帶著淡淡的95氣,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座花園,芬芳迷人。而且她好軟、好舒服,她想將她揉進身體裡面,不讓別人看到。

    “嗯。”聞著他身上清爽的香皂味,她首次感受到被人呵護的安全感。

    小時候,她一直渴望得到父親的擁抱,結果她失望了。

    長大後,男人的擁抱帶著強烈的侵略性,讓她排斥。

    隻有他,溫暖有力的懷抱,讓她心安和滿足。

    “這種行為就是‘追’了嗎?”沒情趣的問題打破了甜蜜溫馨的氣氛。

        本來是的,但是被你破壞掉了,呆子!

    丁茤萸翻了個白眼,若不是她早就心儀他,憑他這種生手,想把她?等下輩子吧!

    “勉強算是吧。”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往門口走去。

    紀可法若有所失地看著她,纔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已經習慣她柔軟的身體和淡淡的香味,少了她的懷抱,竟覺得空空蕩蕩的,像是少了什麼。

    看著她的背影,他直覺要抓住她,一個大跨步追上,牢牢牽住她的手,胸口那份空蕩蕩的感覺,慢慢填滿。

    原來,她已經占住他胸口的位置。

    她回頭,臉上的笑容有如融化寒鼕的春陽,頓時漲得他胸口滿滿的,讓他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學得很快。”他是沒經驗,但是他的學習能力很強,隻要有心,沒有做不到的事。

    “很好,繼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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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9: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丁小姐,外面擠滿媒體喔!”兩人一下電梯,警衛立即滿臉嚴肅地上前提出警告。

    “目標是我嗎?”丁茤萸滿臉納悶地透過雕花鐵門的玻璃往外看,大鐵門外果然擠滿各大媒體。“我最近沒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啊!”有嗎?印像中應該沒有纔對啊!

    “是你旁邊的先生。”警衛好心地提示。

    “你?!”丁茤萸好奇地看著他。“你做了什麼?”

    “我?!”紀可法一臉無辜地指著自己的臉。“我做了什麼?”

    兩人現時發出問號。

    “你最近解剖了不該解剖的人嗎?”

    “我只解剖屍體,不能解剖人,那是謀殺。”他滿臉認真地更正她的說法。

    “OK、OK!”她從善如流。“你最近解剖了不該解剖的‘屍體’嗎?”

    “    沒有。”應該沒有吧?

    “那為什麼吸血怪獸都來啦?”她指著外頭的大批媒體調侃。

    “我也不知道。”紀可法的表情更加茫然。

    “我知道!”警衛再度爆料。“因為你結婚了!”

    “我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人家說“當事人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這話果然是真的。

    “呃    那個    我    ”向來嚴肅冷靜的紀可法,白皙的臉皮突然染紅。

    “咦?”丁茤萸像是發現外星人一樣地瞪大眼,笑看著他臉上不自在的紅暈。“你竟然臉紅了!”

    “    我隨口說說的,沒想到    ”第一次說謊就“憋康”,他確實沒有說謊的運。

    “你說了什麼?”她倒是很好奇他說了什麼話,竟引來這麼大的騷動。

    “我說...    ”

    “你看,就是這個!”警衛快手快腳地拿來一份水果日報,指著頭版新聞。

    丁茤萸接過報紙,看著鬥大的標題。

    神秘老公爆料,丁茤萸秘密結婚!

    偷腥!老公當場抓奸?!

    鬥大的標題下有三張清晰的相片,每一張都標注時間,裡頭有她、紀可法和朱大邵。

    第一張,紀可法的右手正推開朱大邵,左手摟著她。

    第二張,紀可法摟著她坐進出租車的側影。

    第三張,紀可法抱著她進入她住的這棟大樓的背影。

    “這些相片是什麼時候拍的?”當事人在驚訝之餘,還有心情評論。“喂,我發現你滿上相的耶!身材也不錯,可以改行當模特兒喔!”

    “幹麼拍我們?我又不是名人。”站在她背後的紀可法整個傻住。

    “你不是,我是啊!”她指著自己,表情非常無辜。

    “可是上面寫的是丁萸    你又不––喔,原來你的別名是丁萸!難怪昨晚那個單車騎士也是叫你這個名字。”他的表情一下子困惑,一會兒了然,然後又是茫然。“你做了什麼?倒債?被通緝?”

    “呸呸呸!我看起來像通緝犯嗎?”一開口就沒好話,真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他哪一點?

    “那你    ”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是模特兒嗎?”

    “對呀。”他還是很納悶。“可是...    臺灣的模特兒那麼多,他們幹麼盯著你不放?”

    “因為她是最紅的名模!”連警衛也受不了,再度插嘴。

    “你沒在電視上看過我嗎?”身為十幾支離產品的代言人,大街小巷幾乎都看得到她的臉,更別說電視廣告的強力放送,就算是三歲小孩都認得她。

    他搖搖頭。“我很少看電視,偶爾隻會看一下國際新聞。”

    難怪會跟社會脫節。對於他的怪異之處和少根筋的現像,丁茤萸已經能見怪不怪了。再看了看手上的報紙,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到底說了什麼?”

    “我、我說...    我是你老公    ”聲音小而低沉,若不是兩人靠得很近,不可能聽得見他的聲音。

    “你真的這麼說?”她再度瞠大眼,臉上的好奇更濃,耳朵幾乎貼上他的嘴唇。“為什麼?”

    “因為...    因為....    有一個男人要拉你,我不想讓他踫到你,就脫口而出了    ”聲音斷斷續續,聽得出他渾身不自在。

    “你不想讓別的男人踫我,就好好守著我,懂嗎?”他話語中不經修飾的佔有欲,讓她的心充滿喜悅,臉上的溫柔笑意藏都藏不住。

    還好他還不是獃得太徹底啊!

    “好。”她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一切她說了算。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出去?”看著擠在大門外的大批媒體,她無奈地苦笑。“我的車子還拋錨在你家附近,沒辦法從地下室開車出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風波,否則我就不會說謊了。”他滿臉懊惱。

    這件事告訴他一個事實––他不是說謊的料,一說謊就出事。

    “我喜歡你的謊話。”她拍拍他的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也許有一天,那不再是謊話呢!

    未來的事,誰知道?

    “大家都喜歡聽謊話嗎?難怪那麼多人喜歡說謊    ”他嘟嘟嚷嚷的,不知道說給誰聽。

    “我想想看要怎麼遁逃    ”她當作沒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手指輕敲著頭,這時突然手機鈴聲響起,看到來電者是老闆,她纔按下接聽鍵。

    “喂。”

    “那個男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向給人好好先生形像的洪鬱明難得氣急敗壞地大吼。

    “火氣別那麼大,小心血壓上升。”丁?萸慢條斯理地說著,沒將老闆的怒氣放在眼裡。

    “丁萸~~”洪鬱明無力地哀嘆。“別鬧了,我在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啊!”她吐著粉紅色的丁香小舌,俏皮地說:“我可不想換老闆呢!”

    “你認識那個聲稱是你老公的男人嗎?他是誰?”

    “他啊    ”朝著紀可法眨眨眼,滿臉笑容地握住他的手。“是我男朋友。”

    紀可法不敢確信地看著她。“你願意當我女朋友了?!”

    丁茤萸笑笑地點頭。

    紀可法激動得將手握得更緊。

    “什麼?!”洪鬱明終於回過神大叫。“男朋友?你不是最討厭男人嗎?什麼時候交的?怎麼沒告訴我?”

    “嗯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自然地倚偎在他身上,手指“不小心”按到切話鍵,阻絕噪音。“你抱起來很舒服,聞起來也很舒服,我喜歡抱你的感覺,好舒服    ”

    門外有一大軍隊的狗仔喧鬧著,但他的懷抱平和安全,隔離外界的紛紛擾擾,是一個安定又溫暖的港口。

    “我也喜歡抱你。”雙手緊緊環著柔軟香甜的小女人,他的胸口漲得滿滿的,比當年考上醫學院還高興。

    當法醫以前,他都是走家人安排好的路,不管是學校,還是生活方式,就連學醫也是來自家族壓力,不得不走的路。直到考上法醫研究所,纔總算找到自己想走的路。


    交友方面也面臨同樣的問題,不管男女,他隻會被動地接受,從不主動結交朋友,任他們來來去去也不在意。而她,是他第一次主動想要維繫關繫的人。

    “    丁小姐,我可以開車載你們從地下室停車場離開。”一臉憨厚的警衛提供解決之道。

    “謝謝,太謝謝你了!”她綻開真心的笑。

    “不客氣。”警衛的黑臉發紅,心裡狂喜。

    住在這棟大樓的住戶,幾乎都是眼高於頂的有錢人,對待他們這些警衛跟菲傭一樣無禮,隻有她,態度和善有禮,是所有警衛的偶像。

    不是因為她性感的外貌,或是她的高知名度,而是她的態度,讓人如沐春風,心花朵朵開的態度。

    紀可法默默觀察下丁茤萸和警衛之間的互動,看得出來警衛對她充滿愛慕和尊敬。他發覺不管是面對大樓警衛還是粉絲,她的態度都親切有禮,沒有名人的倨傲和無禮,也不像面對他時的刁鑽。

    也許,刁鑽只是她的保護色,讓人如沐春風纔是她的真面目吧   

    警衛送他們離開大樓後,他們便改搭出租車到一家眼鏡行調整眼鏡,由於紀可法那副鏡框已經嚴重損壞,回天乏術,所以他勉為其難地選了一副大小相近的金屬框替代。

    “換了眼鏡,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你現在看起來帥獃了!”紀可法的嶄新風貌,讓丁茤萸贊不絕口。

    他的氣質斯文,舉止閑適優雅,充滿自信光采,尤其是換上金屬細框的眼鏡後,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絕對夠格喫模特兒這行飯。

    若是被老總看到,他絕對會被纏到簽約為止的。

    “還不都是一樣的臉,哪有差別?”看著鏡中的倒影,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差別可大的咧!”看到他一邊衣領掀起,她自然地替他調整衣領。“你沒聽過人要衣裝嗎?”

    “人一死,不管長相美醜、衣著好壞,全都會化為灰燼。”經常接觸屍體的關繫,他將皮相、生死看得很開。

    “你啊    ”她無力地猛搖頭。“三句不離屍體,沒救啦!”

    “先生,您要刷卡還是付現?”男店員興奮地盯著丁茤萸直看,看得紀可法很不是滋味,一個側身,擋住店員的視線,掏出四張千元大鈔塞給店員。

    他討厭別的男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她的侵略眼神,那會勾起他血液裡的野蠻分子。

    “付現。”成功將人支開去結賬。

    丁茤萸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皮夾裡的一迭現鈔上。

    “幹麼不刷卡?”現在還有誰會帶著上萬元現金上街?

    “我沒申請信用卡。”一拿回發票和找零後,他立刻牽著她的手走出眼鏡行,招來一部出租車到他停車的地方。

    “你怎麼啦?”她終於發覺他怪怪的。

    “我不喜歡別的男人盯著你看。”語氣酸得很。

    她什麼事都不用做,單是站在一旁,自然就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

    他也知道她不是存心招蜂引蝶,是男人自己送上門的,但是看了男人黏在她身上的癡迷目光,還是讓他很不舒服。

    “沒辦法,我是公眾人物。”

    “    我知道。”聲音有些悶。

    紀可法終於發覺她跟他是兩種截然不同類型的人。

    他不喜歡引人注意;她習慣成為眾人注視的焦點。

    他低調、重隱私;她沒有麼生活可言。

    他口拙木訥;她長袖善舞。

    “你又在想什麼?”

    “我們兩個幾乎可以說是強烈的對比。”

    “你現在纔發現嗎?”不管是外在打扮、內在個性,還是生活方式,他們兩人是完完全全的對比。

    “常常有媒體跟著你嗎?”

    “幾乎每天都會有人盯梢。”

    “你怎麼受得了?”

    “我的工作需要曝光,習慣就好。”剛開始她也覺得自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供人觀賞,但經過幾年的磨練後,漸漸習慣地盯梢的生活了,就當他們是免費保鏢。

    “我很難習慣被人跟蹤的生活。”

    “上報會不會造成你工作上的困擾?”當聽“法醫”就覺得嚴肅又硬邦邦,不可能忍受緋聞吧?

    “我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隻要不影響到工作就無所謂。”法醫界是個狹小又保守的行業,鬧上緋聞多多少少會影響剛正不阿的形像,但他的工作不是光靠形像就能做好。

    別人對他的評價是好是壞,不會影響他的工作質量,他也不會因為別人說閑話而放棄她。

    依臺灣媒體八卦的程度,鬧緋聞怎麼可能不影響到他的工作?

    她是不是該出面澄清,減輕對他的衝擊呢?

    從不對緋聞作出正面響應的她,第一次動了想澄清的念頭。

    “原來你真的住在墓仔埔附近耶!”紀可法住的地方離墳墓不算太遠,這附近隻有他住的這棟破舊的兩層獨棟屋子。“這是你老家嗎?”

    剛剛坐他的車經過車子拋錨的地方時,她的車子已經不在,應該是修車廠拖走了,但經過那個地方還是讓她心慌,心裡直發毛。

    是不是那附近的“住戶”對她不滿?她不由得納悶地想著,要不然為什麼專拿她的車開刀?

    如果這次車子再檢查不出問題,她隻好去廟裡燒95求個平安符掛著了,人絕對不能太鐵齒啊!

    “算是吧。”將車子停在屋前的空地。“這是我爺爺奶奶很久以前住的地方。”

    “很久以前?那現在呢?”

    “他們現在住在前面那片墓仔埔裡面。”拉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破木門,打開電燈開關,陳舊簡陋的裝潢跟她的光鮮亮麗,成了強烈的對比。

    “你是說    ”尾隨在他身後進屋,愣了幾秒纔領悟到他話裡的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

    “沒事,他們已經過世十幾年了。”招呼她坐在傷痕累累的硬木椅上。“對了,他們就葬在你車子拋錨那附近。”

    “不會這麼巧吧?”丁?萸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難道說,是他的爺爺、奶奶還在找她麻煩,警告她不準接近他們的乖孫?

    “巧?”打開冰箱,拿出兩瓶礦泉水,走回她身旁坐下,打開瓶蓋再交給她。“哪裡巧?”

    “連續兩次在同一個地方拋錨,你不認為巧得離譜?”她幾乎可以肯定是他的爺爺、奶奶在給她下馬威。

    “嗯    是滿巧的,也許是我爺爺、奶奶想認識你。”他一臉平靜地說出讓人咋舌的話。“這樣好了,等一下我們一起去跟他們上個香,打聲招呼。”

    “    也好。”就去求他的祖先別再找她麻煩了。

    坐在比石頭還硬的木椅上幾分鐘後,她不舒服地挪動臀部,調整坐姿,喬了好幾次,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角度。

    這裡的擺設老舊簡陋,不到五坪的客廳,比她的浴室還小,長手長腳的她一進屋,隻能局促地躡手躡腳,就怕撞壞這些“古董”級傢俱。

    他靜靜地看了她五分鐘後,終於開口問––

    “你有痔瘡嗎?”

    “    我看起來像是有痔瘡的人嗎?”好久不見的咬牙聲再度出現。

    竟然將“痔瘡”冠在她身上?這個人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有痔瘡的人,光看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他笑笑地糾正她的錯誤觀念。“不過你的動作很像,坐不住,屁股一直動來動去地喬角度。”


    “我會動來動去是因為這個椅子很硬,坐起來很不舒服!”她深呼吸一大口氣後纔開口,免得腦袋缺氧,做出不該做的事。

    “嗯    ”他認真地來回看著她和屋裡的老舊傢俱,作出結論。“你跟這間房子很不搭。”

    她的外貌和打扮都非常的現代、時髦,而且很美麗,跟房子裡過時又老舊,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裝潢形成強烈的對比。

    就如同他們兩人的外表和個性,也是南轅北轍,另一個強烈對比。

    “你跟這裡也不是很搭。”他的氣質斯文,舉止優雅,充滿自信,尤其是換上金屬細框的眼鏡後,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很夠格喫模特兒這行飯。

    “會嗎?”他自嘲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說我食古不化,跟這裡的環境很搭呢!”

    為了當法醫,他搬離家裡,住到這間偏遠的老房子,過著儉樸無華的生活,離他以前奢華的生活越來越遠。

    他還挺喜歡現在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愛喫什麼就喫什麼,愛穿什麼就穿什麼,無須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是說你身上的氣質。”他身上有富貴子弟的氣息,就算是低價品牌的服飾穿在他身上也會自動升級,這種氣質不是一般人家養得出來的。

    “還好吧。”他聳聳肩,沒有下麵作答。

    “法醫的薪水應該不差,你為什麼不搬到生活機能方便一點的地點呢?這裡出入、買東西都很不方便耶!”更別說還得跟一群怪怪的“住戶”當鄰居。

    她不否認自己習慣、也喜歡舒適的生活,但不會因此而瞧不起貧窮的人,隻是納悶他明明可以擁有好一點的生活質量,為什麼要窩在這裡?

    “這裡墳墓是多了一點,但是地廣人稀,沒有吵翻天的左鄰,也沒有亂丟垃圾的右舍。況且,墳墓就是最好的保全,沒人會大膽地闖進來。”

    他這麼說是沒錯啦,只是這裡的居住水準,讓人不敢恭維。

    她寧可付高額保全費,住在舒適便利的地方,也好過讓墳墓當保全。

    “你在這裡住多久了?”

    “考上法醫研究所後就住在這裡,四年多了。”

    “你現在幾歲?”都已經算是男女朋友了,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個人資料呢!

    “三十。”他小學念時連跳了兩級,所以比其他人早了兩年執業。

    她驚訝地看著他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的臉,他根本比大學生還要像學生耶!

    “    我還以為你頂多比我大一、兩歲耶!”他完全看不出來有三十歲。

    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麼還能保有這份純淨的氣質?更別提他那爛到最高點的“筆直”說話技巧了。

    “你幾歲?”

    “你不知道女人的年齡是秘密嗎?”她頓了一下,好奇地反問:“你猜我幾歲?”

    “聽你剛纔的話,你應該比我小很多。”

    “不要管我剛剛說什麼,光看我的外表,你會猜我幾歲?”她媚眼燦燦,期待地等待答案。

    “跟我差不多大吧。”她的氣質成熟,有熟女的韻味和嫵媚。

    “三十?!”她不顧形像地跳起來大吼。“你竟然說我像三十歲的人?你的眼鏡是不是沒調好?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女人最忌諱被說老了,現在卻無端被加了五、六歲,氣得她理智全失,想扛木椅砸人。

    他不但獃,而且連眼睛都有問題!

    “可是––”

    “我的皮膚比高中生還光滑柔嫩,全身的肌肉彈性十足耶!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好摸?”她火大地打斷他的話,拉低衣領,揪住他的手猛往自己的臉和身上摸。

    她全身上下都是“商品”耶!

    臉蛋就不用說了,頭髮、美腿、手    沒有一樣不是最佳代言。

    “    ”手被迫觸踫她白嫩的豐腴,柔軟富有彈性的觸感仿佛有吸力般,他的手自有主張地緊緊黏住不放,愛不釋手。

    他曾有幾次肌膚之親,但銷魂的程度遠不及觸踫到她雪膚的快感,那柔嫩滑溜的觸感不但讓他愛不釋手,更讓他忘了東西南北。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彈性?沒摸過這麼好摸的皮膚吧?”她得意地揚著俏臉,對自己的身材和皮膚非常有自信,完全不怕比。

    “    嗯。”兩眼發直,眼睛和雙手都無法自撥地黏在她的胸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白皙的俊臉也染上薄薄的紅暈。

    好白、好軟、好好摸,不像屍體那樣冰冷僵硬。

    “你在看什––”他的視線好熱,讓她的臉微微跟著有些溫,循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一大片凝脂上覆蓋著修長、淺糖色的男性手指,看起來好淫蕩。

    雖然是自己強拉他的手來摸的,但他也摸得太順了吧?

    這可是沒有男人登陸過的處女地耶!

    “我還以為你是正經八百的老學究呢!”她有些羞又有些惱地抓住撈過界的淺糖色手指,含羞帶怯地瞅著他。

    看他老是正經八百地說教,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老學究或是出家人呢,沒想到他也挺色的呢!

    “你的皮膚滑嫩溫暖,彈性很好,不像屍體,硬硬冷冷的。”讓他愛不釋手。

    “不準再拿我跟屍體比!”她再度失控地發出怒吼。

    她不怕比,但比較的對像一定要是活生生的人類,不能是冷冰冰的屍體!

    “可是我對屍體比較熟––”他有些困擾。

    “屍體會這樣做嗎?”她不悅地打斷他的話,雙手搭著他的肩,微踮著腳,湊上紅唇,霸道地吻上他的薄唇。

    使出渾身解數,舌尖挑逗地舔他的上唇,進而卷勾他的舌,追著他    啊!竟然反被他追著跑!

    體溫隨著他的深吻而越來越高,心跳也越來越急促,整顆心仿佛要跳出來了,雙腿虛軟得幾乎撐不住,只能牢牢地攀著他。

        怎麼會?

    他的吻技該死的好,甚至比她還厲害!

    他到底怎麼練的?跟誰練的?

    “    你經常接吻?”人還攀在他身上,氣都還沒喘過來,充滿酸味的話就出了口,在意得要命。

    “沒有很常。”一臉意猶未盡地繼續啃咬她白嫩又敏感的頸部。

    “    那是多常?跟誰?”嬌喘吁吁地癱靠在他身上,仍不忘問個清楚明白。

    “跟...    ”纔要老實回答,突然警覺地煞車,向來不懂得轉彎的腦袋突然開竅。“    我不記得了,她們一點兒都不重要。”

    她“們”?復數的字眼讓她胸口酸氣猛竄,但是最後“一點兒都不重要”的幾個字眼,頓時讓她酸氣全消。

    “那我呢?我重要嗎?”

    “重要,非常重要!”用力猛點頭。

    “那    我跟屍體,哪個重要?”明明不想跟沒生命的“東西”相比,但更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排名。

    “嗯....    ”這個問題就比較為難了,不知該說實話,還是好聽話?

    被她吼久了,多多少少學到了一些說話的技巧,但要他說謊,仍然有違本性,他說不出口。

    目前在他心中,仍是屍體暫居上位,但她的分量正急起直追,而且速度驚人,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後來居上的。

    看見他一臉遲疑,河東獅吼再度出籠––

    “紀、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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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丁萸,你真的結婚了嗎?”

    “那個男的真的是你老公嗎?”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隨著經紀人身後走出居住的大樓,丁茤萸立刻被幾十支麥克風團團圍住,動彈不得。但是她態度輕松自然,未語先笑,一朵迷人的笑花在唇角綻開,緩緩延伸,蔓延到整張美顏。

    “哈囉~~大家好,辛苦你們了。”守了整整三天,真佩服他們的耐力和體力。

    自從三天前登上水果日報的頭條後,大樓門口立刻變成休息站,一堆小販聞風而來擺攤,讓這座豪宅瞬間變成菜市場,“尊貴”的住戶再度跳腳,卻拿她莫可奈何,因為不管是誰出面關說或施壓,她都不買帳。

    她從不召開“澄清大會”,媒體愛炒就讓他們炒,反正這條緋聞很快就會被另一則新聞取代。

    直到兩個小時前,她纔改變主意,決定出面澄清。因為,她接到一通自稱是紀可法“好友”的女性電話,據那個女人說,電話號碼是紀可法給她的。

    那通電話非常不友善,語氣和用字充滿對她的不滿,認為她嚴重影響了紀可法的形像,讓他遭受同事嘲弄和長官的嚴重關切。

    她絕對不是因為有人對她不滿而出面澄清,重點是鬧上緋聞的確對紀可法不利。

    就可靠數據來源指出,所有媒體都在挖那個“神秘老公”的身分,以媒體無所不鑽的能耐,查出紀可法的身分是早晚的事。

    她不能讓他遭受媒體的疲勞轟炸。

    “你真的結婚了嗎?”

    “什麼時候結的?”

    “對方是什麼身分?”

    眾人七嘴八舌地搶著發問,現場再度失控。

    白嫩如玉的手緩緩舉起,眾人有如被催眠般,直直盯著丁茤萸的右手,現場瞬間安靜無聲。

    “這樣好多了。”一朵奪人心魄的笑容綻放,再度迷昏全場,控制場面後,她朝著洪鬱明略微點頭,交出發言權。

    “那篇報導是烏龍一場!”洪鬱明正色宣告。“丁萸對沒有結婚,更沒有老公!”

    “那麼那個人是誰?”

    “他為什麼要說謊?”

    “那個人是公司新來的助理,沒什麼處理突發狀況的經驗。”洪鬱明一臉遺憾搖頭。

    “那天他看見丁?萸被糾纏,一時心急就脫口編了謊,沒想到會惹來這麼大的風波,事發當天,他已經引咎辭職了。”

    這是他跟丁茤萸討論出來的共同說詞,他也跟公司員工下達了禁口令,洩密者––“砍”無赦!

    “如果他只是一個助理,怎麼敢撒下這種漫天大謊?”

    “洪老闆,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

    “少蓋了,他到底是誰?”

    “丁萸的新緋聞對像嗎?”

    “你們真的想太多了。”面對記者尖銳逼人的問題,丁茤萸還是一貫的冷靜,甚至面帶微笑。她的聲音很輕,為了聽清楚她的話,原本鬧哄哄的現場反而變得安靜無聲。“他明明就隻是一個小助理,你們不信,偏偏要捕風捉髟,就不怕趕跑我的真命天子嗎?我跟他可是已經論及婚嫁––啊!我怎麼說出來了?沒事、沒事!”她故意驚慌又懊惱地掩嘴,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否認著。

    眾家記者一聽,直覺挖到大新聞,注意力成功被丁茤萸轉移。

    “你的真命天子是誰?”

    “你們已經論及婚嫁了嗎?”

    “對方是誰?是“合城小開”還是“華電老闆”?”這兩個是之前跟她緋聞傳得沸沸揚揚的對像。

    “求求你們別再問了,我不能再多說,如果有好消息,我一定會通知大家的。”她又無奈、又嬌羞地打躬作揖。“對不起,我等一下還有約,拜託你們不要再問了,謝謝、謝謝    ”

    達到她預計的效果後,她立刻閃身進大樓。

    至於門外,越聚越多的人潮,完全不在她關心的範圍之內。

    菜市場就菜市場吧,隻要紀可法遠離紛擾就好。

    丁茤萸嫌貧愛富?小助理出局!

    “可法學長,你看,她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裡,存心玩弄你的感情!”陳俐敏輪完班後,拿著最新的八卦週刊衝到紀可法的法醫辦公室,兜到正專心看著顯微鏡的紀可法面前,滿臉憤慨但心裡暗爽地打抱不平。

    陳俐敏是紀可法在醫學院時小他四屆的學妹,現在被分發在某家醫院當實習醫生,今年可以順利畢業,她的目標是進入“紀中醫院”服務。

    “紀中醫院”是臺灣最大的私人醫療集團,不管是醫療設備還是醫師素質,都居臺灣之冠,跟“T大醫院”分庭抗禮,全臺灣總共擁有五家分院,大陸也有兩家分院,目前集團總裁正是紀可法的父親。

    上星期,從不談論私人感情的紀可法,竟然興高采烈地指著她正在看的報紙頭條,說他正是報上的人,丁茤萸則是他女朋友,看他一臉獻寶,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樣,讓她又驚又氣。

    他竟然跟脫星交往!

    那個女人每次都穿著有穿跟沒穿一樣的內衣褲,在鏡頭前賣弄身材,不是脫星是什麼?

    她清楚地感覺到他對那個脫星的態度,跟對以前那些女朋友完全不同,他這回是認真的!

    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前幾天趁著他上洗手間的時候,偷偷拿起他的手機,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打了一通電話,希望那個女人知難而退。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不當她一回事地掛她電話,還出來召開“另有良木”的記者會。

    可惡,既然有其他小開,幹麼還來招惹她的男人?

    紀可法抬起頭,沒有接過湊到他面前的雜志,溫聲回答:“那是她替我擺脫糾纏的說辭,免得媒體纏上我。”

    茤萸決定接受采訪之前,有先跟電通過電話,兩人取得共識,決定轉移媒體的焦點。

    他不怕為了她鬧上媒體,但臺灣媒體最愛挖八卦,就算不相干的事情也要挖出來閑扯一番,挖他的隱私也就算了,如果無聊到去挖掘他正在處理的案件,侵犯了死者的隱私,那就大大的不妥了。

    “哼,真是一個好惜口呢!”陳俐敏發出不屑的冷哼,從袋子裡拿出一大迭特別搜集來的“丁茤萸緋聞”的專題報導。“你看看這些,全都是她鬧過的緋聞。”

    紀可法接過那一迭相關報導,沉默地快速翻看。

    每篇報導有丁茤萸跟別的男人的親密合照,不一樣的男人,但外型同樣出色,礙眼得很,看得他胃裡的酸液直冒。

    明知這些都是過去式了,但看了以後心裡還是不舒服,恨不得將這些男人都塞到福爾馬林裡頭浸泡,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怎麼會吃醋。

    “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女人?”看到他臉色凝重,她暗自竊喜,繼續煽風點火。

    “她根本是一隻花蝴蝶!”說得更明白一點,那個女人根本是一個脫星。

    “別再這麼說她!”紀可法的臉瞬間超過沉下,語氣難得嚴厲。“她不是這種人!”

    雖然她是個發光體,更是眾人注目的焦點,但是她的行為舉止得宜有禮,從不招蜂引蝶。

    她唯一會賣弄風情的對像,隻有他。

    “你    ”他居然為了一個脫星兇她!她驚愕地愣住了,難忍心中的難受。“我認識你這麼多年,竟然比不上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女人!”

    當年他考進T大醫學院時,全校師生都爭相認識他,為的當然是他背後的“紀中醫院”。

    但是他總是冷漠以對,自顧自地過日子,幾年下來,眾人不再對他另眼相看,隻當他是個怪胎。

    就只有她,還“不離不棄”地守著他。


    一開始,她的確是為了他身後所代表的權勢而接近他,但幾年的刻意相處下來,他不再隻是一個跳板,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因為喜歡,她不能、也不會將他讓給那個脫星。

    他是她的!

    “    你們不一樣。”他頓了一下纔回答。

    “哪裡不一樣?”她不滿地反問。

    她的長相出色,頭腦更是一流,想追她的男人多到數不清,她到底哪點比不上那個脫星?

    “你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不一樣。”一想起丁茤萸,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好溫柔。

    “朋友不能成為女朋友嗎?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她突然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控訴。

    雖然他不重視打扮,還是有一些“識貨”的女人追著他身上的光環跑,但她從不把那些女人放在眼裡。

    因為那些女人的條件太差,而且看得出來他沒將心思放在那些女人身上過,所以她們雖然是他的女朋友,但影響力還不如她這個“學妹”,她們的存在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知道他熱愛工作,經常會因公忘私,忘了他們的約,她總是扮演善解人意的解語花角色,不會像他以前那些女友一樣又哭又鬧的。

    知道他喜歡研究就屍體的死因,她強忍不耐,每次見面都跟他討論惡心的屍體。

    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自己成為“紀中醫院”老闆的兒媳婦,且認定他最後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囊中物,因為隻有她不離不棄地守著他。

    這幾年來,她甘心當個“學妹”,因為“學妹”不會被替換掉,而且立場超然,完全將那些正牌“女朋友”比下去。

    她甚至認為他這麼久沒交新的女朋友,就是因為發現她的好了,誰知道,她多年來的努力全成了一場空。

    他居然喜歡上一個...    脫星!

    一個穿著內衣褲對著鏡頭搔首弄姿、賣弄身材的脫星。

    真是夠了!

    “嗄?!”他錯愕地瞪著她的頭頂。

    “我喜歡你!”她抬起頭,用力吼出心意。“我喜歡你好幾年了,我一直以為你也喜歡我的!”她相信一定是她的心意沒有傳達給他知曉,他纔會被那個脫星迷惑。

    “我、我不知道    ”他完全呆住了,他真的不知道她對他懷有“貳心”。

    “好,你現在知道了。”看到他呆愣的模樣,陳俐敏理所當然地解讀成他深受震撼,因而對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深具信心。“你要選我?還是選她?”

    從小到大,她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這一次肯定也不會輸的。

    “我  ...  ”他纔開口,一個低啞的嗓音便緊接著插入   

    “我也想知道你要選誰?”丁茤萸好不容易衝破防線趕來看他,竟然撞見別的女人緊抱自己男朋友告白的場面,若不是長久訓練下來的自製力,這裡可能會成為犯罪現場。

    “    茤萸!”一聽到聲音,紀可法馬上轉頭,臉上的表情難掩興奮。他站起身來,快步迎上前去。“你怎麼來了?”

    原本半跪在地上、趴在紀可法懷裡的陳俐敏,因為他突然站起來,整個人差點往後摔倒。

    她有些狼狽地站起來,眼神不善地瞪著那個偷走她男人的“脫星”。

    沒錯,就是這個女人!

    “我再不來,“女朋友”的位置就要被別人取代嘍!”穿著桃紅色短外套搭著墨色緊身牛仔褲的丁茤萸蓮步輕移,一踏進辦公室,立刻替灰白沉悶的狹窄空間帶來色彩和活力。

    “我不––”

    “小紀,你什麼時候認識丁萸的?怎麼“暗嵌”沒說?”好幾名聞風而來的男同事紛紛擠進小辦公室裡,視線追著大美人不放,將他們兩人團團圍在中間。

    他們都不是八卦新聞的讀者,理所當然沒看過他上報的那篇報導,就算看過,也認不出來那個自稱老公的人是眼前的書呆子。

    陳俐敏被擠到遠遠的外圍,臉色猙獰地瞪著被圈在中央的那一團桃紅。

    哼,賣弄風騷!

    “?萸,我––”紀可法試著開口,又被丁?萸刻意打斷。

    “各位大哥,你們忙到現在還沒喫吧?叫幾盒披薩一起喫吧,我請客。”丁茤萸笑臉迎人,––對著其他同事點頭,就是不理會一直緊緊接著她的紀可法。

    敢抱別的女人,找死!

    接到來歷不明的女人的電話後,她纔驚覺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懂得呆頭鵝的好,所以就算現在外頭風聲鶴唳,她還是想盡辦法趕來看他,沒想到,他竟然背著她搞七撚三!

    可惡!

    “好,當然好!”所有在場的人都興奮地猛點頭,紛紛慶幸今天留下來加班。不但能親眼見到丁萸,還能跟她一起吃披薩,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運啊!

    丁萸不僅人長得美,又親切好相處,不像那個“學妹”,除了紀可法外,都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腃得很哩!

    “對不起,現在能不能先讓我處理一下“私事”?”丁茤萸客氣地請求。

    “沒問題。”同事陸續走出辦公室,有的還邊走邊朝著紀可法擠眉弄眼,對他的艷福羨慕不已。

    等到同事都出去了,研究室裡只剩下紀可法、丁茤萸和陳俐敏三人後,紀可法關上門,隨即來到丁茤萸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茤萸,你在生氣嗎?”眾人眼中的“白目”,終於也學會看人臉色了。

    “你說呢?”沒好氣地送他一個白眼。

    “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總算有點長進!她臉色稍緩,又問:“知道我在氣什麼嗎?”

    “不知道。”

    老實頭再度得到一個大白眼。

    按住火氣,白嫩的指頭隨手指向後方。“那個人是誰?”

    打從她一進來,就感受到兩道極度不友善的視線直往她身上燒,想也知道是那個想跟她搶男人的女人的傑作。

    “她    是我學妹。”想到陳俐敏剛纔的告白和擁抱,他突然有些不自在。

    “學妹?”細眉一挑,終於轉過頭看向陳俐敏,神情輕松地上下打量,最後對上她不友善的瞪視。“原來是“學妹”呀!你好。”

    她遇過不少女人上門挑釁,以往,她還有閑情逸致逗弄前來找碴的女人,因為那些緋聞對像都是無中生有,她壓根兒不在乎。但紀可法不一樣,他是她真心喜愛的人,她無法等閑視之,所以纔會不顧後果地前來會情郎,沒想到會讓她撞見男友“被迫”抱別的女人的場面。

    剛剛看到“學妹”餓虎撲羊地抱著紀可法時,她除了生氣外,心更是狠狠地揪痛著,恨不得將那個女人一腳踢到南極去。

    直到今天,她纔知道自己的醋勁這麼強。

    “可法學長,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陳俐敏看都不看丁茤萸,高傲地越過她來到紀可法跟前,正色問道:“你現在知道我的心意了,你要選她?還是我?”

    “這 ...  ”他為難地看著陳俐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不會傷到她。

    以前,他想什麼就說什麼,不會考慮對方的情緒,但被丁?萸吼久了,再怎麼遲鈍也多多少少學會了點說話這門學問。

    “不用怕傷她的心,你說吧!”看到他遲疑的表情,陳俐敏認為他一定會選自己,臉上難掩得意。

    話說得太直,容易傷人。

    要怎麼說纔好呢?

    從小到大,不管是功課還是任何競賽,她都是常勝軍,從沒失敗過,也不可能會輸,她對自己深具信心。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丁茤萸找了張椅子坐下,優雅地蹺著腳,掩飾心中的忐忑。“無論如何,你今天必須做出選擇。她?還是我?”

    她不是要對他施壓,但感情的事不容許模糊地帶,必須說清楚、講明白,她絕不容許三人行!

    “我當然選你!”他豪不遲疑地走到丁茤萸面前,拉起她後,抱住她的腰,用力摟進懷裡。

    呼    丁茤萸暗籲一口氣,伸手環住他的腰,忐忑的心終於安下。

    雖然相信他對自己有情,但她也知道紀可法有些傻氣,擔心他會屈服於“學妹”的多年情誼,而無法做出選擇。

    還好,他的腦袋瓜還清楚。

    “    學長!你到底看上她哪一點?”陳俐敏錯愕地瞪著緊緊黏在一起的兩人,深受打擊,好強的她也忍不住眼眶發紅。“我頭腦好,長相和身材也是一流,而且跟你都是學醫的,我跟你認識這麼多年了,我們纔是門當戶對啊!我哪裡不如她?你為什麼選她不選我?”

    她竟然輸了?

    她不甘心啊!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特別的原因。”他從來沒想過門當戶對這回事,要不然他就不會走上法醫這條路了。

    “我知道,你一定是看上她的身材,貪戀她的美色吧?沒想到你是這麼膚淺的人!”遭受太大的刺激,陳俐敏氣得口不擇言。

    她不甘心哪!

    打從她進入醫學院,知道他的身分後,這麼多年來,她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心思。

    但,這幾年的功夫全白費了    白費了   

    貪戀美色?丁茤萸忍不住好笑。那女人這麼一說,不就表示她的美色輸人嗎?那她還在不甘心什麼?

    紀可法低頭看著?萸嬌艷的俏臉,,表情瞬間變得溫柔。“她是很漂亮,但最吸引我的,並不是她的美貌。”

    也許是屍體看多了,知道人只要一死,再美的皮相都會轉眼成灰,所以他對皮相的美醜沒什麼感賞。

    “那是什麼?”這句話是窩在他懷裡的丁茤萸問的。

    “剛開始是被你燦爛的笑臉迷住,我很喜歡你有話直說的個性,跟我的個性很像。還有,你跟誰都能隨和地聊天,也讓我很欣賞。再然後就是你鍥而不舍的精神。”不知不覺中,她早已經住進他的心房。

    “鍥而不舍?你又要說是我緊追著你不放嗎?”事關顏面,她當然要爭嘍!

    “第一次是你約我吃飯,沒錯吧?”他的記憶力很好,不可能記錯。

    “那是為了感謝你借我腳踏車,是謝禮!”她很堅持這個說辭。如果以後傳出去是她主動邀約,那多沒面子啊!

    “是嗎    ”耿直的他,不懂女人家彎彎曲曲的心思。

    “就、是、謝、禮!”咬牙切齒的聲音再度出現。

    “是是是    ”趕緊拍拍她的背安撫。“你說謝禮就謝禮吧。”

    “你們...    ”被晾在一旁的陳俐敏,看到兩人竟然當著她的面打情罵俏,簡直是在跟她示威,更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輸在“迂回”,從沒想過“直接”纔能贏得他的喜愛,那她之前幹麼故作矜持?

    打從一開始,她的策略就錯了,大錯特錯!

    “喔,你“學妹”的臉色很難看,可能太累了,還不叫她趕快回去休息。”丁茤萸提醒少根筋的情人,還有一個電燈泡在場。

    她不屑對輸家“落井下石”,並不表示她願意忍受輸家的侮辱。

    “實習醫生的工作很重,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他環著丁茤萸的肩,語重心長地說。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不用特地跑來看我,我喜歡法醫這份工作,不可能再回頭當醫生的。”

    他雖然沒有早些察覺陳俐敏的心意,卻很清楚她千方百計要他再回去當醫生。

    就算沒有遇上丁茤萸,他也不會跟陳俐敏過下半輩子,她可以當朋友或是研究夥伴,卻沒有辦法成為他的人生伴侶。

    因為她跟他的家人太像,隻會要求他照他們規劃的路走,從不願意去瞭解或是接受他的選擇。

    他不會也不可能再找一個漠視他想法的人做伴侶,那太累了。

    “我不會就這樣算了!”陳俐敏氣呼呼地將帶來的數據裝進袋子裡,她會好好利用這些報導,絕不會善罷罷休的。

    她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在想什麼?”盯著他若有所思的落寞俊臉,心裡的酸味開始發酵。“捨不得嗎?”

    “這幾年,她經常來找我討論病理,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喜歡研究,沒想到她 ...   唉    ”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察覺到她的真正目的,他果然很獃。

    “你那個“學妹”真有耐性,潛伏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隻為了得到你,隻可惜踫到你這隻呆頭鵝。”那個女人的城府真深哪,還好紀可法夠呆,否則現在哪輪得到她?

    話說回來,那女人臨走前惡毒的神情,讓她不敢輕忽。一個城府這麼深的人,絕不會就此算了。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使出什麼小人招數?看來得要小心防範纔行。

    “是啊    ”他無奈地苦笑。

    “奇怪,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啊?想不到你還挺搶手的嘛!”那個女人的城府極深,不可能單單隻是看上他單純的個性,就守了他這麼多年,一定還有其他的誘因。

    “嘿嘿    ”傻笑帶過,不想提起他傲人的家世。

    “笑什麼?”

    “你看上我哪一點?”問出心中的疑惑。

    到目前為止,她是唯一一個不是因為他是“紀中醫院”的少東而喜歡上他的女人,除了“紀中醫院”的少東這個身分,他還有哪一點吸引人呢?

    要說外在條件,從陳俐敏帶來的報導中可以看出,她認識很多條件比他這個小小法醫好的男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財力。

    那麼,他到底是哪一點吸引她的目光呢?

    “我呀,喜還你的    ”她故意頓了一下纔說出答案。“呆。”

    “獃?”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啊!”她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古怪表情。“你可能是全臺灣唯一一個不認得我,而且完全沒將我放在眼裡的男人,每次說話都可以把我氣得半死,卻也讓我把你狠狠記在心上。”

    原來他們兩個是同類人!紀可法臉上的表情更加溫柔,他們都是單純地喜歡對方的“人”,而非“身分”。

    誰說她嫌貧愛富的?她不就喜歡他這個窮法醫嗎?

    “你又在想什麼?”千萬別說他又在想那個“學妹”,否則她可要變臉了。

    “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還有什麼好想的?”她笑得好滿足。

    情人間的情話明明沒什麼道理,卻讓人聽了心情都開朗了。

    他語塞,想不出應答的話,乾脆不說了,溫熱的唇瓣直接壓下,帶來熱力,也帶走言語。

    情人間,不需要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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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0 22:59: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滿山滿谷的鮮花擠爆香奈兒新裝展示會的特別休息室,署名對像都是丁茤萸,只剩下僅容一個人通過的走道。

    新裝展示會租用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大宴客廳,特別隔出一間私人休息室給主秀丁茤萸使用,顯示對她的尊重。

    “丁姊~~”我擠我擠,我擠命擠!圓潤可愛的美萍捧著熱水杯,努力擠過狹窄的“花道”。“我幫你加滿熱水了!”

    “    謝謝。”聲音低啞難辨,趕緊接過熱水杯,喝一口熱檸檬茶潤嗓。

    若非她是主秀,而且已經跟秀展簽約,她真想躺在床上睡大覺。總算秀展圓滿成功,現在隻要卸完妝,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這次的流感好嚴重,丁姊,你要多多保重喔!”丁?萸病中別有一番風情,美萍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一個罹患重感冒,雙眼起霧、鼻頭通紅的人,還能這麼美艷逼人,除了丁?萸,全臺灣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人了,真殺啊!

    “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上星期,她的轉移策略奏效,媒體不再追問紀可法的消息,拼命追著她放出去的煙幕彈,後來沒多久就又被另一條女星爬牆的八卦給取代了。

    至於陳俐敏,就紀可法所說,自從那天攤牌後,她就沒再跟他聯繫了,時間是前所未有的長,他很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真想點醒那隻呆頭鵂,人家會保持聯繫是以為有機可乘,既然無利可圖了,哪可能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你的聲音難聽死了!”呂佩霓若無旁人地擠到丁?萸旁邊的座位。

    “這間是丁姊的私人休息室,沒人叫你進來!”美萍氣呼呼地擋在丁茤萸面前,以免“休弱多病”的大美人被壞女人欺負。

    “唷~~狗仗人勢呀!”呂佩霓整張臉因為嫉妒而嚴重扭曲。“我也有走秀,憑什麼她有私人休息室,我沒有?”

    “地位不同啊!這還用問嗎?”美萍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被戳中痛處,呂佩霓放聲怒吼。

    “呂姊,你如果想要一起用這間休息室也是可以,就怕你被我傳染    咳、咳    ”

    “啐!離我遠一點,別傳染給我!”呂佩霓一臉嫌惡地縮開身,揮揮手。

    “鳩占鵲巢!”美萍不屑地低喃,聲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讓那隻“鳩”聽到。

    “你說什麼?”母老虎又發出吼聲,蓋過敲門聲,直到休息室的門打開,纔發現有人進來。

    “丁小姐,有人找你。”秀展的工作人員開門通報,側開身,讓路給身後兩位打扮貴氣的中年夫婦。

    “你就是丁茤萸?”中年男子一臉威嚴地瞪著眼前脂粉不施的清麗佳人,她看起來不像是傳聞中俗麗的脫星。

    “我是。”她納悶地站起身來,看著神情倨傲的兩夫婦。“請問你們是    ”

    看出這對夫婦來者不善,美萍馬上站到丁茤萸身旁,替她壯聲勢。

    “我們是紀可法的父母。”一臉跩樣的婦女,滿是不屑地開了尊口。

    “    紀伯父、紀伯母,你們好。”丁茤萸的臉上多出一抹客套的美容,媚眼細細地打量身前的夫婦倆,他們的氣質跟紀可法差得真多呢!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臉上冷淡又矜貴的神情,更是一看就知道是有權有錢的人種,跟紀可法身上的溫和氣質完全不同。

    還是紀可法好。

    “嗯。”紀王貴珠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說明來意。“聽說...    你纏著我家可法不放?”

    前天聽到陳俐敏的通報後,他們立刻踏上老家找兒子質詢––

    “為什麼跟脫星來往?”紀中一看見兒子,劈頭就是一頓好罵。

    “茤萸不是脫星,不要這麼叫她!”向來和順的紀可法第一次厲聲反駁父母。

    “你為了一個脫星兇父母    ”紀王貴珠開始眼淚攻勢。“我們真是白養你了    ”

    “媽,我說了,她不是脫星,別再這麼叫她。”紀可法無奈地嘆口長氣。

    “我不管她是不是脫星,總之我不準你跟她來往!”紀中拿出父親的威嚴,下達命令。

    他向來不懂這個小兒子,明明跟兩個哥哥一樣優秀,甚至更好,偏偏不走正途,要去當什麼法醫,真是浪費纔能。

    醫生纔能有名望又有錢賺,法醫    哼,忙得要死卻賺不了什麼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只要她。”他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你這孩子    ”紀王貴珠又開始哭訴。“你就不能聽我們一次嗎?要你當醫生,跑去當賺不了幾個錢的小法醫。介紹你好幾個好女還,你不要,偏要跟脫星交往,你 ...   嗚 ...   ”

    這個還子看起來溫順,其實性子執坳,說一不二,真不知道像誰。

    “媽,我說了,茤萸不是脫星。”紀可法再次徒勞無功地更正。“她是我目前唯一想要在一起的女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你啊    ”深知兒子的拗脾氣,軟硬皆不喫,否則當年也不會為了當法醫而離家,紀王貴珠不敢太逼他,隻能氣在心裡。“存心想氣死我們    ”


    既然兒子那邊走不通,隻好找這個女人直接談判了。

    “聽說?”丁茤萸聞言笑了笑,應該是聽那個“學妹”說的吧?原來她搬出紀可法的父母當救兵啦!

    一發現有八卦聽,呂佩霓立刻拉長耳朵,眼睛直盯著眼熟的中年夫婦看。

    “你要多少錢纔願意離開我兒子?”紀王貴珠紆尊降貴地開了金口。

    “錢?”丁茤萸好氣又好笑,居然有人要拿錢收買她?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願意付我多少?”

    “兩千萬。”隻要能讓兒子擺脫這個脫星,不讓家族沾上臭名,花個兩千萬,值得。

    “兩千萬?”丁茤萸嚇了一跳。他們出得起這個價錢,就只是為了讓她離開紀可法?

    除了窮法醫這個身分之外,紀可法又是有什麼其他身分?她低頭,開始在腦裡搜尋姓“紀”的名人。

    “就兩千萬。”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高高的,滿臉不屑。“別想獅子大開口,我們不會再加價了!”

    哼,一聽到錢就眼巴巴地開口問,果然是見錢眼開的脫星!

    “你們是“紀中醫院”的總裁和夫人啊!”一直張著耳朵聽八卦的呂佩霓,終於認出眼前這對夫婦的身分了。

    “紀中醫院”是全臺灣最大的私人醫療集團,有錢到嚇死人的地步耶!

    “哼!”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更高了。

    當年她以富家千金之尊下嫁給一個窮醫生時,心裡也經過一番很大的掙紮,猶豫考慮再三,纔決定下嫁。一來是愛上了,再來是因為“醫生娘”的社會地位不低,更加上娘家同意出資建立“紀中醫院”。

    幸好幾十年下來,“紀中醫院”創下比她娘家還大的產業,當年的窮醫生也成為集團總裁,跌破眾人眼鏡,讓她現在在娘家走路都有風。

    現在,她的身分和地位比以前在娘家時又更高了,她可是國內最大私人醫療集團的總裁夫人,如果不是跟紀家門當戶對的對像,她是不可能讓兒子娶進門的。

    “紀中醫院?”對於紀可法的出身,丁茤萸沒有太感訝異,難怪紀可法雖然穿著便宜的衣物,住在破舊的房舍裡,身上仍然散發著富貴氣。

    抬頭再度細細打量紀可法的父母,一副錢可以解決所有事情的高傲嘴臉。

    紀可法要擺脫這個家,並不容易吧?一定得經過一番激烈的抗爭,就跟她一樣,難怪他會寧可住在墓仔埔,也不住家裡的豪宅。

    “怎麼樣?”紀王貴珠又問了一次。“放了他,拿了兩千萬,你還可以去找其他凱子,這兩千萬算是你多賺的。”

    “丁萸,不拿白不拿,你又不是沒拿過分手費。”呂佩霓一聽到兩千萬,眼睛都亮了,眼紅地故意抹黑她。

    “呂佩霓,你不要無中生有!”美萍護主心切,立刻跳出來替丁茤萸說話。“會拿分手費的人是你,丁姊纔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你不要亂栽贓!”

    “你這個臭小鬼!”

    呂佩霓氣得伸手想打人,不料卻被丁茤萸一把捉住。

    “嘴巴敢亂說,就要有膽承擔後果。”丁茤萸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呂佩霓痛到哀哀叫。

    “放、放手    ”呂佩霓彎曲著身子,臉痛到扭曲變形,幾乎說不出話來。

    “呂姊,這裡沒你的事,你最好出去,免得遭到池魚之殃。”丁茤萸的手用力一甩,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

    她已經快被這對自以為是的夫婦氣死了,呂佩霓還在旁邊胡搞,簡直是自找麻煩。

    “哼!”呂佩霓冷哼一聲,忍著痛,昂著頭走出休息室。今天的事,我一定會報復回來的!丁萸,你給我等著!

    “美萍,麻煩你再幫我裝滿熱水,謝謝。”將美萍也支開後,她纔開口談正事。“可法不知道你們來找我吧?”

    紀中終於開口。“這種小事,不需要讓他知道。”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很難過。”丁茤萸感慨地說著。他如果知道父母背著他做這些事,該有多難受?

    “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紀王貴珠拿出一張早就開好的支票,滿臉不屑地遞出去。“拿去吧,你配不上我們家,我兒子要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千金,不是你這種女人!”

    丁茤萸看都不看支票一眼,冷著臉說:“你們瞧不起我,我無所謂。但你們今天的行為也嚴重侮辱到可法,你們知道嗎?”

    她若是抬出“丁固建設”的千金名號,換來的可能就是“門當戶對”的字眼,這種依家世背景評斷人的方式,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在胡說什麼?”紀王貴珠不悅地低吼,將支票丟下,就想轉身走人。“錢拿去,我們要走了。”

    “可法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小還,你們到現在還不相信他的判斷力,不是侮辱是什麼?”丁茤萸不管他們聽不聽,仍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你––”紀王貴珠想罵人,卻被紀中擋住。

    “先聽聽她想說什麼。”原以為丁茤萸是個胸大無腦、攀龍附鳳的俗艷女人,但剛剛見到她脂粉末施的清麗臉蛋時,他著實吃了一驚。

    起碼,兒子的眼光還不錯。

    接著聽了她的話後,發覺她言而有物,而且字裡行間全都是在為可法打抱不平,讓他忍不住認真聽,而且越聽越心驚。原來,他們一直將可法當成長不大的孩子對待!

    “你們疼愛孩子是無庸置疑的,所以想為他們安排你們認為最適合的路,但是孩子心裡在想什麼、想做什麼,你們真的明白嗎?”丁茤萸說的不只是紀可法的心聲,也是她自己多年來的心聲。“只要不是走你們鋪好的路,就一定是錯的嗎?你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看看可法?他雖然是個小法醫,但是他認真做著他想做的事,贏得事主真心的感謝,這難道比不上金錢嗎?”

    “你懂什麼!”紀王貴珠不爽地吼道。“當個小法醫能賺什麼錢?事主的感謝又算什麼?

    他原本可以當大醫院的王牌醫生,不但可以贏得眾人的推崇,還可以賺上大筆錢,這纔是最實際的!”

    “哼!”丁茤萸發出冷笑,嘲諷地說:“你的眼裡隻看得到名利,那就不應該開醫院,應該從政從商,那樣賺的錢更多。”

    “你!”

    “支票請撿走,這點錢,我還不放在眼裡。”丁?萸走回座位,開始整理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不再搭理氣急敗壞的紀王貴珠和一臉若有所思的紀中,然後看著紀王貴珠忿忿地撿起支票離開。

    她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以後想當紀家媳婦,更是困難重重。

    但,要她忍氣吞聲,她辦不到。

    如果她跟紀可法可以繼續走下去,走到婚姻那一步,那就是他要去傷腦筋的問題。

    說實話,她還挺不想當那個“朝天鼻”女人的媳婦哩,那個女人一定是個會欺負媳婦的惡婆婆。

    唉,她這麼溫柔又善良,一定會被欺負的啦~~

    “丁姊,我今天需不需要去你家住?可以照顧你。”隨著丁茤萸搭電梯到飯店的大門口等出租車,看著主子蒼白無力的模樣,美萍非常不放心。

    在跟那對夫妻說完話後,丁姊看起來更加虛弱了。

    “不用啦,我剛剛吃過藥,回家睡上一覺就好了。”丁?萸露出疲累的笑。吃了感冒藥後,頭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還好她今天因為不舒服,沒開車來。“你送我到我的住處就好。”

    “丁姊,那對夫妻是誰呀?”美萍問出心裡的疑惑。“他們說你跟他們的兒子在交往,可是我沒聽你提過有男朋友啊!奇怪    ”

    “還記不記得我的車在墓仔埔拋錨,有個人來接我們?”

    “記得啊,那個呆頭鵝嘛!”

    “呵~~”想起呆頭鵝,心頭自動柔軟。“沒錯,那個呆頭鵝就是我男朋友。”

    “嗄?!”好震撼的大消息!美萍的嘴張得老大,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看上他?

    啊!對不起!我不是說他不好,只是  ...  只是    哎呀,我不會說啦!”

    只頭鵝看起來人是不錯啦,但是不會說話,打扮又不時髦,一點都配不上時尚又美麗的丁茤萸嘛!

    丁茤萸搖頭苦笑,“他父母還嫌我配不上他呢!”

    配不配得上,是見仁見智的問題,沒有絕對,但世人就是愛比較。

    單就“丁萸”和“法醫”,“丁萸”勝出。

    如果“丁茤萸”踫上“紀中醫院”少東,少東勝出。

    若是“丁固建設”千金和“紀中醫院”少東,那就旗鼓相當。

    同樣是“丁茤萸”和“紀可法”,但多了雙方背後的家世,結果就截然不同,簡直莫名其妙。

    難道就不能是單純的“丁茤萸”和“紀可法”嗎?

    “啐!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最討厭了!”一開口就兩千萬,有錢了不起喔!“那個女人一定是個惡婆婆!”

    “呵~~美萍,英雄所見略同。”丁?萸露出真心的笑容,拍拍薑萍的肩。

    “出租車來了。”飯店的服務生打開後座的車門,丁?萸先坐進去,美萍還沒上車,出租車突然就飛快地衝了出去。

    “喂~~我還沒上車耶!怎麼這麼開車啊!”美萍不滿地對著出租車的屁股叫著,幾秒鐘後纔突然露出驚慌的表情。“咦?不對!丁姊被抓了––”

    “三少爺,您回來啦!”紀可法一踏進大門,管家立刻聞聲前來招呼。

    “吳伯,你好,我媽呢?”他禮貌地停下腳步回應。

    “夫人和老爺在後院用早餐。”

    “謝謝。”難掩怒氣地拿著報紙走進後院,顧不得跟父母打招呼,他將報紙攤在桌上。

    丁茤萸向“紀中醫院”勒索兩千萬分手費?!

    “你們去找過茤萸,還拿錢給她?!”

    認識丁茤萸後,他開始閱讀八卦新聞,為的是能多瞭解她所處的環境。

    看到今天的頭條新聞後,他馬上就猜出是父母找上了丁茤萸,並拿錢要她離開。他氣憤難忍,隨即衝回家找父母理論。

    “這女人果然不能相信!明明說不告訴你的,現在竟然鬧上媒體,真是可惡!”紀王貴珠看到報紙標題,立即氣急敗壞地囔著。

    “為什麼這麼做?”鮮少發火的紀可法,第一次體會胸口充滿怒火的感覺。

    “她配不上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竟敢纏上你,分明是看上我們家的錢!”紀王貴珠一開口就停不了。“兒子啊,不是我說你,你太單純了,不懂得那些壞女人的手段,她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媽,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只要一次就好    ”紀可法坐在一旁的空椅,無奈又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每次跟母親對談,都讓他額際發疼,充滿無力感。但他這次非要談出結果,不能再讓父母任意干涉他的人生。

    “我有啊!我不是每次都聽你說話!”紀王責珠大聲抱屈。“你不當醫生,要當法醫,我不是也讓你去做了?”

    “為什麼我的每個決定,都非要經過激烈的抗爭纔能成立?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小孩子,為什麼還要干涉我的生活?能不能尊重我的決定?”

    “我不是干涉,是怕你被騙!”

    “我活這麼大了,難道沒有判斷力嗎?”

    “不是你沒有判斷力,是這個女人太狡猾––”

    “別再這麼說她!”紀可法再也忍不住,大聲喝道。“她不是這種人!”

    “你    ”紀王貴珠開始哭鬧,理所當然地講所有的過錯都歸到丁茤萸身上。“你認識她後,就會對我們大小聲,我知道一定是她教壞你了    嗚    ”

    “媽,別又來了!”紀可法嫌惡地搖頭。

    紀中威嚴地對紀王貴珠低斥一聲。“別鬧了!我要聽聽可法怎麼說。”

    昨天聽完丁?萸語重心長的一席話後,他沒像太太一樣,一味地發火,反而一直重復想著她的話。

    長久以來,他們是不是一直以自己的想法,限制了可法的思想?

    “爸、媽,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但我是個有思想的成年人,不可能凡事都按照你們的意思去做,請你們尊重我的選擇。”

    隱忍多年,他再也忍不住,打算將累積多年的不滿倒出。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那個脫星就對了!”紀王貴珠忍不住又叫喊了。

    “媽,我說過了,別再叫她脫星!”紀可法嚴肅地糾正。“她有名有姓,你可以叫她丁?萸,否則就喊她丁小姐,別再用脫星來稱呼她。”

    “我纔不管她叫什    ”在兒子的怒視下,紀王貴珠的音量越來越小,最後乾脆閉嘴不說。

    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兒子溫和沒脾氣,想不到發怒起來,甚至比他爸爸紀中還有威嚴。

        她是不是從來沒瞭解過自己的兒子呢?

    “為什麼非她不可?”紀中面無表情地發問。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知道我是“紀中醫院”少東的身分而喜歡我的人,她單單純純地喜歡我這個人,跟“紀中醫院”無關。”

    “你被她騙了!”紀王貴珠忍不住又開口。“她當然知道你是“紀中醫院”的少東,她會接近你是別有居心的。”

    “是她告訴你,她知道我的身分?”

    “沒    ”紀王貴珠心虛地頓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地辯駁。“但看到我們兩人,她猜也猜出來了!”她沒說出是另一個女人認出他們的身分,反正在她心裡,丁茤萸是個勾搭她兒子的壞女人就對了。

    “你若沒主動找上門,她怎麼認得出你來,又怎會知道我的身分?”紀可法輕易抓出母親話裡的語病。

    “這是你學妹說的,她說這個女人是看上你的家世,纔會纏著你不放。”

    “學妹?”他愣了一下纔反應過來。“你是說陳俐敏跟你說的?”

    “就是她!”紀王貴珠連忙點頭。“她拿了一大堆那個女人的剪報給我看,我纔知道那個女人生活極為淫亂,不懷好心啊!”

    “別聽別人胡說!”紀可法不悅地駁斥。“我自己最清楚?萸是什麼樣的人。”

    “拜託,她如果不是看上你的家世背景,怎麼會纏上你?”不管如何,紀王貴珠總有自己的說辭。

    “    我就這麼不堪嗎?除去“紀中醫院”少東的身分後,我就一無是處嗎?”紀可法頹然地喃喃自語。

    “當然不是,你很優秀    ”

    “既然我很優秀,她為什麼不能隻是單純地喜歡“紀可法”這個人?”紀可法再度爆出心裡的不滿。“從小到大,你們隻在乎我的表現會不會給這個家丟臉,從沒有人在乎我這個人的感受、我的想法!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當法醫嗎?因為我快被“紀中醫院”這塊招牌給壓垮了!”

    “我一進學院,學校的師長同學每個人都爭相討好我,想跟我做朋友,他們的目標都是“紀中醫院”,不是我!只隻想當“紀可法”,不是“紀中醫院”的少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    可法    ”從沒看過小兒子發怒的模樣,紀王貴珠被嚇到了。

    “不管茤萸要的是“紀中醫院”的少東,或是紀可法,我都無所謂。”紀可法表情嚴正地宣佈。“我只要她。”

    他不知道自己對丁茤萸放了多少感情,但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與日俱增,甚至淩駕在工作之上,要不然他不會一看到報紙就顧不得上班,直接衝到這裡。

    想到她會離開自己,他的心就隱隱犯疼,坐立不安。

    來之前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但都無人接聽,也許她正在氣頭上,所以故意不接他的電話吧。等這裡處理完後,先帶一束花去跟她賠罪好了,她看到花應該會很高興。

    “可法    ”紀王貴珠再度被兒子決絕的表情嚇住。

    “別說了。”一直默默不語的紀中,制止老婆的不當發言,以免更刺激兒子。

    “我擔心    ”

    驀地,手機鈴聲打斷了紀王貴珠的話頭。

    “喂,我是紀可法    什麼?為什麼抓她?你們是誰?目的是什麼?    別傷她喂?

    喂––”紀可法神情慌亂地掛上手機,眼神狂亂又無措,全身冷汗直流。“怎麼會?怎麼辦    要怎麼救她    ”

    “可法,是誰打來的?發生什麼事了?”兒子臉色慘白,一副驚慌失措、近似崩潰的表情,讓紀王貴珠忍不住擔憂地詢問。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失常?他的個性很穩重,不容易驚慌失措的   

    “ 茤...  茤萸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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