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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婚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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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19:56: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啊——”
  司辰寰做夢也想不到,當他回到睽違三天的家,迎接他的竟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何伯!”他聽出慘叫聲是自小看他長大的老管家所發出,忙循著聲音來處尋去。
  在途中,司辰寰通上了因聽到慘叫聲而前來察看的任千矢。
  “父親!”任千矢喊道,在穀月的調教之下,他已能放開胸懷喊養父司辰寰為“父親”,但穀月嘛……因為他們的年紀實在太接近了,他壓根兒無法開口喊她母親。
  “在後園。”司辰寰對他說。
  “嗯!”任千矢跟在他身後,兩人急急忙忙跑向後園。
  “呃……”後園的景象讓他們同時嚇了一大跳。
  這幾乎占了半座山頭、經過高明設計師巧手打造的美麗後園中,驚見額上滿是血的老管家倒在地上,身邊一簇焚燒落葉的火堆,便此刻它焚燒的可不止落葉,還包括老管家的衣袖!
  瞧見火苗就要竄燒到老管家身上,司辰寰忙沖過去將他拉離火堆。“何伯!”他搖著老人昏迷的身子,不意卻沾得滿手血。
  任千矢見狀立刻掏出手機撥電話叫救護車。
  司辰寰用力抱起老管家,跑沒幾步,腳下踢到一隻撥火鉗,那上頭還沾滿了艷紅的血跡,他向任千矢使個眼色。“兇器可能就是這玩意兒,你知道該怎麼做。”
  “喂!”任千矢頷首。為防指紋印在拔火鉗上、造成調查上的困難,他取出手帕包住手,小心翼翼地撿起拔火鉗。“我會請人化驗,希望能找得到線索。”
  “調查方向轉向咱們認識,或居住在這附近的人。”
  司辰寰邊跑、邊下命令。
  “咦?”任千矢詫異地哼了聲。他原以為會針對司辰寰周遭人下手的兇手,一定是跟司辰寰有仇的人,所以在小香車禍死亡後,他一直把調查重點擺在這上頭,想不到司辰寰卻要他查親近的人,這又是何道理?
  “對我瞭解這麼深,又能避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咱們家中行兇的人,不可能是敵人;一定是對這附近環境熟悉,或者與我有相當程度的親密關系,瞭解我們家裏情況的人。”
  經過司辰寰的解說,任千矢恍然大悟地應了聲。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著手去辦。”
  但司辰寰仍覺不安,並非不信任任千矢的能力,而是……與他有關聯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出事。先是女人撞火車自殺,但真的是自殺嗎?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他越來越懷疑那件自殺案的真相。而接著又有小香的車禍身亡、穀月遭不明車輛擦撞,最後輪到老管家在後園燃燒落葉時被人打破頭。
  他已能肯定這一連串的事故絕非意外或巧合,而是有人蓄意安排。
  擔任“黑暗帝國”的“禦皇”一職,他遇過的狙擊、事故也不少,每一回他都信心滿滿,自認兇手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唯獨這次,他心頭的不安就像烏雲一樣徘徊不去,他……似乎遺漏了某項重要的線索,倘若出來,這事件勢必不會結束。
  但……是什麼呢?那個微妙,又重要的線索……
  當司辰寰回到屋裏,救護車的聲音已遠遠地傳來。
  他等不及救護車進門,抱著老管家迅速向外跑去。
  到了大門口,救護車終于到了,司辰寰將老管家送上車子。“我也要一起去。”他對醫護人員說。
  醫護人員本來不答應,但因為他的態度太堅持了,硬是闖了進去,醫護人員拿他沒轍,只得讓他也上車。
  臨開車前,司辰寰不忘對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任千矢交代道:“小心點兒,必要時不惜出動我名下的秘密部隊,你該知道通關密碼。”
  任千矢頓首回應。“我會辦妥的。”在他的目送下,救護車終於開走了。
  坐在救護車上,司辰寰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老管家,車上的醫護人員正在對他做簡單的急救工作。“怎麼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他問道。
  兩名醫護人員臉色沉重地低下頭來。“傷者的年紀太大了,又失血過多,恐怕……”
  聞言,司辰寰二話不說地靠近老管家耳邊吼道:“月兒已經懷孕,你要想抱小主人,就給我撐下去!”
  說也奇怪,當他這番話吼完,老管家本已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心跳竟然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
  兩名醫護人員都被這樣的奇跡嚇得瞠目結舌。
  “你們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救人?”直到司辰寰怒聲一吼,現場仿佛定格的畫面才又重新動作了起來。
  司辰寰仔細盯著醫護人員對老管家做急救工作,他們先幫他頭部的傷口止血、為他打針、量血壓……而當醫護人員抬起老管家的手臂時,他眼角瞄到一張熟悉的小卡片,他好奇地拾起一看——可不正是打他搬進這棟別墅,就每天報到的愛慕情書。
  腦海中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司辰寰雙眼直盯著那張被燒了一半的小卡瞧。日前老管家問他要如何處理這些愛慕卡片時,他曾說過,為了不讓穀月瞧見,燒掉最好。老管家會不會就在燒後園的落葉後,將卡片拿出一起焚毀?
  那他今天遇襲時,就是在燒這些卡片嘍!
  一直以來,他身邊的受害者都是女人,一個撞火車死了、一個出車禍,還有穀月受到不明車輛的擦撞,唯一的被害男性正是老管家,莫非……原本理不清的紛亂線索一點一滴在他腦海中餅湊成一幕完整的畫面——
  他毫不猶豫取出懷裏的行動電話拔通任千矢的手機。“千矢,找找何伯焚燒的落葉堆,看裏頭有沒有未燒盡的卡片,如果有,將它們全數收集起來拿去化驗。
  另外,你尋找兇手的方向可以鎖定女性,我猜年紀應該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未婚,對我們家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
  “是的。”任千矢雖然未能跟上司辰寰的心思運轉速度,但只要是養父說的話,他從來不會質疑,很乾脆地接下了命令。
  掛斷電話,司辰寰臉上的風雨未退。倘若他沒有猜錯,兇手應該是個對他有特殊執拗、心理變態的女人;她每天寄愛慕小卡給他,希望能夠打動他的心,不意卻發現那些小卡都讓老管家給燒了,因此才會心生惡念,襲擊老管家。
  唉!想不想他委託老管家處理他的愛情爛帳,會給老管家惹來這樣的劫難,對於過往的放蕩,他委實後悔不已。

  救護車直接駛進了附近一家醫院裏。
  老管家被緊急推入手術室,司辰寰則前往櫃檯辦理住院手續,並繳交保證金。在等待櫃檯小姐辦理手續時,他焦急的眼神不止一次瞟向手術室的方向。
  方才進去的醫生、護土們個個臉色凝重,也難怪,老管家都七十多歲了。照理說他早該退休,但因為他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只將全副心力放在養大兩位主子身上,所以他大概也是要在司家裏終老吧!
  對司辰寰而言,與其說何伯是個老管家,更像是教養他和弟弟司辰宇長大的長輩。
  他們的父母因為要管理“黑暗帝國”的龐大事務,根本沒有空照顧兩個兒子,在他和弟弟十來歲時,父母又因墜機意外,葬身中國大陸的青丘山巔,他和辰宇根本是老管家帶大的。
  老管家常說,未見到他們兩兄弟娶妻生子前,絕不甘願去見閻王,希望他真的有這麼強的毅力,足以撐過這次的磨難。
  “小姐,我要掛婦產科陳醫生。”一陣徐緩優雅的女聲在司辰寰背後響起。
  可能嗎?這個聲音……司辰寰猛地回頭、視線下移,一條熟悉的嬌小身影映入眼簾——
  “月兒?”他語氣裏滿是驚喜與訝異。夢裏尋她千百度,想不到會在這裏偶然相遇,難道是天意?他們情緣未了,註定作一輩子的夫妻。
  “啊!”女人愕然抬起頭來,瞧見他,驚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往外逃去。
  “月兒。”他一楞。“你別跑,月兒——”該死的,她竟一見他就鮑!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月兒。”說她膽小也好,她就是沒勇氣面對現實,寧可做一隻將腦袋埋進沙堆裏的鴕鳥,看不見,就當什麼麻煩事兒都沒發生。
  “那你叫什麼?”這只縮頭小烏龜,他真想將她捉起來打一頓屁股!
  “我……我叫星星啦……”她跑出了醫院大門,可惜仍逃不開他的追緝。
  司辰寰在停車場附近攔住了她。“你為什麼要跑?”
  “因為你追我呀!”她苦著一張小臉。
  “你……”他憤恨地掐住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懷孕了還這樣跑,她不怕流產,他可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穀月底下頭閃躲著他炙人的視線。
  司辰寰長歎了口氣。“你曉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你來探病?”她猜測。
  “何伯被人打破了腦袋,我是送他來看醫生的。”
  “何伯為什麼會被人打破腦袋?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她焦急地反拉住他的衣衫。
  司辰寰挑釁地揚起眉。“你又不是我的月兒,這麼擔心我家的老管家幹麼?”
  “我……”穀月咬著唇,單薄的肩微微地抖著。“對不起,我……因為我違反了約定,所以……”
  他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既可愛,又可恨的櫻唇。
  “別老跟我爭辯那勞什子婚書、契約的問題;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我愛你,當然也會愛我們的孩子,你的耳朵都跑哪兒去了?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可是……”她摸著被他吻得有些發麻的唇。“人家上回問你再收養一個孩子好不好,你自個兒說有千矢就夠了,你不想再養孩子啊!”
  他頭疼地撫著太陽穴。哪有人是這樣問問題的?
  “我拜託你好不好?收養一個孩子跟生育是不一樣的,不能混為一談;我是說過不想再收養了,可我沒說不生一個啊!”
  “生出來還不是一樣要養。”而且他們在婚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他們不要孩子,所以若不幸有了孩子,就得以離婚做收場;當然,那個孩子他也不會認帳。那麼她問他原不願意再養一個孩子、將她生的小孩納入戶口,這有什麼不對?
  “是要養沒錯,但這不叫收養啊!你肚裏的孩子本來就是我的,難道我會不要他不成?”
  她明燦燦的星眸直盯著他,擺明瞭表示——就是很懷疑啊!以司辰寰不負責任、愛煞自由,又耽于遊樂的個性看來,給他一個孩子等於為他的肩上添增一副重擔,他肯乖乖接受那才有鬼。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居然這麼不信任他,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我說會要那個孩子就是會要,難道我還會說謊騙你嗎?”
  “你是從未說過謊。”他那個人驕傲得要死,根本不屑說謊騙人。“那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讓孩子入你的戶口嘍?”
  “廢話,我的孩子不入我的戶口要入誰的戶口?”她以為他會讓自個兒的小孩喊別的男人爸爸嗎?別作夢了!
  “辰寰!”她吸吸鼻子,靈燦的秋眸裏水霧氤氳,憐人的姿態仿佛臨水而立的洛神。“謝謝你,謝謝。”
  “你能夠瞭解就好了。”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她,只要她能重回他的懷抱,辛苦一點兒也是值得的……
  豈料她下一句話又打散了他正深深沉浸的感動氣圍。“辰寰,多虧你的好心才讓這個孩子免于成為私生子,我和孩子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等一下、等一下!他後退一步用力按住她的肩。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們的孩子會差點兒成為私生子?”
  “非婚生子女,又沒有父親戶籍的孩子不是私生子是什麼?”
  “我們結婚都快半年了,哪來的非婚生子女?”
  “可是我們又離婚了啊!”
  “誰跟你離婚了?”不行,他頭暈了,這女人到底是少了哪一根筋,怎麼會遲鈍成這個樣子?上帝啊!誰來救救他?
  “當然是你跟我離婚嘍!不然還會有誰跟我離婚?”
  像在證明自個兒的話般,穀月還掏出新換的身份證以資證明。“瞧,我現在是未婚人士了,配偶欄也是空的。”
  “穀、月!”司辰寰咬牙切齒。“我不會放過你的——”居然敢私下跑去離婚?簡直是要把他給氣死了。
  穀月嚇了一大跳。“你……你為什麼這麼生氣?”被他那雙殺人也似的淩厲目光劈確著,她想不腳軟都不行了。“我只是照著契約婚書行事,你不能生我的氣。”
  “我不生你的氣,”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他長臂一伸,攔腰抱起她。“但我要好好教訓你一頓。”這女人用說的是行不通的,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就是累死她,讓她那顆亂七八糟的腦袋累得什麼都無法想,事情就成功了。
  “不要!”穀月拼命地捶打著他。“放我下來,你不能這樣對我。”
  “安靜一點兒。”他一巴掌打在她渾圓的小屁股上。
  她楞了一下,隨即又發動另一波更強烈的反抗攻勢。“討厭,打女人的男人最無恥了,放我下來。”
  “哼!”他冷哼了聲。“這樣就叫無恥,你未免太沒見識了;顯然是為夫的調教不夠,待會兒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叫無恥。”
  她一顆心抨抨亂跳著,纖細的身子忍不住直打顫。
  “不要、不要……放我下來,你放人家下來啦!”
  “別擔心,等進去那個地方後,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放你下來的。”他手指著前方一棟外形誇張的建築。
  她偏頭回望,詫異地驚喊:“賓館,你要帶我進賓館?”
  他不再回答她,直接走進建築物內,付錢訂了房間,拿到鑰匙,便徑往裏頭行去。
  穀月不再掙紮,只是好奇地注視著賓館裏頭的各項佈置。那一扇扇緊閉的門扉裏,想必正有不少對情侶在甜甜蜜蜜做著愛做的事吧!也許還有一些人是瞞著另一半出來偷情的……她小說家的腦子又開始運轉,不自覺地描繪起出入賓館的男男女女的戀愛情事。
  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自願或者交易,這裏面充斥著各式各樣的人,以及各不相同的心情,他們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而選擇愛情賓館作為享受的地方?她很好奇。
  當司辰寰將穀月帶進房裏,發現她的神魂早不知飄到哪兒去了,一顆心真是無力到連跳動都懶了。
  “你可不可以多重視我一點兒?別動不動就四處神遊好?”他不自禁用力搖著她的肩。
  “別這樣搖我。”她捂著嘴,一張臉白得像天上的雲。“我會吐的。”
  他急忙松開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好些了沒?”
  溫柔的話語一出口,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搞什麼?他是來教訓她的,可不是來寵她的,讓她吃點兒苦本是應當!他又在心疼些什麼?
  她深吸口氣,確定胃液不會再造反,認真的眼眸筆直鎖住他。“你怎麼可以冤枉我?我一直很重視你啊!”
  “你重視我,卻連問我一聲都沒有就跑去辦離婚?這算什麼?”
  “我沒有問你是因為這是必然的結果;而且這也是你的律師告訴我,我應該這麼做,我才去做的啊!我有什麼錯?”
  “王律師教你跟我離婚?”他要砍死那個王八蛋!
  “我問他我違背了婚書裏的條款該怎麼辦?他說契約就是契約,白紙黑字更改不了,因為我違約了,所以我們的婚姻自然無效。”
  “人家說你就信。”雖然王律師該死,但她更欠揍!他不止一次告訴她,他愛她,讓他們忘記婚書變成一對正常夫妻吧!可她卻一點兒都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裏。
  “我問你,我說我愛你,又送你花,你難道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當然有啊!”聽他把她說得像白癡似的,她不滿地嘟起嘴。“你很懂得過生活,總是不時製造一些生活情趣逗我開心,我很高興。”
  他左腳絆右腳,差點兒跌個五體投地。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上半輩子遊樂太過了,因此下半輩子才會註定與一個遲鈍到足以氣死他的女人糾纏不清。
  “你不相信,或者無法接受、不能理解……怎麼樣都沒關系!”他賊笑兮兮地抱起她將她輕置於床舖。“凡是你腦子裏無法明瞭的東西,我就‘說’給你的身體聽吧!”
  “身體也能明瞭事物?”她被他哄得一楞一楞的,壓根兒沒注意到襯衫的前襟已在不知不覺間被解了開來。
  “當然,由我來‘說’就能明瞭。”他笑著脫下了她全身的衣物,專注的視線定在她平坦的腹部上。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她的肚子裏成長,那是流著他血液的孩子,好神奇啊!
  “咦?”她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衣服不知在何時已被脫光。“你說就說,幹麼脫我衣服?”
  “這種說服法必須兩人坦誠相對。”語畢,他也脫下自己的衣服。
  當他的裸體映入她的眼簾,她再次為他的完美嘖歎出聲。他的身體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那麼樣地性感,讓人不得不贊佩造物主的神奇。
  “你真好看。”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他伸手輕撚住她胸前的紅花。
  “啊!”她忍不住痛呼一聲,這情景莫非……“喂,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還不懂嗎?”他低下頭,張口咬住那紅花上的凸蕊,天鵝絨般的舌面一遍又一遍摩挲著她敏感的蕊心。
  “唔,你……”好癢,一股火熱在那裏點燃,穀月情不自禁扭著身子想逃。
  “不行哦!”
  “啊!”她尖叫一聲,登時軟化在他手中。
  “這就是我愛你的證明,你明白嗎?”他的唇吻遍她全身,帶著濃情與蜜意,欲在她的身體上烙下他全部的愛。
  她明白個鬼啦!他用這種手段對付她,她的腦漿都熱得快沸騰了,還能明白些什麼?
  “嗯……啊……”好熱、好熱,被他手指碰觸的地方熱得像要融化了。“住手,辰寰……不要……”
  “真的不要?”他捉弄似地停下手。
  “不是不要……”她如泣如訴地呻吟著。
  “那你想怎麼樣呢?”他的手繼續挑逗著她,但就是不讓她滿足。
  “唔……”她抽噎了聲,那麼丟臉的事誰說得出口?
  “不說那我就停手嘍!”
  “不!我……愛我……我要你愛我……”她雙手掩住小臉,澄澈的淚水自指縫間滲出。
  “早說嘛!”他腰下一挺,瞬間進入她體內。
  “啊——”她發出一聲滿足似的甜膩呻吟。
  “你記住了嗎?月兒,我愛你,這就是我愛你的證明。”他使出渾身解數取悅著她。
  她渾然忘我地將身子用力弓向他,但就在她快達高潮時,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月兒,你記住了嗎?”
  她茫然瞪大眼。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又開始律動了起來。“記住我愛你,你也必須以同樣的心情來愛我。”
  “啊……嗯……”她歡呼一聲,為即將到來的高潮欣喜不已。
  誰知他又停下來了。“說話啊!說你也會以同樣的心情來愛我,讓我們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他居然用這種方法對付她!她焦急地在他身下扭動著,哀怨的眼眸裏蓄滿淚水。
  “你還不說嗎?”他不停地將她的情欲挑到最高點,又讓她倏然落下,欲以此逗出她絕不輕易出口的愛語。
  “啊……不要……嗚……”她咬著唇、淚流滿腮。
  “傻瓜!”他心疼地俯下頭。一一吻去她的淚。“為什麼這樣倔強呢?”
  她搖頭又點頭,被他攪得幾乎要發瘋了。
  “唉!”他沉歎口氣。“既然你討厭我至此,連一句愛語都不肯說,我再碰你就顯得太不尊重你了,我還是識相點兒自個兒走吧!”他作勢欲離開。
  穀月急忙伸出手臂摟住他。“不要……你怎麼說都行,不要走……”
  “月兒!”本就愛她,又怎擔得起她的祈求?他使勁地抱緊她。
  “啊……”她在他懷裏融化成一灘柔軟春水。“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辰寰……我們就做平凡夫妻吧!”
  她的承諾在他心底化成濃濃的喜悅炸開,他立刻將她推向情欲的最高峰,攜著她領略了一場絕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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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當谷月再度回到司宅時,已是傍晚的事了。
  雖然離開不過一星期,但她卻覺得恍如隔世,曾經以為與司辰寰緣盡於此,想不到真情改變了命運,他們這麼快又再續前緣。
  “愛情”果然是一件令人捉摸不定的奇事;饒是她讀遍兩性關系的書、寫了不下三十則的愛情故事,在追愛這條路上,她仍是個新人,除了跌跌撞撞、努力摸索外,別無他法可求。
  她慶幸自己有此機運得遇司辰寰這樣的奇男子,他疼愛她、接受她、包容她、瞭解她,這是她從前都不敢幻想的;但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一切只因她的想法太怪異、觀念太離奇。
  有一段時間,她也想過改變自己,可是那樣好痛苦,很多人告訴她,她再不改,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可誰想得到最終她會以那種方式跟司辰寰結婚?而且他們的想法與觀念同樣地怪異與離奇。
  他們是再適合不過的一對,盡管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怪胎,但對彼此而言,他們俱是對方最佳的伴侶。
  她會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去愛他、去保護他、讓他快樂的。在他為她付出這麼多之後,她將以無盡的幸福回報他;也希望他們之間的愛可以永遠不變地持續下去。
  穀月雙眼載滿柔情地仰望著他,任由他牽引著步入久違的大廳。裏頭的傭人們見到她,紛紛露出訝然又欣喜的表情,但最感驚詫的人卻是她自己——為什麼方艷會在這裏?以前她還住這裏時,幾度相遇,方艷都堅持不進司家大門的,是什麼原因令她改變了初衷?
  “好久不見,方小姐。”谷月向她打了聲招呼。
  司辰寰則是大大地歎了口氣。對于方艷,他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我上樓換件衣服,你們慢慢聊!”說完,他不看方艷一眼,徑在穀月頰上偷得一吻後,轉身上了樓梯。
  不意他這舉動,卻讓方艷嬌美柔弱的花顏一瞬間僵硬如石刻。
  “方小姐?”穀月被她可怕的神情駭了一大跳。方艷是會露出如此猙獰表情的女人嗎?印象中,她一直超凡脫俗恍如林中仙子啊,怎麼突然變這樣?
  方艷美麗的風眼裏閃爍著某種深邃的異芒。“我聽說你們家出了意外,所以特地前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喔!”穀月輕應了聲。“謝謝你,但何伯已經順利熬過手術,雖然尚未完全康復,可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是。”
  “是嗎?”方艷唇邊掛著一抹陰冷的笑。“那他何時會清醒?”
  “醫生也沒把握耶!”穀月越看她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就想送客。“多謝方小姐你的關心,事情總算順利解決。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呵呵呵……”方艷突然掩唇輕笑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老管家是因何受人襲擊的?”
  “你知道?”不可能吧!連司辰寰都尚無頭緒的事,方艷是如何能知曉的?
  “你送我到前庭,我就告訴你。”方艷的口氣一變而為強硬。
  穀月雖發現她越來越不對勁,但對於事情真相的執著心,卻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答應了方艷的要求。
  “走吧,方小姐,我送你。”
  她二人並肩走出大廳,來到前庭,一排觀景盆栽旁,方艷解開隨身手提包取出一個紙袋遞給穀月。
  “你拿去看看。”
  “什麼東西?”穀月心裏提防著,不敢貿然打開紙袋。
  “你看了就知道了。”方艷粗魯地搶過她手中的紙袋撕開封口,一疊照片露了出來。
  “你——”穀月越瞧方艷的表情越覺毛骨悚然。這是她原先認識的那個方艷嗎?嬌柔多情的小仙女幾時變成粗暴狠戾的惡婦了?
  見穀月不看,方艷美麗的五官因憎恨而扭曲成猙獰般的恐怖。“你給我看清楚——”她吼道,將照片一張張展現在穀月面前。
  “這是……”一幀幀露骨火辣的性愛照片顯現在穀月眼前。妖燒放蕩的女主角當然是眼前的方艷,但男主角——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那淫邪下流的男人竟是司辰寰!
  一整疊的照片幾乎可以做成一本司辰寰和方艷的性愛特輯。各式各樣的背景從床上到海邊、從台灣到夏威夷……他們在全世界每個角落都留下了歡愛的足跡,而這些照片便成了他們愛的見證。
  “他是我的男人……”方艷突然像被什麼附身似,聲音乍變為低沉,她一步步逼近穀月。
  “你想幹什麼?”穀月雙手交背在後,在發現方艷神態有異時,她就一直留心著、方艷若有何不正常舉動、她一定要想辦法自救。她的手在背後摸了半購,碰到一個盆裁,她瞥眼偷瞧,那是一株約人高的盆裁,枝葉茂密,觸手沉重,必要時或可救她一命。
  “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人?”方艷又哭又叫的。
  “我們這麼恩愛,每天、每天我為他燒檸檬派,他就陪我一起喝下午茶;他說我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想要的女人,他愛我。雖然我們不能結婚,但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介意,偏偏你們這些人都要來妨礙我們。可惡!妨礙我們的人都該死、該死、該死……”
  那淒厲的吼聲仿佛平地一聲雷,霎時炸醒了沉睡的暗夜,別墅裏的燈光接二連三地亮起,光明驅逐了暗黑,但一直盤踞在此地的死神的腳步卻尚未遠離。
  “你幹什麼?住手!”面對著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的攻擊,穀月閃得好不狼狽。“你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氣了。”她一直不肯採取主動的攻擊方式,因為不想傷人,但……“住手!”
  “我要殺了你!”方艷雙目盡赤地撲向她。
  砰!穀月一個身避到盆栽後面,雙手用力一推,偌大的盆栽倒向方艷,制止了她瘋狂的進逼。
  “來人啊!快來人啊,她瘋了,快來人……”穀月邊跑邊喊。
  但方艷的神智卻一點兒也沒有清醒的跡象,她努力移開絆住前路的盆栽後,口裏呢喃不絕地追向穀月。“殺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哇——”穀月放聲尖叫,很顯然方艷已經徹底瘋了。

  司辰寰在擺脫了糾纏不清的方艷後,上樓回到了臥室。
  一打開房門,一股熟悉又可怕的味道立刻傳了過來。他蹙緊眉頭、揉了揉鼻子,探頭進房一看,果然在床頭櫃上看到一塊還冒著熱氣的檸檬派;看那手法、聞這味道,鐵定是方艷的傑作。
  唉!莫非他正在走桃花劫?否則怎會無端招惹上如方艷那般難纏的女子?
  伸手拎起那塊派,他連吃的興趣都沒有,就直接將它喂進垃圾桶的肚子裏了。
  這樣實在很浪費,可又沒辦法;她老是送來,跟她說不要了,她又不聽,執意非送不可,固執的個性連老管家都拿她沒轍。
  解決掉派後,他脫下外套准備換衣服,走到原來放衣櫃的地方,卻發現衣櫃不在原地,才猛然記起穀月因怕有人由落地窗偷額他們的作息,因而將衣櫃推過去擋住落地窗了。
  等一下!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用力推開衣櫃。從落地窗望出去,不正是對面大樓的二樓?那個地方是什麼人居住的?
  如果造成他身邊的人事故連連的兇手正是那偷窺者呢?因為偷窺了他家的生活,自然對他身邊的人的作息一清二楚,要偷襲他們是易如反掌。
  從他的床伴撞火車死亡事件想起,小香車禍、穀月在路口遭不明車輛擦撞、老管家被打破腦袋;四樁事故中只有最後兩件符合兇手是偷窺者的條件。
  那第一和第二件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他腦海裏靈光一閃。第一個撞火車死亡的女人也曾和他在房裏有過一夜之情,那時他還隱隱約約感到一雙偷窺的視線,但他以為那是穀月,因為沒去細究,以致後來跟穀月在一起時,就算察覺到些微的不對勁,也當是穀月帶來的影響、渾不在意。難不成從頭到尾都不是穀月,而是那偷窺者?
  當然,他的床伴也非撞火車自殺,而是被人以某種高明的手法謀殺了!
  兇手主要狙擊的對象其實不是他身邊的人,而是跟他相好過的女人。至少小香,恐怕是那份報導惹的禍,報紙將他們之間寫得曖昧不清惹火了兇手,因此小香才會遭到不幸。
  而老管家則是為了處理那些無聊情書才遇襲。
  依目前的線索可知:那兇手是女性,住在對面那棟大樓的二樓,是寫小卡片給他的愛慕者。這樣範圍已縮得很小,一個人影模模糊糊在他心底浮起……
  鈴——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
  “父親。”是任千矢打來的。
  “你的調查有結果了?”
  “有三件事絕對大大地出乎您意料之外。第一、那件撞火車的意外事故經過再調查後,發現並非單純的自殺,有他殺的嫌疑。第二、經目擊者描述,撞死小香的車子跟前陣子擦撞……她的車子極為相似。”無論如何任千矢就是無法爽快地喊穀月“母親”,最後只能用“她”字來代替。“第三、我請人化驗何伯燒的那堆落葉,確實除了枯葉外,還有一些小卡,另外尚有一塊被踩扁的檸檬派。”
  “檸檬派!”司辰寰猛地跳起大叫一聲。“月兒——”
  他丟下電話拼命地往外跑。
  “父親、父親……”電話另一頭的任千矢被他異常的反應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事了?父親……”當然,他不可能得到回應了,因為司辰寰早把電話丟了。
  司辰寰一顆心跳得像要進出喉嚨。他早該想到的!最近才出現、住在這附近、對他抱持異常情感,又執拗不通的人,除了方艷還能有誰?
  他居然蠢到放穀月和那樣的危險份子獨處,天啊!他是白癡,谷月要有個什麼萬一,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
  當司辰寰助到樓梯口,一聲淒勵的尖叫倏然傳來。
  “月兒!”他心髒差點停擺,再也顧不得滑下樓梯有多危險,一手搭著樓梯的扶手翻過身子便往下溜。
  那一聲尖叫驚醒了別墅中所有的人。
  “發生什麼事了?”陸續有下人和護衛出來察看。
  但他們的動作都比不上司辰寰,當他們還在迷迷茫茫尋找著出事地點時,司辰寰已經施出了別墅客廳,來到出事的前庭。
  “月兒!”他看見方艷被盆栽絆倒,仍不放棄地想要傷害穀月,一股怒火沖上腦門。“你這個瘋子——”他一記手刀劈得她委靡倒地,再也爬不起身。
  “月兒!”司辰寰摟住被方艷追得氣喘吁吁的穀月。
  “你有沒有怎麼樣?”
  她搖頭,喘得暫時說不出話來。
  “還好、還好……”他寶貝地抱緊她。上天明鑒,方才見她躲方艷躲得狼狽,他一顆心幾乎要被怒火與憂急炸成碎片了。
  “辰寰……”她輕輕地推著他的胸膛,低語如小貓叫聲。“我……你抱得太緊,我無法呼吸了……”
  “啊!對不起。”他放鬆手臂,舉袖輕拭她滿頭的大汗。“現在覺得怎麼樣?好點兒沒?”
  她輕頷首,還是沒多大力氣說話。其實早對方艷有所防備,她壓根兒沒受什麼傷害;只是,懷孕耗損了她的體力,隨便跑兩步就喘得要命。果然,若要生下健康的寶寶,她還得再調養。
  “那就好,那就好!”司辰寰急切地撫遍她身體,好像當她是某件易碎又珍貴的古董藝品。
  “辰寰。”他的體貼她銘感於心。“我沒事,謝謝你。。
  他吻著她的額、她的眼、她的鼻子……直吻遍了她的五官,猶不足地對她又摟又抱,很不能將她徹底揉進他體內。
  感念他的真心,穀月也柔順地回應他,摯愛無偽的夫妻構成了一副動人心弦的美好畫面,直到——
  “為什麼?”一聲如泣如訴的低喃打斷了司辰寰和穀月的溫存時刻。“你為什麼這樣待我?!”方艷淚流滿面,淒淒切切地望著司辰寰。
  “你傷害我的家人,還問我為何這樣待你?”她差點兒殺了他寶貝的妻子,和撫育他長大的老管家,他沒將她砍成十八段已經夠客氣了,她還想怎麼樣?
  “因為他們阻礙了我們的愛情,我才教訓他們的啊!
  我有什麼錯?”方艷哭吼著,波光瀲灩的雙眸又開始變得迷濛而詭異。
  司辰寰怒斥了聲。“誰跟你談愛啦?你這個瘋女子,腦於燒壞了是不是?”他們不過是有過數面之緣的鄰居,他連她的手都沒牽過,還談戀愛咧?荒唐!
  “你不要再說謊了,辰寰,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存在被公開,因為我的出身在不好,配不上你司家的門風,但由於你說過今生今世只愛我一人,所以我一直忍耐著當你背後的影子,可是……”方艷目光一轉,直瞪向穀月。“我不要你抱這些賤女人,如果你想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啊!我們以前是如此地恩愛……”
  “住口!”司辰寰驀地暴吼,打斷她的話,戒備的眼神轉向懷裏的穀月。“月兒,你別聽她胡說,我和她之間真的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我甚至連她的手都沒碰過,你要相信我啊!”
  穀月漠然著一張俏臉,不言不語。
  “我才沒有胡說,我們明明戀愛了三年。”方艷像陷入幻夢中般,露出癡迷的傻笑。“這期間,你帶我遊遍了世界各地,我們在海邊欣賞夕陽、夜空下凝視星星、一同躺在床上等待日出,我們的戀愛比蜜還要甘甜,你全都忘了嗎?”
  司辰寰真想一拳揍昏她。他什麼時候跟她一起環遊過世界?還看夕陽、星星、太陽?根本是吹牛不打草稿!
  “我壓根兒沒跟你做過那些事,你別再做白日夢了好嗎?你要敢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對你不客氣。”他根本懶得理會方艷那個瘋女人,全副的注意力只放在看不出喜怒的穀月身上。
  他最怕穀月這一點了,她雖然聰明,卻有些兒遲鈍,常常不能一下子進人情況,看她現在沒有表情,似乎不生氣,其實她心裏的意念誰也摸不清,可能她下一句話就會說:“為了成全你和方艷,我還是走吧!”
  而且她是真的說走就走,不玩花樣的喔!既單純,又複雜的個性往往把他累了個半死。偏偏他是越被操煩、對她的愛意就越深;教人忍不住要懷疑,他是否因前半生遊樂過多,上帝正藉著她的手在懲罰他?
  否則他一生閱女無數,又怎會栽在貌不突出,又麻煩透頂的她身上?這真是活生生應了那句話——自找麻煩。
  “哈哈哈……”方艷驀然發出一陣狂笑,那種癡癲的形象,教場中眾人不覺背脊兒一冷。“我有證據的,才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看。”她回頭拾起那散了一地的照片丟到司辰寰身上。“我們的恩愛全在照片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你還能否認嗎?”
  圍在前庭看熱鬧的下人、護衛們有不少人都瞧見了那些照片,個個以不贊同的目光譴責司辰寰。
  “父親!”連因被司辰寰嚇了一跳,而匆匆趕抵家門的任千矢都憤怒地眯細了雙瞳。“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那一幀幀露骨又淫邪的照片別說他看了反胃,身邊司辰寰妻子的谷月,面對如此羞辱,又該如何自處?
  而司辰寰則整個呆了。他明明沒做過那些事的,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照片?
  “你……任千矢扶住穀月嬌小的身子。“你要不要先進去?這些……總之我們會幫你處理好,你什麼也不必擔心。”
  “等一下!”司辰寰緊張得臉都白了,他雙手按住穀月的肩。“月兒,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一回事?我做過的事我絕不會否認,但我分明沒有……”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穀月手指交叉一彈,小臉上非但沒有怨責,反而忽地布滿喜悅的光輝。
  “我想起來了,她這種症狀就叫:STALKER。”她手指著方艷毅然喊道。
  “夫人!”所有人都以為穀月受刺激過重瘋了,紛紛以憐憫的眼神望著她。
  “你們還不懂嗎?”穀月嬌嗔地直跺腳,怨歎別人聽不懂她的話。其實她說話沒頭沒腦的,能瞭解的人才奇怪咧!
  偏偏這裏就有一個怪胎。司辰寰一臉認真地低問:“月兒,你可不可以解決得清醒一點兒,什麼叫STALKER?”
  穀月點頭。“記得我以前為了寫一本有關心理醫師的小說,曾看過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書,裏頭就有提到STALKER,就是‘追逐者’的意思。”
  “追逐者?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司辰寰邊問、邊示意任千矢將方艷捉起來,省得被她給跑了。
  “也算。”谷月望著在任千矢的掌控中掙紮的方艷解釋道。“追逐者,依據字面上的意義,就是指追逐者著特定對象、糾纏著他們的人。患者在日常生活中與普通人沒有兩樣,有時你還會認為他們是很開朗無害的人。
  可是他們很多都是‘境界例’……”
  “等一下,”司辰寰打斷她的話問道:“什麼叫境界例?”
  “那是精神障害及精神官能症之間的症例;也就是一種人格障害者。他們多半過著孤獨的生活,喜歡某個人就把自己理想中的對象投影在那人身上,從自己的幻想中逃脫不出,追蹤收集對方的種種情報,目光一直鎖定著對方,這就是這個人生存的一切目的。他們與色狼及騷擾者不同,因為他們相信自己所做的都是為了對方好,所以無論經過多久也不肯罷手。被忽視或拒絕的話,他們往往會鑽牛角尖,有時會把對方周圍的人殺傷或殺死。”穀月說著,不禁打了個寒顫。其實擺明瞭的敵人還好防,像這樣無緣無故冒出的傢伙才最恐怖。
  “怎麼會有這種事?”一干下人和護衛皆不敢置信地低聲討論著。
  “想不到她有這種病?”任千矢深喘了口氣,突然覺得手下這女人變得好燙手。
  “美國還發生過一個追逐者,只和一名女孩看過一次電影就纏住她的例子。他在那女的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整天監視她,每隔五分鐘打一次電話,每天送花或布娃娃,維持了二十年。”穀月告訴眾人,這一切可都是真人實事,絕非虛言。
  “二十年!”驚呼聲此起被落地響起。
  “太可怕了。”任千矢不停地搖著頭;原來太受歡迎也很恐怖。
  聽完全部的解釋,司辰寰陰冷的雙眼瞬也不瞬地直盯住方艷狀似無辜、迷茫又隱含著殘酷的臉瞧。即便她有病又如何?這般危險的人豈能放任她在社會上隨意走動,那不是在這個國家裏丟進一顆原子彈嗎?維護世界和平是他的責任,他絕不能放任她繼續危害無辜人等。
  “千矢,她就交給你了,我要確認她永遠都受到監管,不能危害無辜的人。”
  “是。”任千矢押著方艷往外走。
  “放開我,放開我——”方艷不停掙紮著。“辰寰,你不能這樣待我,我愛你啊!有照片為證,我才是你真正的愛人啊!”方艷不死心地拼命喊著,但終究不敵任千矢的鐵碗,被硬塞進車子裏,遠遠地隔離了司辰寰與穀月。
  司辰寰籲了口長氣,回身笑望他的寶貝妻子。“月兒,我不知道該如何謝謝你?”他瞧著地下那一幀幀可怕的照片,連他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玩過了頭,一時遺忘自己和方艷有一腿。而穀月卻能固守著對他的信任,堅定不移。他真是太愛她了!
  “以現今的科學技術,要合成這種照片並不難啊!”
  她微笑地偎進他懷裏。“而且我知道你這個人十成十地驕傲,根本不屑撒謊騙人。”
  這種理由她不止用過一遍了,但他每聽一次,心頭依然多悸動一分。
  瞭解一個人是一回事,但能真正去適應,並且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穀月不是那種老將“愛”和“喜歡”掛在嘴邊的女人,她不夠溫柔,也不算嬌嗔可人,但她真正對他用上了心,教他如何能不付出更多的倩,以珍惜她的真心。
  “月兒,我們重新擬一張契約婚書好不好?”
  “咦?”她疑惑地瞪大眼。“為什麼?”難不成他又想改變現在的生活?不要啊!她痛恨變數。
  “你幹麼這麼緊張?”他是疼她才想改契約的耶!瞧她那張臉,好像他要把她送進屠宰場似的。
  “我……因為……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啊!再要改,我怕……”她扭著十指,不知該如何解釋清楚她心裏對於“變數”的畏懼。“我很笨的,沒辦法適應太多的改變,所以……也不是說你不能改啦!你當然有改婚書的權利,但是……別改太多好不好?我……”
  他大笑,俸起她的臉又親又吻的。“月兒、月兒,你的小腦袋瓜子又鑽進牛角尖裏了。”他撥開她的劉海吻上她的額。“傷覺得你結婚前和結婚後的日子有很大的差別嗎?”
  她歪著頭想了會兒。“沒感覺耶!”因為他太寵她了嘛,她做什麼都照著自己的步調走,哪會感到改變?
  “可,真的沒變嗎?”他笑問。這個小迷糊蛋,她根本是變得不知不覺!別看她神經超級大條,鑽起牛角尖來可真教人受不了,不好好解開她心頭的迷障,不知她又要搞出什麼花樣了。
  不可能沒變吧?只是……日子就在她的毫無所覺中,走向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平衡點了。
  “月兒,其實你遠比自己所以為的更能適應環境,你知道嗎?”在司辰寰看來,谷月就宛如一道和風,不忮不求,只是自自然然地存在著,在誰也沒發現的情況下,她已經融入新環境中了。
  “我是嗎?”她還是有些怕怕的,但心防已然松動了。
  “相信我,你的確是的。”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上吻著。“而且你跟我在一起,永遠不需擔心適應不良的問題,因為這輩子我都不會逼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他太瞭解被強迫的痛苦,又怎忍心將之加諸心上人的身上?
  她抿唇一笑,幸福恬淡的面容一如天上的銀月。
  “我相信你。”或許這世上根本沒有不變的事,但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了。
  “那我就把那條無情、無愛、無拘束、只要自由、連孩子都不要的條款改掉嘍?”
  “要改成什麼?”
  他用力摟住她,溫柔的吻印在她白細的前額上。
  “就改成有倩、有愛、有自由,更要有孩子。”
  要在結婚數月後重新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嗎?心頭是有點兒忐忑,但有他伴著,“改變”似乎不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
  “辰寰!”她反手摟住他的腰。“謝謝你!”幸虧不是改成:有情、有愛、有拘束、有孩子,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不過說實在的,司辰寰真是很瞭解她,說不定他比她自己更瞭解“穀月”這個人呢!
  “口頭上的謝謝沒有用,我只要你愛我一輩子。”他的額抵著她的額,鼻子摩挲著她的鼻子。
  嬌羞染紅了她的頰,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裏,只能以不停的點頭來替代說不出口的情意。
  司辰寰心滿意足地抱著穀月。其實這樣的契約婚姻也不錯,但前提是得選對老婆、擬對婚書。而他,幸運的兩樣都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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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八個月後——
  醫院裏,老管家的病床邊,站了一對憂慮難解的男女。
  “怎麼辦?何伯已經昏迷了快一年,一點兒清醒的跡象都沒有。”穀月挺著足月的大肚子,微感不適地頻頻按摩著發脹的腹部。
  司辰寰憤怒地握緊拳頭。每回看著可憐的老管家日漸憔悴的臉龐,他就很後梅沒有揍死方艷。因為她,害得撫育他成長的老管家變成植物人長睡不醒,只把她送進精神病院關起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就算不打死她,他也該扁她一頓給老管家報仇才是。
  “辰寰,你不是從美國請了一位腦科權威來醫治何伯嗎?”她扶著病床的手不住地發抖。奇怪,肚子怎麼會越來越脹,難不成快生了?但……不可能啊!她一點兒都沒感覺到陣痛,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要生?“那醫生診斷過後怎麼說?何伯幾時才能夠清醒?”
  一提起這件事司辰寰又更生氣了。那庸醫居然說老管家年紀太大了,恐怕熬不過手術,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了。什麼權威?根本是膽小鬼一個!
  “別再提那個混帳醫生了,我自會再請來更好的醫生為何伯診治。”
  穀月無奈地歎口氣。這九個月來,這種事不時在發生,司辰寰幾乎請遍了全世界的名醫,但是每一個醫生的理由都差不多,說為七、八十歲的老人動腦部手術太危險,他們自願放棄;奇怪,醫生不是都該有“救”無類嗎?如果一遇到危急的病人就逃跑,那還要醫生做什麼?
  不過……太離奇了,她的肚子怎麼會脹得像要爆掉,而且——哦!老天,一股溫熱的水沿著她的大腿根部流下,她好像破水了。
  “辰……辰寰……”她無力地拉拉他的衣袖。
  “怎麼了?”他扶住一身冷汗的她。“你流好多汗,是不是不舒服?”
  她搖頭。“我好像破水了,大概……快生啦!你快去找醫生。”
  “你……你要生了……”再厲害的男人遇到生育這種事照樣沒轍。“那……我該怎麼辦?”司辰寰手足無措的。
  “婦產科就在三樓,你去那裏找……醫生,噢!我……我的肚子……”她的肚子脹得好難過。
  “啊?好、好……”頭一胎讓這對初為人父母的夫妻急昏了頭,他們甚至忘了病房裏就有叫人鈴,司辰寰三步並做兩步沖出病房,直往三樓的婦產科跑去。
  穀月倚在病床邊無力地籲喘著。太詭異了,她連陣痛都沒有,為何突然而然就要生了?是她的體質有問題,還是這個孩子太調皮了,用這種方法折騰親媽咪?
  “啊!”她張大嘴巴不停地吸氣、吐氣,有一股來自體內的沖動正在撕裂她的下體。“天哪!現在又是什麼了?”她已經站不住腳,滑坐在地。
  “哇——”她大叫一聲,好像……好像有東西出來了。“辰寰……你快來……啊……”她的嘶喊越來越尖銳。
  “月兒,我來了。”司辰寰總算及時趕到。“你別怕,我把醫生抓來了。”他將身後跑得臉色發青的醫生往前一推。“你快幫我老婆看看,她好像快生了。”
  “先生、先生……”醫生彎下腰、兩手撐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說道:“你老婆要生找我也沒用啊!
  我是外科醫生,又不是婦產科醫生。”
  “啊!”司辰寰揪起他的衣領。“你不是婦產科醫生,坐在婦產科醫生的辦公室裏幹什麼?”害他捉錯人,真是混帳!
  “我去找同事聊天不行嗎?”醫生甩開他的手。
  “你——”司辰寰已經忍不住想揍人了。
  “你們別吵了。”穀月大喊一聲。“快幫我,我……
  哇——”
  “我再去找一個醫生來。”至於眼前這個“冒牌貨”,司辰寰用力推開他。“走開,別擋路。”
  “來不及了。”那醫生卻涼涼地搖頭。“她已經生了。”他掀開穀月的裙子,真的已經看到嬰兒的頭。
  “那那那……”一對沒有經驗的小夫妻同時慌得說不出話來。
  “現在送產房也沒用了,不如在這兒生。”醫生先走過去拿起電話拔內線,要產科醫生和護士過來支援,然後再回到穀月身邊。“別怕,你做得很好啊!再用力一下就生出來了。”
  穀月咬著唇點頭,聽從醫生的命令使力,司辰寰則是緊張地在一旁握住她的手。
  空氣中的張力一下子緊繃到最高點,好像隨便一碰就會乍然爆開似的。焦慮、無助、痛苦、忍耐……各式負面情緒充斥在病房內,直到……
  正午十二點整。
  “哇——”一陣嘹亮的嬰啼在病房裏響起,像是天使的祝福一般,新生命誕生了。
  適時,產科的醫生和護士也趕到了,接手為嬰兒剪斷臍帶,並幫孕婦處理善後。
  “恭喜,是個健康的男孩呢!”護士抱著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送到司辰寰面前。
  司辰寰伸出手。“這……這是我的孩子……”
  “可不可以先給我抱一下?”一陣虛弱的聲音倏然阻止了司辰寰伸向嬰兒的手。
  “難道……”司辰寰猛回頭,正好對上老管家混雜了疲累與驚喜的眸子。
  “主人。”老管家顫巍巍的手向他伸了過來。
  “何伯!”司辰寰驚喊,不敢相信一個被所有醫生放棄的病人,居然還有清醒過來的一天。
  “可以讓我抱抱小主人嗎?”老管家一雙眼只專注地盯住那初生的嬰孩。
  司辰寰點頭,眼眶中浮起淡淡的水氣。是老人的執拗大過深切,抑或是奇跡突然發生?他曾說過抱不到小主人絕不甘心死去,結果……孩子一出生,他果真清醒了。
  伸手接過護士懷中的嬰兒,司辰寰將之送進老管家顫抖瘦削的雙臂中。“從爸爸、我、到小傢伙,何伯,你等於抱過司家三代主人了。”
  “呵呵呵……”老管家扁扁的嘴發出低啞的笑聲。
  “我還要繼續活下去,等著抱小主人的孩子呢!”
  “那你可有得等了,恐怕得等上五十年喔!”司辰寰紅著眼眶打趣道。
  老管家輕啐一聲。“小主人才不會像主人一樣讓人操這麼多心呢!”
  “那可不一定,我兒子身上會不流著同我一般愛作亂的血液嗎?”他笑,感恩的眸回望向他今生另一個重要的人——他的妻,他最愛的女人。
  谷月的淚水早已落了滿腮,想不到這場病房意外產子會激起了老人的生存意志,促使他自漫長的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生命真是不可思議!
  “哇哇哇……”適時,初生的小嬰兒扯開喉嚨大聲哭著,奏響生命的樂章。
  “呵呵呵……”一干快樂的大人滿面春風地輕笑著,以生命的喜悅與之相和。
  穀月伸長了自己的手,司辰寰走過去,緊緊摟住她。不管是新生的或是耆老的、年輕的或是年長的、男人或是女人,生命的傳承總是一代接著一代,不曾斷絕。人類在這之間學習、成長,並且瞭解什麼是——愛!
  “這一生我們將永遠相伴。”深深注視後,他們以吻作為一切的開始與結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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