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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美琳][特種情婦][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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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29: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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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吸呀!」首先發出的是一聲驚叫。「大家瞧瞧,這不是「木蘭號」嗎?」
  「你終於重土江湖了?」接下來的聲音充滿笑意。「失蹤了這麼一陣子,難道是為 了保衛地球和平忙碌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件比送花崇高幾百倍的任務了,你消失一個多星期後再度 出現,難道是一口氣把惡魔黨全部殲滅了?」
  「拜託!你有點水準好不好?惡魔黨是「科學小飛俠」的對頭,到底有沒有看過 「無敵鐵金剛」啊你?」
  聽見這些熟面孔的戲謹歡迎詞,推著上面堆著花盆推車進門的女子露出淺淺的笑容。 只因為她名叫蕭沐嵐,他們就一直拿卡通裡的女機器人來開她玩笑,別看他們全都是二 一十歲左右的大男人,卻還興致勃勃地大談卡通人物,她真的搞不懂這些人。
  「你們會想念我才奇怪了!聽說代我班的小姐既溫柔又漂亮,你們不可能沒注意到 吧?」她對著在場的幾位男士說,一迸肥花盆熟練地放置在適當的位置。
  「溫柔漂亮是真的,但我們欣賞有個性的女孩。」一個笑起來有點孩子味的帥氣男 子說:「認識我們這麼久了,你應該很瞭解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啊!」
  「就是因為太瞭解才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回答讓大家都笑了,只有方才說話的男子誇張地手撫自己的胸。
  「你嚴重刺傷了我的心,木茁號。」他哀聲道。
  「是嗎?」蕭沐嵐微微揚高嘴角說:「那很好,算是我替那些不幸的女人們報了 仇。」
  「什麼不幸的女人們?」帥男子裝傻。
  「沐嵐說的是那些被你狠心拋棄的女人們。」帥男子的幾位同事紛紛倒戈並得意地 大笑。
  「誤會,全景誤會,我還是處男,從來都只有被拋棄的分,你們怎麼可以冤枉我0-」 帥男子無限委屈似的抖動雙唇,辦公室的人又笑瘋了。
  看著耍音的男子和捧腹大笑的其它人,蕭沐嵐揚起嘴角搖搖頭。
  「你參加了某個演員訓練班嗎?」她問,並把最後一盆插好的花置於定位,在週遭 的一片吵雜中,肅沐嵐是最安靜的一環。
  突然碰的一聲,與辦公室緊鄰的一扇門被拉開,走出一個怒氣沖沖的高大男子。
  「你們以為這裡是菜市場啊?幾個大男人居然比一大群女人還要吵。」他毫不客氣 地朝外頭吼著。
  「對不起,老闆!」帥男子還是笑嘻嘻的。「沐嵐來了,我們在跟她聊天。」
  沐嵐?她來了?靳天仰聞言一愣,之後便將視線移往蹲在鐵櫃旁擦拭盆栽葉子的人 兒。她如往常一樣,紮著兩條粗辮子、穿著有背帶的寬大泛白牛仔褲,即使聽見了他的 聲音他不曾回頭看他一眼。蕭沐嵐和她「失蹤」前一模一樣,對他總是視若無睹、不屑 一顧。
  不過她至少是出現了,他積壓多時的焦慮與惱怒總算得以宣洩,也許--只是也許, 今晚他終於能躺在他舒適的大床上,不憂不懼一覺到天明。
  勉強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靳天仰再次瞪視辦公室內還在嘻笑怒罵的幾位。
  「你們能不能安靜點,讓人家好好做事?」他說。
  「沒問題。」四張嘴異口同聲,從表情不難看出他們對這位「老闆」壓根兒就沒有 太多畏懼。
  靳天仰不悅地皺起眉,又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後轉身走回他私人的辦公室。再等一會 兒,蕭沐嵐便會將插好的花送入他的辦公室,那時候他們就能好好地談一談了,靳天仰 這麼告訴自己。
  結果靳天仰才剛關上門,辦公室裡又開始熱鬧了,帥男子首先壓低了聲音對蕭沐嵐 說:「你瞧見了沒?一大早的,咱們靳老大的西裝已經凌亂不堪了,那是因為前幾天來 了個新助理,有雙狐狸眼睛和櫻桃般的心嘴,想必此時正和老大玩「剪刀石頭布,輸了 模一下」的遊戲,也難怪老大會衝出來要我們安靜,以免我們壞了他的好事。」
  對於帥男子賊兮兮的一番話,蕭沐嵐的反應還是淺淺一笑。
  「是你發明的吧?」她問。
  「什麼?」帥男子不解地皺起眉頭。
  「那個「輸了模一下」的遊戲啊!」
  辦公室又揚起笑聲,只不過這回大家都收斂了些,深怕那扇門後的怪獸又出來亂吼 一陣。
  「為什麼你總把我當成大色魔?」帥男子苦著臉委屈地道:「老大他才是名副其實 的『天風一匹狼』,你知不知道?」
  「員的?」蕭沐嵐站起來審視盆栽的位置。「我是小紅帽耶!還是快點完成工作好 盡快離開這「狼窟」才是上策啊!」
          ☆          ☆          ☆
  新來的助理名叫范淘淘,一張嫵媚過度的臉和魔鬼般致命的凹凸身材;這幾天靳天 仰藉著和她調情來忘卻不斷惹他心煩的蕭沐嵐,這會兒卻只是緊閉著門任由她在一旁擠 眉弄眼。
  她該進來了不是嗎?為什麼耽擱了這麼久?是不是外頭那幾個傢伙又拉著她說個不 停了?靳天仰不耐地以手指敲著桌面,而在不久前忽然遭到忽視的美撰助理則不悅地撅 起了紅紅的心嘴。
  「怎麼了?還只說了一半?!老問。」范淘淘扭頭抱怨道,見新天仰一點反應也沒 有,還伸出纖纖玉手輕推了他一下。
  這麼一推總算叫新天仰回過神來,基於他對女人的習慣反應,迷人的笑容馬上取代 了原來的焦躁神情。
  「啊!很抱歉,范小姐,我們剛才進行到哪兒了?」他以低沉魅惑的聲調問。
  「你正在解說我的工作性質。」淘淘小姐嬌嗔道。
  隨著門外再度傳來的笑聲,他已無心和范淘淘討論她的職責,縱使笑容是那麼自然 地掛在臉上,他的心卻已穿過了房門牢牢鎖住了蕭沐嵐那個絲毫稱不上溫柔,並且完全 不懂裝扮自己的女人。
  在僱用這位助理之前,「天風徵信社」一直曰三個純男性的組織,依據某地理師的 說法,他們需要一些柔性的花草來調和這陽剛之氣。於是徵信社和附近的一家鮮花店簽 了約,而蕭沐嵐就在那鮮花店上班,負責過來替他們定期換上鮮花並照料一些綠葉室內 植物。
  就這樣,每隔兩勺三天蕭沐嵐就會在天風徵信社出現一次,每次大約是待半小時到 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她話不多,笑容總是淺淺淡淡的,一年到頭都梳著一條或兩條辮子, 穿著簡單的上衣和寬鬆牛仔褲;但是很奇怪的,似乎辦公室那幾個傢伙都對她深具好感。
  一想起這個情形,靳天仰就覺得很不是味道,他不喜歡蕭沐嵐和那幾個傢伙談天說 笑,一副彼此很熟悉的樣子,為什麼她對他就從不曾如此?他認識她的時間就和那些家 伙一樣長不是嗎?
  靳天仰不自覺又瑾眉,一聲陰到極點的「咬呀」才又將他拉回現賣。
  「你到底要不要繼續說嘛?老闆。不說,我可要回自己的位子去了。」說曰霆垣麼 說,范淘淘豐腺的身軀卻拚命往他身上裡,整個人幾乎就要坐到他腿上了。
  蕭沐嵐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曖昧的一幕,但是她什麼表情也沒有,低聲說了抱休便 扣辛奸奸的花走向寸迢,恆定了扛詮的值司缸,杞超枯雲的首花筍就要伍去。
  「等一下!」見蕭沐嵐朝門口走去,新天仰急得站起來喊住她,然後轉頭對范淘淘 說:「麻煩你先出去,范小姐,我和這位小姐有事要談。」
  「她?」范淘淘像看只害蟲似的把蕭沐嵐從頭打量到腳。「這位小姐不是花店派來 送花的嗎?」
  「請你先出去。」新天仰重複道。范淘淘則蹶起了嘴,輕蔑地看了蕭沐嵐一眼之後, 扭著豐臀走出了靳天仰的私人辦公室。
  門被關上,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蕭沐嵐放下手中的花飾,雙手插在口袋裡瞧著 他,靳天仰則發覺自己在她坦蕩的視線下開始冒汗了。
  「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靳老闆。」結果是蕭沐嵐先開的口。
  新天仰回過神來,掩飾性地清了清喉嚨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對了, 你還是先坐下吧!」他指指對面的椅子。
  蕭沐嵐看了看椅子。
  「我還有工作呢!」她說。
  「不曾耽誤你太久的。」靳天仰忙道。
  蕭沐嵐看了他一眼,聳聳肩在椅子上坐下。
  「好,可以開始了,不過請長話短說!」
  跟他說話就這麼沒趣嗎?老急著要走。新天仰不悅地想,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表示自 己不自佔用她太多時間。
  「一個多星期沒見你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甫沐嵐歪著頭看他。
  「以為你辭職不做了。」靳天仰道。其實他曾幾次在花店外徘徊,有時候等了大半 天還是不見她的人影,又不好意思進店裡詢問,最後只能懊惱地離開。
  「我請假期間有人來代替我不是嗎?你何必擔心?」蕭沐嵐淺笑間。
  新天仰又咳嗽了幾聲。
  「我們也算是朋友吧!對朋友表示關心是很正常的不是嗎?外頭那幾個傢伙難道沒 問過你?」
  「你稱呼自己的同事為「那幾個傢伙J?」蕭沐嵐不答反問。
  新天仰則哼了聲道:「這樣已夠客氣了。」
  「就像他們喊你『老大』一樣?」
  「他們愛怎麼喊就怎麼喊,誰在乎!」新天仰皺眉。「限!我要跟你談的不是這 個。」
  甫沐嵐聽了張開嘴點頭。
  「對,對,我時間有限,有事快說吧!」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十幾天沒到花店上班。」新天仰道。
  「只不過是累了,請幾天假休息休息而已。」
  「出去玩了嗎?」
  「嗯。」
  「跟朋友?」
  「嗯。」
  「男的還是女的?」
  蕭沐嵐條地站起來,看了看手錶後對他微笑道:「對不起,我該走了,還得再跑兩 個地方呢!」她說著便抱起地上的花朝門口走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新天仰也跟著站起來。
  「你愈問愈多,愈問愈無聊,再這麼下去,我有再多的時間也不夠,謝謝你的關心, 再見。」蕭沐嵐回頭,臉上還是那一抹淺笑;她說完急步走出他的辦公室,外頭隨即又 傳來此起彼落的寒暄聲,加重了靳天仰的惱怒與挫折感。
          ☆          ☆          ☆
  小貨車玟回「花居」已經過了中午,甫沐嵐打開後車門將一.些花器抹下車,一逆 對坐在電動輪椅上的穆青風露出微笑。
  .「周不著特地出來,我很快就能搞定了。」她說。
  輪椅上的男子斯文秀氣,百張不輸給女人的標緻臉孔,他輕推鼻樑上的眼鏡,笑著 說:
  「累了吧?一個女孩家要做這麼粗重的工作。」
  蕭沐嵐笑著輕歎。
  「你每天都要說一次嗎?那麼我只好再回答一次,我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孩子, 別擔心。」
  「但是你的痛才剛好呢!」
  「好了就是沒事了嘛!」她搬下所有的東西,碰地一聲關上車門。「說起這個我還 得向你道歉,因為我請了好幾天假,害得你得另外找人代替我。」
  「你是無可取代的。」穆青風的電動輪椅隨著蕭沐嵐滑進店裡。「紅單子貼了幾天, 來應徵的也有幾個,不是嫌上班時間太長就是抱怨工作太繁重,連試都不試就拒絕了, 逼不得已我才會拜託紫煙。」
  「真不可思議,你是怎麼說動紫煙的?」蕭沐嵐笑著問。
  「容易得很,給她三倍的薪水就行了。」
  蕭沐嵐難得地哈哈笑了。
  「不愧是紫煙。」
  「那丫頭一點兄妹之情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吸血鬼。」穆青風也微笑,從他的控訴 中夾雜著對妹妹的萬般寵愛。「洗洗手過來吃飯吧!沐嵐,今天是你愛吃的牛肉燴飯 唷!」
  「馬上來。」洗過手後的蕭沐嵐在桌旁坐下,坐下後就發現桌上有兩個外送便當。 「為什麼不先吃呢?我說過用不著等我。」她的笑帶著輕微的責備。
  二個人吃飯太無聊了硫!」穆青風笑著說。「再說那些粗重的工作原本應該我來做 的,因為這雙腳不方便全推給了你,這已經很讓我過意不去了,怎麼還能撇下你先吃飯 呢?」
  「無聊!」聽得出他在說笑,蕭沐嵐給了他一個白眼。「我們是工作夥伴,而且都 愛花,誰來開車送花一點差別也沒有,所以你可以問心無愧地先吃午飯,用不著非得餓 肚子等我。」
  「二個人吃飯很無聊,我不是說過了嗎?」穆青風以他無辜的笑容令蕭沐嵐讓步。
  「好,那麼就讓我們一塊兒享用檜飯大餐吧!」蕭沐嵐只得這麼說。她餓了,而在 花香中用餐向來令她感覺幸福。
  一聲開動,兩個人打開便當盒並撕開免洗筷的塑料套,迸將飯菜送入口中邊閒聊著:
  「十多天沒上班,客戶們有沒有說什麼?」穆青風問。
  「只要花按時送到,他們才不在乎送花的人是誰。」蕭沐嵐回答,一臉滿足地繼績 享受她的午餐。
  「天風徵信社的人呢?紫煙說那裡全是帥哥,你沒上班這幾天他們還經常問起你。」
  「你說他們啊?」她點點頭。「都是些帥哥沒錯,平常說說笑笑,也算挺熟的,所 以才會關心間一間吧!」
  「對他們,你有什麼看法呢?」
  「誰?」
  「天風的帥哥們啊!」穆青風好笑地看著專心吃飯的蕭沐嵐。
  「不就是客戶嗎?還會有什麼看法?」果然是「吃飯皇帝大」,連回答都是這麼漫 不經心的。
  「連紫煙都誼不絕口的帥哥們哪!你竟這麼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什麼讚不絕口忖又不是在說哪家的牛肉麵或雞腿飯。」
  「對你而言,男人比不上牛肉麵或雞腿飯嗎?」
  「也不是這麼說啦!但是以目前的我來說,可以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蕭沐嵐 將最後一口食物送入嘴裡,收起便當盒起身替兩人倒了杯熱茶。「我不過才二十二歲, 過幾年再來留心好男人的去向也還不遲,你說是不是?」她微笑著說。
  「你說是就是,這種事我還是別給意見的好。」穆青風也將所剩不多的便當合上, 正想往垃圾筒裡扔時被蕭沐嵐阻止了。
  「別扔,可以擱在外頭,有一隻小黃狗會來吃哦!」她說著拿過吃剩的便當。
  「同情小黃狗?自己的便當倒又吃得一乾二淨。」穆青風嘲笑她。
  「我需要體力來工作嘛!不吃飽怎麼行盯」
  「不過也捨不得小狗挨餓吧!所以你每天都開狗罐頭給他吃,今天有了我剩下來的 飯,又讓你省了十幾二十元。」
  「丟掉也是浪費,何必這麼斤斤計較?」
  穆青風笑著搖搖頭,忽然看見外頭有個人朝店裡走來。
  「不好……」他呻吟道:「我那吸血鬼妹妹來了,麻煩你多跟她聊聊別的,則讓她 想起薪水的事情。」
  蕭沐嵐聞言,眉頭聳得老高。
  「你急瘋了?明知道這種艱巨的任務,就算是神仙也沒辦法做到。」
  母$母
  「限!老哥!沐嵐都回來上班了,找的薪水你究竟要積欠到什麼時候啊?」穆紫僅 一進門就這麼說,穆青風的頭碰地一聲垂到桌上,蕭沐嵐則給他一個「早告訴過你」的 表情。
  「拜託你別催得這麼急好不好?」穆青風扶正眼鏡苦笑著說:「你索價是普通人的 三倍,我把花店關起來休息幾天還划算點。」
  「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0-」穆紫煙挑起一逆眉毛。「你自己答應的耶!否則我 這十幾天做牛做馬是為什麼?」她說著點點頭。「好,你要賴掉我的薪水地無所謂,今 天開始我們就不是兄妹了,完全脫離關係。」
  「有必要這麼狠嗎?」蕭沐嵐嚇了一跳。
  「當然。」穆紫煙毫不猶豫道。「人家說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為了錢嘛,誰都 會捨棄對妹妹不理不睬、不疼不愛的哥哥。」
  「是嗎?」蕭沐嵐嚇了更大一跳。
  「認識我妹妹了吧?吸血大魔王穆紫煙。」穆青風揚起嘴角對蕭沐嵐說,招來妹妹 穆紫煙兩道殺人極光。
  「少給我取這麼難聽的外號,欠債不還的傢伙。」她昂起挺直的鼻樑道。
  這樣的兄妹……不!應該說這樣的妹妹還真是少見不是嗎?尤其又是長得這麼美。
  這鬧劇再演下去肯定很有看頭,但為了花店的生意及氣氛的祥和,蕭沐嵐不得不出 聲調解。
  「是我臨時請假才造成這麼多不便,你就高抬貴手,饒你哥哥一次吧!」她說。
  穆青風則跟著頻頻點頭。
  穆紫煙看了她老哥一眼,不情不願地說:「既然沐嵐都開口替你說情了,找就勉強 接受,給你個商量的餘地。」
  「真的?那麼薪資可以打個三折或五折嗎?」
  「等到世界末日吧!」穆紫煙馬上一盆冷水潑到哥哥頭上。「不過倒可以寬限一下, 讓你過三、五天再還。」
  見穆青風無奈地搖頭,蕭沐嵐不由得微笑了。
  「也不無小補,你就看開點吧!」
  「不扛卦皂怎壬皂?」芭背旦苦笑。
  「你也可以不要我這個美麗善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妹妹啊。」穆紫煙又仰起她 漂亮的臉蛋。
  「的確是打著燈籠都很難找到。」穆青風笑著同意,然後便操縱輪椅到前頭去了, 留下穆紫煙和蕭沐嵐在後頭閒聊。
  「代了你幾天班才知道,這工作還是比較適合男人做,人累了。」穆紫煙自個兒到 冰箱裡拿了罐飲料。「說起來我哥也真是虐待你,他至少該給你加薪百分之三十才勉強 說得過去。」
  蕭沐嵐聞言笑了笑。
  「我和你哥是朋友,又合作得很愉快,薪水說起來也不算少,已經可以了。」
  「你說出這種話真教我訝異!」穆紫煙皺眉看她。「我一直都以為你跟我一樣是 「搶錢一族」的成員呢!」
  「我是啊!只不過搶得沒你兄罷了。」
  「那當然,這碼子事我是專家嘛!」穆紫煙得意的不得了,然後忽然雙眼一亮。 「說起錢倒讓我想起一件事來了,就是天風徵信社那幾個傢伙啦!沐嵐,你覺不覺得他 們有一點古怪?」
  這問題來得突然,不過蕭沐嵐還是皺起眉想了想。
  「你是不是要說他們帥得有些古怪?」她說。
  「攻呀!帥就是帥,有什麼古怪不古怪的?我指的是他們的穿著,雖然看起來樣式 簡單,可都是名牌耶!」
  「那又怎麼樣?」
  穆紫僅一副被她打敗的神情。
  「拜託你別這麼漠不關心的,稍微動腦筋想一想嘛!徵信社又不是什麼吃香的行業, 那幾個職員居然有辦法從頭到腳都是昂貴的名牌貨,你不覺得這有點奇怪苟?」
  「你怎麼會知道他們穿多少錢一件的衣服?可別告訴找他們都不把吊牌拿掉。」蕭 沐嵐說,穆紫煙則受到天大侮辱似的呻吟一聲。
  「我對名牌很有研究的,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不過這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三
  「你究竟想說什麼?」蕭沐嵐不解地問。
  「我懷疑天風那些帥哥一定還兼職做別的工作,而且待遇還很不錯。」穆紫煙說來 說去還是離不開錢。「你也知道的,我目前工作不定,一直很想問問他們在哪裡兼差, 拜託他們也介紹我去賺一票,後來我再仟細想想,又覺得這也許不是個好主意。」
  「為什麼?」蕭沐嵐不解。「去問問嘛!真不錯的話找他一道去。」
  「行不通的啦!」穆紫煙歎氣。「再怎麼樣我們也不能化裝成男的去那種所謂的 「星期五餐廳」上班吧?」
  「星期五餐廳?」蕭沐嵐聽了一愣。「那是什麼?」
  「真是輸給你了,連這個都不知道,賺錢之餘也得多吸收點知識嘛!」穆紫煙哀道。
  「我有!」蕭沐嵐輕描淡寫地答:「偶爾會看看報紙和電視新聞,只要時間許可。」
  「所以找就說了,不需要這麼忙碌也可以賺一樣多的錢,多跟我學學嘛!」
  天生的黑心肝是誰也學不曾的吧?蕭沐嵐不敢這麼說,但即使說出口,眼前I垣漂 亮女孩也許只會更得意,她對於誇獎和侮蔑有點辨識上的問題。
  「讓我們回到主題吧!」穆紫煙按著說。「天風徵信社那幾個傢伙不僅臉蛋帥,一 個個又都體格健美得像雜誌裡的模特兒,而且……」
  「而且他們都穿昂貴的名牌服飾?」
  「沒錯。」穆紫煙點點頭。「根據這些,我終於得到一個結論,一個我自己很有信 心的結論。」
  「H嗎?」
  「有點好奇心好不好?」穆紫煙皺眉。「你應該間間我究竟是什麼結論。」
  「究竟是什麼結論呢?」蕭沐嵐乖乖地問。
  「那幾個傢伙一定是在那種「星期五餐廳」兼差,也就是做牛郎賺外快。」穆紫煙 頗為得意地說出了她觀察及猜測所得。
  蕭沐嵐聞言愣住了,半晌後才輕歎一聲。果然還是不問比較好,她衷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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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1: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真的都是午夜牛郎嗎?這回送花到天風徵信社,蕭沐嵐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們幾眼。
  不瞧還好,這麼仔細一看才發現,辦公室裡四個男人個個真是長得人模人樣,穿著 就像穆紫煙所說,樣式簡單卻風格別具,似乎還真是世界名牌呢!更誇張的是人手一具 行動電話,聽說開的車不是奔馳就是BMW,這像小徵信社裡小職員該有的行頭嗎?
  蕭沐嵐承認自己也很懷疑,但她向來缺乏好奇心,也沒興趣多管閒事,於是馬上弘 扛注賣方拉回手洩的工作土十持蔚公室裡的花樹逐一整理更換過,偶笛還對那幾個帥哥 的說笑應上幾句。
  然後她推著小推車走向另一扇門,因為空間狹窄又有推車阻礙其間,蕭沐嵐以車子 代替雙手敲了敲門,隨即直接使勁她將門推開,連車帶人一塊兒進了新天仰的私人辦公 室。
  靳天仰因門突然被推開而愣了愣,一看見進來的是蕭沐嵐則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在這種時候見到她?范淘淘正死命地貼近他,只差沒坐上他的大腿 了。
  深感挫折的靳天仰再次遣退了美艷的助理小姐,考慮乾脆把她給辭了。雖然有點可 惜,外頭那幾個傢伙也必定會責備他,但她漂亮歸漂亮,有魔鬼般的身材又如何?什麼 事都不會做,成天光會膩著他們隊聲說話,這也就算了,偏偏每回都讓蕭沐嵐瞧見她黏 在他身上,這「花瓶」如果繼續待在徵信社,他和蕭沐嵐永遠不會有進展,這是絕對可 以肯定的。
  那麼,他希望和蕭沐嵐進展到什麼程度呢?
  靳天仰讓這發自內心的問題給嚇了一跳,幾乎又要愣住了,幸而蕭沐嵐的招呼聲拉 了他一把。他連忙露出笑容,但蕭沐嵐已走到窗邊整理盆栽,除了禮貌性的一聲問候外, 她似乎連話都懶得跟他多說。
  靳天仰說不出心裡的感受,總之是笛悶得想喊叫,她明明就和外頭那幾個傢伙處得 挺好,為何獨獨對他不理不睬、視而不見?
  啊!又是整理好盆栽就想走?這不行,他不想再懸著顆心等地下回再來,一定得行 動了--就是今天。
  「等一等,蕭沐嵐。」他開口喊住她。
  已經推著車子走到門口的蕭沐嵐回過頭,沒有說話靜待他下一步動作,而看著她那 雙略帶詫異的眸子,靳天仰忽然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甚至連「熟識」都稱不上,怎麼樣開口約她才不顯得唐突呢?
  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靳天仰終於招招手要她過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要她坐 下。蕭沐嵐聽話照做,但等了半晌依然不見靳天仲有什麼後續動作,不禁疑惑地皺起眉 來。
  靳天仰一直注視著她,她不解的神情自然也完全落入他的眼中。該死!他何必這般 戰戰兢兢?她只是個女人,而他幾乎已在女人堆中縱橫十幾年了。
  「今天晚上一塊兒吃飯吧!」靳天仰終於說出口了。但用辭不盡理想,語氣太過於 命令專制,表現出來的誠心也不夠,他真想拿自己的頭去撞牆。
  「一起吃飯?」蕭沐嵐低喃,然後直接問:「為什麼?」
  「為什麼嗎?」靳天仰乾笑幾聲。「你覺得呢?通常男人約女人吃飯都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經常和我吃飯的男人只有一個,但我們只是習慣性地一起用餐,無所 謂誰約誰。」她說的是穆青風,他們倆幾乎每天都會一塊兒吃便當。
  靳天仰一聽差點要發飆了,她居然早有了男友,而且已熟稔到不須邀約並習慣一道 用餐的程度,外頭那幾個傢伙為何從未提過這碼子事?
  「你乾脆直接告訴我吧!為什麼突然間說要和我一塊兒吃飯?」蕭沐嵐按著間,並 對靳天仰露出淺淺的笑容。
  「就當是謝謝你。」靳天仲有些意興闌珊,她已有要好的男友,他是否該死心、該 放棄了?
  「謝我?我什麼也沒做啊!」蕭沐嵐還是不懂。
  「你一直很細心地整理汰換這兒的花草盆栽啊!」
  「我拿人薪水,分內的工作自然得做好,這沒什麼好謝的啦!」蕭沐嵐笑著起身, 靳天仰一急也跟著站了起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他伸手拉住她。
  一扛你得說快生,我其它地方遠有工作呢!」甫沐嵐說,並低頭看了看抓著她的大 手。
  靳天仰忙將手鬆開,對於她總是急於離開,感覺既惱怒又無奈。這是上班時間,而 她有她的工作要忙,他只能這麼安撫自己。
  「晚餐就和我一塊兒吃吧!我們是朋友,朋友一起吃頓飯周不著什麼理由不是嗎?」 他說。
  「謝謝你的好意。」蕭沐嵐微笑回答。「但是晚上我還有工作,所以」
  「晚上還得工作?」靳天仰吃了一驚,然後連他自己都深感意外,他居然覺得心疼 和不捨。「幹嘛要這麼辛苦?白天推車子搬盆栽,做的是人男人的工作;晚上居然還兼 差,你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
  他的反應令蕭沐嵐磨眉。
  「你好像不太開心,就因為我不能和你一塊兒吃飯嗎?」她問。「實在很抱歉,但 我真的有事,也許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吃牛肉麵,或者你喜歡排骨飯,隨你挑。」蕭沐 嵐說著,瞥見牆上的錢,又對靳天仰露出淺笑。「對不起,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真 的得走了,再見,斬先生。」
  她說完便推著推車旋風般的離開了辦公室,全然不知靳天仰皺起兩道濃眉,既無聊 又莫名其妙地足足慪氣了半個小時。
          ☆          ☆          ☆
  「什麼?徵信社老闆約你吃飯?」電話那端傳來穆紫煙興奮的喊叫。「真的?在哪 裡?中泰賓館還是希爾頓大飯店?可以帶陪客嗎?」
  「你問的問題我都不知道。」蕭沐嵐邊整理自己的東西邊對著話筒說話。
  「不知道?」一聲驚呼傳來,蕭沐嵐忙將話筒移開耳朵。「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 不問清楚?如果是五星級的飯店,東西叉有名的好吃,那我這個陪客是一定要跟著去 的。」穆紫煙嚷著。
  「我沒有要去。」蕭沐嵐告訴她。「你忘了嗎?我晚上還得上班。」
  「你拒絕了?你居然拒絕了那有錢帥哥的邀約?喚!」穆紫煙發出哀鳴。「太遺憾 了,我彷彿看見一塊帶血的鮮嫩牛排從我眼前飛過。」
  「想吃牛排就去吃,幹嘛隔著電話猛演歌仔戲?」
  「你懂什麼?吃大餐一定要別人付錢才顯得好吃嘛!」
  蕭沐嵐揚起嘴角搖搖頭,差點把夾在脖子上的話筒給掉了。
  「我說沐嵐,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嗎?」穆紫煙問。
  「大不了自己花錢吃頓飯,有什麼好可惜的?」
  「我指的不是一碩大餐,而是一條大魚!雖然那個叫靳天仰的只是家小徵信社的老 板,而且說不定還是個「牛郎」,但他肯定是很多金的,錢的味道我最聞得出來了。」
  「你是狗嗎?鼻子這麼好。」
  「沒有狗那麼好啦!海洛因和安非他命那一類的東西我就聞不出了。喂!瞧我說到 哪裡去了?剛剛明明是想叫你抓住靳天仰那傢伙好好撈他一筆的。」
  「拜託!人家只不過約我一塊兒吃頓飯。」
  「對你有好感才會約你啊,呆子!不然他幹嘛不講我吃飯?怎麼說找他代了你好幾 天班啊!」
  「對我有好感?」蕭沐嵐低喃,還皺起了眉。
  「就是喜歡你嘛!你也二十多歲了,又不是傻子,怎麼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你頭殼壞了才會這麼說,我倒覺得他喜歡的是他們徵信社新來的一個助理小姐。」
  「你這傢伙缺乏觀察力,一定是你搞錯了!」穆紫煙不死心。「如果他真的喜歡那 個助理小姐,幹嘛沒事說要請你吃飯?」
  「他說我工作認真,想謝謝我。」
  「休工作是伍記頁,但也琦不到他來說謝謝啊!我哥哥是老闆,他才應該請客。」 穆紫煙說著大笑兩聲。「那傢伙看起來像花花公子,居然用這麼欄的借口約你吃飯,他 不曾是在你面前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吧?」
  「你又在瘋癩了。」蕭沐嵐邊說邊看了看時間。「去瞧瞧他們那個助理小姐吧!這 麼一來你就會知道他絕對看不上我的。啊!你打電話來是找你哥催討代班費吧?他來了, 你自個兒跟他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還得趕去上班呢!」
  穆青風被人出賣了,但也只能苦笑著接過話筒,見蕭沐嵐台掌向他道歉並衝出花店, 他搖搖頭將話筒貼近耳際,準備承受妹妹魔音般的討債經文。
  「哥,沐嵐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地工作?」
  結果穆紫煙出乎意料地問了這麼一句,讓穆青風睜大了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不工作怎麼行?」他回答。
  「又不是真正的家人,幹嘛為了他們這麼拚命?上回不是才生病請了假?至少該讓 自己休息一陣子啊!你怎麼不勸勸她?」
  「勸了也沒用的。」穆青風露出憐惜的微笑。「只要認為是她的責任,再怎麼樣也 不曾逃避,這就是蕭沐嵐。」
  電話那端沉默了良久,穆青風猜想他那寶貝妹妹必定感動於蕭沐嵐的樂觀堅強。天! 這可不容易,就像奇跡一樣,能讓穆紫煙感動的向來只有錢。
  果然,能讓穆紫煙感動的只有錢,她的聲音馬上叉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的薪水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給我?都好幾天了耶!你以為我不收你利息就可以 一拖再拖嗎?做哥哥的居然這麼坑妹妹,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你?我警告你!哼!污垣 個星期再不給,我就告訴老媽,這回一定要跟你脫離兄妹關係,你等著吧!我還會偷你 的唱片,把你最喜歡的咖啡杯藏起來,對外發佈你是同性戀的消息,並把你欠債不還的 可恥行為刊登在報上哦!」
          ☆          ☆          ☆
  結束了在超商的搬貨工作,蕭沐嵐感覺和往常一般筋疲力竭,而即使累得連說話的 力氣也沒有,她終究只是個學歷不高的女子,工作所得依然只能讓乾媽和四個年幼的弟 妹過清苦的日子。
  她下了公車,朝還有段距離的家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將疲憊留在路上,乾媽必定正 在客廳等著她,她不願見那善良的苦命女人一臉心疼地看著她,她這一輩子已經夠勞心 勞力的了。
  蕭沐嵐沒想到會看見乾媽在哭泣,她就站在門外,看著那瘦小的肩膀因輟泣而顫動, 腦子裡閃過一幕幕不祥的畫面。按著她推門而入,臉上帶著慣有的淺笑,惹花使人心安。
  見蕭沐嵐進門,李春銀急忙抹去眼淚並站起來迎向她。
  「回來了?又位列這麼晚,很累吧?」
  「不會。」蕭沐嵐擱下手中的背包。「家裡出了什麼事嗎?乾媽為什麼哭?」
  「啊」李春銀擠出虛弱的笑容。「沒什麼,沒什麼啦!乾媽哪有哭?」
  「別瞞我,難道我不算是家人嗎?」
  「你胡說什麼?沐嵐,你一直是我最乖巧的女兒。」
  「那就告訴我,知道了事情才好想辦法處理啊!」蕭沐嵐笑著輕拍乾媽的肩。
  脆弱出現在李春銀眼底,過不了多久她掩面而泣,為了怕吵醒孩子而壓抑著不哭出 聲音。蕭沐嵐扶她坐下,抽出面紙塞進她手中。
  「是不是弟弟妹妹出了什麼事?」
  李春銀搖搖頭。
  「他們沒事,都已經睡了。」
  「那乾媽為什麼哭?」
  李春銀擦擦淚水。
  「也忙回來了,還倫了房子的權狀把它給賣了,現在人家上門來要房子。我我真不 知道該怎麼辦,忽然間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教我們一家六口上哪兒去啊?」
  「慢慢說,乾媽,你先別激動,小心心臟。」
  「怎麼辦?沐嵐,我們該怎麼辦?一個星期之內就得搬走,這不是叫我們母子去死 嗎?」李春銀神情恍懈地靠向椅背,淚水絕望地潰堤而出。
  蕭沐嵐用不著問也知道乾媽口中的「他」是誰,因為「他」,他們一家人過了好長 一段惡夢般的生活。
  「他已經出獄了嗎?」
  「聽說已經出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摸回家來偷走了權狀和印章。 那個沒良心的,真是豬狗不如,也不想想四個孩子還這麼小,連我們遮風避雨的心窩都 給賣了,警察為什麼不乾脆關他一輩子呢P.」
  「報警了嗎?」蕭沐嵐間。
  李春銀點點頭。
  「但是因為他在法律上還是我的丈夫,販賣程序也都合法,那個死人又早已不知道 跑到哪裡去了,房子恐怕真的保不住了。」李春銀長歎一聲。「唉!要是我早早跟他離 婚就好了!如果他一入獄我就把門鎖給換了,把權狀印章換個地方擺,也不曾這麼容易 就讓他闖進來把東西偷走,說起來都是我不好,我根本沒想過他居然會獲得假釋。」
  「這種事是說不准的,乾媽也別再自責了。」
  「就算我去死,事情地無法挽回了。」
  「沒這麼嚴重的。」蕭沐嵐忙安慰她。「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會解決的。」
  「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還不嚴重嗎?」李春銀看起來彷彿老了十歲。
  「先租房子住就可以了嘛!您別這麼難過,自己的健康最重要。」蕭沐嵐又抽了張 面紙替干烤擦拭眼淚。
  「租房子?我們哪裡還有租房子的閒錢啊@?」
  「這個我會想辦法,乾媽不用擔心。」
  李春銀抓住蕭沐嵐的手,新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你這孩子想累死自己嗎?已經這麼辛苦地工作了,掙的錢才勉強能供我們一家人 過活,如果再加上房租不可以,沐嵐,你已經為我們做得太多了。」
  「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乾媽還說這些做什麼?」蕭沐嵐微笑。「來,我扶您去休息 吧!多想他沒有用,還不如好好睡一覺,精神一好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的!」
  「發生了這種事我怎麼睡得著呢?」
  「總之什麼都別去想,明天我會抽出時間去找房子。」蕭沐嵐握了握乾媽的手。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有我在啊!」
          ☆          ☆          ☆
  好不容易才哄得乾媽睡著,蕭沐嵐自己卻怎麼地無法合眼,事情並非真像她剛才所 說的那麼簡單,她的確沒有能力再負擔每個月一、兩萬元的房租。
  這是什麼世界?二個人渣如此輕易使毀了一切,這個她如此辛苦、不計任何代價都 要守護的家庭,只不過眨個眼的時間居然已經在崩潰迸緣。如果她習於怨天尤人,也許 會大喊幾聲或摔些東西向老天爺表示抗議吧!
  既然睡不著,蕭沐嵐乾脆下床坐到書桌前,拿出紙筆開始計算她的收入和家裡的支 出。四個弟弟妹妹都在讀書,兩個國中、兩個國小,學費和日常開銷已經不能再少了, 乾媽心臟不好,得按時服藥,幸虧有全民健保,醫療費用還不算太高,一家人如果省吃 儉用,以她目前兩個工作的薪水勉強還能負擔,若要再撥出房租,全家人不吃不喝也不 可能啊!
  算了幾回都是相同的答案,蕭沐嵐擱下紙筆歎息了,再找個工作吧!她想,否則一 家六口就真要露宿街頭了,她怎麼能眼睜睜看這種事發生?
  什封客庚拿了報紙,茁開求職械開始找,但並不容易,畢竟一個普通高中畢業的女 子能做的工作很有限,而且為了不和原有兩個工作相牴觸,能選擇的幾乎就等於零了, 夜班似乎本來就是男性的領域。
  怎麼辦?蕭沐嵐看著報上一格格的廣告想著,難道她真得淪落到去從事那「月入數 十萬,無經驗可」的特殊行業?就算員的想去,她這副既不嬌又不美的模樣
  恐怕也不夠資格吧!
  她苦笑著放棄了報紙的求職信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認真考慮出賣鑲魂以換取金錢, 但現買就是這麼一回事,等真到了山窮水盡、連飯都沒得吃的地步,出賣靈魂又算得了 什麼?
  她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嗎?
  蕭沐嵐突然覺得好疲憊,這感覺不僅是身體上的,似乎也已侵襲著她的精神以及勇 氣。她的固執在一點一點消失,只要一想起她為了尊嚴是多麼拚命地工作,所得的報酬 卻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一切彷彿在瞬間失去了意義。
  沒錯,就算她再找著個工作又如何?勉強能讓一家六口遮風避雨又怎麼樣?弟弟妹 妹逐漸成長,所需的教育費用也會愈來愈高,那時候她得再找幾個工作才負擔得起?
  不論她再怎麼努力,似乎永遠都不可能提升家人的生活品質。她和乾媽也許可以忍 耐,四個正值成長期的弟弟妹妹卻依然得擠在小小的屋子裡,吃簡單便宜的食物,撿哥 哥姊姊穿不下的衣服穿,不能和同學去逛街看電影,班上有什麼活動地無法參加,地也 有過這種時期,那滋味並不好受。
  蕭沐嵐又回床上躺下,認真思索該如何徹底而有效地改變現有的生活方式,也許這 回她得失去更多,但相對地,她的家人也將獲得更多,這很公平不是嗎?
          ☆          ☆          ☆
  隔了一天,蕭沐嵐又來到天風徵信社整理花卉,她比往常更為安靜,對於辦公室裡 四男一女的聊天說笑只聽不答,或許笑容也比從前少了,不過並沒有人察覺出來。
  然後她照例進入靳天仰的辦公室,禮貌性地打過招呼後就開始自己的工作,換上鮮 花並擦拭綠葉上的灰塵,也在上頭適度地噴灑一些水。
  靳天仰從蕭沐嵐一進門就一直注意她,雖說她拒絕了他的邀約,而且也許早已有了 要好的男朋友,但沒辦法,他約兩隻眼睛本能就會搜尋她的身影。
  不過她今天有點不對勁呢!心不在焉的,而且沒有精神,這是怎麼回事?有什麼煩 惱嗎?還是還是哪兒不舒服了?
  靳天仰條地站起來,在察覺了自己荒唐的念頭後又坐回椅子上。地想做什麼?他究 竟想做什麼?衝上前去摸摸看她是不是發燒了?還是直接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唯一該做 的就是想個辦法讓自己別這麼注意她。
  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番,靳天仰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卷宗上。那是一個典型的外遇 案子,氣憤又傷心欲絕的太太委託他們代為搜集丈夫出軌的證據,是那種天風徵信社所 有同仁都討厭的任務,雖然輕鬆卻極度缺乏挑戰性。
  新天仰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只在桌面的範圍游移,但很無奈,他除了眼睛之外的各種 感官卻不受控制,因此他很清楚蕭沐嵐何時完成了工作,何時又將整理工具推著推車走 出他的辦公室。
  他告訴自己就讓她走吧!別抬頭,也別去攔她,乾脆裝作忙於工作,根本沒注意到 她要離去,這麼一來地也就沒有機會說些自討沒趣的傻話了。
  秉持這樣的想法,靳天仰簡直是瞪著桌上的卷宗等候著,然而直到雙眼因用力過度 而開始發疼模糊,關門聲卻遲遲沒有咎起。
  她總算是學會如何關門了。靳天仰這麼想,往後靠向椅背並長叮了口氣,開了閉眼 睛再睜開,赫然發現蕭沐嵐就站在他眼前,根本沒有離開,雖然他勉強穩住自己才沒有 跌下椅子,但可以想見那錯愕的表情一定非常可笑。
  「呃」新天仰清清喉嚨並調整自己的心跳頻率。「我以為你已經完成工作離開了。」
  「有點事情想請教你,但你似乎正在忙」蕭沐嵐看著他桌上的檔案夾。
  靳天仰「嗯」的一聲蓋上卷宗。
  「只是一些例行工作,什麼時候看都可以。」他看著她。「你說吧!找我有什麼 事?」
  「那麼就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想問問你晚上能不能跟我一塊兒吃飯?」
  「啊?」靳天仰懷疑自己聽錯了,她怎麼可能主動約他吃晚飯?
  「你沒有空嗎?」蕭沐嵐輕度雙眉問。
  怎麼可能?就算是和總統有約地也會推掉。
  「有一點小事,不過可以改天再處理。」靳天仰微笑對她說:「好,晚上一起吃 飯。」
  蕭沐嵐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歪著頭道:
  「你好像很開心呢!也許我該提醒你,西餐或是日本料理那種昂貴的東西我可請不 起。」
  看來她是誤解了,不過靳天仰也沒有費心糾正她。
  「吃什麼都可以,不過應該由我請客才對。」他說。
  「這怎麼行?是我約你一起吃飯的耶!」
  「沒有讓女性付帳的道理。」靳天仰微笑道。「再說我先前就約過你,只不過你拒 絕了。」
  「那天不行,我還要上班嘛!我不也答應有機會就請你吃牛肉麵或排骨飯嗎?」
  「我還以為那是你的推諉之辭呢!」
  「推諉什麼?」蕭沐嵐不解地皺眉問。
  苟天仞扛笑苦括頭。
  「算了,算了,總之今天這一餐歸我請,你的牛肉麵或排骨飯就留著下次吧!」
  還有工作等著她,蕭沐嵐沒有時間和他爭執,只得點點頭道:「既然你這麼說,那 就聽你的。」她抬頭看看鐘。「對不起,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了。」
  「限!」靳天仰喊住口走到門邊的蕭沐嵐。「我該上哪兒去接你?」
  「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會過去。」她說。
  「你要怎麼過去?」靳天仰盛眉。「如果是搭出租車,那還是讓我去接你吧!」
  「我搭公車。」她才不曾把錢浪費在搭出租車上。「晚一點我會打電話來,你把地 點告訴我,我下班還了車子馬上就搭公車過去。」
  「還是讓我去接你吧!下班時間的公車很擠的。」
  「那麼你就別找太遠的地方啊!」她說著推開門。「我走了,六點半我們在目的地 碰頭。」她都這麼說了,靳天仰也只能點頭。
  「我會先訂位的。」他說。
  蕭沐嵐一聽轉過頭:「請你體諒一下我這身穿著,千萬別找太高級的地方好嗎?」 最後她這麼提醒靳天仰。
  好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那麼就去做吧!不算什麼 的。
  然後蕭沐嵐這麼告訴自己,推著推車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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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不想讓蕭沐嵐承受擠公車之苦,靳天仰乾脆就在花居附近挑了家西餐廳,不是人正 式的那種,有點像提供簡餐的溫馨咖啡屋。
  和她有了晚餐的約會之後,靳天仰一整天都處在精神亢奮的狀態,好不容易熬到了 下班時間,顧不得辦公室那群傢伙的調侃就衝出了徵信社。
  拜託!他究竟在興奮什麼?這個問題他問了自己不下數十回,卻沒得到什麼滿意的 答案。只不過是一塊兒吃個晚餐而已,晚餐每天都要吃的不是嗎?更何況他幾乎每天都 會和某個美艷的女子共進晚餐,今天又有什麼不同?不,應該說蕭沐嵐究竟有什麼不同?
  這問題他是天天想的,不過也沒有答案,靳天仰於是把它拋到腦後,舉起手看了看 腕上的表,又看了看馬路對面的花店,兩道濃眉鬱鬱地糾結著。
  都六點五十分了,為什麼還不見小貨車駛回花居?
  靳天仰在西餐廳外走過來又走過去,平均每三十秒看一次表,終於在七點整看見車 子在花店前緩緩停下。
  他看見蕭沐嵐跑進花居,不一會兒之後又匆匆跑出來,然後就左顧右盼,趁著沒有 車子時穿過馬路朝他跑來。
  「為什麼不走斑馬線?穿越馬路很危險的。」靳天仰度眉對她說。
  「對不起!」蕭沐嵐喘著氣說:「車子半路熄火了,試了好久都無法發動,讓你久 等了,實在很抱歉。」
  「沒關係。」靳天仰說,伸手將她亂了的髮絲撥至耳後。「你用不著這麼急,我會 等你的。
  蕭沐嵐後退了一步,大略地攏了攏頭髮,最後乾脆解開辮子,用手將長髮梳了梳。
  「對不起!我約了你自己卻遲到了。」
  「好了。」靳天仰打斷她。「別再道歉了,我們進去吧!」
  「可以嗎?我穿這個樣子」蕭沐嵐看了看自己的襯衫和吊帶牛仔褲。
  「當然可以。」靳天仰說,拉著她推開門走進西餐廳。
  蕭沐嵐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牛排了,而儘管她飢腸襪襪,吃進嘴裡的東西卻好像 一點味道也沒有。
  果然還是不行!地想,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情緒還是不免低落,原以為能泰然視 之的,最後卻發現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非常平凡,別人在意的事地也同樣 在意。
  「怎麼了?東西不好吃嗎?」見她心不在焉,靳天仰開口問。
  蕭沐嵐搖搖頭。
  「很好吃,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要不要說出來?」
  「當然,我邀你一道吃飯就是為了這件事。」
  「什麼事?」
  蕭沐嵐微微一笑。
  「還是等吃過晚餐再說吧!」她說,按著開始專心地享用對她而言頗為難得的牛排 大餐。
          ☆          ☆          ☆
  用過餐後水果,也喝過咖啡,靳天仰看著蕭沐嵐。
  「現在可以說了嗎?」他問。
  前沐昆玷玷頭。
  「那麼我就說了,這件事我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你能幫我。」
  「哦?」靳天仰露出微笑。只有他能幫她?呵!他喜歡。「你說吧!我一定會盡量 幫你的。」
  「謝謝你。」蕭沐嵐深吸了一口氣,不夠,再做一次。「是這樣的,我希望能成為 有錢人的情婦。」她稍稍壓低了聲音說。
  這番話就像一顆炸彈在靳天仰身邊炸開,轟得他是暈頭轉向眼盲金星。
  情婦?是他聽錯了吧?
  「你剛才說」靳天仰清了清喉嚨。「你能不能再說一次?」
  「你沒聽錯。」蕭沐嵐告訴他:「我的確是那麼說的,我想成為有錢人的情婦。」
  靳天仰愣住了,約莫過了整整一分鐘才再度開口:「你之前說過這件事只有我能幫 忙」他又清了清喉嚨:「雖然我對你很有興趣,但是目前我並未計劃要找一個情婦」
  「啊!不是的。」蕭沐嵐急忙搖頭。「我不是要做你的情婦,斬先生。」
  靳天仰一聽,雙眉高高地聳起。
  「你說什麼?」他問。
  「你誤會了!」蕭沐嵐說:「我不是想成為斬先生的情婦,而是希望斬先生能替我 介紹一個富有又合適的人選。」
  靳天仰凝視蕭沐嵐,半晌後二話不說站起來,曲皮夾子裡抽出兩張千元大鈔往桌上 一放,拉起蕭沐嵐推開門走出了西餐廳。
  「還沒找錢呢!你要拉我上哪兒去啊?」蕭沐嵐詫異地問。
  靳天仰沒有答話,逕自拉著她往前走,他走得極快,她跟得很辛苦,兩人閃過人群、 穿過馬路,走了好一段路來到一個小公園。
  「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蕭沐嵐喘著氣問。
  「讓你把事情說清楚。」靳天仰放開她的手,軌這麼站在她跟前看著她。
  「事情?」蕭沐嵐揉著疼痛的手腕。「我已經說了兩次,還不夠清楚嗎?」
  靳天仰雙眉一昂。
  「原來你是說真的。」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蕭沐嵐繼續揉著她的手。
  「誰聽了都會這麼想。」靳天仰拉著她在一張長椅上坐下。「麻煩你說詳細點,為 什麼忽然想要做人家情婦?」
  「做情婦很好啊!」蕭沐嵐回答。「不用生孩子也不必做家事,每天打扮得美美的, 閒著就去逛逛街瘋狂購物,再不然就去美容沙龍從頭到腳保養一番,最重要的是備受嬌 寵又不必受老公的氣,這麼棒的事:二
  「夠了!」靳天仰的聲音裡出現了怒意。「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但是你想聽的我卻不想說。」
  「不想說?」靳天仰聞言咬牙道:「那麼我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是嗎?」蕭沐嵐說不出自己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但是事情不可能到此為止的, 問題依然存在。「既然你這麼說,那也沒關係,我再想辦法就是了。」
  「想什麼辦法?去拜託另一個人替她找凱子?」靳天仰冷冷地說。
  蕭沐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本來我以為拜託你是最恰當的,畢竟你經營一家徵信社,形形色色的人一定認識 不少;我是這麼想,但是」
  「你怎麼能到處拜託人家這種事?」靳天仰打斷她的話。該死!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簡直要氣瘋了。「好端端的為什麼做人家的情婦?你不是一直工作得很認真、很開心 嗎?」
  「我做了情婦也會恨認真、很開心的,我對工作一直抱持這樣的態度。」
  靳天仰昂起眉。
  「你把做人家情婦視為一種工作?」他間。
  蕭沐嵐點頭。
  「一個薪水較優渥的工作。」
  靳天仰凝視著她,沉默了半晌後問:
  「這麼缺錢嗎?」
  「是啊!」這回蕭沐嵐的笑帶著疲憊。
  「要多少?」
  「什麼?」
  「你需要多少錢??」
  蕭沐嵐眨眨眼,明白他的意思後搖頭。
  「我不向人借錢的。」她說。
  「為什麼?」靳天仰問。「向人借錢比做情婦糟嗎?」
  「在我看來是這樣,可以的話,這輩子不想再欠人什麼了。」蕭沐嵐微笑道。
  「只是錢而已。」
  「借錢的同時也就欠下了人情。」
  「沒有這麼嚴重。」
  蕭沐嵐盯著他瞧,忽然開口問:
  「你真的對我有興趣?」
          ☆          ☆          ☆
  靳天仰一征,沒料到話題會突然轉到這兒來。他對她是有興趣,而且興趣高昂,但 怎麼能說?是以他含糊地「啊」了聲,試圖矇騙過去。
  「你在西餐廳是這麼說的。」
  「哦?」他繼續裝傻。
  「所訂『有莫芭』指的是什序吭?」肖沐旦日。
  靳天仰開始清喉嚨,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又如何對她解釋?
  「是好奇嗎?」蕭沐嵐揣測性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的確,找他覺得你對我似乎 有些好奇。」
  也許是有些好奇,但絕對還有更多其它的,只是此刻靳天仰並不想提起。
  「是!」靳天仰點頭。「是好奇,你和其它的女孩子很不一樣。」
  「這很正常,沒有哪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
  「也許該說你特殊,說話和行為經常都出乎我意料之外。」
  「因為我說要做人的情婦嗎?」
  「還有其它的。」
  蕭沐嵐瞭解地點點頭。
  「原來在別人眼中我有些怪異。」
  「倒也不是這樣。」
  「無所謂。」蕭沐嵐微笑道:「別人怎麼看我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我想也是。」靳天仰微微扯高了嘴角。「你連做人的情婦都不在乎,還有什麼好 介意的?」
  蕭沐嵐看著他,片刻後低下頭道:「找他該走了,謝謝你的晚餐,再見!」她說著 轉身就要走,靳天仰條地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他將她拉至面前,近得幾乎貼在他身上,蕭沐嵐忙伸出 另一隻手擋在他胸前。
  「輕蔑鄙視全寫在你眼裡,不說找他知道了。」她說。「再聊下去氣氛肯定會愈來 愈差,我還是走吧!那件事你就當我沒說過。」
  「你打消那個荒謬的念頭了?」
  蕭沐嵐搖頭。
  「把自己賣給一個男人總好過賣給不清的男人。」
  「你在說什麼鬼話?」靳天仰揚起眉。
  「我不想做應召女郎,所以只能成為某個人的專屬情婦。」
  「做其它事情也可以賺錢。」
  「我知道,而且找他一直在做,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錢就是不夠用。」蕭沐嵐笑 了笑。「樣是賺錢,如果輕輕鬆鬆就能有更多的收入,那麼我又何必這麼辛苦?」
  「為了錢,自尊和羞恥心都可以不顧了嗎?」
  「想顧,但只怕是顧不了了。」蕭沐嵐對他說:「我還是走吧!果然如我所說,氣 氛愈來愈差了。」她說著再次為晚餐向靳天仰道謝,按著就轉身走開。
  靳天仰愣了愣,隨即邁開步伐追上她。
  「等等。」他嚷著,蕭沐嵐則停了下來。
  「還有事嗎?」她轉過身問。
  「你不能對其他人提起這件事。」靳天仰以警告的口吻對她說。
  「那麼我的『情夫』又從何而來?」蕭沐嵐這麼問。
  靳天仰臉上閃過各種情緒,有焦慮、憤怒、懊惱,還有那麼點無可奈何。
  「好!」最後他點頭。「這件事暫時就交給我如何?讓我詳細考慮一下!」
  蕭沐嵐一聽微微磨眉。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幫我。」她說。
  「我沒說要幫你,但也不許你去找別人幫你,總之你不准向別人提起這回事,絕對 不准,知道嗎?」
  「不准找別人?」蕭沐嵐奇怪地看著他。「難道要我登報找「情夫」?」
  靳天仰真不知道該把她搖醒還是搖散,她居然這麼認真,認真地要找個人包養她, 她她怎麼可以這樣?
  「找計迢耍考皂一下,在我有答案之前不許你再提這件事,對誰都不許提。」他有 點像在對她吼。
  蕭沐嵐看了看他,轉過身子繼續往前走,任靳天仰在後頭怎麼喊也不會再回頭。
          ☆          ☆          ☆
  靳天仰發覺自己失眠了,在偌大的雙人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羊也數了不下上千隻, 鐘擺的聲音卻仍清晰可聞,雙眼地出奇地明亮有神。
  搞什麼?難道他員的為那女人的奸念頭瞪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他煩躁地生了起來,拿過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抓了抓頭髮之後把煙和打火機扔回 桌上,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她真的這麼需要錢嗎?地想。一人兼兩個工作還不夠,居然想再找個「情婦」的缺 來湊,還說什麼想輕鬆賺錢了,這像話嗎?像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嗎?真是該死!
  靳天仰下了床,打開房裡的心冰箱取出一罐啤酒,中指一使勁拉開了拉環,對著嘴 咕嚕咕嚕就是一大口,然後又坐回床上,腦子還是繞著同一個問題打轉。
  她非得這麼固執嗎?寧可作踐自己也不肯向人求助?
  一想到這裡,靳天仰就有殺人的衝動,他怎麼也不能相信,蕭沐嵐居然真打算成為 某個傢伙的情婦,養情婦的不都是些肥頭豬腦的老色鬼嗎?他們謎著眼睛露出一口黃牙, 邊流口水邊伸出頭抖的手摸遍她整個身子,當然還有其它更多更多的,她能忍受嗎?不 怕到時候連腸子都吐出來了。
  他皺著眉在心裡咒罵,按著就甩著手大聲罵出來了,把那燙著他的煙屁股一把甩進 煙灰缸,還倒了點啤酒將它徹底「淹死」。
  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饗了,靳天仰抬頭看看壁鐘,清晨兩點,這種鬼時候誰會打電話 來?
  他抓起無線電話,心想肯定是他那幾個好友兼同事,按下通話開關後就朝話筒吼道: 「哪個欠扁的傢伙啊1@-'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呢!」搞什麼?大家都睡不著馬?
  「什麼?」話筒那頭也傳來不甘示弱的咆哮。「你吃了豹子膽了,敢這麼跟我說 話?」
  「老爸?」靳天仰詫異地低呼。「是你啊!你怎麼會」
  「怎麼?做爸爸的不能撥電話給兒子嗎?」
  「我沒這麼說,只是這個時候爸,這時候的台灣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斬天仰對現 居美國的父親說。
  「我當然知道台灣這會兒是什麼時間,怎麼說找他在那兒待了幾十年了,要你來教 我?磋!」
  「我怎麼敢?我只是提醒你打電話得注意一下時間嘛!」
  「注意個屁!」他老爸毫不客氣就同了他這麼一句。「我什麼時候撥電話你都不在, 要不找這種時間能逮著你嗎?」
  「你可以在錄音機裡留言啊!我聽見了就會給你回電話。」
  「我幹什麼得對著個機器說話?你老子我又不是神經病。」
  那他幹嘛裝這個「機器」?他是神經病嗎?靳天仰隨即自嘲地扯扯嘴角,他是兒子 嘛!如果他們之中有誰是神經病,那麼自然就是他了。
  「對不起,老爸,我不該要你對著錄音機說話,我錯了。」他只得這麼說。
  「當然。」斬父則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不必對著個悶不吭聲的鬼東西說半句話。」
  「是,是。」靳天仰連連應著,並趕忙將話題帶開。「老爸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老子找你還會有什麼事?我間你,你那什麼偵探社究竟關門了沒有?」
  「是徵信社,老爸。」靳天仰又取出一罐啤酒,並用腳關上冰箱的門。「我們說好 的,我可以有兩年自己的時間。」
  「你的時間就是你的,難道我會偷了它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替人抓奸這麼有趣嗎?能讓你樂不思蜀。」
  「老爸,徵信社不光是替人抓奸,還有其它業務嘛!」
  「其它什麼業務?替人家找走失的小狗?」
  靳天仰的確接過這樣的個案,所以不敢再吭聲,仰頭猛灌他的啤酒。
  「不是我愛說你!」話雖如此,斬父說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簡直就是滔滔不絕。 「你放著正事不做,這麼認真搞那什麼徵信社,像話嗎?年紀也不小了,還把女朋友當 衣服,一個換過一個,什麼時候才能定下來啊0@'你倒好,樂得在台灣吃喝玩樂泡馬子, 你老爸我卻連耳根都不得清淨,成天聽你老媽撈叨個不停,吵得我耳朵都長繭了,你知 不知道?」
  「爸!你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
  「還有,阿南說你有兩個月沒去找他了,你想氣死我是不是?當初我們可是約好了 的,每個星期你都得抽空上他那兒去晃晃,你這傢伙分明沒把我的話擱在心上,惹火了 你老子,我就和你媽在這兒替你物色個金頭髮的高個兒送回台灣,順便替你們把婚事辦 一辦,看你定不定下來。」
  「爸!你扯到哪裡去了吭?說好兩年的,時間還沒到啊!」靳天仰把啤酒罐擲進垃 圾筒。「好啦!好啦!一早我就上阿南那兒報到可以了吧?別再拿那些美國女波韜來壓 我了,我和大哥嗜好不同。」
  「你以為我喜歡金頭髮的媳婦兒嗎?」斬父朝著話筒喊。「語言不通也就算了,連 地瓜稀飯都不會煮,為了身材,結婚都三年了蟑螂也不生一隻。」
  「要真生出蟑螂來,大嫂豈不成了怪物?」靳天仰喃咕著。
  「你給我閉嘴!」電話那頭傳來怒吼,靳天仰不由地拍話筒給拿遠了些。「兩個兒 子都三十好幾了,一個不肯結婚,一個是結了婚不生小孩,我和你媽年紀一把了,還盼 不到個孫子孫女來玩玩」
  「爸!你又把話題扯這麼遠,台淺現在已經是」
  「我知道台滔現在是幾點,用不著你來說。」
  「總得留點時間讓我睡覺吧?老爸,天都要亮了。」
  「天亮了好,你馬上就到阿南那兒定是。」
  靳天仰夾住話筒打呵欠。怪了,剛才怎麼都睡不著,一聽到他老爸的聲音睡意就來, 比什麼催眠曲都好用。
  「好了!」新父終於慈心大發。「找他不再多說,總之阿南那裡你得多花點心思, 別吃定了他脾氣好。」
  「我知道了。」靳天仰應道。
  「還有,我們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該怎麼做你自個兒很清楚,以你的個性應該是 不會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吧?」
  靳天仰翻白眼歎氣。
  「我不會耍賴的,老爸。」他說。
  「那最好。」昧地一聲話筒裡傳來切話聲,靳天仰也切斷電話並將之放回桌上。
          ☆          ☆          ☆
  結果靳天仰終究沒有睡覺,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僅一根按著一根,直到天亮。
  他的頭有些疼,但仍準時在七點鐘下床梳洗,俐落地換上襯衫和西裝褲,拿起車鑰 匙準備出門。今天他得上阿南那兒晃晃,不過在這之前他會先走一趟花居,把蕭沐嵐的 事徹底做個解決,他不想再經歷另一個無眠的夜晚。
  靳天仰的車停在馬路對面,從車裡他可以看見花居裡蕭沐嵐在整理花卉,不時遼轉 過頭和那個乘輪椅的俊秀男子說說笑笑,看得他臉一沉、眉一昂,胸中升起濃濃的不悅。
  向來待人淡漠的蕭沐嵐也能笑得這般真心,這個不良於行的男子想來定與她交情匪 淺,他知道她為了錢甘心為人情婦嗎?抑或她根本就是為了他才會有這麼荒謬的念頭?
  一想起自己對她稱不上絲毫瞭解,靳天仰惱怒地攏緊雙眉。別理會她吧!地想,既 然他們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他又何必為了她的問題徹夜思索,苦惱地無法入眠?就讓 她去拜託別人為她找情夫吧!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靳天仰發動車子,兩秒鐘後又轉動鑰匙熄了火,他睡打方向盤,氣自己沒有魄力、 沒有決心。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如果知道她跟某個阿貓阿狗在床上翻雲覆雨,他就算追 到天涯海角也會掌乃砍了那個傢伙,他一定會。
  這又算什麼?按著他間自己。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分明是把她當成私人的所有物了, 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對什麼東西有過這樣的情感,如果這種感覺不是愛,那麼又會是 什麼?
  靳天仰不敢再想下去,害怕結果正是他所想像的,於是他又朝花居看了看,拿起行 動電話撥了寫在招牌上的號碼,他將電話貼向耳際,雙眼直視著馬路對面。
  他看見蕭沐嵐擱下黃色的玫瑰花,將右手食指放入嘴裡,邊跑向桌旁拿起話筒,然 後她的聲音就透過行動電話傳到他其中。
  「花居,你好。」
  「是我,靳天仰。」他說,眼睛仍鎖定花店裡那著牛仔褲的小小身影。「我就在外 頭,你出來一下好嗎?」
  他看見她轉過身子朝外看。
  「你在哪裡?」
  「馬路對面。」他道。
  「好,你等一等,我馬上就來。」
  「別急,過馬路時小心車子。」
  他切斷電話,看著她和乘輪椅的男子說了幾句話,然後走出花居朝他而來。
  「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蕭沐嵐調整略顯急促的呼吸,頗為詫異地問。
  「還會有什麼事?」靳天仰看了她一眼,開了車門示意她坐進來。
  蕭沐嵐度眉,按著搖了搖頭。
  「要上哪兒去?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能離開。」
  「我們哪兒也不去,要你上車只是方便談話,還是你要我下車和你談?」新天仰盯 著她瞧,蕭沐嵐則在猶疑了半晌後上了車。
  「其貫你可以到店裡來。」她說。
  「我以為我們要談的事不宜讓其它人知道,尤其是「他J。」靳天仰扯扯嘴角,把 視線又投向花居。
  「你指的是青風嗎?」蕭沐嵐尋著他的視線找到答案,轉過身子來問道:「你要和 我談什麼?」
  「自然是你拜託我那件事,為你找個多金的「情夫J,記得嗎?這種事你不會想讓 那個叫青風的知道吧?」靳天仰酸酸地說。
  蕭沐嵐沒料到他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愣了愣才點頭道:
  「這件事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靳天仰對著她瞧,半晌後開口.
  「你沒有改變主意?真要做這麼荒謬的事?想一想,這事要讓「他」知道了會怎麼 樣?」他指著花居間。
  「他不會知道的,只要你不說。」
  「我不會說,但紙包不住火,世上根本沒有永遠的秘密。」
  「你已經替我找到人選了嗎?」蕭沐嵐不答反問。
  「我要知道你有沒有可能改變心意。」靳天仰抓著她的肩。「我可以幫你,該死! 不管你需要多少錢,要那些錢做什麼,我一概都不問,這樣可以了吧?拜託你別這麼固 執,難道你情願作踐自己也不肯接受人家的好意?」
  蕭沐嵐疑惑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別問我這個,只要告訴我你究竟接不接受?」
  蕭沐嵐搖頭。
  「謝謝你,但是--」
  靳天仰一拳打在方向盤上,話只說了一半的蕭沐嵐嚇了一跳,只能睜大眼睛對著他 看。
  「就知道你是死腦筋,就算把我急死了,想必你還是堅持要往墮落的坑裡跳吧?」 靳天仰咬牙說。「那好,反正找他費盡唇舌勸過你了,既然你不聽,我再多說也沒用。」 他拿出紙筆寫下一個地址遞給她。「今晚七點到這個地方來,準備開始你的情婦生涯 吧!」
  蕭沐嵐看了看紙上的住址,依然為他突如其來的怒氣百思不解。
  「七點嗎?我可能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呢!」
  「用不著,這個樣子就行了。」靳天仰伸手替她開了車門。「下車,快點,我現在 心情惡劣,很難預料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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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3: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雖然靳天仰說用不著換衣服,但蕭沐嵐還是覺得自己身上的襯衫和牛仔褲對今晚來 說很不合宜,於是她在花店的工作結束後趕了回家,順道打了電話到超商請假。
  如果今晚一切順利,超商搬貨的工作就得辭了,想到這兒她的腳步忽然變得沉重, 雖然不需要再扛著一箱箱的重物來回倉庫和店面之間,但付出的卻是怎麼樣的代價啊! 她不似外表顯現的那般無所謂,深藏在她心底的恐懼是誰也看不見的。
  「
  「天這麼早就回來了?」李春銀由廚房裡走出來,經過這幾天傷心和焦慮的煎熬, 她已然蒼老的臉龐又增添了幾抹疲憊,但仍對蕭沐嵐擠出了一抹笑容。「你拿了衣服要 洗澡嗎?今天晚上有約會?」
  蕭沐嵐點點頭,她的笑和李春銀的一般虛弱勉強。
  「那就好好他去玩吧!」李春銀拍拍她的手說:「你為了我們這個家忙了這麼多年, 可以說達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明明是個標緻的女孩子,卻讓生活的擔子給壓得透不 過氣來,打扮穿著像個男孩子,也沒有機會認識什麼好對象,乾媽一直擔心……」
  「乾媽!只是和朋友一道吃飯,你想太多了。」蕭沐嵐打斷李春銀的話,今天不澄 清,日後乾媽天天問她要男朋友可就槽了。
  「好,吃飯就吃飯,不管是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總之你多跟朋友出去走走。」 李春銀慈愛地看著她。「要扶這個家不是這麼容易,尤其你只是個女孩子,累死了地做 不來啊!聽乾媽的話,多為自己想想,別拚死了工作,忙得錯失了好姻緣,女人要是有 了個仔歸宿,那比什麼都來的實在。」
  「干烤!你扯到哪裡去了吩!」甫沐嵐扶著李春銀到客稟坐下。「家裡的事我正在 想辦法,問題一定可以解決的,你儘管放寬心,免得弟弟妹妹跟著你一塊兒煩惱,課業 都顧不了了。」
  「再過幾天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哪來的閒錢供他們讀書?」李春銀拭著眼淚。 「沐嵐啊!乾媽是說真的,你也別白忙了,怎麼苦我們都一起熬,累壞了你一個人,叫 乾媽怎麼捨得?」
  蕭沐嵐遞了張面紙給乾媽。
  「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呢?」她的呼吸似也哽住了,但仍擠出淺笑。「我不是在安 慰你,乾媽,我們一家絕對不曾露宿街頭的,再給我兩天時間,等我一整理好就帶你和 弟弟妹妹搬過去。」
  李春銀擔憂地看著她。
  「這麼短的時間能有什麼辦法?你可別是做了什麼傻事啊!沐嵐。」
  蕭沐嵐難得哈哈地笑了。
  「怎麼可能?乾媽向來不都說我是冷靜過了頭嗎?我怎麼會做什麼傻事?咬呀!再 說下去就要來不及了,我去洗澡,乾媽,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可別再胡思亂想了,嗯?」
  蕭沐嵐幾乎是衝進浴室,當溫熱的水打在她臉上,濕透她緊閉的雙眼,她多麼渴望 自己能痛快地流一次淚。
  害怕又如何?已經無法回頭了啊!
          ☆          ☆          ☆
  由於蕭沐嵐也沒有什麼特別體面的衣服,洗過澡後她換上了件碎花洋裝,將一頭長 髮梳得烏黑柔亮,輕輕塗上了口紅,眼見自己就要遲到了,破天荒地攔了輛計程車趕往 約定的地點。
  出租車在車陣中塞住了,蕭沐嵐這才開始思索自己目前的處境。
  析天仰只給了她一張寫著住址的紙條,沒有姓名,也沒有告訴她對方是怎麼樣一個 人。再加上時間這麼緊迫,她沒辦法為自己買幾套漂亮的衣服,地無法上美容院整理頭 發,站在鏡前,鏡子裡的身影怎麼看都缺乏成熟女人應有的嬌艷與嫵媚,這樣的她有多 少勝算?能讓那個男人心甘情願在她身上投注大把金錢嗎?
  未來是個謎,她的恐懼也不斷擴大,向來獨立的她忽然好渴望有人陪伴。靳天仰呢? 腦中突然閃過這麼個聲音,他會不曾在場?
  不可能的,她隨即對自己說。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似乎員把他惹火了,今天早上 他還兇惡地趕她下車呢!也許麻煩他這件事是有些強人所難,再怎麼說地也是一家徵信 社的負責人,而她卻要地做這種類似拉皮條的事!總之今天她得一個人面對一切,則指 望誰來幫她,靳天仰尤其不可能。
  在胡思亂想中已來到目的地,她付了車資走下出租車,看著這高級的住宅大樓,虛 弱與無助再次擄獲了她。然後地想起乾媽,想起天真可愛的四個弟弟妹妹,這給了她勇 氣,讓她能舉步走向大樓入口。
  蕭沐嵐乘電梯來到六樓,以顫抖的手按了門鈴,還末想好該如何介紹自己,門已經 條地被拉開了。
  「蕭小姐嗎?」一位滿臉笑容的中年婦女為她拉開了紗門。「請進,先生剛才打過 電話回來,他交代請你先進來喝杯茶,他還有點事要忙,稍後才會回來。」
  沒料到開門的會是個女人,錯愕的蕭沐嵐只得擠出笑容,隨中年婦女走進屋裡,那 人不在,她有種獲得緩刑的感覺。
  「請喝茶,蕭小姐。」中年婦女將茶水擱在桌上,笑容滿面地對她說:「我是張嫂, 一個星期來這裡打掃兩次,不好意思,要請你在這裡稍等一下,先生說他馬上就會回來 的,我家裡還有事,不回家不行了,沒辦法陪你,很抱歉。」
  蕭沐嵐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不一會兒張嫂就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呆坐在廳裡。
  這屋子還真是不小,她邊打量著四周邊想。光是客廳就幾乎是她家約三倍大,裝潢 以黑白為主,簡單而稍嫌冷硬,幸而有柔和的燈光增添暖意。蕭沐嵐坐在皮製的黑色沙 發上,喝著溫熱的茶,一顆心暫時放鬆了下來。
  她沒有開電視,也沒有翻報紙,軌這麼靜坐了十幾分鐘,刻意不去想任何事情,四 周的寂靜卻喚醒了她的疲憊,令她覺得昏昏欲睡。
  那人為什麼還不回來?這樣的等待愈來愈像是一種酷刑了。蕭沐嵐想著,靠著沙發 輕歎,時鐘的滴答聲清晰可聞,一聲聲似在催她入夢。
  如果就這麼睡著了,是不是可以不用醒來?她扯扯嘴角笑自己傻,緩緩閉上了眼睛。
          ☆          ☆          ☆
  靳天仰回到家,無法形容看見沙發上熟睡的身影時內心深處那股矛盾的心情。他渴 望見到她,又希望她不曾出現,見她果真依約前來,他氣得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靳天仰等到自己的怒氣稍稍平息後才走向蕭沐嵐。她睡得很沉,呼吸淺淺的,皮膚 白哲而缺乏血色,眼眶下有淡淡的黑影,疲累顯而易見。
  然而地也發覺了她的不同。換下襯衫和牛仔褲,穿上了秀氣的洋裝,長髮不再梳成 辮子,像黑色的緞子披散在腦後,雙唇還染上了一抹嫣紅,如此不同的她,一樣能牽動 他的心。
  察覺一股騷動在體內竄起,斬夭仰撇過頭不再看她,逕自轉身走進房去。他洗了澡 換了衣服,再回到客廳時地依然是那個樣子,倚著沙發沉睡著,誘人的雙唇微微開啟, 似在對他發出邀請。
  他盯著她看了良久,情感也與理智掙扎了良久,然後他舉步向前,一把抱起了睡夢 中的蕭沐嵐朝他的房間走去。
  蕭沐嵐花了十秒鐘的時間才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但是她沒料到一睜開眼睛居然會 看見靳天仰那張臉,而且還靠得這麼近;蕭沐嵐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完就發覺自己正被人泡在懷裡,發出一聲驚呼便 開始掙扎。
  靳天仰無視她的錯愕與抗拒,一腳踢開了房門,抱著蕭沐嵐走向他的大床,然後將 她往床上一拋,自己隨即也上了床,在蕭沐嵐有機會逃離前將她困在雙臂之中。
  「你……」
  「別說,什麼都別說。」靳天仰沙啞地低喃,按著俯身佔據她的唇。
  叫她如何能不說?蕭沐嵐在慌亂中想著。這一切是如此莫名其妙,靳天仰居然會出 現在她面前,而且這會兒還壓在她身上恣意親吻她,如果她不問,怎麼能弄清楚這究竟 是怎麼一回事?
  她開始推他的胸,使盡了力氣才讓他的唇稍稍離開她的,但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他隨即霸道地拉開那雙阻礙他的手,唇在她頸子及耳後遊走,引來她的抽氣和驚喘。
  「停下來!」蕭沐嵐勉強找回了聲音,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令她心生恐懼,淚水居然 已凝聚在眼眶。「求求你停下來,我不懂……」
  靳天仰聽見了她的話,也知道她在哭,但他不想停下來,不想忘卻與她肌膚相親的 美好滋味,將她據為己有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他腦中除此再容不下其它的事。
  於是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她蒼白的臉和滑下臉頰的淚,他的唇帶著溫柔再次佔領她 的,大而堅定的手摸索著她胸前的衣鉑,慾望也隨著釘子一顆顆解開而急速竄升。
  天!他怎麼能將她交給別人?怎麼能?
          ☆          ☆          ☆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親暱的氣息,四周再次被寂靜所填滿,在難以忍受沉默的情況下, 靳天仰睜開雙眼,坐起來看著捲曲在身旁的人兒。
  她整個人都裹在被單裡,除了纖細的身子輪廓之外什麼都隱了形,看不見她的表情, 地無從知曉她此時的反應。
  折天仰玷蛀了一根佳,八呎了兩口就將它捏熄,他將僅扔進垃圾筒,伸手去垃裹在 蕭沐嵐身上的被單。
  沒有預期中的抗拒,他輕易就拉下黑白相間的被單,看見她細白的肌膚和凌亂披散 的髮絲。靳天仰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有歉疚、有懊惱和對自己的鄙視,但最深的還是 依戀,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總在瞬間就喚起他最熱切的渴望。
  靳天仰拉她的手令她轉過身子,蕭沐嵐一雙濕潤的胖子無畏地望著他,反倒是他的 眼神不自覺地閃避著她,最後則停留在自己手上。
  靳天仰的手正抓著蕭沐嵐的手,所以他一眼就看見了她手腕上那道紅色的印子。
  「我弄的?」他沙啞著聲音問,以手指來回輕撫那道痕跡。「為什麼要掙扎,我對 你太粗暴了嗎?」
  蕭沐嵐收回她的手,拉著被單掙扎著半坐起來。
  「我才是該提出問題的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看著他間,眼底滿是疑惑。
  「你既然來了,難道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我恨清楚自己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但為什麼是你?原來和我有約的人呢?這一切 是怎麼回事?請給我一個解釋。」
  靳天仰下了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背對著她,逕自點燃一根煙,開始吞雲吐 霧起來。
  「我就住在這裡。」他說了這麼一句。
  蕭沐嵐聞言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裡是……這怎麼可能?就算我看錯住址找錯了地方,也不曾這麼湊巧來到你家 裡啊!」她喃喃說。
  「別傻了,我給你的就是這裡的住址,你既沒看錯也沒迷路。」他說著轉過身來。
  蕭沐嵐一征,繼而紅著臉將視線移開。
  「你……我想你還是先穿點衣服吧!」她有些失措地說。「或者我們都整理一下衣 著,然後到客廳再繼續。」
  繼續?繼續什麼?靳天仰的心漏跳了一拍,在他腦中打轉的儘是那些優美的畫面, 險些害他被煙嗆死。他又一次把剛點燃的煙熄了,氣惱自己對她如此著迷,如果她的意 思正是他所想的,又怎麼會建議他們先把衣服穿上?白癡!
  儘管如此,靳天仰還是故件冷漠地問了句:
  「繼續什麼?」
  「當然是繼續我們的談話。」蕭沐嵐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好嗎?你能不能…… 能不能到浴室去,讓我們都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再談?」
  「不需要。」新天仰不希望和儀容整齊的蕭沐嵐談話,他喜歡她現在的樣子,羞怯 令她顯得脆弱,不再一副什麼都影響不了她的無所謂模樣,這樣的她讓他覺得自己多了 些勝算。
  「你覺得我衣著不整嗎?這好辦。」他說著抓了件睡袍穿上。「現在沒問題了吧? 你有棉被,而找他穿上了衣服,有什麼問題我們就在這裡解決,用不著再等了。」
  他又坐回床上,蕭沐嵐只得盡量往裡縮,整個人自頸部以下都躲在被單裡,連根腳 趾頭也沒露出來。
  「為什麼你給我的是你家的住址?」她問。
  靳天仰看了她一眼。
  「我原本以為你不會來。」
  「你認為我會臨陣脫逃?」
  「我是希望你終究能找回一點理智。」
  「那麼你的理智又在哪裡呢?斬先生。」
  靳天仰轉頭瞪她,臉上出現一抹紅潮。
  「我們是要互相指控,還是要談事情?」他咬牙說。
  「這由你決定。」蕭沐嵐回答。
  新天仰眉一昂。
  「什麼意思?」他問。
  「如果你肯直截了當回答我的問題,那麼我們就可以好好談事情,如果你要繼績這 麼東拉西扯沒有重點,我想就到此為止吧!」蕭沐嵐謹慎地用被單包裡身子,試圖下床 更衣,被靳天仰一把拉住又推回床上。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除非你已經打消為人情婦的荒謬念頭。」
  「不讓我走,那麼你是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蕭沐嵐看著他間。
  沉默了一會兒,靳天仰開口.
  「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完全莫名其妙。」
  「那麼你要我從哪裡說起?」
  「就從你為何給我你家的住址開始吧!」蕭沐嵐道。
          ☆          ☆          ☆
  「你以為我真的替你找了個情夫嗎?」靳天仰以此開始了他的回答。「我不知道你 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但這個忙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幫的。」
  「所以你就騙我上你家來?」蕭沐嵐庹眉。「那麼剛剛的事又算什麼?對我的懲罰 嗎?」
  「不!」靳天仰隨即應道。「即使你腦袋不清楚又固執得很,但這畢竟是你的事, 誰也沒有權利懲罰你。」
  「那麼是為什麼?」
  因為地想要她,想了好久好久,見她睡臥沙發,姿態可人,一時情難自禁,所以才 鐵了心擁她入懷。然而這些他是不可能說的,事情既已發生,再懊悔也無益,更何況他 其貫也不是真的那麼懊悔。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好嗎?經過了今晚,你是否打消了成為別人情婦的念頭?」靳 天仰看著她。
  對於這一再被提及的問題,蕭沐嵐擠出無奈的笑容,近來只要地想哭,最後出現在 她臉上的似乎總是笑容而非眼淚,很奇怪。
  她搖頭,很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退路,她對乾媽保證過的,絕對不曾讓家人露宿街 頭。
  「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這麼問,而找也是最後一次回答你。是的,我一定要成為有 錢人的情婦,不管你能不能幫我。」蕭沐嵐說。
  還是這個答案,她果然頑固得足以摧毀他的耐性。
  新天仰強壓下怒氣,點點頭道:「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情婦,我們這就來 討論一下你的價碼。」
  蕭沐嵐聞言條地轉頭--
  「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還不夠清楚嗎?你將成為我的女人,為我暖床隨傳隨到。」
  「不!」蕭沐嵐低喊。「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找個人選,從沒想 過要……」
  「誰都可以,就不能是我嗎?沒這個道理吧?」靳天仰說,語句裡的怒意顯而易見。
  「為什麼這麼生氣?」蕭沐嵐間。「你原本也沒有養情婦的打算不是嗎?況且你未 婚,外貌也不差,身邊吏不缺女朋友,要一個情婦做什麼?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們剛剛才上了床,如果我真是開玩笑,你豈不是吃了大虧@?」
  蕭沐嵐沉默不語。
  新天仰於是開口問:
  「怎麼樣?同意做我的情婦了嗎?」
  她還是沉默。
  「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要的是錢,只要負擔得起,做誰的情婦沒有差別,這不是你 自己說的嗎?」
  蕭沐嵐這輩子從未感覺如此屈辱,所有的心理建設到此都化為烏有,他的每句話都 像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輕易就擊潰了她好不容易才築起的防護層。
  不!不能是他!她逼不得已才必須出賣自己的肉體與靈魂,對方如是陌生人,她可 以封閉自己所有的感官去忍受一切;如果是他,勢必會有受不完的冷嘲熱諷,她能無視 那永無止境的歧視輕蔑嗎?再怎麼擅於偽裝,她畢竟也只是個脆弱的人類啊!
  「別不說話,我在等你的答覆呢!」靳天仰催促著。
  蕭沐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徵信社是這麼賺錢的行業嗎?收入居然能供你穿 名牌衣服、住高級住宅,甚至養一個拜金的情婦?」
  「原來你是擔心我錢不夠多,無法供養你。」靳天仰扯高嘴角。「這個你可以放心, 我主要的經濟來源並不是徵信社,只要你提的價碼合理,我想我絕對負擔得起。」
  提起金錢原是要他打退堂鼓,沒料到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這下該怎麼辦?總之不 能是他,絕對不能!再怎麼樣地也不做這個男人的情婦,受他譏嘲任他擺佈。
  蕭沐嵐搖著頭喃喃道:「對不起!我還是不能答應,剛剛發生的事就算了,請你讓 我走吧!」
  她說著再次裡著被單試圖下床,也再一次讓靳天仰給壓回床上。
  「我不接受拒絕,開出你的價碼吧!」他雙手箝制住她,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          ☆          ☆
  蕭沐嵐既灰心叉無助,她知道自己力不如人,掙扎只不過是白費氣力。罷了,地想, 她要的是錢嘛!如果他真打算買下她,叉百什麼不可以呢?人愈是到了絕望關頭,愈是 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不知道怎樣的價碼才算合理。」她妥協了,聲音裡有著濃厚的無奈與疲累。
  「試試看嘛!」靳天仰放開她坐回一旁。「這可以討論,能令雙方都滿意是最好不 過的,萬一哪一方有意見,還可以做適當的調整。」
  蕭沐嵐拉了拉被單,但不想坐起來,事實上此刻的她動都不想動一下。
  「這通常是如何計費的呢?」她問。「是以次計算?還是像一般工作一樣按月支 薪?」
  靳天仰看了她一眼。
  「隨你高興,不過按月計費比較方便,對你而言也算是個保障,否則萬一我連著一、 兩個星期都不傳喚你,你豈不是要吃虧了?不管怎麼說,有一筆固定的收入還是忱較能 教人心安的,你說是不是?」
  「以月計算嗎?那麼……」蕭沐嵐停了停,按著搖搖頭。「不行,我一點概念也沒 有。」
  「把你所希望的報酬說出來不就得了?」
  「我不想高估了自己留下笑柄。」蕭沐嵐看著他。「你幫我個忙吧!告訴我男人一 個月約莫需要幾回。」
  「你指的是什麼?」
  「你是怎麼形容方纔所做的事?發洩性慾?」
  靳天仰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俊臉不禁微微泛紅。
  「我知道剛才對你而言稱不上舒適,但我已經盡量溫柔了啊!女人的第一次都是這 樣的,你就別再抱怨了好嗎?」
  「我有抱怨的權利嗎?」蕭沐嵐扯高嘴角說。「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有 關男人發洩慾望的次數。」
  靳天仰白了她一眼。
  「別說笑了,這種事是沒有標準的。」
  「你呢0-'自己的事總不曾不清楚吧?」
  「夠了!」靳天仰聳起眉。「我沒辦法回答你這種問題,你不能直接說出價碼嗎? 何必這麼麻煩呢?」
  「算清楚點才不吃虧啊!」
  「那就把價格說高點,我不介意讓你佔點便宜。」
  蕭沐嵐看了他一眼,拉著被單半坐起來。
  「你不肯說是嗎?那麼就隨我算了,一個月五次的話」
  「五次?」靳天仰嚷。「不可能這麼少的。」
  「那麼十次?」
  「如果是跟你,肯定會多於這個數字。」他貼近她的耳邊說。
  蕭沐嵐忙躲開,感覺自己雙頰發燙。
  「那麼你能不能再告訴我,那些女人陪客人做一次可以拿到多少錢0-」
  靳天仰一聽氣極了,恨不得抓了她使勁搖晃一陣。
  「別管那些女人能賺多少錢,我不許你拿自己跟她們相提並論。」
  「為什麼?」蕭沐嵐淡然間。「比較起來,找也許真的比她們稍微高級了些,畢竟 我只為一個固定的男人所擁有,不會被指為人盡可夫,但實際上,我覺得自己和她們沒 有什麼兩樣。」
  「你--」
  「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生氣?」她露出淺笑。「我想通了,正如你方纔所說的, 只要有錢,我陪誰睡覺叉百什麼差別?今天換做是個陌生人,也許我還會吃虧上當。做 生意嘛,還是和熟識的人要來得保險些,你說對不對?」
  靳天仰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還笑得出來,難道把自己說得如此低賤不堪,對她而 言是開心的事?他一咬牙,氣憤地撇過頭去道:「一個月我給你三十萬,價碼的事就這 麼定下,別再多說了。」
  「一十萬?」蕭沐嵐錯愕地低喊。
  「你覺得太少嗎?還可以往上加」
  「不!太多了,我不能拿你這麼多錢。」蕭沐嵐預計一個月拿五萬元的,誰知他提 出的報酬居然是一下子多出了五倍,真叫人難以相信。
  「你真傻,居然會嫌錢多,想靠這個賺錢就得抓住機會拚命撈,你知不知道?」靳 天仰說。
  她搖頭。
  「真的人多了,我沒做什麼事,怎麼能拿你這麼多錢?」
  「情婦不都是這樣嗎?在我需要時準時出現就夠了,還用得著做什麼事?」
  「不管你怎麼說,這個價碼我不同意。」
  「你當真會為了錢太多而反對?這可奇怪了。」
  「我說過不想佔人便宜。」她堅持道。
  靳天仰雙手一攤。
  「那麼你覺得我每個月該付給你多少錢呢?」他問。
  「我以為五萬元已經很足夠了。」
  「為了一個月五萬元而出賣肉體、靈魂以及自尊,你覺得值得嗎?」他沒有等她回 答,繼續道:「你那微不足道的要求只怕會壞了「情婦界」的行情,你身兼兩個工作, 一個月的薪水總和難道沒有五萬元?」
  蕭沐嵐搖頭。
  靳天仰庭眉道:「以現在的物價來看,五萬元其實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你罔顧自尊, 捨棄現有的工作,難道就為了這麼點錢?」
  蕭沐嵐看了看他。
  「我並沒有打算要放棄白天花店的工作。」她說。
  「是嗎?」晚上她是他的,白天自然得把握時間多陪陪男朋友了,這麼一想,靳天 仰心裡又泛起了酸意。「那麼你自己得小心點,可別在人家面前說溜了嘴或露出了什麼 破綻。」
  「這不是什麼名譽的事,相信你也不曾四處去說吧?」
  靳天仰微微扯高了嘴角說:「你放心,這點秘密我還守得住,不過價碼的事還得再 談,一個月五萬元太少了,我會良心不安的。」
  「你真有這麼多錢嗎?多得需要你拚命往外送?」
  靳天仰聳聳肩。
  「找他不想佔你便宜。」
  「那麼就十萬元吧!」
  「不行,還是太少,二十萬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底線了。」
  二十萬?她的身子值這麼多錢嗎?蕭沐嵐真的很懷疑。
  「好,就聽你的。」在遲疑了好一會之後,蕭沐嵐這麼道。「一個月二十萬,就這 麼決定,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話題一直繞著金錢打轉令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見她堅持,新天仰點點頭。
  「那好,就依你,一個月二十萬,我會替你在銀行開個戶頭,按時替你把錢匯進去, 除了這個,你還有其它要求嗎?比方說一輛車?」
  「不用了,我只在替花店送花時才開車。」
  「其它的呢?首飾或是漂亮的衣服?」
  蕭沐嵐抬頭看他。
  「你認為我的穿著很寒酸、很礙眼?」她問。
  「不,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那麼就不需要為我買什麼首飾衣服。」
  靳天仰舉手輕撫她的臉頰。
  「知道嗎?你實在不像個拜金女郎,抑或這是你以退為進的高招?」
  「隨你怎麼想。」蕭沐嵐撥開他的手。「我可以離開了嗎?已經很晚了。」
  「不行。」他緩緩讓她躺下,俯身開始親吻她的鼻尖及雙唇。
  「你……」蕭沐嵐慌亂地撇過頭去。「你要做什麼?不要!請你停下來,我我還覺 得痛,真的。」
  「我會很溫柔的。」他在她唇邊承諾。「讓我再愛你一次,然後我會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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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4: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拿了靳天仰給的第一筆錢,蕭沐嵐立刻就在原住處附近租下了一層二十多坪的公寓, 並請了一天假,雇了輛小貨車,幫著家裡把東西全搬過去。
  乾媽雖然因為迫在眉睫的問題終於解決而鬆了口氣,但仍頻頻追問這公寓租金多少、 金錢的來源為何,她只得推說公寓舊了,所以房東要求的租金不高,再加上花店加薪, 她又換了個酬勞較多的小夜班工作,這才說服了乾媽,讓她心安了下來。
  搬家和整理的工作直到下午才大致完成,弟弟妹妹還在學校,她和乾媽則坐在客廳 喝茶,一邊揉捏著酸疼不已的肌肉。
  「你累了吧?乾媽,我說粗重的工作讓我來,你就偏愛恨我搶著做。」蕭沐嵐以略 帶責難的語氣說。
  李春銀一聽,慈愛地笑了。
  「這麼多事你一個人哪裡忙得來?兩個人一塊兒做不是快多了嗎?其實幹媽也只是 做些擦洗的瑣碎工作,沒群士什麼忙,年紀大了,真不中用。」
  「別這麼說,乾媽,我們這不是一塊兒把新家打掃整理完畢了嗎?再過一會兒弟弟 妹妹就要放學了,我們到路口去等他們,然後一起到外頭吃飯,一家人開心一下。」
  「何必到外頭去吃呢?太浪費了,冰箱裡還有些菜,找去炒一炒,軌在家裡湊合著 吃吧!」
  「咬呀!你累了一整天,就休息一下嘛!難得我今天在家,帶著幾個小鬼頭去奢侈 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對了!吃牛肉麵怎麼樣?他們都很喜歡的。」蕭沐嵐笑得較往常 開心。
  「好,好,就照你的意思,我們上外頭去吃。」李春銀說著皺起了眉。「不過,沐 嵐啊,你一定得住在公司宿舍嗎?難道不能像從前一樣,下班了再搭車回家來?」
  「對不起啦!乾媽。」蕭沐嵐面有難色。「新公司下班時間比較晚,可能沒有公車 可以搭了,所以公司備有宿舍,希望能給路程較遠的女性員工一個方便,是免費的啦! 而且環境很乾淨,我去看過才決定住下的。」
  雖然不是第一次對乾媽說謊,但這回心情卻顯得格外沉重。其實這是斬天仰所提出 的條件,為了方便他們的新關係,他要她搬至他家與他同住,她拒絕了,兩人為此還爭 執了一番,最後雙方各讓一步,決定由斬天仰在他居處附近為她另外租個地方,所以她 必須住在那裡,無法回家過夜。
  「其實這樣也好。」李春銀輕歎一聲道:「從前我總心疼你工作辛苦,千了班還得 搭公車走夜路回家,回到家再洗個澡,十二點都過了,隔天一大早又得起床到花店工作, 睡兒時間就那麼短短幾個小時。現在你住在公司宿舍,千了班就走幾步路就到了,可以 省下搭車的時間多休息一下,只不過你不能天天回家,乾媽和小鬼頭們要見你就更難 了。」
  「別這麼說,乾媽,還有假日嘛!我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們的。」
  「你為了我們一家人如此辛苦,乾媽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謝謝你了,沐嵐,是我 們拖累了你。」
  「這些話我不受聽,往後可別再說了喲!」蕭沐嵐拉著李春銀站起來。「時間差不 多了,走,我們到路口等弟弟妹妹,然後一道去吃牛肉麵。」
          ☆          ☆          ☆
  天風徵信社的下班時間到了,斬天仰推開他辦公室的門朝外頭喊:「噢!你們幾個, 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然後他看向美艷的助理小姐范淘淘。「啊!你不用,下班時間已 過,你可以先離開了。」
  於是助理小姐晰起嘴、搖著屁股走出了徵信社,四個身形高大、相貌不凡的男子則 陸續進入斬天仰的私人辦公室。
  「你瞧見波霸小姐的表情了嗎?」柯少麒一進門就笑著對斬天仰說。「你讓她先走, 她簡直是失望至極、傷心欲絕。」
  「你上國文課時到底有沒有專心聽講啊?」緊接著進入辦公室的羅浩侖馬上指正他。 「最合適描繪波霸小姐此刻心情的形容詞應該是「花容失色」。」
  「被鬼嚇著了才會花容失色。」歐陽璽皺著眉說。「真受不了你們的中文用辭,不 僅是難登大雅之堂,連最基本的水準都稱不上,簡直太差勁了。」
  最後進入辦公室的衛耘面露微笑聽著他們鬥嘴,他是「惜言如金」這句成語的最佳 代言人,即使是五位好友齊聚的場合,也很難得聽見他開口說話。
  「好了,你們幾個。」斬天仰得用嚷的才能制止他們的吵鬧。「請不要彼此打擊好 嗎?可以的話盡量少用艱澀的中文成語,否則人家會說我們喝了幾年洋墨水,連中國話 都不會說了。」
  「別把我恨他們混為一談。」歐陽璽翹高了鼻子說:「我可是帶著一套《每日一辭》 和一本《辭海》到美國去的。」
  「《辭海》?就是你拿來當枕頭那一大本嗎?」柯少麒問。
  「沒錯。」羅浩侖回答。「這傢伙還以為睡在書上,書裡的東西就會跑進他腦子裡, 真是個白癡,丟臉丟到外國去了。」
  遭受侮辱的歐陽璽正要反擊,被斬天仰舉手給阻止了。
  「你們要抬槓,麻煩等一等好嗎?我找你們來是談正經事的。」他耐著性子說。
  「哦?」這回開口的是柯少麒。「難得斬老大有正經事要說,咱們就靜下來姑且聽 一聽吧!」
  「什麼難得?我向來是很正經的。」斬天仰喊。
  「我們也是啊!」除了衛耘之外約三個人同聲道。
  衛耘只笑了笑,新天仰則無奈地歎氣。
  「鬧夠了,可以討論正事了嗎?」他問,四人皆點了點頭。
  斬天仰鬆了口氣,待大家都坐定後開口說:「前幾天我接到我老爸的電話
  「啊!」歐陽璽喊了聲打斷斬天仰的話。「真巧,昨天我老爹也打過電話來三
  「這就奇了,我躲我老爸的電話躲了三天,今天早上他居然打到徵信社來了。」柯 少麒皺著眉頭嘀咕。
  「事情似乎不是湊巧。」衛耘難得開口了。
  「怎麼?你也接到衛伯父的電話了?」斬天仰詫異地問,衛耘則點了點頭。
  「原來那幾個閒不住的老先生事先聯絡過了。」羅浩侖嚷。「真是,約定的時間還 沒到,若傢伙就動作頻頻,搞什麼嘛|.」
  「幾位伯父的目的是否和我父親相同,都是來電提醒我們兩年之約將近,要我們早 做打算。」斬天仰問。
  「是啊!」歐陽璽回答。「我們幾個在大學時迷上了偵探小說,還成立了同好會, 一道赴美留學時也不曾放棄,還約好了取得博士學位後要回台滔當偵探過過癮,為了這 事幾個老傢伙簡直是氣瘋了。」
  羅浩侖誇張地歎氣。
  「怨只怨我們都有家業要繼承,沒法幹一輩子的偵探。」
  「話說回來,這種一年到頭都在抓奸的偵探做起來實在無趣得很,早晚都會膩的。」 柯少麒說。
  歐陽璽同意地點頭。
  「所以了,有兩年時間玩玩也夠了,你們說是不是?」
  「不管夠不夠,兩年之約快到了是事實,我今天找你們就是想知道你們有何打算。」 靳天仰道。
  「還能有什麼打算?」羅浩侖打了個呵欠。「個老闆外加四個員工都不幹了,不關 門大吉又能如何?」
  「找也是這麼想。」斬天仰說。「如果你們四人沒有其它的意見,我打算在毛垣兩、 三個月裡結束徵信社的業務。」
  四人齊點頭表示贊同。
  「那好。」靳天仰繼續道:「大家就加快腳步,利用這幾個月把手邊的案子妥善處 理,然後天風徵信社就準備歇業了。」
  「唉!」柯少麒搖頭。「往後我們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了,想起來真有點懶洋洋提 不起勁來。」
  「在跟蹤外遇男人時你也一樣提不起勁來。」歐陽璽馬上糗了他一句。
  「這也怪不得我,我想辦的是震驚全台渲的大案啊!」
  「那就去報考警官學校啊!笨蛋。」
  「要一個留美博士去請警官學校?你說這是什麼鬼話?」
  「說不定你還考不上呢!這麼差的國文程度。」
  「哈!太好笑了,上回不曉得是誰拿著辛曉琪的CD來問我「忐忑」兩個字該怎麼 念。」
  「喂!我那是在鑒定你的程度。」
  「我從小到大大考小考不知道經歷過幾百回了,要你來鑒定?我胚!」
  預見又將有一場口舌之戰,靳天仰忙又起來勸阻,他總是負責這種工作,是以才被 尊為老大。
  「喂!你們要吵等滾出我辦公室再吵,我這裡已經沒有頭痛藥了。」
  「和這傢伙開罵一陣還不至於令我頭痛。」歐陽璽冷哼一聲道。
  「你頭不痛,我的倒要痛起來了。」靳天仰皺起眉揮揮手。「正事已經討論完畢, 快從我眼前消失吧你們。」
  「剛才還那麼客氣的,轉眼就成了這副德性,你學過「變臉J不成?」柯少麒邊移 動腳步邊嘀咕。
  「談事情時不一樣,現在我已經恢復徵信社老闆的身份了,你們廢話少說,快給我 滾出去吧|.」
  「真是翻臉如翻書啊!」羅浩侖搖著頭朝外走,歐陽璽和衛耘則尾隨在後。
  「啊!」新天仰忽然喊。「衛耘!你留下來,我還有事跟你談。」
  前面三個人一聽全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只找衛耘?」歐陽璽開口問,但一一一個人臉上都寫著相同的疑惑,明顯 的已站在同一陣線。
  「因為他是唯一能管住自己嘴巴的人。」
  靳天仰就用這樣的理由逐出了其餘三人,還壓下了辦公室的門鎖開關。
          ☆          ☆          ☆
  鎖上辦公室的門之後,靳天仰四處看了看,然後拉著衛耘走進浴室並關上了門。
  「要在這裡談嗎?」衛耘微笑著問。
  「沒辦法,那幾個心態不平衡的傢伙這會兒定躲在門外拉長了耳朵偷聽,我怎麼能 如了他們的願?不好意思,軌委屈你坐在馬桶蓋上了。」
  衛耘依言坐下,依然微笑著。
  「我一出去就會被他們嚴刑逼供的。」他說。
  「不曾啦!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想說的事誰也間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說?」
  「這是基本的商業道德,我們有義務對委託人所說的話保密。」
  「哦?是公事?」
  「這……」靳天仰摸摸鼻子。「說公事是有點勉強,不過也可以算是啦|.」
  「什麼意思?」
  「就是……我有個案子交給你去辦。」
  「這不是公事是什麼?」老闆把任務交付下屬去辦,天經地義。
  「問題是委託人是我。」
  衛耘看著他,半晌後點點頭。
  「原來這才是重點。」
  「所以了,你說我能把事情交給外頭那幾個傢伙嗎?」斬天仰咬著牙道。「對於其 它客戶的委託,他們或許還知道什麼叫商業道德,如果事情和我有關,只怕要不了一個 小時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說不定還會上報呢|.」
  「這麼嚴重?」
  「我可不是開玩笑,你忘了嗎?小羅他舅舅是開報社的。」
  「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歐陽有個姑姑是家電台的負責人。」
  靳天仰呻吟了聲。
  「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我等會兒交代你的事絕不能讓他們知道,一句都不許 洩露。」
  「就算他們要拿刀砍找他不能說?」
  「沒錯。」斬天仰斬釘截鐵道。
  衛耘瞭解地點頭。
  「嗯,聽起來好像挺刺激的。」
  「你會覺得刺激是因為扯上了外頭那幾個傢伙。」
  「那麼任務本身呢?」
  「尋常得很。」
  「不會是要抓你哪個女友的小辮子,然後以此為由好跟地分手吧?」
  靳天仰白了他一眼。
  「是不是話少的人想像力就特別豐富?」
  「只是直覺反應而已。」
  「我若要跟誰份手只需要直說即可,用不著這麼麻煩。」
  「那麼我究竟該做什麼?」衛耘問。
  「我要你調查一個人。」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是陌生人?」
  「不是。」
  「我認識?」
  靳天仰點點頭道:「她經常往來天風徵信社。」
  「哦?」衛耘露出微笑。「這麼說來你總算要展開行動了。」
  靳天仰一聽,雙眉詫異地高高揚起。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要我調查的人不是花店的「木蘭號」小姐嗎?」
  靳天仰簡直是大吃一驚,什麼時候衛耘成了徵信社裡的諸葛孔明了?
  「你……」他瞠目結舌。「我什麼都還沒說,為什麼你會知道?」
  衛耘的微笑擴大了。
  「你沒聽說過嗎?嘴巴動得少的人眼睛就特別奸活,可以看見別人忽略的微小細 節。」
          ☆          ☆          ☆
  衛耘一離開,靳天仰一人在辦公室裡呆坐,整整苦思了約莫一個鐘頭。連他都搞不 清楚自己對蕭沐嵐的感覺,衛耘那傢伙又是怎麼看出來的?難不成他真表現得如此明顯? 若匱是如此,那其它人又為何無半點反應?看來就如同衛耘所說,只有他這個話少的人 才能瞧出端倪吧!這是斬天仰一番思索之後所得到的結論。
  按著他的思緒很自然就飄向了蕭沐嵐,一思及她已經完全屬於他,斬天仰內心洋溢 著一股滿足,但他隨即又想起花居那個乘輪椅的男子,這才意會到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什麼「完全」?她心裡有的是那個男子,可不是他斬天仰。
  這種感覺真不舒服,前一刻還站在世界的最高點,下一刻卻有如墜落萬丈深淵,都 一一一卡好幾的人了,新天仰首次明白自己也是個會為女人情緒翻騰的男人。
  他得承認自己心裡酸得很,不是他歧視殘障人士,但一個以輪椅代步的男人究竟有 哪點比他好?沒錯,那傢伙是有副乾淨漂亮的臉孔,但那又如何,能當飯吃嗎,能給她 幸福嗎?他也許根本就無法帶她上床。
  所以他才會是她第一個男人?
  新天仰討厭這種可能性,地拒絕想像自己是次要的,是不得已必須接受的代替品, 向來自信的他怎麼能接受這個。
  該死!他幹嘛不限那票傢伙去啤酒屋喝酒聊天,卻要留在這裡胡思亂想,把自己的 心情搞得一團糟?
  他抽了根煙,然後拿起話筒撥了個電話號碼。
  「喂!王先生嗎?你好,我是住在六樓A座的斬天仰,昨天我麻煩你那件事,不曉 得你是不是替我問過了?對,對,我希望能租下六樓B座,是,我聽說屋主打算收回來 不再租人,不過還是請你幫我跟他說說看好嗎?我願意支付兩倍的房租,對,是的,你 有我的行動電話號碼,一有結果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靳天仰結束和大樓管理員的談話,又呆坐了半晌,然後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決定到 常去的啤酒屋和老朋友碰頭。
          ☆          ☆          ☆
  「為什麼我要住在你家對面?」蕭沐嵐站在大廈六樓B座門口,一臉詫異地質問斬 天仰。
  「這是我們談妥的條件之一。」靳天仰回答得理所當然。
  「我同意搬出家裡獨自居住,但並未答應和你住在一起。」
  「你是住在我家對面,怎麼能說是和我同住呢?」
  「這有什麼差別?」
  「差別可大了。」斬天仰微笑道:「住在對面,我想見你的話就得打開我家大門, 走到你家門口,按電鈴,然後再等你開門,程序複雜多了。」
  蕭沐嵐靜默不語,片刻後仰起頭對他說:「不行,我不想住在這裡。」
  靳天仰揚起濃眉。
  「為什麼?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你住在離我愈近的地方愈方便?」
  蕭沐嵐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道:「我知道自己應該以你的方便為方便,但我只有一 個人,又何須住這麼大的地方?你還是另外替我找個小房間吧!即使不是套房也沒有關 系。」
  「你說這是什麼話?」斬天仰看起來頗為不悅。「情婦不正是讓人嬌寵用的嗎?我 怎麼能讓你住在那種只有兩、二一坪大、出入人物又複雜的大雜院裡?這裡環境清雅, 又有嚴密的訪客出入管理,既安全又舒適,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並非不滿意,只不過……」蕭沐嵐低下頭。「很抱歉,我還是覺得我不應該住 在這裡。」
  「理由呢?」斬天仰問。
  蕭沐嵐則好半晌都無法回答。
  「既然你說不出理由,那麼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靳天仰蝠道地說。「來,我陪 你進去看看裡頭的擺設,如果有什麼不中意的,我們再換過。」
  蕭沐嵐見他打開門鎖,默默尾隨他進入屋內,她記起了自己的新身份,作為一個情 婦,她已經失去了自我,應該及早適應一切以他為主的生活。
  但是這樣的日子要持紙多久呢?這個問題忽然闖進她腦中,蕭沐嵐這才想起關於他 們之間的新關係,還存在許多尚未談妥的細節。
  進入屋裡之後,靳天仰帶著她參觀與他住處相同的大客廳和三個房間,不時還瞧瞧 她問問她喜不喜歡、有無其它疏漏,她則一概報以虛弱的微笑。
  實在是人浪費了,她想。她只有一個人,白天又要工作,再加上成了他的情婦,晚 上勢必得經常到他那裡去,待在此處的時間根本就不多。然而看看屋裡的陳設,沙發和 櫃子、床組、衣櫥等等都是新的,色調一致,擺設的位置也看得出是經過一番設計,這 對原本只期待有閑雅房棲身的她而言簡直是超出太多了,令她有點不知所措。
  「再怎麼樣找他只用得著一個房間,你又何必花冤枉錢把其餘兩個房間一併佈置 呢?」她問。
  「有心要做了,順便嘛!」這是靳天仰的回答。
  「這房子是租的,遲早要還給人家,到時候這一切豈不都浪費了嗎?」
  「都是一些可移動的傢具,到時候僱人搬走就是了。」
  「搬到哪裡去呢?你屋裡放得下兩組傢具嗎?」
  靳天仰面饞喜色。
  「你說這話,意思是你遲早會搬過來和我一塊兒住嗎?」
  「不,我指的是我離開之後。」蕭沐嵐對他說。
  靳天仰一聽心都檸了。他們的關係才剛開始,她卻已經心生離去的念頭,這算什麼?
  「為什麼提起離開的事?」他壓抑著怒氣問。「難不成你改變主意,不想履行我們 的協議了?」
  「不是這樣的。」蕭沐嵐搖頭澄清。「只是我忽然想起關於這個協議,還有一些細 節沒有談妥。」
  「哦?比方說什麼?」
  「這個協議的時限。」蕭沐嵐仰頭看他。「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嗎?我總覺得還有很 多事情應該說清楚。」
  斬天仰不悅地看著她。
  「又要談話?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碰面了啊!」
  蕭沐嵐一聽不解地經盛眉頭。
  「你忘了嗎?今天早上我還到徵信社送過花的。」
  「我指的不是這個。」靳天仰看她的眼神親暱得令她臉紅。「我已經忍耐了一個星 期,好不容易等這裡一切佈置就緒,原以為今天終於可以和你單獨相處,有什麼事不能 以後再說嗎?」
  「啊……」蕭沐嵐慌亂地移開視線。「是很重要的事,不談不行,不談不行。」
  靳天仰扯扯嘴角,拉著她到客廳坐下。
  「那好,要談什麼細節你說,談完了你的事就輪到我的事了。」
  他那傭懶的笑容代表什麼意思,蕭沐嵐非常明白,因此她心慌意亂,險些忘了該如 何說話。
  「怎麼?不說嗎?」靳天仰帶著笑意的臉向她靠近。「還是我們將次序顛倒一下, 先談我的事,之後再來談你的?」
  蕭沐嵐紅著臉怒視他。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你能不能認真點聽我說?」
  「行,我聽你說。」斬天仰靠回椅背上。「找他很想知道你所謂的時限究竟是什麼 意思。」
  「意思很簡單。」蕭沐嵐道:「我不可能一輩子做你的情婦,我覺得我們應該討論 一下這個協議的時限問題。」
  靳天仰盯著她看,臉上表情看不出什麼喜怒。
  「你何不再說清楚點?」他說。
  「還不夠明白嗎?」蕭沐嵐深吸了一口氣。「我要的是錢,而你要的是我的身體, 我們都知道這種互惠關係畢竟是短暫的,既然如此,我想我們應該定出一個期限,你覺 得呢?」
  「你想明確地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易何時會結束?」
  「難道你不是這樣?」
  靳天仰面無表情。
  「我倒覺得無所謂。」他說。
  「你應該謹慎點,萬一到時候我死纏著你就麻煩了。」
  「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他看著她。「你呢?你認為我會違反你的意願,緊抓著 你不放嗎?」
  「聽說男人的血液裡滿是喜新厭舊的因子,像我這種既不漂亮又不具備任何特殊魅 力的女人,如何能長久吸引像你這樣的男人?」
  「你應該高更自信一些。」
  「我只是很有自知之明。」她看著他。「就是這樣,為了避免日後的麻煩,讓我們 是個期限吧|.」
  靳天仰強壓下不穩的情緒,無所謂地聳聳肩。
  「隨你高興。」
  「那麼就一年如何?」蕭沐嵐說。「我們的協議就維持一年,但是如果你在一年之 內厭倦了我,我不會反對提早結束這段關係。」
  「你真是大方。」斬天仰譏嘲地笑了。
  「還有,能不能請你負責避孕?」蕭沐嵐不理會他嘲弄的眼神繼續道:「我記性不 好,只怕無法記得按時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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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衛耘跆踐了一下,舉手推開門走進了花居。
  由於這些天他受到三個至交死棠的百般注意,連上個洗手間都受到監視,只為了靳 天仰和他說過幾句悄悄話,這幾個傢伙就以為他知道什麼天大的秘密,商量好輪班監視 了他整整一個星期,真是教他哭笑不得。
  這個時間蕭沐嵐必定是在外頭工作,到這裡來走走也許能得到些情報,這便是他走 這一趟的原因了。
  原聽說花居的經營者是個乘坐輪椅的男子,衛耘進入店裡,看見的卻是一位長髮女 子埋首桌前,只手迅速地敲打著計算器。
  女子顯然是聽見掛在門上的鈴鏤密了,頭也不抬地對他說:「歡迎光臨,需要什麼 花嗎?如果需要我介紹,麻煩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穆紫煙正在計算她這個月 的收入,因為成果豈碩,致使她眉開眼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咦?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但究竟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聽見過呢?衛耘想著,微 微聳起了眉。
  穆紫煙笑吟吟的直點頭。
  「哈,哈,算了三次數目都一樣,沒問題了,搞定。」她忍不住咯咯笑了幾聲,忽 然想起店裡好像有客人,這才倏地抬起頭來。
  四隻眼睛這麼一對上,兩個人都愣了愣,然後又同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曾送花到天風徵信社。」衛耘想起來了。
  「你是徵信社那幾個牛……呃……那幾個職員其中之一。」穆紫煙也想起來了,只 不過她有些錯愕,差點連「牛郎」兩個字都脫口而出。
  「我叫衛耘。」衛耘做了自我介紹。
  「我記得你。」穆紫煙點頭。「我到徵信社送花幾回,沒聽你說過一句話,所以印 象頗深。我是穆紫煙,這花店的老闆是我哥哥。」
  「老闆不在,所以你替他看店嗎?」
  「我這是打工,時薪五百元,不過我現在懂的沒我哥多,只是坐在這裡看著店、看 著花而已。」穆紫煙說著「啊」了聲。「對了,你是來買花的吧?打算怎麼搭配呢?希 望你自己有主張,我說過我不懂花,可沒辦法給你什麼建議。」
  「挑你喜歡的就行了。」衛耘道。
  「我喜歡的--」穆紫煙哼了聲。「我什麼花也不喜歡,不過如果是用千元大鈔折 成的就另當別論了。」
  「原來你比較喜歡錢。」
  「誰不喜歡錢?」
  「女孩子不也都喜歡花嗎?」
  穆紫煙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花也不錯啦!」她說。「在學校的時候我常收到男生送的花,再將它們轉賈給其 它男生,也讓我大賺了一票呢!」
  衛耘微微扯高嘴角。這女孩可真是視錢如命啊!地想。
  「你究竟想買什麼樣的花呢?」穆紫煙間。
  「我說過了,軌挑你喜歡的吧!」衛耘道。
          ☆          ☆          ☆
  穆紫煙打了個呵欠,發現衛耘再次推開店門而入。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她問。
  衛耘舉了舉手中的袋子。
  「已近正午了,來和你一道吃飯。」他說。
  「你不是送花去給女朋友嗎?怎麼沒有和她一塊兒吃飯呢?」
  那束花能送給誰呢?摻雜了各式花草,太過繽紛且一點美感也沒有,連便當店的老 板也不肯收下它做為店中擺飾,只得讓它靜躺在他車子後座上了。
  「我的朋友還有事,我想與其一個人吃飯,還不如找個人作伴。」衛耘說。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穆紫煙侄眉,但瞬間就蹤起眼睛笑了。「喚,這樣也不錯, 可以省下吃中飯的錢了。」
  「那麼我可以坐下嗎?」
  「請。」穆紫煙指指對面的椅子,衛耘坐下,並將手中的東西擱在桌上。
  看見桌上的兩個牛肉檜飯和一些可口小菜,穆紫煙眼睛都亮了。
  「吃這麼好,人浪費了,幸虧不是花我的錢。」她抬頭看他。「限!你該不會是要 我負擔一半的費用吧?我話可是說在前頭,是你自己要找我一起吃飯,東西也是你自己 買來的,要我分挺的話,一毛錢都免談。」
  「算我請客,你儘管吃吧!」衛耘微笑道。
  「是你說的哦,那麼我就不客氣了。」穆紫煙笑睫雄地打開衛生筷,先夾起青脆的 心黃瓜送入嘴裡。「有些酸又有些甜,帶點香又帶點辣,好吃,真好吃。」
  「賺錢不是壞事,但身體健康更重要。」
  「這個我知道。」穆紫煙逆吃逆含糊地回答。
  「那就別在吃的東西土太過節省了。」
  「放心,我餐餐都吃得豐盛,只不過花的是別人的錢。」
  「哦?」
  「我餓著了有很多人會心疼,只要我到他們面前喊幾聲『餓昏了』,再裝出一副有 氣無力的虛弱模樣,他們就會搶著掏錢請我吃飯。」
  「噢,真是好辦法。」衛耘微笑,也開始動筷子用餐。
  「辦法是不錯,但也有缺點。」穆紫煙嚥下嘴裡的檜飯。「不知道是使用次數太頻 繁,還是現在的人都缺乏同情心,反正事情總是愈來愈不順利,第一次喊餓時可能有雞 腿飯吃,第二次喊餓就只能吃到雞絲飯,第三次再到同一個人面前喊餓,吃到的就是一 頓罵了。」
  「是嗎?」
  「就是啊!」穆紫煙忿忿地道。「都是些小器鬼,請吃一頓飯又要不了他多少錢。」
  衛耘又笑了,穆紫煙隨即以受辱的眼神看他,他只得以輕咳來掩飾。
  「這樣吧!」他清了清喉嚨說:「以後你餓了就來找我,我們可以一塊兒吃飯。」
  穆紫煙眼睛又亮了。
  「一塊兒吃飯我用不著付錢嗎?」
  「當然是我請客。」
  穆紫煙一聽感動莫名,水汪汪的眼睛好似要流下淚來。這不就像是一張長期飯票嗎? 她心跳加速地想著。天底下真有這麼好的事?她這輩子不用花費一毛錢就能終日飽食了?
  「喂!你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只要我餓了,找你就有飯吃?」她存疑地問。
  「當然是真的。」衛耘微笑回答。
  「真的?」穆紫煙還是無法相信。「那麼我們來立個契約如何?你在上頭簽名蓋章, 保證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衛耘又想笑,趕忙再咳了幾聲。
  「請相信我,只不過是一點小錢,我不會耍賴的。」
  「現在是這樣,日子一久可就難說了。」
  「只要你來,我絕對不會讓你餓肚子,任何時候都一樣。」衛耘無奈地向她保證。
  「是嗎?」穆紫煙還是不相信這樣的好事會落在她身上,不過也只能聳聳肩。「那 麼我只好相信你了,希望你不會忘了自己今天說過的話。」
  「如果我忘了,你可以提醒我。」
  「這樣不會太失禮嗎?」
  「我不會介意的。」
  穆紫煙露出燦舫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按著她輕呼了聲。「啊!吃飯吧!你只顧著跟我說話,好像很 少動筷子。」
  「沒關係。」衛耘微笑道:「逆吃東西迸聊天很有趣。」
  「聽你這麼說,好像你很少和別人一塊兒吃飯。」
  「不,我經常和別人一起吃飯,只是很少說話。」
  穆紫煙點點頭。
  「我明白了,你扮演的是聆聽者的角色。」
  衛耘笑了笑。
  「我是不怎麼健談。」他說。
  「我不認為耶,今天我們不就聊了很多嗎?」
  「是啊!我總覺得好像把一整個月該說的話全在今天給說光了。」
  穆紫煙哈哈大笑。
  「那麼換我來說、你來聽,你就邀聽迸多吃點東西吧!」她止住笑後對衛耘說。
  「哦?你已經吃飽了嗎?」
  「怎麼可能?」穆紫煙說著又夾了塊鹵蛋往嘴裡送。「不過你用不著擔心我,我可 以一迸吃一迸說,夾菜的速度絕對不會輸給你的。」
          ☆          ☆          ☆
  她送花來了,他可以由辦公室聽見她和其它人說話的聲音。
  靳天仰感覺心裡興起一股騷動,幾次想定下心來專注於眼前的工作,但一點用處也 沒有,他的注意力始終集中於那扇門外。
  想來也真教他氣惱。雖說他們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但那只限於晚上,只有在他或 她的屋裡,在兩人單獨相處之時,除此之外,他們幾乎就像點頭之交,連話都很少說上 幾句。
  該死!他甚至比不上外頭那幾個傢伙。靳天仰氣得拍桌子,好一會兒才壓下破口大 罵的衝動。
  然而,在氣惱之外地也深感挫折,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發展並非他所樂見。得 到了她的人,卻也令她眉宇間泛起淡淡哀愁,每每扯痛著他的心。
  唉!該怎麼做呢?該怎麼做才能打開此番僵局0..
  此時敲門聲咎起,之後蕭沐嵐推著花卉及工具進入辦公室,她只對靳天仰微微點了 點頭,然後便到一旁開始她的工作。
  長長的辮子,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靳天仰看著她的背影,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渾 然不知自己眼裡正寫著渴望與憐惜。
  她倒是頗為鎮靜,他自嘲地想,照樣工作,一點也不受他的影咎。反過來看看他, 不見她時想著她,聽見她的聲音就屏氣凝神,見了她的人之後更是癡癡傻傻無心工作。 他是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心神不寧,這像話嗎?
  靳天仰氣自己無用,但更氣她的無動於衷,看著正收拾工具準備離去的蕭沐嵐,他 開口喊住了她:「先別走,坐下來和我說說話。」
  「現在不行,我其它地方還有工作。」蕭沐嵐未曾抬頭,只是輕聲回答。
  靳天仰輕蔑地扯扯嘴角。
  「你封花店的工作倒是非常認真啊!是為了那個半身不遂的傢伙嗎?」
  蕭沐嵐一聽微怒地磨起眉。
  一別這麼說青風。」
  「吸呀!生氣了?你這麼護著他實在讓人感動,我愈來愈意識到自己是個詞人厭的 第三者了。」
  蕭沐嵐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想了想才覺得地似乎誤會了她和穆青風的關係,他 以為她有了穆青風這個男友,卻還把自己賣給他做情婦。
  罷了,地也不想澄清,別人要如何臆測就隨他吧!她不想活得那麼累。
  她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對靳天仰說:「我要走了。」
  「我話還沒說完。」
  「不能另外找時間談嗎?我還有工作要做。」
  又是工作?她真這麼執著於這些花花草草,抑或根本就是執著於那個穆青風?
  「另外找時間談是嗎?」靳天仰冷笑著點頭。「也好,那麼就晚上談吧!我們逆吃 晚飯迸談,希望你下了班後盡快回家,別在花店耽擱太久。」
  蕭沐嵐看了他一眼,推著小推車走出了辦公室。
          ☆          ☆          ☆
  夕陽西下,小貨車緩緩在花居門前停下,蕭沐嵐扭轉鑰匙將車子熄火,感覺整個人 異常疲憊。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一些例行工作啊!從前她還那麼樂在其中的,即使晚上還得 到超商搬貨,她卻從未覺得如此身心俱疲。
  她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輕歎了一聲。這樣可不行啊!她對自己說。一年是很長的, 如果再有熬生活、數日子的心態,那麼三百六十五天就會像三百六十五個月那麼難挨。
  這不是她自己所選擇的路嗎?才走了幾天而已,怎麼就累了呢?她一直認為自己不 是這麼差勁的。
  地想著又長歎一聲,眼睛一睜開卻看見車窗玻璃上有張扭曲約臉,嚇得她塢住了嘴 才沒有尖叫出聲。
  「是我啦!」穆紫煙將臉移開玻璃,又恢復了原來的美麗漂亮。「瞧你怕的,本小 姐長得那麼恐怖嗎--」
  蕭沐嵐鬆了口氣,動手搖下車窗。
  「你是生來一副花容月貌,但貼在玻璃上就完全不同了,很像摔脯的紅蕃茄二她說。
  「摔們的紅蕃茄--'」穆紫煙手撫著胸。「啊,好可怕。」
  「你才知道--我若作惡夢都是你害的。」
  「好,算我錯了行不行?人家是看車都停好了,怎麼遲遲不見你下車,這才過來瞧 瞧的嘛!」
  蕭沐嵐笑著搖搖頭,打開車門下車。
  「你啊,一點也沒有身為美女的自覺。」
  「那是因為我知道車裡坐的不是帥哥。」穆紫煙幫著蕭沐嵐搬下車裡的東西。「喂! 沐嵐,說起帥哥,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劉德華?」
  穆紫僅一聽轉頭四處找著。
  「在哪裡?劉德華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蕭沐嵐好笑地看看她。「你說看見了帥哥,我以為是劉德華,所 以問問你是不是啊!」
  穆紫煙白了她一眼。
  「過分,拿我的偶仿來戲弄我。」
  「在你的帥哥名單裡,他不是排名第一嗎?」
  「可是他不會來店裡買花啊!」
  「這麼說來,難道是排名第二的江口洋介--」
  穆紫煙瞪她。
  「你今天怎麼回事?這麼愛鬧。」
  「因為我的胡鬧蟲被你的破碎蕃茄臉給嚇醒了。」蕭沐嵐笑著回答。
  兩人進入店中,將東西放妥後,穆紫煙重拾了方纔的話題。
  「今天衛耘到店裡來了。」
  「衛耘?就是你說的帥哥?」蕭沐嵐間。
  「是啊!」
  「他是誰?新出道的歌星嗎?」
  穆紫煙聞言睜大眼睛。
  「你不知道衛耘?」
  「我應該知道嗎?」
  「當然,他是天風徵信社的職員啊!」
  蕭沐嵐訝異地抬頭。
  「哦?徵信社的職員嗎--是哪一個呢?」她間。
  穆紫煙皺起眉。
  「沐嵐,你三天兩頭就到徵信社送花,不是和那幾個混得挺熟嗎?」
  「每次去都會閒扯幾句沒錯,也記得他們每個人的長相,但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哦?那我這麼說你應該就知道了,衛耘就是四個人之中話最少的那個。」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蕭沐嵐馬上就有了印象。
  「你指的是幾乎從不說話的那個?」
  「沒錯,他就是衛耘。」
  「他怎麼會到這裡來呢?」
  「你這不是廢話嗎?來花店當然是買花了。」穆紫煙道。
  「他買花做什麼?」
  「我猜是要送給女朋友,但更有可能是要送給「老主顧J。」穆紫煙扯扯嘴說。
  「老主顧?」蕭沐嵐度眉。「你在說什麼啊--」
  穆紫煙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耳朵旁神秘兮兮地說:「你忘了?我們討論過,也 得到了結論,那幾個傢伙很可能是星期五餐廳的牛郎。」
  蕭沐嵐聞言忙後退幾步。
  「你一口咬定人家是牛郎,我可沒有跟你達成什麼結論。」
  「難道你有更好的解釋?」穆紫煙按著揮揮手。「算了,算了,反正這也不是重 點。」
  「那麼你何時才要說重點呢?」蕭沐嵐看看壁上的錢。「反正你明天還會代你哥哥 看店,不如明天再聽你說下集吧!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吸呀!」穆紫煙嚷著。「先別走,聽我說完嚇!人家才要說到精彩的地方耶!」
  穆紫煙抓住蕭沐嵐不讓她走,拉扯到最後蕭沐嵐只得無奈地經歎。
  「那麼你可要長話短說,而且要挑重點說,我沒有太多時間聽你說書。」
  穆紫僅一聽頻頻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我立刻就切入重點。你知道嗎?沐嵐,我找到一張長期飯票 了。」她喜孜孜地說。
  「啊?」蕭沐嵐聞言錯愕地眨眨眼睛。「你要結婚了?」
  「不是,不是,這話說來就長了,你聽我慢慢說吧!」
  又是無奈的一聲歎息。
  「拜託你,千萬別說得太慢。」蕭沐嵐苦笑著道。
          ☆          ☆          ☆
  靳天仰幾乎是後悔了一整天。
  為什麼要以這種態度、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呢?靳天仰懊惱地問自己。如果他總是像 只被激怒的狗逢人就咬,那麼他和蕭沐嵐之間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有轉機。
  他對女人向來溫柔體貼,也深信女人纖細柔弱,生來就是讓男人憐惜、寵溺的,既 是如此,他又為何不能秉持同等原則來對待蕭沐嵐?
  唉!他無法以平常心對待這女人,顯然他對她存有的並非一時的肉體慾望。他已經 得到她的人,也渴望肪獲她的真心,不妙啊不妙,愈想就愈覺得自己此次必然是蹈入情 網,愛上她了。
  怎麼會這樣呢?從前那些愉快經松的交往不是真情,此刻這種牽腸掛肚的惱人情緒 方是摯愛,真是諷刺啊!
  不過既然坦承了自己的感情,靳天仰也開始思索如何拉近他和蕭沐嵐之間的距離。
  這對他而言著賞是個難題,畢竟蕭沐嵐心繫穆青風,而他和她所有的卻只是一筆金 錢交易。這交易連張契約都沒有,不具絲毫約束力,卻令甫沐嵐對他心牆高築,使效果 不小。
  不管從哪方面看來他都毫無勝算,靳天仰愈想愈覺得岱悶,索性暫時將這事逐出腦 海,不再去想。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大略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離開徵信社,想起今晚將和蕭沐 嵐一道吃飯,相處一整個夜晚,他的心情稍稍轉好了些。
  同她道歉吧!靳天仰想著,一迸抓起椅背上的外衣。
  是的,同她道歉,百般溫柔地對她,先求能與她和平共處,如此一來,或許他們便 可共度一個、甚至無數個無人打授的花月良宵。
  靳天仰露出微笑,十分錢後甚至吹著口哨走出了辦公室。
          ☆          ☆          ☆
  晚餐是靳天仰親自準備的,他露了在美國留學時學得的煎牛排絕技,當然他也仿了 沙拉、濃湯,還抽空到附近一家頗具盛名的西點麵包店買了檸檬派,順道帶回一瓶美酒。
  一切都準備就緒後已經是晚上六點鐘整,靳天仰開始等待,在住處和對面為蕭沐嵐 租下的居所閒來來往往,但等了近一個小時仍不見她回來。
  等待中的時間總是過得緩慢,而且最能磨蝕一個人的耐性。靳天仰坐立難安,抽掉 了近一句的煙,而且走過來走過去的,幾乎要把地板給走出洞來了。
  說過晚上一塊兒吃飯,還付咐過她要早點回來,為什麼都過了七點鐘還不見她的蹤 影?
  他先是搪心她發生了什麼意外,按著又懷疑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也許她是鬧瞥扭, 故意晚歸來氣他,但最有可能就是她和穆青風情話綿綿難捨難分,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還 不回來。
  猜忌的因子一旦埋下就難以排除,此刻開始,肅沐嵐和穆青風卿卿我我的書面不時 在他腦際浮現。
  他被人當成傻子了嗎?靳天仰咬牙想。他興致勃勃地為了她忙進忙出,而她呢?跟 男朋友在一起就完全忘了時間,也忘了他正在家裡等地吃飯,這口氣教他如何嚇得下?
  無怪乎人們說金錢買不到真心,也許就算他傾家蕩產,她的心還是在穆青風身上, 他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
  但最起碼她在晚上是屬於他的,在這一年裡,他擁有她下了班之後所有的時間與自 由,她不該這個時候還和那乘輪椅的傢伙鬼混。
  時間的流逝一併帶走了他的耐性,平空的想像更是讓靳天仰忘了幾個小時前他還決 心以全然的溫柔待她。他的臉色隨著晚餐的冷劫而愈來愈難看,屋裡也逐漸瀰漫著一股 暴風雨前的寧靜之氣。
  門鈴終於響起,時間是七點四十八分。靳天仰熄掉手中的煙,走過去拉開了門,看 見呼吸急促、面頰嫣紅的蕭沐嵐就站在門外。
  「電梯一直停在十二樓不動,我是爬樓梯土來的。」她為她的喘息做解釋,怎知靳 天仰聽也不聽轉身就朝沙發走去。
  果然是生氣了。蕭沐嵐輕歎一聲,脫了鞋子跟著進屋,一進門就看見桌上豐盛的食 物。
  「你在等我吃飯嗎?」她抱歉地微笑。「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朋友一直拉著我說 話,所以……」
  「用不著解釋,我不想知道你和穆青風難分難捨的細節。」
  「青風?」蕭沐嵐盛眉。「可是他今天……」
  「住口!不許再說了!」靳天仰咬牙並一拍桌子。「我沒有興趣知道任何有關穆青 風的事。」
  抓住她說個不停的是穆紫煙,與穆青風何干呢?不過既然他不聽,她也不想說,反 正她向來就懶得向人多做解釋。
  「那麼我來把東西熱一熱,我們好吃飯了。」她說。
  「哦?」靳天仰揚起嘴角。「聽你這麼說,似乎你並沒有和穆青風共進晚餐二
  「我還沒有吃晚飯。」
  「是嗎?」靳天仰冷笑。「找他還沒吃,不過我等你等太久,已經毫無食慾了。」
  「對不起。」甫沐嵐只得再次道歉。「我不是有意要耽擱時間,但是現在時間也還 不晚,就讓我把牛排熱一熱,我們吃晚餐吧!好不好--」
  靳天仰看著她,好半晌之後開口道:「你不需要這麼委曲求全,身為一個情婦,你 有任性撒嬌、予取予求的權利。」
  「我不要這些權利,只希望你不要再生氣了。」
  靳天仰哈哈笑了。
  「生氣?我該生氣嗎?穆青風是你的男友,而我是你的情夫,只要你不忘我們之間 的協議,找他不用在乎你其它時間要與穆青風如何消磨。」
  「你嘴裡這麼說,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蕭沐嵐苦澀一笑。「究竟要我怎麼做, 你的怒氣才會消呢--」
  靳天仰傭懶地半倚在沙發上,看著蕭沐嵐,嘴角微往上揚了揚。
  「你果真有做情婦的天賦,懂得什麼時候該硬、什麼時候該軟。」他看著她。「想 安撫我、消弭我的怒氣嗎?那就過來啊!」他朝她伸出手。
  蕭沐嵐聽話地走向他,將手放入他手中,靳天仰一使勁,轉瞬間她人已經在他懷中 了。
  「來啊!」靳天仰沙啞著聲音低語。「來平息我的怒氣吧!」
  「你要我怎麼做?」蕭沐嵐貼著他的胸,感覺自己的心跳頻率與他同等快速。
  「吻我。」
  「啊?」蕭沐嵐錯愕地仰頭看他。
  「你從未主動吻過我。」靳天仰看著她。「吻我,我要抓現在就吻我。」
  她想低下頭,他不許,大手硬是壓著她的後腦令她的唇向他靠近,但仍留下些許距 離。
  「吻我……」他的氣息吹向她,聲音聽來似命令也似懇求。「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吻我吧!沐嵐。」
  凝視她的雙睜是那麼熾熱,箍住她腰際的手是如此堅持,蕭沐嵐遲疑了片刻,終於 發出一聲輕歎,將雙唇緩緩壓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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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喘息聲經過一段時間才逐漸平緩下來,靳天仰擁住懷中的身子,站起來走進臥房。
  一路走過被他扯下的兩人衣物,靳天仰再次為自己的急切失控感到悔恨。他的慾望 在她的唇貼上他時便被喚醒,再加上原先積壓在體內的猜疑與忿怒,使得他不顧一切占 有了她,直到聽見她低喊礙泣,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粗暴。
  就在沙發上,全然不顧對方感覺便強行施暴,他這不是禽獸是什麼?他怎麼會變成 這樣?從前溫文冷靜的靳天仰哪裡去了?
  他將雙眼緊閉的蕭沐嵐輕輕放在大床上,盯著她看了半晌,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拿了 條毛巾,再回到床迸輕柔地替她擦拭身子。
  前沐嵐睜開眼睛,明白他在做什麼之後搖搖頭。
  「我自己來,讓我再歇一會兒,然後我會到浴室去清洗。」她說著又閉上眼睛,猶 帶淚痕的臉令靳天仰心如刀割。
  他果然太粗暴了,靳天仰憂婪地想,她一定免得很不舒服吧!
  縱使百般懊悔,靳天仰還是放下毛巾不再打授她,只替她蓋上被子,並低頭在她額 上輕吻一下,繼而朝浴室走去,決定趁她歇息時先行淋浴。
  待他披著浴袍由浴室出來,床上的人兒還在沉睡,望著她疲憊蒼白的面孔,對自己 的輕蔑更深了。
  他坐在床迸輕輕搖晃她。
  「醒一醒,沐嵐。」他柔聲喊她。「起來洗個澡,吃點東西以後再睡吧!」
  蕭沐嵐條地睜開眼睛,剛才還在睡夢中的她花了幾秒鐘完全清醒過來,按著便掀開 被子下了床。
  「很晚了是不是?我應該回去了。」
  「不急。」靳天仰扶住她。「我要你在這裡沐浴,然後我們一塊兒吃點東西。」
  蕭沐嵐搖頭。
  「我不餓,我想回去休息了。」
  「不行,你一定要吃點東西。」靳天仰先帶她至浴室。「來,先洗個澡,然後就有 熱熱的食物可以吃了。」
  「我……」蕭沐嵐疲憊的臉上顯出難色。
  「我不會讓你這麼回去的,你不要再和我爭辯了,洗澡去吧|,」
  見他非常堅持,蕭沐嵐無奈,只得乖乖聽話,拿著浴巾進浴室去。靳天仰見狀鬆了 口氣,臉上的堅決褪盡,取而代之的是脆弱與不安。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讓忿怒和慾望凌駕一切,經過今晚,蕭沐嵐對他的感覺想必是 更加惡劣,他是怎麼了?盡做些弄巧成拙的事?
  唉!現在想這個又有何用?罷了,先將桌上的食物熱一熱,待用過餐後再和她談。 唉,今晚他一定要跟她好好地、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          ☆          ☆
  蕭沐嵐只吃了點沙拉,喝了幾口湯,至於牛排和甜點則是幾乎沒動,更不用說是品 嘗那瓶美酒了。
  「不吃了嗎?」靳天仰磨眉問。」我看你根本什麼也沒動。」
  「對不起。」蕭沐嵐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覺得有點累,沒什麼胃口。」
  「是因為我嗎?」靳天仰啞聲問。
  「啊?」
  「我方才太急,對你太粗暴。」
  蕭沐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紅著臉搖搖頭。
  靳天仰站起來走向她,將她由餐桌帶至客廳,兩人在沙發上坐下。
  「我知道你累了,但今晚我想跟你好好談談。」靳天仰開口道。
  蕭沐嵐聽了仰起頭。
  「你要跟我談什麼?」她問。
  「談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未談妥嗎?」
  「是啊!」靳天仰苦笑,看著她說:「很重要的事,不說清楚我定會無法成眠。」
  「哦?」蕭沐嵐不解。「究竟是什麼事呢?」
  「我對我們之間立下的協議已經厭倦了。」靳天仰說了這麼一句。
  短短一句話卻有如青天霹旌,霞得蕭沐嵐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他已經對她厭倦了嗎?她苦澀地想。當初約定的時間是一年,才過了十多天他就已 經後悔,她果然還是缺乏女人應有的嬌柔嫵媚,更不懂適時逢迎撒嬌,完全不是做情婦 的材料。
  不過這地無可奈何,這種事就跟感情一樣,勉強不來,他既已厭倦了她,這樁協議 只得提早結束了。
  「那就依你的意思,結束吧!」蕭沐嵐說。」不過你給我的錢我已經用掉了一部分, 只怕無法全數交還……」
  「等等!」靳天仰舉起手要她停下。「為什麼說要把錢還給我?我不明白。」
  「我伴你不過十幾天,不該拿你這麼多錢。」
  靳天仰一聽,眉微微地高聳起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沐嵐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們的協議只持續了十幾天,至少我應該把一半的錢--」
  靳天仰忽然塢住她的嘴巴。
  「別再提錢的事,你說,什麼叫做「我們的協議只持續了十幾天?」
  蕭沐嵐怪異地看著他,靳天仰的耐性在等待申一點一滴流逝。
  「你還不說?」他開始吼了。
  蕭沐嵐指指他的手,靳天仰這才發覺自己還塢著她的嘴,忙將手移開,臉上微微泛 紅。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蕭沐嵐不解。「這不是你的意思嗎?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了。」
  靳天仰一聽驚愕地嚷:「我的意思?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
  蕭沐嵐愈來愈疑惑。
  「你對我已經厭倦,不要我再做你的情婦,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靳天仰一愣,隨即明白他們之間有了些誤會。
  「我是不要你再做我的情婦,但絕不是因為對你厭倦了。」他說。
  「啊?」蕭沐嵐眨眨眼。
  「事實上是為了相反的原因。」
  蕭沐嵐沉默,片刻後才抬起頭。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會解釋的。」靳天仰撫著她的雙頰道。
          ☆          ☆          ☆
  靳天仰衝了兩杯咖啡,將摻有大量鮮奶的那一杯交給蕭沐嵐,他知道她喜歡這樣的 喝法,猶如他喜愛濃而苦的黑咖啡。
  蕭沐嵐縮在沙發上,依舊是一臉倦容。靳天仰見狀自然心疼,但今夜若不能把一切 和她說清楚,下一次更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看著蕭沐嵐手捧咖啡動也不動,靳天仰度眉道:「為什麼不喝呢?我加了很多你喜 歡的鮮奶。」
  蕭沐嵐彷若大夢初醒,軌他看了一眼,開始輟飲杯中的咖啡牛奶,溫暖的液體經過 她的喉嚨進入體內,剎那間,全身好似都暖和了起來,疲倦也消失了不少。
  「好喝嗎?」靳天仰問。
  「嗯。」蕭沐嵐點點頭。
  「那就多喝一點,剛才你幾乎什麼東西也沒有吃。」
  「我吃了沙拉,也喝了湯。」
  「那麼點東西怎麼夠?」
  「再喝下這杯,已經夠了。」蕭沐嵐捧著杯子微微一笑。「別一直在意我吃了多少 東西,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談嗎?」
  「嗯。」靳天仰在她身旁坐下。「時間已經不早,而且你很疲倦,我……我想我就 長話短說了。」
  「你直說吧!用不著顧慮我。」
  「怎麼可能?」靳天仰憐愛地看著她。「你是我此刻最為掛慮的人。」
  「我?」蕭沐嵐一征,隨即淡然一笑。「你用不著替我擔心,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也許我做一個情婦還太生澀,無法令你滿意,但這不至於傷害找什麼,你放心,我輕微 受損的自尊心很快就能恢復的。」
  靳天仰撫著太陽穴歎息。
  「果然是天大的誤會。」他轉頭看著她,眼裡盛滿壓抑不住的熱情。
  是的,他無法再偽裝了,自從確認自己對她的感情是愛,他就恨不得能消弭橫瓦在 他們之間的阻礙,令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我說過了,我是不要你繼續做我的情婦,但絕不是因為厭倦了你。」他按著說。
  「「厭倦」這兩個字不也是你自己說的嗎?」蕭沐嵐眼裡寫著疑惑。
  靳天仰點頭。
  「我的確是厭倦了,厭倦了和你維持著金錢和肉體的交易關係。」他回頭喝自己的 咖啡,話題也跟著一轉。「我想……你對我是一丁點兒感情也沒有吧?」
  這問題太突如其來,令蕭沐嵐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回答,而似乎靳天仰也沒有期待她 的答案,他只是微微扯高了嘴角,繼續道:
  「雖然你的身體屬於我,你心裡愛的始終是那個穆青風,我說的對不對?」
  蕭沐嵐盯著他看了半晌,繼而微笑搖頭。
  「又是青風?我想你對我和他有一點誤會,我們不是……」
  「你不用解釋。」靳天仰打斷她,他不想聽她辯解她和穆青風之間的關係。」之前 你只是我的情婦,只要你能在床上滿足我,找他不該在意你在外的交友情況。」
  「但我在床上不能滿足你,所以你就怪在青風頭上了?」
  靳天仰一聽愣住了,按著嚷道:
  「才不是這樣,你是怎麼回事?總是把我的意思曲解得這麼離譜。」
  「我沒有曲解什麼的,畢竟我的經驗很有限,像你這種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自 然……「
  「什麼叫「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靳天仰咬著牙問。
  「呃……」蕭沐嵐的笑變得有點虛弱。「我的意思是你人生經歷豐富,一定什麼樣 的女人都見過。」
  靳天仰嘲諷地哼了聲。
  「你的意思不僅是這樣吧?」
  蕭沐嵐只能笑笑。
  「你會對我的表現不滿也是正常的。」她說。「也許我在這方面特別笨,女人該懂 的那一套我就是學不來,但這全景我自己的問題,和青風一點關係也沒有。」
  又替他說話了,聽起來真刺耳。靳天仰強壓不悅,但還是忍不住間了這麼一句:
  「你很喜歡那個傢伙嗎?」
  「誰?」
  「當然是穆青風,還會有誰?」
  「青風嗎?他是個很好的人,很溫柔,從來不發脾氣,我們很合得來。」蕭沐嵐點 點頭。」嗯,我是很喜歡他。」
  親耳聽見她說喜歡穆青風,靳天仰感覺像一道雷打在頭上。他握起拳,怕自己會忍 不住招住她纖細的頸子。
  「你喜歡他?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他對她說,一邊勸自己千萬要沉住氣,人 家是溫文儒雅,半點脾氣也沒有,他若再對她大聲吼叫,那當真是半點勝算也沒有了。
          ☆          ☆          ☆
  蕭沐嵐真被嚇住了,仔細一想才明白他在說笑。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想想自從她 拜託他替她找個有錢的情夫,他對她有的就只是忿怒和輕蔑,也許再加上一點肉體的欲 望,不過這方面地也讓他失望了,剛剛說過的。
  「你在想什麼?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見了沒有?」
  「啊,當然聽見了,不過我想你是在捉弄我吧?」蕭沐嵐抬頭。「你不是說會長話 短說嗎?為什麼還跟我開玩笑,遲遲不肯說出重點?」
  靳天仰一聽為之氣結。
  「我喜歡你,這就是重點!我現在哪來的心情跟你開什麼該死的玩笑?」他吼完之 後馬上就察覺自己的錯誤。他又對她吼了,才警告過自己的居然眨眼就忘了,天殺的靳 天仰,你究竟要不要打敗穆青風擄獲蕭沐嵐的心?
  「對不起。」他立刻紅著臉道歉。」我剛才說話大聲了點。」
  「你不是一向都這麼說話嗎?」
  「不是。」靳天仰立即否認。「我對女人一向輕聲細語、彬彬有禮,不信的話你可 以去問問辦公室那幾個傢伙。」
  蕭沐嵐笑了。
  「沒關係,我知道我不能跟你其它的女朋友相提並論。」
  靳天仰絕望地閉上眼睛。你何不乾脆吃滅鼠藥死一死呢?他在心裡間自己。
  「我是真的喜歡你,沐嵐。」他條地睜開眼睛,明白絕不能讓她將這一切視為玩笑。 「你應該知道的,在你提起要找個情夫之前我就約過你了。」
  「啊?那時候……」
  「在那之前我就對你很感興趣,每次聽見你和辦公室裡那幾個傢伙有說有笑的,我 都非常嫉妒,因為你對我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根本就很少跟我說話。」
  「我本來話就不多。」
  「那為什麼你就能跟徵信社那些傢伙說說笑笑?」
  「多半時間是他們說,我聽,不過他們員的很有趣,我覺得送花到徵信社能輕鬆我 的心情。」
  「那只限於我的辦公室之外吧?」靳天仰很不是味道地說。
  「我承認。」蕭沐嵐微笑道:「也許因為你是徵信社的老闆吧!我兒了你總有點緊 張,而且你曾拉開辦公室的門對我們吼,要我們安靜點,你忘了嗎?」
  「我吼的是那幾個傢伙,我討厭他們爭先恐後找你說話。」
  「你說得太誇張了,根本沒有爭先恐後這回事。」
  「總之我就是嫉妒。」靳天仰擱下手中的咖啡,拿開她手中的杯子,拉著她的手將 她帶入懷中。「我一直注意著你,當你拜託我替你找個情夫,我簡直要瘋了。」
  「我記得你很生氣。」蕭沐嵐在他胸前說。
  「我怎麼能不生氣?想他不敢想你會主動約我,開開心心赴約了才知道是為了這種 事。」他緊緊樓著她。「你真是殘忍,要我替你找個情夫,不如拿把刀殺了我還比較容 易。」
  「對不起!」
  「你是應該道歉,我為你吃了不少苦頭。」
  「但……怎麼會這樣呢?」蕭沐嵐仰頭問。」我以為我缺乏經驗,無法勝任情婦這 個工作,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靳天仰低頭狠狠地吻她,雙臂使勁地箍緊,讓她更加貼近他火速竄升的慾望。
  「不要你?我這像不要你的樣子嗎?」他聲音嘶啞、呼吸急促不穩。「只要看見你, 不論是什麼模樣的你,站著、坐著、睡著、醒著、裡著被單,或是身著襯衫和牛仔褲, 都能讓我全身火熱、呼吸困難。」
  蕭沐嵐臉紅地低下頭。
  「不要哄我,我知道自己什麼也不曾。」
  「你的單純自然已足以吸引我億萬年,至於經驗,你只能從我這裡學習、累積。」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甜言蜜語,不過,也太霸道了些吧!蕭沐嵐想著,依 然低頭不語。
  「我已經把我的心意告訴你了,你呢?你願不願意和穆青風斷絕來往?」
  蕭沐嵐聽了把頭一抬。
  「我是不可能和青風斷絕來往的,你忘了嗎?我在花店還有工作。」她說。
  「那就把工作辭了,那種粗重的工作原本就不適合你。」
  「我喜歡花草,我喜歡這個工作。」
  「我看你最喜歡的還是穆青風吧!」靳天仰像喝了一桶醋,臉色大變。
  「我當然喜歡青風,這點我剛才就說過了。」蕭沐嵐說,靳天仰一聽臉色由紅轉綠。
  「你喜歡他,那麼我呢?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器度,允許找的……我的女朋友交別的 男朋友。」他咆哮道。
  「女朋友?」蕭沐嵐睜大眼睛。「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靳天仰氣憤地撇過頭去。「虧我剛才還對你剖心挖肺,結果你 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我聽了,只是抓不住重點。」
  「我要你,但不希望你是因為錢才和我在一起,這就是重點。」靳天仰嚷道,按著 轉過頭一把抓住她的肩。「辭掉花店的工作吧!如果你在意的是那份薪水,我可以付給 你。」
  蕭沐嵐揚了揚嘴角。
  「我還以為你已經厭倦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關係。」
  「我只是不想再讓你到花店工作。」
  「我喜歡花店的工作,也需要這份薪水。」
  「我說過薪水我來給。」
  「我已經領你一份薪水了,而且是一個月二十萬的高薪,你忘了嗎?」蕭沐嵐稍稍 推開他,拿起已經冷卻的咖啡輕輟著。「錢是我目前最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是為了錢, 我們之間絕不會進展到現在這樣的關係,這點相信你也很清楚。」
  靳天仰望著她。
  「那麼我剛才所說的話呢?它們對你而言難道一點意義也沒有?」
  蕭沐嵐依然捧著咖啡。
  「只要你還要我,我仍然是你的情婦,如果你後悔與我定下這筆交易,隨時可以退 出。」她頭也不抬地說。
          ☆          ☆          ☆
  門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靳天仰凝神傾聽,知道是蕭沐嵐回來了。但是他沒有開門, 沒有攔住她,只是隔著門聽著對面門開門關,最後是士鎖,然後一片靜寂。
  靳天仰轉回客廳,坐下又站起來,走過來又走過去,怎麼樣也不能掃除心裡的氣惱 與鬱悶,於是把前兩天打開的酒又拿了出來。
  他獨自喝著悶酒,卻發現酒根本不能解愁,幾杯下肚,他還是覺得情緒低落得很。
  此時門鈴響起,靳天仰頭一抬,眼申閃現希望。
  是她嗎?她主動來找他了?
  靳天仰忙起身過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之後,他原帶笑意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怎麼會是你呢?」靳天仰瞪著來者沒好氣地問。
  「難道我來得不巧,你還有其它訪客?」衛耘微笑著說:「真是這樣的話我就不進 去了,改天再談。」
  「廢話少說,進來吧!」靳天仰轉身走回客廳,衛耘則跟隨在後。「我們才在啤酒 屋解散,怎麼你馬上叉跑到這兒來找我了?」
  「有些話不能在啤酒屋說。」
  「什麼話?」
  「不是你一再交代的嗎?調查蕭沐嵐的事絕不能讓他們三人知道。」
  靳天仰條地轉身。
  「我要你調查的事有結果了?」他拉著衛耘到客廳坐下。「快,把你所知道的全都 告訴我。」
  「這麼急?」衛耘微笑。「老朋友來了,你連杯茶也不講我喝嗎?」
  「要喝什麼自己到冰箱裡拿,我沒時間、也沒有心情跟你在這兒邊燒開水邊泡茶。」
  靳天仰愈是急,衛耘愈是慢條斯理,他先走至廚房,從冰箱裡拿了罐啤酒,然後散 步似的慢慢走回客熏。
  「個人喝酒很沒趣吧?我來陪你如何?」他看了看靳天仰擱在桌上的洋酒,舉了舉 自己手中的啤酒對他說。
  「邊喝邊聊吧!」靳天仰迫不及待想知道衛耘的調查結果。
  「你何不先告訴我,你和「木蘭號」可有什麼進展?」
  「一點也沒有。」靳天仰悶悶地答。他將自己的心意全盤說出,結果只證明了她對 他根本沒有絲毫感情。
  「難怪你心情這麼差。」衛耘再坐回沙發上,微笑著說:「如果你間我,我會給你 個建議,追求蕭沐嵐需要絕對的耐性,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哄哄騙騙就能到手。」
  靳天仰聞言庭眉。
  「你究竟查到了些什麼?」
  「你又想知道些什麼呢?」
  「當然是全部,有關她的事我全都要知道。」
  「那麼我該從何說起呢?」
  「從哪裡說起都好,只要你立刻開始說。」
  「那好吧!就從她的身世開始說。」衛耘看著靳天仰,微笑道:「這麼一開始不曉 得要說到什麼時候,肯定會說得口乾舌燥,要止渴,再怎麼說還是茶比較有用,你說是 不是?」
  靳天仰咬牙切齒,最後還是只能無奈歎氣。
  「要喝茶是吧?你等等,我這就把茶具拿出來,燒開水泡給你喝。」
          ☆          ☆          ☆
  「蕭沐嵐是個孤兒。」衛耘在喝下一杯上等鐵觀音之後開口說。「她的父母在一次 車禍中雙雙喪生,那時候留下年僅五歲的蕭沐嵐,從此她就被親戚推過來趕過去,過著 受人嫌棄欺侮的童年生活。」
  「你是說沒有一個親戚願意正式收養她?」
  「顯然就是如此。」
  「該死!」靳天仰一聽連聲咒罵。
  「她七歲時被送到一個舅舅家裡,然後就一直跟著這一家人生活。」衛耘不理會靳 天仰的怒氣,繼續道:「在這家庭只有舅媽待她還不壞,給她吃住還供她上學。」
  「哼,總算有個人稍微有點良心。」
  「只可惜她的舅舅終日酗酒不務正業,再加上育有兩個頑劣不馴的兒子,就算有個 舅媽對她好,蕭沐嵐的日子還是難過得很。」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她就在這樣的環境裡過了十幾年吧?」
  「沒錯,蕭沐嵐就在舅舅和兩個表哥的欺侮下一天挨過一天。」
  「他們欺侮她?」靳天仰怒喊。
  「拳打腳踢是家常便飯。」
  靳天仰咬牙。
  「我要殺了他們,把她舅舅的姓名住址給我。」
  「沒有。」
  「沒有?你不知道她舅舅一家人在哪裡?」
  「你要我調查的是蕭沐嵐,又不是她舅舅。」
  「他們不是住在一起嗎?」靳天仰度眉嚷著。
  「本來是的,一直到蕭沐嵐十八歲。」衛耘說著又喝了杯茶。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衛耘點頭。
  「蕭沐嵐十八歲時,她那嗜酒的舅舅狠心要將她賈往妓院。當時她的舅媽身染重病, 無力阻止,多虧鄰居一位向來疼愛她的乾媽花錢救下她,並辦理了正式的領受手紋,等 地舅媽一過世,蕭沐嵐就脫離了舅舅和兩個表哥,住進了乾媽李春銀家。」
  靳天仰鬆了一口氣。
  「真是謝天謝地。」
  「還早呢!」衛耘搖頭道:「李春銀是個好人,她老公可不是。」
  靳天仰再次咒罵。
  「男人難道就沒一個是好東西?」
  「也許吧!」衛耘雙手一攤。
  「我是!」靳天仰拍桌子。「我就是她所碰上的第一個好男人,她跟我在一起絕不 會受牛點苦。」
  「不。」衛耘又搖頭。「你不是她碰上的第一個好男人,你忘了穆青風。」
  「穆青風?」靳天仰冷哼,輕蔑地撇過頭去。「又是他!連你都認為他比我好?」
  「穆青風有什麼不好?他相貌堂堂,待人又溫和有禮,若生在古代必定是翩翩君子, 我覺得很不錯啊!」
  「哪裡不錯了?」靳天仰拍桌子。「臉蛋俊帥、待人溫和就夠了嗎?你忘了他不良 於行,到哪裡都得靠輪椅代步,這樣的人怎麼能給沐嵐幸福呢?你說!」
  衛耘聞言聳起了眉。
  「你是不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搞不清楚的人是你。」靳天仰指著他的鼻子。「你這傢伙,居然想把沐嵐和穆青 風湊在一塊兒,我鄭重警告你,衛耘,你這麼做就是與我為敵,人不夠意思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木蘭號」和穆青風湊在一塊兒了?我又不是月下老人,怎 可亂點鴛鴦譜--」
  「那就別再提穆青風。」靳天仰繃著臉說。
  「我是可以不提他,不過……也許我還是該告訴你,百件事你搞錯了。」
  「我會搞錯什麼事?」
  「關於穆青風……」
  「你又提他?」靳天仰不悅地喊道,衛耘忙舉起手。
  「等等,等等,我是想要告訴你,穆青風乘輪椅只不過是暫時的。」
  「什……什麼?」
  看著靳天仰驚愕萬分的表情,衛耘微笑了。
  「他是受了傷才暫時以輪椅代步,並非你所以為的殘障者,這點你可要弄清楚。」 他說著拿起熱開水往壺裡倒,繼績享受泡茶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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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順心的事真是接二連三啊?先是和生平第一個愛上的女人陷入冷戰僵局,現在又 聽聞穆青風其實並非殘廢,這豈不是宣佈了他在這場三角愛情戰事中已毫無勝算?
  靳天仰頹喪呆坐,好半晌之後抬起頭,看見衛耘猶坐在對面喝茶。
  「啊,你還在這裡?」他有氣無力地問。
  「瞧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我要是離開,怕你會想不開由六樓往下跳。」衛耘將 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喝茶吧?喝了之後就振作點,你這個樣子我看了真不習慣。」
  靳天仰將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歎了口氣。
  「唉?居然為了個女人垂頭喪氣,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習慣。」他苦笑道。
  「話說回來,蕭沐嵐真是穆青風的女朋友嗎?」衛耘問。
  「負責調查的人是你,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你應該最清楚。」
  「我曾與穆青風的妹妹閒聊,話中曾數次提及蕭沐嵐,並沒有聽說蕭沐嵐和穆青風 是情侶關係。」
  「你沒有問,人家難道會那麼多嘴主動告訴你?」
  「那你又為何如此確定蕭沐嵐和穆青風的關係?」
  「我問過她好幾次,她從沒否認過。」一想到這個靳天仰就有氣。「算了,我不想 再跟你談論他們兩人的關係。」
  「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麼灰心。」衛耘邊泡茶邊說。「就算他們是一對戀人,只要蕭 沐嵐尚未嫁給穆青風,你就還有希望啊!」
  「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靳天仰煩躁地說。
  「哦?我以為女人對你來說都一樣簡單呢!」
  衛耘的話招來一個白眼。
  「我拿最好的茶葉讓你泡茶,為什麼你說的淨是些沒營養的話?」
  「你心情不好嘛?我說什麼好像都沒有差別。」
  「至少別說些讓我心情更差的。」靳天仰靠回椅背上。「還有其它的嗎?」
  「什麼其它的?」
  「蕭沐嵐的其它資料啊?你爸了半天,就只知道了剛剛那些事?」
  「其它的全寫在報告裡,你可以慢慢看。」衛耘喝下最後一杯茶,滿足地站起來。 「你和蕭沐嵐之間似乎還有些我不知道的問題,既然我不是完全瞭解,也沒辦法給你什 麼中肯的建議,你自己看著辦,找他該回去了。」衛耘將一本資料交給他。
  「謝謝你了,衛耘,不好意思,讓你忙了好一陣子。」靳天仰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客氣,反正我最近也不忙。」
  「還是要謝謝你,提醒我改天好好請你吃頓飯。」靳天仰送他到門口。
  「等你和『木面號』出雙入對時再說吧?」衛耘揮揮手走向電梯,靳天仰則扯扯嘴 角,關上門回到客廳。
          ☆          ☆          ☆
  蕭沐嵐為自己沖了杯牛奶,捧著它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小心地將杯子擱在茶几土, 拿起話筒撥了家裡的電話號碼。
  「乾媽,是我,沐嵐。對,我還沒睡,想先打個電話給你。沒有,沒什麼事,只是 問問你和弟弟妹妹好不好。我--我恨好啊?工作?很順利,已經適應了,不累,真的 不累啦!」
  蕭沐嵐用肩膀夾著話筒和乾媽說話,偶爾端起牛奶輕輟,感覺身體和心裡都非常溫 暖。
  「好了,沐嵐。」聊了約莫半個小時,李春銀在電話裡說:「聊了這麼久,你也該 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那我掛電話了,一有時間我還會再打電話回家,你告訴弟弟妹妹,叫他們要 好好用功哨?」蕭沐嵐微笑道。
  「知道了,我會告訴他們的。」
  「一有假日我會回去的。」
  「扼……好,好。」
  蕭沐嵐皺起眉,乾媽好像有什麼事想說,她有這種感覺。
  「怎麼了?乾媽,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沒有,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李春銀的語氣令蕭沐嵐心生疑慮,乾媽一定有事瞞著她。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話筒裡傳來男人的咒罵聲,按著乾媽就匆匆說了再見,然後掛了 電話。蕭沐嵐將話筒放回,手捧牛奶杯鑒眉沉思,愈想愈覺得納悶,愈想愈覺得不安。
  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乾媽為什麼不告訴她?還有,那個粗魯咒罵的男人是誰? 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啊?是他,她想起來了,絕對是他,她那個陰魂不敬的乾爹回家了。蕭沐嵐無力地 坐在沙發上,心想再熱的牛奶只怕也無法溫暖此刻的她。
  為什麼會這樣?每次她以為生活逐漸步入平靜,就會發生些什麼事來破壞一切,她 辛苦付出才建立的微小幸福,總是只維持了短暫的時間就被輕易摧毀了,教她不禁要懷 疑自己究竟為什麼而累、為什麼而忙。
  不行?她不能光在這裡煩惱,回家去確認實際情況才能想辦法解決問題。
  這麼一想,蕭沐嵐起身開始更衣,就在她換好襯衫牛仔褲,抓起手提袋拉開大門, 卻看見站在門外,舉起手正準備按門鈴的靳天仰。
  「你在跟誰講電話?我撥了半天都打不通。」靳天仰看了看她的穿著,又瞄了眼她 手中的袋子,雙眉微微聳起。「你要上哪兒去?」他問。
  「我要回家。」蕭沐嵐回答。
  「都快十一點了,不能明天再回去嗎?」
  「我有急事。」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可以搭出租車。」
  「為什麼不讓我送?」靳天仰不悅地問。「你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搭計程車,很 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蕭沐嵐提醒他。「再說現在也還不算三更半夜。」
  「我說是就是。」靳天仰紅著臉低吼。「你要嘛就讓我送,不然就哪裡也別去。」
  肅沐嵐仰頭看他,有點動怒了。
  「你不要強人所難,難道我不能擁有一些隱私?」
  「當然可以,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晚上的時間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蕭沐嵐臉上閃過哀愁,靳天仰見了非常懊悔。他又來了,總是用話傷她。
  「如果你一定要在這時候回家,就讓我送你吧?」他的語氣轉為溫和且略帶要求。 「我絕對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這種時候搭出租車回去。」
  「這種時候?我想就算是日正當中你也不會允許吧?」
  「沒錯。」
  肅沐嵐輕歎。
  「如果你跟我一道回去,我要怎麼向家人介紹你?」這是一個問題,此外地也不希 望靳天仰太過介入她的生活,除了這樁金錢交易,他們之間最好什麼牽扯都不要有。
  「我不進去不就好了。」
  「我可能要待上好一會兒。」
  「我可以等。」
  蕭沐嵐看看他,苦澀地道:「我想我也不必再多說了。」
  「沒錯,你若要在此刻出門,那麼我就一定要跟。」
  蕭沐嵐苦澀地笑笑。
  「那麼我們就走吧!」
          ☆          ☆          ☆
  衛耘非常盡責,他交來的報告詳細描述著蕭沐嵐自小到大的遭遇,包括她現今的家 庭狀況,以及她此刻就住在他家對面。
  衛耘連這點都查得出,那麼或許地也知道了蕭沐嵐和他之間的協議,只是不願說破。
  靳天仰在巷口等候蕭沐嵐,一邊回想著他由報告上得知的一切。她實在是個受盡命 運捉弄的可憐人啊?地想。
  幼時父母雙亡,她小小年紀便在親戚嫌棄鄙視中度日,看遍世態炎涼、歷盡人情淡 薄,雖然因為鄰居的相助而未淪落風塵,命運卻未曾改變,依然過著委屈、飽受欺凌的 生活。
  衛耘說她乾爹因罪入獄,一家數口人的生活霎時陷入困境,全依賴蕭沐嵐工作所得 勉強維持。但是最近她乾爹出獄了,偷走印鑒房契將房子給賣了,使得妻兒無家可歸, 幾乎流落街頭,幸虧近日租得一屋,一家人才有了棲身之處。
  看到此處,靳天仰終於明白了蕭沐嵐為何「賣身」於他,顯然她是知恩報恩,決心 犧牲自己成就家人的幸福,雖說他們之間其實並無絲毫血緣關係。
  她是如此善良,如此胸懷寬廣,儘管社會待她並不公平,她卻只是默默承受,而且 從不吝於付出。唉?他何其有幸能擁有她,但這幸運又能持續多久呢?他真的一點把握 也沒有。
  靳天仰腦裡胡思亂想著,忽然聽聞巷子裡傳來爭執聲,他放下手中的煙往裡頭走了 幾步,抬頭看了看,發覺爭執聲似乎來自其棟公寓約三樓,正是他方才送蕭沐嵐上去之 處。
  想起她這麼晚了仍堅持要回家,也許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靳天仰不再遲疑,拔腿就 朝樓梯跑去,才踏上階梯便聽見粗暴的怒罵聲。
  「你這個賤丫頭,敢在老子面前囉哩囉陳的,你不要忘了你姓蕭,我們王家的事情 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你在胡說什麼?」按著傳來婦人焦慮的聲音。「雖然我沒有讓她改姓,但沐嵐是 我的乖女兒,我不准你這麼對她說話。」
  似乎是婦人挨了打,哀鳴和蕭沐嵐的喊叫聲響起,其間還夾雜著小孩的輟泣。
  靳天仰加快了他的腳步。
  「死老太婆,敢用這種口氣對老子說話?相不相信老子幾個巴掌打死你?」蕭沐嵐 的乾爹王一威吼著。
  「你再動乾媽一下,我會殺了你。」蕭沐嵐的聲音。
  王一威哈哈大笑。
  「殺我?枉費我還供你讀了點書,你這賤丫頭毫無感恩之情,居然說要殺我,你是 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恐怕只是個站在路迸拉客的流鶯啊?哈哈?哈哈?」
  「乾媽對我的恩情比天還高,但你只是個不事生產的黏蟲,是我們全家人的惡夢。」
  王一威聞言震怒,臉上青筋暴露。
  「死丫頭,找死?」他伸手欲打蕭沐嵐,被李春銀挺身攔阻。
  「不准你動手打她,我這幾個孩子你碰都不要給我碰一下,否則我會跟你拚命。」 李春銀瞪著王一威,雙手將蕭沐嵐擁在懷裡。
  王一威見狀臉露掙檸。
  「哈?一個要殺我,一個要跟我拚命,真是我的好妻子、好女兒。」
  「你從來沒有把沐嵐當做是你的女兒,而我是眼睛瞎了才會嫁給你。」李春銀含著 眼淚。「你還是人嗎?王一威,我嫁入你們王家,為你侍奉公婆生兒育女,但這十幾年 來你可曾盡過半點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將祖產揮霍一空不說, 還將我為孩子存下的學費全偷去賭,逼得我必須四處去借錢來維持生活。你看看我,我 才四十多歲,卻是一臉樵粹渾身是病,如果沒有沐嵐扛起我們一家人的生活重擔,說不 定我已經病死累死了。」
  因為答應過蕭沐嵐不進入她家中,是靳斯天仰雖上了三樓,卻只在門外靜候。這獨 棟的公寓各樓只有一戶人家,而王家此刻木門虛掩,靳天仰可以看見王一威醜惡的嘴臉。
  「你本來就是個黃臉婆,別把你那一身的痛都推到我身上。」王一威不耐地皺著眉。 「本來想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但老子和朋友約好了,沒空跟你們囉唆。」
  「你要走就快走,不要再回來打擾乾媽和弟弟妹妹的生活了。」蕭沐嵐道。
  「這裡是我王一威的家,我要回來還得問你這死丫頭的意見嗎?」
  「房子都被你賣了,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李春銀沉痛地說,忍不住掩面而泣。 「我要跟你離婚,王一威,我一定要跟你離婚。」
  「哼,廢話少說?把錢給我,老子要出去了。」
  「我沒有錢可以給你。」李春銀撇過頭去。
  「沒錢?」王一威又是一聲冷哼。「吃老子幾拳,我看你是真沒錢還是假沒錢。」 他揚起手。
  見王一威又要動粗,蕭沐嵐雙臂一張將李春銀護在身後,啦的一聲,她臉頰上挨了 一拳,王一威按著又抬起腿踢向她。
  就在這時候靳天仰鐵青著臉衝入王家,二話不說一拳打歪了王一威的鼻子。
  「你敢打她?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打我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
          ☆          ☆          ☆
  靳天仰狠狠揍著王一威,他身強體健又怒氣衝天,王一威雖滿口穢語邊抵擋邊還擊, 但終究不是靳天仰的敵手,連挨了他幾拳幾腳,鼻子嘴角都滲出血來。
  蕭沐嵐一見靳天仰衝進來,錯愕之餘仍不忘讓李春銀將弟弟妹妹先帶回房裡。
  「帶他們進去吧?這個人是我的朋友,這裡我會處理。」她這麼對乾媽說。
  「想辦法讓他們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李春銀帶著孩子朝裡頭走,一迸焦 慮地回頭交代蕭沐嵐。
  「我知道了,乾媽,這裡交給我,你放心。」她說,摸了摸弟弟妹妹的頭髮,讓他 們隨著李春銀進入房內。
  待蕭沐嵐轉回客廳,打鬥已經暫時停下,王一威被打得縮至牆角,靳天仰正忿忿不 平的道:
  「你這個人渣,居然對幾個婦孺動手動腳,兩他們還是你的妻兒,你真是禽獸不 如!」
  王一威一臉恨意,輕蔑地冷哼一聲。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們的家務家要你這個外人來管?你莫名其妙跑到我家來撒野, 我王一威要告你,一定要告得你哀哀求饒。」
  這王一威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要做蕭沐嵐的乾爹稍嫌年輕了些,再加上他一臉猥 瑣、眼神邪惡,叫靳天仰是愈看愈覺厭惡,完全與不起一絲尊重之意,尤其他還打了蕭 沐嵐,單憑這一點,這傢伙就別想好過日子了。
  「你真有膽子告我就請便啊?」靳天仰冷笑。「你假釋期間不思悔過,還竊取家裡 的房地契將居處變賣,全然不顧妻兒的死活,以你這樣的作為,再回牢裡待個三、五年 還算便宜了你。」
  王一威仰頭大笑。
  「真是笑話?房子是我王家的,我要買就賈,難道還犯了法不成?」
  「房子登記在你妻子名下,並非你的資產。」
  「她是我老婆,她的東西就是我的。」
  「真是不知羞恥。」靳天仰咬牙咒罵,抬起腳又要瑞過去,被蕭沐嵐出聲制止了。
  「算了,叫他走吧?乾媽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擔心。」她對靳天仰說。
  靳天仰看看她,再轉頭面對王一威。
  「快給我滾出去,別再踏進這屋子一步。」
  「哈哈?這是我的家,我隨時都可以回來。」
  「你--」靳天仰氣不過又要出手,蕭沐嵐再次阻止。
  王一威則留下怨恨的一瞥逃出門去。
  「為什麼攔著我?這種人就應該讓我好好扁他一頓。」
  「用不著白費力氣,除非你將他打死,否則他始終是這副德性,自私自利、冷血無 情。」蕭沐嵐走至沙發旁坐下,方才王一威那一巴掌打得她有些頭昏。「你說過會在外 頭等我,為什麼卻上樓來偷聽,甚至還衝了進來?」
  「我是聽見爭吵才上樓的,但因為跟你約好,只得待在外頭,並沒有偷聽的意思。」 靳天仰答。
  「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有關係,你不應該過問。」
  「那傢伙動手打你,我如何能不聞不問?」靳天仰度眉走向她,伸手輕觸她的嘴角。 「你瞧,都腫起來了,一定很疼吧?」
  蕭沐嵐輕輕推開他的手。
  「你先回去好不好?今天我想留在家裡。」
  「不行?」靳天仰斷然道。「讓你留在這裡,萬一那傢伙再回來,又對你拳打腳踢 怎麼辦?」
  「我一定要留下來。」
  「我打傷了王一威,他必定懷恨在心,萬一地再回來,一定會將忿恨發洩在你身上, 我不能讓你留下。」
  「我走了,難道讓他把怒氣發洩在乾媽和弟弟妹妹身上?」
  「你留下地無濟於事。」
  「我們是一家人。」蕭沐嵐道,彷彿這一句話可以解釋一切。
  「那麼找他留下吧?」靳天仰說。「打傷他的人是我,他要洩恨也該衝著我來。」
  「你不能留下。」蕭沐嵐搖頭。「你就這麼衝進家裡來,而且還胡言亂語,等會兒 乾媽問起,我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靳天仰想想,納悶地問:「我什麼時候胡言亂語了?」
  「居然說我是你的女人,這不是胡言亂語是什麼?」蕭沐嵐輕歎。「我以為我們的 關係應該是愈秘密愈好,但是你……唉?我真不懂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的想法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靳天仰悶悶地低語,氣她居然如此不懂他的 心。「既然你不讓我留下,找他不放心讓你待在這裡,不如就將你乾媽和弟弟妹妹一塊 兒帶走吧?」最後他提議。
  「要帶他們上哪兒去?」蕭沐嵐問。
  「當然是你現在的住處,那裡什麼都不缺,方便得很。」
  「不行,乾媽以為我住在公司的宿舍,如果我帶他們到那裡去,日後又該如何自圓 其說?」蕭沐嵐手揉著太陽穴。「總之你先走吧?我家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你要怎麼處理?掌乃和他廝殺嗎?」
  「那是我的事,請你不要管。」
  他是這麼擔心她,她卻說事情與他無關,要他別多事。靳天仰真是又氣又怒,但見 她一臉疲憊、神色蒼白,又不忍和她再起爭執,只得壓下怒意讓步。
  他到浴室找了條毛巾,從冰箱裡倒出一些冰塊包在裡頭,然後再用個塑料袋裝起來, 將它遞給她。
  「敷在臉頰上,可以消腫。」他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走出了公寓。
  而蕭沐嵐看著拿在手中的克難冰枕,卻感覺一絲溫暖透過手心直達心戾。
          ☆          ☆          ☆
  李春銀回到客廳,只見蕭沐嵐一個人。
  「他呢?」她問。
  「乾爹嗎?不用擔心,他已經出去好一會兒了。」蕭沐嵐勉強擠出個笑容。
  「我指的是另一個人,若不是他,我們可就慘了。」李春銀在她身旁坐下。「他是 你的朋友?」
  「啊……是公司的同事,我在公司大門外攔出租車,剛巧他經過,所以就順道送我 回來。」
  「既然如此,你怎麼沒有請他土來坐,反倒讓人家在外頭等呢?」
  「這……我有事和乾爹談,不方便請他土來,再說找他不知道他還在外頭,我以為 他早就離開了。」
  「是嗎?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同事?」
  「嗯。」
  「那人家又怎麼會衝進來救人,見你挨了打還心疼得要命?」
  「才不是這樣,乾媽你又再胡猜了。」蕭沐嵐盛眉。
  李春銀看在眼裡不由得露出微笑。
  「乾媽不老,眼睛也還不花,我看得出那孩子對你的感情。」
  「乾媽!」
  「好,好,你不想說的話,乾媽就不問,不過你要記住,沐嵐,緣分到了就要把握, 不要錯失了好姻緣,如果你能有個好歸宿,乾媽也算了卸一樁心事。」
  蕭沐嵐頗為難,只得露出苦笑。
  「我和他不是這種關係,乾媽你別想偏了。」
  「哦?你不喜歡他嗎?我看那孩子挺不錯的,拋開外表不說,我恨中意他的眼神, 寫滿對你的愛哦!」
  「乾媽,你再說我要生氣了?」蕭沐嵐低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 有的沒有的。」
  李春銀歎息。
  「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你們這幾個孩子的幸福才是我最關心的。」
  「乾媽,你是不是下定決心和乾爹分開?」
  「他剛剛那副樣子你也看見了,改不了了。早在他入獄前我就決定跟他分開,他這 次回來只是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我自己苦不要緊,孩子們如何能在這種環境成長?我 絕不屈服,一定要跟他離婚。」李春銀咬牙道。
  「既然乾媽決定如此,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怎麼都不肯答應,別人又如何幫忙?」李春銀苦笑。「唉?暫時別談這個了, 弟弟妹妹都上床了,你呢?要如何回公司去?」
  「今晚我要留下來陪你。」
  「你要留下來?」李春銀憂心地道:「這樣好嗎?萬一他回來了--」
  「總不能忍氣吞聲任他為所欲為啊?」蕭沐嵐說,感覺嘴角一陣刺痛,又拿起冰塊 來敷。
  「你的傷不要緊吧?我去拿藥箱來。」
  「不用了。」蕭沐嵐拉住她。「用冰塊熬了好一會兒,已經好多了。」
  「唉?」李春銀哀傷她搖頭。「你這孩子,何必趕回來挨這頓打呢?」
  「不回來一趟我不會安心的。」蕭沐嵐拍抽乾媽的手。「別擔心,我不會讓乾爹再 騷擾你和弟弟妹妹。」
  「你就安心工作,別再擒心家裡的事了。」
  「教我如何能不擔心呢?」蕭沐嵐喃喃道,按著輕歎一聲。「先休息吧?乾媽,說 不定等會兒想睡也不能睡了。」
          ☆          ☆          ☆
  王一威徹夜未歸,蕭沐嵐則戰戰兢兢時睡時醒,清晨醒來反而更覺疲累。
  她下了床便到弟弟妹妹房裡探視,見他們還熟睡著,這才走往廚房,此時李春銀已 在準備早餐及孩子們上學要帶的便當。
  「乾媽,你是不是整夜都沒有睡?」蕭沐嵐輕度眉頭間。
  「稍微開了閉眼睛,睡得不怎麼安穩就是了。」李春銀將煎好的荷包蛋端至桌上, 並要蕭沐嵐幫忙將稀飯端過來。
  「要叫他們起床了嗎?」蕭沐嵐間。
  「時間還早,就讓他們多睡一會兒,你先來吃早飯吧!」
  已經許久不曾和乾媽一塊兒用餐了,雖說是清粥小菜,蕭沐嵐吃起來感覺格外幸福。
  兩人邊吃邊聊,極有默契地避免提及昨晚的不愉快,然而不談並不代表問題就解決 了,王一威的事不擺平,乾媽和弟弟妹妹永遠地無法安安心心吃飯。
  蕭沐嵐下了決心,於是三、兩口將稀飯吃完,站起來對李春銀說:「乾媽,我到花 店去請假,把事情稍做交代就回來。」
  「為什麼要請假呢?」李春銀皺眉。「如果是為了你乾爹……」
  「我要走了,乾媽,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她擦擦嘴朝外頭走去,邊下樓梯邊 用手稍稍整理了自己那一頭長髮,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清晨六點,要攔出租車只怕不容易吧?蕭沐嵐這麼想著。
  踏出公寓大門,清晨的空氣乾淨卻頗為寒涼,蕭沐嵐打了個侈咽,猶豫著該不該回 屋裡多加件外衣。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車門開關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靳天仰的車停在 巷口,而他的人就站在車旁。
  蕭沐嵐因錯愕而停下腳步,反倒是靳天仰甩掉手中的煙,幾個大步朝她走來。
  「你是怎麼回事?大清早出門也不知道要加件外套,著了涼怎麼辦?」
  蕭沐嵐盯著他看,似乎不相信他就站在面前。
  「你……你這麼早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根本沒有回去。」
  蕭沐嵐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擔心那傢伙會回頭找你……找你們麻煩。」他簡單解釋,臉卻微微泛紅,然後 拉著她的手領著她朝車子走去。「先回車上吧?我最討厭上醫院了。」
  蕭沐嵐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只好再解釋:
  「如果你吹風感冒了,送你到醫院看病的不就是我嗎?還不懂。」
  「我可以自己上醫院看病。」這話說得有點三八,但是就這麼脫口而出了,她自己 也嚇了一跳。
  靳天仰替她開車門,等地上車坐好,再替她關上車門,然後坐回駕駛座上,啟動車 子引擎並轉頭看她。
  「你喜歡生病嗎?」他問。
  蕭沐嵐當然搖頭。
  「那就記得多加衣服,一個噴嚏也別打。」他這麼說,按著問:「要回家了嗎?」
  「不,我要到花店去。」她說,偷偷瞄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怎麼開心。
  「這麼早就要上班?」果然,語氣聽起來也不是很好。
  「青風應該已經在店裡了,而我是去請假的。」
  「既然要請假,打電話不就行了?」
  「我想當面和青風談。」她必須確定紫僅能否代她的班,才能知道自己能有幾天假 期。
  「我看你是不能一天不看見他。」醋桶又打翻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蕭沐嵐靠著椅背,昨夜消失的安全感好像全回來了,
  她昏昏欲睡。「我可以睡一下嗎?」她問,完全忘了也許他才是徹夜末睡的人。
  「嗯,你睡吧!」
  「記得載我到花店去。」
  「知道了。」靳天仰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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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啊?已經可以撐著枴杖走路了嗎?」蕭沐嵐一走進花居就看見了穆青風,他腋下 撐著枴杖,正在屋裡賣力地練習走路。
  「沐嵐?」看見她,穆青風詫異地低喊。「這麼早,你到花店來做什麼?」
  「當然是有事和你談。先說說你的腿,情況如何?」
  「醫生說可以試著走一走,不過時間不能太長。」穆青風笑著說,擱下枴杖又坐回 輪椅上。「是什麼事讓你大清早就來找我,不會是又要請假了吧?」
  蕭沐嵐苦笑。
  穆青風見狀也苦著臉道:「真被我猜中了!」
  「對不起?」蕭沐嵐滿懷歉意。「我知道我請假對花店會造成很大的不方便,但是 我家裡出了一點事情……」
  穆青風舉起手搖了搖。
  「沒關係,你不用對我解釋,你的假我當然會准,但是有一個條件。」
  「要我自己跟紫煙說嗎?」
  穆青風點頭。
  「你也知道我妹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如果由我出面求她來代你的班,她勢 必再來一次獅子大開口,要個三、五倍的薪水,我可吃不消,不如由你去跟她說,她對 朋友要比對我這個做哥哥的寬大多了。」
  蕭沐嵐笑了。
  「好,我會親自去拜託紫煙。」
  「那麼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造成你的不便,實在很抱歉。」
  「別這麼說,倒是你家裡的事,需不需要幫忙呢?」
  蕭沐嵐淺笑搖頭。
  「謝謝,家裡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需要幫忙的就直說,我們是朋友。」
  「我知道。」
  「唉?我總貸得你太過獨立了。」
  「獨立叉百什麼不好呢?」
  「是沒什麼不好,但女人嘛,偶爾也該體會被男人寵愛保護的滋味,這才不枉此生 啊?「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體會過呢?「蕭沐嵐淡然一笑,按著說:「家裡還有事,我得 走了,稍晚我會打電話給紫煙,拜託她來代我幾天班。」
  「最近她清閒得很,一定沒問題的。」穆青風道。
  「那麼我走了。」
  「再見,需要幫忙記得說一聲。」
  蕭沐嵐點頭,揮揮手走出了花居。
          ☆          ☆          ☆
  靳天仰二度在他辦公室的洗手間「召見」衛耘。
  「對不起,兄弟,叉百件事要拜託你了。」
  「哦?」衛耘揚揚眉。」還是蕭沐嵐的事情嗎?」
  「可以這麼說。」
  「難道我交給你的報告不夠詳盡?」
  「不,事買上那份報告非常詳細,連我都訝異你是如何辦到的。」
  「我自有我的管道,但不便對你明說。」
  「我知道,所以找他沒打算追問。」
  「現在叉百什麼事要我去做?「衛耘苦笑。」我不介意替你辦事,但對外頭那三個 傢伙的懷疑眼神很感冒,你就不能另外找時間、找地方跟我談嗎?非得在上班時間傳我 到廁所來。」
  「真不容易,居然能聽你一口氣說這麼長一串話。」
  「滿肚子都是怨氣,不吐不快啊?」
  「好,好,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在徵信社結束營業前,請你再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靳天仰要求,衛耘則輕歎一聲。
  「先說來聽聽。」
  靳天仰點頭,立刻開始談正事。
  「在你的報告裡不是曾提起王一威這個人嗎?」
  「不是什麼好東西。」衛耘說。
  「這個我知道,但他是蕭沐嵐乾媽的丈夫,說起來也算是她的乾爹。」
  「那傢伙眼裡已無妻子兒女的存在,他們又何必當他是老公、是父親?」
  「所以我要你去找出王一威的小辮子,什麼都好,能多握有一分器碼,蕭沐嵐和他 抗衡的力量就多一分。」
  「他們有過爭執?」
  「從以前到現在是衝突不斷,這你不也知道?」
  「我以為蕭沐嵐已經不住在家裡了。」衛耘看著靳天仰,眼神頗為曖昧。
  靳天仰無可奈何,只能歎氣承認。
  「好,我承認我和她在交往,而她就住在我家對面,這樣你滿意了?」
  「不是很滿意,但此案可以延後再審。」衛耘言歸正傳。「王一威是執褲子弟,吃 喝嫖賭樣樣精通,要抓他的小辮子應該不難。」
  「找也是這麼想。」靳天仰道。「他前一陣子才假釋出獄,一定很害怕再回牢裡去, 如果我們能抓到他的把柄,也許可以嚇嚇他,讓他不敢再回去騷擾家人。」
  「嗯。」衛耘贊同地點頭。「知己知彼,有益無害。」
  「那麼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
  「依你看,這事花多少時間可以搞定?」
  衛耘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個星期?「靳天仰問。
  「兩天,不過你也可以將它解釋為『勝利』。」衛耘微笑回答。
          ☆          ☆          ☆
  當晚蕭沐嵐和靳天仰一起用餐,地點是靳天仰的住處,吃的東西普通卻頗為美味, 是蕭沐嵐親手做的海鮮意大利面。
  吃過晚飯,蕭沐嵐動手收拾碗盤,靳天仰開口道:「別忙了,先擱著吧?」
  「幾個碗盤而已,順手洗乾淨要不了多少時間。」
  她都這麼說了,他也無可奈何。
  「那麼我來幫忙。」
  「不用。」蕭沐嵐道。「我削了水果放在冰箱裡,你去吃吧?我馬上就好了。」
  「不,等你忙完我們一塊兒吃。」
  蕭沐嵐抬頭看看他。
  「對不起,今天晚上我想早點回家。」
  「回家?回對面去嗎?」
  她搖頭。
  「回我乾媽那裡。」
  「什麼?「靳天仰提高了音量。「又要回那裡去?」
  「今天晚上我想住在那裡。」蕭沐嵐洗好碗盤,將它們放進烘碗機並擦乾雙手。
  「不行。」靳天仰斷然道。「你回家裡去住,那我呢?豈不是要擔心得吃不下飯、 睡不著覺。」
  這個靳天仰倒是有趣,每回心一急就會說出一些令她抨然心動的話。
  蕭沐嵐轉身藏住微笑,以淡然的語氣對他說:
  「我知道現在的我已無自由可言,和你立下協議之後,我到哪裡都必須經過你的同 意--」
  靳天仰塢住她的嘴。
  「別這麼說,我沒有限制你自由約意思,我只是擔心。」他說著將雙手移往她的腰, 並將她緊緊擁住,閒著她發上的清香,忍不住憐愛地印上一吻。「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對我來說,那筆交易已經不存在了。」
  「那麼我就不應該再收你的錢。」
  「我不在乎那些錢,你也不要跟我計較,好嗎?」這問題再談下去勢必又是一番爭 執,靳天仰忙將話題一轉。「好了,我們到客廳去,一邊吃水果一邊聊。」
  「我說過要回乾媽那裡去。」
  「好,好,再坐一會兒,然後我會送你過去。」靳天仰可以說是低聲下氣、百般忍 讓,蕭沐嵐於是跟著他到客磨坐下,不過兩人水果吃得不多,話也說得很少。
  半晌之後,蕭沐嵐再次提起離去的事,靳天仰只得跟著站起來。
  「我送你回去,明天再接你回來。」他說。
  「我已經向花店請了假,這幾天我搬回乾媽那裡去住。」
  「什麼?你要留在那裡不回來?這怎麼行?」
  「有什麼不行?」
  「萬一那王一威再對你動手動腳呢?」靳天仰怒聲道:「讓你回去佐個一天就夠我 擔心的了,你居然說要搬回去住幾天?不行,我絕對不答應。」
  「我不放心乾媽和弟弟妹妹。」蕭沐嵐說。
  「而我不放心你。」靳天仰道。
  蕭沐嵐聞言輕歎。
  「那麼該怎麼辦呢?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聽我的話,把他們接過來不就好了?」
  「我說過行不通,原因你也很清楚。」
  「那就把我們的關係全部告訴你乾媽啊?」
  「說我是你的情婦?」
  靳天仰開了閉眼睛。
  「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不是情婦?」
  「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靳天仰瞪著她。
  「你……」他深呼吸。「你最擅長的就是挑起我的怒氣。」
  蕭沐嵐低頭不說話,時間久了,先軟化的還是靳天仰。
  他無奈地歎息: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蕭沐嵐詫異地仰頭。
  「我問你打算回去幾天?什麼時候回來?」他重複。
  「不確定。」蕭沐嵐回答。「家裡的事解決之後我就會回來。」
  我會立刻把王一威擺平。靳天仰在心裡發誓,嘴裡跟著說:
  「我會送你回去,但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你說。」
  「第一,你每天都要跟我碰面,至少一次,你不找我的話我會去找你。」
  蕭沐嵐想了想,點點頭。
  「第二--」靳天仰繼續道:「如果王一威回來了,你不能瞞我,一定要讓我知 道。」他拿出一具行動電話交給她。「這是給你的,我已經輸入了我的行動電話號碼, 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能撥通,你找我方便,我要找你也不難。」
  蕭沐嵐收下電話。
  「還有其它的嗎?「她問。
  「有,我還有第三個條件。」他低頭親熱地吻她的唇。」一定要回到我身邊。」
          ☆          ☆          ☆
  蕭沐嵐在家住了兩天,未曾看見王一威回來,雖是如此,她可不會傻得以為家裡從 此就太平了。她相信他此刻必定是在什麼地方療傷,或許也對靳天仰有些懼怕,所以暫 時消失,但他終究還會再回來,她不相信他會輕易放過她和乾媽。
  李春銀端著水果在她身邊坐下。
  「你啊,與其整天在這裡呆坐亂想,還不如去花店上班。」她對蕭沐嵐說,語氣略 帶責備。
  「我擔心你和弟弟妹妹,怎麼能放心到花店去?」
  「這兩天都不見你乾爹的蹤影,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乾媽這麼說根本是自欺欺人,你我都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春銀歎氣。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擔心叉百什麼用呢?總不能為了防他就什麼事都不做啊?」
  「我會和乾爹談。」
  「跟那種人還有什麼好談的?」
  「不說清楚也不行,難道任他三天兩頭就回來吵鬧一次?」
  「船到橋頭自然直,過一天算一天,你就別操心了,聽乾媽的話,回花店上班巴?」
  「別勸我,我一定要等到乾爹,要他保證不再回來騷擾我們。」
  「白費力氣而已,再說那種人所做的保證值幾個錢?」李春銀輕蔑地說,她對這個 丈夫早已不存半絲希望了。「吃水果,吃水果,別再說這些討厭的事了。」
  「來,吃水果吧?」蕭沐嵐說著,聽見靳天仰交給她的行動電話咎起。
  「啊?熱線又來了。」李春銀喜孜孜地說。
  蕭沐嵐則又有氣又想笑。為什麼前後只見過一次面,乾媽對他的印象卻好的不得了?
  她拿起電話走至窗逆,按下了通話開關。
  「我們早上已經見過面了不是嗎?」她直接道。
  「見過面就不能打電話了嗎?」靳天仰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我沒這麼說。」
  「那很好,反正我想你就會打電話給你。」
  「哦?」蕭沐嵐只能這麼回答。
  「你呢?兩天只見過兩次面,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念我?」
  蕭沐嵐淺笑。
  「我腦子裡都是家裡的事。」她說,意思是根本沒時間想起他。不過這不是事貫, 她只要看見電話就會想起他,想起他說的「一定要回到我身邊」那句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歎息。
  「我就說了,你最擅長挑起我的怒氣。」
  「打電話來有事嗎?」蕭沐嵐聰明地轉移話題。
  「想你,所以打電話給你,還有,問問你那傢伙有沒有回去。」
  「沒有,這兩天都沒看見他的人。」
  「別忘了,他若再回去,你要打電話通知我。」
  「好。」
  「離那傢伙遠一點,則讓他動你一根寒毛,否則我會殺了他。」
  「我會照顧自己。」
  「你最好是會。」
  蕭沐嵐的嘴角又揚起。
  「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她說。
  「啊……等等,先別切斷。」
  「還有事嗎?」
  「扼……」靳天仰支吾著,半晌後蕭沐嵐才聽見他沙啞的聲音。「快點回來好嗎? 我已經有兩天沒有緊緊抱著你了。」
          ☆          ☆          ☆
  剛講完電話的蕭沐嵐拿著話機征忡地站在窗邊,白皙的臉蛋隱隱浮現一抹紅暈,李 春銀見狀瞭然於心地笑了笑,起身逕自到廚房去忙她的事,反正再過不久孩子們也要回 來吃晚飯了。
  這時候前門發出一些聲咎,蕭沐嵐聞聲轉過頭,門已經應聲而開,王一威咬著牙籤, 哼著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王一威原本鏈著眼睛一副懶散模樣,看見蕭沐嵐之後就變了,變得橫眉豎眼滿臉忿 恨。他幾個大步走向她,蕭沐嵐被逼得往後退,他伸出左手拉住她,右手則高高揚起, 毫不客氣概了她一個耳光。
  「你這個賤丫頭,居然還有臉待在這裡。」
  「你還有臉回來才叫我驚訝。」蕭沐嵐掙脫他的箝制,感覺被打的臉頰一陣麻熱。」 你再動我試試看,找他不會客氣的。」
  「好,老子今天就認真地「動動」你,看你能多不客氣。」
  王一威又動手打她,蕭沐嵐則舉起雙手護著自己,這時候李春銀也聞聲來到客磨, 看見當時的情況不由得發出驚叫,隨即拿起門迸的掃帚朝王一威打去。
  王一威被打得抱頭閃躲,髒話咒罵一串接著一串,而李春銀眼含淚光卻一臉決心, 她是豁出去了,今天就算是來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她也不在乎。
  最後是蕭沐嵐出來勸的架,這不是她所樂於見到的發展,暴力相向於事無補,不管 最後誰勝誰敗,問題依舊存在,得不到完善徹底的解決。
  她先是搶下乾媽手中的掃帚,再拿它來嚇阻王一威,讓他不敢妄動。
  「別打了,我想跟你心平氣和好好談一談。」蕭沐嵐看著王一威說。
  「有什麼好談的?這瘋婆子見了我拿掃帚就打,你以為我會饒她?」
  「是你先動手打沐嵐。」李春銀在後頭喊,被蕭沐嵐以眼神給制止了。
  「靜下來好好和我談一談對你有好處。」肅沐嵐對王一威說,然後轉頭拍拍李春銀 的肩。」沒關係,乾媽,讓我來跟他談,你回廚房去忙吧?弟弟妹妹就要回來吃飯了。」
  「可是……」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蕭沐嵐對她保證。
  李春銀於是走回廚房,蕭沐嵐則放下掃帚,示意王一威坐下來談。
  「有屁快放,老子打了一夜的牌,累得要命,沒空聽你說教。」王一威翹著腿不耐 地說。
  「說破了嘴對你也沒用,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輩子都是這樣。」
  「你……」王一威拍桌子。「去你媽的?說什麼好好談一談,你這根本就是想惹老 子發火。」
  「先別生氣,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談一談,談一筆生意。」
  「生意?」王一威懷疑地皺眉。
  「讓你賺錢的生意。」蕭沐嵐冷笑看著他。「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能賺錢老子當然有興趣,但我懷疑你會有什麼賺錢的生意讓我做,該不會是要我 吧?」
  「我很認真,就看你想不想賺這筆錢。」
  見蕭沐嵐說得像真有那麼回事,王一威心動了。
  「真有錢可賺嗎?怎麼賺?你倒是說清楚點啊?」他催促蕭沐嵐。
  「很容易,只要寫幾個字。」蕭沐嵐看著他。「我願意給你一筆錢,只要你答應在 離婚證書上簽字,並保證永遠不再來騷擾我們。」
          ☆          ☆          ☆
  沒想到蕭沐嵐所謂的賺錢指的是這麼回事,王一威愣了一愣,但隨即又露出了奸邪 的笑容。
  「錢嘛,我是很有興趣,但如果必須做這麼大的犧牲,我恐怕得仔細考慮考慮了。」
  「你對這個家、對乾媽和弟弟妹妹根本就不存絲毫感情,叉百什麼犧牲可言?」蕭 沐嵐淡然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王一威不滿地嚷。」他們是我的家人,尤其是孩子身上還流 著和我相同的血,我對他們當然有感情。」
  「粗聲怒罵、拳打腳踢就是你所謂的感情?」
  「孩子嘛,不打不成器啊?」
  蕭沐嵐開了閉眼睛。
  「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提議,那談話就到此結束。」
  「喂,別急,別急嘛?我又沒有說一定不接受。」
  「你答應?」
  「那得看你願意給多少錢。」王一威賊笑著,令蕭沐嵐覓得噁心。
  為了錢居然不要妻子兒女,他果然如同乾媽所說,根本就無可救藥。
  「你要多少?」她間。
  王一威佯裝思索,半晌後開口說:
  「兩百萬。」
  「不可能。」蕭沐嵐斷然道。」家裡的情形你也很清楚,要租屋、要生活,弟弟妹 妹還要繳學費,日子已經很難過了,哪裡還有兩百萬可以給你?」
  「錢怎麼來,我就不管了,兩百萬換永久的寧靜,我免得很合理。」
  「為了能擺脫你,就算是兩千萬我都願意給,可惜的是我沒有那種能力,你的要求 完全超出我能負搪的範圍。」
  「我也知道你沒有兩百萬,但可以去借嘛?」王一威皺眉。「我不覺得我的要求有 什麼過分,不能再見到妻子兒女對我來說是很殘酷的事耶?」
  「房子被你賣了,我拿什麼去借兩百萬來給你?」蕭沐嵐壓下怒氣。「你等於已經 從乾媽手裡偷走了幾百萬,不應該再這麼獅子大開口。」
  「喂,喂,兩百萬怎麼能算是獅子大開口?再說這件事可是你先提起的,我只是順 你的意思。」
  「五十萬。」蕭沐嵐說。」我只能給你這麼多,你考慮一下。」
  「五十萬?」王一威哈哈大笑。「別開玩笑了,五十萬還不夠老子在賭場混兩天 呢?」
  「五十萬你嫌少?」蕭沐嵐點頭。「好,那麼這件事就當我沒提,法律對於家庭暴 力絕不會坐視不理,如果你再回來毆打乾媽和弟弟妹妹,我會到警察局報案,把事情交 給他們處理。」
  「你這賤丫頭,居然敢威脅我,你以為我會怕你?」王一成口出穢言,兩眼凶狠地 瞪著她。
  蕭沐嵐不為所動,她知道不能退縮,否則就真的只能任他擺佈了。
  「協調不成就一定要撕破臉了。」她說。「我也不想家醜外揚,但如果事情真發展 到這個地步,你等著瞧,我絕對是說到做到。」
  蕭沐嵐說得斬釘截鐵,王一威聽得心生畏縮。他才從牢裡出來,最怕再和警察牽扯 不清,這丫頭顯然是看準了這一點,既然如此,還是把那筆錢先拿到手比較實際。
  王一威這麼一想,當下就做了決定。他開口對蕭沐嵐說:「二百萬怎麼樣?你我各 退一步,我們就這麼說定,你交錢我簽字,從此不相往來。」
  「我沒有這麼多錢。」蕭沐嵐道。
  「想想辦法啊?從兩百萬減為一百萬,我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
  蕭沐嵐默不作聲。
  王一威則在旁邊繼續勸說:
  「花點錢將事情徹底解決不是很好嗎?你也是乾脆的人,這樣的方式應該比較台你 的意吧?「
  蕭沐嵐的確是想一舉擺脫這令人厭惡的傢伙,但金錢卻是她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和 靳天仰的關係才剛開始,她手邊可以說一站積蓄也沒有,錢要從何而來?
  再看看朋友之中,稍有存款的可能只有穆紫煙一個,然而以她視錢如命的個性看來, 真開口跟她借錢的話,鐵定是無功而返不說,到頭來還少了個朋友也說不定。
  唉?這一百萬對別人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對她而言和天文數字也差不了多少了,短 時間內叫她向誰去借呢?
  「怎麼樣?你同不同意?」等候半晌的王一威不耐地間。
  蕭沐嵐又思索了片刻,終於把心一橫。
  「好,軌一百萬,給我一個星期籌錢,到時候我會把相關文件準備好,你簽好字我 就把錢交給你,之後希望你能信守承諾,盡可能離我們遠一點,愈遠愈好。」
  「沒問題。」王一威笑嘻嘻地說。
          ☆          ☆          ☆
  「什麼?他要一百萬才肯離婚?「李春銀既生氣又焦慮。」你不會是答應他了吧? 他賣了房子的錢一毛也沒拿回來,居然還有臉開口跟你要錢,簡直是……」
  「不要生氣了,乾媽,小心身子。」蕭沐嵐扶著李春銀坐到沙發上。
  「你到哪兒去箝這一百萬呢?」淚水滑下李春銀的臉。「這種苦難究竟要到什麼時 候才能結束?我造的孽不應該由你來承擔啊?沐嵐,不要把錢給他,聽乾媽的話,絕對 不要把錢給他,大不了我就這麼跟他耗上一輩子。」
  「吸呀?叫你別生氣,你怎麼反倒哭起來了?」蕭沐嵐把乾媽擁在懷裡。「你不要 多想了,乾媽,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錢硫,只要再賺就有,你和弟弟妹妹能寧靜過 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沐嵐--」
  「乾媽,難道你信不過我?」
  「這麼多年來乾媽都是依靠你,又怎麼會信不過你呢?只是那王一威太貪婪狡詐, 而一百萬又不是個小數目……」
  「信得過我,這些事就交給我來煩惱吧?」蕭沐嵐抽出張面紙遞給李春銀。「不要 哭了,乾媽,弟弟妹妹馬上就要回來吃晚飯,讓他們看見會擔心的。來,擦擦眼淚準備 吃飯了,還有,記得要笑一笑哨?」蕭沐嵐微笑著說,暗暗下了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 讓真心璀璨的笑容出現在乾媽和弟弟妹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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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3 00:37: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靳天仰焦慮地等候著,已經舉起手看了幾次表,還數次看向窗外,一直到一個熟悉 的人影走進咖啡屋,他臉上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你不要我去載你,說要自己搭出租車來,卻又遲遲未到,我等得好著急啊!」靳 天仰起身替她拉開椅子,待她坐妥後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對不起,我遲到了。」蕭沐嵐低頭道歉,靳天仰則搖搖頭。
  「不要緊,只要你沒事就好。」他看著她,露出略帶疑迷的微笑。「你今天沒有扎 辮子,看起來很不一樣,好……好漂亮。」
  的確,蕭沐嵐黑絲般的長髮直垂腰際,襯著她纖細的身子及白哲秀致的臉蛋,顯得 格外動人,靳天仰愈看愈覺著迷,忍不住伸出手欲將她頰迸的黑髮撥至耳後。
  蕭沐嵐下意識閃避這突如其來的碰觸,但終究是慢了一步,靳天仰已撥開她的頭髮, 也看見了留在她臉上醜陋的青紫色印子。
  靳天仰見狀一征,但隨即便明白了一切。一雙濃眉跟著高聳,眼底也冷得做冰,絲 毫不見方纔的溫柔笑意。
  「怎麼回事?」他問,怒氣幾乎壓抑不下。
  「不小心撞傷的。」蕭沐嵐低聲回答,拉下頭髮將那一片青紫遮住。
  「我要聽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
  靳天仰眉揚得更高。
  「你這麼喜歡惹我生氣?那傷痕是怎麼來的我難道看不出來?」
  「既然看出來了,為什麼還問?」
  「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靳天仰看著她。「是他打的吧?你不是答應過,王一威 一出現就會打電話告訴我?」
  「打電話給你有什麼用?遠水救不了近火。」
  「王一威若知道我會立即趕到,就不敢對你動粗。」
  「你錯了。」蕭沐嵐淡然道。「他一進門,二話不說就給了我這個耳光,根本是防 不勝防。」
  靳天仰一聽簡直是怒不可言。
  「他敢打你,他居然敢打你?該死的王一威,我要他的狗命!」
  「別激動。」蕭沐嵐庭眉對他說。「這裡是咖啡屋,你這樣會嚇壞其它的客人。」
  「那我們就離開這裡。」靳天仰留下一張千元鈔票,拉起她離開了咖啡屋。「帶我 去找王一威,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只會打女人的人渣。」
  蕭沐嵐扯扯他的手,拉他停下腳步。
  「到你家裡去好嗎?我有事情跟你談。」她說。
  「等我把那傢伙打進醫院再說。」
  「不要。」她緊緊拉住他的手。「現在就回家吧!拜託!」
  「那傢伙把你打成這樣,若不揍得他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我就不是靳天仰!」他 拉著她走向車子。
  見他咬牙切齒氣瘋了的模樣,好像是勸不住了,如何是好呢?再怎麼樣,地也不該 帶著他去找王一威,讓他們倆再狠狠打上一架啊!
  靳天仰拿出鑰匙要打開車門,蕭沐嵐微瑾眉頭一下,頃刻,身子已經緩緩向他倒去。
  「回家好不好?我……我的頭好暈啊!」她呻吟道。
  靳天仰接住她下滑的身子,嚇得驚慌失措,車鑰匙都掉了。
  「你……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間,聲音抖得有點不像話。
  「嗯……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那……你忍一忍,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靳天仰撿起鑰匙開了車門,讓她坐進 車內,然後三兩步跑回駕駛座。
  「不要……」她輕聲說:「我不去醫院,我想回家。」
  「回你乾媽那裡?」
  「不,同你那裡。」
  「好,好,不過……不去醫院真的沒關係嗎?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靳天仰懮心地 間。
  「啊,已經好多了。」她回答,車窗上映出她淺笑的臉。
          ☆          ☆          ☆
  「什麼?」靳天仰瞪著她大聲喊。「騙我的?你說不舒服是蝙我的?」
  「我不希望你又跟我乾爹打架嘛!」她說。
  「哦?」靳天仰聳起眉。「那麼我可以打你消氣嗎?」
  蕭沐嵐雙手一攤。
  「請便。」她微笑道。
  這樣輕鬆調皮的蕭沐嵐是他末曾見過的,靳天仰當然捨不得真打她,只是無奈地將 她擁入懷裡。
  「你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
  「我可是真的有事跟你談。」蕭沐嵐倚在他懷裡說。
  「什麼事?」靳天仰親吻她的頭髮。
  蕭沐嵐則拍和王一威的協議告訴他。
  「什麼?」又是一聲大喊,靳天仰還將她推開了些。「一百萬?你答應給那個打你 的傢伙一百萬?」
  「不這麼做他不肯和乾媽離婚。」
  「笑話!」靳天仰冷哼一聲。「他素行不良又有暴力傾向,跟他離婚是正常的,沒 跟他要腔奏費已經便宜他了,怎麼可以再貼錢給他?」
  「我希望能和平解決這件事。」
  「我倒覺得狠狠K他一頓才是最好的方法。」靳天仰輕蔑地說,蕭沐嵐聽了微微皺 眉。
  「我不是來詢問你如何處理這件事。」她說。
  「哦!」靳天仰隨即明瞭。「你想先跟我借錢?」
  「是,我想預支我的薪水,可以嗎?」
  他輕歎。
  「既是你提出的要求,我怎麼會說不行?不過別提「薪水」這兩個字,我不愛聽。」
  「你可以從每個月給我約二十萬里扣除。」
  「這不重要。」靳天仰思索片刻,看著她說:「要借一百萬沒問題,只要你能答應 我的條件。」
  「又有條件?」
  「只不過是希望你能將這件事交給我辦。」見蕭沐嵐就要反對,靳天仰安撫她並繼 續說:「你太單純,我怕你被王一威騙了,而我畢竟經營一家徵信社,處理過一些案例, 這件事還是交給我辦比較適合。」
  「你一見王一威就想打他,根本談不了事情。」蕭沐嵐懷疑地問:「你不想把錢給 他,打算用暴力令他屈服,是不是?」
  「我保證一定格錢交給他,這樣可以了吧?」
  「不夠,還要保證不會和他發生肢體衝突。」蕭沐嵐道。
  「好,好,都依你。」他不打我,我是絕對不會打他的。靳天仰在心裡補充。
          ☆          ☆          ☆
  就這樣,靳天仰接下這樁任務,會同衛耘前往李春銀的住處和王一威碰頭,王一威 見了他們,臉都嚇白了。
  「你們……」王一威指著他們兩人,按著咒罵不已。「那個死丫頭,果然在耍我, 是她要你們來找我的吧?」
  「別胡猜,我們是代蕭沐嵐來送錢給你的。」衛耘微笑說。
  王一威聞言暗暗鬆了口氣,但仍戒備地瞪著他們。
  「真是這樣?」
  「當然,只要你乖乖簽下離婚協議書。」衛耘說著將手中的一份影印資料交給他。 「不過,在簽字交錢之前,請你先看看這個。」
  王一威皺眉。
  「這是什麼鬼東西?」
  「不是鬼東西,是好東西。」衛耘依然微笑著。「你黑龍堂的一員,卻為了大筆賭 債而將堂裡機密賣給敵對幫派,這件事,如果讓黑龍堂知道的話……」
  王一威此時的臉色可以說是慘白,明明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這個人又是怎麼知道 的呢?
  「聽說黑道懲戒叛徒手段殘酷,你能不能說出來讓我聽聽?我很好奇。」
  王一威臉色由自轉綠,但仍佯裝強硬。
  「你……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我們沒有想怎麼樣,只是希望你乖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並且信守承諾,從此 不再打擾這一家人,否則,只怕黑龍堂頭頭的桌上也會出現相同的一份資料二
  「你……你恐嚇我?」
  「咦?這怎麼能說是恐嚇呢?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對方是個小人,我們就得先下 手為強,以求自保。」衛耘取出一張支票擱在桌上。「這一百萬是蕭沐嵐交代一定要給 你的,你若能知足最好,若再糾纏不清,後果我不說,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不待王一威回答,衛耘取出文件和筆,微笑對他說:
  「來,簽字吧!」
  原以為到手的鴨子飛了,正覺得氣惱遺憾,此刻看見桌上那張一百萬元的支票,王 一威精神又來了,二話不說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衛耘取過文件詳加審視,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我方才說過的話。」
  「我不會再出現在他們母子面前。」他可不想被黑龍堂追殺啊!王一威道,忙將支 票收進口袋裡。
  「那是最好不過了。」衛耘看看身後的靳天仰。「我們走吧!」
  一直未曾開口的靳天仰跟著衛耘往外走,經過王一威身退時狠狠地端了他的腳。王 一威疼得抱著腳哀叫,靳天仰則挑起兩道濃眉瞪著他。
  「沐嵐不希望我和你發生衝突,所以大爺我一直忍耐,連談判的事都交給我這位朋 友去談,為什麼王一威你這麼不知好歹,拿了錢不快閃,還來惹我?」
  「我惹你?明明是你瑞我的腳的呀!」
  「你幹嘛把腳放在那裡?是不是想絆倒我?」
  「沒這回事,我是過來替你們開門的。」王一威急急辯解,手還揉著疼痛的腳。
  「替我們開門?哈!你是這麼懂禮貌的人嗎?」
  「是真的。」
  「廢話少說,大爺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你。」靳天仰說著已揮出鐵拳,然後一雙長腿 也跟著行動,將王一威修理得抱頭閃躲哀鳴不已。
  居然敢打沐嵐,今天非打得你上醫院掛急診。靳天仰這麼想,手腳動作更為扎買俐 落,最後是衛耘過來勸阻。
  「夠了,夠了,別這麼認真打,萬一流了汗或弄亂了頭髮,教沐嵐看出來可就不妙 了。」
  意猶未盡的靳天仰就這麼被衛耘帶走了。
  王一威則奮力爬上沙發,倒在上頭呻吟喘息;買菜回來的李春銀則只是冷冷地看了 他一眼,話都懶得說就進廚房去了。
          ☆          ☆          ☆
  平靜總算再度回到李春銀的生活之中,王一威已經簽字離婚,也放棄了孩子的監護 及探視權,連人都不見蹤影,她真是大大鬆了口氣,唯一遺憾的是那一百萬元,白白便 宜了那拋妻棄子的禽獸。
  解決了家中的事,蕭沐嵐再度回到花居工作,這點令靳天仰極度不滿,總覺得她和 穆青風藕斷絲連,絲毫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
  「辭掉花店的工作吧!」這天晚上吃過飯,靳天仰對蕭沐嵐說。「你都已經是我的 人了,不應該還成天和穆青風黏在一塊兒。」
  「我是你的人?」正在洗碗的蕭沐嵐抬頭看他。「這話不對,最多只能說我是你的 情婦,還有,我和青風是工作夥伴,為什麼你老要說我們黏在一起呢?」
  「什麼工作夥伴?你明明說過很喜歡他。」靳天仰不悅地喃喃道,隨即又按著道: 「你是我的情人,不是情婦,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交易存在了,你要我說幾次?」
  「我還欠你一百萬呢!不做交易我要如何還這筆債?」
  「我的錢就是你的,幹嘛說什麼還不還的?」
  蕭沐嵐再次抬頭看他,眼底寫著迷惑。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問。
  「我……」靳天仰支吾著,忽然將水龍頭關上,拿塊布擦乾她的手,拉著她到客廳 坐好。「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你要仔細聽著!」
  蕭沐嵐雖感納悶,但仍點了點頭,於是靳天仰開始說:
  「再過一陣子徵信社就要結束營業了,我和衛耘、柯少麒、歐陽璽、羅浩侖雖然喜 歡這個行業,但因為我們都有家業要繼承,關閉徵信社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見蕭沐嵐 仍一臉茫然,他微笑將她的雙手包入他一雙大手中。「我和父親約好的,給我兩年時間 自由發展,然後我會接掌他的事業,而這兩年公司暫時交由我的表弟打理。」
  聽他這麼一說甫沐嵐大約瞭解了情況,但仍感覺驚訝。
  「原來你們都不是窮偵探,難怪全穿著昂貴的名牌衣服,紫煙還以為你們……」
  「以為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她搖頭,不願意出賣好友。
  靳天仰沒有繼績追問,只是以熱切的眼神盯著她看。
  「你已經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應該明白那些錢我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不管是答應 以一個月二十萬買下你,或是拿出一百萬擺脫王一威那傢伙,我都是為了你才做的,到 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蕭沐嵐低下頭,心跳紊亂而且呼吸困難。說她不懂他的心意是謊言,就算她對愛情 再怎麼生澀,也明白自己是備受他寵愛憐惜,盡享他溫柔深情的。
  「我當然明白。」她輕聲回答。
  「那……那麼你顧不願意嫁給我呢?沐嵐。」
  蕭沐嵐聞言表情錯愕,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這情形看在靳天仰眼裡恍若拒絕,焦 急之情寫滿臉上。
  「你捨不得穆青風嗎?」他氣悶地問。
  「青風?」蕭沐嵐喃喃道,此刻她腦袋運轉遲緩,想不通他為何又提起穆青風。
  「忘了他吧!」靳天仰專橫地命令。「穆青風愛你絕不會比我多,再加上地也沒什 麼錢,沒有錢就不能給你安全感,你想想,理智地想想,跟著這樣的男人會幸福嗎?我 不在乎你現在愛的是他,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會用盡辦法讓你愛上我,丸界還不行, 那就讓你生幾個兒子女兒來幫我,反正你只能屬於我,穆青風?哼,地想都別想。」
  這麼一大串話把蕭沐嵐給喊醒了,她感覺蜜一般的甜美蔓延週身,卻也為他打翻醋 缸的模樣覺得又氣又好笑。唉!她和穆青風連手部沒拉過,為什麼這個大男人會執意認 為他們是一對戀人?
  見蕭沐嵐不言不語,靳天仰誤以為她在猶豫、掙扎,認為機不可失,應該一鼓作氣 將她說服。於是他一拍桌子,站起來道:「我這就去和穆青風說清楚,要他從此不可再 來糾纏你,當然啦!你也要記得離他遠一點。」他說著拉開門就要出去,被蕭沐嵐幾句 話給喊了回來。
  「別去,你敢去的話我永遠都不再跟你說話。」
  靳天仰一聽忙將門關上,三、兩步走回她旁邊。
  「你……你真的要他不要我?是不是這樣?你說是不是?」他問,感覺生氣、傷心 叉滿心挫折。
  說是啊!你若真說了我就哭給你看。被通判極點的斬天仲有了這種想法,但是謝天 謝地,蕭沐嵐的回答只有兩個字:「不是」。
  「不是?」靳天仰喊道。「不是的話為什麼阻止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說清楚? 我告訴你,要我和他共同擁有你是不可能的,你不准腳踏兩條船。」
  「那我就搭青風那條船如何?」
  「不行!」靳天仰咆哮,抓起桌上的花瓶想朝電視擲去。
  「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結了婚一定會打老婆吧?」蕭沐嵐冷冷地說,靳天仰忙將 花瓶放下。
  「不會,不會的,我怎麼可能動手打你?」他苦笑著說。
  「無妨,反正我又不是你苦命的老婆。」蕭沐嵐起身走向廚房,想繼續剛才被打斷 的洗碗工作。
  「沐嵐!」靳天仰哀求地喊住她。「對不起,惹我生氣的是穆青風,不是你。」
  「天下第一呆。」蕭沐嵐拋下這句話回到廚房門口,她近幾年來還沒這麼生氣過。
  不怕死的靳天仰跟著來到廚房門口,但不敢再靠近了。
  「沐嵐!」他輕輕地喊。
  「幹嘛?」
  「要不要結婚?」
  「現在不要。」
  現在不要?那以後就很有可能褸?靳天仰眉開眼笑,又問「那麼你什麼時候才肯嫁 給我?」
  「等你的呆病醫好再說。」蕭沐嵐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
          ☆          ☆          ☆
  一年後。
  「喂,老爸媽?是我,天仰。」台灣晚上八點,靳天仰打了通電話給在美國的父親。
  「又是你?你天天打電話來不煩嗎?」新父不耐煩的聲音從遙遠的美國傳來。
  「你答應要幫我,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你到底想不想抱孫子啊?老 爸。」靳天仰拿著無線電話是來走去,邊說邊密切注意著浴室那頭有無任何狀況。
  「誰說我沒有採取行動?前天不是才打電話和沐嵐聊過?」
  「你不要光聊些天氣和你從前打仗的英勇事跡,要說重點嘛!」
  「求婚的事應該自己來,哪裡有讓老爸打前鋒的?」
  「我當然跟她求過婚,而且還求了五、六次,她不肯啊!否則我何必拜託你?」
  「那麼她就是還喜歡那個叫什麼青風的,不喜歡你。」斬父道。
  「你胡說什麼?老爸,沐嵐這一年可是跟我住在一塊兒的。」
  「她白天不照樣到花店去?」
  「那是工作,沐嵐絕對是愛我比較多。」靳天仰雖這麼說,聲音裡卻聽不出什麼信 心。
  「既然是這樣,她為什麼遲遲不肯答應嫁給你?」
  「她總是說還不到時候。」
  「什麼時候才算是「到了時候」?你都三十好幾了。」
  「沐嵐說等我的呆病好了再說。老爸!我有呆病嗎?怎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不要說你不知道,連老爸我都不知道哪!我想你是有什麼事惹沐嵐不高興了,她 故意整你。」
  「你兒子讓人整了,你覺得很開心嗎?」
  「你這是什麼話?老爸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你那語氣聽起來就是「快樂的不得了」。」
  「沒有這回事,你為了沐嵐這麼煩惱,老爸自然也跟著傷腦筋啊!」斬父按著說: 「話說回來,親戚們一看見老爸就問起你的終身大事,還搶著替你介紹女朋友。既然沐 嵐故意刁難你,我看你不如就放棄她,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
  「別出饞主意了,除了沐嵐我誰都不會娶。」
  「那就去弄清楚她為什麼生你的氣啊!否則誰替你說情都沒用。」
  「怎麼樣才能弄清楚?沐嵐她什麼都不肯說。」靳天仰為此問題頭痛不已。
  「所謂旁觀者清,你們周圍的朋友或許看出了些什麼,去問問他們啊!」
  「你要我到處跟人說我有呆病?」
  「那有什麼關係?也許別人早就看出來了。」斬父說著還哈哈大笑。
  「算了,算了。」靳天仰懊惱地說。「跟你也談不出什麼結果來。老爸,你還是一 樣,經常打電話來跟沐嵐聊聊,提提你想抱孫子的心願,其它的事我自己處理吧!」
  「乾脆你先讓她大了肚子,老爸我再來說服她就簡單多了。」
  「他也這麼想過,但如果沐嵐決心避孕,我拚死也沒用。」靳天仰忽然低喊。「浴 室水聲停了,沐嵐一會兒就會出來,我們就說到這裡吧!老爸,你可要記得我拜託你的 事啊!」
  靳天仰才掛上電話,蕭沐嵐也走出了浴室,正用一條大毛巾擦拭潮濕的長髮。
  「你在和誰講電話嗎?」她淺笑問。
  「呃……是啊!和王經理討論一點公司的事。」靳天仰道,心虛地站起來。「你洗 好了嗎?那麼該我去洗澡了。」他說著,抓起浴袍就進了浴室。
  聽見浴室傳來水聲,蕭沐嵐用毛巾將頭髮包起來,拿起話筒撥了家裡的電話。
  「乾媽,是我,沐嵐。」蕭沐嵐說著笑了。「你在看連續劇對不對?我聽見電視機 的聲音了。」
  李春銀也哈哈笑了,蕭沐嵐並聽見電視聲音變小了。
  「天仰替我們買的這房子真不錯,樓下還有圖書室,四個小鬼頭都到樓下去讀書做 功課了,我就把電視開大聲點,看起來比較過癮嘛!對了,天仰呢?加班嗎?」
  「他在洗澡。」
  「哦?你怎麼沒跟他一道洗呢?」
  「乾媽!」蕭沐嵐蹙眉嚷。
  「唉呀!乾媽是逗你的嘛!」現在的李春銀經常開懷大笑,人胖了些,身子也硬朗 多了。「不是乾媽愛說你,你跟著地也一年多了,天仰對你好又是眾所周知的,我真不 懂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嫁給他?」
  「我不想嫁給一個呆子。」蕭沐嵐答。
  「你在胡說什麼?天仰是留美博士耶!怎麼會是一個呆子呢?」
  「他到現在都還以為我是青風的女朋友,你說他果不呆?」
  「他誤會了,你不會跟他說清楚嗎?居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賭氣了一年,干 媽一聽真是要昏倒了。」
  「就像乾媽所說的,我跟著他都一年多了,而他還是深信我對穆青風舊情未了,教 人生氣啊!」
  「天仰之所以會這麼在意穆青風,是因為他太愛你,這點你也很清楚,又何必故意 為難他?」
  「誰叫他這麼呆。」
  李春銀語帶笑意。
  「和天仰在一起之後你也懂得撒嬌任性了,這樣很好,不過你還是別太折磨他了, 任性也有個限度啊?」
  「我知道了,乾媽。」蕭沐嵐微笑說。「若是他再求婚,我會答應他。」
  「真的?」
  「我肚子裡有寶寶了,不答應也不行。」
  電話那頭傳來李春銀驚喜的呼喊聲,但此時浴室裡水聲已歇,蕭沐嵐只得草草道了 再見,在靳天仰出來之前把電話掛了。
  她繼續擦拭頭髮,一直想著該如何誘使靳天仰再次開口求婚。
  而此刻,沐浴完畢已穿上浴袍的靳天仰正摸著下巴苦思,最後決定來個徹夜奮戰, 好讓他和他親愛的沐嵐有機會奉子之命結婚。
  唉?真是個後知後覺的呆子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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