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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拓人] 高校生的契約情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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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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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0: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凱是存心讓他兩的關係曝光嗎?
還妄想與他「出雙入對」!?
他可不想在學期剛開始就被退學!
為了維護尊嚴,他不得不與凱訂下「賣身契」
從此喪失身體的自主權……
凱這傢伙竟為了一逞私慾要求與他「同台較勁」
他才不!
可校園大集團的頭頭正面交鋒是眾所期待
他被迫得成全凱的挑興
在眾目睽睽下與他「假戲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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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0:36 |只看該作者



   難得認真的序文

  這是拓人的第三本書,《敵意》系列總算告一段落。

  剛開始拓人還很擔心,連續三本都是同一對情侶的故事,出版社會肯用嗎?想這種寫來寫去都是相同主角的系列小說,在現在的言情小說界裡應該很少見吧!所以在把稿子送到出版社後,拓人著實擔憂不已。不過,幸虧育貞姐猶如報佳音的來電,《敵意》系列的最終結局得以有見天日的機會。

  嗯,雖然在拓人的腦袋裡,衛和凱之間還有一大堆問題有待解決,譬如說當衛上大學時,小他兩屆的凱想盡辦法要追上他;然後是兩人同居的問題,以及凱的雙親發現事態嚴重後的家庭糾紛;加上衛的淡然和凱的不安,兩人還得面對當時社會上對同性戀情的另眼相看……讀者大人們大概對他們兩人感到厭煩了吧?連續三本都是他們的故事……所以衛和凱的將來,還是鎖在拓人的腦袋裡,自己品嚐就好。不要埋怨拓人的廢話太多才好……

  另外,在故事裡一直找不到機會說明,凱在三月份出生,是典型的牧羊座男孩,也就是說,他是那種獨佔欲超強又自負的類型,因此不用多說,衛的將來一定是相當辛苦的!

  再來,既然已經寫到這裡,姑且就來說說拓人自身的事情吧。

  不曉得各位讀者們是怎麼開始接觸到同性戀情小說的?拓人當初是從同人志開始,然後循著漫畫、小說的順序漸進,慢慢地也寫些關於這方面的小說,最後才有這個機會和讀者大人們見面。

  至於「拓人」這個筆名是怎麼來的,相信很多讀者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拓人就不再多說。(呃……大家應該都知道吧?)

  說到替主角們取名字,對拓人而言這是最困難的事;舉《敵意》系列來說,因為主角的其中之一是外國人,當初為了取名字想得拓人頭都要爆炸了,最後是以當時拓人正在著迷的小說《青之輒跡》的主角之一——「凱伊」這名字為底,才決定凱的名字。至於衛的名字就更麻煩了些,為了讓他的名字用英文也能直接發音,左思右想之後,拓人才下定決心用Way這個音,而中文名字自然而然就是衛了。

  嚴格說來,替衛和凱取姓名時都還算輕鬆,因為兩人的名字都是單音,可是談及拓人手邊正在進行的這本小說,光是兩位主角的姓名出爐就讓拓人呆想了好幾天!

  嗚……所以說嘛,拓人最討厭替人物取名字了!

  基於上述理由,拓人在這裡誠徵「人名」。

  如果有哪位讀者大人知道什麼既好聽又響亮的名字,也不介意讓這個姓名出現在拓人的小說中,就請來信告知拓人吧!可以的話,順便附註此人的大略性格,不然,希望此人是個自信滿滿又文武雙全的人,在拓人筆下,卻可能描寫成完全相反的角色。

  最後回到標題,拓人為什麼說是「難得認真」的序文呢?

  再寫這篇序的前一天,剛看完拓人第一本小說的朋友打電話過來,劈頭就罵拓人在序文打混,還說我未免混過頭,所以啦,雖然心裡還是想混水摸魚,但也只好乖乖交出這篇序。

  (這樣的內容應該不會又被痛罵是在打混了吧?)

  就這樣了,再說下去,可能會有人忍不住直接把書合起來丟掉也說不定,所以拓人就不再饒舌,就請看倌大人直接翻到故事開始的那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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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1:1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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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0年 英國倫敦近郊

  雖然冷冽但不至於酷寒是英倫冬季的特色,一月中旬的冷風從車窗呼嘯而過,道路兩旁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原早已屈服在冰冷的寒風吹拂下,現下視野可及的範圍淨是一片荒煙蔓草的淒涼景象。

  看似漫無止境的石板道路上,一輛最高時速可達一八0公里的新型Mercedes Benz「S」TYR680四人座敞篷車正平穩地馳騁著。

  「啊!」

  當這輛車終於接近「英敦私立男子中學」廣大校地的外垣時,原本安靜地看著車窗外的施衛驀地大聲叫了出來,讓坐在他對面、一直凝視著他的凱·羅蘭·威那斯嚇了一跳。

  「怎麼了?」

  不曉得自己一心戀慕著的中國少年為何會在突然之間驚叫出聲,凱忍不住緊張的問道。

  「那個……把車停下來!」

  在寬敞的車內,施衛倉惶地看著一臉不解的凱,連說明都沒有地要求道。

  「為什麼?」

  「先不要管為什麼,停下來再說!」施衛焦急地催促著。

  「可是……」

  左看看、右看看,凱覺得沒有必要這麼做,因為前面的路況並沒有什麼問題,而車子也很順暢地行駛著。

  「叫你的司機停下來!」

  凱的遲疑讓施衛的反應更加激烈,直嚷著要停車。

  雖然他奇怪的要求讓凱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透需要這麼做的理由,但既然他的態度如此急切,想必是有什麼停車的原因!

  這麼思索著,凱立刻開口叫司機將車停在路旁並熄了火。

  車子才停妥,施衛馬上迫不及待地跳下車,直接跑到放置行李的後車箱旁。

  「不好意思!」施衛大聲地朝轉過頭來的司機道,「可以請你幫我把車蓋打開嗎?我想把行李取出來。」

  威那斯家的年輕司機愣了一下,隨即求助地望著自己的主人;不幸的是,他的主子凱·羅蘭·威那斯跟他一樣,對於中國少年的請求完全無法理解。

  「衛?」

  跟著施衛下車的凱困惑地喊了一聲,希望能夠稍微取得他的注意力。

  「從這裡開始,我一個人提著行李回學校去就好了。」

  施衛轉頭給凱一個短得不能再短的說明,所以凱當然是無法明白施衛這麼做的理由。

  「怎麼回事?衛。」凱追問著。

  「司機先生,請你幫我一下。」

  沒有回答凱的疑問,施衛自顧自的向司機說道。

  可是只要凱沒下令,身著黑色制服的司機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動作,任憑施衛怎樣請求,他仍是盡責地等待主人的命令。

  看著施衛堅決的神態,凱猜想事情大概不簡單,自己可能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明白衛的想法,所以他立刻下命令,要那個不知所措的司機到附近隨便晃一晃,十五分鐘後再回來。

  接到主子命令的司機如獲大赦般地鬆了口氣,立即腳底抹油,迅速地逃離這個氣氛詭異的現場。

  看著逃也似的溜得不見蹤影的司機的背影,凱往後靠著後車座的車門,視線移到施衛身上,歎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衛。」

  「答案很簡單,我不想跟你兩個人一起大咧咧地回學校。」

  施衛的答覆很簡單,可惜的是,他自認為明確的答案並沒有得到凱的理解,因為後者回望他的眼神顯得困惑無比。

  「為什麼?」凱問。

  「這還用得著問嗎?」

  「就是不知道才問的嘛!」被施衛凶狠地反吼,凱狀似委屈地咕噥著。

  施衛抓抓被風吹亂的頭髮,覺得凱的問題真是蠢。

  「因為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居然跟你在一起,懂嗎?」

  「不懂。」凱搖搖頭,想也不想地回道。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如果讓同學看到我們在一起,不就會被知道我的新年是在你家過的了嗎?」

  對施衛而言,他死也不想讓學校的同學得知他和凱·羅蘭·威那斯的關係在這個假期中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更皇論說讓別人發現他們之間不尋常的關係。

  兩個原本有若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怎麼可能在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時間裡突然變得如膠似漆?就算叫人想破頭也是想不通的。所以為了避免麻煩,施衛一經打好如意算盤,打算就當所有的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你的確是在我家過新年的啊,被知道又有什麼關係?」

  施衛的解釋讓凱不悅地皺起眉頭,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喂」

  施衛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少爺難道忘了他們之間原本緊繃敵對的關係嗎?

  「你想想看……」施衛在喟然一歎後說道:「少爺——」

  「叫我凱。」

  正開始要長篇大論的施衛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被中途打斷,但凱說出口的話令他詫異地睜大雙眼。

  「什麼?」

  「我叫凱,衛,你到現在為止,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對吧?」

  「這種事不重要……」

  「當然很重要!」凱咬了咬下唇,用他清脆明亮的聲音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愛你,可是卻連我的名字都不肯叫,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

  他在鬼扯些什麼!?

  施衛握緊拳頭,克制住自己想一拳揮過去的衝動。

  這個少爺也不想想,是他自己應要強迫別人接受他的感情,還敢站在這裡逕自說大話!

  猶記得那些由痛楚和屈辱交織而成的日子……可是加害者如今卻擺著一張無辜的臉孔,理直氣壯、口口聲聲地對自己告白!

  「衛……」

  「幹嘛啦?」憶起痛苦的過往,施衛不由得沒好氣地瞪著凱。

  「就算是讓同學或是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也無所謂吧?我真的喜歡你啊!」

  「不要!首先,現在的我們是毫無關係的,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打算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關係!你稍微思考一下好不好?這種事情怎能讓別人知道?搞不好會被學校退學也說不定!」

  這件事若是被同學們知道,一想到他們看待自己的眼光,就足以讓施衛發下毒誓決不讓事實外洩!

  「我無所謂。」凱滿不在乎地道。

  「我有所謂!」衛咬牙切齒地大吼回去。

  「衛……」

  「總之,我一點都不想被人發現我們之間這種不正常的關係,你也答應了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便不再碰我;所以呢,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懂嗎?」

  在這個假期開始之前,施衛從來沒想過,他居然有可以如此對凱說話的一天,也從來不曾想像過,以往痛不欲生的夢魘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作了結。

  「衛……」

  凱帶著傷心和難過的眼神讓施衛心悸了一下,但他立刻將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逐出心房。

  「就這樣,所以從這裡開始,我自己走回學校就好。」施衛自顧自的說著。

  被自己一心傾戀的人如此對待,凱當然會感到傷心難過,可是叫他放手或死心是決不可能的;貫徹始終是留在他血液裡的威那斯家族的特質,所以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是凱一定會選擇的方法。

  從衛的態度看來,他絲毫不準備給自己任何可以追求他的機會,不過,機會這種東西是可以靠自己創造的,凱的心中在這一刻有了打算。

  「衛。」

  「做什麼?」

  凱看了下手錶,司機會在五分鐘之後回來替施衛開車箱取行李。

  「你說不想讓任何人發現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吧?」

  「沒錯。」

  「那我們就是要維持像以前一樣的敵對狀態囉?」

  「太好了,你總算明白了我的意思!」施衛倏地轉過視線,興奮地看著凱。

  雖然說他對凱的恨意在假期中已經消失得差不多,可是他還是滿討厭這個傢伙的,如果從此以後能井水不犯河水就太圓滿了。

  「你希望我們日後一見面就怒目相向?」

  凱說話的語調是那麼柔和,溫和得讓人不禁打心底毛了起來,可是施衛絲毫沒注意到這種詭譎的氣氛,還一臉興奮地頷首。

  「正是如此!」施衛興高采烈地猛點頭。

  「要做到這樣好像需要我的配合吧?」

  這句話一出口,再怎麼遲鈍的人也一定會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施衛心中對凱的一連串問話開始有了警覺,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那……當然,你會答應我吧?」

  「要我答應你做到也是可以,不過……」凱說到一半便住了口。

  凱遲遲不說的態度讓施衛不由得著急起來,下意識地催促他回答。

  「不過?」

  「拜託別人做事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吧?」

  凱直視著惴惴不安的施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狂肆的笑容。

  施衛不曉得凱的心裡在想什麼,可是他那算計的神情讓他深覺事態有異,可是眼前有求於人的是自己,他只好先點頭表示同意。

  「很好。」凱清了下喉嚨,雀躍地看著施衛無奈地正往自己設下的陷阱裡跳,「我的要求不多,只要這樣……」

  話才說到一半,凱突然毫無預警地欺身到施衛面前,出其不意地伸出雙手越過他的雙頰抵在車身上,將他困在自己和車子中間,並在他能有時間瞭解發生什麼事並反應過來之前,輕輕地將自己的唇覆上他的。

  凱如此輕柔的吻讓施衛整個人愣住,凱在離開他的唇後,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又吻上了他,同樣的動作反覆了好幾次。

  施衛呆若木雞地接受著凱的親吻,因為他這次的接觸如此的溫柔,讓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遭到侵犯。

  「啊!」服從主人命令的年輕司機在十五分鐘後返回,一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控制不住地叫出聲來。

  他的驚叫聲猶如當頭棒喝,讓施衛好似大夢初醒地一把推開凱。

  「你……你幹什麼!?」

  天啊!他居然呆呆地站著被凱親吻還不知道反抗,連別人走近時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施衛紅著臉,羞慚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張臉滾燙得像是在火山中燃燒的熔岩。

  被他使勁推離的凱不悅地瞪了驚惶失色的司機一眼,歎了一口長長的氣後,對著司機說:

  「你再去附近晃一下吧,十分鐘後再回來。」

  「是、是!」

  被主人凌厲的眼色一瞪,年輕司機差一點就嚇得屁滾尿流,所以凱一下達命令,他立刻就飛也似的逃離。

  「衛。」

  「幹什麼?」

  施衛抬起頭,方纔的倉惶羞慚一掃而盡,取而代之的是沖天的怒氣。

  「你瞭解我的意思嗎?」

  「我哪會知道,你什麼也沒說不是嗎?」

  施衛對於肢體語言的解讀能力真是叫人忍不住要搖頭歎息,對凱的表現他竟看不出一點端倪。

  「那——」凱出了個聲,又出乎意料地抱住衛。

  他繼續說道:「就是這樣,只要你乖乖地讓我抱,那我也會遵照你的希望,對外表現出和你敵對的樣子。

  「什麼?」

  「如何?」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啊?」

  「不是鬼話,只是一個條件而已。」

  施衛激烈的反應完全在凱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只是保持著緊抱住他的姿勢,靜靜地回答。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施衛掙扎著,但總是掙扎不了這個頭只比自己高一點點的學弟。

  「不只是喜歡,我深愛著你。」凱認真地糾正道。

  「那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碰我的嗎?」

  「這不能怪我,衛,是你不好,我才會開出這種條件。」

  「什麼?」

  聽到凱把責任丟回給自己,施衛氣得挑眉豎眼。

  「因為你連一點追求你的機會都不願給我,所以我只好自力救濟,靠自己創造機會。」

  「這跟抱……抱……」怎麼都沒辦法把那幾個字說出口,施衛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總之,這跟你的要求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想……」凱的唇貼著施衛的耳旁低語著,「這樣一來,就能使你的身體離不開我,也許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也說不定……」

  凱的回答讓施衛呆滯了下,然後他失控地扯開嗓門大吼:

  「你見鬼的在想什麼啊?」

  「這只是在戀愛中絕望的男人唯一能使用的方法而已。」凱低語著。

  為什麼這麼丟臉的話他能毫不害臊地說出口?施衛覺得他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凱的思考邏輯。

  「你說過要尊重我的想法,不是嗎?」

  被緊緊抱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已經讓施衛覺得羞恥,現在還要他針對這件事和他討價還價,更讓他想一頭撞死算了!

  「我是說過,而且我也確實很想這麼做。可是,衛,我這麼愛你,你卻是一點也不喜歡我,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為了讓雙方的條件公正一些,至少要讓你的身體需要我、離不開我。」

  「你這是哪一國的歪理呀……」

  凱的論調讓施衛張口結舌,抬起頭來正打算怒斥凱的胡扯時,卻被他臉上正經八百的表情嚇了一跳。

  「這是我的條件,衛,端看你接不接受。」

  去你的!他怎麼可能接受?

  施衛咬牙切齒地瞪視凱,這種不管怎麼看都只對他那一方有利的條件,要他如何爽快地點頭答允?可是……

  「你答應過的事絕對會做到?」

  比起身體將會受到的對待,施衛更無法忍受自尊在大眾面前被踐踏,因此他毋庸置疑的會以保住面子為優先考量。

  這樣的性格讓他在和凱一連串的互動中吃了不少虧,可是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只要你也能達成約定。」

  於是,凱同施衛的賣身契約就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在凱的滿面笑容和施衛的怒氣填膺中,雙方握手協定。

  英敦私立男子中學

  施衛期待自己在開學的第一天能神清氣爽地出門的希望,在凱那惡魔般的微笑下宣告破滅。

  「別開玩笑了!」

  施衛漆黑如夜空的眸子此刻噴出高溫度怒焰,衝上前揪住凱的絲質襯衫領口,另一隻手掄起拳頭,一副想痛毆人的模樣。

  衣領被緊緊勒住的凱非但沒有憤怒的樣子,反而因為衛的「主動接近」而露出高興的笑靨。

  「明天就開學……你他媽的跟我開什麼玩笑!」

  相對於施衛失去理智的大聲怒吼,凱帶著微微的壞心眼笑容,伸手環抱住他僵硬的身體,輕輕的笑道:

  「這種事我哪回開玩笑?你也替我想想,從我最後一次碰你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既然都得到你的允許,你叫我怎麼可能繼續忍耐呢?」

  「變態!」

  今天早上才訂下條約,施衛做夢也沒想到凱居然這麼急著付諸實行。

  「這都要怪你人就在我的身邊啊!」凱綻著幸福的微笑,用力地嗅著施衛身上那股太陽般的氣息。

  嗚!早知道就不要訂定那個鬼條件!

  施衛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惱極了,如果當初他多堅持一點,或許他就能避免這種事情。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把行李大略地整理過後,才離開宿舍準備去晚餐,走在往餐廳的小徑上時,突然被人一把拖往樹叢中。

  他本想一拳直接揍過去,可是定睛一看,發覺拉住自己的是凱·羅蘭·威那斯時,手很自然地就放下。

  現在一想,施衛超級後悔自己那個時候幹嘛要手下留情?直接把凱痛毆一頓不就什麼煩惱都沒了!

  「知道了,隨你高興!」他索性自暴自棄了起來。

  「衛!」

  終於得到許可的凱激動地拉著施衛往自己的單人宿舍狂奔而去,腦海裡不禁幻想著,激情時他那一雙盈滿淚水和慾望的黑瞳,及不願屈服在情慾下而拚命抵抗快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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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1:4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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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受著下體傳來的痛楚,施衛咬緊牙關,強逼自己在椅子上坐正。

  大禮堂裡回想著校長和各級主任或老師的開學訓示,可是充斥在自己體內的麻癢卻奪去他全部的心神,讓他實在聽不進師長的教誨。

  昨夜在凱肆無忌憚的貪歡下,他的身體居然享受到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快感。

  從開始到結束,凱一直秉持著以他的快樂為上的態度,這讓他感到訝異。同樣身為男性,他知道在那種興奮的狀態下要忍耐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可是為了讓他能盡情享受到做愛的快感,凱忍下自己的慾望辦到了。

  不僅如此,連歡愛之後的清理工作凱都一手包辦;從擦拭身體到穿睡衣(當然,是借用凱的),凱都樂在其中地服侍他。

  那種被人珍惜的感覺讓他無法視而不見。

  「衛?」

  坐在他身旁的同學拍拍他的肩,將他從沉思的狀態中喚回。

  「你在發什麼呆啊?」

  施衛在這時才發覺,他在開學訓示這嚴肅的場合中淨想著昨夜的事。

  而他前後左右的同學也紛紛加入談話。

  「睡著了?」

  「典禮已經結束啦!瞧你一副神遊的模樣。」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被同學們陸續奚落著,施衛只能傻笑卻無法回答。

  在司儀宣佈退場後,按照慣例,每個學生都要起立等候離開禮堂,施衛也跟著站起來,沒來由地腳下卻踉蹌了一下。

  「衛!你沒事吧?」

  站在他身邊的同學及時扶住他。

  「呃,謝謝。」施衛陪著笑道謝。

  會出這種糗真的要好好「感謝」凱才是!他斜著視線瞪了在他右後方、離他有些距離的凱一眼。

  雖然昨夜在凱的努力下,只是在被進入時有一陣讓他幾乎想掉下淚水的疼痛,但持續歡愛好幾個小時的後遺症是,只要他有大一點的動作,全身的肌肉都會傳來一陣僵硬的麻痺感。

  「衛,放學後要到社團去嗎?」一個和施衛同是足球社的同學問道。

  「不,明天吧,放學後我還要整理、整理行李才行。」

  「你還沒弄好?」

  「因為我昨天才回來的。」

  「什麼?」入了美國籍,但有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統的迪歐聞言隨即大叫一聲,「衛,你是跟你那個漂亮表妹過新年過得不想回來上課呀?哪有人會在開學前一天才回學校裡來的?」

  看來他的同學們都真的以為這個假期他是到他倫敦的親戚家度過的,施衛安心地想著。

  「真好。」另一個同樣來自美國的同學墨橋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我也有一個美如天仙的表妹的話,我也會捨不得回來上課的。」

  「嘿,衛,你當真和你那個美女表妹沒有什麼嗎?」迪歐懷疑地問。

  「會有什麼啊?她是我的表妹,表妹耶!」

  「可是你們是遠親不是嗎?都可以結婚了……」

  「別再胡說八道,只深只是我的妹妹。」

  「是喔……」墨橋挑高眉,「所以你才會在凱學前一天才回來學校?嗯,說不通。」

  「再說我就要揍人囉!」

  施衛的威脅一向是份量十足的,沒有人會想試試足球社重量級人物那右腳強而有力的攻擊,所以圍繞在他身邊也想藉機取笑他的其他同學均是臉色一變,識時務地乖乖閉嘴。

  「知道了,我不再多說就是。」

  「呃,反正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嘛!哈哈。」

  「對呀,對呀,下午還要上課哩。」

  「真是的,今天明明是開學第一天,為什麼下午就要開始上課呢?」

  跟隨著把話題扯開的同學們魚貫走在中央鋪著紅地毯的走道,施衛想到前幾天當他要求回學校時,凱那撒嬌耍賴的神情,還說什麼就算開學前一日再回學校也無所謂,堅持要自己在威那斯家多呆上幾天;早知道會被朋友這樣取笑,當時不管凱怎麼哀求,他無論如何都絕對要早幾天會學校。

  剛開學的輕鬆氣氛瀰漫著整個校園,各個社團為了早些進入情況而開始活動,當然施衛所屬的足球社也不例外。

  「那個……我想加入足球隊!」

  一個唇紅齒白、看起來有點像壁畫上小天使的學弟站在做著熱身運動的施衛面前大聲說道。

  「要入社應該找社長才對吧?」施衛一邊拉著筋,一邊示意社長就是站在他身後,手上拿著一堆文件的人。

  「衛學長不是社長嗎?」

  這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學弟不假思索地問道。

  「我不是。」施衛簡短的回答並搖了搖頭。

  足球社的社長在聽到這一連串的對話後,無奈地一笑,走到困惑不已的學弟面前,道:

  「你想入社?」

  「是的。」

  「幾年級?名字?」

  「一年級,史密斯·連·威爾。」

  「入社動機呢?」

  「因為……」這個叫做史密斯的學弟看了一眼施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很崇拜衛學長……」

  「哇!衛——」既是同班同學又是社團同伴的迪歐看好戲似地湊上前來,「又一個被你攻陷的學弟為了你加入咱們足球社耶!」

  「迪歐……」警告意味濃厚的聲音。

  但只有這等程度的恐嚇,是嚇不倒樂觀成性的美國大男生的,所以迪歐又自顧自的說著:

  「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幾個學弟的入社動機是因為你呢?嗯,我算一下……」

  「從去年的比賽到現在為止,一共有十八個,這是第十九個;如果是從衛加入足球社開始算起的話,那又另當別論。」

  站在兩人中間,跟施衛同是五年級的社長羅吉斯立刻說出可信度極高的數據。

  「天啊!社長,光靠衛一個人就足以創立一個超大社團了。」

  「是啊。」羅傑斯對著迪歐點點頭,「本來這屆的社長理應由衛來擔任,社員們也都一致贊同,可是……」

  「拜託!我是足球隊隊長,再當社長的話怎麼可能把社團帶好?而且那些文書作業是我最恨的東西,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施衛對這兩個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而拚命聊天的朋友說道。

  「就是這樣。」羅吉斯聳聳肩,看向想要入社的學弟史密斯,「我才是社長,專門負責處理一些必要又囉嗦的書面程序,而有關球隊或比賽的事則全權交由衛隊長來處理。」

  「那衛學長……」雙眼閃著仰慕光芒的史密斯轉身問施衛:「你會不會親自教我們一些技巧?」

  「等你強到可以成為候補球員的時候就行。」

  整個足球社現有社員將近兩百個,在全校三十多個社團中是數一數二的大社團,當然這是源於英國人傳統上對足球的愛好,但在這充斥著外籍學生的英敦學園裡,施衛卻是某些學生入社的一大主因。

  「首先——」羅吉斯清了下喉嚨,對著那個眼裡閃耀著崇敬的光芒而直盯著施衛猛看的學弟道:「你必須先填寫一張入社申請書才可以正式加入足球社,所以現在就跟我到社團辦公室去一趟吧。」

  「啊?是、是的!」

  總算注意到社長的叮囑,史密斯跌跌撞撞地跟在羅吉斯的身後離開,但一路上還不時回頭看了幾眼他所崇拜的偶像。

  「喂!衛。」迪歐叫著。

  「幹什麼?」施衛漫不經心地回應。

  做完了暖身操,施衛從一個突然抱著球跑到他身邊的學弟手上接走足球,開始在原地練習凌空盤球。

  「謝謝你。」他向著滿臉笑容、但他叫不出名字的學弟道謝。

  「不客氣,衛學長。」這名學弟聽了也就一臉高興地跑回自己的位置。

  這種事在社團活動時經常發生,一開始施衛很不習慣,但時間一久也就習以為常。

  「跟以前一樣,真受歡迎。」迪歐故意酸溜溜地說。

  「等他們看慣我以後就不會這樣了。」施衛毫不在意地回道,「對了,你剛是不是有事要說?」

  「嗯,你知道這個學期結束前的學園祭主題是什麼嗎?」

  「不大清楚……不過根據過去的經驗,八成又是某某偉人的戲劇吧?」

  「沒錯,聽說今年要演莎士比亞的劇本,而且劇碼是由學生投票決定的喔!」

  「耶?」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我們也去投一票吧!」

  「投票?」

  施衛以迪歐為中心,繞著圈子凌空盤球。

  「對,就選羅密歐與茱麗葉這齣戲——」說著,迪歐露出惡作劇的微笑,「然後,建議由『凱大小姐』擔綱演出,扮演茱麗葉的角色。」

  這時和施衛同一陣線的同學對凱惡意的暱稱。

  「這……」

  「滿適合他的,你不覺得嗎?」

  站在和施衛同個陣營,迪歐自然也對凱充滿敵意,只是他不曉得施衛和凱的關係在假期中已經有了莫大的轉變。

  施衛沒有回答,只是單純想像著,長得名眸皓齒的凱如果扮作女裝的話,一定是個讓人驚為天人的美少女吧!

  不過話說回來,男性在莎士比亞的劇本裡演出女性角色也不算什麼,因為在莎士比亞的時代裡,這時理所當然的反串。

  那個年代的女性根本不被允許上舞台,所以不論歌劇或者戲劇,女性角色一律由男人反串。

  「哈囉!衛,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迪歐的手掌心突然出現在施衛面前,讓雖然沉浸在想像中、可是身體卻還不斷盤著球的施衛嚇得險些失去平衡,幸虧靠著過人的平衡感和優秀的運動神經,他才能穩住自己的動作。

  「你幹什麼啦?」施衛對著始作俑者怒吼以示不滿。

  「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有啦!不過,你的主意也是要其他人支持才行得通的,不是嗎?」

  「這點我也有在考量,可是,難道你不想看看凱穿女裝的模樣嗎?說實話,一個男孩子長那麼漂亮實在太可惜,那種長相應該生為女人才算是造福人群,男生長得美麗有什麼用?」

  「他要是個女孩子的話,的確會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施衛無意識地點頭同意迪歐的看法。

  「所以說衝著這點,我想應該會有蠻多人贊同我的意見才對。」

  「我想你只是純粹想整那個傢伙而已吧?」施衛歎息道。

  當了兩年多的同班同學,又是和自己如此合得來的好朋友,他怎可能會猜不透迪歐骨子裡存的是什麼心?

  「你說呢?」賊賊地一笑,迪歐也開始盤起球來。

  老實說,施衛並不準備持反對的意見,所以他聳聳肩,雙腳迅速地盤球來到球場中央,開始和幾個熱身完畢的隊友練習傳球。

  從劍術館的東側可以清楚地看到足球場上的任何動靜。

  凱·羅蘭·威那斯站在落地窗邊,眼神晦暗地直瞪著窗外,足球場上的一切動靜皆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平時像是璀璨的藍寶石雙眸,現在卻染上一層幽黯的色調,墨綠色和深靛色的光芒交織著,讓人看了不禁心頭一懍,同時無法自制地被其詭異的美誘惑住。

  球場上施衛忘情奔馳著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充滿活力,仿若磁石般,緊緊地吸住凱的目光。

  前天他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彷彿已然消失殆盡,如今他威風凜凜且神采軒昂的出現,若無其事且平心靜氣地和旁人交談、和隊友在球場上奔馳……那種看起來太過高潔的身影刺激著凱,讓他不安,但他唯一能做的事卻是站在劍術館,看著他卻無法接近。

  為什麼……為什麼衛可以如此輕易地將自己留下的印記淡化?宛如那個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好嫉妒那群圍繞在衛身邊,可以冠冕堂皇地接近他的同學或學弟。看著他們愉悅、自在地上前和衛攀談,以及他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凱知道無意義的怒火開始從心裡燃燒起來。

  想要克制這種莫名的妒意,凱卻發覺自己心有餘而立不足。

  「凱,你怎麼了?」

  一個西洋劍術社的學長伸手搭上凱的肩,順著凱的視線望去,但自然地,他認定凱那黯然的眼神是輕蔑。

  「別管那種人了,先來教教我一個動作吧!」

  「再讓我……在這裡站一下就好。」

  「凱?」

  「一會兒就好。」

  凱的堅持讓這名大他兩屆的學長頗為不解,但念頭一轉,想到凱死盯著的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時,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你等會兒別忘了教我擊劍的動作。」

  凱背著他點點頭,實際上卻對他的要求置若罔聞。

  就算注意到凱並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這名學長也不敢有二話,再怎麼說,凱已經是西洋劍術社內定的下任社長,而且,光是凱為學校所贏得的那一排排幾乎要放不下的獎牌和獎盃,就沒人敢對這個決定有所置喙。

  凱對身後練劍的嘈雜聲恍若未聞,被自己心底那一股強大的不安和彷徨所籠罩著。

  「哇!你在幹什麼?」

  久違的社團活動讓施衛徹底活動了全身上下的筋骨,正神清氣爽地往宿舍走去時,卻被堅守在半路上的凱一把抓住,然後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凱強吻起來。

  「喂……」

  在凱強烈的索吻下,施衛只能勉為其難地發出一點聲音。

  他是怎麼回事?這是在路上耶……

  這裡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看到,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由於怕被人發現的恐懼作祟,讓他開始認真地抗拒著凱。

  凱靈活的舌頭纏住施衛拚命閃躲的舌尖,強力地吸吮著他嘴裡透明的蜜汁,霸道而不容他反抗。

  可是施衛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可能冒著被別人發現的險而任凱為所欲為。

  「放手!你這混賬……」施衛輕咬了下凱的舌端,迫使他鬆口,「這跟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

  「讓我做。」凱只是簡單明瞭的一句要求。

  不曉得為什麼,施衛感受不到凱平時的從容,在他短促的要求話語下,他只感受到一股慌亂的氣息。

  「你在想什麼啊……」

  眼看凱又要強吻自己,他嚇得偏過頭去,只讓凱吻到自己的臉頰。

  「別開玩笑!」施衛低聲吼道,唯恐只要大聲一點就會引來其他人,「這是在路上,搞不好待會兒就會有人經過,要是被發現那還得了?」

  「我不介意。」凱喃喃地回答。

  「我說過我介意,你聽不懂嗎?如果……如果你非做不可的話,就到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施衛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跟凱繼續耗在這裡。

  「叫我的名字。」

  「又來了……」他忍不住咕噥著。

  之前為了同樣的事情,兩人也曾有過小小的爭執。

  「叫我的名字,我就聽你的話,等回到我的房間再繼續,要不然我們就在這裡做。」凱斷然說道。

  「別鬧了好不好?少爺。」

  施衛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昏倒,被這麼一個不知講理為何物的大少爺纏上,他接下來的日子鐵定不會好過,不禁歎了一口氣。

  他的歎息讓凱臉色一變,伸手固定衛的臉又要吻他。

  「等一下,你給我放手!」施衛死命地掙扎。

  「叫我的名字。」凱重申。

  一點也不想讓凱在這裡吻他,施衛索性舉高雙手投降。

  「好!我明白,凱、凱!這樣總可以了吧?」

  被脅迫到這種地步,他也只有自認倒霉。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凱偎在他的耳旁輕聲說道。

  「那我們可以盡快離開這裡了吧?」他不耐地催促。

  輕輕地頷首,凱伸手挽住不斷抵禦的施衛,腳步飛快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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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10-2-24 10:02:04 |只看該作者
3


  陰霾的天空,灰灰白白的雲朵飄浮在天邊。

  施衛想張開雙眼,但沉重的眼皮讓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睜開眼睛。

  沉重的四肢,像是斷了線的玩偶般,令他無力移動身體。

  「早安,衛。」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景象,讓衛的臉頰幾乎要紅透了。

  他和凱兩個人正赤身裸體地相擁著躺臥在床上,他還可以感受到自凱的肌膚上傳來的體溫和帶點濕粘的觸感。

  今天早晨的渾身酸軟就是昨天一整夜放縱的證據,施衛一想到昨夜那種不直節制為何物的縱慾,羞愧的火焰立刻熊熊地燃起。

  昨夜,他不知多少次向凱哀求著,懇求他讓這種快感和痛楚交雜的熱浪停止,但他卻對他的請求置若罔聞,並在他體內不斷釋放出雄性的慾望。他不知道凱在第幾次高潮後才停止掠奪,對於昨晚的印象就結束在他體力透支之時。

  就算……就算是他自願點頭讓凱抱的,但做到這種地步未免太過火了!

  「你……」想開口說話,但喉嚨乾澀地吐不出一個字。

  「等一下,我去拿杯水給你。」

  看著施衛摸著喉頭的模樣,凱慌忙跳下床,到小茶几上倒了杯冷開水,慇勤地端到衛的嘴邊。

  一呼吸就感到不適的口乾舌燥讓施衛什麼也顧不得,就著凱的手握著玻璃杯,一口氣便將水喝盡。

  「好點了嗎?衛。」

  被害得自己變成這副德行的元兇這麼問著,施衛實在很想狠狠地給他一拳。

  「還不都是你害的……」他低喃。

  經過一夜的嘶喊,他的聲音沙啞不少,但卻意外地呈現一種性感的音質。

  「對不起!」凱抱住施衛,突然發現自己最近老是在道歉,「我知道都是我的錯……」

  被人這樣緊緊擁抱的感覺不能說不好,況且施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習慣被凱如此對待;可是一旦意識到自己被這個男人這樣抱住,就像個女孩似的,他還是無法揮去那種鬱積在胸中的屈辱感。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施衛歎道。

  「我喜歡你,衛。」不做正面答覆,凱自顧自的說著。

  「這件事我知道……」

  這句話不曉得聽過幾次了!施衛忍不住又歎息。

  「騙人!你真的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凱突然吼道。

  「我說我知道,你很煩耶!」

  被迫聽了不知幾百次的話,就算想置之不理都不行!更何況他不是已經說過相信他了嗎?

  思及此,施衛喟然一歎。

  「如果你真的瞭解的話,就不會對我這麼殘忍了……」凱喃喃說道。

  「啊?」

  凱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是誰對誰殘忍?

  「因為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所以才會在我的面前跟其他人表現得那麼親近!」

  「你到底在鬼扯些什麼東西?」

  「衛!」凱倏地縮緊手臂,將施衛困在自己的懷中,「不要跟別人那麼親暱,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此刻,在凱的心中再度充斥著如昨日一般的那種彷徨的不安定感。

  「這跟你昨天的……行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施衛原本斟酌著要不要發問,但讓事情這樣懸著也蠻麻煩的,所以他決定讓事態明朗些。

  凱看了施衛一眼,把自己的臉埋入他的頸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看到你和社團的同學、學弟那麼接近,我好生氣,為什麼我就只能站在一邊而不能接近你?為什麼我不能衝上前去把你搶回來……」

  「喂!我們說好的。」施衛打斷凱的話並提醒他兩人之間的約定。

  「我知道,所以我才什麼也沒做。」凱的氣息吹拂著施衛的頸項,「衛,我該怎麼辦?」

  「這種事,你……我沒辦法幫你啊!」

  「可以的,只要你也喜歡上我就行了。」

  的確,如果事情如此演變,就稱得上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他能隨意操控的呀。

  「你這樣的要求太強人所難了吧?」他苦笑道。

  「要怎麼做你才喜歡我?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做得到!」

  凱被自己的吼叫聲嚇了一跳,他向來是很冷靜的人不是嗎?

  剛發現自己喜歡上衛時,有自信地說道「會等待」的大話的不正是自己嗎?怎麼現在卻……

  被心中強烈的不安感影響,他居然會如此失控?

  更可怕的是,他對於自己的行為完全無法控制,就想昨夜,他的理智全然不復存在,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要把自己的痕跡刻印在衛的身上。

  所以他才會那樣失控地對侍衛。

  「我不知道。」看這等候答案的凱,施衛搖搖頭。

  「衛!」

  「就算你再怎麼逼我,我也無法給你任何答案。」

  施衛的個性一向實事求是,要他在這種渾沌不清的局面下做出決定,未免太難為他了。

  「你有時候真的好殘酷,衛。」

  面對凱輕聲的批判,施衛皺起眉頭。

  殘酷的定義有很多種,對凱而言,施衛的冷淡是最傷人的;但對施衛來說,凱在他身上所做的事才是最難以諒解的。

  回到學校已經一個多星期,學生們的校園生活也逐漸上了軌道。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心理上的改變,不過十來天的時間,施衛對於凱每次的要求已經不再以恐懼收場。

  即使他對凱並非抱持著如同凱對自己的情感一般,但被人愛戀呵護到這種程度,他也不是說完全沒有感覺。

  而且,很不可思議地,他居然漸漸地可以感覺到凱所聲稱的不安。

  雖然如此,但施衛仍不認為事情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

  即使他這輩子沒談過戀愛,也無法理解凱口中「喜歡」的感覺,但他至少還知道,兩個男孩子談情說愛是超乎常理的事。

  在第二周就要結束的最後一天,施衛和幾位走得最近的好朋友不約而同地被風紀主任約談。

  五位大男生並肩走在迴廊上,看起來就是那麼充滿魄力,但他們笑嘻嘻地談天說地的模樣,卻又讓人覺得好像是一群小狗在嬉鬧。

  「你想會是什麼事?」施衛問著迪歐。

  「嗯……」迪歐搔搔頭,「很難說。」

  「天知道!這個學期我們一直都很乖,也沒惹是生非不是嗎?」墨橋也毫無頭緒地聳了聳肩。

  今年就要畢業、是五個人中唯一的六年級生,也是施衛的室友洛德同樣一臉茫然地看了其他人一眼,道:

  「對呀,這個新學期從開學到現在,我們根本還沒有機會跟那群傢伙吵架啊。」

  洛德口中的「那群傢伙」,就是指以凱為首,因種族歧視而和施衛為敵的一群英國人。

  「那風紀老頭找我們要幹嘛?」最後一位,也就是足球社的社長羅吉斯不解地看著洛德。

  「我哪知道!」

  「反正到輔導室去不就曉得了?」墨橋插嘴。

  「對啊!」施衛也附和著,「與其在這裡亂猜,倒不如乖乖跑一趟輔導室,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比較實際。」

  「說得也是。」羅吉斯歎了口氣。

   「打擾了。」施衛敲敲門後,和其他四名好友一起走進輔導室。

  寬敞明亮是英敦中學所有建築物的特色,「良好的環境是培養優秀學子的根基」更是學校的創校準則之一,這間附屬在小型會議室後方的輔導室自然也不例外,既寬敞又采光充足。

  端坐在輔導室正中央辦公桌的現年四十五歲的風紀主任,雖然也有著嚴肅謹慎的外表和態度,實際上卻是相當為學生們著想的一位好老師。

  「你們來啦!」身為這所學校風紀最高指導的威廉·邱吉爾點點頭,示意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發呆的五名學生到一旁的長椅上坐定,「先在那邊坐,一會兒還有一群人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還有人……這是怎麼回事?邱吉爾先生。」施衛代替其他困惑的同伴問道。

  「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邱吉爾賣關子的回答。

  五個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楚風紀主任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只能聽話地在辦公桌右方、背對窗戶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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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2:31 |只看該作者
4


  施衛沒有久候,大約五分鐘之後,輔導室的大門再度響起敲門的聲響。

  「打擾了,邱吉爾先生。」

  凱和幾個一向同一陣線的朋友一進門,就被朝門口好奇的瞟了一眼的施衛給嚇一跳。

  衛怎麼會在這裡?

  同樣感到詫愕,但施衛卻是在心裡大叫一聲——

  不會吧?

  瞪著一直凝視著自己的凱,施衛著實害怕他會有出其不意的怪異舉動。

  「終於到齊了。」

  威廉·邱吉爾站起身來,要晚到的一群人坐在面對施衛他們的長椅上,無視於流動在空氣中對峙交鋒的敵意。

  「衛。」坐在施衛身邊的迪歐輕輕靠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嗯?」

  「你想這是怎麼回事?風紀老頭幹嘛把我們兩邊的主要人馬都找齊到這裡來排排坐?」

  「嗯……不會是叫我們來個和解大會吧?」施衛嬉笑道。

  「你別開玩笑。」

  迪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唯恐被風紀主任聽到,他試著把笑聲壓到最低。

  而凱的視線自進門後就沒從施衛的身上離開過,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全落在他碧藍色的眸子裡。

  看著他和好友有說有笑的樣子,凱的心底再度燃起難以抑滅的妒火。

  他並不想動不動就生氣,可是戀愛中浮動不安的感覺總讓他的情緒陰晴不定,外加容易動怒。

  就在凱對施衛身旁那個不知名的學長心生妒意時,威廉·邱吉爾拉了張有背的高座椅到兩張長凳的中間坐下,「你們雙方一定都很好奇為什麼會被同時叫到這裡來吧?」

  有著種族優越感、以凱·羅蘭·威那斯為首的集團,和以衛·施為中心的集團向來水火不容,這是全校師生皆知的事實;;而各師長們在凱轉學進來的這半年多以來,一直抱持著觀望的態度,只要雙方沒有明顯肢體上的衝突,也沒有任何人受傷的消息傳出,他們泰半對他們之間的事不聞不問。

  會這樣讓雙方像是要對簿公堂似的面對面交鋒,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兩方總數超過十人的學生對風紀主任均露出不解的神情,等待著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在談事情之前,我先問一個問題——」威廉·邱吉爾看了眼坐在兩邊的學生,「你們都知道今年的學園祭要演出莎士比亞的戲劇吧?」

  眾人點點頭。

  「學生投票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對於這句話,有幾位學生表現出期待的樣子,而其他的則漠不關心,也有人露出「這關我啥事」的表情。

  迪歐用手肘頂了頂施衛,小聲地道:

  「說不定就是我強力推薦的那一部喔!」

  「還不曉得哩。」施衛潑他冷水。

  「走著瞧吧!」

  注意到右手邊的學生在竊竊私語,威廉·邱吉爾清了下喉嚨以示警,然後再將談話導回主題:

  「得到最多支持的是『羅密歐與茱麗葉』。」

  「看吧!」

  迪歐忍不住興奮地推推施衛的肩膀,而這一幕朋友間尋常的嬉鬧動作看在凱的眼裡,卻令他握緊雙拳,恨不得衝上前去揍人。

  這個反應讓他倏然發覺,自己對圍繞在施衛身邊的同學只剩下強烈的嫉妒感,而以前的輕視卻不知在何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以往在他心裡佔著最重要位置的種族優越感,以及排斥其他種族的作法,這一陣子以來都被他在不知不覺中遺棄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威廉·邱吉爾瞪了迪歐一眼,總算讓他閉上嘴巴。

  面對大半對這話題都不甚有興趣的學生,威廉·邱吉爾清了清喉嚨,「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站在校方的立場,當然希望學園裡所有學生都能和睦相處;不然,至少也要能和平共存。」

  他再度看了看學生,發現他們終於專心了點。

  「不過,很明顯地,挑起校園裡不安的就是今天在這兒的各位,我們當然不會因此就懲處學校裡表現最優異的學生,但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理,所以在事態更加惡化之前,我們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瞧見多數學生對他的話蹙起眉頭,但他幸運地發現兩邊的首腦——施衛和凱都顯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很好,這樣一來就有希望。

  「在這一回的學園祭戲劇表演中,校方希望你們兩邊的人都能夠積極參與,不管是選擇幕前演出或幕後工作,只要一同參加這個活動,相信你們都能因此而更加瞭解對方,也許從前的誤會就能冰釋也說不定。」

  「哪有可能呀!」

  迪歐忍無可忍地叫了出來,而凱陣營中的幾人也表示同意的頷首,看來這是雙方首次持共同意見。

  面對學生的騷動,威廉·邱吉爾以不變應萬變,繼續闡明校方的意見,學生們見狀也只能先乖乖的閉上嘴。

  「你們之所以無法和平相處,是因為你們對彼此瞭解不夠深入,才會有這些思想觀念上的摩擦和糾紛。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你們加深對彼此的認識,相信你們一定會發覺之前的爭執是多麼可笑而愚昧的一件事。」

  施衛不曉得這些師長們究竟是站在什麼角度觀察他們的關係,居然會導出這種結論來,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請問……」坐在凱那一邊有個蜂蜜色頭髮,茶色眼珠的學生舉手發問,「這是強制的嗎?」

  「不是,但如果你們有參與的話,在操行分數方面當然會有所斟酌。」

  典型的教師作風。

  那分數來壓學生雖然不是威廉·邱吉爾中意的方式,但若是只有這一招才能奏效,他也只有退而求其次的這麼做。

  追求成績一向是英敦學園的特色之一,所以縱使學生心中有千萬個不甘願,可是一旦誘餌是分數這強而有力的誘惑時,再多的不甘心也都會煙消雲散。

  看到兩邊的學生們一個個都上勾了,威廉·邱吉爾便開始進行下一步。

  他轉向凱,「這只是一個建議,威那斯同學,有不少學生強力薦舉你擔任劇中的一個角色。」

  「來了!」迪歐又碰了碰施衛的腰,興奮不已。

  「難不成……」施衛也不由得屏息以待。

  直直盯著施衛和他身邊那個礙眼的傢伙,凱的胸中激湧著嫉妒與憤怒的狂潮,直到風紀主任的叫喚才讓他回神。

  「是的。」

  「根據意見調查表,有相當多的同學希望可以看到你擔綱演出茱麗葉。」

  「啊?」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在這一點上,學校不表示任何意見,你可以考慮看看。」

  凱被人推薦演出女主角?

  和凱同陣營的幾個學生瞪了眼坐在他們對面的人,似乎認定這是對方設計好的陰謀。

  凱皺了一下眉頭,好幾秒鐘後才消化這句話的涵義。

  開什麼玩笑!

  第一個躍進他腦袋裡的是這句怒吼,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施衛和他身旁的朋友時,一個念頭在他的心底升起。

  「邱吉爾先生,我不需要考慮。」凱淡淡一笑。

  這是一抹不論對什麼人都是充滿魅惑的笑容,隱藏在其中的則是滿溢的自信和有所圖謀。

  「那你的答覆是……」

  對迪歐和他身邊的那一群朋友而言,凱的答案並不重要,他們只是想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整凱而已,至於結果如何,對性喜惡作劇的他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可是出乎迪歐他們意料之外,凱似乎只有在乍聽到時受到打擊,但隨即展露笑顏,不禁讓他們大失所望。

  凱揚起只有當他心情開懷時才會有的笑容,「我不介意演出女主角,假如男主角是由衛學長來擔任的話。」

  「啥?」這下驚詫的人換成施衛。

  「這樣啊……」威廉·邱吉爾表示明白的點點頭,注意力轉向施衛,「施同學,你意下如何?」

  在驚嚇之中尚未回神的施衛,怎麼也沒想到風暴竟會掃到自己身上來。

  「你聽到剛才威那斯同學的建議了嗎?」威廉·邱吉爾見他未答,開口問道。

  「呃……是的。」施衛回過神答道。

  「那你的意思呢?」

  施衛發著愣,實在搞不懂事情怎麼會這麼發展!

  「衛。」迪歐撞撞他的手臂,「你就答應吧。」

  「可是我對演戲這種事……」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演的是男人,又不需要穿女裝。」

  「可是我覺得這麼做很蠢嘛!」

  站在球場上比賽讓人觀看有一種快感,可是站在舞台上讓人觀賞卻是一種恥辱,施衛的心中是這麼想的。

  「只是演戲而已,難道你不想看凱大小姐穿裙子的樣子?」

  「我沒什麼想或不想。」

  「那你就為了我們答應吧!」迪歐強迫著施衛。

  不管怎麼說,反正「下海」的人是施衛又不是他。

  「這……」

  面對好友哀求兼脅迫的眼神攻擊,施衛覺得自己如果不點頭似乎就難以平安地離開輔導室。

  「施同學,你需要考慮的時間嗎?」威廉·邱吉爾體貼地問道。

  「不必,我答應演出。」

  「凱幹嘛非要衛也參一腳不可?而且還指定要演羅密歐的角色!」

  「天知道,八成是不甘心只有自己被人陷害吧!」

  「看來凱大小姐對扮演女人這種事沒啥意見。」

  「對呀,本來以為可以看好戲的說。」

  「算了,至少有漂亮的茱麗葉可以欣賞。」

  跟隨四個帶著失落感在交談的朋友走出輔導室,施衛不由得一再歎氣。

  為什麼他會被逼著做這種蠢事?

  交友不慎的感覺讓他深深地後悔,可是現在才懊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哀聲不斷地垂著頭走路,到達一個大轉彎的地方時,他的嘴冷不防地被人摀住,隨即被拖到樹叢深處。

  「嗚……」

  他短暫的叫聲並沒有引起走在前方同伴們的注意,稍候等他們終於發現他失蹤時,只猜測他可能又溜到哪裡去睡覺了而已。

  「果然……」施衛在看到「綁匪」時,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過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多想,凱就驀地擁住他的身軀,將唇覆上他的,急切地探舌進入他的口中深吻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當凱好不容易滿足地放開他時,他已經差不多到了失去意識的狀態;雖然多次的熱吻經驗已經讓他學到一些特殊的呼吸方法,可是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沒辦法像凱那樣運用自如。

  「你到底在想什麼?」施衛癱在凱的懷裡喃喃自語。

  凱把自己的頭靠在施衛的肩上,「我明明知道嫉妒很無聊,可是一看到你和別人很親密的樣子,我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相同的事件在過去兩個星期裡發生的次數已經多不勝數,施衛卻從不加以辯解,因為他認為跟本沒有必要;而且凱自己也很清楚,那只是朋友或同學間相處的常態,他也是如此和朋友交往的。

  然而,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不想為這種一天到晚發生的麻煩事傷腦筋,施衛推開凱,向後退了一步。

  「話說回來,你剛才為什麼推薦我演出羅密歐的角色?」

  談談這個可能還比較有建設性吧!施衛暗忖。

  凱看了眼施衛,露出難得的羞赧表情。

  「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公眾場合擁抱你或吻你不是嗎?」

  「什麼?」

  就為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理由,凱竟然把他拖下水!

  「我真的沒辦法搞懂你的腦子在想什麼。」施衛翻了翻白眼道。

  「衛。」

  「又要幹嘛?」施衛沒好氣地回道。

  凱像貓咪似的輕盈地靠近他,一手輕輕地摟住他的肩膀。

  「今天晚上可以到我的房間來嗎?」

  凱低聲的要求讓施衛霎時臉紅起來,到凱的房間……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雖然也總想理智地克制自己的慾念,但每回在凱細膩的愛撫下,就會引發一波波讓自己身心迷醉的情慾熱浪……

  不想沉淪在感官的誘惑上,可是那種令人目眩神秘的感覺卻總是將他推入更深沉的世界。

  「今天不行。」

  施衛用力地搖了搖頭,希望能驅散那因回想而開始集中的熱度。

  「為什麼?明天是星期日不是嗎?」

  「明天早上有足球社友誼賽。」

  「友誼賽?」他沒聽說有這一件事!

  「嗯。」施衛並沒有注意凱,只是逕自說著:「明天薩克森中學的足球隊會到學校和我們進行一場友誼賽,這場比賽我們已經計劃好久。」

  就算不是正式比賽,可是身為球隊隊長,便不應該在這麼重要的校際友誼賽中缺席,否則不就失去帶領球隊的資格了?

  況且這是一場全體足球社社員期待了一整個學期的比賽,也可以說是在下學期的中學杯足球大賽前,一個探知對方實力並熱身的機會。

  如果今天晚上放縱情慾,那麼明天的賽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施衛連想都不敢想。

  「那你到我房間來,我什麼都不做,可以嗎?」

  看著露出「不管你說什麼,今天我決不讓你得逞」的表情的施衛,凱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都不做?那他去他房間幹什麼?

  施衛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凱。

  「你只要陪著我就好,我真的什麼都不會做的,我保證。」

  為了將他拐到自己身邊,凱甚至高舉右手做出發誓的姿勢。

  「可是我有作業要在今天晚上做完……」

  「那就一起拿到我房間來,作業在哪裡寫還不都一樣;更何況我的宿舍裡有書房,你可以不受任何打擾地完成功課。」

  施衛無奈地看著凱,假如他給與否定的答覆,不曉得還要跟凱在這裡耗上多久,為了能趕上五分鐘後的晚餐時間,雖然心有不甘,他也只好點頭答應。

  他的同意讓凱美麗的臉龐揚起一抹動人的笑容。

  劍術館東側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眼神認真的金髮男孩,他的目光從球賽還未開始之前就不曾離開過球場。

  凱回想著當他告訴衛他想觀看球賽時,衛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直到他說他會在沒有人發現的地方看時,衛那放鬆的模樣讓他忍俊不住的一笑。

  當他告訴衛從這裡可以看到足球場時,他驚訝的神情不由得讓他苦笑起來,想必他連想都沒想過要尋找自己的身影吧?

  真的被衛如此討厭著嗎?

  自己竟會有這麼沮喪的時刻,這是他以前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從衛的遠房表妹、自己的女性親戚,再到學校裡的學長、學弟,現在甚至連外校來參賽的學生,一個個都能輕易地激起蟄伏在他心底的妒意。

  只不過是有人靠近衛的身旁和他說說笑笑,一些平常的肢體接觸,或是單純地握手言歡,甚至連只站在球場邊大聲加油的學生,都會讓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跌入谷底、佈滿陰霾。

  他從不知自己的嫉妒心會這樣強烈,簡直像隻怪獸似的,無時無刻不準備將自己吞噬殆盡。

  就像現在的中場休息時間,薩克森中學的足球隊長和衛不知在談些什麼,就已讓他妒火中燒地瞪視著,只因為衛顯出一副快樂的模樣。

  開學進入第一個月的尾聲時,拿到學園祭戲劇劇本的學生們已經開始背台詞的工作。

  施衛則在劇本剛拿到手,就被凱興奮地拉去對台詞。

  施衛覺得劇本中的對話實在噁心得讓人說不出口,壓根就不準備花時間背誦台詞,不過在凱「熱心」的私人指導和督促下,他才漸漸地、好不容易地把羅密歐那些看似花言巧語的台詞消化到腦子裡。

  雖說有些陳腐,但校方所採用的方法似乎已略具成效;在學園師長們的精心謀劃下,學校「兩大集團」的幾位關鍵人物都擔綱主要的角色,必須對台詞的次數不少,彼此相處的時間一拉長,也就懶得爭吵。

  距離學園祭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各項準備工作都進入了最後緊鑼密鼓的階段。

  再過兩天就要進行第一次的全體排練,所以教戲劇學的指導老師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跑遍各個班級,提醒那些一定要準時到場的演出人員。

  以至才一放學,被迫飾演茱麗葉奶媽的迪歐立刻拉著施衛往劇場後方的教室跑。根據迪歐的說法,他才不要一個人這麼丟臉地跑來,所以施衛是每回都會被他強迫當墊背的倒霉鬼。

  每當全員集合排練對台詞時,施衛都膽戰心驚地怕凱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但到目前為止,凱安分守己的表現讓他寬心不少。

  可是演羅密歐……真的是丟臉死了!

  此刻他窩在座位上,不耐地看著興致勃勃對自己說東說西的指導老師,他實在很想叫她閉嘴。

  好不容易他的「個人指導」告一段落,終於能偷得幾分鐘的空閒,卻突然發現演他對手戲的凱還沒到場。

  這可是凱第一次遲到呢!

  「這怎麼回事?」指導老師不解地問著和凱同班的學生,「威那斯同學怎麼還沒來呢?」凱一向是守紀律的學生。

  「今天有外校的學生來學園觀摩馬術社的表演,所以凱無法參加排練。」

  「這樣……那也沒辦法。」指導老師無奈地點點頭。

  聞言,施衛訝異地拍了拍對著劇本猛皺眉頭的迪歐。

  「凱不是西洋劍術社的嗎?馬術表演跟他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啊?衛。」迪歐以不輸給施衛驚訝程度的表情回看他,「凱大小姐不僅是劍術社下一任社長的內定人選,而且還是馬術社和射擊社還有弓箭社的顧問喔。」

  「顧……顧問?但他只是個三年級的學生不是嗎?」

  「衛,你怎麼對你的敵人認識這麼少呢?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

  「別說廢話,快告訴我。」

  「真是!聽好,你知道我們學校的西洋劍跟馬術在這半年內添了不少獎牌的事跡吧?」

  「嗯……好像聽過。」衛抓抓頭。

  「你啊!真是除了足球以外什麼都不知道。」迪歐歎了口氣,「總之為校爭光的學生就是凱大小姐,好像是因為他自小就接受這方面的英才教育,所以連指導老師都不一定贏得了他。」

  「有這種事?」

  怪不得,這下子施衛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力道上會經常輸給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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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2:5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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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終於捱過這一段艱辛的排練時間後,施衛鬆了口氣,和迪歐、墨橋一道離開劇場。

  托今天飾演茱麗葉的凱缺席的福,他總算逃過一劫,不必說那些噁心的台詞,要不然可能會影響晚餐的食慾也說不定。

  「咦?這不是女孩子的聲音嗎?」

  在三人行經馬術社使用的小森林時,一陣嘻鬧聲從林中傳了出來,讓耳朵特別靈敏的迪歐猛叫一聲。

  「怎麼可能?你該不是在幻聽吧?」才取笑著說道,墨橋隨即也聽到女性特有的高頻率笑聲。

  那陣混合著男孩子的談笑聲音愈來愈近時,他們三人皆能夠立刻確定這附近的確有女孩子沒錯。

  「我們不是純男校嗎?」施衛提出疑問。

  「唉,不管這個,我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再說。」迪歐一臉興奮地說著。

  也難怪他們會有這副德行,誰教正值青春年華的他們要被關在連一個年輕女性也沒有的深山裡呢?

  「走吧!去看看我們是不是在幻聽。」

  迪歐迫不及待地拉著其他兩人,從小森林的西側入口走去。

  其實用不著走到小森林裡,離入口不遠處便站著數十位身著連身長裙的可愛女孩子,她們和馬術社的社員們正有說有笑地聊天。

  看來之前提到光臨英敦學園來觀摩馬術的,就是這些粉頸酥胸的嬌客。

  要不是因為馬術社裡大半的社員都是和「凱大小姐」同一陣營,迪歐早就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將他的意大利風流男性血統加以發揚光大。

  「啊!」迪歐哀號著,「這種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馬術社的社員呀!」他說的可能是這所學園裡大多數學生的心聲。

  「怪不得凱寧可在這裡做表演也不去排練。」墨橋壓低聲音對施衛道,「你看,他跟那群女孩子聊得多開心!真好,我也好想跟那些漂亮妹妹說說話喔!」

  施衛循著墨橋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見個頭較高的凱被一群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圍在中央,熱切地交談著。

  「唉,人長得帥也是有不少好處的。」迪歐忍不住發表評論,「那些看起來可愛的女孩子們也很勢利,一見到像凱大小姐如此俊俏的男生就像蜜蜂般的圍著不放,凱長得再美畢竟也還是個男孩子,一遇到漂亮妹妹就昏了頭,你看他笑得那麼開心!」

  「你只是純粹嫉妒他吧?」墨橋吐他的槽。

  「廢話!你不是嗎?」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大歎了一口氣。

  「衛,只有你最好了!」迪歐恨恨地猛拍著施衛的背部,「有那麼水噹噹的表妹,怪不得你不會對其他女孩子動心。」

  「喂!別再提這件事。」施衛皺起眉頭,阻止迪歐舊調重彈。

  「好啦!不過……唉!真不甘心。」

  「沒錯。」墨橋直點頭,「凱可以跟那些美麗的妹妹靠那麼近,還可以和她們談天說笑,可是我們這些學長卻只能站在這裡偷窺而已。」

  「啊——太不公平了!」

  「怎麼適合扮演茱麗葉,凱畢竟還是男人。」

  「看!他一和女孩子說話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柔情似水。」

  就在迪歐和墨橋爭相為自己抱不平時,施衛卻一言不發,等兩人的抱怨告一段落後,他慢慢地開口:

  「算了,我們去吃晚餐吧,站在這裡也只能白白羨慕別人不是嗎?」相對於激昂不已的兩人,施衛輕描淡寫的口吻聽起來格外有震撼力。

  「嗚……好吧……」

  「是呀……總比呆站這裡流口水來得好。」

  吃過晚餐後,施衛在餐廳裡跟朋友哈拉了老半天,直到被餐廳的伯母們趕出來為止。

  然後就在黑漆漆的小徑上,微弱的路燈下,他又如往常一樣被凱拉住,並僵著身軀被他擁在懷裡。

  「我好像你喔!」凱磨蹭著他的頸子,低語著,「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你,本來想如果去排戲的話就有機會可以跟你『談情說愛』,可是卻臨時被抓去表演馬術給一群只會尖叫的女孩子看。」

  「是嗎?」施衛冷淡地回應著。

  「衛?」

  「我不是說過不要在路上摟摟抱抱的嗎?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施衛掙開凱環住自己的手臂,改變話題並往前走去。

  「我不在意呀!」

  眼看著施衛越走越快,凱也加速腳步追了上去。

  「可是我在意!」施衛頭也不回地低吼,「要是被發現,我和你說不定都會被退學的!」

  「真到那個時候再轉學不就好了……」

  「不要胡說八道!」

  施衛低吼一聲,隨即發現自己居然像是在遷怒似的……

  真是太愚蠢了!

  他到底在幹什麼呀?

  懊惱的情緒在施衛的心底漫開,他拉了拉領帶,想著是不是因為這窒息的感覺才讓他失去控制?

  「你在生氣嗎?衛。」

  將施衛所有的一切看在眼底,凱察覺到他的異樣。

  「沒有。」

  搖搖頭,施衛緩下前進的速度,總算感到心頭平穩下來。

  「對了,凱。」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這樣叫喚著凱的名字已經成為習慣,但讓他感到不自在的是,每當他叫著凱時,凱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真是奇怪的傢伙!

  只是被叫著名字而已,值得這般高興嗎?

  「聽說你也是馬術社和其他好幾個社團的顧問?」施衛隨口問道。

  「啊?你不曉得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又沒提過。」施衛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我,衛。」凱歎道。

  「幹嘛說這種話?亂噁心的。」

  「你討厭聽,我不說就是。」

  凱攤攤手,無言的跟在施衛身後。

  「你幹嘛一直跟著我?」被凱緊緊跟隨在後的施衛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想跟你在一起呀!」凱理所當然的回答。

  看著滿面笑容的凱,施衛不知為什麼就是氣不起來,雖然他緊跟著自己的行為讓他有些火大,但怪異的是,胸中的怒氣在轉身看到凱的微笑時頓時煙消雲散。

  「你別再跟過來,現在我要找個地方睡覺……」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急匆匆打斷施衛的話,凱激動地反對,「隨便找個地方就躺下,萬一碰到誰想對你做什麼的話那還得了?」

  「拜託!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的是變態嗎?」凱的緊張讓他勾起那段糟透了的回憶,連帶著語氣也不悅起來,「會想對我做出什麼的人,全天下只有你一個而已。」

  「誰知道?」被衛用斥責的語調吼著,凱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先做錯事的人確實是他。「總之,讓你這樣就太危險了,你想休息的話就到我的房間去,那裡什麼都有,而且這種天氣誰在外面會生病的。」

  「那我還不如回宿舍算了!」施衛撇撇嘴。

  「耶——」

  「我回去了,你也別在外面亂晃。」說著,施衛揮揮手,看也不看凱一眼便轉向宿舍的方向。

  「等一下!」凱急忙伸手攫住施衛的手腕。

  施衛停下腳步轉過頭,掃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然後目光對著凱,緩緩地說道:

  「你很煩耶,你到底想怎麼樣?」

  「衛,陪我一下子就好,我求你。」

  凱清澄的雙眸直直凝視著他,讓他有一瞬間幾乎無法動彈。

  也罷,只要他別又突然提出得寸進尺的要求,只是在這裡陪他說說話也沒什麼大礙。

  看他似乎不再反對,凱將他摟抱在懷裡,背部靠在粗糙的樹幹上,前方是泛黃但茂密的樹叢,足以遮斷他人的視線。

  凱把自己的臉靠在施衛的肩頭上,狀似滿足地歎了口氣。

  「是衛的味道……」

  「別說這種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

  他的話讓施衛聽得全身不自在,不禁低聲斥道。

  凱只是喃喃自語似的反駁。

  「可是……是真的嘛。」

  用力嗅聞著這會讓自己發狂的體味,他擁抱著施衛的手臂不自覺地縮得更緊。

  「喂!」

  「嗯?」

  「會痛耶!凱,你別那麼使勁好不好?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勒死的。」衛絮絮叨叨地念道。

  「對不起。」

  雖然口中道著歉,可是他困住施衛的力道卻並沒有放鬆。

  「我說過會痛的!」施衛蹙眉抱怨。

  「對不起,可是……」凱欲言又止。

  「什麼?說清楚點行不行?」

  凱的欲語還休讓施衛不耐煩起來,他試著想推開這個險些讓他窒息的胸膛,但卻失敗。

  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凱頓了頓,終於開口:「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你,我覺得好寂寞……」

  「才一天而已不是嗎?」

  即使沒打算要和施衛翻雲覆雨,凱也要每天都能觸碰或者見到他,就像是對他上了癮似的,不這麼做就無法平靜下來。

  從回到學校來的那一天開始,每個日子都是這麼過的。

  「對我來說一天都嫌太長。」凱喃喃說著,「本來昨天晚上我想到宿舍區那邊晃一晃,看是不是能好運碰見你,可是我怕萬一被別人撞見,你又會對我生氣。」

  「廢話!要是被發現那就完了。」

  施衛激烈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料想之內,他苦笑了下,但因為是低著頭的狀態,所以施衛並有發覺。

  「衛……」

  「話說回來……」衛用一種「你活該」的語氣說道:「這要怪你自己不是嗎?誰叫你昨天臨時翹掉戲劇排練,跑去做什麼馬術表演。」

  「昨天我是被迫跟那些愚不可及的女孩子們浪費時間的啊!我也不想去,可是社團的指導老師出面,我不好意思拒絕,總是要給老師面子嘛。我本來以為很快就可以結束,那裡知道會這麼久,而且……」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施衛一把推開。

  「衛?」

  瞥了驚慌失措又一頭霧水的凱一眼,施衛冷冷地轉過身,「我要回去了。」

  「衛?」

  「別跟過來!」

  「可是……」感覺得到他泱泱不樂的情緒,凱不安地想問出個所以然來。

  「我很累了,想回去睡覺。」

  「你……」

  「總之,你別跟過來就是!」

  拋下這句冷得有如刺骨寒風般的話語,施衛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衛……」

  無言目送著他的凱,全然無法猜透他的心理。

  明顯地感受到背後射來兩道強烈的視線,施衛卻刻意忽視加快腳步。

  當甩脫那道灼人的目光後,他心裡卻不由自主地碎碎念。

  說什麼浪費時間?

  昨天就在他的眼前,凱明明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很要好的不是嗎?還快樂的談天說地……

  嘴上說的是一套,做的時候又是另一套。

  一天到晚抱著他甜言蜜語,基本上卻是個言行不一的傢伙!

  只是做個面子給指導老師的話,需要連他的笑臉都陪上去嗎?明明就很享受被那些可愛女孩圍繞的樣子,還在他的面前大言不慚!

  真虧他說得出口!

  一路上繃著一張臉,施衛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翌日——

  午休的時間,施衛照樣和一些聊得來的朋友坐在一塊兒享用午餐。

  他們挑了張長長的大桌子,坐起來的感覺更是自在。

  當這群大男孩正要不顧形象地品嚐美味的午餐時,凱和他的若干同伴從他們旁邊走過。

  以往,這是雙方對峙前的序曲,所以空氣中總會瀰漫著緊張的氣氛,然而今天他們只是微微地頷首,就離開去尋找另外的位子。

  這個舉動讓餐廳裡大半的學生都詫異地張大了嘴巴,開始竊竊私語著想找出原因。

  在幾位早有內線消息人士的透露下,這群抱持著好奇態度的學生才瞭解整個事情的緣由,也終於知道這一個月以來的校內和平是這樣獲得的。

  看來事情應該會獲得圓滿的解決。

  這是目前流傳在學生之間的流言,因為最明顯的事實是,原本吵得最凶、最拉不下臉來的兩個集團中心人物,居然能這般和平共處,並且還準備共同演出學園祭的大戲——羅密歐與茱麗葉。

  對於全校公認的美少年凱即將飾演的茱麗葉,大伙皆抱著最高的期盼,相信這次的茱麗葉絕對不會讓他們失望!

  下課後,擔綱演出的學生皆不約而同地往劇場走去,放棄他們原已計劃好的休閒活動。在這一個月來的準備下,大家的向心力逐漸在凝聚之中,開始對這場一年一度的盛會躍躍欲試。

  太好了,衛看起來心情不錯。

  凱在鐘聲剛響起時就迫不及待地先跑到了劇場,對於施衛昨天不尋常的模樣一直耿耿於懷。

  他真的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他能感覺到衛已經不再那麼排斥他,可是昨天他突然的冷淡是怎麼回事?

  實在放心不下,他焦急地想早一點確定事態。

  看到和朋友有說有笑的施衛,他雖然還是抹不去黏附在心底的那一點妒意,但在看到施衛的笑容一如往常時,懸在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能放了下來。

  「衛學長。」凱迎了上去,微笑地打招呼。

  施衛只是禮貌性的點點頭,但視線隨即移開。

  果然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凱焦急地想弄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可是劇場的指導老師很快地指示要各人回自己的定位。

  嘴裡喃喃地念著台詞,凱發現施衛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第一幕第五景,兩位主角上來排練一次。」指導老師說著,示意施衛和凱站上舞台。

  「是。」

  「知道了。」

  走上舞台,施衛很意外地發現這並不如想像中的可笑,他手中握著劇本,目光盯著地板。

  「好。」在確定兩人的走位並無失誤後,指導老師拍拍手,做出開始的手勢,「Action!」

  這一幕是當羅密歐邂逅茱麗葉時,在迴廊上擋住她並說出求愛的話語。

  「如果我這一雙卑賤的手冒犯了這座神龕,請讓我用嘴唇,這個赧慚的朝聖者,以輕柔的一吻來清除那狂亂的痕跡吧!」施衛朗讀般念著羅密歐的台詞。

  雖然施衛的臉是朝向他沒錯,但凱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卻對自己視而不見。

  「好個朝聖者,你怪罪你的手也未免太苛責,聖人的手是允許朝聖者撫摸的,因為手觸碰手掌是朝聖者間的接吻。」

  「聖人有嘴唇,朝聖者不也有嘴唇嗎?」

  「等一下!」站在台下的指導老師倏地喊停,「羅密歐應該要更深情地凝視茱麗葉才對,他們是兩個根本不知世事為何物的孩子,突然間墜入一見鍾情的愛情世界裡,所以要表現得更加熱情、急切才是,明白嗎?施同學。」

  「是。」

  連自己都說不出是怎麼回事,可是施衛今天就是不想看到凱這個傢伙!

  一見到凱那張輕易就能把女孩子拐到手的俊俏臉蛋,不知怎地,他一肚子火就燒了起來。

  要他含情脈脈地凝視茱麗葉?哈!如果「他」真的是茱麗葉的話!

  不能理解這簇在心中角落燃燒的火苗是什麼,施衛只知道,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劇本往凱的臉上扔!

  「好,那麼從接下來的台詞再開始。」

  在指導老師的命令下,被中斷的排練重新開始。

  緊接著是幾句羅密歐與茱麗葉之間影射和比擬的情話,然後是一個接吻的場景。當然,在這場演出中,不會要求演戲的學生需要假戲真做,所以像這類身體上的「接觸」,指導老師便傳授一種技巧性的角度動作,能讓台下的觀眾對這個假接吻信以為真。

  施衛說出在親吻茱麗葉之前的台詞:

  「請你不要動,讓我親自來領略答案;請以你的吻洗清我嘴唇上的罪孽吧!」

  對於這個在身高上比自己略佔優勢的茱麗葉,在正式演出當天雖然會有高跟的靴子讓羅密歐能稍稍居高臨下,但現在只是在做大致上的排練,一切從簡。

  施衛將手搭上凱的肩頭,輕輕地扳過他的身體,準備做出接吻的假動作。

  凱看似纖細的外表其實有副健美的好身材,當穿著衣服時,會讓人產生視覺上的錯覺,但一碰觸就立刻能感受到他充滿彈性且結實的肌肉;只要把衣物脫下,更能清楚地看出這是經精心鍛煉過的體格,兼具鋼鐵般的強勁和鞭子的柔韌。

  他不是已經用自己的身體充分體會過了嗎?

  這個想法不經意地掠過施衛的腦海,隨即讓他面紅耳赤起來。

  別再胡思亂想了!

  「衛?」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凱輕聲喚著他。

  再下來施衛必須帶領凱做一個新的走位,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移動,但卻足以做出瞞天過海的假接吻動作。

  可是施衛並沒有適時的動作,使凱注意到他的失神。

  施衛在凱的叫喚下總算回過神來,慌忙地帶領走位。

  接著凱說出茱麗葉的台詞:

  「可是這樣我的嘴唇上便沾染了罪惡啊!」

  此時,羅密歐必須回應茱麗葉情意綿綿的埋怨,可是施衛卻又突然發愣,閉口不言。

  他緊盯著誦讀台詞時的凱的紅唇,一個怪異的念頭油然而生;他的唇是不是吻過那天他所看到的女孩子的其中之一?是不是就像吻著他般的那樣纏綿?

  只是想像而已,凱那形狀優美的唇瓣竟讓他好不容易壓抑下的怒火再度升起。

  「衛?」

  小小聲的示警,因為凱發現知道老師已經用不悅的眼神在瞪他。

  我在搞什麼鬼啊?

  為什麼在這種時刻卻會被這種無聊透頂的想像影響?

  衛在心底咒罵自己一聲後,馬上強迫自己把所有的雜念扔到九霄雲外,全力將心思放在眼前的表演上。

  如果施衛能在這時好好忖度的話,或許多多少少就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惜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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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3:1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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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指導老師終於願意放人時,晚餐時間已經差不多要結束,對這群正值發育期的大男孩而言,三餐可都是絕對不能錯過的重要時刻,所以當休息的指令下達後,一群人便爭先恐後地往餐廳跑。

  「衛學長!」凱叫住一馬當先往前衝的施衛,「可以請你等一下嗎?」

  「啊?」

  本來拚命跑著的一群人頓時停下腳步,好奇地望著凱,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施衛。

  「我有話想跟你談一談,可以嗎?」

  對於凱突然的要求,施衛猶豫著所以沒回答。

  「嘿,衛,你就陪凱學弟聊聊吧!」迪歐看好戲似的把施衛往前一推。

  「對呀,羅密歐跟茱麗葉總要培養、培養感情的嘛!」和衛同寢室的洛德也落井下石地笑道。

  這兩群原本勢不兩立的男孩們現在之所以能夠如此開著玩笑,全要歸功於這個學園祭所提供的機會。

  人只要相處一久,自然就會增進對彼此的瞭解,所以當雙方都發現對手並不是他們想像中那樣的愚蠢頑劣時,漸漸地,敵對意識就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淡薄;雖然說要成為朋友並不容易,但點頭之交的情誼卻逐漸產生。

  猜不透凱的用意,施衛只是沉默地點點頭。

  「那我們先走囉!」墨橋開始迫不及待地想奔向餐廳。

  本來凱的朋友中有兩個人表示要留下,但在凱的「我想要和衛學長單獨談話」的逐客令下,一行人全都識趣地離開。

  臨走之前,迪歐打趣地警告著:

  「嘿,衛,你可不能對茱麗葉做什麼喔!」

  「沒錯。」墨橋頗感興趣地附和,「不能因為機會難得就對茱麗葉毛手毛腳,不然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洛德也不甘示弱地說上一句:

  「別忘了凱學弟可是全校最期待的茱麗葉,你可要溫柔地對待人家。」

  雖然凱的幾個朋友對這些學長的調侃有些微辭,但看凱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們也就沒多說什麼。

  比起這幾位學長戲謔的話語,凱更在意的是站在他眼前的施衛,所以他壓根就沒把那些玩笑話放在心上。

  「知道啦!」

  知道大伙是開玩笑,所以衛敷衍地搖搖手,揮退了這群愛看熱鬧的人。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談?」施衛轉回身子看著凱。

  他心中揣想著凱要談論的事情應該有些重要吧?卻在才剛轉身來時差點被撲上來的凱壓倒在地。

  「衛!」

  「天!你又想幹什麼了?」施衛緊張地想推開他,一邊慌張地逡循四周,確定沒有第三者存在時才鬆了一口氣。

  想知道施衛心情不佳的原因,卻也不想破壞這難能可貴的輕鬆愉快氣氛滿足地抱著他,一言不發。

  「喂!你不說話的話,我要先走了喔,晚餐時間快結束了。」

  「我喜歡你。」

  「我知道,同一句話你要說幾次才甘願?」

  施衛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答,他只是被凱無言地擁著,在這片太陽還沒完全下山,但卻因厚厚的雲層而顯得有些陰暗的天空下。

  感覺到凱的呼吸掠過自己的頸子,他怕癢地閃躲。

  「可以嗎?」凱低沉的喃語著。

  衛困惑地皺起眉頭。「你口齒不清地在說些什麼啊?」

  「今天可以嗎?」凱溫柔地問著。

  這句話的涵義在他倆之間是昭然若揭,所以施衛一聽懂這句話,全身的血液立刻往腦袋衝去。

  「你……」

  「已經好幾天沒做了,今天可以吧?」凱以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上個星期,施衛因為連續幾場足球社內的年級分抗賽而亟需體力,所以數度拒絕凱的求歡;說好幾天算是客氣話,其實凱已經足足忍耐了有十天之久。

  雖然施衛的借口施為了球隊比賽而需要充沛的體力,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凱就是很肯定,這兩天他之所以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是因為在生氣,至於生氣的原因,他便不得而知。

  「衛?」凱乞求著肯定的答覆。

  對這方面的需求原本就不強的施衛,一直不瞭解凱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滿足身體上的愉悅,他並不否認,從凱拚命討好他的撫觸中,他也得到相當多的快感,可是他就是無法理解凱頻頻渴求自己的原因。

  凝神靜靜看著施衛,凱發現他的回答相當遲疑。

  其實自己並非是個對肉慾有如此強大渴望的人,可是在他和衛不安定的關係裡,這幾乎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切切實實地和衛相連在一起、並且感覺到衛的方法。

  他的作法果然很愚蠢吧!

  嘲諷著自己逼迫衛訂定契約,凱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種愚不可及的蠢事!

  不管是以往那惡意的脅迫,或是現在這窮途末路下的掙扎,他都只是在強求衛做著不甘願的事。

  在衛的面前,他偽裝著自信滿滿的態度,因為如果不如此,他根本事毫無信心讓衛的心有一天能向著他。

  在他的懷裡,就算是錯覺也好,當衛的態度看似有軟化的跡象時,他總是滿心歡喜,祈禱著衛會牽掛著他。

  可是……這樣真的就能得到他的心嗎?

  凱得不到任何答案。

  施衛躊躇不決的表情引起凱的不安,他不假思索地捧住衛的臉龐,輕輕地將嘴唇觸碰他的。

  三月雖然是春風開始吹拂的日子,可是冬季的寒意猶在,仍然是料峭凜冽。

  在一片都是冰冰涼涼的觸感裡,只有凱吻著自己的唇瓣是溫熱的。

  陶醉在這溫熱及柔軟的同時,施衛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馬術觀摩那天如同蝴蝶般圍繞在凱身邊的女孩子們。

  想不透思緒是怎麼跳接上那件事的,更想不通為什麼只要一憶及那個畫面,他就會一肚子火?施衛驀地向後退了一大步,用力地推開輕吻著自己的凱。

  「衛?」

  「你想做就做,隨便你,我們的確有過那樣的交換條件。」

  他語氣的冷淡讓凱揪著一顆心。

  「衛,你為什麼生氣?」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凱要求和施衛同床共枕時,施衛會一再強調這是因為他不得已才點頭答應的;可是今天凱猜不透其中的導火線是什麼,但是衛的確因此而沒情沒緒地舊調重彈。

  「誰在生氣?」施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怎麼樣?你到底要不要抱我?反正是契約,你不要我履行的話就算了。」

  這份出乎意料之外的冷淡傷了凱的心,他完全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讓衛的態度在一夕之間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他本來有可能讓衛順利地喜歡上他的呀!

  距離學園祭只剩下二十天不到的時間,包括佈景、服裝在內的各項準備工作都已如火如荼地展開。

  不消說,最為大伙重視的就是戲劇的正式排演。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明眼人都可以感覺到施衛刻意表現的疏遠。

  他異於以往的冷戰態度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而更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凱居然小心翼翼地對待著這樣的施衛,完全讓人想像不出就在前一個學期,兩人那水火不容的敵視。

  凱和施衛的朋友們在私下向對方打探著消息,可是沒有一個人曉得昨天是否發生了什麼爭執,才導致眼前的這個局面。

  不過,因為話題中的兩人並沒有明顯的爭吵痕跡,所以旁邊的同學也都盡量置身事外。

  就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笑得滿面春風的風紀主任威廉·邱吉爾來到排演現場進行視察。

  耳聞學校裡常惹事端的兩大集團和解,且帶頭的兩名學生還意外的交好,讓想出這個計策的他喜上眉梢。

  「威那斯同學。」他絲毫沒察覺到氣氛有異,還得意洋洋地問著坐在台下休息的凱,「學園祭的準備工作還算順利嗎?」

  「托老師的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為學園祭而努力的同學們相處得都還算融洽吧?」

  「是的。參與活動的每位學長都很和善,相信這齣戲劇一定能成功的演出。」

  凱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威廉·邱吉爾頓時眉開眼笑,也讓四周的學生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能夠和睦相處就好。」威廉·邱吉爾呵呵笑著,很高興終於能成功地化解校園糾紛不斷的局面。

  站在市長或校方的立場來看,這一定是眾望所歸的結局吧!

  原來就化開心結的學生們在聽到這一句話後,更是相信大家完全和平共處的那一天不遠了。

  雖說原屬校內兩大集團的成員現在已經能和平共處,但並不保證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施衛就是一個實例,雖然他一直沒有明白地表示,但幾個和他較親近的朋友都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的不悅。

  這一天的排演就在氣氛有些僵滯的情況下告終,因為施衛一副讓人難以接近的模樣,所以忖度著他是否在生氣的凱便識相地閃到一旁去,他有預感,如果自己再多說些什麼的話,只怕情況會變得更糟。

  回到宿舍的施衛半躺在床上,手上攤了本《西線無戰事》,可是雙眼卻視而不見地,久久沒翻過一頁。

  「衛!」

  同室的洛德端了杯熱騰騰的咖啡往他的臉上貼去,讓他嚇得差點跳起來。

  「洛德學長!」

  「真是的,你在發什麼呆呀?」歎了口氣,洛德用另一隻手敲了敲他的頭。

  「我只是在看書……」

  「少唬我,同一個頁數過了半個鐘頭還沒看到下一頁,任水看了都會認定你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沒有這種事……」施衛無措地辯解著。

  「沒有才怪!」彎身瞥了眼施衛手中的小說,洛德哼了一聲便把手中的咖啡遞給他,道:「看,這一段不就是半個小時前我看到的嗎?」

  被當面揭穿,施衛霎時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你啊!」洛德瞄了眼他的赧顏,忍不住歎息,「這幾天真不曉得是誰招惹了你,老是一臉橫眉豎眼又悶悶不樂的樣子,到底是誰這麼膽大包天,敢把你惹火到這個地步?」

  「我沒有生氣呀……」

  為什麼每個人都認定他心情不佳?凱是,洛德也是,為什麼每個人都一口咬定他在生氣?

  「只有你才認為自己沒在生氣,我們旁邊的人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喔!」

  「什麼意思?」

  看施衛似乎真的不明他在說什麼,所以洛德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嗯……舉個例子來說——」洛德摸摸頭後道:「就像今天,凱大小姐可說是放下身段盡力地在討好你。」

  「你說的是什麼跟什麼?」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在排戲的時候,你就是一副火大的樣子,好像只要跟你說話就會沾到火星似的。」

  「我嗎?」施衛相當訝異地問著。

  「對呀,當了你兩年室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有那種表情呢!話說回來,你究竟在氣啥?總有個理由吧?」

  洛德的逼問讓施衛啞口無言,事實上他根本就有察覺到隱藏在自己心底的憤怒,可是被人這樣詢問時,他卻感到一頭霧水。

  他真的在生氣嗎?

  他只知道自己的確有些悒悒不樂,他剛才之所以會心不在焉,就是想理清自己的思緒,可是半個鐘頭下來,他卻是愈想愈糊塗。

  「我不知道。」施衛斷然地回答。

  「啊?」

  「我不覺得自己在鬧脾氣。」施衛辯稱。

  「可是你看起來就是一副怒髮衝冠的樣子嘛!」

  「真的嗎?」

  「現在是沒有,可是前兩天真的是滿嚇人的;不過,現在你的心情既然回復,就拜託你別再無緣無故的不高興,像今天,你們根本就沒辦法好好的排演,再這麼下去,只怕你們的戲劇演出要開天窗了。」

  施衛總算把心思轉移到心情控制上,所以不但凱能察覺到他的改變,今天的排練狀況也是出乎意外的順利。

  昨天經洛德點化後,施衛發現自己反覆無常的情緒確實為四周的朋友帶來不少困擾,在經過昨夜一番的深思熟慮後,他決定要努力振作起來。

  至於自己的心情在這幾天為何會陰晴不定……他想破頭也得不出任何結論。所以在左思右想之後,他終於歸納出一個他自認最有可能的結論;那就是因為自己正處於青少年時期,在心性上不夠穩定、容易浮動,以至於會有這種情緒化行為的出現。

  「衛。」

  趁著施衛一個人獨自站在觀眾席最後方、觀摩其他人員的排演時,凱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形下,悄然地走到他的身邊。

  「什麼事?」雙眼專注地看著舞台上的動靜,施衛連看也不看凱一眼。

  仔細觀察著他,凱欣然發現他身上濃厚的火藥味已不復存在。

  「今天可以到我的房間來嗎?」

  凱試探性的問著,卻沒料到被衛毫不留情地拒絕。

  「不行。」

  「為什麼?」

  難不成衛還在生氣?

  凱不安地暗忖著,可是卻看不出他的神情裡有任何不悅之色。

  「前天我不是才去過嗎?」

  「我不會做什麼的,只是希望你能陪著我而已。」

  「還是不行。」施衛斬釘截鐵地拒絕。

  如果他是在意歡愛過後體力的過度消耗,凱自認已經給了他保證。

  「為什麼?」

  「再怎麼說我總不能老是無緣無故的外宿,就算我的室友認為我有到處跑的習慣,可是最近我沒回房間的次數太多,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搞不好會被室友懷疑也說不定。」

  「如果我們是室友就好了。」凱忽地冒出一句話。

  「別說無聊的夢話。」凱的幻想讓施衛猛地驟起眉頭。

  「對呀!」像是沒聽到施衛的話,凱逕自幻想著,「如果我們是室友的話……不就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了嗎?」

  「喂!」

  「這樣實在是太棒了!只要是室友的話,就算每天窩在一起也不會讓人起疑,衛也不需要再擔心別人的眼光。」

  「你一個人在那邊胡言亂語些什麼?」施衛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這樣做吧!衛。」

  看著凱一頭熱的模樣,施衛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

  他真的對自己如此癡迷?

  凱喜歡他的這件事,他知道歸知道,可是看到凱每一次激動昂揚的神情都還是讓他迷惑不已,心頭總有那麼一丁點的在意。

  對於一臉樂不可支的凱,施衛的心裡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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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3:4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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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導老師拍兩下手,將所有幕前幕後的工作人員全數集中到舞台前方,緩緩地逡巡了每個人之後,道:

  「只剩下最後一個星期,所以明天雖然是週日,我們也不能因此鬆懈。早上八點,全員在這裡集合,重頭開始來一次正式的排演;下午戲服便會送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但大家還是要試穿一下。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嗎?」

  「沒——有。」全體一致的回答。

  「很好,那今天就到此為止,全體解散。」

  魚貫地隨著施衛和他的那一群朋友走出劇場,凱找著機會想要乘虛而入,不過在這麼做之前,他還得設法先打法掉自己的朋友。

  像這種情況大概就是所謂重色輕友的具體表現吧!雖然對自己的朋友有些對不住,可是凱還是十二萬分地想找機會跟施衛獨處。

  下意識地留意著走在後頭的凱,施衛漫不經心地和身邊的好友交談著。

  能藉著戲劇和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談情說愛,這點似乎讓凱喜不自勝,每次的排練凱都眉飛色舞得不能自制就是最好的證明;而凱的舉動恰好帶給其他人「雙方已然和解」的印象,所以校園裡以往的火爆氣氛現下已經不再出現,只有要迎接學園祭的緊張與興奮。

  輕輕地歎了口氣,施衛實在不曉得事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衛!」

  聽到凱的聲音,施衛震了一下。

  不知何時,在他發呆的時候,周圍只剩下站在眼前的凱和自己。

  「怎麼了?衛,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昨天讓你太累了?」

  無需贅述,昨天是凱忍耐了足足一個星期後的解禁,也難怪他會失控得不知分寸,所以在凱彷彿永無休止的渴求後,施衛覺得自己能活著還真是奇跡!

  「不要問這種丟臉的問題!」施衛立刻面紅耳赤地制止凱所進行的話題,「這都要怪你太不知節制了!」

  雖說不想繼續這方面的話題,但不斥責凱兩句他著實不甘心。

  「可是我已經乖乖地等了一個禮拜,會這樣也是無可厚非的嘛!」

  「什麼叫無可厚非?難道你就不懂得替別人著想嗎?」

  「嗯,對不起。」

  凱乾脆的低頭認錯反而讓施衛頓時失去破口大罵的立場和機會,所以原本準備大發雷霆的他只能張大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相同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每次只要他有重要的社團活動時,就會要求凱禁慾,而時間往往要一個星期以上;再加上凱對他身邊的同學或學弟們的妒忌,往往導致他在「解嚴」之後,總是得承受凱那排山倒海般的激情。

  兀自在心裡怨聲連連的施衛,被凱突如其來地自身後抱住而嚇了一跳。

  「你幹嘛呀?」

  「真的很對不起,衛,不過,我愛你。」

  凱說話的氣息拂過施衛的耳邊,讓他莫名其妙地渾身一顫。

  「你不要老是搪塞些不相干的話。」

  為什麼接在「對不起」這三個字之後的話會是「我愛你」?施衛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痛了。

  「我要回房去休息了。」

  轉過頭,施衛掙脫凱的懷抱,驀地一陣冷風吹了過來,讓失去凱體溫的他感到體內升起一陣不知自何而來的寒意,但他很快地搖搖頭,甩開那種怪異莫名的感覺。

  「衛。」

  「又要幹嘛?先說好,你可不要跟過來喔!」施衛回頭警告地盯著他。

  「晚安。」輕柔的口吻。

  「嗯……」

  凱只是溫柔地微笑著,目送著先是一愣、隨即掉頭離開的施衛。

  一抹苦笑在凱俊美的臉上漾了開來,他凝視著施衛逐漸遠去的身影,無奈地伸手撩了自己半長的金髮。

  星期日早晨,在指導老師嚴厲的監督下,大家完成一次近乎十全十美的預演。

  接近中午的時候,施衛、迪歐和墨橋三人說說笑地經過會客堂,談話的內容從足球到學園祭,再到黃色書刊,真是包羅萬象。

  「所以我才說會去教文學的老師都有點不正常。」迪歐斬釘截鐵地道。

  「沒錯、沒錯。」墨橋十分贊同地猛點頭,「瞧他說起話來那副怪裡怪氣的德行,怪不得四十多歲還交不到女朋友。」

  「他不是在追教美術的蘿絲小姐嗎?」施衛記得他不知從何處曾聽過這麼一個小道消息。

  「耶?是嗎?」

  「你的消息還滿靈通的嘛,衛。」迪歐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

  迪歐自詡為八卦之王,但沒想到這個新八卦竟會從一向對世事毫不關心的衛的口中說出,真是讓他有些不甘心。

  「好像是足球社的哪個學弟告訴我的……應該是吧。」

  「你啊……」迪歐歎著氣。

  那些把衛當作偶像一樣崇拜著的學弟們,一定想像不到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會是這麼糊里糊塗的人吧!

  除了足球之外,他對其他事都毫不關心。

  「喂!」

  走在最右側的墨橋倏地抓住兩人的肩膀,阻止他們繼續前進。

  「幹麼啦?」

  「你做啥呀?」

  被拉住的兩人同時叫著。

  「噓!」墨橋把右手食指貼在嘴唇上,示意兩人安靜。

  「怎麼了?」施衛不解地瞪著他。

  肩膀被抓痛的迪歐本想一拳揍過去,可是墨橋那閃閃發亮的眼神阻止了他。

  「過來!」

  墨橋把一頭霧水的兩人拉進位於會客堂後方的小林子裡,穿過幾株大樹,指著灌木叢後不遠處。

  「你們看,那是什麼?」

  依著墨橋的指示,施衛和迪歐靠上前去瞟了一眼。

  「耶!」迪歐發出小小的驚叫聲。

  「這是……」施衛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有趣吧?是凱跟一個美女耶!」

  「那是誰啊?」迪歐小聲地問。

  「我哪知道,衛,你知道那個漂亮的女孩子是誰嗎?」

  「沒見過。」施衛雙眼直盯著走在小徑上的兩人,僵硬地問道。

  那是伊莎貝拉,凱的遠房表妹,一個在新年舞會時佔據了凱大半時間的女孩,而且聽說是凱的未婚妻人選當中,最有希望奪魁的美女。

  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而凱又為什麼和她一副親密的模樣?

  「他們在說什麼呀?」迪歐焦急地想弄清楚眼前的狀況,好回去大肆宣傳這個新聞。

  「聽不到。」墨橋搖搖頭。「離他們太遠了,根本不可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閉嘴啦!你安靜一點的話搞不好多少聽得到一點。」

  「好啦!」

  在兩人絮絮叨叨的當中,施衛只是一言不發地直視著眼前的景象。

  「那個女孩子真是超級美女。」迪歐讚歎地道。

  「嗯……」墨橋沉吟了一下,「不比衛的美女表妹差。」

  「對,差不多喲!」

  「凱跟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搞不好是情侶或未婚妻之類的,像凱這種貴族世家,聽說都是從小就訂下婚約的。」

  「看,他們靠得真近,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真的什麼都聽不到……」迪歐失望溢於言表。

  「沒辦法,誰教——」墨橋的話突然中斷。

  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對這群大男生來說,刺激稍微強了一點。

  平時這種畫面或許不算什麼,但對因為學期即將借宿而情緒浮動的男學生們而言,小小的刺激素都會自動擴大到數萬倍之多。

  其實凱並沒有做什麼,他只是垂下雙手、微微彎身在伊莎貝拉的額頭印上極為短促的一吻,甚至連她的身體都沒碰到。

  不過,這已經夠他們瞧的!

  「哇!」墨橋羨慕地低叫出聲。

  「接下來、接下來會怎麼樣呢?」迪歐興奮地跺著腳。

  一直保持著緘默的施衛突地伸手抓住兩人的衣領,從後方像老鷹抓小雞般的將兩人拉離現場。

  「衛,你幹嘛呀?」

  「你在搞什麼?」

  兩人不滿地小聲尖叫。

  「不要看這種無聊的事,只會增加自己的悲哀而已。」施衛淡然的說著,一語道中兩人的心情。

  「說得也是,每次我們都只能站在一旁偷窺而已。」迪歐憶起上回觀摩馬術表演的事。

  「我們真是可憐。」墨橋垂頭喪氣地說。

  最後,兩人對看一眼,各歎了口長長的氣。

  聽說有人在會客堂等候自己時,凱相當驚訝地猜想著會是誰;而當他抵達第一會客室後,來人果真讓他大吃一驚。

  曾經是他最中意的未婚妻候選人之一,也是他的遠房表妹——伊莎貝拉,正笑盈盈地在會客室裡等候著他。

  一問之下他才明白,原來伊莎貝拉的弟弟準備等通過考試後,就在下學年度入學,所以她和她的母親先來看看環境。

  不過,那也沒必要在這時特地來學園一趟吧?

  當凱這麼問時,依莎貝拉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

  知道凱被伊莎貝拉的母親連催代逼地帶著伊莎貝拉到會客堂後面的小林子裡晃時,才從她口中聽到真正的答案。

  「因為我想見你。」十足少女情懷的一句話。

  當凱想把話說清楚時,伊莎貝拉卻提出吻她的要求。

  在他們之間,像這種蜻蜓點水般的吻是很平常的事,但對伊莎貝拉而言,這也是確認凱的心還是偏向她的證明。

  凱有點嫌麻煩似的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吻,但他的輕率讓她相當不滿;她銳利的眼神射向凱,好似質問著他是否變了心。

  她原來自信滿滿的認定,自己一定會是凱最終的選擇,而且凱一直也不曾否認。但自從新年舞會開始,凱對她的態度已叫她起疑,加上他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冷淡、疏遠,她的不安更是雪上加霜。

  「抱歉。」凱站在她面前,口中逸出的是一連串殘忍的話語。「我沒辦法告訴你為什麼,但我想你最好放棄我。」

  「願因呢?」壓下震驚,她想知道理由。

  「我說過我沒辦法說出來。」

  「凱,你的說服力不足。」

  「不足也無所謂。」考慮到若說出實情,將可能會對衛不利,所以凱只是冷酷道無情地重複著,「我再說一次,你最好放棄我。」

  「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你有心上人了嗎?」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伊莎貝拉思索著所有可能的人選。

  「沒錯。」凱毫不遲疑地頷首。

  「誰?她是誰?我想我至少有知道的權利。」忍受著自尊被傷害的痛苦,伊莎貝拉打探著情敵的名字。

  「無可奉告。」

  凱撂下短短四個字,在她的不甘與驚訝中,帶著她回到會客室,將她交回她母親手中,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試穿著剛送達的戲服,在場的學生們有種進入十六世紀的錯覺。

  當凱身著茱麗葉的戲服走出更衣室後,所有人連同指導老師在內都不由自主地發出讚歎聲。

  「好美喔!」

  眾人驚歎不已地凝視著凱。

  「如果再有假髮跟化妝……」迪歐歎為觀止的吸了一口氣,「天啊!凱,你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漂亮的女孩子。」

  「你為什麼要是男的呀!」有人發出遺憾的歎息。

  對於這些傢伙的驚奇與起哄,凱只是皺著眉頭不以為然。

  「好了。」指導老師拍拍手,好不容易才將大伙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現在把衣服換下來,請各位同學當心一點,不要把衣服弄破或弄皺了。」

  簡直就像嘉年華會般的試衣工作告一段落,這群玩得興起的大男生便被指導老師趕出劇場。

  「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的練習請大家務必準時。」

  「是!」

  在指導老師「解放」的一聲令下,一群大男孩們爭先恐後地奔出劇場。

  凱四處張望著,終於在人群裡發現施衛的身影。

  不知道跟同伴說了些什麼,施衛對他們揮揮手,就一個人往圖書館的反方向走去。

  凱隨便找了個借口,便擺脫幾個同學,慌忙追著施衛即將消失的身影。

  「衛!」

  凱在林蔭扶疏的石板路上趕上他,可是他對於他的叫喚聲毫無反應。

  「衛?」緊跟在他身後快步走著,凱又叫了一聲。

  對凱的叫喊聲置若罔聞,施衛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前走去。

  這下凱終於發現他的不理會不是因為沒聽到,而是故作不知。

  「衛。」凱繞到施衛的面前,擋住去路。

  「滾開!」瞪著阻礙在眼前的凱,施衛厲聲吼道。

  「衛,到底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事了嗎?」凱慌張地問道。

  眼看凱打定主意要當個惹人厭的路障,施衛索性向旁邊跨出一步打算繞過他,可是凱的動作更快,在他踏出第一步之前,就已伸手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腕。

  「放手!」施衛大喊。

  「那雙手……別用那雙才剛抱過你未婚妻的手碰我!」

  施衛強迫自己面無表情,轉著手腕想抽回自己的手。

  「不行,衛,在我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之前,你別想離開。」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凱完全不明白,早上還會對他笑的衛在此刻卻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我叫你放手!」

  施衛使出全身的力量掙扎著,連凱都能感受到他那過分焦躁的情緒。

  可惡!

  剛剛還對自己的未婚妻又吻又抱的,現在居然有了膽子跑到他面前這般自以為是的裝模作樣?

  「衛!」

  「混蛋!我叫你放開我。」

  施衛雖不願說明,但從他強硬的態度看來,絕對是自己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凱惴惴不安地想著。

  「衛,我究竟做了什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面對著極欲脫逃的施衛,凱的口氣跟著也強悍起來。

  還真敢問!

  施衛的身軀在瞬間僵直了一下,但隨之而起的是更加劇烈的反抗。

  明明就和女孩子玩得那麼開心,居然還敢來招惹他!

  「可惡!我叫你放手。」施衛幾乎要擺出打架的架勢,「像你這種傢伙我才沒空陪你抬槓。」

  「衛?」

  「我最厭惡的就是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

  覺得兩個人站在路中間猛抬槓是沒有結果的,凱決定先回自己的房間,看衛是要揍他一頓,或是要做什麼都行,只要能讓衛消氣就好。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先到我的房間,有話再慢慢說好嗎?」

  凱拉著施衛往自己的宿舍走去,沒想到卻遭遇到更激烈的掙扎。

  「放手!我死也不要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雖然從施衛口裡說出的是鬧脾氣般的氣話,但其中的涵義卻讓凱不由得驚惶失措,也開始變得情緒化。

  「別鬧了,衛,先跟著我走。」

  凱硬逼著施衛跟著自己。

  「王八蛋!我不會讓你再碰我。」衛嘶喊著,弓著身子拒絕凱。

  到了這個地步,凱可以說是完全無計可施,加上施衛不停強調要和他斷絕往來,讓他也亂了陣腳。

  「衛,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嗎?你如果不聽話,我就要讓其他同學知道我們的關係。」

  對凱來說,這個威脅是他最後的辦法,也應該是絕對奏效的,可是……

  「你要說就去說。」施衛睨著他的眼神是那樣的震怒,連一點挽回的餘地也沒有。「放開我。」

  「衛?」

  這個答覆全然出乎凱的意料,讓他震驚得張口結舌,但等他回過神來後,卻被事態的嚴重性嚇得冷汗直流。

  到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敢再多說什麼,凱硬是利用自己體型上的優勢把死命反抗的施衛拉回自己的宿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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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4 10:04:0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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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施衛已很熟悉的房間裡,瀰漫著柴火燃燒時特殊的味道,凱強行把施衛壓在沙發上。

  「衛,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了?」凱的冷靜不再,語調裡淨是無法掩飾的慌亂。

  因為力氣輸給凱而被強硬帶到這裡來的屈辱固然讓施衛光火,但最讓他憤怒的並非是這件事。

  「衛。」

  對於凱不死心的叫喚,施衛只是偏過頭,一言不發地瞪著壁爐裡的火焰。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肯開口?」

  事情明顯地走了回頭路,又回到衛對他完全不理不睬的階段,可是偏偏衛就是不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給他聽。凱抓住施衛的肩膀使勁地搖晃,絕望感在他的心底漾開,像池塘的漣漪一樣,越來越往外邊擴張。

  不行!

  凱咬著牙,他絕對不准事情再惡化下去。

  雖然理性告訴他,事情要好好談才會有結果,可是衛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決絕態度讓他害怕、驚慌失措。

  當施衛和上雙眸再也不願對上他時,凱的理智再也產生不了任何作用。

  既然施衛決定要徹底拒絕他,他就要讓他不得不感覺到他的存在!

  凱伸手硬是扳正施衛的臉,雖然仍是遭到抗拒,但他絲毫不退讓地強迫他面對自己。

  低下頭,他才剛碰觸到施衛的嘴唇,隨即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開,在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之前,他俊秀的臉龐已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不要……」施衛氣得喘吁吁地,「不要用吻過別人的唇來碰我!」

  「衛?」

  倒在地板上的凱摸著臉頰坐了起來。

  「可惡!」施衛伸手猛擦著嘴唇。

  他恕不可遏地瞪了猶在地上發呆的凱一眼,隨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步地往門口走去。

  被毆了一拳而向後跌坐在木質地板上的凱嘗到嘴角流出的血腥味,木然地看著眼前,直到聽見施衛打開大門的聲響才讓他回過神來。

  「衛!」

  展現西洋劍向前突刺時所需要的強烈爆發力,凱在他走出門檻之前將他拉了回來。

  「放手,你別想再碰我一根寒毛。」施衛掙扎著想甩開他的鉗制。

  「剛剛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緊緊抓住衛的身體,凱不給他有任何可以脫逃的機會。

  「放開我!」

  既然不被允許逃脫,施衛索性正眼直視眼前這個手指幾乎要嵌入自己的肩膀肌肉的金髮男孩。

  凱的眼神認真得可怕,原本晴天碧藍色的雙眸蒙上一層陰霾。

  「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剛才說……別人?那是什麼意思?」

  凱的口吻雖然誠懇得能夠騙倒所有人,但認定他是在睜眼說瞎話的施衛可不會這麼容易相信他。

  什麼意思?還真虧他問得出口!他到底想裝傻裝到什麼程度才甘心?

  施衛再次掄起拳頭,想往凱漂亮的臉蛋上揍去。

  「衛!」

  嚇了一跳的凱及時偏頭閃過這一拳,然後急忙抓住他憤怒的拳頭。

  「你還敢說?」攻擊失敗,施衛心底的怒火更熾,「別告訴我說你忘了中午時的事。」

  「中午?」

  「明明就跟自己的未婚妻那麼相親相愛,你還敢說你喜歡我?還用抱過你未婚妻的手來碰我!」

  施衛的諷刺出乎凱的意料之外,使得他呆愣著而沒有回應。

  「你已經有那麼漂亮的未婚妻,幹嘛還要來煩我?」

  凱的沉默讓他更火大,口氣也更不好,「還有上次,被那些來參觀的女孩子圍繞著很快樂是吧?你不是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嗎?既然這樣,你還好意思一天到晚對我說那些噁心的話?」

  「衛。」

  「幹嘛?你還想辯解。」冷哼一聲,施衛把自己的手從凱的束縛中用力抽出。

  「你這樣……」凱嚥了下口水,「該不會是在嫉妒吧?」

  「什麼?」

  沒料到凱會這樣的問他,施衛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凱向前逼近一步,「你提到那些事……怎麼聽都像是因為嫉妒才……」

  「閉嘴!別在那裡胡說八道。」施衛無法接受地打斷凱的話。

  「不然你為什麼動怒呢?就是因為你嫉妒,所以才生氣的不是嗎?」

  「誰說我生氣的?」

  「那你為什麼看到我和伊莎貝拉在一起就心情不好?」

  「我哪有心情不好……」

  「真的沒有嗎?」凱毫不放鬆地逼問著,「如果沒有的話,那你為何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想反駁凱的逼問,可是心裡清楚凱說的是實情,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加以反擊。「那你說,我幹嘛要嫉妒?」

  被凱咄咄逼人的態度壓制住,施衛費盡心機也想不出可以反駁的理由,索性隨便丟了一個問題回去。

  「因為你也喜歡上我。」站在距離施衛只有十公分不到的地方,凱忐忑不安地試探說著。

  「啥?」

  這更是個讓施衛始料未及的答覆,他驚愕得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瞠目結舌地瞪著凱。

  「不是嗎?」施衛啞口無言的反應讓凱壯起膽子,他舔了下乾燥的唇瓣,身子又微微向前傾,「因此你才會誤解我和那些女孩子的關係,所以你才會生氣,才會對我不理不睬。」

  「什……什麼,你不要一個人胡言亂語好不好?」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只是看到我和那些女孩子站在一起就不高興?而且你只是以眼睛所看的景象就隨便誤會我……」

  「我哪裡有誤會?」被凱這樣說著,衛心中不爽極了。

  「首先,衛,我不知道在你眼裡,你是怎麼看待我跟那些女孩子在一起的樣子,不過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那天我真的是一心只想趕回劇場陪你對台詞。」凱吸了一口氣,繼續對有些愛理不理的施衛說道:「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你才肯當眾陪我談情說愛,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衛,拜託你聽我說完。」

  凱懇切的神情讓施衛吃了一驚,心想反正等他扯完再說也不遲,於是便閉口不言。

  「謝謝你,衛。」凱鬆了口氣,「至於伊莎貝拉,你也知道她是原本可能會成為我未婚妻的遠房親戚。」他頓了下。

  凱的停頓讓施衛用一種「那又如何」的目光睨了他一眼。

  凱伸手再度扳正他不願正視自己的臉,在他的瞪視下繼續說明:「伊莎貝拉來找我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懷疑我另有心上人,所以我也乘機明白地告訴她,要她放棄我。衛,你應該知道,那是因為我愛的人是你。」

  「然後呢?」靜靜地聽完凱的解釋,但施衛只要想到中午看到的那一幕就怒氣難消。

  「所以請你別再因誤會而疏遠我,我最怕你的視若無睹和拒人於千里之外。如果下次你再看到讓你可能產生誤會的畫面,拜託你先來問我,不要一個人吃悶醋,然後對我發怒。」

  「誰……誰吃你的悶醋啊!」施衛急得滿臉通紅。

  「你喜歡我對吧?衛。」

  凱向前邁進一步,施衛則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想到自己因此被困在凱和牆壁之間,失去足以脫逃的空間。

  「這種事情……我哪知道!」施衛仍死鴨子嘴硬地否認。

  讓自己的情緒浮躁不安的原因是什麼,在凱一語道破的情況下已然明瞭,可是他就是不甘願承認。

  「對吧?」雙手撐在牆上,凱把施衛困在自己的胸懷中,硬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不然,你為什麼要為事那引起不必要的生氣?」

  撇過頭,施衛瞪著凱的衣袖。

  「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才會嫉妒那些女孩子,更因此而誤會我,所以才氣得試圖冷落我。」

  見他不語,凱繼續逼問著。

  「對吧?衛,你喜歡我。」

  「隨便你怎麼說。」

  「你喜歡我。」凱不死心地問著,硬是要得到施衛肯定的回答。

  「我不知道。」施衛不耐煩地甩著頭,雙頰燒燙,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般。

  「一定是的,你喜歡我。」

  「你說是就是,這樣總可以吧?」

  反覆不停的精神攻擊讓施衛的耐性快到達極限,為了求得安寧,他乾脆豁出去地答道。

  「那也就是說……你承認了?衛。」屏住呼吸,凱充滿希望地等待答案。

  眼神掃過侷促不安的凱,施衛無奈地、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衛!」

  「你……又要幹嘛啦?」

  被猛然撲上來的凱壓在牆上,施衛暗自慶幸自己是背牆而站,要不然被凱這麼一撞,他可能會整個人飛出去。

  「衛……」緊靠著施衛的頸窩,凱盡興地嗅聞著他身上令自己亢奮的體味。

  「幹什麼?」

  「我好高興,就算我現在死了都無所謂。」

  「笨蛋,你又在胡說什麼?」

  施衛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凱好重,但卻沒有將他推開的想法。

  而既然他已經被凱這樣緊緊地擁抱住,索性便將雙手繞到他的肩上,反正雙手空著也是空著。

  「說不定現在還是死了的好……」

  凱莫名其妙的喃喃自語引起他的注意,他舉起手垂了下凱的後腦勺。

  「你幹嘛說這種奇怪的怪話?」

  「因為……如果我明天早上起床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呢?要真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現在就死在美夢裡。」

  「你呀……」施衛大歎了口氣,「你平常不是很有自信的人嗎?怎麼在這種時候卻說起喪氣話?」

  「我本來也一直認為自己很堅強……」抱著施衛的雙手忽然縮緊,「可是……」

  凱的噤聲讓施衛不曉得要說什麼才對,只好默不作聲地任他抱著自己。

  「衛。」

  「嗯?」

  「我可以吻你嗎?」

  「喂……」

  「好不好?可以嗎?」

  「你什麼時候徵求過我的意見了?」

  「從現在開始。」

  捧住施衛的臉龐,凱微笑著將自己的唇瓣印上他的。

  剛開始只是四片唇瓣的輕輕接觸,然後在施衛習慣凱的啄吻後,他的口腔冷不防地被靈活的舌尖侵入。

  「有血的味道。」施衛皺著眉頭,在凱吻著他的空檔道。

  「因為你剛才揍了我呀。」凱輕笑。

  「那是……」

  原打算要反駁的言語到了喉頭卻被硬吞下去,因為施衛很清楚今日所有一切的起因都在於自己的誤解。

  凱溫柔地舔了下施衛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下回你再有疑惑的時候,拜託記得要先來問我,就算你不甘心要揍我一拳也行,只是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先來找我。」

  在這距學院祭只有五天的星期一,所有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都戰戰兢兢地仔細準備著演出前的相關事宜。

  可是……

  「施同學還沒來嗎?」焦急不已的指導老師緊握著手中的劇本,怒氣沖沖地問著周圍的學生。

  所有人員都到齊了,而飾演羅密歐的人竟然沒出現?

  「還沒有,他今天沒去上課,所以沒遇到他。」迪歐聳聳肩看了指導老師一眼。

  「他昨天晚上也沒有回房間。」和施衛同寢室的洛德說道。

  「有誰知道施同學人在哪裡嗎?」指導老師緊捏住手中已皺成一團的劇本,臉上的表情難看得嚇人。

  學生們七嘴八舌地交談著,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提出或給與有建設性的意見。

  凱看著這個混亂的局面,再瞥一眼氣得青筋暴凸的指導老師,心裡不禁替衛捏上一把冷汗。

  他當然知道衛在哪裡。

  午休時,他還帶了餐點回自己的宿舍,和躺在他床上起不了身的情人共進午餐。

  昨天聽到衛被他逼出的告白讓他太過興奮,所以在渴求著衛的身體時有點失去理智,今天一早起床才發現事態嚴重,因為衛的身體在他過度的需索下,連下床都成了問題,別說排戲,連出門上課都做不到。

  本來他想替衛編個理由請假,可是衛卻不領情地回道:

  「由你來說的話,事情不是會變得更麻煩嗎?反正等明天我去上課後再自己想辦法。還有,在學園祭結束之前,不准你再碰我一下。」

  他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把衛弄成這副德行的人是他。

  「那至少可以吻吧?」

  「不行!」施衛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麼?」

  只是個吻,不會構成任何傷害的嘛!

  「你這個人,只要給你一點機會,你就會得寸進尺;總之,在學園祭結束之前,不准你碰我一根寒毛。」

  學園祭當天的下午兩點,只有五百多個座位的劇場大爆滿,連走道或門口等只要可以站人的地方都是人滿為患。

  除了各界貴賓和學生的家長之外,剩下的當然是這所學府裡的眾多莘莘學子。這場戲劇之所以會未演先轟動,原因之一當然是凱的女裝扮相,吸引了無數想一睹他迷人風采的學生;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有許多學弟爭相景仰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衛所飾演的羅密歐。

  準時拉開布幕,台上的演員將滿懷期待的觀眾們帶入十六世紀的維洛那,一個充滿浪漫風采的意大利都市。

  一幕幕動人的情節進行著,從最著名的第一幕,即羅密歐與茱麗葉邂逅的舞會開始,經過兩人陽台上的告白、秘密的婚禮,最後是因意外而失手殺人的羅密歐被領主流放在外,想要和丈夫團圓的茱麗葉於是求助當初替他們秘密證婚的神父。

  真正的悲劇就從這裡起始——

  為了能順利和羅密歐相聚,茱麗葉選擇拋棄家族;被雙親逼迫嫁給領主親戚的她不惜賭上性命,飲下神父調製的一種可以讓人暫時進入假死狀態的藥,然後在家族墓園中等待羅密歐前來迎接她。其中最重要的關鍵是,神父必須得送一封解釋這一切的信給羅密歐。

  可是不知是上天作弄人還是注定的命運,羅密歐卻陰錯陽差地錯過。以為茱麗葉已經香消玉殞的羅密歐趕到墓園後,在神父還來不及到達前便飲盡手中的毒藥,陪著茱麗葉而去。

  沒多久,處於假死狀態中的茱麗葉甦醒過來,卻意外發現她的丈夫已經在她身畔倒地身亡。

  趕到墓園的神父眼看一切都已無可挽回,只能勸著茱麗葉趕緊隨他逃離墓園,但失去羅密歐的茱麗葉,同時也喪失繼續活下去的意願,於是便要神父自己一個人離開,然後跪在她丈夫的身邊。

  「啊……好吝嗇的人,連一滴毒藥都未曾替我留下。」

  捧著深色小瓶子,擔綱演出茱麗葉的凱,那傳神的演技完全表現出茱麗葉楚楚可憐的氣質,緊緊抓住現場觀眾的心。

  而他眉目傳情的樣子,更讓台下的觀眾深深震懾於他的美麗。

  跪倒在已經死亡的羅密歐,也就是施衛的身邊,凱微微垂首說著台詞:

  「或許你的唇邊還染著一點毒藥,我要吻你,讓我在興奮中中毒身亡。」

  再來的劇情該是茱麗葉低頭輕吻著羅密歐,當然,在指導老師所教授的特殊技巧下,凱只要將自己的頭放低,藉著舞台上佈景的掩飾,假裝吻了羅密歐就行,而這一幕只是大約十秒鐘的短景。

  施衛閉上雙眼、放鬆地仰躺在舞台上,天馬行空地思考著一大堆有的沒有,最後當他想著當個死人的感覺還挺不錯、滿輕鬆時,凱靠上來的溫熱呼吸微微打擾到他思索生命哲學的心情。

  真是……破壞他沉思的心情。

  但當凱愈加貼近時,施衛蹙了下眉頭,凱毋需靠得那麼近吧……

  哇!干、幹嘛呀?

  死人是不會動的,所以當凱把嘴唇貼覆在他的唇上時,施衛雖然渾身僵硬卻完全不敢反抗。

  如果只是輕輕碰觸的輕吻也就算了,可是凱這個傢伙……居然連舌頭都伸了進來!

  連動都不敢動,施衛只有乖乖地任自己的唇舌被蹂躪的份。

  真是混蛋!

  突然間被強迫接受一個法國式濃烈的深吻,施衛險些就要喘不過氣來,更糟糕的是,在舞台上他又不能反抗。

  空氣……空氣……他快要窒息了。

  這傢伙……當施衛聽到凱克制不住的輕笑聲時,他立刻知道這是凱對他之前所說不准碰他、吻他等的抗議。

  感覺自己蟄伏的慾望被凱的熱吻撩起,施衛氣得差點當場給他一拳。

  這可是在舞台上耶!

  真不曉得在這傢伙的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東西,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打開來好好瞧瞧。

  再說,現在是正式公演,他想要吻到什麼時候呀?

  尾聲

  學園祭順利的完成,不用說,得到最高評價的就是這出羅密歐與茱麗葉,而隨著學園祭的終結,這個學期也即將結束。

  在學期即將結束的前兩天,凱擁著施衛躺在自己的床上,鬧著要和施衛一起度過這個假期。

  「不行。」施衛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絕。

  「為什麼?新年你不是也到過我家嗎?蜜拉一定也很想見你的。」

  「這個假期我要回中國。」

  「啊?你不是很久都沒回去了嗎?再等幾個月也不算什麼嘛!」

  追逐著施衛的唇瓣,凱的鍥而不捨總算讓他成功地逮到一直逃躲的施衛。

  「這次我要回去替我曾祖父過八十歲大壽。」施衛努力地躲開凱的追擊,趁著空檔解釋道,「所以非回去不可。」

  「怎麼這樣……」

  聽起來是有些沮喪的聲音,可是施衛並不準備安慰他。

  「所以沒辦法,你就自己回去度假吧。」施衛樂得輕鬆。

  「那我跟你一起去中國,可以嗎?」凱興高采烈地問。

  施衛才想著為什麼凱看著他的雙眸突然會閃著詭譎的光芒,哪知接下來的是令他措手不及的要求。

  「什麼?」

  「好嘛!衛,只要說我是你的朋友,趁著假期順便到中國旅遊不就可以了?」

  「凱……」深深地歎了口氣,施衛無話可說。

  「那麼長的假期我可受不了跟你分開,衛,好不好?我不會任性的,拜託你答應嘛!」

  就算他不答應,凱最後一定還是會跟過來的。思及此,施衛只好死心地點頭,忍受興奮過度的凱不斷地擁吻著自己。

  不過,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世上的事不到最後一刻是誰也不知道結果的。

  就在施衛和凱打包好要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衛!」哭喪著臉的凱突然撲到施衛身上,抱著他似乎就要痛哭起來。

  「怎、怎麼了?」

  「跟我到美國吧!拜託,衛!」

  「你怎麼又開始胡說八道?」

  「我父母要我在這個假期到美國去,事關我的家族,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拒絕。」

  「那很好呀,你去美國,我回中國,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本來他還擔心得要死,怕跟著他一起回中國的凱會三不五時地對他做出一些曖昧的行為,不過這樣一來……

  「衛。」

  「啊,不……真是可惜。」發現到凱怒氣沖沖的表情,施衛知道自己一定露出喜形於色的表情,「本來還想說讓你看看另一個你未知的國度,很期待要帶你去的說……」

  「騙人!衛,你剛剛是鬆了一口氣吧?」覺得自己不被愛的凱相當不滿地瞪著施衛。

  「呃,是你多心了吧。」被當場逮著,施衛尷尬地猛笑。

  「可惡!一個月……我有一個月都見不到你。」凱泫然欲泣地抱住施衛,喃喃地叨念著。

  「才一個月而已嘛。」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凱,施衛像哥哥一樣地摸著他的頭。

  「可惡,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哽咽的聲音傳出,讓施衛著實吃了一驚。

  「凱……」

  凱畢竟也有他可愛的一面,居然為了這種事而哭泣……

  「讓我做到天亮。」凱驀地抬起頭來,這麼說了一句。

  「什麼?」

  「我們有一整個月都不能見面,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不論凱這個理論是根據什麼邏輯而來,但他一臉正經的樣子讓施衛呆若木雞地說不出話來。

  總之,這個夜晚就在凱不容違逆的撒嬌中度過。

  一個月後

  新學期即將開始,施衛神清氣爽地拖著行李回到學園,很自然的便往他住了兩年多的可愛宿舍走去。

  「衛,你不是不住在這裡了嗎?」室友洛德已早他一步回到校園,此刻正躺在床上看著雪萊的詩集。

  「什麼?」對於洛德的詢問,施衛給了他一個更大的疑問。

  「你不是已經申請更換宿舍?我聽管理員是這麼說的。」

  「我……是嗎?」

  「對呀!怎麼?你不會不記得了吧?管理員說你的申請書在剛放假沒多久時就已經送到他那裡了。」

  「我沒有要換房間啊……」施衛一頭霧水地瞪著洛德。

  「詳情我也不清楚。」看來衛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於是洛德便建議道:「你先去問問管理員吧!」

  「喔……好吧。」

  點點頭,施衛呆滯地往宿舍管理處走去。

  而在管理處,他得到的更驚人的答案——

  「施同學。」年級還算相當年輕的宿舍管理員訝異地看著他,「你不是早已經提出申請說要更換房間的嗎?」

  「是不是搞錯了,我從來沒……」

  「看。」施衛的話才說到一半,管理員便出示一張更動申請單,「這就是你提出的申請不是嗎?」

  詫異地接過那張薄薄的紙,施衛發現「更改後希望」的那一欄填上的是——獨棟雙人宿舍?

  學院中僅有三棟別墅型宿舍,所有的裝潢配備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是供兄弟一起入學就讀的貴族子弟們住宿,所以擁有兩個單人寢室和兩間書房,外加一個公用的客廳和衛浴設備。可是費用是所有宿舍種類中最高的,所以除了有錢沒地方花的富豪、貴族以外,沒有人會去打這種宿舍的注意。

  「那個……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我不可能有錢負擔這筆花費的。」

  「你再說什麼呀?施同學,費用你早就付清了。」

  「我?」

  「是啊,你看,我這裡還有收據的副本呢!」

  事情實在是越來越詭異了,施衛頭昏腦脹地抓了抓頭髮。

  等一下,雙人宿舍?這麼說……他應該有一個新室友?

  「施同學,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了,不過你的室友昨天已經回學園報到,你差不多也要開始整理行李了吧?」

  「請問我的室友是誰?」

  「啊?事到如今你還這樣問我?我看你還是自己去看看比較好。」當施衛有健忘症似的,管理員歎了一口氣。

  迷迷糊糊地拖著行李往新宿舍走去,施衛絞盡腦汁地思索著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異想天開的猜測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是不可能發生的,可是這個怪異的想法在他越來越接近他的新宿舍時,卻讓他愈來愈不安。

  終於來到這棟獨立在小樹林裡、保有百分之百隱私權的別墅宿舍。

  施衛拉著行李走上階梯,來到約有兩公尺寬度的平台上,手才握上門把……

  「衛,我好想你喔!」

  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施衛反而跌入此人的懷裡。

  不會吧,他的惡夢成真了。

  抬眼看著雀躍不已的凱,施衛對眼前的一切簡直不敢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他想把事情弄清楚。

  「我們變成室友,就是這樣而已。」凱笑得好開心,抱著衛,盡情地嗅著他身上那太陽般的香味。

  「都是……這全部都是你搞出來的?」

  「不好嗎?」凱的手指急切地撫摸著他的肌膚,嘴唇也不斷啄著他的臉頰,「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會被別人懷疑,而且這裡比我以前的房間還要隱密,就算你大叫也不怕被人聽到,這不是一石二鳥嗎?」

  聽到凱的語氣如此認真,施衛聯想跟他爭辯的念頭都消失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你要怎麼對其他人解釋?」

  就算其他人以為兩人已經和解,可是憑他們之間的友誼,應該還不至於構成住在一起的條件,更何況這還是學園一流宿舍!

  「這個嘛……就說我很崇拜你,想二十四小時都跟你在一起如何?」

  「別開玩笑了!」施衛擔心自己會昏倒。

  從凱的態度看來,他只是單純地想著要和自己同房住就付諸行動,壓根沒去考慮之後可能會有的麻煩。

  施衛在凱不曾停歇的輕吻中重重地歎了口氣,看樣子他又得費上一番心思編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向大家解釋他為何會和凱一起住進這獨棟雙人宿舍了。

  有一個做事瞻前不顧後的任性情人,他往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的。

  施衛開始替自己的未來擔憂操心了。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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