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119|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董妮] [白馬王子的一夜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2-24 19:54: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紅顏禍水算什麼!  
  郝韞然這位俊男招惹麻煩得本事才叫高咧!  
  不過比一般人斯文一點點,俊美一點點,文雅一點點……  
  就這麼好運地被黑道大姊大看上了,派人綁他上賓館辦事,
  逼得他堂堂一個知識份子不得不逃到樹上,以保貞操!  
  時心紫才失戀,心情正差著,他就這麼從天而降掉到她車前——
  聽說勉強壓抑憤怒的情緒對身體沒好處,所以……  
  上車吧!蠢男人,你就是我今天消火的出氣筒了!

“你們不要過來!”郝韞然高踞在大樹頂,梳整完美的發型,幾絡劉海散亂地滑下,貼覆在他寬廣的額頭上;他倉皇的大眼圓睜,活似只被獵犬追捕得無處可逃的可憐白兔。
  “老師,你跑不掉的,還是下來吧!”大樹下圍著十幾名少女,高矮胖瘦各俱風韻,唯一的共通點是:看起來都不大好惹。
  “不要——”郝韞然抱緊樹干,儒雅的臉龐因為激烈運動而泛著微暈,他的唇不薄不厚,有著健康的粉紅色澤、鼻子高挺、眉毛濃淡有致,平順地貼服在臉龐上;整體看來,就像個斯文俊美的白面書生。
  拜酷男、冰男退了流行的原因,這幾年,有內涵。又具書卷味兒的男人特別吃香。
  因此,T大每年遴選的“校園白馬王子”,今年破例剔除了學生,直接挑中郝韞然這位甫任職中文系的年輕教授。
  無緣無故多了頂頭銜,對於天生心性不夠靈敏的郝韞然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張俊美過了頭的臉龐究竟吸引了多少清純少女心。
  明示、暗示對他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鮮花攻擊、死纏爛打也被他的遲鈍擊潰,因此有人暗封他為“罪惡的白馬王子”。可是即便如此,前僕後繼不斷送上來的玻璃芳心依舊源源不絕。
  最後,他的遲鈍終於引發了眾怒,一干再也無法忍受被忽略的女性同胞們決定群起自力救濟。
  她們包圍了郝韞然要他做決定:在所有愛他的女人裡面,他到底喜歡誰?或者他根本不喜歡女人,而喜歡男人?無所謂,大家要的不過是一個肯定的答案!
  再不然,女孩們自願去打一場擂台,道選出冠軍,而韞然只要乖乖接受眾人推舉出來的女孩,並且與她雙宿雙棲就好。瞧,女孩子們多體貼啊!
  唯一壞就壞在,最後打贏的少女據說是黑道某幫派大哥的妹妹,有名的街頭大姊大,驕縱任性兼粗魯霸道,令郝擔然一見她就忍不住想逃。
  當然,一個逃、另一個只好追了,而且大姊大手下眾多,號令一出,就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了——郝韞然被十幾個太妹追得逃到樹上,底下十幾只母老虎磨刀霍霍,正准備將他洗切干淨送進虎後嘴裡。
  “老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名少女用力端了樹干一腳。
  “我死也不會下去的!”郝韞然雙手雙腳緊緊扣住搖晃不已的樹身,就像無尾熊死纏住尤加利樹。
  領頭的少女對著其他人使個眼色,十幾名少女不約而同抱住樹干猛力搖晃。
  “不信你不下來!”大姊大還在賓館裡等著呢,豈能讓這個白面書生逃了?
  “不下去、死也不下去!”他好歹也是個男人,豈能任女人隨意欺負了去?
  然而,樹干搖晃得實在太劇烈了,他蹲踞的樹枝又因為長得不夠粗壯,禁不起如此折騰,三分鐘過後,腳下的樹枝發出陣陣抗議的悲嗚,隨即———
  “啊!”
  樹枝在底下眾女的蠻力搖晃下,終於斷裂,作用力加反作用力,又將他橫摔出了圍牆。
  “老師掉到圍牆外了,快去把他捉回來。”太妹們紛紛放棄大樹,朝郝韞然的墜落地點追去。
         ※        ※         ※
  “你們在干什麼?”
  時心紫美麗性格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染上一層紅艷熾人的火焰,倏然瞠大的眼睜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搞得正激烈的男女。
  一個是她的男友兼公司經理、一個是她在街上救回來的落難少女,兩個人竟趁著她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在她的別墅裡干出這等肮髒事兒?可是真對得起她啊!
  沙發上交疊成一堆的男女迅速分開,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相中地毯上那只熊貓抱枕,四只手驚慌失措地搶著拿它遮擋赤裸的身子。
  “放手啦!”結果男人技高一籌,搶得了抱枕擋住身上重要部位,涎著笑臉望向門口噴火帶冒煙的大美人。
  “心紫,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是她誘惑我的。”箭頭叭地一轉,轉向了縮在沙發角落全身顫抖的小女人。
  “心姊……”女人……不,看她的年紀絕不超過二十歲,頂多只能稱為大女孩,小巧的臉蛋被畏懼的淚水洗得蒼白。“對不起,我不曉得,是劉哥……他說他喜歡我,要栽培我,我才……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告我,對不起……”
  感覺胸腔裡有無數顆炸彈正在爆發,時心紫用力呼出一口的熱燙人的火氣!
  兩個都是她最心疼的人:與劉智彬交往,她把他從一個小小業務員栽培成一個人人敬重的模特兒經紀公司經理,出錢供他去念書、幫他打理一切人際關系;離家出走的少女在街上流浪,被不良少年欺負,她看她可憐,將她帶回家來照顧,說服她的父母讓她送公司見習,安排她參加模特兒訓練。而他們回報她的就是這個——背叛!
  時心紫顫抖的手指指著男人。“劉智彬,你被開除了,限你在明天天亮之前消失,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心紫,你不能這樣待我。”劉智彬急得連抱枕都不要了,赤身露體沖向時心紫。“你別聽這賤女人胡說八道,我們交往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對你的心意嗎?今天的一切全是她設計的,與我無關啊!”
  “劉哥——”女孩不甘地尖叫。“明明是你說,心姊年紀太大,又醜、又羅嗦,她……”她說了一半,才想起腳下站的可是時心紫的土地,在人屋檐下說人壞話,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心姊,這些話全是劉哥說的,不關我的事,你千萬別怪我。”
  時心紫烈焰噴然的眼眸瞪向前頭狼狽不堪的劉智彬,竄燃在周身的怒火,其高溫足以將附近的氧氣全數焚燒殆盡。
  “你真對得起我,劉、智、彬!”
  “心紫,這賤女人陷害我,你……你要相信我啊!”她的模樣像要殺了他似的,劉智彬嚇得全身冷汗涔涔,可能的話,他會立刻買張機票、跳上飛機,飛到南極避難去。
  只可惜生計捏在人家手裡,無論如何,他沒膽子、也沒本錢得罪這位老板兼女友。一對狗男女,大叛徒,“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時心紫咬牙切齒指著大門口。
  “不要啊!心紫。”劉智彬雙膝一屆,跪在地上抱住時心緊的腳。“你不能這樣對我,公司沒有我也不行的。”
  “拿開你的髒手!”想到曾經被這個男人抱過,時心紫只覺得惡心欲嘔,是她瞎了眼,才會錯把“狼人”當“良人”!
  “心紫,我愛你啊!”劉智彬一心只想保住現有的名利、地位,他猛地摟住她,噘嘴就往她的唇吻去。
  “我叫你滾出去!”她彎腰、舉手,將他摔出了大門。“劉智彬,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轟走了男人,殺人死光續瞪向縮在沙發角落的女孩。“你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動手?”
  女孩臉色發青直搖頭。“心……心姊……”
  “不許叫我!”現在她知道了,寧可救一條狗,也不要救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小狗起碼還會對你搖搖尾巴,叛徒卻會一刀捅得你心碎腸斷。“滾——”“啊!”女孩被她怒火焚身的模樣嚇得手腳發軟,四肢並用地爬出了屋子。
  時心紫“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心紫,拜托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屋外,劉智彬猶不死心地拍著門板。
  望著凌亂的客廳,時心紫心底像有十把火在燒。丟了一地的衣服是那對狗男女的;那張沙發是他們辦事的好所在;而熊貓抱枕則被劉智彬搶去遮了半天重要部位……全是一堆肮髒惡心的垃圾。
  她恨不能劈了沙發、燒了抱枕、抹去一切他們留下來背叛的痕跡和氣味。
  “啊——”尖銳如鋼絲的嘯聲沖出喉嚨,割裂空氣的不只是那滿腔的悲憤,更包含了山高海深的哀傷與失望。
  她打開大門,扔出地上的西裝、皮鞋、長褲、裙子、抱枕,連沙發都被使盡蠻力推了出去。
  “心紫,心紫,你別這樣,聽我說……”劉智彬被那一件件飛襲過來的武器打得抱頭鼠竄。而時心紫的回答則是滿面的肅殺之氣和高舉在手中的小茶幾。
  “你滾不滾!”
  “別……別這樣……有話好說……”劉智彬這才曉得害怕。下一秒鐘,時心紫手中玻璃制的茶幾在他腳邊摔成了一堆碎屑,有幾片飛濺起來的碎玻璃還在他的小腿處留下數道淺淺的血痕,嚇得劉智彬三魂丟了七魄,再也顧不得什麼名利地位,捉著地上的西裝,手腳並用地爬出院子。
  “王八蛋、大烏龜、賤男人——”憤怒的火花繼續噴射,原本裝滿溫馨的客廳不及片刻就被砸成一堆廢物。
  她叫著、喊著、吼著,難過的不只是男友的背叛,還有她逝去的青春和被糟蹋得千穿百孔的好心腸。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如此地無情、冷漠又可惡!
  “嗚……嗚嗚嗚……”她忍不住放聲大哭,心口的破洞汩汩流出溫熱的血液,補不回來、也愈合不了。
  “為什麼會這樣?嗚……”
  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難堪過呀!十八歲喪母時,她沒有哭;母親遺留下來的公司差點被人並吞時,她也咬緊牙根撐下來了;忍著、熬著、堅持著……這麼多年來,有人笑她、有人罵她,她全不在意,仍遠自活得心高氣傲、頂天立地,自覺比人光彩。
  可是事實呢?她很寂寞,厭慣了一個人哭泣時的孤單,她夢想擁有一個家。不是沒有男人追她,多少公子哥兒、社會菁英愛她的能力、戀她的美貌,就是沒有一個人真心看中“一無所有”的時心紫。
  直到遇見劉智彬,他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叫她以為那就是真心了。她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了一切,誰知卻在造就他榮華富貴後,換來如此慘烈的背叛。
  可惡、可惡……她到底哪裡做錯了?他怎能如此糟蹋她的心?
  時心紫抓起車鑰匙沖出家門,保時捷跑車“咻”的一聲奔向馬路。
  她有滿腹的心酸。委屈與怒火,可是最最嚙心靈的卻不曉得是哪一樣?失去了一份情?丟掉了一個男人?還是付出的心遭到了背叛?
  “該下地獄的混帳王八蛋!”她高聲叫罵,腳下的油門踩到了最低點。
         ※        ※         ※
  時心紫從沒有想到——大樹會從天而降。
  飆射到時速一百六的車輪這時再來踩煞車也來不及了,不想撞樹就得轉彎,可巷子就這麼寬,兩邊都是圍牆,能轉到哪兒去?
  她將車門緊貼往另一邊的圍牆,藉著摩擦的力量讓車速減緩,手煞、腳煞一起來,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車子差零點零一毫釐停在樹干前。
  “哪個王八烏龜蛋隨便亂砍樹?給我滾出來!”她火氣正旺著找不到管道宣泄,卻有人這麼不要命地來擄虎須,找死!
  摔得暈頭轉向的郝韞然甫自樹干底爬起,就聽到後頭一陣喧嘩。“老師在那裡,快捉住他!”
  “救命!”顧不得眼前跑車主人鐵青兼黑青的臉色,他一心只想逃離虎口。“拜托,救救我……”
  一個男人!時心紫危險地眯起雙眸,把她害得這麼慘的正是男人,她根本不想救他,還恨不能倒個車撞死他。
  不是郝韞然不懂得察言觀色,實在是被那些太妹們嚇壞了。他自顧自地打開車門,鑽進跑車裡。
  “拜托你快點開車,她們就快追上來了!”要是被抓到,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時心紫飽含肅殺之氣的黛眉一揚。想要她開車是不?她唇角抿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放下手煞車,方向盤一轉、油門踩到底,引擎爆起一陣狂吼,整輛跑車居然傾向一邊,以兩輪著地,避開擋路的樹干,呼嘯地朝前奔去。
  如她所願,郝韞然喉頭嘶磨出一聲驚呼。“啊——”他是不是才離了虎口又進狼嘴?“小……小姐,你……你……”
  時心紫不理他,跑車沖出巷子後,竟駛進了逆向車道。
  眼見一輛輛大卡車、沙石車……朝他們直沖過來,郝韞然的心髒一路從胸膛急跳上喉頭。
  “啊!車子——”
  “閉嘴!馬路上不跑車於、難道跑騾子?”本來還想多嚇他幾下的,但他叫得她心煩意亂,忍不住破口大罵,方向盤再轉,跑車橫越了中線,駛向另一邊車道。
  終於是順行了,郝韞然來不及擦拭滿頭大汗,先行呼出那口緊憋良久的廢氣,感覺肺部陣陣的抽痛。
  “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路邊稍停一下?”他想下車了。
  “不可以!”男人,是全天下最卑鄙、無恥的生物;雖然劉智彬才是那個萬惡的賊首,但性別相同就算他倒楣。她今天要不整死他,怎發泄出這滿腔的怨與恨?
  他被綁架了!這是郝韞然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可……這車是他自願上的啊!
  “小姐,我……啊——”她又開始加速了,而且還蛇行!他兩手搗住嘴巴,就怕心髒會從嘴裡跳出來。
  時心紫一路超車;沿著省道直奔向陽明山。
  “小姐,在山道上,你要不要稍微減速一下”他打著商量的口吻,瞄一眼車外的情景,車輪就這麼親密地緊貼住斷崖邊急駛,若是來個小震蕩什麼的,相信他們絕對會步上“好鼻師”的後塵,摔得粉身碎骨。只是不曉得他們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幻化成螞蟻?或者直接變成螞蟻的食物了?
  “你害怕?”她笑得發邪,車速又在往後數秒間,急劇往上攀升十來公裡。“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兒啊?”
  郝韞然雙手抓著胸口,終於明白——他是被整了!可他們曾有前冤、或結下舊仇嗎?他不記得曾得罪過她啊!互不相識的兩人,她何以恨他至此,非嚇死他才甘心。
  “小……小姐,生命可貴,你這樣子亂來,若出了什麼事,家裡人會很傷心的。”
  “我沒有家人,全死光了。”她方向盤一轉,又駛進了逆向車道裡。“你們這些賤男人懂什麼?”
  “我是不知道誰傷害了你,但不管有什麼理由,你都不該拿性命開玩笑。”她居然在只能雙向通車的山道上逆向行駛?郝韞然眼睜睜看著一輛游覽車朝他們對沖而來,神魂兒已搶先一步飛上天堂向天主登記注冊去了。
  時心紫心底的火山再爆,昂天狂吼。“所有的男人全都該死,下地獄去吧!”郝韞然絕望地把眼兒一閉,腦海裡迅速閃過二十九年來生命的點點滴滴。
  “哈哈哈……”瞧他嚇得臉白唇青的模樣,時心紫開懷地放聲大笑。“嚇也要把你嚇死!”
  郝韞然豁然睜開眼。池……沒死!跑車及時閃過了游覽車,駛回原車道。
  “你是故意的。”向來平穩的心潮難得泛起了波濤,一絲怒氣隱隱在胸腔裡醞釀。這女人瘋了,她一切的狂亂作為,居然只是為了嚇他?
  “我是故意的又怎麼樣?”時心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沒完呢!”說著,她又把油門踩到底,在彎彎曲曲的山道間,車子就像火箭般急速地往上攀升。她等著聽他求饒、看他驚訝慌亂的神色。
  郝韞然咬緊牙根,強迫自己狂奔的心跳回歸平穩,炯亮的雙眸散發著無畏無懼的光芒,筆直注視著前頭飛逝而過的景像。
  他不能怕、不能退縮,若在此時趁了她的心意,她一定會更加猖狂無度,下一秒,或許就把車開會撞山壁了。他們兩人的生死事小、萬一連累到過往車輛,那可就罪過大了。
  耳邊的尖叫聲突然消失了,時心紫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瞧見他凜然的神情,心髒糾緊似一縮,那已被壓抑下腹的苦水,莫名地又翻湧得令她胸口不住抽疼。
  他為什麼不再害怕了?他該畏怯的,並且卑微地向她低頭求饒,那麼,她心底這抑郁難平的怨氣便能獲得紓解。
  不上道的混帳男人!她憤怒地再加快車速,他愈顯示出大無畏精神,她心裡的恨就更加深一層。
  愁苦的利刃不停刨刺著傷痕累累的苦心。這痛、這苦,誰能了解?又有誰會來伶惜?
  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坐擁華屋高位又如何?三十歲的女人了,依然不長眼,信錯了良人,傷透了自己的心;拖著施恩者的身份,自以為了不起,結果卻連一個未成年少女都能耍得她團團轉。
  可惡、可惡!兩行火熱的水珠抑制不住地奪出眼眶,叫她連防備都來不及便在最厭惡的生物面前丟盡了臉,破碎的心再添一道深重的傷口。
  郝韞然偶爾瞧見她沉積著悲憤的黑瞳裡蓄滿澄澈透明的淚珠,點點滴滴,不停滑下,洗濯得那張嬌顏由激狂轉為蒼白、虛弱。他心頭微微一慟,不知為何,胸膛升起一股不舍的滋味。
  手掌足自動舉起的,連拭淚的行為都不在他的預測之內。
  有一種溫潤的情懷自他的指尖透過她的肌膚,傳進她心底,由怨恨築起的高牆在剎那間崩潰。
  她錯愕地望著他,而他也以無措回應。
  這樣的感覺和舉動完全脫離了常軌,徹底震驚他們的心靈。
  下意識地,她的腳放開了油門、踩上煞車,跑車在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後,停在路邊。然後,她逃也似打開車門,遠離他身邊。
  郝韞然愣愣地瞧著自己的手,指間的濕潤是她的淚,心底的抽動來得突然又莫名。
  時心紫腳步踉蹌地後退了好一段距離。他為什麼摸她?他眼裡閃耀的光芒是憐惜嗎?他的手指不夠細膩、卻也不粗糙,只是特別的溫暖,被他碰觸到的臉頰有一種舒爽的氛圍正在她體內擴散……她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抱著腦袋跌坐在路邊,應該充滿怨恨的心忽然空了,她傻傻地望著眼前濃淡相宜、疏落有致的山景,茫茫然不如今夕是何夕。
  “你……還好吧?”先找回理智的是郝韞然,緩步踱到她身邊,他的舉止輕柔得仿佛她是一只水晶娃娃,嬌弱得承受不起一絲波浪。
  “哼!”時心紫撇開頭,他的關懷令她沒來由感到一陣心慌。
  看來她真是厭他入骨了!郝韞然忍不住抿唇苦笑,或許他該識相地離開,還她一片寧馨。可……瞥視她淚痕未干的粉頰,他委實放心不下這個看起來張揚拔扈,實則脆弱悲傷的女人。
  在他還不知道她的姓名來歷時,他的心已經為她的淚感到抽疼;最後他選擇靜默地立在她身側,為她阻擋黃昏後逐漸強勁、峭寒的山風。
  安靜,真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時心紫默然抱著膝蓋坐在山道邊。多久了?她不曾這樣悠閒地生活著,專心欣賞大地間一草一木,嗅聞著空氣間風味各異的氣味;日子總是忙碌,忙得她忘記“快樂”怎生書寫。
  今天的結果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也許她的失敗全是自己造成?時心紫不自禁地傷懷著,除去了怨恨,她的心依然不能自孤單中解脫。唉!如果告訴別人,頂頂有名的女強人時心紫也會感到無助,不知有沒有人肯相信?
  “真是好慘!”頹喪一搖頭,她拍拍屁股站起身。“不過再慘也就是如此了,總不會更慘了吧?”
  才移動腳步,一陣強風倏然吹來。“哇!”她搖晃著雙手,幾乎被吹落山谷。“小心!”郝韞然及時伸手拉住了她。
  偎進他懷裡,溫和安穩的氛圍重新包圍住她,時心紫訝異地抬頭,迎上一張斯文儒雅的面孔,藏在金框眼鏡下的雙眸隱隱泛著柔和的光芒。剛才,她之所以一直沒察覺到日落後的寒冷,是因為他強壯的身軀為她擋住了山風……
  為什麼?她無緣無故遷怒於他,把他整得這麼慘他還願意如此護衛她?多奇怪的男人!
  “沒事吧?”郝韞然看她傻楞楞的模樣,關心地問道。
  時心紫尷尬地搖頭,退離他一步。“謝謝!”
  “沒什麼。”他微笑,也有一絲不自在。
  “對不起,今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遷怒你了,不好意思。”真難為情!她用力咽口唾沫。“我請你吃飯,當是賠禮?”
  “沒關系的,你不用這麼客氣,我突然攔住你的車,也有不對,我們就算是……打和吧!”她赧紅著俏瞼的模樣,叫他有些手足無措。
  “那怎麼好意思?”她抓耳撓腮。奇怪了,面對著他,她的手腳不論怎麼擺,都覺得不自在。
  “呵呵呵,你不必太在意,嚴格說來,我還得感激你今天救我一命呢!”他溢出一陣輕笑,聲音就像溫潤的翠玉互擊般好聽。
  時心紫有一瞬間的失神,被他的聲音迷住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下山吧!”郝韞然指著西邊只剩一點余暉的落日。“再不走,伯回到市區都要半夜了。”
  “呃……對!”她猛然回過神來。真是瘋了,為一個初相識的男人痴痴呆呆,到底還要不要臉啊?“我立刻就送你下山,路上我們再討論,該如何向你賠禮?”匆匆忙忙往停車方向跑去,郝韞然則緩步跟在她身後一打開車門,時心紫就跳起來尖叫。“我的車鑰匙呢?跑哪兒去了?”她蹲下身去,趴在地上找鑰匙。“完了、完了,鑰匙不見了,我們怎麼回去?”她急得快哭了。
  郝韞然快一步走過來扶起她。“別緊張,鑰匙在我這裡。”他下車時,順便拔下來了。“啊!”她驚喜地傾過身去想要拿鑰匙。
  郝韞然卻一旋身,避開了她拿取的動作。
  右手一落空,時心紫不悅地瞪大眼。“你干麼?鑰匙不給我,我怎麼送你下山?”
  “下山這段路由我開。”他說著,閃過她,坐進駕駛座裡。
  “憑什麼?這是我的車耶!”她真是瞎了眼,居然會為這種惡劣男人動心!
  “因為你開車太恐怖了。”他覺得發她駕照的考官全都該判以“預謀殺人”的罪名關進牢裡。
  “那是……”剛才的玩笑或許有點兒過火,但他也不能因此謀奪她的保時捷跑車啊!“你想搶劫嗎?我的車子我愛怎麼開就怎麼開,你有何資格管我?”
  “只要你的行為危害了旁人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就有資格管你。”他壓低了聲音,褪去了溫和的雙眸染上一抹漆黑深沉的嚴肅。
  “我……”她竟有些震懾於他的怒氣。“了不起,我不再開快車嘛!你走開,我不喜歡別人開我的車。”
  “不行,你現在情緒不穩,開車太危險,尤其是山道,一點疏忽都可能造成永久的遺憾,我不能讓你開車。”他堅持拒絕。
  那副端凝的模樣居然深深震撼住她的心靈。時心紫訝異地發現,她無法對他使潑耍賴,更遑論破口大罵了。
  “上車吧!回到市區後,我就讓你開。”他發動引擎,回轉過後,停在她身邊等她。
  她握緊拳頭呆立著,心中對他有極度的不滿,奈何卻發泄不出。
  “上車好不好?我保證很小心開你的車,絕不讓它受半點損傷。”他探出頭,像在慰哄一個任性的小孩,好脾氣地笑著。
  她才不是在乎車子受不受損呢?只是從來也沒人敢懺逆“時心紫”的話,她覺得她的威權受到了威脅,心裡很不痛快。
  “你看,太陽都下山了,越晚山裡的氣溫就會越低,你一直站在那裡會著涼的。”他打開另一邊車門,傾過身子拉住她的手。“有氣上車後再發如何?等回到市區,你想要我怎麼賠罪都可以,我絕對不還手也不回嘴,任你發泄個過癮。”
  她並不想聽他的話,“時心紫”向來只有發號命令的分兒,誰能訓誡她來看?但他的手好溫暖,又大又舒服,她被他一握,心裡的堅持就不自覺地一點一滴融化了,幾乎是在沒有任何反抗的情況下,她被拉上了車。
  “很冷嗎?”在他大掌裡的小手是如此地白嫩又冰涼,郝韞然心疼地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緊閉車窗,打開暖氣。“這樣有沒有覺得好一點兒?”
  高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向這股柔情低頭,但她的唇角卻自作主張地彎起一抹開懷的弧度,泄漏了她心底的欣然。
  郝韞然抿唇一笑。看來她是沒事了!他踩下油門,車子穩當、又平順地往山下駛去。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草薰風 + 2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2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2-24 19:55:18 |只看該作者
看著身旁女人賭氣沉默的側臉,有成堆笑素在郝韞然腹裡發酵。
  她真是個特別的女人,一身干練的穿著打扮,就像個嚴肅自持的女強人;偏生了一雙明媚秋眸,分分秒秒竄燒著兩簇熾人烈焰,映襯著她的美艷更加璀璨逼人,大異於一般領導者的冷靜與漠然。
  這樣的女人是冰與火的綜合體,充滿矛盾,卻又叫人忍不住好奇想要探索。
  “郝韞然。”他突兀地開口。
  “什麼?”安靜了這麼久,這忽然而來的聲音大大地震撼了時心紫的心靈。
  “我姓郝,郝韞然,我的名字,可以請問你的姓名嗎?”
  “如果我說不行呢?”她故意刁難地。誰叫他要搶她的車子?
  郝韞然好脾氣地笑了笑、“沒關系,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我從來不會屈服在暴力之下的。”
  “這意思是,等回到市區,我將車子的駕駛權還給你,你就會告訴我你的名字?”他微笑。
  她轉過頭,本來是要瞪他的,卻被他頰邊泛起的酒渦斂去了心神。多俊美的男人!像是古書裡形容的潘安,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更勝女人一籌。
  職業意識抬頭,她不禁幻想,當他換上最飄逸的衣衫走上伸展台時,會是多麼耀眼出眾!
  “很晚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既然她執意保持沉默,只得由他負起炒熱氣氛的責任。
  “啊?”她看他看得痴了。
  郝韞然把車子停在“羅蔓西餐廳”門口。“現在吃晚餐也許太遲了,但還可以用點宵夜。”
  她坐在位置上,保持默然。她才剛失戀不是嗎?這麼快又與另一個男人約會……不!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關連,何來“約會”之說?只是與一個普通朋友共進一餐罷了,根本不算什麼!她告訴自己。
  “這裡的東西好吃嗎?”時心紫脫口而問。
  “還不錯。”她的軟化令他心裡閃過一陣欣喜。‘“至少我能保證它的午餐很可口。”
  她把外套還他。“你常來這裡用餐?”
  他接回外套穿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鑽入鼻端。是蓋在她身上時沾到的吧?她的氣味讓他迷醉。
  “它距離我工作的地方很近。”
  “那就請你為我介紹吧。”她把手遞給他。
  “我的榮幸。”他攙扶著她走進餐廳。
  “郝教授。”服務生走過來和郝韞然打招呼。“歡迎光臨。”
  時心紫特意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他是個教授;但既然工作這麼斯文,又怎會爬到樹上,還隨著斷技掉在她車前?
  郝韞然白皙的面頰上清晰地浮著兩朵紅雲,大概可以猜到她打量的視線所為何來,可那樣不堪回首的醜事,他委實不願再提起。
  “先點餐吧!”’一坐定後,他立即開口,打斷她叫人毛骨悚然的探尋。
  “我要一個鮑魚粥、一杯威士忌。”
  他斂眉。“待會兒你還要開車,喝酒好嗎?”
  時心紫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威士忌不是酒,它是火,透明、澄淨的烈焰,足以燒熔世間一切煩憂。”
  郝韞然苦笑,自覺說不過她,便叮嚀了兩句。“別喝太多,OK?”
  她欣然點頭。“保證就一杯。”
  “我要一份廣東粥。”他也點了餐,打發走服務生後,掏出車鑰匙慎重地交到她手上。
  “還給你,別再開快車了,我很擔心你會出事。”
  說得好像他們交情多深厚似的!時心紫抿抿唇,卻抹殺不了團團集聚在胸口的溫暖熱氣。
  “我叫時心紫。”
  他瞪圓了眼,似乎聽不懂她的話。
  她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我的名字啦!時間的‘時’、心髒的‘心’。紫色的‘紫’,時心紫,了解了嗎?”
  “我訝異的是,你居然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原本以為你會氣很久的。”
  “哼!”她可愛的鼻子高高地端起。“我是那種沒見識、愛斤斤計較的蠢女人嗎?”
  “我不知道,我們認識並不深,是不?”郝韞然一本正經地回答。“不過我想沒有人會自曝其短,所以你應該不是個蠢女人。”
  而他絕對是個沒情趣的笨男人!時心紫偷偷翻個白眼。聰明的男人自當利用此良機將女伴誇上天去,以博取女伴歡心,誰會像他一樣?誠實得像頭豬!
  不過,知情識趣未必是真心,誠實者則絕對不虛偽。
  時心紫忍不住多看呆愣的他兩眼,其實被當眾說穿心事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差。
         ※        ※         ※
  郝韞然發現他被晃點了。
  他一碗廣東粥都見底了,她的鮑魚粥還好端端地擺在桌上,倒是威士忌續了一杯又一杯。
  “你醉了!”他伸手奪過她第N杯威士忌。“別再喝了。”
  “我像嗎?”時心紫紅唇微勾,拋過去一朵明艷照人的笑花。“醉的人是你吧?”
  說也奇怪,把威士忌喝下肚的人是她,但面紅耳赤的人卻是他。
  “都是被你的酒氣薰的。”很不好意思,他的酒量只能用“零”來形容。
  “呵呵呵……”她掩唇媚笑,這輩子沒見過如此可愛的男人。
  郝韞然被她笑得臉上紅雲再添,一絲慍惱暗暗升起。
  “你再喝下去,酒精濃度超過安全標准值,我就要拿走你的車鑰匙,不准你開車了。”
  “可以啊!但你知道我家在哪裡嗎?”她那顆因為失戀而氣糊塗的腦袋似乎被酒精洗濯清醒了,又恢復了原本精明的商人本色。“要不要趁沒醉之前,先把地址寫給你,好方便你在我醉後送我回家?”
  忽然然的口才本來就不流利,此刻又怎鬥得過伶牙俐齒的時心紫?他憤憤然起身,與其在這裡與她瞎纏,不如去拜托服務生,別再賣酒給她了。
  “喂,生氣啦?”時心紫笑呵呵地拉住他的手。“別氣、別氣,了不起,我不再喝就是了。”
  “你保證。”
  “OK!”她舉起右手作發誓狀。“我保證不再喝了,不過……”她突然拉著他跳進舞池。“你要陪我跳舞。”
  “什麼?”他臉色發綠。“我不會跳舞啊!”
  “我會跳嘛!你跟著我的腳步移動就行了。”
  “不行啦!”知道是一回事,但他的手、腳和大腦根本無法配合。“我會踩到你的腳。”“我不怕。”時心紫非要他陪她跳舞不可。
  “啊!”他跳起來,差點就踩到她了。“干麼一定要跳舞?別的事不行嗎?你會被我弄傷的。”
  她停下腳步,咬著唇、低下頭。“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ILoveYouForever.”她的聲音低沉而傷感,深深撥動他心底隱藏的情弦,郝韞然情不自禁地擁住她的肩,摟上她的腰。“跳吧!如果我踩疼你了,你盡管踢我的膝蓋。”
  她吸吸鼻子,螓首倚在他肩上,有一股暖暖的熱流從他身上湧進她空洞的心田,一點一滴填滿了它。
  “謝謝!”
  她的聲音又細又輕,但他還是聽見了,無數憐惜蜂擁而起,郝韞然忍不住手下用力,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只要你高興,你想跳多久我都陪你。”他真心地說著。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他為什麼會這麼好?如此溫柔,叫她不感動都難;嗚……越哭就越想哭,或許這首曲子奏完,她的眼淚也要流干了。
  “怎麼了?我踩到你了嗎?”他心慌意亂地檢查她的雙腿,直至確定她無傷之後,才稍微安心地吁了口氣;“不舒服是不是?那我們回家吧!”半摟半抱的,他愈加溫柔地扶她下舞池,回到座位上,幫她穿好外套、拿起皮包,然後召來服務生結帳。
  “別哭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你休息一下,很快就會好的。”他抽了張餐巾紙,溫柔地拭干她滿臉的殘淚。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造成的後遺症,時心紫奔流不斷的珠淚硬是無法停下來,而他待她的溫柔越是深重,她的眼眶就越發酸楚得無法忍受。
  嗚!哭得好難過,誰來救救她?時心紫猛力一搖頭。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再這麼溫柔下去,她鐵定會提早去見天主。
  結完帳,郝韞然隨手端起一只杯子,喝光了杯裡所有的透明液體。
  “走吧!我們回家去。”他說,正待伸手扶她,心髒突然被一只巨槌狠狠擊中。“呃——”他腳步一個踉蹌,半具身子癱在她肩頭。
  “韞然!”時心紫大驚。“你怎麼了?”
  他嘴巴張了張,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她聞到一股濃厚的酒味兒,轉頭望了眼餐桌,發現她那只裝威士忌的林子空了,肯定是他剛才喝錯了。
  “你喝到威士忌了。”
  “威士忌。”他大大地點了下頭,回她一抹傻傻的蠢笑。
  “天——”她用力一拍額頭,眼淚莫名其妙停了。“你好漂亮。”他忽地捧起她的臉,痴迷的眼緊緊鎖住她。
  明知他喝醉了,她還是忍不住臉紅。
  “我喜歡你。”他突發驚人之語。
  “轟”地一聲,她臉上冒出陣陣白煙。要死了!清醒的時候,他的遲鈍、純情已可愛得惑人心神;喝醉酒後,又如此甜蜜得叫人心蕩神馳,這男人是老天特地派下來折磨女人的嗎?
  “別說了,我們回去好不好?”現在換成她要扶他了。
  “好!”他乖巧地頷首。
  時心紫扶著他走出餐廳,才發現外頭不知何時已下起蒙蒙細雨。
  雨珠在行道樹間跳躍著,經由路燈一照,發出暈黃微光。
  “珍珠。”他說,一雙手在她濃密的黑發上來回撫著,那雨滴沾上她發,濡濕他掌,有一絲曖昧的情愫被奇妙地連接了起來。
  他掬了滿手的雨珠送到她面前,專注深情的模樣就好像他奉上的是無數璀璨珍寶,特來妝點他心目中摯愛的女神。
  時心紫情不自禁低下頭,粉頰摩挲著他厚實的大掌,雨滴沁涼的滋味透過她的臉面,滲進她心底,曾經干枯的心田又重新植滿鮮花。
  郝韞然突然抱起她,濕熱的氣息在她耳畔吐吶輕喃。“我們來跳舞。”
  喝醉酒的他變得好熱情,熨燙得她體內也跟著燃起火來。
  偎在他懷裡、攀住他的肩,她全身的細胞都隨著他的腳步而舞動,在朦朧細雨間,他們從安全島的這一側舞到另一邊的停車場。
  停車場上有一架聚光燈,明亮的燈光在地面上造成一圈圓圓的光柱。
  他們就在光柱下跳舞,他啟動他溫潤如玉的歌喉,為她哼唱出一遍又一遍的“ILoveYouForever.”是否真能到達天長地久?她已不在乎,這般浪漫的深情是她渴求一輩子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即便他醉了也無妨,面對這一切,她只想深深地沉迷……
         ※        ※         ※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時心紫一手圈著赤裸的胸部、屈起雙腳,半趴在床舖上細看枕邊同樣也是光著身子的男人。
  白皙的臉龐上覆著兩排綿長卷翹的眼睫,肌膚光滑如玉、不見一絲皺紋,滿頭濃密黑發不摻半點異色,構成一張完美稚氣的娃娃臉。
  她不禁懷疑這家伙到底是誰?打哪兒來的?怎會睡在她床上?他成年了沒啊?還有……他們是否做出了某些超限制級的行為?
  嗚……她不會蠢到把這個小男生給吃了吧?就算是一時受到失戀的打擊也不能做出這樣人神共憤的事啊!
  時心紫深深地唾棄自己,卻又忍不住好奇,她親手撥開他覆額的劉海再看一眼,更沉重的唉歎在腹裡爆發。瞧瞧這個幼齒美少年,那雙造型優美的濃眉下,連最易顯示年齡的魚尾織都沒有,她敢打賭,他絕對不滿二十。
  為什麼她會跟這樣一個小男孩上床?可惡!
  她半爬半滾地逃離床舖,怪了,她明明記得昨天跟她在一起的是個成熟的男人啊!他……對了!他叫郝韞然,T大中文系教授,年齡保證超過二十五;他們……她拿拳頭拼命敲自己的腦袋,快回想、快回想,她非得想起昨兒個晚上發生的事不可!
  她開車經過一條巷子,郝韞然隨著截斷的樹枝掉落在她車前,他們飛車上陽明山,然後……在“羅蔓西餐廳”用宵夜。
  好啦!想到重點了。她喝了很多酒……該死!她不該喝酒的;而他,不過半杯威士忌就掛了。
  醺醺然的酒意令他們飄飄欲仙,不自覺地在大馬路上跳起舞來,她腦海裡還殘存著他溫柔多情的歌聲,昨晚,他在她耳畔呢哺了無數退“ILOVEYOUFOREVER”,令她感動得淚流不止。
  一直到這邊,她的記憶都還算清晰。
  接著,他們開車到她家,呃……因為昨兒個早上她才一時憤怒砸了自家客廳,但是,當他看到那一片狼藉後,竟體貼地幫她收拾。
  他們一邊玩、一邊整理客廳,她想,他們大概都喝醉了,在那種半點兒都不浪漫、亂七八糟的情況下都能相看倆相歡。
  不記得是誰先開始的,他不過是溫柔地撫拭了她滿臉的汗水,她便如冰山遇見火焰,徹底融解在他懷裡;在之後的叨叨訴訴中,她在他的臂彎裡哭盡了多年來的寂寞與委屈,他們相擁、互吻、撫慰彼此的傷痛……
  最後,她就把他帶進了自己的臥房裡了。在這張床上,他極盡溫柔地吻遍她全身,那種柔情是連在文藝小說、電影中,都不曾見過的。
  他的吻比羽毛還輕柔,仿似彩蝶翩然飛舞在花叢間,非常細心地挑起她每一束神經愛撫、逗弄,直到她全身的細胞都不自覺地跟隨他舞動。
  她還記得他的舌頭舔過她背脊時所帶來的顫栗,啃嚙當時的火熱、從過後的沁涼,那種冰與火交織而成的快感足以逼瘋一個瘋子。
  她完全拋棄了矜持,跨坐在他身上,徹底地解放自己,腰肢狂擺地追逐著他所帶來的快樂。
  在最高潮時,她聽見他的悶哼,因為她在忘情之余,狠狠咬上了他的肩頭。
  對啊!一直到這裡為止,她印像中的主角都是郝韞然,那床上這個小男生——總不會是他返老還童吧?
  或者……酒醉的記憶根本是錯的,她其實是在迷茫中,誤拖了一個小男孩,把他當成郝韞然,所以——
  想到這個恐怖的可能性,她忍不住放聲尖叫。“啊!”她該死、她混帳、她不要臉,嗚嗚……這種事要傳揚出去,她還怎麼見人嗎?哇!她不要活了。
  “唔!”床上的男人被這聲可伯的尖叫驚醒,糊裡糊塗坐起身,一臉的茫然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你你你你你……”時心紫對著他赤裸的胸,大腦暫時停止運作,連帶的語言功能也受到影響。
  “發生什麼事了嗎?”男人迷糊地揉著眼,粉紅色的嘴唇微嘟,更顯稚氣。
  “哦!”她心裡的唉歎更形擴大;現在,她懷疑他滿十八歲了沒?“你到底是誰?”這個該下十九層地獄的小男孩毀了她一生的清譽。
  經她這一吼,他終於清醒了,酡紅的俊顏上清楚地寫著“無措”二字。
  “我……你……那個……”
  這款溫潤如玉的聲音她依稀、仿佛、曾經聽到過。
  “你是……郝韞然?”可那一張稚氣娃娃臉叫人怎麼看都像個高中生!他點頭,羞赧地撥開覆額的劉海。
  “怎麼可能?”她驚叫。“郝韞然不是快三十歲了嗎?而你……這副乳臭未干的模樣,你是……郝韞然?”哦,殺了她吧!
  “對不起,可是……”他拿起床頭櫃的金框眼鏡戴上,散亂的劉海全部往上撥,露出寬廣平滑的額頭,知性與斯文的氣質頓時蓋過稚氣。“我真的是郝韞然。”
  “郝韞然!”時心紫愕然瞪大眼。他在玩四川變臉嗎?“你——”
  “我是娃娃臉。”他萬分羞愧地低下頭。這就是為什麼,他沒近視,卻也要戴眼鏡的原因。遮醜嘛!不然這樣一張稚氣的臉龐去給大學生上課,誰鳥他啊?
  “差好多。”她贊歎地摸上他的臉,那樣光滑細致.真的是晶瑩剔透到看不見一絲毛細孔。上帝造人實在太不公平了,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叫天底下的女性該如何自處?說她不嫉妒是騙人的。
  郝韞然的臉更紅了,還微微冒著白煙。
  “別說了,我也很討厭自己長這樣。”俗話說:紅顏禍水。不過,俊男也一樣倒媚,不然他也不會被一群太妹追到爬上樹去避難了。
  “為什麼?這樣一張完美的臉孔是全天下女人夢寐以求的夢想耶!”這男人很不知足喔!
  “問題是,女人的夢想,換到男人身上,可能就變成一場夢魘了。”他的切身之痛誰能了解?
  “很多女人喜歡你?”她好奇地重新爬上床猜著。
  “還有男人。”他不會做出翻白眼那種粗魯的舉動,但他咬著唇,滿臉懊惱的模樣卻十分可愛。
  “我能了解。”時心紫同情地點頭。他長得本來就很好看,書卷味卻又把他雕琢得更加吸引人,難怪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他。“我想那種盲目追求的情況大概非得等到你尋著一位終生伴侶,准備安定下來後,才會自然停止。”
  “我知道。”郝韞然微笑頷首,深邃如滄海的雙瞳翻湧著情潮一波波推向她。“而且……我也找到了。”
  時心紫突然覺得呼吸困難。“那就……恭喜你了。”她逃也似跳離床舖,沖進浴室。好可怕!他的笑容和環頸繩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會叫人窒息。
  在浴缸裡放滿熱水後,她全身縮進浴缸時,手腳還在顫抖;若用馬表來測量她此刻心跳,馬表絕對會被震破,因為她的心髒跳太快了。
  他看她那種眼神好像要把她咕嚕一聲吞下肚似的,但更恐怖的是,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她竟有股沖動,想直接跳進他的懷裡,與他徹底合而為一。
  這一點都不像是精明干練的時心紫會有的念頭,在她三十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失去過冷靜,就算在與劉智彬熱戀時也一樣。
  她無時無刻不掛念著要訓練劉智彬的能力,以期他有本事獨當面;但對著郝韞然,她忘記工作、忘記自我,一心一意牽掛著他,只想沉溺在他無邊的柔情中。享受他萬般的寵溺與體貼。
  這是個好現像嗎?她不知道,心底卻隱隱感到畏懼,因為沒辦法獨立,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這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她甚至無法想像,當郝韞然不再疼寵她時,她會如何的難過心碎?
  他們才剛認識不是嗎?她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時心紫忍不住把腦袋理進熱水裡。她搞不懂啊!好煩——
  直到幾乎休克,她才豁然將頭伸出,一股醇厚的奶油香卻在同時侵占她的嗅覺,喚醒她體內所有的饞蟲一起舉兵做亂。
  “好餓!”以洗戰鬥澡的速度將自己打理干淨後,她跑進廚房。
  郝韞然頎長玉立的身影就站在流理台前,動作優雅地翻煎著奶油松餅。
  好感動哦,以前和劉智彬交往……喔!不只,連她老媽在世時,大家的廚藝都是比爛的,能煎出一顆白色的荷包蛋算是神跡。
  她家的廚房自建立以來,裝飾功能一直大於實質用途,本以為它要永遠廢置到進棺材了,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一個會煎松餅的男人啟開了它的處女行。
  聽到後頭的聲響,郝韞然微笑地轉過身來。“餓了嗎?”她點頭如搗蒜。
  “先坐下吧,再三分鐘就可以吃早餐了。”或者該稱為午餐,因為已經十點半多了。時心紫立刻到餐桌前坐好,她發誓在他頭上看到了天使的光圈。
  不半晌,郝韞然送上兩杯現榨澄汁、火腿煎蛋、一小鍋皮蛋瘦肉粥、生菜沙拉和一大盤奶油松餅。
  “對不起,擅自用了你的廚房。”
  “沒關系,你喜歡送給你也無妨。”她兩眼直瞪著桌上那些看來美味非常的菜肴流口水。
  “啊?”送他廚房……她是不是還沒睡醒?“我不曉得你喜歡什麼?所以中、西式餐點各做了一些。”
  “我什麼都吃,”迫不及待拿起叉子,叉了一大片煎蛋送進嘴裡,她語焉不詳地說著。“只要是能吃、又好吃的東西,我都來者不拒。”
  她是餓慌了吧!郝韞然忍不住好笑,幫她盛了碗粥。
  “那你就多吃點兒。”
  “好、好!”她一面吃著煎蛋,一手還不放棄地將他送上來的粥舀進嘴裡。“好好吃!”她更想哭了,打出生以來就沒嘗過這種家常菜,有一個女強人老媽就是這點吃虧,她童年記憶裡永遠只有便當。“想不到你的廚藝這麼好,真了不起!”
  “小時候媽媽不在,凡事都得自己動手,很自然就學會了。”郝家三兄弟多多少少都懂一點廚藝,不過以郝韞然的水准最高。
  “哦,對不起。”她以為他母親去世了。
  “你誤會了,我媽還好好的,不過是和我父親離婚罷了。”他父母的婚姻只有用兩個字來形容——冤家!愛得要死、又吵得要死,高潮起伏的劇情比近代史還精采。
  “那你父親沒有照顧你們嗎?”一般來說,母親跑掉了,最該鍛煉的不都是父親嗎?怎麼他們家反而是培養了兒子一身好手藝?
  “我爸爸比較沒有做菜的天分。”他說得很含蓄。因。為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郝父更加白痴的廚師了;他永遠也忘不掉八歲那年,他們三兄弟一邊哭。一邊吃著父親煮的飯菜那悲慘至極的情境。
  從此,他發奮圖強,一直到一個月後,他代替父親接掌了“煮夫”之職,他們家的餐桌上終於再也聽不到三兄弟的哭聲。
  “所以你就在環境的逼迫下,練就了一身好手藝。”她是不是該稍微給它反省一下下?畢竟同樣自幼缺乏照料,他都能自立自強,她卻到現在還在依賴便當、泡面過活。
  “也不算是逼迫,時代不一樣了,男女都忙碌,實在沒有理由再將家務全推給女人,男人也該學著些。”
  他有很新穎的家庭觀念。
  時心紫更加慚愧地把頭理進飯碗裡,因為她從來也沒有動手料理過家務,吃飯吃外面、整理打掃有鐘點女佣,她好像只會上班。
  “將來嫁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她頓時感到有點羨慕。
  郝韞然突然放下筷子,專注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我可以再找你嗎?”
  她一口粥差點嗆過氣管裡。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下相遇,他難道沒有對她幻想破滅?居然還抱持好感!
  怎麼可能?可是……心裡依然有一絲絲興奮,她匆匆忙忙沖上樓,在書房裡翻到一張名片拿下來、交給他。
  “這是我的名片,公司的電話、地址、手機號碼。專線,還有……啊!我順便將家裡電話一並寫給你好了。”
  郝韞然在接過她的名片時,碰到了她的手,一股激電在交觸的肌膚間引爆,他余愣地抬眼,看到她緋紅的嬌顏,便再也動不了了。
  而時心紫也在他如火如炬的目光下徹底僵癱。好奇怪,這是什麼感覺?她從來不曾品味過,卻在心靈肯定她喜歡這種震撼,甚至期盼能永遠沉醉不復清醒。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2-24 19:56:24 |只看該作者
直到她的車子完全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郝韞然堅持著挺立的雙腿終於不支跪倒;他全身顫抖,張大嘴巴,像只被釣上岸的魚,困難、急迫地呼吸著。
  果然,昨天的艷遇是太刺激了些,不是他養尊處優的心髒所能負荷。
  但還是衷心地感謝她,沒有咄咄逼問他昨夜的荒唐輕薄;天知道當他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躺在她床上時,心底的羞恥與慚愧差點活生生凌遲了他的靈魂。
  多虧她善體人意,適時提出了一堆幽默有趣的問題,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得以在慌亂中尋回理智,並且懷著贖罪的心情.為她准備一頓美味的早餐。
  他會對她負責的!郝韞然暗下決定。她是個如此體貼、可人又美麗的女人,值得最好的對待。
  所以在離別前他要了她的名片,他要重新、慎重地追求她,絕不讓一夜情輕易地剪斷了他們之間的緣份。
  “這不是郝教授嗎?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同屬文學院的楊教授好奇地看著他。“又被女同學追得無處可逃啦?”
  自從郝韞然榮獲T大今年的“白馬王子”寶座後,他的愛慕者隨即呈幾何級數直線增加,而他被各式各樣的女孩追得落荒而逃的有趣景像,更已成為教授群們茶余飯後閒聊的最佳八卦題材。
  “楊教授!”他紅著臉求饒,不明白如此丟臉的事為何大家這麼愛說?
  “你的臉皮就是這麼薄,才會被那些女同學要得團團轉。”T大學生本就以善於表達自己而出名,又遇上位純情才子,隨便逗就面紅耳赤,人家不耍他、耍誰呢?
  “她們是學生,我不會對學生動心的。”說他古板也好,總之他非堅守自己的立場不可。
  “是是是,我們都了解郝教授的個性,當然也信任你的人格。”同樣是教授,也不好逼人太甚,反正要看戲,自有膽大的學生們來演給大家看。“對了,這學期的成績你都打出來了嗎?”楊教授笑眯眯地轉移話題。
  “嗯!”郝韞然點頭,順手伸向外套口袋。“全存在磁片裡——”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臉色大變。
  “怎麼了?”
  “磁片不見了。”郝韞然慌張地把外套口袋全翻出來。“我明明昨天放進去了,怎麼會……”
  “再找找,或許放在別的口袋裡了。”郝韞然翻遍褲子、襯衫、西裝……身上所有衣物的口袋,原本應該在的磁碟片卻依然不見蹤影。
  “不在,真的不在.我……”他急得滿頭大汗,但心越慌,腦子就越糊塗,更加想不起來磁片落在哪兒了。
  “你再仔細想想,昨天是不是真的放進去了?或者你曾經脫掉外套?會不會掉在家裡了?”學期成績非比尋常,楊教授也熱心地幫忙出主意。
  “我想想,我昨天回家時被人圍住了,逃到樹上,後來又掉出圍牆外……難道是在那時將磁碟片弄丟了,我去找找!”他急著去把昨日的逃亡路線重新搜尋一遍,再沒有,可能就是掉在心繪的車上或家裡了。
  楊教授滿臉同情地望著他慌張的背影離去。‘“被人圍住,又逃到樹上,還掉出圍牆……原來大受歡迎也滿可憐的。”他苦笑,不曉得要不要給郝韞然的倒楣史更添一筆——那位決鬥奪冠的大姊頭已經放出懸賞:誰能捉到郝韞然送到她面前,獎金五萬。
  他是沒有這麼沒天良,去賺這種黑心錢啦!但別人可就不曉得了,也許真有哪位貪心鬼,肖想那五萬塊,狠下心腸綁了郝韞然去領賞。屆時,只有請上帝來保佑他了,阿門!
         ※        ※         ※
  面對著她的大牌秘書,時心紫是難堪又羞惱。
  “你不用工作了嗎?有什麼好看的?”
  “我瞧瞧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我那向來拿工作當生命的老板居然遲到了?”廖宛蓉打開窗戶,一本正經地瞧著窗外的太陽。
  “我睡過頭不行啊!”時心紫惱羞成怒。“老板又不用打卡,誰規定我非得累死自己不可?我也會疲倦,偶爾想多休息一下,這又惹到你了了?”
  “老板。”廖宛蓉狀似無辜地嘟起嘴。“人家也沒說不行啊,你干麼這麼緊張,解釋一大難呢?”
  “誰……誰緊張啦?”好嘛!剛送完郝韞然,她是有些兒著慌,那又如何?她成年了,愛干什麼就干什麼,誰有資格管她?“你不去工作,賴在這裡想偷懶啊?信不信我扣你薪水?”“冤枉啊,大人!”廖宛蓉做作地趴在她肩上低泣。“人家的辦公桌被占了,我沒地方工作,才來櫃台接電話的。”
  “誰敢隨便進董事長室占用你的辦公桌?”在“新意經紀公司”裡,時心紫這位董事長的辦公室和秘書室是合一的,占了宛蓉的工作地方,等於占了老板的位子,她不信公司裡有這麼大膽的人。
  “除了你的小白臉、咱的劉經理,還會有誰?”廖宛蓉輕蔑地撇嘴。
  “宛蓉,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從不養小白臉。”這秘書真是沒大沒小,把她說得像是娼院裡,年華逝去、卻又不甘心地緊攀住青春尾巴的那種蠢女人!“還有,劉智彬已經不是經理了。”
  “你開除他了?”廖宛蓉一臉希冀。
  時心紫微一頷首。“我昨天上午才解除了他的職務。”“你那顆豬腦袋終於清醒了!”
  “宛蓉!”時心紫發誓,她要再這麼口沒遮攔,管她的能力有多強,她都要調這個大牌秘書去掃廁所。
  “我說錯了嘛!”’廖宛蓉雙掌合十,可憐兮兮地瞧著她。“我的意思是:老板英明,小的對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無聊!”時心紫忍不住好笑地輕啐一口。
  老板終於不再翻舊帳,廖宛蓉立刻回復俏皮本性。
  “嘿,這回換我耍威風了吧!我非拿掃帚將那只劉色豬趕出辦公室不可。”
  時心紫看著她沖動的身影揚著火焰,一路刮進董事長室裡。很久以前,宛蓉就跟她反映過,劉智彬仗著經理職位不時占旗下女模特兒便宜;她也曾質問過他,但他總是在她面前指天咒地,哭訴別人輕視他是倚著女朋友的提攜,才得到富貴。
  他心有未甘,因此行事多果決狠辣,忘了給人留情面,結果嫉妒他的人也就更多了。他求她,千萬別聽信外人的閒言閒語,而她做到了;任憑投訴信函堆如山高,她一概不予理會。
  如今,她終於嘗到苦果了,也了解到劉智彬是個多麼卑鄙無恥的人,當初她真是被愛情沖昏頭了。宛蓉說得對,她是個蠢女人,但願此刻醒悟,時猶未晚。
  “你這個瘋婆子,我要開除你,我絕對要叫心紫開除你——”董事長室裡傳出劉智彬慌張的吼叫聲。
  “我是瘋婆子,你就是不要臉兼下三濫的大色豬!”廖宛蓉揮著掃帚像趕豬似的,打得劉智彬抱頭鼠竄。
  他逃出董事長室,瞧見站在櫃台邊的時心紫,大喜過望地跑向她。
  “心紫甜心,我要你開除這個瘋女人,她居然敢以下犯上,攻擊經理,我老早就告訴你,這個女人不能用了。”他抖抖肩膀,對她露出一抹自認為瀟灑的笑容,伸出手欲摟她的腰。
  時心紫一閃身避開他故詐親密的動作。多奇怪,曾經她為之瘋狂的酷勁兒,此時看來,只覺好笑,而他的裝模作樣,更讓她覺得惡心。
  相較於郝韞然因為滿腹詩書,而自然顯露於外的斯文儒雅氣質;劉智彬的造作只給人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可笑模樣。
  “心紫!”他捧著心,一副大受刺激的傷心樣。“你還在氣我嗎?那真的是一場誤會,我是被陷害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該了解我的心才是。”
  “我是了解,更加明白你的為人與能力。”時心紫冷冷地看著他。“你擔任業務經理職位已經五年了,公司的業績不增反減,大多數的客戶都要我親自出馬去洽談,我請問你,這麼多年下來,你究竟為公司成就了什麼?”
  “我……那是因為他們嫉妒我啊!心紫,你明知道的,你那麼漂亮,很多人追不到你就把氣出在我頭上,刁難我、陷害我,可是為了你,我願意忍受所有的痛苦,所以公司的業績不好,真的不能怪我。”劉智彬激動地辯駁。
  “那麼來自公司內部、客戶、模特兒們……源源不斷的投訴函又該怎麼說?”時心紫轉向廖宛蓉。“你去把這個月有關劉經理的投訴信函整理出來給我。”
  廖宛蓉頷首,走進董事長室裡,須臾,抱出一大疊信件。
  “心紫……”劉智彬還想解釋些什麼。
  時心紫一揮手截斷地的話。“我們先看看這些投訴函。”她伸手接過廖宛蓉懷裡那疊為數不少的投訴信,拆開第一封。“這是一個模特兒寫的,你在拍攝過程吃她豆腐。”
  “還有客戶投訴你,強制收取回扣。”廖宛蓉冷笑地拆開第二封信。拆著一封封的信,時心紫一顆心隨著越來越嚴厲的投訴降到谷底。
  “劉智彬,你自己拿去看,光一個月就有二十幾個人投訴你,每一條罪狀我都可以上法院告得你身敗名裂,而我只是開除你,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這些東西都是假的,是……”他辯無可辯,突然將矛頭轉向廖宛蓉。“這個女人,她一直看我不順眼,所以造假這些投訴函害我,心紫,你千萬別上當了。”
  “宛蓉來公司才三年,而我收你的投訴函已經收了五年。”如今想來只覺荒謬,她那時不知吃了什麼迷藥。
  蒙了心肝,才會被他騙得團團轉。傻啊,真是好傻!
  瞧來這女人是吃了柁秤砣、鐵了心,絕不可能再回頭了。劉智彬心想,但他在她身上投注了這麼多心血,五年的歲月都賠進去了,在沒得到足夠的好處之前,他怎甘心離去?
  “心紫,我……”劉智彬驀地屈下雙膝。“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一定會改的。”
  這就是她愛過的男人!時心紫覺得可悲,原先因為他的背叛而產生的怨恨也隨著他的蠕弱表現消逝殆盡。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再施用任何一種感情,恨與愛都一樣;能與他劃清界線,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大的福氣。
  “劉智彬,我可以不計較你在公司裡的胡作非為,但我們之間已徹底完了!”
  想不到他都這麼求她,她還是一點舊情都不念!劉智彬也火了。
  “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了?所以才急著甩掉我,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你怎麼敢跟我說這種話?”時心紫想不到這男人不只無能、還無恥。“劉智彬,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不想再見到你,聰明的你自己走,否則我要叫警衛了,被人趕出去的下場可不好看。”
  “哼!一句話就想趕我走,哪這麼容易?”既然已經撕破臉,劉智彬也就不在乎顯露豺狼本色了。“我在這裡,日夜幫你工作了五年,你想趕我走,至少也要給我一筆遣散費。我要求也不多,兩百萬就好。”
  “兩百萬!”廖宛蓉驚呼,隨即將手中的掃帚塞進時心紫手裡。“老板,跟這種垃圾沒什麼好說的,用這個比較快。”
  看著手中的掃帚,時心紫忍不住失笑。多久了?好像自高中畢業後,她就再沒跟人打過架了。雖然年少輕狂的時候,曾經也混過幾年飛車黨,名聲還不壞,但都三十歲了,還去踉人家動手動腳,未免有失修養。
  她搖搖頭,走過去打電話。“喂!警衛室嗎……”
  劉智彬沒料到她會做得這麼絕。要讓警衛上來了,他還混得下去嗎?他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搶下她手中的話筒,憤然地高舉右手。“你這個賤女人——”
  “你想干什麼?”另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白色的身影好快。一下子擋在時心紫身前,為她挨下這記粗暴的巴掌。
  叭!重重的肉擊聲在空氣中回蕩,郝韞然鼻上的眼鏡被打落地板,摔得粉碎,白皙的臉頰立刻腫了起來,五個手指印清晰地浮在上頭。
  “韞然!”時心紫慌張地捧起他的臉。“你怎麼樣了?該死!你干麼這麼傻?痛不痛?”郝韞然搖頭,腦子還有點兒昏眩,卻沒忽略那個張牙舞爪的男人。居然想打女人?這種男人最可恥了!
  那向來只盛溫柔的眸子慍惱地眯了起來。“有什麼事情不能用嘴巴說?男人怎能打女人?”尤其還用這麼大力道,連他都差點受不了了,何況心紫這樣纖柔的女子,不被一掌打死了?想到她會受傷,他心底的怒氣又升上一等。
  “這家伙到底是打哪個子裡冒出來的?”劉智彬怒猶未消地來回看著郝韞然,還有緊抱住他臂膀的時心紫。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她的新姘頭,她就是勾搭上你了,才想甩掉我!”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時心紫心底的火山終於爆發,上前一步擋在郝韞然身前。可惡,居然把他的臉都打腫了!她越看他臉上的掌印就越心疼,體內的怒火也就竄得越高。“我數三聲,你立刻給我滾出去,從此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體怪我無情!”
  “你以為我真愛你這個老女人啊?粗魯、霸道,女人會的,你沒一樣會;就會將男人當狗一樣使喚,老子是可憐你,才沒拋棄你,誰知你這麼不要臉,勾搭完一個又一個,下賤!”
  劉智彬的嘴巴像剛吃了垃圾,又髒又臭。“把兩百萬遣散費給我,我馬上走。”
  時心紫噴火的五官倏地冷凝了下來,面無表情瞪著劉智彬。“一、二、三!”數完,她性感的紅唇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會把握。”
  劉智彬狂笑。“我就是不走,你想怎麼樣呢?”
  “這樣!”她舉起手中的掃把朝他頭頂打下去,同時,右腿一抬,踹向他的重要部位,將他踢出了辦公室。“宛容,關門,順便叫警衛來處理垃圾。”
  劉智彬被這兩記打擊重創得緊緊縮起身子,疼得臉色發白、無法言語,更別提起身反抗了。
  “老板英明!”廖宛蓉歡呼一聲,執行時心紫命令去了。
  反倒是郝韞然,被這劇情急轉直下的一幕嚇了一大跳。她發起狂來的模樣可真辣!不過……他挺欣賞的,有個性、不懼威脅的堅強女性都值得人們喝采。
  動完粗後,時心紫才記起郝韞然就在身邊。他那樣斯文的一個人,一定很受不了她的粗魯吧?
  “那個……你別誤會,我平常不會隨便打人的,是他……”“我知道,他太過份了,是該受點教訓。但……”看劉智彬痛得快要死掉的樣子,郝韞然不覺有些擔心。“他不要緊吧?要不要送醫院?”
  “放心吧!禍害遍千年,他死不了的。”時心紫撇嘴,一心只牽掛著郝韞然又紅又腫的臉頰。“倒是你,怎麼樣了?還痛不痛?快進來,我幫你冷敷。”她把他拉進董事長室裡。
  “可是……”郝韞然天生心軟,比較見不得人受苦。
  “有宛蓉處理一切,你就別擔心了。”時心紫打開冰箱,幸好還有一些飲料,她拿手絹包了一罐可樂冷敷他紅腫的額。“你真傻,干麼替我挨那一巴掌呢?瞧,都被打腫了。”他的皮膚白,一挨打,立刻表露出明顯的痕跡,看得她的心都擰成一團了。
  “我怎能眼睜睜看你受人欺負?”他說得理所當然。
  時心紫心底流過一股溫暖。“笨蛋!”她低罵,眼眶卻熱得發酸,模糊的水霧迅速浮上,她慌忙轉開頭,不願H他見著她的淚。“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藥膏可以消腫的,拿來幫你擦。”
  郝祖然默然接過冰冷的可樂,目送她著慌的身影逃離董事長室。他是有些遲鈍,卻不笨,當然看得出心紫和那個男人間不平常的關系,是他的出現破壞了他們嗎?
  解下她的手絹湊近鼻端,一股馨香盈滿體內。曾經,他擁有她所有的溫暖,更期待在往後無數個歲月裡,都能在這股甜香中迎接每一個清晨與日落;可這必須建立在兩人都快樂的情況下。
  如果他的存在只是一種多余、破壞的像征,他……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再留下來?雖然他覺得自己會比那個男人更加憐惜、疼愛心紫,但她呢?她的想法又是如何?他禁不住地教郁悶纏滿了心田。
         ※        ※         ※
  “老板……”
  時心緊一逃出董事長室,就撞見了廖宛蓉調侃的笑臉。
  “管好你的嘴巴,如果你不想落個和劉智彬一樣的下場的話。”
  “我都還沒說話呢,老板。”廖宛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地奉上條藥膏。“你的他大概會需要,好好幫他擦啊,那麼俊的一張臉蛋,腫成這樣,我看了都心疼,你的心可能都碎了吧!”
  “什麼你的、我的,不准胡說八道。”時心紫低吼,紅雲卻自作主張占滿了她的頰。
  “原來你不喜歡他啊!”廖宛蓉用力一拍手。“那我可以追他嗎?在公司待了三年,見過的漂亮模特兒也不少,就沒瞧過哪一個比他好看的Z那一身斯文儒雅的氣質,活脫脫是古書裡的純情才子重生,看得人都醉了。
  聞言,心紫柳眉倒堅地怒道:“不准你打他的主意!”
  “老板,你這就太自私了,自己不要,也不給別人,怎麼?想把他做成標本,永久收藏啊?”
  “要你多管閒事!”她心頭一擰,說實在的,活了三十個年頭,首遭產生這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怕自己配不上郝韞然。真恨自己以前怎沒努力學習做個溫柔、賢慧的女人!
  “承認!你喜歡上他了。”廖宛蓉笑著打趣她。“不過這回我就要誇獎你的眼光了,那個男人不僅長得好看,氣質溫文、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很有男子氣概,又疼你。找男朋友就要找這一種的,百分之百靠得住,不像劉智彬只有一張嘴會吹牛。”
  “韞然是T大中文系教授,當然有學問、又有涵養。”瞧她開心的,仿佛他的成就便是她的光采。
  “這麼了不起啊!你在哪裡釣到他的?”
  “我才沒有勾引他,是他自己跌在我車前,求我救他,我們才認識的。”想起這份難得又奇妙的情緣,時心紫不禁又羞又喜。
  “是嗎?那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他,別叫他給跑了。”雖然愛損老板,但廖宛容是真心喜歡能干又堅強的時心紫,自然希望她能有好歸宿。
  “宛容啊!”時心紫遲疑著不知該如何說出心底的不安。“你覺得……我們相配嗎?我是說……我們個性差那麼多,他什麼都會,煮菜。料理家務。又有學問、還比我年輕……我……”
  “拜托!愛情還講那些嗎?何況我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的,不然哪會那麼好心替你埃巴掌?”“是沒錯啦!可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他。”因為用了心,所以她更不安了。
  “老板,你在耍我是不是?你美麗、有錢、又能干,追求你的企業菁英、富家公子足以裝滿一卡車,你這種條件還伯配不上任何人?”真是當局著迷!廖宛蓉笑罵道。“你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誤會了你和劉色豬之間的關系?萬一他想岔了。跑掉了,看你再上哪兒找個這麼好的男人?”
  “如果他誤會了呢?”一談起戀愛,她的腦漿好像就換成稻草了。
  “那就跟他解釋清楚啊!”廖宛蓉干脆再將她推進董事長室,讓他們私底下去弄個明白。“加油!憑你的條件絕對擔得起教授夫人的寶座。”
  是嗎?時心紫可沒那麼大的自信。尤其他又坐在那裡,清澈的目光筆直地望著她,神情是如此的認真與純摯!
  她不由怨起廖宛蓉;她都還沒准備好就把她推進來,萬一她因為緊張而搞砸了,這一次絕對調她去掃廁所。
  “心緊,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瞧她面紅耳赤、滿頭大汗的;郝韞然關心地走過來,一手覆上她的額。
  “有沒有發燒?是不是剛才嚇到了?”
  她雙手捧住胸口快要窒息了。他一身溫和如五月清綠的氣息如此的清新、舒爽,而自己擁有的只有滿身的銅臭;就算外在條件匹配,她的心也比他的醜陋多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她自卑得不敢看他。
  郝韞然誤解了她的畏怯,以為她並不想再看見自己,他黯然地低下頭。“我……沒什麼!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好了,再見。”他把手絹和可樂還她。
  失去了遮掩,他臉上的創痕更加劇烈地刺痛了她的心。
  “等一下。”她拉住他欲走的身於。“你的臉要先上藥才行。”
  “不用了,已經不痛了,我……”
  “不行!”使慣了的命令口吻又不覺用了出來,時心紫當下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它就不能滾出幾個溫柔優美的字句嗎?該死!“我的意思是……不立刻治療,萬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不會的,只是一個巴掌……”他說到一半,見著她愧疚羞慚的表情,就算再不願意留下來,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了。“好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她大喜過望,打開藥膏、輕抹上他的臉。“劉智彬那渾蛋,下回再被我看到,非多踹他兩腳不可,居然下這麼重的手!”感覺指下傳來的熱燙,她心底的不舍更是泉湧不絕。
  “心紫……”雖然難過,但希望她幸福的心依舊強過一切。“不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男朋友的。”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果然被廖宛蓉料中,他誤會了。時心紫著慌地解釋。“他……是,我們曾經交往過,但他又有了新女朋友,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是一點關系也沒有,真的!韞然,你千萬別誤會了,我……”
  “是因為我的緣故嗎?”他突然插口。
  “啊?”時心紫愣了下,驀地了解這善良的男人總是把嚴厲留給自己,將寬容分送眾人。“不!與你無關,我和劉智彬之間很早就出現裂縫了,我……我不是個好女人。”
  “誰說的,你是最好的女人。”瞧見她自責,他深深地不舍。
  時心紫凄然一笑。“謝謝你的安慰,但……我自己知道,經營公司我或許很在行,但論到做女人我就沒撤了,煮飯、洗衣。打掃……我一樣也不會,性子霸道又不溫柔,就像劉智彬說的,我只會使喚人,我——”
  他聽不下去了,伸出雙手緊緊擁抱住她,他的唇吻上她的,像要堵住她接連不斷的自卑,同時將勇氣與自信灌入她體內。
  她愕然瞪大眼,在他伏下的面容中看見欣賞的笑意,他瞧著她的眼神好溫柔……她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郝韞然伸手撫去她滿臉的淚痕,舌頭輕舔上她的耳垂。“我不知道‘好女人’的定義在哪裡?但我認為你這樣很好,勇敢、認真、堅強,你是我見過最棒、最美麗的女人。”她抽抽鼻子,淚流不止。“韞然.我……”
  他突然屈下單膝,半矮著身子仰望她。“時心紫小姐,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這話.打昨夜在半山腰時,他就好想告訴她了,直到此刻,他終於有勇氣說出口。
  “韞然!”她大吃一驚。“你不在乎嗎?我和劉智彬——”
  “未婚前,不論男女都有權利結交異性朋友!”他實在不願意再聽她說出任何詆毀自己的話了。他喜歡的時心紫是既美麗又堅強的,像是山谷中的野薔薇,不懼寒風冰雪,傲然頂立於天地間,恣意綻放著特屬於她的嬌艷與芬芳。“我唯一希望的是,你能將未來空白的人生交給我,讓我來陪伴你度過日後每一個晨昏。”
  她搗著嘴.淚流得更急。“韞然.嗚……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傻瓜!”他起身,摟著她。“我喜歡你,當然要對你好,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嗯!”時心紫不停地點著頭,淚水更是怎麼樣也停不下來了。
  他愛憐捧起她的臉,親親她泛紅的眼眶和鼻子,最後吻上她紅潤的唇,他的舌頭來回舔舐著她微厚的下唇。她知不知道,她的唇好性感,上薄下厚,一經親吻,就會充血紅腫,像朵盛開的粉薔薇……
  他的舌頭伸進她溫暖的唇腔,吸吮著她柔軟芬芳的丁香,直到她全身發顫,不支地倒入他懷裡。
  激情一變而為柔和,他的舌緩緩在她唇腔裡滑動,腮幫。貝齒……細心的探尋沒露掉任何一處,他的唇嘗盡了她所有的味道。
  她感覺靈魂升上了天空,倚靠在月芽兒上,悠游於漫漫銀河間,舒服得再也不想清醒。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2-24 19:57:55 |只看該作者
“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課了?”時心紫記得上午送他去學校時,曾為了感謝他的早餐,想邀他一起午餐。
  但他因為下午有場教學會議,可能會弄到很晚,因此婉拒了她的邀約。怎麼隔不到兩個小時,他又來了,會議這麼快就結束了嗎?
  “啊!”經她一問,郝韞然才想起來訪的目的。“我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磁片?昨天我將打好的學期成績存入磁片,放進外套口袋裡,今早去學校後,卻發現磁片不見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心想會不會掉在你車上或家裡了?”
  “我沒注意耶!”她的家被她拆解得像處垃圾堆,一小塊磁片怎麼可能看得到?“那東西很重要嗎?”
  郝韞然慎重地點頭。“教學會議就是為了檢討學生們的學期成績而召開的,同時也考核教授們的教學能力,我若是在這時遺失了學生成績,恐怕……下學期就接不到聘書了。”
  “這麼嚴重!”她跳起來。“那還不快去找?你們教學會議幾點開?”
  “兩點半!”
  “天哪!剩不到兩個小時了。”她拉著他,一陣風也似跑出公司。“萬一是丟在陽明山上,那就死定了。”
  是啊!郝韞然的俊臉驀地轉白,他沒想到這個可能性。這會兒該如何是好?
  “別擔心、別擔心,就算要飆車也要飆上去找。”她“阿莎力”地跟他拍胸脯保證。“總之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磁碟片的。”
  “謝謝!”幸虧有她,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先找車子。”她說,兩人搭著電梯下到停車場。
  時心紫的保時捷跑車醒目地停在第一格位置上,她打開車門,開始像要拆了車子般地大肆翻找起來。
  那種強勢的魄力讓郝韞然只能呆站在一邊,插不上手。不過他還是感激她,將他的問題當成自己的那樣拚命。
  被她丟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靠墊、小娃娃、飲料罐、文件、照片………亂七八糟堆得有半人高。
  郝韞然瞧著咋舌不已,想不到一輛保時捷跑車能夠裝得下這麼多東西!可是像她這樣亂翻瞎找,真能找到他那塊薄薄的磁片嗎?他有些懷疑。
  “心紫!”他難為情地拍拍她的肩。
  “啊?”她回過頭來,瞧見腳下一堆,連她自個兒都搞不清楚有用沒用的東西,忍不住一陣赧笑。“不好意思哦!車子亂了點兒,我……不大會整理,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磁碟片的,你再等等。”
  “你誤會了。”相對於她的慌亂,他似乎冷靜多了。
  不過這也跟天生的遲鈍有關,他的情緒是很難像她那樣激烈地波動。“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幫幫忙,你告訴我還有哪些地方要找?”
  “這……”她看著跟車外一樣亂的車內,說實在的,她也忘了自己是打哪兒開始找起的,怎麼分配區域給他?
  “要不我找前座、你找後面好不好?”他回憶著自己昨日在這輛車裡活動過的空間,應該不出這些地方才是。行李箱他沒碰過就不必找了。
  “好哇!”有人自願幫忙解決麻煩,她也樂得遵從。
  “那我們開始找吧!”郝韞然卷起袖子,彎下腰,細心地一寸寸將前座摸索了一遍。對比於郝韞然的斯文,後頭的時心紫已經動手拆起座椅。她沒耐心慢慢摸,干脆全拆了了事。
  郝韞然在心裡祈禱能在車裡找到磁片,要不然她拆了車子、再去拆房子,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啊——”他驚呼一聲。
  “怎麼啦?”
  他在腳墊下拉出一條黑色的網狀褲襪,雙頰立刻紅得像要噴出火來。
  “呀!”她也跟著尖叫。要死了!她怎麼將這東西落在車裡?
  “哇!”他突然叫得更大聲。
  她心髒跟著一跳。難不成她連內衣都掉在裡頭了?
  “你別找了!”她差怒地搶回褲襪,一把推開地。“不准你再碰我的車子!”
  郝韞然一個沒站穩被她推倒在地,隨即又爬了起來,撲向她手中的褲襪。
  “等一下。”
  “你瘋啦?這東西也要跟我搶。”她一張花顏紅燙得直冒煙,渾身上下逼人的烈焰,早將所有的淑女形像焚毀殆盡。“放手啦,討厭鬼!”
  “心紫!”他溫和的聲音倏然轉低,一本正經望著她。
  “干什麼用那種表情看我?”她委屈地扁嘴,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轉。“早告訴過你我不會做女人了嘛!亂七八糟又不是我的錯,人家這麼緊張在幫你找東西,你還這麼凶。”
  他歎口氣,輕撫她氣鼓鼓的粉頰。“我不是在吼你,我R是想叫你看看,你那雙襪子上面勾了什麼?”
  “什麼?”她不好意思讓他看見自己穿過的褲襪,特意轉過身去,背著他檢查了一遍,手中摸到的是一塊方方扁扁的東西!“這是……磁碟片!”
  “是啊!”正是害他們找得要死的磁片,只是,怎麼會掉到腳墊下,和她的褲襪糾纏成一堆呢?
  “找到了!”她開心地跳進他懷裡,完全不記得穿過的褲襪不該給他瞧見。
  “謝謝你,心紫,多虧了你的幫忙。”他摟著她,誠摯地感謝她。
  她差窘地摸摸頭。“沒有啦,其實是你自己找到的,要讓我來翻,可能翻到明年,整輛車拆光了都找不到這麼小小的磁碟片O”這是百分之百的實話,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面對公司業務,她彈指間就能解決上千萬的資金運用,可論到“整理”,三歲小孩可能都比她厲害。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像我,就是商業白痴,再大的公司給我,可能不到半年就被我弄垮了。”他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在世俗觀點上,你比我有成就多了,我一年的薪水可能還不到你公司一個月的盈余,你介意我不會賺錢嗎?”
  “誰會介意那些啊?”她大叫著回抱住他。“你有學問、有內涵,又有一份高尚的職業,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誰敢說你不好?我打扁他!”
  郝韞然愕然失笑。“這樣說來,你是不怕被人說養小白臉嘍?”
  “我喜歡、我高興啊!誰管得著?”可能的話,她還會買車、買房給他……呃!還是不要好了,他有了車,她就不能每天接送他上下班了。
  “那我就讓你養嘍!你可不能養到一半就棄養哦。”他笑著打趣她。
  “你當我時心紫是什麼人?我說出口的話從來沒打過折。”她高高地揚起頭。“放心好了,你的後半輩子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謝謝!”他笑著,為她豪爽、率真的性格。“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東西收好,我得回學校了。”已經一點了,再不趕回去,怕要錯過會議了。
  “收好啊!”時心紫面有難色。拆東西她是很厲害啦!至於收拾嘛……嘿嘿嘿,她R能以傻笑回應。
  “沒關系,我來收。”他脫下外套,俐落地整理起東西。
  那種迅速、有條有理的完美空間是她完全插不上手的,她扭著衣角愧疚地看著他幫她將一片混亂恢復整齊,更感到自己身為女人的失敗。
  好丟臉!不曉得有沒有那種家事訓練班?她想去上。
  “別急哦,就快好了。”他一面工作,一面還不忘關照到她。
  時心紫深吸口氣,她覺得自己應該要有所回報才行。
  “我去買便當。”她決定請他吃午餐。
  “心……”。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那團美麗的旋風已然旋去。真是個性急的女孩!不過他就是欣賞她這種即知即行的個性,比起只會無病呻吟的女孩,她活潑、亮眼多了。
         ※        ※         ※
  他們在停車場吃完便當後,時心紫再度開車送郝韞然去學校。
  “晚上我來接你好不好?”車子停在下大校門口,時心紫趴在車窗上對著郝韞然倩笑盈盈。
  “會不會太麻煩?這場會議可能要開到七、八點哦!”
  “不麻煩,我七點半在這裡等你。”她雙眼發亮,一副希冀萬分的模樣。
  他想了一下,低頭在她頰上輕輕一吻。“那就偏勞你了,謝謝。”
  “不客氣。”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校園裡,時心紫用力一擊掌高聲歡呼。“耶!我約到他了!”
  “不要臉!”一個冷冷的聲音穿透車窗,打斷她的好心情。
  驀然從樂園中回過神來,時心紫發現自己被包圍了。“你們想干什麼?”跑車四周圍站了六、七個身穿皮衣、迷你裙,頭發染成彩虹樣的少女。
  “干什麼?”一個少女拿出十元硬幣,“吱”一聲.在跑車的引擎蓋上劃出一道白色的刮痕。
  “呀!”時心紫心痛地尖叫,下得車來,一抖手,將劃花她車子的少女摔跌出去。“混帳,這個重新銬漆要好幾萬耶!”
  “臭女人,你敢打我們的姊妹。”其余的少女同聲怒斥,美工刀、木棍紛紛出籠。時心紫但覺荒謬。這些家伙做賊的喊捉賊嘛!
  一根木棍朝她頭部打來,她彎腰閃過,同時長腿一掃,將攻擊她的少女踢倒在地。“喂,你們不要太過份,我又不認識你們,干麼攻擊我?”
  “你有膽勾引我們大姊的男人,沒膽承認嗎?”滿面豆花的少女嫉妒時心紫年紀都一把了,一張嬌艷的粉臉卻比青春年華的自己還要白皙細致,手中的美工刀不停地攻向她的臉。
  該死!想毀她的容啊?時心紫一腳抬起,踹中少女的腹部,讓她跌個狗吃屎。
  “你們大姊的男人又是何方神聖啊?”
  “大姊的男人就是頂頂有名的‘白馬王子’。”
  “神經病!白馬王子是白雪公主釣走的,關我什麼事”為了一個童話人物刮花她的車!時心紫越想越氣,下手也就不再留情,三兩下便將那群太妹解決干淨。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姑奶奶出來混的時候,你們都還不曉得在哪裡呢?”
  “身手果然不錯。”一陣掌聲在她們背後響起。
  “大姊!”趴在地上的太妹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躲到方才現身的黑衣少女背後。“就是她,載走了老師。”一個少女指著時心紫告狀。
  時心紫看著新出現的人物,應該是青春洋溢的臉蛋上畫著超年齡的濃妝,大眼裡同時蓄積了純真和橫霸兩種特質,瞧來就像個不解世事的無知少女。
  “你就是她們的大姊?”
  “你可以叫我‘黑玫瑰’!”少女揚眉,奉送了一個酷勁十足的笑容。
  “我還‘白菊花’咧!”時心紫抱著肚子笑不可抑。“我告訴你,你們找錯人了,我壓根兒不認識什麼‘白馬王子’。”
  “大姊,她騙人,昨天我明明看見這輛車載著老師逃走,今天,她又連續兩次送老師來學校。”少女說著,拍拍時心紫的車。“而且這種大紅色的跑車很少見,我絕不可能認錯!”
  自稱“黑玫瑰”的少女抬眼瞪著時心紫。“你還有什麼話說?”
  “等一下,你們剛才明明說是‘白馬王子’,怎麼一下子又變成‘老師’了?”時心紫被她們搞迷糊了。
  “笨啦!‘白馬王子’是老師的綽號啦!”
  “白馬王子”?“老師”?時心紫靈光一閃。“你們說的該不會是T大中文系教授,郝韞然吧?”
  眾少女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你們什麼時候訂下婚約的?”這世界是不是反啦?連郝韞然這種貌似忠良的男人,骨子裡都妄想享齊人之福,那天下間還有哪個男人是可信的?
  “上個月,我獲得教授夫人寶座爭奪戰冠軍後,老師就已經是我的人了。”“黑玫瑰”自傲地揚起眉。
  時心紫呆愣了下:“難不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自己私下決定的?”
  “是又如何?”“黑玫瑰”頷首。“我可是經過老師後援會正式承認的原配夫人,你憑什麼跟我搶?”
  拜托!這些小孩子究竟是來學校讀書?還是來瘋男人的?根據她們的說法,時心紫不難推測出整件烏龍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抵不外是郝韞然的外貌、風度引起了眾多女性的崇拜,還給他組了個後援會,封他為‘白馬王子’。她們喜歡他,偏偏又得不到他的回應,便決定私下解決。辦了場比賽,由這位“黑玫瑰”大姊奪了魁,從此自認為郝韞然的老婆,專司對付其余肖想他的女人。
  “對不起,我請問你一聲喔!你是得到了後援會的承認,但韞然呢?他又是怎麼想的?”“道上多少大哥想追我們大姊,大姊都不屑一顧,獨鐘情於老師,老師當然是感動莫名,立刻拜倒在大姊的石榴裙下。”一名少女挺身答道。
  “真感動莫名還會逃到樹上,被我救走y”時心紫真是被這群得妄想症的少女打敗了。
  “黑玫瑰”先是憤怒地瞪了多嘴的少女一眼,復轉向心紫,神色不善地說道:“總之,我們後援會有我們後援會的做法,你是後到的,就不准插隊;胡亂破壞規矩者,後援會是不會放過她的。”
  “那你想怎麼樣呢?”時心紫也火了。這批混帳小孩,也不打聽看看,她是什麼身份?隨便幾個小毛頭就想威脅她?門都沒有!
  “不准你再接近老師!”
  “神經病,誰理你啊!韞然和我早就有了默契,我們絕對不可能分手!”懶得理她們,時心紫准備甩頭走入了。
  “站住!”六、七個小嘍羅將時心紫團團圍住。
  “怎麼?還想討一頓打?”時心紫朝她們揮揮拳頭。
  想起她高超的身手,眾少女畏懼地退縮了一步。
  “一樣沒用的笨蛋!”“黑玫瑰”低斥一聲,排開人群,走到時心紫面前。“你想跟老師交往,除非贏過我。”
  “笑話,我干麼要聽你的話T”時心紫冷哼。
  “你若沒膽接受我的挑戰,就得立刻離開老師。”
  “我若兩樣都不答應呢?”
  “後援會將無時無刻緊跟在你身後,直到你和老師分手為止。”
  時心紫想像那種情況,每當他們約會到氣氛正好的時候,一堆超強菲利浦就適時竄出破壞……那還有什麼搞頭?
  “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戰,你想比什麼呢?”她有自信,打架絕輸不了人。
  “賽車!”“黑玫瑰”下戰帖。
  不會吧!想跟她賽車。時心紫愕異地瞪大眼,她的賽車技術可是連閻王爺都退避三舍的。
  “你怕啦?”“黑玫瑰”高高地抬起下巴。“你現在跪下去,叫我一聲‘大姊’,我或許還會原諒你。”
  “你在作白日夢啦!”時心紫兜頭潑她一大盆冷水。“劃下道來,姑奶奶要是怕了你,我時心紫三個字任你倒過來寫。”
  “黑玫瑰”臉色乍青乍白。“好,今晚十二點,我們就在這裡集合,。沒到的人等於自動認輸,敗者永遠不准再接近老師。”
  “可以!”時心紫跳回車上後,不忘再丟下一句“你說話可要算話,敢食言,看我怎麼對付你。”
  雖然三十歲的人了,還跟這群十幾歲的小丫頭一般計較,是有些難看,但她是真心珍惜和韞然之間的情緣,絕不容許有人來破壞。
  而且韞然好像挺怕她們的.老是被追得躲到樹上也不是辦法,干脆由她出面幫他擺平一切,他輕松,她也開心。
         ※        ※         ※
  郝韞然步下計程車,以為自己眼花了,三更半夜的T大校門口,居然還聚集了一大堆車子,引擎咆哮聲尖銳得足以嚇死活人、嚇活死人。
  搞什麼?寧靜的校園幾時變成飛車黨根據地了?
  他微斂眉峰走進人群.一眼就瞧見那輛醒目的紅色保時捷跑車。
  “那不是心紫的車子嗎?”他疑惑地靠近一步。
  天哪,真的是她!路燈下那條窈窕的身影他絕不會認錯,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若非隔壁“羅蔓西餐廳”酒保的通知、他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心紫也是飛車黨的一員。而跟她站在一起的不正是那個自稱“黑玫瑰”、對他糾纏不休的大姊頭,她們不會是一伙的吧?
  他又接近了一點,聽到她們的對話。
  “從這裡開始,到第三個紅綠燈為止,誰贏了,就能得到老師。”“黑玫瑰”說著。“反之,輸了的人得自動離去,不難有任何怨言。”
  “可以!”時心紫頷首。“我還要補充一點,今晚的比賽純屬私人恩怨,不管誰輸誰贏,都不能去向韞然告狀。”
  “當然,老師生起氣來是很可怕的。”“黑玫瑰”也不敢惹。
  “協議達成,可以開始比賽了。”一旁,當裁判的少女高聲宣布。
  時心紫和“黑玫瑰”。各自回到車裡。
  一顆炸彈轟地一聲,在郝韞然體內爆炸,他憤怒得全身發抖。這兩個笨蛋,做出如此危險的事居然只是為了他,腦子都送進當舖了嗎?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
  兩輛跑車已經開始發動、加油,只待裁判的哨子聲起,就要往前飆去。郝韞然繞這車門,迅速朝第一個路口奔去。他非得阻止這場愚蠢得比賽不可。
  “嘩——”裁判吹響哨子。
  兩亮跑車不分先後地疾駛了出去。
  同時,郝韞然也跑到路口,雙手大張地擋在車行的道路上。
  四道明燦的車燈搶先照到他臉上,反射得那張噴火冒煙的面孔異常清晰明朗。
  “韞然!”
  “老師!”
  原本已各自將油門踩到底,准備一分高下的時心紫與“黑玫瑰”,被前頭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大跳,尤其那人還是她們這次比賽的賭注——郝韞然。
  “吱——”煞車聲刺耳地響透半邊天。
  保時捷和積架跑車在間不容發之際,堪堪停在郝韞然腳邊。
  “你們這兩個笨蛋!”不待車子停妥,郝韞然的咆哮聲已火氣十足地轟了過來。“全部給我出來。”
  時心紫看了“黑玫瑰”一眼:是你泄漏出去的?
  “是你吧?”“黑玫瑰”低聲抱怨。”。
  隨即兩人無辜地聳肩;若她們都沒做這件蠢事,那泄漏秘密的到底是哪個混帳王八蛋?
  郝韞然走過去,冷然的眼瞪著她們。“要我請你們下車嗎?”
  真不愧是當老師的,訓起人來威嚴十足。時心紫搓著手,毫無反抗余地下了車。“韞然,呃……晚安,我想……那個……”
  “你也知道晚了?”他氣得眼珠差點爆出眼眶。“你幾歲啦?還跟小女生們一般計較?半夜飆車,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
  “那……又不是我提議的。”時心紫覺得好委屈。,她是受害者耶,而且她的本意也是為了他好啊!
  噴火的目光轉向“黑玫瑰”,郝韞然低沉的嗓音裡,飄著一股寒氣。
  “楊同學,你還不出來嗎?”
  “老……老師!”“黑玫瑰”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
  “你有什麼話說?”
  “我……”“黑玫瑰”忽然哭了出來。“人家是真的喜歡老師嘛!”
  唉!郝韞然實在拿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女沒轍,要怎麼說她們才能了解“崇拜不是愛”呢?
  “我也喜歡你,喜歡每一個同學,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會喜歡上學生。平常,你們搞些小惡作劇捉弄我,我也不在意,只是我沒想到,你們居然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樣很好玩嗎?”
  “為什麼不能喜歡學生?未婚之前,男女雙方都是自由的,誰規定老師和學生就不能談戀愛?”為了郝韞然,“黑玫瑰”可是打敗了一堆情敵,好不容易得到了冠軍,怎肯輕易放棄?
  “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在我的戀愛觀裡,絕不容許腳踏兩條船的情形出現。”他說著,歎了口氣。“學校裡有這麼多新奇有趣的事,為了我一個人,放棄所有,值得嗎?”
  “老師喜歡的人就是她?”“黑玫瑰”不平地指著時心紫。
  “是的。”郝韞然慎重點頭。
  “她有什麼好?”
  “心紫很好,至少在我心目中,她是最好的。”“可是贏得冠軍的人是我啊!老師怎能不喜歡我?”
  “愛情豈能強求,在我心中,你們永遠是我最重要的學生。”永遠?那不是將她打入地獄了?“黑玫瑰”扁扁嘴,淚流得更急。
  “這樣不公平、不公平啦!”
  真是群任性又不懂事的小女生!郝韞然發覺心底那座耐性之城有崩毀的趨勢,或者他的教育方針需要修正了?
  “如果要講公平,你們擅自拿我做賭注又該怎麼說?”好大一陣抽氣聲發自眾人之口。
  既然愛的教育行不通,那就換成斯巴達教育吧!郝韞然清冷俊臉上刮起一陣狂風怒雪。“飆車是違法的對不對?何況還下了賭注,罪加一等。”
  “老師,我們……”“黑玫瑰”試著解釋。
  “我不喜歡體罰。”他的嗓音一路DOWN到最低點。“不過我決定取消今年的補考,而期末考的試題則由選擇題和申論題合一,改為四條申論題,希望大家多花些時間讀書。”把她們的時間綁死了,不信她們還有閒情逸致搞這些不要命的把戲來玩。這豈不表示,一次沒過就死定了!
  別說“黑玫瑰”了,所有後援會的姊妹們臉都綠了。“老師——”
  “一直以來,我的教學都太不認真了,所以你們才會有這麼多時間拿我開玩笑,從現在起,我決定努力一些,也希望大家跟我一起用功,明天見。”他拉著時心紫回到車裡。“哦!
  忘了提醒大家,明天起,每一堂課我都會點名。”
  “呀!”瞬間,哀嚎遍野。大學生還要天天到校接受點名,殺了她們吧!時心紫同情地望了她們一眼。
  “開車。”郝韞然冷淡地下命令。
  “要去哪裡?”她拖延時間,想找個機會幫這群可憐的大學生求求情。郝韞然說出一個地址後,隨即閉上眼,不再理人。
  時心紫只得對她們投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踩下油門,在眾人的求饒聲中,跑車駛離了校門。
  馬路大段、大段地被往後拋,從T大校門口到天母這一個小時裡,車內的氣氛靜默到落針可聞。
  時心紫數次偷腦郝韞然冷硬的側臉,那繃得死緊的五官顯示出他的怒氣猶未消散。她心下忐忑,就快到他家了,他們若不能及時合好,萬—……
  “韞然,你聽我說好不好?他別開頭,就當她是透明的。
  “韞然……”他一直是溫柔的,這樣的冷漠,更加刺痛她的心。
  他維持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姿勢,直到車子返抵家門,漠然開了車門,下車離去。
  時心紫難過地看著他僵直的背影消失,他們就這樣完了嗎?淚珠兒終於不受控制地直直落下。
  郝韞然繞過跑車,走到駕駛座旁,輕敲車窗。
  她搖下車窗,一張花顏哭得好不凄慘。
  “有沒有反省?”他瞪著眼問。
  “有,有……”她拚命點頭。“反省過了。”
  “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我不該和小女生一般計較。”
  “還有呢?”
  時心紫不解地歪著頭。她沒錯這麼多吧?
  他突然用力抱住她的頭。“傻瓜,我最怕的是你出事啊!答應我,從此不再開快車好不好?”
  她愣了下,隨即感動地回拖住他,放聲大哭。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
  他溫柔地輕啄她的唇。“你要記住,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只喜歡你。”
  “嗯!”深深地依進他懷裡,他有力的心跳沉穩的傳來,她蹦上喉頭的心髒終於可以安然歸位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2-24 20:34:33 |只看該作者
清晨五點,天才蒙蒙亮,郝家的老二,綽號“紅獅”的郝韞禮,便被廚房一陣砰然的聲響給吵醒了。
  揉著惺松睡眼,他滿腹怨氣地下得樓來,走進廚房。“老哥,七早八早的,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對不起哦,小禮,吵到你了。”蹲踞在流理台前那條頎長的身影,歉疚地轉過頭來,一張雪白花臉嚇了郝韞禮一大跳。
  “老哥,你在干什麼?”他的心髒差點停了。
  郝韞然伸手撫掉滿身的面粉,紅暈在他臉上流連不去。“我想打開面粉袋,不小心大用力把袋子撕破了,面粉噴了出來,我往旁邊躲,又撞到鍋子,結果……很大聲是不是?”
  “還好啦!”郝韞禮悶哼。哥哥也是為了全家人的早餐在忙碌,吃閒飯的人總不好太挑剔。“不過你干麼這麼早就做早餐?才五點不是嗎?”
  “心紫今天到高雄出差,六點半的飛機,所以我要提前送早餐過去給她。”郝韞然一臉幸福的笑意。與時心紫交往已經兩個多月了,情感的穩定進展令他日日如沐春風中。
  又是為了時心紫!郝韞禮朝天翻了個白眼。“真不曉得你是交了一個女朋友?還是拜了一個干媽?”
  “你在說什麼?”女友和干媽豈能相提並論?
  “難道不是?”郝韞禮輕啐一口。“你伺候時心紫比伺候老媽還用到,照顧三餐加宵夜外,還有一頓下午茶點,餅干、蛋糕、泡芙……天天准時送到她公司,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她的男朋友?還是她兒子?”
  “當然是男朋友啊!”郝韞然溫和的口吻一點兒也不因弟弟的調侃而變調。
  “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些事應該是她為你做的吧?”看遍電視、小說,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像時心紫這樣幸福的,只要呆呆坐在那裡等著被寵,生活雜事自有他的這個笨蛋大哥幫她料理妥當。
  “心紫不擅做家務事嘛!”
  “不會就要學啊!她女人當假的。”
  “小禮。”把蛋糕送進烤箱,郝韞然轉過身,一本正經地面對弟弟。“男女平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注定該由女人來做的。男女交往,依著就是長短互補、相依相隨。今天,心緊在家務上比較弱,而我既然會,為什麼不多擔待一點呢?如果凡事都要斤斤計較,她也可以說,我沒房、沒車,人家普通男女交往,都是男朋友日日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她卻得抽空充當我的司機,載著我四處跑。這樣比較起來,豈非沒完沒了?”
  “你是不買,你要真有心,房子、車子,哪一樣你買不起了?”郝韞禮就是看不過去大哥被當成佣人般使喚。
  “我就算買了,也比不上心紫的。”郝韞然誠心地以女朋友的成就為榮。“她的大別墅,裡裡外外加起來將近兩百坪,三輛轎車,保時捷、賓士、BMW,全部是進口車,一輛大概就要一年的薪水。心紫都不嫌棄我沒用了,我又要計較些什麼呢?”
  “所以她就像是個女暴君一樣,專職欺壓男人。”郝韞禮低罵。在他心裡,女人的價值在於內涵;有錢有啥兒了不起?將來他若要娶妻,定要娶個賢良淑德、擅長家務、美貌聰慧的俏佳人,才不要手不動三寶的女強人。
  “你說什麼?”弟弟的聲音太小了,郝韞然沒聽清楚。
  “沒有啊!”大哥平時雖溫柔,可事情一牽扯上時心紫,就會變得異常嘮叨、麻煩,連郝韞禮都吃不消。
  “我說……好甜的味道,你在烤什麼?”他皺皺鼻子說道。“我不要吃甜的早餐哦!”
  “蛋糕是要給心紫的,你的早餐在這裡。”郝韞然給弟弟送上一鍋小米粥、四樣醬菜、煎蛋和一套燒餅、油條。
  郝韞禮眉峰再斂。這時心紫也太不懂得客氣了吧?昨天要吃餅干、今天要蛋糕,她是豬嗎?
  “你昨天不是才烤了一堆餅干給她,這麼快就吃完啦?”
  “沒有哇!”郝韞然溫和的面容中浮著一抹欣喜。“今天比較特別,晚上我不回來吃飯,韞霆也不在家,不過爸爸要回來,所以晚餐就麻煩你了。”
  “怎麼這樣?今天又是什麼鬼日子?”
  “二月十四月是情人節,不是鬼日子。”郝韞然笑道。“我准備為心紫烹調一頓情人節大餐,因此……對不起了,小禮!”
  混蛋時心紫!郝韞禮在心裡大罵;為大哥的關懷被人分走了,而火冒三丈。
         ※        ※         ※
  廖宛蓉躡手躡腳地潛近董事長辦公桌旁,覬覦的雙眼鎖定在抽屜裡那只收放了無數美食的密封罐上。
  老板還在外頭,被來訪的廣告商團團圍住,應該暫時沒空注意她才對。她悄悄拔下頭上的發夾,撬開抽屜,捧起密封罐用力親吻著。
  出差一整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它——這可愛,可親又可口的餅干。
  迫不及待地打開密封罐,濃郁的香甜氣味盈滿鼻端,廖宛蓉懷著崇敬的心情丟了塊餅干進嘴裡——哇!好好吃、好幸福哦!
  “廖宛蓉!”不知何時,老板踢破大門闖了進來。“我才覺得奇怪,餅干怎麼會吃得這麼快,原來都是你在偷吃。”
  現行犯嘴裡還含著半塊餅,欲辯不能,只得拚命地搖著頭。
  “餅干還給我。”時心紫用力搶過她手裡的密封罐。
  和著口水咽下嘴裡的餅干,廖宛蓉眨巴著一雙水霧嫣然的大眼。“別這樣嘛!老板,分一、兩塊來吃吃又不會怎麼樣?”
  “你還好意思說?就只顧著自己享受,放我一個人在外頭忙得頭昏腦脹,連要杯咖啡都得親自動手,像你這樣沒義氣、沒分寸的家伙,我干麼要將餅干分給你吃?”不想不氣、越想時心紫就越惱恨。
  廖宛蓉若有尾巴,相信此刻一定低低地垂下,夾在兩腿間。
  然而時心紫逕自大聲、用力地啃著搶回來的餅干,看都不看她的可憐樣一眼。
  “老板……”哀憐的懇求愈形凄楚.廖宛蓉口涎橫流地看著那不停減少的餅干——好好……好想吃哦!
  時心紫抱著密封罐轉過身去,更快速地將餅干往嘴裡塞。
  “咕嚕——”肚子裡的饞蟲發出一聲劇烈的抗議,廖宛蓉豁身撲了過去。“分我吃啦!”“你想去掃廁所是不是!”時心紫用力拍掉她搶食的手,委屈憤怒的大眼瞪著她。
  “嗚……”受到欺凌的小員工像只可憐的小狗,哀哀欲泣地縮了下去。
  被她吵煩了,時心紫干脆捧起密封罐把所有的餅干都倒進嘴裡,用力嚼了兩下,囫圇吞下腹去。
  “不給你吃咧!我就是不給你吃。”
  廖宛蓉愕異地看著她。怪了!自郝韞然開始負起照顧時心紫三餐、宵夜兼點心的責任後,搶食的行為就日日在這間董事長室裡上演著。往常,她只要唉叫兩聲,總能分到一點殘肴剩飯喂喂肚裡的饞蟲;怎麼今天,她連口都說干了,老板的心腸還是跟鐵球一樣硬,不給就是不給?
  “你吃了火藥啦?”
  “火藥算什麼?我剛才吞下的是一整顆原子彈!”時心紫沒好氣地吼著。
  “發生什麼事了?”廖宛蓉興致勃勃的臉驟然貼上時心紫的面龐。
  “關你屁事?”她怒然大吼。
  逼得廖宛蓉不得不盡速躲避這場天降甘霖。“你瘋啦?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
  “怕耳朵被我叫聾,就滾開,少惹我。”一把拎起煩死人的小秘書,時心紫打開門,將人丟了出去。
  可惡!叫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沒收到情人節花束而氣憤難平。
  清晨,郝韞然送早餐給她的時候,手裡沒帶花,她還在猜,或許是時間太早了,花店尚未開門,等她下午由高雄出差回來,應該就能在辦公室看到他的禮物了。
  誰知……他壓根兒就忘了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虧她期待了這麼久,那個呆頭鵝、大笨蛋!
  公司裡的模特兒,哪個不是幾十、幾百枝玫瑰花在收,就連接電話的小妹,桌上也插了三枝,只有她……可惡、可惡、可惡的郝韞然,竟敢忘了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個情人節?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嘩!”外頭的大辦公室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贊歎聲。
  惹得盛怒中的時心紫愈加怒火中燒,她憤然打開門。“你們吵什麼吵?都不用工作了嗎?”
  廖宛蓉湊過身來,燦亮的大眼裡閃著羨慕的光芒。
  “老板,你看,安妮的男朋友送來了一千朵玫瑰耶!一千朵,哇!”饒是娛樂圈過節本就比一般人誇張,也鮮少見到這種超級大手筆。
  “有什麼了不起?給我把大門關起來,不准外人再踏進辦公室一步干擾辦公。”咬牙切齒地說完,時心紫甩頭,用力跟上了董事長室的門。
  須臾,一聲沖天怒吼差點震碎了公司裡所有的玻璃制品。“郝韞然,你這個大白痴——”時心紫發誓絕對。
  絕對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        ※         ※
  吸吸鼻子.時心紫邊抽噎、邊抽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從公司六點下班開始,她就一個人傻傻地坐辦公室裡枯等郝韞然遲到的情人節花束,滿心為他辯解,他只是一時忙忘了,再晚一點。過些時候,他終究會記起這個情人間特屬的紀念日。
  結果,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碎了她的美夢,他的沒到證明了他的遺忘。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她這麼愛他,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嗚嗚嗚……
  鑰匙才轉開第一道鎖,大門已經整個被拉了開來,郝韞然略顯疲憊,卻又難掩欣喜的笑臉露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心緊!”他張開雙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我等你好久了,我……”
  “你還來干什麼?”不等他說完,她憤然截口罵道。
  “你沒良心、大壞蛋,你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嗎?”
  “我……”他愕然地指著自己,哪時干了這麼多壞事,他怎麼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我恨死你了!”她每罵一句,淚水就多流兩行,半晌,一張粉嫩俏臉已被眼淚鼻涕花糊成一片。“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心紫,你是怎麼了?”他寵溺的聲音裡半帶著無奈,伸手拍拍她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她鳳目圓睜。以前怎麼都沒發覺這家伙挺會裝蒜的?
  “誰欺負我?就是你這個討厭鬼啦!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心紫!”郝韞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被她拉出了別墅。“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氣些什麼啊?”
  “就氣你這個沒情沒義的混帳男人!”她閃身走進屋裡,正想關上大門。
  他一手擋在門邊,突然無釐頭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MC來了?”
  她倒吸口氣,肺髒爆出崩裂聲。“我要跟你分手,郝韞然,分手——”
  他心跳頓時一停。“心紫,別開玩笑了。”
  “玩笑?”她笑得好假,雙眼朝他噴出烈火。“我們完了,郝韞然,你聽清楚了嗎?完了!”
  砰!好大一聲甩門聲,她用力關上了大門,順便落下三道鎖。
  “心紫!”郝韞然怎能容忍這無緣無故驟然而下的死刑判令,他不死心地拍著門板。“你說清楚,為什麼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心紫——”
  “你沒良心、沒義氣,一點都不愛我,你可惡……”明知道他一直是寵她的,但她就是忍不下這一日下來的委屈,叨叨絮絮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心紫!”他聲音頓降了幾度。“我不要一時意氣用事的理由,你冷靜下來把事情說明白。”平日疼寵她是一回事,但他不能忍受她隨口將“分手”掛在嘴上,就像他那對一輩子分合不停的歡喜冤家父母一樣。
  “明明是你的錯,還罵我……”顫抖的嗓音突然繃斷,她尖聲哭吼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討厭鬼!”
  他深吸一口氣、再吸口氣,猛地一拳捶向門板。可惡!她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心紫,你開門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分手。”
  “緣故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明白,還要我說嗎?”隔著門板,她也狂噴怒火地回吼。“你自己去反省、反省,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要你來告訴我。”莫非他對她的疼寵還不夠?搔著頭,郝韞然真是迷糊了。
  “大笨蛋!”憤然踱離大廳,奔回房裡,時心紫將腦袋埋進軟被中,委屈的淚如決堤的洪水,再度奔流不絕。
  “心紫!”在門口,得不到回應的郝韞然,溫和的心也難忍怒火的侵蝕,暴躁了起來。
  “可惡,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越是回憶,郁悶就越如一團被扯亂的毛線將他緊緊纏捆得動彈不得。
  房裡的時心紫哭了好半晌,猛地抬起頭來,耳中郝韞然的叫喚聲已然消失了。
  “真的走了?”倉皇奔下樓梯,打開大門,一片漆黑的大地裡,哪還見得著他無時無刻不洋溢著溫柔氣息的身影?“韞然……”
  才止的淚又墜了下來。她只是耍耍脾氣,想要他來哄她的,不是真心趕走他,他為什麼這麼蠢?
  “你就不會求一求我嗎?”她又氣又哭地跺著腳。
  “呆頭鵝、大白痴……哇!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連說點好聽話來哄哄我都不肯……”本來的個性不是這麼軟弱的,時心紫該是堅強的足以撐起半邊天的女強人,她從來也不需要別人的扶助。
  但習慣了他的疼寵後,在他面前,她總不自禁地卸下所有的防備,當回一個愛嬌黏人的小女人,全心全意地依賴著他,享受那自幼就失去的溫暖。
  她……錯了嗎?可是她真的好喜歡被他寵在心裡、捧在手中的感覺,那讓她覺得——幸福;對,就是“幸福”!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地想擁有的生活,便是與他共度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垂著兩行清淚,她神思恍惚地又往房裡踱去,驀地!廚房裡幾點搖曳的暈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麼東西?難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臉色刷地慘白。“小偷!”隨手抓了個花瓶,她躡手躡腳潛進廚房,心情正差,有個混帳來泄憤就當是老天送給她的出氣包吧!
  廚房裡的長桌上,一排燃燒著暖意的腊燭就是嚇她一大跳的罪魁禍首。溫暖火光中,滿桌的精致美食盡現准備者的巧思與心意。
  還有一大束香水百合被置放在桌角,小小的卡片上寫著一行娟秀雅致的字體;她顫著手抬起卡片,望向上頭的字句。
  給我今生唯一的摯愛,心紫永遠是愛你的韞然驚愕的視線移向桌子的正中央,那裡還擺了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用鮮奶油寫著“情人節快樂”五個大字。
  他……韞然沒有忘掉他們第一個情人節,他沒有……他只是……時心紫淚水再湧,恨自己忘了他不是娛樂圈的人,做不來誇張作秀的事,他有的只是滿腔的真情,默默地為她付出一切疼寵。
  “對不起、對不起,韞然……是我太壞了,對不起……”她跪著,掩面哭泣痛批自己的愚蠢。
  該怎麼做才能仟悔自己所有的過錯?要如何彌補才能補足對韞然全部的歉意?
  她誤會了他、錯怪了他,即便他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方才對他的惡言惡語。
         ※        ※         ※
  離開時心紫,郝祖然又尋了處僻靜的公園,將自己近日的所做所為重新檢討了一遍。從不敢誇言自己是聖人君子,但他向來有自信,一切的行為都無愧於良心。那麼,他究竟是哪裡做錯了,竟惹得心紫如此傷心憤怒?
  幾乎搔光了三千煩惱絲,他依然尋不出半點頭緒,偏偏她又不肯明白告訴他,他錯在哪裡?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他愛她啊!她的每一滴淚水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這一輩子最不願意失去的就是她的笑容,又怎還會蓄意去傷害她?
  “心紫,我到底錯在哪裡?你告訴我啊!”抬頭問天,悠悠不盡的郁悶逼退了黑夜,白晝的第一道光明驚醒他沉憂的心。
  天亮了,昨日他將煮晚餐的責任推給韞禮,今天,無論如何得趕回去給家人准備早餐才行。
  拖著重如千斤的雙腿,郝韞然嶁佝僂行在渺無人煙的馬路上,映在他通紅眼眸裡的還是只有一片漆黑;不過一夜,與心紫幸福光明的未來就蒙上了烏雲,跌入深不見底的山谷裡了。
  好灰心、好喪氣;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情可以憂郁到這種程度,只覺得……生不如死!
  “心紫……”郝韞然呢喃念著她的名。
  “我是時心紫,我要找郝韞然,你不要擋著我!”耳中突然接收到她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郝韞然困惑地拍著額頭。“我在作夢嗎?”迷茫的視線抬起,瞧見自家門口那條窈窕俏麗的身影。“真的是她?”
  幾個小時前,她還氣得說要跟他分手,再不見他的,現在怎麼可能來找他?是他的眼睛有問題,還是她的腦袋出了毛病?
  郝韞然呆站著,好半晌,弄不清楚狀況、也移動不了腳步。
  而另一邊,與時心紫對峙的正是郝家老二——郝韞禮。
  “都告訴你大哥不在了,你是聽不懂國語是不是?”他的外號叫“紅獅”,脾氣是出了名的壞,尤其對於瞎攪蠻纏的女人更是缺乏耐性。
  “他半夜就走了,怎麼可能還沒回到家?”時心紫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麼沒品的。
  清晨,她來按門鈴的時候,口氣本來很溫柔的,誰知來開門的郝錫禮劈頭就給她一句:“哪個沒教養,沒常識的家伙?大清早按什麼鬼門鈴?”氣得她差點腦血管爆裂送醫急救。
  “我怎麼知道?”郝韞禮壞環地挑起眉,咧嘴一笑。
  “也許是厭膩了哪個沒女人味、不會做家事、又凶悍的潑辣貨,想換換口味嘗嘗真正溫柔賢淑的女性,所以……”他也不把話說全,留個底叫她猜去。
  時心紫柳眉倒堅。“你敢罵我?”
  “我說錯了嗎?”他吼聲如雷。“你不過是貪大哥可以幫你料理家務、准備三餐才與他交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騙得了大哥、休想欺騙我……”
  “禮!”一聲威嚴的怒斥打斷了他的話,遠遠地只見郝韞然端持著冷凝的臉色走過來。
  “大哥!”郝韞禮心髒一窒。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怕?平日溫和無害的人發起飆來最可怕!而郝韞然就屬這一類。
  見著郝韞然,時心紫吸吸鼻子,早哭得腫如核桃的雙眼又自動掉下淚來。
  “心紫。”郝韞然心疼地加快腳步將她摟進懷裡。
  “乖乖,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夜,他也煩惱得夠久了,真的好想快點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對不起你……嗚嗚嗚……我很壞,誤會你,還罵你……對不起、對不起……”她埋在他胸膛裡,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那詭異又莫名其妙的景像看得郝韞禮差點掉了下巴。不會吧!同在娛樂圈中,他不是沒聽過有關“新意經紀公司”董事長時心紫的傳聞,她應該是更冷靜、冷血、冷漠的,怎麼會是眼前這說話顛三倒四,哭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的蠢女人?
  “心紫,你別哭了,我不在意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好不好?”瞧她哭成這樣,郝韞然心都疼死了,哪還有余力去計較過往?
  “不是的,我要道歉,我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她抽噎兩聲,走過去打開車門和行李箱,數之不盡、燦爛盛開的花朵呈現其中,濃郁的香氣幾乎傳聞十裡。
  “這是……”天啊!郝韞然一輩子沒看過這麼多花,怕不有幾千朵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每說一句歉語就彎腰鞠個躬。
  “心紫!”怕她累壞了,郝韞然趕緊抱住她。“別再說了,我真的完全不在意。”他輕輕撫著她哭得蒼白憔悴的花顏。“如果你真想道歉,就笑一笑吧!我只想看見你的笑容。”這才是他唯一在乎的。
  “韞然。”見他這麼好,時心紫感動的淚水又盈上眼眶。“我好愛、好愛你。”她不只笑了,柔嫩的櫻唇還熱情地吻上他鬢漬叢生的頰。
  外貌邋遢的他,少了幾分俊美,卻添了致命的吸引力,那勃發於周身的男人味,震蕩得她心神俱失。
  重修舊好,郝韞然開心地捧起這張令他牽腸掛肚的俏臉;他真的是愛慘她了。
  “我也愛你。”這句話,他說進她半啟半合的嘴裡隨著情緒激昂,他勇猛的舌加深再加深,探索進她芳香甜美的唇腔中,連系起那曾經中斷的情緣,並激出更濃厚的愛戀。
  直到一聲干咳驚醒兩位夢中人。郝韞禮嘎啞著聲音道:“拜托,這裡是大門口那!麻煩你們要親熱進屋裡去好嗎?”尤其有幾位晨起運動的老人家,已經仁立在路中央,看了好久的免錢戲,他們不介意,他可難為情得緊。
  “呃……”郝韞然和時心紫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燒紅的臉寫滿了尷尬。
  “你……”她輕扯著他的衣袖。“幫我把花搬進去好不好?”
  “心紫,干麼買這麼多花?”就算要開花店,這數量也太離譜了。
  “當然是送給你的啊!”她抿唇,浮出一朵羞怯的笑花。“昨天……是情人節嘛!我……公司啊,每個人都收到男朋友送的花了,一整天,花店的人來來往往不絕,安妮還收到一千朵玫瑰,而我……都沒有,所以……”
  “你很難過嗎?”原來她在氣這個!“對不起,我不知道要送到公司裡。”
  “不是啦!其實……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們娛樂圈做事本來就會誇張一點,我一直忘了你不是圈內人,做不來這種事,還以為你忘了我們第一個情人節,就想……
  你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然後……你走後,我才發現廚房裡的花束和蛋糕,你不僅沒忘,還特地安排了節目,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我很壞,還罵你……”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
  郝韞然在心裡長歎口氣。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不過幸好都過去了。
  “沒關系,明年的情人節我們再補回來,下一次,我一定會記得把花和蛋糕送到你公司。”
  “不要、不要!”她雙手連搖。“我喜歡跟你兩個人一起過節,以後,每一個情人節我都要休假,就我們兩個人,在家裡過一個甜甜蜜蜜的情人節。”不過說真的,要是蛋糕送到公司,還有她的份嗎?廖宛蓉就先偷吃光了。
  “你高興就好。”只要她開心,怎樣過節他都沒意見。“但這些花……”
  “向你賂罪的,你就收下來吧!”她彎腰,抱了一大束玫瑰塞進他手裡。“很漂亮對不對?我天還沒亮就去花市批來的。”
  那束花有他一個人那麼大,幾乎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而她車上……目測大概還有十來束,上帝,如此多的花,家裡哪來這麼大的空間收放?
  一聲竊笑磨出郝韞禮唇縫。這對情侶實在太詭異了,活了二十八年,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會送這麼多花給男人?了不起的時心紫,更偉大的是大哥,受得了這個神經女人。他忍不住拍拍手,送他們一陣愛的鼓勵卻換來四顆白果子。
  “不會幫忙搬嗎?”平和而略帶不悅的聲音是郝韞然發出的。“哼!”冷冷的鼻音則出自時心紫。什麼爛男人,把她貶得一文不值,早晚要他對她“挖”目相看。
  “是是是!”成迭的不滿噴了出來,但是二對一,郝韞禮也得認命做苦工。搬花嘍!那滿滿一車的鮮花,郝韞然在心底打算留一束在家裡,其余的載去學校,教授、學生每個人名送一朵應該還會有剩。傷腦筋,該怎麼處理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2-24 20:35:34 |只看該作者
破天荒頭一遭,時心紫准六點就離開了董事長室。
  “老板,你去哪兒?”廖宛蓉抱著一堆文件正等著她簽名。
  “下班。”時心紫指著手表。“六點了,你也可以下班了。”
  廖宛蓉的眼珠子險些爆了出來。“老板,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哇!”時心紫自她手中抽了份文件瞄上兩眼。“這要簽名的吧?送到我桌上,我明天再看。”
  “老板,你被外星人洗腦了嗎?”廖宛蓉突然慘嚎。
  “你才被外星人強奸了,胡說八道些什麼?”
  “可是……你居然准時下班!”號稱“超級工作狂”的時心紫,每天加班兩小時是正常,通宵熬夜是平常,至於准時下班……不好意思,廖宛蓉進公司三年了,迄今是從所未聞。
  “我不只今天要准時下班,往後的每一天,我也都要准時下班!”攏著皮包,推開這神經小秘書,時心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老板……”對於反常的事,廖宛蓉的好奇心向來比貓還重。“才六點而已,你這麼早下班嗎?莫非……今晚要約會?”
  “喲你的頭啦!”長腳抬起,把煩人的秘書踢出電梯,時心紫的下巴抬得半天高。“我有事要去超級市場一趟。”
  “買零食?”
  “買菜准備做晚飯啦”時心紫抖手賞她一記暴栗。
  搞什麼良?她的女性形像就這麼差?人人都當她是個只會工作的女強人;他們的眼睛都瞎了嗎?沒看見她溫柔、又賢淑的內在。
  而其中最該死的就是郝韞禮啦!竟敢說她是個手不動三寶的潑辣貨?她發過誓要叫他對她“挖”目相看的;從今天起,她要訓練好自己的廚藝,總有一天,叫他心悅誠服地喊她一聲“大嫂”。
  廖宛蓉突然冒出一句:“你想毒死誰?”
  她心火沖上腦門,霍地再敲廖宛蓉一記響頭。“毒死你這不識相的笨蛋啦!”
  “唉喲!”廖宛蓉吃痛,搗著額頭蹦離老遠。“我關心你耶!好心沒好報!”
  “去你的假好心。”怒斥一聲,時心紫伸手按下電梯門,再跟她扯下去,她怕自己會成為台灣史上第一個慘遭氣死之人。
  “老板,我會預先替你打電話叫消防車待命,以防你不小心燒了廚房、連累左鄰右舍,那就太慘了。”廖宛蓉的調侃隱隱飄來。
  電梯裡的時心紫憤恨地跺腳。“廖宛蓉,從這個月開始你減薪百分之五十。”
         ※        ※         ※
  “做菜會很難嗎?我才不信。”手裡提著兩只大塑膠袋,時心紫揚著怒火的身影風一般刮進廚房。
  “心紫,今天怎麼這麼早T”郝韞然放下手中正洗著的萊,回身親吻她柔嫩粉紅的面頰。
  “晚餐還沒好,你先到客廳等一下好嗎?”習慣她九點、十點才回家的,因此他都是先煮好自家的晚飯,八點過後才來幫她准備晚餐。
  “沒關系,今天由我下廚。”砰一聲,她用力把兩大袋果肉蔬菜提上流理台。
  “你看,我把菜都買回來了。”
  “你要下廚?”郝韞然難掩驚愣的神色。
  “連你都看不起我?”她語氣不善。“反正你們都當我是家事白痴就對了,等著瞧吧!我一定會做出一桌全天下最好吃的料理,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會兒她激烈的反應一定是昨天被韞禮激出來的。
  “心紫,你別管別人怎麼說,我了解你的好就好啦!”
  她抿抿唇、低下頭。“我就知道,全世界只有你對我最好,可是……”愛嬌的語氣驀地一變,轉而慷慨激昂。“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讓你蒙羞!我要大家都知道,你郝韞然的妻子是全天下最賢淑能干的女人,不僅工作做得好,家事更是一把罩。”
  “呃……”她的心意是很可貴啦!可他心裡的不安卻如濤天駭浪般翻湧不絕。
  “所以,你出去吧。”她使勁將他推出廚房。“你去看電視,我來做晚餐。”
  “但……你上了一天班已經很累了,不如讓我幫幫忙吧!”廚房雖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但也稱不上安全;要他放一個半點做菜經驗都沒有的人在這裡瞎搞胡鬧,他怕待會兒要發生命案了。
  “不行!”時心紫一口就回絕了他的好意。“一個資淑的妻子是不會讓她的丈夫碰這些女人事的。”
  “心紫,家務不是女人事,那是全家人的事。”想想,自他父母分居後,他就做這些事已做了十多年,難不成他也變成女人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她一步也不肯退。
  “可是心紫……”他還想說些什麼。砰!她已經關上廚房的門。“總之,你別想踏進我的聖地一步!”
  趕走郝韞然後,她意氣風發地高舉菜刀發誓。“看著吧!一代名廚時心紫就要誕生了。”她打開塑膠袋,抓起一尾鱸魚;記得上回韞然做的清蒸魚滿好吃的,她也想如法炮制看看。
  首先要把魚對切開來,這有什麼難的?將魚立起……奇怪!怎麼站不起來?沒關系,讓它靠著牆邊,再拿個碗擋住,就站起來了。嘿,她真是聰明!
  然後,她抽出一把菜刀,高高舉起,一定要瞄准,一刀解決它。
  “嗨咻!”她大喝一聲,手起刀落。“啊——”鮮血果然噴了出來,不過發源地是她的食指。
  “心紫!”站在廚房門口,焦急萬分的郝韞然立刻沖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韞然……”她雙眼通紅地舉起甫遭重創的食指。
  “唉!”他低聲一歎,就知道一定會出現這種血流五步的場面。“你趕快把傷口按住,我去拿急救箱。”
  “好!”她乖巧地點頭,緊緊握住手指。天哪,好痛!
  郝韞然取來急救箱,拉起她的手。“來,讓我看看。”
  她顫抖地放開手,淚珠兒還掛在眼眶。
  郝韞然幫她檢查了下,幸好傷口不深,沒什麼大礙。
  “乖乖沒事的。”他幫她消毒傷口、纏上OK繃。“待會兒就不痛了。”“嗯!”她吸吸鼻子,眨回眼淚。“都是那條魚害的。”
  他看到那條“站”在牆邊的魚。“這是……”
  “我想把它對切開來,做清蒸魚,可是……好難切哦!”當然難切啊!再厲害的廚師也無法切開站立著的魚。
  “不是這樣的,心紫。”韞然把魚抓起來,沖洗干淨後,放在砧板上,修長的手指拉開魚腹,菜刀沿著這道缺口,俐落地將魚對切成兩半。
  “好厲害哦!”她不自禁發出贊歎的聲音。
  “這沒什麼的。”他溫和一笑,伸手在塑膠袋中尋找蔥、姜和辣椒。要做清蒸魚,這些去腥味的配菜都是不可或缺的,不曉得她買了沒有?
  “你要做什麼?”時心紫一手壓住塑膠袋口。“我們不是說好了,今晚主廚的人是我。”是她自己決定的吧!但郝韞然不想當面揭穿她,怕她惱羞成怒會很麻煩。
  “可是你受傷了啊!不如今晚先休息,等你傷好了再煮。”
  “這一點小傷算什麼?”她很英雄氣概地挺起胸膛。“放心好了,我不會被這點小挫折打倒的,你去客廳等吧!”
  再度將他趕出廚房,時心紫先是狠狠瞪了害她受傷的魚一眼,然後將魚丟進冰箱裡。“今晚先放你一馬,改天再來好好整治你一番,我現在要做紅燒獅子頭。”
  她可是很有原則的,既然要做大廚師,就不能依賴郝韞然幫忙善後,所以經由他手才料理成功的魚她不屑用。
  紅燒獅子頭的主要材料是絞肉。一般超市都有賣絞碎的肉,但韞然說過,用機械絞出來的肉較缺乏黏性;不如菜刀剁出來的肉,搓成肉丸子,來得好吃有彈性。
  因此,她很聽話地買了整塊的裡肌肉回來,准備親手將它剁成絞肉。
  剁肉嘛!沒什麼技巧,力氣和耐性是最重要的。時心紫有自信,她別的沒有,這兩樣東西最多。
  可是……真的好麻煩,剁了老半天了,那肉還是一塊塊的四下分散,完全達不到韞然所說“綿密黏稠”的境界。
  “搞什麼飛機?難道那家超市是黑店,賣了一塊臭肉給我?”她氣得拿刀亂揮,忽然一個不小心——“唉呀!”
  郝韞然馬上又抱著急救箱沖了進來。“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小小劃了一下。”這次不過冒出兩滴血珠,她一點都不在意。
  “我看看!”他強硬拉過她的手,現在換成中指受傷了。“心紫,我說……”
  “什麼都別說。”她自己抽了一塊OK繃貼上。“我是不可能放棄的。”
  郝韞然第三度被推了出去,心中的不安擴大成一整片烏雲,緊緊籠罩他全身。半個小時之內,她就傷了兩根手指,他懷疑,她那十根纖纖玉指能撐得到幾時。
  果然,不到十分鐘,廚房裡又傳來她的哀嚎聲。
  郝韞然的心髒緊跟著一鍬。“心紫——”這回她傷了小指。
  說來她也挺厲害的,每次傷的手指都不一樣,下回會是哪一根呢?
  他抱著急救箱站在廚房門口猜,結果答案是——大拇指!
  上帝!這是怎麼切的?郝韞然真是快瘋了。
  “心紫,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別吵我!”她揚著菜刀恐嚇道。“你要害我做不成今天的晚餐,我就跟你沒完沒了。”是嗎?他敢打賭,她絕無法在今天之內煮好今天的晚餐。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的慘嚎聲依然沒停過。
  對面的鄰居來敲門,問他們家是不是發生凶殺案了?郝韞然歎了一口氣打發走好心人後再回來,剛好替她包扎她唯一僅剩最後一根完整的手指。
  好啦!她的十指都淪陷了,總該死心放棄今晚的主廚大位了吧?
  “心紫,我突然好想吃披薩,別做晚餐了,我們叫外送好不好?”他苦口婆心地勸著她。
  “想都別想。”好不容易地才做好兩道菜,剩下一鍋湯在爐上熬著,他想叫她半途而廢?沒門兒!
  “那不如……”
  她突然轉過頭,泛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不敢吃我做的菜?”
  “當然不是!”就算是也打死不認。“我是怕你餓壞了。”他指指手表,已經快過午夜了。
  “頂多再半個小時就可以吃飯了。”她倔強的臉上難掩挫敗的神色。“對不起,我……下次我會更努力的。”
  還有下次?郝韞然真想哭,但她已經搶在前頭抽噎了,身為男人,他只好努力挺起胸膛,將她樓進懷裡小心安慰。
  “別介意,第一次總是這樣,我以前也是笨手笨腳的,學了好久才學會。”
  “可是……”她看著一片狼藉的廚房。“我好像……比你更笨,韞然,你說我是不是沒做家事的天分?”
  “怎麼會?你頭一回下廚就能有成品出現已經很了不起。”
  “是嗎?”
  “當然,我保證。”他現在知道男人發誓為什麼九成都做不得准了,因為都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發的誓嘛!
  “謝謝你!”她感動地吻上他的頰。“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成為一個稱職的賢妻良母。”
  不必啦!郝韞然在心底高喊:你只要好好保重,別叫我提前當鰥夫,我就謝天謝地了。
  “對了!”她突然興奮地一彈指。“不如我拜你做老師吧!有人教導,我學得也比較快,你說好不好?”
  他想了想,有他在一旁看著,也可避免她不小心玩掉自己的小命,遂輕頜了首。“好,我就每天來教你做飯。”
  “我好愛你哦,韞然!”她開心地攀上他的頸項,粉嫩的紅唇不停親吻著他的臉。
  “我也愛你。”他熱情地回吻了她一下,眼角瞥見爐上不停冒著白煙的鍋子,好奇拍拍她的背。“心紫,你在煮什麼東西?滾了喔!”
  “啊!是豬血湯。”她慌忙跳下他的身子,跑過去關掉爐火,高聲宣布。“晚餐煮好了,可以開飯了。”
  他伸長脖子,瞄了那鍋紅紅糊糊的東西一眼。天哪!那鍋豬血湯裡不會也順道摻了人血吧?他可不可以不要吃?
  “我幫你盛飯。”她打開電鍋。“啊——”凄慘的哀叫聲今晚第N度回蕩在這幢兩百坪的大別墅裡。
  “怎麼了?”
  “我忘記插上電鍋的插頭,飯都還沒煮,不能吃了啦!”
  謝天謝地!郝韞然淚水盈眶地在心底謝盡滿天神佛,保佑他逃過一劫。
  身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有教無類”一直是郝韞然奉為圭臬的一句話,可是……倘若遇見的是一名毫無天分、奇蠢無比、又脾氣特大的學生,該怎麼辦呢?只怕是孔聖人再世也要舉雙手投降了吧?
  “怎麼樣?好吃嗎?”這是時心紫學習廚藝一個月後,驗收成果的場面。
  他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適當的誠實是美德,但太過的話就是笨蛋了。只是……他的身體已經明白地表達出他心裡真正的想法了——
  盯著他眼眶中的水霧瞧,她興奮地搓著雙手。“好吃到讓你想要掉眼淚?”好深、好深一口哀歎在他心底吐吶,這味道……唉,還真是好生懷念啊!
  依稀還記得,他老媽和老爸分手後,老爸第一次下廚房,煮出來叫三兄弟邊吃邊哭、日後還作了好久噩夢的東西,就是這個味道。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回想今晨的一切……
  難得的假日,和心緊買完特訓的材料後,兩人就一直窩居在廚房裡練習廚藝。每一道菜的每一個步驟他都教得翔實又仔細,洗、切、煮、燒……過程完全在他的嚴格監控中,他確信沒有出任何一點差錯;可這種叫人涕淚縱橫的味道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啊!莫非是……就在調味的時候,郵差來按門玲通知有掛號信,他離開廚房,拿印章去取信,前後不過三分鐘……天啊!她就這樣搞垮了一上午的努力?他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還是真有“天分”這回事。
  “人定勝天”、“鐵杵磨成繡花外”……這種事絕對是騙人的!就算真成了,也肯定會牽連無辜,譬如現在——命系懸崖的人就是他了。
  “心紫。”
  “嗯?”她眼眶發亮,小巧美麗的臀部高高翹起,只差一根膨松閃亮的大尾巴搖啊搖,她就活像一只祈求主人贊美的小狗了。
  真是……太可愛了!他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了滿懷;
  “心紫,謝謝你。”
  “咦?”這是誇獎她菜做得好嗎?她抬起筷子,忍住也想嘗嘗自己的好手藝了。
  “心紫!”他一把搶走她手中的筷子;這種東西不能吃,會死人的。
  “干嘛?”她嘟起嘴。“人家也想嘗嘗味道嘛!”
  “不——”他驚喊一聲。
  她漂亮的鳳眼疑惑地眯了起來。“韞然,你很奇怪喔!為什麼我做的菜我自己不能吃?難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只是……”從來也沒說過謊突然要他扛起這粉飾太平的重責大任,還真難為了那顆耿直不轉彎的心了。
  “你怎樣啊?”愛嬌的嗓音低了幾度,時心紫使勁掙脫他的懷抱。“你是不是欺騙了我什麼?”
  “沒有!”危急之中,潛力總算被他逼出。“只是在吃飯前,我有幾句話想同你說。”
  “什麼話?”
  “我……心紫,我愛你!”他深邃如海的黑瞳用力、努力、拚死命地緊鎖住她疑惑的視線。
  時心紫呆愣了下,緋紅的潮水迅即淹沒了粉嫩的頰。“你……討厭啦!突然說這種話,害人家都不好意思起來了。”
  “這是我的真心話。”眼神使勁兒不夠,他的雙手更是全力包住她纖細的玉腕。“但……我知道自己不夠好,我沒錢、沒事業,只有一顆愛你的心,我……”
  “我說過我不在乎錢的,我只愛你的人。”她著急地插嘴表白自己的心意。
  “不!你先聽我說完。”他的食指輕輕擱在她柔軟的櫻唇上。“我也知道你愛我,從你這麼努力練習廚藝,學著料理家事我就都了解了。可是……心紫,在一個家庭中,養家、付錢的任務你已經承擔了,我若連家事都不能幫忙的話,我還剩下什麼?我不過是個只會吃閒飯、沒用的男人。”
  “韞然……”她泫然欲泣地咬著唇,從不曉得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好、好愧疚哦!郝韞然平和的心靈被一層又一層的憂郁緊緊圍住,待會兒離開後,一定要找個神父好好告解一番。
  “我喜歡為你做飯,只為你做,幫你烘焙點心,看你吃得開心就是我最大的快樂了。”“韞然!”她豁身撲進他懷裡,熱情不斷地親吻他的臉。“對不起,是我沒想仔細,今後不管你說什麼話,我都會聽,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心紫……”軟玉溫香飽滿懷,聖人都會激動,他看著她的眼光不覺熾熱得灼人心肺。
  “呃!”她無法否認心底為他而起的騷動,可是……“我們要不要先吃午飯,然後洗個澡再……”
  “不!”他一口就吞進了她的耳垂。“我想先吃你。”
  “那……人家做得好辛苦……”
  “我知道,它很美味,但你更可口。”雖然說謊是一種罪過,但救人一命勝造六級浮屠,功過應該可以相抵吧?
  轟!熱氣沖破她的理智,潮紅吞沒了她全身每一個細胞,她可以感覺得到震栗的不只是心髒,連腳趾都微微地發著顫。
  郝韞然打橫抱起她發熱通紅的嬌軀,快步離開致命的廚房,往二樓的主臥室走去。
         ※        ※         ※
  “韞然……”柔滑的絲被半掩住時心紫依纖合度、窈窕多姿的身軀。
  在明亮的燈光下,她的媚態一絲不露地盡現郝韞然眼中。
  他激賞地伸手膜拜過她每一寸玉肌,那股子軟綿與芬芳幾乎把他整只手掌都給吸吮過去。
  她渾身顫抖,無力反抗地癱倒在床舖上,隨著他探尋的手指游遍她整個身軀,她心底的欲火被煽燒到最高點。
  “啊……韞然,我……唔……”
  “心紫,你好美!”他低下頭,手指輕輕描繪著她性感柔軟的紅唇。
  她的唇為他而開啟,小巧的丁香卷進他的手指,熱情地纏繞著它們。
  他微微一笑,吻住她的唇,當兩舌交觸,一股激電同時劈中他們。
  情潮逐漸推高,她雙眼濡濕地凝視著他。“韞然……”
  “可以嗎?”他的聲音溫柔的似乎可以滴出蜜來。
  情不自禁的,她為他展開了身軀。
  他的大掌迅即沿著她柔美的曲線下滑到大腿根部。
  “啊……”每一次輕觸都是一種致命的挑逗,她全身泛著粉紅嬌嫩的顏色,在雪白的床單上搖擺出一波又一波誘人的浪潮。
  他伏下了身軀,健壯的臂緊緊抱住她,在她恍如天籟的嚶嚀聲中,與她合而為一。
  “啊!韞然——”她的靈魂翩舞在焰火中,貢獻出的熱情幻化出一朵朵美麗的春花。無意識地,她的十指深深陷進他的背。
  “唔!”他皺眉,感覺痛,卻更體會出她的陶醉;為了與她攜手共登天堂,他加快了律動,在最後一次沖刺中,兩人一起悠游於絕美的快感高潮中。
  她覺得自己似乎死過了一遍、又重新復活,震栗依舊不放過她疲累的身軀,緊咬住她每一根神經不放,讓已經倦極的身體又更虛脫。
  “很累嗎?”那是一定的,中午沒吃嘛!他心疼地輕撫她汗濕的額。時心紫無力地頷首,干澀的唇蠕動了下,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想喝水?”他看她抿唇的動作猜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她點頭,郝韞然立刻跳下床,披了件睡袍跑下樓去。
  半晌,他為她倒了杯水上來。
  她伸手想接水杯,卻發現每一根手指都還沉醉在快感中不願醒來。他理解似地含了口水,體貼哺進她嘴裡。
  冰涼的水潤澤了她疲憊的身軀,脫離干枯的嗓子終於可以發出一聲歎息。“呼!謝謝你,韞然。”
  他微笑地搖頭。“是我太粗魯,害你受苦了。”
  “沒有哇!”她脫口而出,又感動羞怯,忸怩地咬著手指,聲音低如蚊吶、“其實……我覺得很好……”郝韞然的眼角、眉梢全因她這句話而揚起欣喜的弧度,驀地,他彎下腰抱起她赤裸的身子。
  “啊!”她驚叫一聲。“你——”
  “你很累了吧?洗個澡,睡一覺,晚上我們出去吃飯。”他抱著她走進浴室,放滿一浴缸的水,再將她輕置進去。
  “哦……好!”她顫抖著、伸手去取沐浴乳。
  “我來。”他拿了條毛巾,按出一些沐浴乳在上頭,以熱水援揉出柔細泡沫。
  “咦?”她鳳眼圓睜,看著他手執毛巾擦洗她光裸的身於O“韞然——”他要幫她洗澡,她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太用力嗎?”
  時心紫猛搖頭,因為他實在大溫柔了,不僅清洗她的身體,連十根腳趾都被萬分細心地照顧到了。
  她的心被他的柔情占得滿滿的,還脹得發痛,眼眶不由一酸,淚珠兒隨即滾落粉額。
  “心紫!”郝韞然被這突然而來的淚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還是只能搖頭,太過激動的結果是遺忘了說話的能力。
  郝韞然默默地吻干她的淚痕,幫她洗好澡,抱她上床。
  躺在軟綿綿的床舖上,她的激情稍退,哽咽地扯住他的衣袖。“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她吸吸鼻子。“我不知道怎樣回報你?”
  常聽人說;男人是性的動物,而女人要的卻是愛。
  再體貼的男人也只會在床上溫柔,等他們滿足了,不是倒頭呼呼大睡,就是起身去做他們的事了。
  有哪個男人會顧慮到女人的感覺,在事後照顧到女人身體與心靈上的需求?而他知不知道他的行為帶給她多大的震撼?她不是純情少女,所以更感覺他無比的細心與溫柔。
  郝韞然笑出了一室的春風沸漾著她激動的身與心。“我愛你,當然要對你好、要疼寵你啊!”
  一如平常,他的答案總是如此理所當然,但她卻控制不住感激的淚水。是怎樣一種天高地厚的福分讓她得到了這個奇跡之男?
  “我也愛你,永遠永遠只愛你!”
  兩唇交接,是他的毫無保留融化了她的心,也是她的積極熱情喚醒了他遲鈍的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2-24 20:36:30 |只看該作者
一個月的勵精圖治在郝韞然一番體貼蜜語下,化為沖天焰火,轉瞬間,璀璨炫目地照亮了半邊天。
  隨即,熱情熄滅,他收回了“煮夫”的寶座,時心紫只得又做回她“董事長”的職務。不必准備早餐,她上午七點就進了公司,平時不到九點絕對靜如墳場的大辦公室,今日竟反常地擠滿了人、喧鬧得有如萊市場。
  “你們都圍在這裡干什麼?”一眼瞥見人群中心那眼紅、鼻紅的淚人兒,她驚訝地上前一步。“瓊安,你六點不是有通告?怎麼還在這裡?”
  “心姊……”可憐的小女孩哭喊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廖宛蓉排開眾人,走過來攬住時心紫的肩。“瓊安被米契爾換下來了。”
  “什麼?”時心紫拔尖的音調裡充滿怒氣。“米契爾憑什麼換掉我的人?他不過是一個攝影師,瓊安可是‘CCY’的代言人耶!”
  “米契爾跟‘CCY’反映,瓊安拍不出這一季產品的感覺,他建議換‘楊群經紀公司’的凱莉,信了他的話,所以……”“可惡!我們跟‘CCY’簽了合約的,而且瓊安也擔任這項工作三年了,雙方一直合作愉快,難不成他們想毀約?”
  “其實是……”廖宛蓉思考著要怎樣“婉轉”的解釋,才不會惹爆老板這座活火山。
  “還不快說——”時心紫一掌拍在身旁的辦公桌上震得上面的物品跳足了五分鐘的霹靂舞。
  “‘楊群’最近一直在搶我們的生意。”母老虎發威,小病貓只得速速招供。時心紫低頭沉思。從她母親那一代開始,‘楊群’和“新意”就一直是死對頭,直到五年前,“楊群”轉往演藝界發展,專接歌手、演員的工作,“新意”則始終留在模特兒界,兩家公司的經營形態越差越多,終於不再糾纏不清。
  而她也利用這機會,鞏固了“新意”在模特兒界的龍頭地位,多年來無人能撼動其分毫,更不可能在短短的時日內,就讓那家風向不定的“楊群”惡整成功,這裡頭一定還有內幕在。
  “然後呢?”她冷沉著聲音問。
  “這……”廖宛蓉跳離火山一大步,怕待會兒噴射出來的岩漿會波及無辜。
  “宛蓉!”時心紫結了冰的語氣,凍出了一室的霜雪。“你是要自己說,還是……”她扳著十指,動用私刑的態度明顯。
  “我說。”廖宛蓉高舉雙手投降。“劉智彬跳巢到‘楊群’了,不僅帶走我們公司合約的底價,還買通攝影師,讓旗下模特兒陪廣告業主上床,才順利挖走我們的CAse!”說完,她一使眼色,拉出紅色警報,提醒那群還愣在時心紫身邊的呆鳥——避難時間到了!
  全娛樂圈都知道“新意”的女龍頭最恨金錢與色情掛勾,旗下的模特兒一犯此大忌,一律開除;廣告業主、攝影師若想打此壞主意,她絕對有本事整得那個人在業界待不下去。
  很多人恨她這種不拐彎的作風,但更多人贊佩她,因為她的大力整頓,行裡的風氣清新許多,大家做起事來也就更便利了,大大提升了娛樂圈的形像。
  今天,劉智彬敢知法犯法,廖宛蓉一點兒都不懷疑時心紫會把他放成肉醬,做成人肉叉燒包喂狗去。
  “這個王八烏龜蛋!”咆哮出口,時心紫一腳踢飛了一張旋轉椅,椅子撞到牆壁,擊碎了一張復制名畫,同時也嚇得幾名尚來不及逃出大辦公室的員工抱頭鼠竄、驚叫連連。
  “我要宰了他!”她氣得全身都噴出火來了。“廖宛蓉!”
  被點名的可憐小秘書,畏畏怯怯地鑽出廁所。“老板,我上有八十老母,底下弟妹十多名,一家老小就全靠一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一命吧!”
  “你瘋啦?我什麼時候說要你命來著?”
  “你剛才說‘要宰了他’!”
  “我要砍的是劉智彬那個大王八,你縮在那裡干什麼?還不快過來!”
  “遵命!”一聽生命無虞了,廖宛蓉一臉興奮地跳過來。“老板,你想怎麼整劉王八?”“知不知道他現在的行蹤?”
  “你要去堵他啊?”廖宛蓉翻了下行事歷。“依照那只王八的低能智商,我推算他現在應該在大吉那邊。”
  大吉和米契爾是“新意”合作名單中最下三濫的兩個攝影師,貪財好色,若非背後有人撐腰,時心紫早整死他們了。而其中,大吉更是色中惡鬼,他男女通吃只要看到漂亮的就絕不放過。
  劉智彬想挖“新意”的牆角,從這兩個人身上下手是最快的,廖宛蓉的推斷不無道理。時心紫回憶了下腦中的行事歷。“今天上大吉通告的是冬冬對不對?”
  廖宛蓉點頭,她最佩服老板的就是這一點,一般人工作都少不了行事歷;時心紫卻不用,她的腦袋就是一台電腦,凡事只要告訴她一遍,她便過耳不忘,確是天生從商的料。
  “我去看一下。”時心紫捉起車鑰匙。
  “冬冬那種柔道黑帶的身手,你還擔心他會被占便宜啊?”因為大吉太壞,公司在排模特兒上他通告時都會特地挑有防身功夫的;冬冬出身道館,身手更是一把罩,大吉若想占地便宜,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冬冬的身手是不錯,但為人太耿直,我怕他被劉智彬和大吉一激,會做出傻事。”時心紫一直把保護模特兒的身心安全視為己任。
  當然,此行還有另一個重要目的,她要會一會劉智彬,看看一個垃圾能干出什麼好事來?
         ※        ※         ※
  如果有人做問卷調查,娛樂圈裡哪個人最卑鄙?時心紫一定毫不猶豫填上劉智彬和大吉的名字。
  “心姊!”冬冬脹紅著一張股,雙眼噴出火苗。攝影工作已經開始了,但他還被擋在攝影棚外,搞鬼的人就是劉智彬和大吉。
  他們拖延住冬冬,再給他安一個不認真工作的罪名,一個前途大好的模特兒很容易就被毀掉了。
  “沒關系,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時心紫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我真想揍他們一頓。”若非幼受庭訓不得仗武欺人,冬冬早開扁。
  “動手不一定是最好的解決之道,我自有妙計為你報仇O”十幾年的商場生涯,時心紫也不是白磨的,想招惹她,也得秤秤自己有幾兩重。“告訴我,這一次他們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排擠你?”
  冬冬還沒說話.腦門先噴出白煙。“他們……”
  “色?還是財?”會讓人墮落的,大抵也不脫這兩項了。
  “心姊!”冬冬畢竟才十幾歲,太限制級的話題他還真說不出口。
  “那是色嘍?”時心紫一向努力了解旗下模特兒的習性,對於他們的心思,她只稍一眼就能看穿。“但……
  這回用的是男模特兒,大吉沒這麼容易染指吧?除非劉智彬……”
  冬冬憤恨地握緊拳頭。“他買了個男人,就在那干休息室裡,等攝影一結束,就把那個男人送給大吉,所以……”劉智彬還說.如果他不服氣,大可自己脫了衣服上,跟那個男人比比看誰的技巧好,能讓大吉先生喜愛?但這種話他說不出。
  “這個該死的家伙!”時心紫咬牙。“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我會和‘洛可服飾’說清楚,除非他們換掉大吉這個專屬攝影師,否則‘新意’不再跟他們合作。”
  “他們會答應嗎?”冬冬可沒那麼樂觀。大吉的名聲是出了名的糟,但他的才華也同樣受人矚目,很多人看在這一點才忍耐他的。
  “放心,我會有辦法的。”把冬冬送走,時心紫重新回到攝影棚,第一件事就是打發走劉智彬為大吉准備的“禮物”。在她眼皮子底下,絕不容許這種色情交易發她在攝影棚外等了半個小時,燈終於滅了,一群人魚貫地走了出來。
  劉智彬一看到她,一臉奸笑,活脫脫是秦檜重生。
  “唉喲,我道是誰?原來是‘新意’的董事長大人親自駕到了,好難得啊:你會這麼有空來參觀攝影棚,莫非……”他掩唇笑了下,那模樣說有多蠢就有多蠢。“是不是最近太閒了,沒啥兒工作?要不要我們‘楊群’分些給你?”
  胃部一陣抽搐,對於他的裝模作樣,時心紫只覺想吐。
  跟在劉智彬身後的大吉,一見著時心紫冷然的臉,下意識又想往棚裡躲去。雖然愛錢又好色,但面對業界的女龍頭,他還是沒膽當面抵觸她。
  “大吉先生,好久不見了。”時心紫悠然的聲音飄了過來,平和的語調中夾雜著刀光劍影。
  大吉雙腿一顫。眾所皆知,女龍頭平時豪爽又氣概,發起飆來如火山爆發,但她肯怒吼,表示還有救;當她不屑再對你吼叫,只拿冷冷的眼瞪著你的時候,那個下場就叫原子彈引爆,死定啦!
  “時、時……時董,我還有事……那先走一步,不妨礙你們敘舊,再見。”他逃進了休息室,雖然有點對不起劉智彬,可非常時期也只有各自保重了。
  劉智彬看著他跑,也不阻擋,他知道,只要休息室裡那個“禮物”還在,好色的大吉就一定會留下來等他。
  “你不錯嘛!”她飆道。
  “全靠你教導有方。”
  “偷公司的機密,不怕我告你?”
  “哈哈哈!”劉智彬仰天大笑,“今天你會來找我,不就表示你無法離開我,你那個小寶貝滿足不了你的,這世上除了我,沒人在公、私兩方面都能與你配合得如此適當。”
  “好大的口氣!”時心紫背著雙手,不著痕跡地往休息室方向移動。
  劉智彬驕傲地抬高下已。“要我回去也不難,首先你要把公司一半股份過到我名下,其次,我要一棟房子做為這次你傷害我的賠償。”
  真是不要臉到極點!“這有何難,只要你……”她眯眼,對他媚惑一笑。
  “我怎麼樣呢?小寶貝。”
  “你過來一點我再告訴你。”她停在休息室門口,對他勾勾手指。
  劉智彬果然上當,傻呼呼地走到她面前。
  時心紫一手搭上他的褲頭,扯開他的腰帶。
  “這麼饑渴啊,”劉智彬大笑。“你果然是少不了我。”“是啊!”她唇角的弧度驀地揚得詭異。“不過有另一個人更需要你,所以我只好忍痛割愛了。”她猛然撕裂他的褲子,打開休息室的門,將他踢了過去。
  劉智彬還搞不清楚狀況,一具肥碩的肉體已經撲上了他,將他壓在地上。
  “喂!干什麼……大吉先生,我不是,你誤會了。”
  “你明明就是劉先生送我的禮物,哪來的‘五會’、‘六會’?”休息室裡烏漆抹黑的,又沒點燈,有人光著屁股進來,大吉還能不上嘛!
  劉智彬腦子一轉,隨即明白自己面臨了什麼樣的危機:“心紫,開門,快開門啊——”
  時心紫從外頭鎖住了門。“你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吧!”
  “不行,呀——”劉智彬尖叫。“時心紫,你不要太過份,你……”
  “先擔心你自己的屁股吧!”她拍拍手,閃人去也。
  “我不會放過你的,啊——”劉智彬凄厲的慘嚎大大地爆了開來。
  時心紫彎下腰笑得肚子發痛。他喜歡花錢玩弄別人的肉體和感情嘛!那她就讓他嘗嘗被玩弄的滋味。
  接下來要去找“洛可服飾”和“CCY”談清楚,他們怎能片面毀約,無故換掉她旗下的模特兒?
         ※        ※         ※
  時心紫這一趟談判持續了六個小時之久,待她再回到公司,已經下午三點多,除了帶回一肚子怒火外,沒半點實質收獲。
  “可惡的‘楊群’、殺千刀的劉智彬,全都該下地獄去!”公事包扔在辦公桌上,同時掃落了一地的文件。
  “老板!”廖宛蓉哀叫了聲,她收拾得很辛苦耶!
  “少在那邊鬼哭狼嚎的,去給我泡一杯咖啡來。”時心紫用力拍桌,這會兒連公事包都掉到地上了,她長腳抬起,將它踢到牆邊待著去,看了就心煩。
  眼見火山有爆發的趨勢,廖宛蓉識相地閉緊嘴巴泡咖啡去。
  時心紫憤恨地癱進大皮椅裡,雙腳擱在辦公桌上。
  原來“楊群”找了大財團撐腰,難怪敢這麼囂張,搶生意搶到她頭上來。
  不過那家美國財團也夠可惡,竟妄想獨霸台灣娛樂圈,她今天訪視了“洛可”和‘CCY’才知道,演藝界早被並吞得差不多了,模特兒界因為她的根基立得穩,還能在風雨飄搖中獨存,但……
  廣告業主沒人看好她,因為美國財團的勢力太強了,隨便打來一顆銀彈就足以轟垮一家公司,他們也是迫於情勢才不得已倒戈,眼下,除非她能在短時間內,找來一家足以匹敵的財團相助,否則……“新意”怕是撐不過這個年冬了。
  可是,找財團入主,那不是把公司賣給外人了嗎?這教她怎麼甘心?
  二十年前,母親是在喪偶,又被親戚騙走父親保險金的悲慘情況下,與同樣走投無路的朋友,孤注一擲,創立了這間公司。
  兩個女胼手抵足,吃遍了無數苦頭,才熬過商場上的風浪,將公司交到她手中。她十八歲接手“新意”.初期半工半讀,而後更把所有的青春歲月耗在這上頭,好不容易建立了這一點點小局面,如今要她放棄……不!不可能!她絕不讓財團進駐自己的公司。
  可是……資本額明顯差人一大截,這窘境又該如何度過?除非有人願意伸出援手,但……那還是變相開放公司讓外人入主啊?不要——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她非得想出其他法子擺平這件事不可!
  “老板,你要的咖啡。”風向不定,廖宛蓉一言一行也特別警覺。“是你最喜歡的曼特寧哦!”
  時心紫無意識地接過咖啡,仰頭就灌下了半杯。
  “老板的品味一向非同凡響,常人多愛藍山,你獨鐘曼特寧,不過也難怪啦!所有咖啡中。味道層次最多變化的就屬曼特寧,堪稱預級咖啡中的頂級。”“層次。頂級……”時心紫喃喃念著,一個念頭突然竄進腦海。
  “楊群”和美國財團的合作計劃還在洽談階段,“楊群”如果能在一年內擊敗“新意”拿下模特兒界的龍頭寶座,就能得到大筆的金援;反之,“楊群”將什麼也不剩。畢竟美國財團也不是凱子,沒有一定的利益怎肯投資?
  因此情況還不到完全絕望的地步,如果她能在時效內,尋找到一定程度的贊助者,辦出一場頂級的秀或展覽,向業界宣示她的能力,重新奠定“新意”的領導位,而美國財團沒有油水撈,自會退出,那剩下的“楊群”也就不足為懼了。
  “宛蓉,最近有沒有什麼工商聚會或名人晚宴之的活動?”
  “非常時期也顧不得個人喜好了。”
  “情況這麼嚴重啊?”連向來強勢的時心紫都妥協了,廖宛蓉也不自覺拉下沉重的面容。
  “‘楊群’找了個資本額比我們多上百倍的財團撐腰,你說這情況嚴不嚴重?”“新意”的年盈余不過幾千萬,人家卻是百億在計算,根本比都不能比。
  “一級的紅色警報。”廖宛蓉挑了下眉,埋首行事歷中,翻查老板要的資料。“明天晚上有一場工商聚會,不過規定攜伴參加,若想單人成行,周末有一場。”
  “兩場我都要參加。”多打點一些人際關系,或許顆以尋找到合適的贊助商。
  “你有伴嗎?啊——”廖宛蓉撇出一抹邪笑。“郝韞然……”
  “你們在說我嗎?”一個溫和男聲突然飄了進來,嚇得兩個女人驚跳半天高。
  “郝……郝先生……”看著老板冷沉的臉色,廖宛蓉心底哀嚎不已。
  “怎麼了?”隨著他的腳步踏進,一陣香甜的糕餅氣味溢滿董事長室。
  “韞然。”時心紫原本冷漠的臉蛋迅速堆滿溫柔的淺笑。“快裡面坐,我讓宛蓉給你泡杯咖啡。”
  “差這麼多!”想到時心紫這種天差到地的表情、言行,廖宛蓉就不禁在心裡犯摘咕。
  “你還杵在這裡干什麼?咖啡呢?”一轉向小秘書,時心紫立刻換回原先的晚娘面孔,吝惜施與半點微笑。
  “不用麻煩了,我馬上要走。”郝韞然阻止她,同時遞上手裡的餐盒。“這些蛋糕給你們當下午茶的點心,我今天要開會,可能趕不及回去幫你做晚飯了,晚上你自己去外面吃好嗎?”
  “你會要開到幾點?不如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到外頭用餐。”時心紫想,過了今天,她大概會忙到天昏地暗,沒空陪他了,不如趁著這最後悠閒的一日先好好補償他。
  “十點吧!可是那麼晚才吃晚餐,你的胃會弄壞的。”他溫柔地幫她把散亂下來的發絲重撥回去。
  顧不得屋裡尚有第三者在場,時心紫愛嬌地倚進他懷裡,雙手緊摟住他的腰。
  “我會先吃一點東西墊肚子,十點再去吃宵夜,好不好嘛?人家想跟你在一起。”
  郝韞然寵溺地一笑.拍拍她粉嫩的頰。“隨你吧!你開心就好。”
  得到應允,時心紫欣喜地踮起腳尖在他頰上偷得吻。“那十點我過去接你,你要乖乖的,不能被女學生勾走哦!”在T大校園裡,肖想韞然的女人多得用卡車來載都載不完,害她這場情戰打得好不辛苦。
  “是,遵命。”他打趣地立正行了個舉手禮後,轉身走出董事長室。
  “郝先生,等一下!”廖宛蓉突然出聲喊住了他。“老板,你不先跟郝先生預約一下,明天晚上的伴侶……唉喲!”
  時心紫一記肘拐打斷了白痴小秘書的話語,惡狠狠的目光瞪得她畏怯地搗住小嘴,縮進牆角。
  “什麼伴侶?”郝韞然疑惑地問了句。
  “沒有,這個小白痴記錯了,明天有場內衣展,她想騙你去出醜,別理她。”時心紫笑著打混道。
  “哦!”郝韞然頷首,溫柔的目光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道:“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晚上見。”
  “晚上見。”時心紫送他送電梯。
  等電梯的時候,郝韞然一直低著頭,詭異的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直到“噹”一聲,電梯門在面前開啟,郝韞然走進電梯裡,凝望著她閃避的眼,一聲沉重的歎息溢出齒縫。
  “心紫,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想……我都願意與你一同承擔。”說完,他按下樓層鈕,電梯門在時心紫眼前合上,厚重鐵門仿佛在兩人的心坎中劃下一道距離。
  時心紫頹喪地將身子倚在電梯旁。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只是一種無力感由心底發散到四肢,她竟虛脫得無法走回辦公室了。
  “對不起哦,老板,我不曉得你不喜歡讓郝先生知道公司的情形。”廖宛蓉一臉懺悔地來到她面前。
  “算了,說都說了。”時心紫索性腳一屈,坐在走廊上,無奈地抱著頭悶哼。韞然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她蹩腳的謊言怎麼可能瞞得住他,他一定察覺到她刻意的欺騙了,才會對她說出那句話。他會生氣嗎?她心頭忐忑不已。
  “可是……老板,你為什麼不跟郝先生說清楚呢?”廖宛蓉坐到她身旁。
  “你認為跟他說有用嗎?”一文、一商,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讓他知道她的麻煩,不過是多惹一人的擔心罷了。
  廖宛蓉想了下,尷尬地搖頭。“好像沒用耶!”
  “那不就得了。”時心紫聳肩。活了三十個年頭,她第一次用這種心情去關懷一個人,舍不得他憂慮,不願見他陽光般的笑容消磨在無情的商場中,寧可自己承擔起一切麻煩,只要他能永遠快樂。
  可是這樣欺瞞的手法究竟是對、是錯?本來滿腔的好意,在聽聞他沉重的歎息後,她不禁迷惆了。
  “那你明晚的聚會要找誰陪你出席?”
  “總會有辦法的。”除去郝韞然的任何一個男人,對時心紫而言都沒有差別。“你安排吧!”她懶得為其他男人費心。
         ※        ※         ※
  打昨天送蛋糕去給時心紫後,郝韞然就知道她有事情瞞著他。他無意追究她的心事,只是有些難過,他終究不能成為她全心全意依靠的對像。
  看得出她有煩惱,他很心疼、渴望為她分憂,可惜他猜不出她的麻煩所在,只能眼睜睜看著烏雲染上她清麗的眸。
  “大哥,你就不能笑一下嗎?我們是代替老爸來打點人際關系的,不是來樹立敵人。”郝韞禮端過一杯香濱送到他面前。他們帶來的伴,郝姑媽、兩位嬸娘,全躲到餐桌旁去大快朵頤了,可憐三位大男人想什麼,要什麼都得自立自強。
  郝家的老太爺,郝樞啟一手創建的“郝氏企業”在商場中也是赫赫有名,不過他的個性也同樣出了名的怪,在他三十八歲那年他慎重召開記者會宣布退出社圈,從此,任何晚宴、聚會都由三個兒子代為出席。
  他此舉也不是為了培養接班人,而且三個兒子做三種工作,沒人願意接掌家業,他也不在意,只能說他是厭倦了應酬,隨便找個藉口推拖罷了。
  至於郝韞然、郝韞禮、郝韞霆三兄弟,因為老爸從不干涉他們的工作,民主到近乎放縱的教養態度給了他們充分的自由,投桃報李之下,老爸偶爾的偷懶,三兄弟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得去就算了。
  “謝謝。”郝韞然接過酒輕咂一口,滿腹的憂慮依然拉垮了唇角。
  “老哥,干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老三郝韞霆清俊的臉上漾著一抹邪氣的笑,兩條手臂搭在大哥肩上。
  “失戀啦?”
  郝韞然漆黑的眼瞳更加黯淡,雙肩低垮得像隨時會散掉。
  郝韞禮和郝韞霆相對一望——難不成給他說中了?
  “哎,大哥……”郝韞禮尷尬地搔搔一頭短得根根直堅的頭發。“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嘛.對不對?”
  “二哥,主要的是下一句:‘何必單戀一枝花?’”從事寫作工作的郝韞霆忍不住糾正道。
  郝韞禮一把揪住弟弟的領子。“你找死啊?敢捉我錯處。”
  郝韞霆突然伸出舌頭,在郝韞禮的拳頭上一舔。
  “啊!”郝韞禮驚叫一聲,跳離他一大步。“你這個惡心巴拉的死家伙,看我怎麼教訓你?”他拳頭一揚就想揍人。
  郝韞霆卻忽地抱住他的腦袋,將之轉往郝韞然的方向。“二哥你看,大哥的神情怪怪的。”
  “哪裡怪了?”郝韞禮順著他大哥的眼光往前看去一條似曾相識的身影順利奪走了他想要揍人的欲望。
  郝韞霆掩著唇好笑。他這二哥是有名的狂獅、怒獅,惹到他的人,鮮少保得住全身而退的;但他卻深諳轉移二哥注意力的方法;二哥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在他噴火前,及時找到一樣東西吸引住他的興趣,要保身一點問題都沒有。
  “啊!那是……時心紫。”郝韞禮一喊出聲,就瞧見郝韞然沉郁的面容,趕忙搗住沒腦子的大嘴巴。
  郝韞霆把他拉到一邊。“時心紫不是大哥的女朋友嗎?”而此刻伴在她身邊的男人卻不是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郝韞禮咬牙點頭。“我就知道這女人不老實,大哥根本就被她騙了。”瞧她現在跟別的男人走得多親密啊!
  郝韞然聽到弟弟們的耳語,一顆心更是疼得揪成一團。面前的她,挽著一名他不曾見過的高大男子,與周圍的人微笑地打招呼。
  他們中間有一股他插不過去的氛圍,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現實。
  時心紫偶一抬頭,迎上郝韞然沉痛的視線,胸臆間滾進一團灼然熱氣,燒得她臉色蒼白,一動也無法動地定在原地,與他隔著人群凄然對視。
  郝韞然心頭一慟,明知無法插足她的空間,他還是忍不住跨前一步,想將她擁進懷裡。但時心紫的男伴已經快一步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帶往他的懷中歇憩。
  不知心紫是太過驚訝,還是怎麼地,她一點都沒有拒絕那個男人的護持,美麗的眼閃躲著他的視線。
  那畫面像一記重拳狠狠擊中郝韞然的心窩,偌大的宴會廳突然變得狹隘,他幾乎無法呼吸,強忍住心中的痛楚,朝她微一頷首後,緊咬著唇倉皇離去。
  “時小姐,你怎麼了?”男人扶住時心紫搖搖欲墜的身子,關心問道。
  “韞然……”她無意識地往前跨動腳步,嘴裡喃喃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男人精爍的眼一閃。這不是她男朋友的名字嗎?原來方才離開的男子就是時心紫最新一任男朋友,看起來像個軟書生,一點都不配模特兒界的女龍頭。
  “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你不是為了尋求贊助者才來參加今晚的宴會嗎?現在離開就功虧一簣了,你想追剛才那個人是不是?我去幫你追,你留下來。放心,我會幫你跟他解釋清楚的。”
  “拜托你了。”時心紫無奈,轉眼又被拉進另一波應酬中。她想著郝韞然,唇邊的笑容也苦澀。但願他別誤會了才好……可不安像是一股龍卷風,已經緊緊揪住她的心。
  男人點頭,追在郝韞然身後離開了宴會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2-24 20:37:29 |只看該作者
來到無人的洗手間,郝韞然無力地癱在洗臉台旁,才知道心痛有時候比任何一種創傷都厲害,足以將一個人的靈魂與軀體同時凌遲殆盡。
  那個男人……郝韞然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贊同,他身上有著和心紫一樣的味道,精明、干練、冷靜,是久歷商場才能磨練出來的特質。
  他們像是一面鏡子的表和裡,相配。相襯得叫他渾身發寒。
  他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和心紫間的感情不是那麼輕易可以抹殺的,可是……他的心好痛,她的欺瞞、剛才的驚愕,和那男人對她表現出來的占有欲,盡皆化成利針,錐刺得他心碎滴血。
  “你就是郝韞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郝韞然慌張地站起,視線迎上聲音的主人。是他!心紫的男伴。
  “我姓王,王富偉,‘王氏財團’的繼承人”男人自負地說著。
  郝韞然不明白他突然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飽讀聖賢書還是使得他不論處在何等困境都不忘以禮待人。
  “你好,有什麼事嗎?”
  王富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方才沒看仔細,現下就近一瞧,才發現他生得端正俊美、一身的書卷味更是叫人頓生好感,確有迷惑女人的本錢。但他和心紫還是不配,沉穩的高山如何與翻騰的海浪和成一氣?
  “你知道時心紫的公司出了問題嗎?”他也不羅嗦,直接問出重點。
  郝韞然漆黑的眼瞳圓睜,滿臉的驚愕已經很明顯地點出了他的毫不知情。
  王富偉冷笑。“我想她也不會告訴你,因為說了你也幫不上忙,不過多一個人擔心。”
  曾經,他也努力研究過時心紫的心思、卯足勁兒追求她,只可惜老是棋差一著罷了。
  郝韞然儒雅的面容閃過一抹痛楚,並非為了她的欺騙,而是心疼她的辛苦,憤恨自己無能為她分優。
  “王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和心紫會仔細商量,該如何做才能使公司度過難關。”語畢,他閃過王富偉、步出洗手間,走向時心紫。
  王富偉瞪大眼看著他離去。這男人難道聽不出來,自己是在暗示他,他和時心紫是不合適的,眼下有能力助時心紫度過難關的是他——王富偉。唯有借助“王氏財團”的財力和權勢,方有本錢與美國財團相抗衡,也才能確保“新意”的永續經營。
  “喂——你,等一下。”
  郝韞然疑惑地停下腳步回望他。“王先生還有什麼指教嗎?”
  真是個書呆子!王富偉深吸口氣,壓下鄙視的口吻。
  “我請問你,你有什麼本事幫助心紫?”
  “暫時我還不知道。”郝韞然老實答道。“但總會有好辦法的,天無絕人之路。”王富偉閉上眼睛再睜開,雙瞳裡已掩藏不住譏諷和嘲笑。
  “你沒錢、沒權、沒勢利,據我所知,你和心紫交往,住的是她的房子、用的是她的車子,你根本就一無所有,你要拿什麼來幫她?”他為自己在這場情仗中慘遭滑鐵盧感到萬分不值。“還是你打算用你們那家小不拉嘰的‘郝氏’來做抵押?別笑死人了,在台灣,‘郝氏’或許不算小,可拿到世界上去比,不過小粟米一顆,要跟美國財團相對抗,根本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我以為不論是做生意還是做人,金錢都不是唯一決勝的關鍵;何況‘郝氏’是我父親一手創建,我以我父親為榮,不管這間公司是大是小。”郝韞然溫潤的嗓音裡淡出一股寒氣。
  “你——”王富偉有一瞬間的失神,被這軟書生嚇著了。隨即,他惱羞成怒地低咒一聲。“對,錢不算什麼!所以‘郝氏’只能永遠固守在台灣、‘新意’被美國財團一打壓,立刻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呆子!一個企業家不能做好政商關系,無法掌握賺錢良機、壟斷市場,做什麼生意?還不如教書去。”
  “教書有什麼不好?”一個飽含火氣的聲音插了進來,是郝韞禮。
  “對啊!”郝韞霆嘴角漾出一抹詭異的邪笑。“教書可是一門高尚又有氣質的職業,比起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不知優雅上幾百倍呢!”
  “你們……想干什麼?”給三個高壯俊偉的男人包圍,王富偉不覺有些氣虛。
  “干什麼?”郝韞霆挑眉,一臉無辜地拉起郝韞禮的拳頭。“這個問題應該問‘它’才對吧!”
  王富偉瞼色倏白,猛退了好幾步。“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大哥,這個人是傻子嗎?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郝韞霆訕笑道。
  “別鬧了,韞禮、韞霆。”郝韞然冷沉地喚了聲。“這位是王富偉先生。”
  “我是‘王氏財團’的繼承人。”王富偉搶口道。期待看到他們妒羨的表情,只可惜他失望了,這名號不僅對郝韞然沒用,郝韞禮和郝韞霆更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神色,把他高傲的自尊海削到像衛生紙一樣薄!
  “王先生,這是我二弟韞禮、三弟韞霆。”郝韞然粗略地為他們做了介紹。
  王富偉怒哼一聲,排開三兄弟圍成的人牆。“郝韞然,我的忠告就到此為止,你若真心喜歡時心紫,就別再纏著她,放她一條生路。”
  目送王富偉走到時心紫身邊,郝韞然心中五味雜陳,並非懷疑他們之間的真情,而是——他的愛對她而言真是一種負擔嗎?
  他想起昨兒個宵夜時,她心事重重的臉,一股不安在心底擴大,形成一個深沉的黑洞,卷進所有的溫馨甜蜜,轉而釋放出絕望與悲傷。
  “老哥,那混帳是什麼意思?”看著王富偉目中無人的囂張樣,郝韞禮扁人的沖動速升到比喜馬拉雅山還高。
  淡然的面容、縹緲的身形,郝韞然的聲音悠遠得彷似來自外太空。“沒什麼意思。”
  “沒、沒意思?老哥……”郝韞禮激動地想阻止郝韞然幽魂也似的步履。
  郝韞霆快一步伸手搭住郝韞禮的肩。“二哥,不要!”他沉痛地搖頭。“讓大哥靜一靜吧!”
  “可是……”郝韞禮放心不下啊!
  “感情的事,除了當事者,外人沒有置喙的余地。”郝韞霆歎道。
  “我討厭做一個默不吭聲的後盾。”郝韞禮低罵。
  話雖如此,兩兄弟還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哥身後默默地守護著他。
         ※        ※         ※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辦公室,時心紫微駝的背脊好像被施加了千斤重擔。
  廖宛蓉體貼地給她送上一杯牛奶。
  時心紫漂亮的眉峰高高蹙起。“沒有咖啡嗎?”
  “空肚子最好不要喝咖啡。”
  “那麼來杯酒吧!威士忌。”她抗議地敲杯子。“你知道的,我厭惡牛奶。”
  “等到你眼下的黑眼圈消了,青紫色的瞼皮轉為粉紅。我就給你酒。”廖宛蓉雙手抱胸。
  “或許我這輩子都別想再喝酒了。”趴在辦公桌上,時心紫虛軟的口氣只比死人好一點兒。
  “情況……真有這麼糟?”
  “就好像你們戴了兩個保險套,又吃了避孕藥才上床,最後卻發現還是中標了。這結果你覺得如何?”
  “比下十九層地獄還修。”
  時心紫嘲諷似地冷哼一聲。“那就是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個王富偉呢?他不是答應幫我們了。”
  “去!”一提起那個混帳,時心紫所有的火氣都回來了。“他根本是在落井下石,不安好心眼。”
  “怎麼會呢?我記得王富偉很喜歡你的,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陷入絕境才對!”
  “他當然不會,他不過是在援助條款上加列了一條但書——王時聯姻,‘新意’從此並入‘王氏’底下。”時心紫咬牙,氣得怒發沖冠。“那個卑鄙、下流、齷齪肮髒的超級大垃圾,我寧可讓‘新意’破產,也絕不稱了他的心意。”
  現實!商場果然是世界上最冷酷無情的一環。廖宛蓉悄然低下頭,不敢讓老板知道,半數訓練中的新人模特兒已經被“楊群”挖走了。
  剩下的多是在“新意”工作多年,彼此合作愉快,心裡念舊的人。可是情感再深切,人們總是要錢吃飯,誰熬得住這樣永無止盡的長期失業呢?
  “今天公司的情況怎麼樣?”時心紫的語氣平和,心湖卻蕩著濤天巨浪,她不知道自己終究能夠留下多少?
  “怎麼樣……”廖宛蓉閃躲著問題。“跟平常一樣啊!”
  “宛蓉——”
  “呀!我想起來了,郝先生打了兩通電話找你。”廖宛蓉心虛地轉移話題。
  “他……有沒有說些什麼?”最近,她忙得連家都很少回;偶爾回去一趟都會看到他在餐桌上的留言,和那曾經溫熱。卻因為主人的失職而冷卻的飯菜,仿佛在印證著他們之間漸行漸遠的情路。
  她多想回到與他熱戀時的當時;那時她每天准時下班回家,而他會站在門口歡迎她,兩人相擁著吃一頓濃情蜜意的晚餐,然後相依相偎地趴在床上看一出電影長片、或者聽聽音樂、聊聊天……不管做什麼,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擁有莫大的快樂。
  只可惜逝去的時光無法再挽回,加上她現在內有銀行團催逼著還款。外有美國財團銀彈攻勢不絕,她如何還有精神顧及其他?
  “他只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那種沉痛的口吻聽得廖宛蓉心頭滴血;換做以往,她一定努力、用力地幫助他,但時值非常,公司正面臨生死關頭,別說她沒心情再開玩笑,相信心紫也沒時間談戀愛了。
  時心紫抱著腦袋,全身縮進大皮椅,微微發著抖。
  “老板……”
  “宛蓉……”一點濕意滲出她搗臉的手,凝結成水珠,晶瑩剔透落了一地。“我……好怕,我怕見他……我明知道他是再好不過的人,還是怕他不再愛一無所有的我……我更怕見了他之後,強裝的堅強將會崩潰,我其實並沒有多厲害,我很脆弱,我……可是我又好想見地,我……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嗚……”
  廖宛蓉無言地抱著時心紫,陪她一同垂淚。愛情會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變質?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公司走到這步田地,更非她一名小小秘書所能力挽狂瀾,她只是一個平凡人,和時心紫一樣害怕與無助。
  蹲踞在“新意經紀公司”大樓門口的郝韞然,其實是從一場被硬拉去的相親宴上逃出來的。
  兩個多禮拜了,他到處找不到心紫,在她家裡也等不到她,完全斷了她的消息。大家都說她變心了,勸他別再留戀。
  為了讓他死心,韞禮和韞霆甚至答應了姑媽安排的相親,期待一場新的戀情可以滌淨他失戀的痛苦。
  可是他做不到啊!他忘不了心紫,她烙下身影的地方不是他的腦海,而是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當夜深人靜,它們就齊聲高呼著“需要心紫”的口號,那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不安與失落如火如荼地煎滾著他的心,他無時無刻不擔心著,她是否安好?公司度過難關了嗎?她有沒有再開快車?她……想不想他……
  他好難過,心痛得幾乎死去,再也受不了了,他要見她、非見她一面不可!
  茫茫然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好像他和心紫相遇那晚的情境重現,他情不自禁哼起了“ILOVEYOUFOREVER”的歌曲,往日時光再見,一個窈窕多姿的身影款款走來。
  “心紫……”他起身,心髒因為欣喜而強烈鼓動著。
  乍見郝韞然,時心緊雙手搗住嘴巴,愣在大樓門口,驚愕的大眼裡滑下兩行清澈的淚水。
  郝韞然向上跨了兩步,隔著一級階梯凝視她;霎時,他眼裡、心裡除了她,什麼也不剩了。“你瘦了。”
  當她發現不論雙手再怎麼用力都遮掩不住哭聲時,別扭的心頓時放棄護衛了。“嗚嗚嗚……”她雙手大張投入他懷裡。“為什麼?為什麼……”
  “我想你、好想、好想……”他的聲音同樣因為激動而顫抖。
  “韞然……”她抽泣不止地抱住他。“我……嗚嗚……我也想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我好害怕你不愛一無所有的我,也害怕連累你,嗚……”
  “傻瓜,你明知道我唯一害怕的是你做的菜,什麼連累不連累的,我一點都不在意。”他哽咽地吻著她。
  “討厭。”粉拳不依地捶了他一下。“你才是笨蛋咧!下雨了也不知道躲,瞧,都淋濕了。”
  “傻瓜和笨蛋正好配一對。”他笑著抱高她。
  時心紫雙手緊緊環住他的頸子。“你真的不在乎嗎?我……也許會破產。”
  郝韞然歪著頭想了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綁架我?我老爸雖然不是很富有,但幾千萬還拿得出來。”
  他是故意逗她的,但有什麼關系,她已經自怨自艾夠久了,是該解放心靈,改用另一種開闊的胸懷面對這無常的世界了。
  “只有幾千萬?”她學他俏皮地皺皺瓊鼻。“我看我把你們三兄弟都綁了,看能不能湊到一億?”
  “我想你還是直接綁架我老爸算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時心紫俯下頭,用力咬住他的唇。
  “唔!”他眉頭一皺,抱住她的大掌加大力道鎖住她的腰。
  時心紫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得放開他的唇。郝韞然乘機伸出舌頭,舔舐著她柔軟芬芳的櫻唇。
  她嚶嚀一聲,自動敞開雙唇,小巧的丁香靈巧吞吐,接引他的舌頭進駐。
  當他重溫她唇腔裡的甜美與甘醇時,一股戰栗迅速在他背脊炸開。
  時心紫感覺到他頂在她腹部倏起的堅硬,那跳躍的律動同時也點燃了她體內的欲火。她的雙瞳裡蓄積著氤氳霧氣,朦朧眸光散發出邀請。
  郝韞然會意地彎下腰,雙手一個用勁將她橫抱在胸前,走向大樓,步入電梯。“你說我辦公室裡的沙發怎麼樣?”她微笑地按下電梯鈕,電梯筆直往上升。
  “很軟、很舒服。”他笑答。當電梯停住,他抱著她直接走過董事長室裡,將她輕柔地放在白色的牛皮沙發上。
  時心紫踢掉高跟鞋,柔軀斜倚在沙發上。“幸虧我當初沒省那幾個錢,買便宜貨,它堅固又實用。”
  “我相信。”他微笑,執起她一只玉足,細細撫摸著。觀察著。
  “好看嗎?”她軟軟吐息,帶著難以言喻的媚態。
  “好像白玉雕成的一般。”他邊說,細碎的吻順著她的腳踝溯沿上每一根小巧的腳趾。
  當他濕熱的舌在她每一處趾間打轉時,她全身的神經仿佛經歷了一場天堂與地獄的漫游。
  他的吻是輕柔又綿密的,沒有漏掉她身上任何一寸肌膚,他的熱情取代了她體內的血液,在她血管裡奔流。
  在他手下,她雪白皙嫩的玉肌隱隱泛著桃紅,嬌媚更勝月光下盛開的曇花。他情不自禁俯下身。“你好美——”
  她漾起一抹柔美的淺笑,伸手撫上他端正的臉龐。
  “你也很帥。”青蔥玉指留戀在他厚薄適中的嘴唇上,將它們揉捏得發熱通紅,然後,她的手指伸進了他濕熱的唇腔。
  他的舌頭立刻糾纏了上來,卷舔著她細致的手指。
  她貓似地嗚嗚輕笑,又伸進一根手指。
  他將它們同時含住,舌頭俐落地在指縫間探尋嬉戲。
  她又伸進了一根,同時微仰起頭,丁香逗舔著他的鼻端。
  真是個淘氣的家伙!他漆黑的雙瞳閃出紅光,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她的手指一下。
  “唔!”她悶哼,眼角微濕,迫不及待抽出手指,丁香憐惜地舔著上頭的齒痕。“你怎麼忍心?”
  “當然不忍心。”他的舌頭加進去挑逗著她的手指,“但我更不想吞進你整個拳頭。”
  “我才不會這麼狠!”
  “是嗎?”他眼裡浮著不信任的光芒。
  “當然!”她輕咳,紅著臉撇開頭去。
  “哦——”他長哼一聲,攻擊目標轉向她秀巧的耳垂。
  “啊!”她的腳趾曲了起來,耳朵是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你……討厭啦!”她嘰咕笑出聲音,轉過頭來,雙手勾住他的頸子。“不玩了。”
  “這是你說的喔!”他歡呼一聲,猛地撲上她,將她深深壓進沙發裡——
         ※        ※         ※
  長吁口氣,時心紫微顫的身軀還殘留著剛才高潮所帶來的快感,良久不退。
  “累了嗎?”郝韞然一手摟進她柔軟纖細的腰肢,一手拂開她汗濕的劉海。“我送你回家?”
  她瞄了眼手表。“凌晨四點了,現在回家,睡不到一個小時,又要起床上班,身體會更累。”
  “要不請半天假休息?”不過兩個禮拜沒見,她削瘦得令他心疼。
  “不行。”她斷然搖頭。“八點半要和銀行團開會,這場會議關系著‘新意’是否能繼續營業下去,絕不能缺席。”
  郝韞然頷首表示了解,將她更擁進懷裡,雙手溫柔地撫慰她疲累的身軀。
  時心紫舒服地吟歎不絕。“謝謝你,韞然。”
  他沒答話,沉默持續了良久,溫潤的嗓音才緩緩淡出。“心紫,可以告訴我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糟嗎?”
  她的背脊瞬間僵直,黯然低下頭。
  看到她的反應,郝韞然一時慌了手腳。“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我是……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或者我可以向父親要求……”
  “韞然。”她一手搗住他的嘴輕搖頭。“別說我不想連累伯父,就算……唉,那家財團的資本額以千億美金計,不是一,兩家中小型企業可以對抗得起的。”
  他難過地長歎口氣,捉起她的手啄吻。“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她伸手抱住他。
  “有嗎?”他覺得自己好沒用呢!
  “當然有。”她唇角微揚,送給他一朵嫵媚動人的笑花。“就在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口。
  “心紫……”多可人的女孩,他是那麼地愛她!“答應我,不管事情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好!”她慨然應允。“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離。”富有與貧窮皆同,她在心裡暗自起誓。
  他們緊緊相擁,滿足恬適的笑花齊皆綻放,在闊別良久的寧馨中,他們沉入了安穩的夢鄉裡,直到——
  “哇!”清晨七點,廖宛蓉急急忙忙沖過董事長室,隨即被沙發上兩條若隱若現的赤裸身影嚇飛了三魂七魄。
  郝韞然迅速翻身,擋住了時心紫外泄的春光。
  “該死!你還不出去?”時心紫面紅耳赤地怒斥。
  “啊……喔……”廖宛蓉睜著差點爆出眼眶的眼珠跌跌撞撞退出董事長室。
  “眼睛閉起來,順手關門!”河東獅再次狂吼。
  “哇!對不起——”廖宛蓉趕緊聽命閉眼,摸索著關上門板。
  趕走了不小心闖入的第三者,時心紫驚慌地跳下沙發,卻踩著地板上的衣服,平衡感頓失。“啊……”她兩手徒然無力地半空中揮著。
  “小心點兒。”幸虧郝韞然反應快,即時扶了她一把。“慢慢來,你現在再怎麼緊張,已經發生的事還是不會改變啊!”他先拿襯衫遮住下半身,然後走下沙發,撿回她丟了一地的衣服。“喏。”
  時心紫接過衣服,忍不住撇撇嘴。“你倒是挺冷靜的嗎?被人家看到裸體也不在意。”
  “只是一個背影而已啊!”他邊穿衣服邊聳肩。
  “你又知道了?”她越著慌,越被背扣式的內衣弄得手忙腳亂。
  郝韞然接手幫她扣好內衣扣子。“好幾次我來找你,你正在忙,我就站在門口等你工作告一段落,所以我很清楚,從那個地方看董事長室的視野是如何。這張沙發掩藏在大茶幾後,更前頭還有一個屏風遮住一半的視線,廖小姐又沒有走進來,她是看不到全貌的。”
  “真的?”她穿好衣服,懷疑地走到門邊回頭一望,視野果如韞然所言,隱隱約約一片。
  “放心了?”他笑著走到她身邊。
  她紅著臉頷首。“以前你一定在這裡等得很辛苦吧?對不起,我總是太沉迷於工作,忽略了你。”
  他雙手捧起她嬌美臉蛋,滿含寵溺的吻落在她額上。“沒關系,都過去了。”時心紫回手抱了抱他,轉身走出董事長室。這小秘書得重新教育了,無論如何,她得養好“敲門”的習慣才行。
  郝韞然在她離去後,也穿妥西裝、打好領帶,准備先回家梳洗一番,再到學校上課。不一會兒,才走出去的時心紫突然又轉了回來,拿起電話,急促地撥著號碼。
  廖宛蓉低著頭站在門口,愁雲慘霧罩滿一身。
  郝韞然疑惑地注視著這令人不安的一幕;時心紫接通電話後,低聲說了幾句,隨即勃然怒吼,掛掉電話,激動地接著另一個號碼。
  “發生什麼事了?”他走到廖宛蓉身邊,時心紫是跟她談過話後才變成這樣的,所以問題一定出在她身上。
  “早上,我接到一個在銀行裡工作的朋友電話,他告訴我,‘王氏’透過交好的政府官員向銀行團施壓,‘新意’的貸款案可能會被取消。”
  “消息准確嗎……”話猶未完,他耳朵已接收到時心紫摔電話的聲音,答案出來了——“新意”的貸款案已被取消。
  “可惡、可惡,這些個混帳王八蛋,我要告他們官商勾結,壟斷市場……可惡!”她破口大罵,瘋也似地將桌面上所有文件、檔案、擺飾全掃落地面,直到再沒有東西可丟,而後她攻擊的目標轉向旁邊的椅子、檔案櫃……
  看到老板發狂的模樣,廖宛蓉整個人都呆了,東西砸過來也不曉得躲,虧得郝韞然手腳快,及時將她推出大門,挽救時心紫免於殺人罪名。
  “你先出去,別擔心,很快就沒事了。”他略微安撫一下失魄的女人,立刻回到室內,默然站在角落,任她發泄個夠。
  大半個小時過去,幾乎毀去半間董事長室的時心紫終於乏力地跪倒。“完了、全部完了……”她掩面低泣,淚水奔流不絕。
  母親一生的心血和她十幾年的青春,就這樣被那些奸商惡吏像捏死一只小蟲般,摧殘殆盡。“我不甘心啊!嗚……”她又悲又憤地拿拳頭狠命捶著地板。
  “別這樣心紫,你會傷了自己的。”他可以放任她砸東西泄憤,卻無法看著她自殘身軀;他緊張地沖過來,雙手圍住她激動的身體。“心紫,你聽我說: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
  “不行了,我不行了……”她不停地搖頭,緊抿的唇被牙齒咬出好幾道血痕。“接不到業務,公司的人走了大半,又沒有錢……連翻身的余地都沒有了……”
  那一聲聲的泣訴聽入他耳裡,盡數化為利針,狠狠椎刺著他的心。
  “我……我……”他抱著她,腦子紊亂地運轉著。
  “跟韞禮合作好不好?他有很多攝影工作,叫他指名你公司的模特兒。”
  她氤氳的水眸絕望地垂著,顆顆珠淚不停滲出緊閉的眼皮。“沒用的,公司有近百名模特兒,他能照顧到幾個呢?除非能接到一件大CASE,一舉挽回聲譽,廣告主才有回籠的可能,否則……”公司一旦倒閉,她不僅愧對九泉之下的母親,更對不起信任她的員工……她對不起所有的人,而這份天大的過錯,她得拿出什麼才能彌補得過去?天哪——
  “那……讓爸爸給你介紹廣告主?或者……請韞霆在書裡推薦‘新意經紀公司’,他的書很暢銷,廣告效果一定很好,我也可以找朋友幫忙、拜托校長……”他攪盡腦汁幫她想辦法。
  時心紫很感激他,可是她的情況太惡劣了,已經不是一般普通辦法可以解決。“韞然……謝謝你,但……來不及了!”雙肩抽搐得嚴重,她幾近崩潰地哭倒在他懷裡,汩汩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她從未像此刻如此無助過,感覺靈魂正死去中。
  “老板,如果……找老董呢?”大門被打開一條縫,廖宛蓉驚魂未定的小臉探了進來。“新姨——”這個名字讓時心紫慘淡憔悴的花顏現出一線光芒。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2-24 20:38:44 |只看該作者
“新姨是誰?”因為不放心情緒不穩的時心紫獨自上路,郝韞然特地向學校告了一天假,陪她去請救兵。
  她嘴角下滑,撇出一抹凄楚無比的苦笑。“新姨是媽媽的朋友,也是‘新意經紀公司’兩位創始者之一。”
  既是公司的創始者,理當不會眼睜睜看著公司倒閉,這趟求援行應稱得上是十拿九穩,可時心紫的神情為何又如此奇怪?郝韞然不覺疑雲叢生。
  “你和那位新姨處得不好嗎?”
  “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她左手用力捶了下方向盤。“新姨的脾氣很古怪,十二年前,媽媽車禍過世時,公司裡大半的人都推舉新姨接任董事長的職位,但她偏偏不要,硬要十八歲的我接任,大家都說她瘋了,新姨也不管,她自願當秘書幫了我一年,那時,我真覺得新姨是天使下凡。誰知一年後,她突然就丟下我不理了,我很害伯,去求她幫忙,她卻叫人把我趕出來,還說我若把公司做垮了,絕對不饒我;而且從第二年開始,她每年跟我要五百萬的紅利,說那是她應得的,可天曉得,十幾年前,公司一年的盈余也不過五百萬,她全要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然後,她拿了三年的紅利,第四年開始,她忽然又說不要錢了,我覺得不好意思,她好歹是公司的創始者之一,便像征性給她一百萬紅利,她居然跑來公司罵我一頓,我……我實在是搞不懂她!”
  說真格的,若還有其他的疏困辦法,打死時心紫都不可能來求這個麻煩人物。不知道會不會挨罵?或者又會被海扁一頓……想著想著,握著方向盤的手就不自主打起顫來。
  郝韞然倒認為這位新姨挺有個性的,不人雲亦雲、堅持自己的想法,努力做到最好。“別擔心,我想挨罵大概是免不了,但絕對會有好消息的。”
  “我也這麼希望!”她長歎,車子在進入天母不久後,停在一幢雙層別墅前。
  這房子看起來好眼熟,郝韞然下車後,就站在大門口望著別墅發呆。
  “你怎麼了?快走啊!”時心紫拖著他走過小庭院,站在玄關處接門鈴。
  “什麼人?”對講機裡傳來一個略低沉的女人聲音。
  “啊——”郝韞然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咦——”同時對講機裡也傳來一聲驚喊與之相應和。
  時心紫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大門霍地敞開,一抹風韻猶存的窈窕身影隨即沖進郝韞然懷裡。“乖小然,還是你有良心,記得來看媽咪。”
  “媽……媽媽………”他下巴差點飛了出去。難怪他瞧這幢別墅怪眼熟的,原來是老媽的家;那……心紫口中的新姨就是他的母親——水如新嘍!
  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巧事都集合在一塊兒了!時心紫憶起方才在車上對新姨的批評,這位她最害怕的長者竟是韞然的媽媽,她……未來的婆婆,天!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直到世界末日再出來。
  水如新渾然不覺周遭的暗潮洶湧,只是抱著兒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然,我告訴你哦,小禮好沒良心,跑去相親,居然連通知媽媽一聲都沒有,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嗚……媽媽好可憐,只有你不會背著媽媽偷交女朋友、拋棄媽媽。”
  “媽!”郝韞然一本正經地更正道。“韞禮只是去相個親,又不是結婚,怎能說他‘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呢?而且你還忘了韞霆。”
  “不許在我面前提起那個混小子。”一聽到“韞霆”二字,水如新就氣得頂上冒煙。
  “韞霆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嗎?”
  “他不孝、混帳、王八蛋……”
  “三哥學人家大禹治水,因公忘私,路過家門而不入,惹惱了干媽。”一個清脆的嬌聲插了進來,是水如新離婚後才收的干女兒、路箴茗。
  “誰讓你打斷我說話的?”水如新瞪眼。
  “我怕干媽這一開罵,不到天黑不會住口,大哥和心姊會在門口站到昏倒。”路箴茗閒閒地撇嘴,把大門敞開。“全都進來坐著說吧!”
  “心姊?誰啊?”水如新腦袋一轉,這才瞧見一直隱在郝韞然身後的時心紫。“心紫,你怎麼來了?”
  “呃……嗨!新姨,好久不見!”時心紫探頭怯怯喊了聲,立刻又縮了回去,拒絕面對現實。
  “怎麼啦?”郝韞然關心地轉過身去,拍拍她粉嫩的頰。“我們是特地來找媽咪談事情的,你不出來,這問題該如何談下去?”
  時心紫捉著他的衣角,用力地搖頭。“我想……我們還是回去另想辦法好了!”她實在沒本事搞定這垃難纏的長輩。
  水如新眯眼瞧著他們之間逐漸升高的親密情勢,上昂的嘴角緊抿成一條薄線。“郝韞然!”陰冷的話語磨出齒縫。“你給我說清楚,你們兩個到底什麼關系?”
  聽到母親的問話,他儒雅的面孔倏地轉了回來,臉上是一片天真。“我們是情侶……”
  時心紫迅速地伸手搗住他的嘴巴。“我們沒有任何關系。”笨韞然,沒瞧見新姨眼裡都冒出火花了嗎?
  誠實也不必挑這種時候吧!
  “怎麼會沒有關系?”偏偏他天生正直,堅持君子不打誑語。“媽,心紫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您未來的媳婦。”
  “哦,媳婦——”水如新美麗的鳳眼危險地眯了起來。“那可不可以請你告訴媽媽,你們交往多久啦?”
  時心紫拚命踩他的腳要他閉嘴,連一旁的路箴茗都不停地向他使眼色,暗示他:謹言慎行。
  沒想到老實的男人還是老實地招供了。“快一年了。”
  “一年呀!”水如新的五官開始變形。“很久了嘛,怎麼都沒人通知媽媽一聲?”
  郝韞然伸手抓抓頭,傻笑著……
  “忘了是不是?”現在水如新連聲音都抽搐起來了。
  他赧然低下頭,脖子,耳朵紅成一片。
  “真孝順。”水如新送出最後一抹冷笑,驀地爆跳起來,朝著郝韞然又踢又捶。“你這個死孩子,我生顆球卻比生你好,養你這麼大有個屁用,有了老婆就忘了娘,那你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麼?嫌我嘔得還不夠,存心來氣死老娘是不是?”
  為免慘遭池魚之殃,時心紫和路箴茗聰明地遠遠避開,蠢男人是該受點教訓。
  “媽媽、媽媽……”動手的是自家老娘,郝韞然也沒膽還手,只得拖著腦袋任她發泄個過癮。
  別看水如新是個已年近五旬之人,潑辣的脾氣可一點兒都不輸年輕人,揍起兒子依然火力驚人。直把郝韞然打得縮在地上哀哀求饒,她老人家才整整打散了的發型和衣服,又譏又諷地開口。
  “大半年都忘了來找老娘,現在又來干什麼?發請帖啊?”
  “不是的,我和心紫還沒要結婚。”郝韞然狼狽地起身。“我們是……”他看看心紫,實際問題他也不清楚。
  本來已經決定打道回府的時心紫,頓時又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嚇得她額上冷汗直冒。
  “這個……新姨……我……”
  “說重點。”水如新張嘴,迸出一串冰珠子。
  “我們是來向新姨求救的。”時心紫低垂腦袋,緊張地搓著雙手,將公司遇到難關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早知道你會把公司搞垮。”水如新冷冷地說道。
  “對不起。”時心紫一句話都不敢辯駁,乖乖地認錯道歉。
  反倒是郝韞然心疼地為她辯護。“媽,事情不能全怪心紫,她也是被整的。”
  “身為一名主事者,不能預先洞悉情勢,隨隨便便就被人整得七零八落,不怪她怪誰?”眼見兒子如此偏袒其他女人,水如新就更火了。
  “可是……”郝韞然還想反駁。
  時心紫趕緊搗住他的嘴,壓低他的腦袋道歉。“對不起新姨,這事兒全是我的錯,您就別再生氣了。”
  “心紫!”郝韞然還是不舍她受委屈。
  時心紫只得不停踩他的腳,低聲要求他別再“火上添油”了。
  水如新美麗的鳳目銳利地掃過他們。“既然知道錯了,那還不快滾,還杵在這兒干什麼?”
  時心紫失望地垮下肩膀,雖早知得到援助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但真被判了死刑,她還是感到難過萬分。
  郝韞然看不下去了。“媽,那也是你的公司,你就這麼狠心看著它倒?”
  “我玩膩了,不想要了,不行嗎?”水如新氣勢洶洶地怒吼。
  “可是心紫想要啊!她在這家公司上花了這麼多心血,十幾年的青春全在上頭了,你怎麼忍心不幫她,你有能力的不是嗎?”
  “我就是不幫,你管我。”水如新的我行我素,自幼至長從未改變。
  “媽——”郝韞然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是如此冷血之人。“為什麼?總有個理由吧?”
  “我討厭她。”
  郝韞然愕然瞪大眼。“心紫是你的好朋友留下來的女兒,你兒子未來的老婆耶!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我就是要說:‘我討厭她’怎麼樣?”水如新雙手插腰,別人越是不要她做的事,她越是愛做。“現在我連你也討厭了,你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箴茗,把他們趕走,他們要不肯走,就打電話報警。”說完,她轉身回到屋裡,“砰”一聲,用力甩上門板。
  “媽——”郝韞然猶未死心,想沖進去跟母親理論出一個公道。
  路箴茗雙手大張,擋住他。“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干媽的脾氣,她正在氣頭上,你還去招惹她,小心她放狗咬你。”
  “可是……”他擔心心紫啊!
  “算了!”時心紫落寞地搖頭。“我們都盡力了,也許是注定的,剩下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
  “心紫……”他知道公司是她的一切,失去了公司,她心靈所受的創傷可想而知。
  “我沒事!”她雖笑著,但那雙眼卻黯淡得叫人心疼。
  郝韞然憐惜地抱住她。“我……對不起,媽媽她……”
  “這不關你的事啊!新姨說的對,未能洞察先機是我的錯。”
  “商場瞬息萬變,誰能抓得准未來趨勢?這事不能全怪你,不如……我再求求媽媽,我們畢竟是母子,或許她會心軟改變主意。”
  “大哥,你還沒睡醒嗎?”路箴茗揮手打斷他的白日夢。“干媽向來說一不二的。”
  “我們走吧,韞然。”雖然很不甘心、很痛苦,但時心紫知道,公司倒閉已成定局了,她也只能接受事實。
  伴著她走回車裡,郝韞然為她憔悴失落的花顏心痛如刀割。一個拿事業當生命的人,一旦失去了所有,這人生又該如何繼續下去?
  不!為了她,他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叫“新意”起死回生的辦法。他在心裡暗下決定,絕對要盡全力讓“新意”繼續營運下去,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
         ※        ※         ※
  在郝韞然和時心紫走後,路箴茗回到屋裡,在頂樓花園找到縮在花叢裡的水如新。
  或許是出生豪門、極受寵愛的緣故,水如新脾氣很壞,驕縱任性、蠻不講理;但她同樣也保留了孩子最純稚的性情,不開心時就把自己藏起來。
  “干媽,這次你要躲多久?”路箴茗蹲在她面前,好笑地問道。
  水如新爬出花叢,透過路箴茗臉上那副大得遮住她三分之二臉蛋的怪眼鏡,直視她深邃如海的清眸。
  年輕時的水如新是模特兒界第一人,有個外號叫“絕世奇花”,她和時心紫的母親時黃意合創“新意經紀公司”,只用了五年的時間,把這個名號推進了世界舞台。
  而她在當紅時,急流勇退,想讓世人永遠懷念她的名字;卻又不甘寂寞,因此訪遍全世界的孤兒院挑選出路箴茗,加以栽培,想叫干女兒做她的接班人。
  而這女娃兒也不負她所望,十六歲出道,只一年就紅透半邊天,連巴黎的時裝界都派人來邀請她去法國表演。
  只可惜路箴茗志不在此,玩票性質干了兩年模特兒,就留下“神秘X”的名號,宣布退休了。當時模特兒界人人扼腕,痛失英才。
  反而是水如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女兒養大了,本來就會有自己的想法,她能拘束她到幾時呢?她早看開了,只是沒想到情況換成親生兒子,她會難過得失了理智。
  “他們呢?”
  “聽你的話,全趕走了。”
  “啊……”水如新慢慢地拔著身旁的花叢泄憤。
  路箴茗好笑地看著她發脾氣。“再拔下去就沒嘍!”
  “沒了再種不就有了。”她投完花還沒消火,又繼續扯著地上的韓國草皮。
  路箴茗等她發泄得差不多了,才下樓倒了杯水給她,一本正經問道:“干媽,你真的不幫心姊啊?”
  “哼!”水如新別開頭,-口一口飲著杯裡帶著檸檬香味的礦泉水。“我幾時說話不算活來著?不過……你想怎麼樣我就管不著了。”
  真是的,沒見過這麼愛鬧別扭的人。路箴茗朝天翻個白眼。
  “是,老佛爺,小的了解您的意思。”不就是要她以私人名義出手相助嘛!
  “貧嘴!”水如新紅著臉低啐一口。
  “不過干媽,你不覺得你對心姊太嚴厲了嗎?”
  “我嫉妒嘛!”兒子看她比看自己重要,水如新當然不滿。“難怪人家說:兒大不由娘。這三個混小子,就沒一個把我放在眼裡的。”
  “干媽,他們是戀愛,又不是結婚,事情沒有確定之前,誰會到處大聲嚷嚷?萬一失敗了,豈不丟臉?”
  “我又沒要他們事事來向我稟告,只希望他們遇到什麼麻煩、趣事、問題……都能來找我商量嘛!別人家的母子都像朋友般親密,他們三個卻都不理我,我……早知道我就不生兒子、生女兒了。”
  這種事情能早知道嗎?路箴茗不屑地輕撇嘴,卻聰明地沒說出口。
  “箴箴。”水如新突然眨著小狗般的大眼望著她。
  “干媽,你別出歪主意整我。”因於太多的前車之鑒,路箴茗迅速跳離她一大步。
  “我是那種人嗎?”水如新雙手插腰。
  路箴茗用力一點頭。“是!”
  “箴箴——”水如新哀哀地喊了聲,鬥大透明的淚珠隨即落個不停。
  路箴茗不由得跳腳。“干媽,你別每次說不贏人家就來這一招。”
  “天哪!連女兒都不要我了,我不要活了……”她說得像真的似的。
  路箴茗搗起耳朵,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說什麼我也不會幫你助紂為虐的,別想——”
  “哇!”水如新放聲大哭。
  “你……”路箴茗憤恨地跺腳。“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水如新一聽,便不再羅嗦,直接說出要求。“對於韞然和韞禮我已經死心了,但韞霆還沒聽說傳出好消息息,我要你利用幫助心紫的機會,想辦法認識他、盯著他,他的情事無論如何我都要全程參與到。”
  “干媽!”這要求太變態了吧?
  “你不覺得很好玩嗎?可以親眼看著兒子談戀愛耶!”水如新一臉天真樣。
  路箴茗只能說郝氏三兄弟前輩子一定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壞事,這輩子才會有這樣麻煩的母親。
         ※        ※         ※
  郝韞然坐在董事長室裡,默默地看著時心紫清算公司最後僅余的資產。她眼裡有揮不去的哀凄,蒼白仿佛變成了她最親密的朋反,分分秒秒緊黏住她的臉不放。
  他記起從前公司營運正常時,他每回來訪都在這裡頭聽見生氣盎然的笑聲,那時,她周身迸發出來的神采像天上的朝陽那般燦爛,而今,失去了活力的身軀只剩下一副空殼子!她像是一朵將謝的玫瑰,正在逐漸枯萎,死去……
  意識到他灼人的視線,時心紫抬起頭來,瞧見他一臉的憂郁。
  說來,她真不是個好情人,自他們交往以來,她就不時出狀況,惹得他憂心沖忡,好好一個白馬王子都變成憂郁情人了。
  “韞然!”她強迫自己笑,但下滑的唇角怎麼樣也拉扯不出上揚的弧度,最後只變成一種無奈的掙扎。
  他離開沙發走到她身旁,看著桌上成疊的文件,這些就是她的生命了,想像她將以何種痛苦的心情將它們出清,郝韞然的心底一陣揪疼。
  “其實……還好……”她撫摸文件的手微微顫抖著。“起碼我保住了房子。”
  “心紫……”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伸手環住她的頸子,無言地安慰她。
  她深吸一口氣,順勢後仰,倒進他懷裡。“韞然,你知道嗎?我好慶幸,這會兒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是孤單一人……”心髒在發疼,她眼眶越來越熱。
  他感覺到一點水漬在手背上化開,接著更多的淚水沿著她白皙的粉頰落到他手上。
  那溫度應該是冷的,但他的皮膚卻覺得好熱,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一般。
  “你放心……你永遠都不會再孤單了,我一輩子……
  都會陪在你身邊。”他哽咽著,再也忍不住陪她一起落淚。
  “謝謝……謝謝你,韞然……”她抽泣。
  “心紫,我們結婚吧!”他突發驚人之語。
  時心紫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輕佻的聲音驀地插了進來。
  “這種破鞋你也要?”來者正是專靠女人吃飯的小白瞼——劉智彬。
  “對不起!”廖宛蓉歉疚的小臉跟著出現。“我來不及去拿掃把,他就沖進來了。”
  “沒關系。”時心紫揮揮手要她別在意,再轉頭面對劉智彬,哀凄的小臉立刻結凍。“你又來干什麼?”
  “沒干什麼?”劉智彬旁若無人地在董事長室裡東逛逛。西摸摸。“再過幾個月這裡就是我的專屬辦公室了,我來看看該怎麼換掉這個破裝潢,重新弄點好東西。”換言之.他是來炫耀的。
  一旦“新意”宣布倒閉,“楊群”將立刻借助美國財團的金援將之買下,而劉智彬這痞子就成為下一個進駐者了。
  十年風水輪流轉,是不?時心紫胸臆間滾著一團烈火。
  “是嗎?那麼我想你大概需要一筆非常龐大的金額。”
  “哦!你放心,我會有的。”劉智彬眯眼的樣子就像大奸臣秦檜重生。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時心紫突然對他露出一抹風情萬種的媚笑。
  劉智彬有一瞬間的失神。
  下一秒,一只纖細秀巧的拳頭已經揍上他的鼻頭,威力十足,他鼻子立刻流出血來。
  “你這個賤女人——”兩回來逞威風都沒成功,劉智彬惱得簡直要內出血了。他忘了站在別人的地盤上應該保持冷靜的生存原則,大腿抬起就想踢踹害他受傷的罪魁禍首。
  一個女人而已,他以為他搞得定、想不到攻擊中的腳卻被另一個高大的男人捉住了。
  郝韞然的五官僵硬而陰冷,手刀抬起,劈向劉智彬踹人的腿,喀嚓一聲——
  “啊!”劉智彬殺豬似地吼叫。“殺人了,救命、救命……”他懷疑他的腿被打斷了。
  郝韞然一把拎起他的領子。“收回你的話。”
  “什、什麼……”劉智彬壓根兒不曉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這個軟書生會氣成這樣。
  郝韞然的眼神比刀子還利,筆直砍向劉智彬。“從今天起,時心紫就是我郝韞然的妻子了,你可以稱呼她為‘郝夫人’、或者‘時小姐’,要讓我聽到你再說出任何一句污辱她的話,你可以跟你的舌頭道永別了。”“是……我知道了……”所謂惡人沒膽,就像劉智彬這樣。
  郝韞然拎著他,像趕一條狗般將他扔出了辦公室。
  廖宛蓉這才抓著掃把跑過來,慢了一步。
  時心紫咋舌。“想不到你這麼厲害?”她是真的訝異,還以為他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書生呢!
  “我有兩個非常古怪又麻煩的弟弟。”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是一片慈愛。韞禮和韞霆從小就不是乖小孩,他們的父母不時爭吵不休,教養兩個弟弟的責任自然落到他身上。大家以為他是怎麼搞定那兩個頑劣份子的?沒有三兩三,他現下墳頭的草都比人高了。
  時心紫理解地點頭。“紅獅和黑爵!”這是那兩個頑劣弟弟的綽號。“他們是……非常與眾不同。”十足技巧似的說法。
  郝韞然同意地頷首。“太與眾不同了,所以從小到大闖出來的禍才會像天上的星星那麼多。”
  “呵——”她抿唇微笑.眼裡的凄然猶在,但黯淡的小臉總算抹上一層光采。
  他走過去,攬住時心紫的肩,此時廖宛蓉已識相地避開。
  她吐出一口好長、好長的悶氣,螓首倚進他胸膛。
  “放心吧!我會熬過去的。”雖然她的聖域即將被玷污……一想起來.她的背脊就不自禁地僵直。
  不!別再想了,逝去的就是逝去了,挽不回來,緬懷無用,她應該放眼未來;而且上帝對她已經夠好了,起碼它在她最艱難的時候,將韞然送給了她,她相信只要有他在,她的人生依然有十足可取之處。
  她的情緒波濤和心裡的不甘與掙扎,全部透過他環住她的手臂流進他心田,那樣明顯的痛苦,令郝韞然無法視若無睹。
  “心紫。”他語氣裡的認真渾似堅持固守的城池。“再試一次。”
  她訝然地抬眼看他。“可是……現在這種情形我們支持不了多久的,而且,不會有人來援助我們……”
  “先縮編,將所有的開銷減到最低,就當你現在是在開一家新公司。”
  她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要我從零開始。”
  “有何不可?”他鼓勵她。“當年我們的母親創立‘新意’時也是這樣,沒錢、沒生意、沒有援助……什麼都沒有,然而她們成功了。”
  “老板,我覺得可行。”躲在茶水間的寥宛蓉悄悄探出頭來。“而且,你也不用擔心裁員問題,除了幾個忠心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們沒剩多少,用不著這麼大的辦公室,或者……
  反正你家夠大,我不在乎換個工作地點。”
  時心紫感動得淚水盈眶,臉上現出了闊別以久的光采。“你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謝謝、謝謝。謝謝……”她又哭又笑,撲進郝韞然懷裡,捧著他的瞼,熱吻不絕。
  然後,他們一起張開手來,廖宛蓉跟著奔過來,三人抱成一團。
  郝韞然的心裡湧著一波又一波的心疼;他愛她,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愛她,只要她開心,他願意連生命一起獻給她。
  看她難過,好像有人拿刀在刨著他的心,他痛極了。好不容易,她重展笑顏,他決定誓死守護這分美麗,不計一切代價!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2-24 20:39:49 |只看該作者
重新開始並不難,只要有決心、有毅力,每個人都可以辦得到;但要成功就不一定了,除了天時、地利外,人和也是一大要素。
  新的“新意”開張遇到的第一個關卡就是:“楊群”和美國財團聯手的大力打壓。在龐大金錢的攻勢下,不應聲而倒的東西似乎很少。
  一個多月來,時心紫接到的生意屈指可數,別說付薪水給員工了,養活自己都成問題。到了第二個月,原先留在時心紫身邊的模特兒,也從十個變成六個。
  而郝韞然去找弟弟郝錫禮,他是個攝影記者,也接拍廣告和寫真集,“紅獅”的名頭正響,應該有工作給這些個模特兒做。
  看在兄弟情份上,郝韞禮答應了,而且一口氣將六個全清了。
  可是這樣還不夠,畢竟沒有大CASE,上不了伸展台,公司就無法持續經營下去。郝韞然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找母親。既然心紫認為她是公司的救命仙丹,他就相信母親確有化危機為轉機的能力,然而……這一回,他失望了。
  他在母親的家門口站了一整天,母親說不見他、就是不見他。不知不覺,漆黑的夜空下起了毛毛細雨。他在那片大黑幕中看到了與心紫共度的第一個浪漫夜晚,那時的她炫目耀眼,比鑽石更加閃亮動人。
  不像現在,忙碌與挫折將她折磨得憔悴。雖然她依然美麗如昔,可是精神不在了;若非憑著一股傲氣,此刻她可能已經倒下。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遭受打擊、生命力一點一滴地消失,卻無能為力,痛苦已不足以形容他心裡的感受,他快發瘋了。
  “大哥!”緊閉一天的大門終於敞開,可惜說話的人不是他急欲采訪的人。
  “箴茗,媽媽呢?我要見她。”他想進門。
  路箴茗卻張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干媽不想見你。”
  “為什麼?她就這麼狠心,非置心紫於死地不可?”他沉痛地大喊。
  路箴茗搖頭,撐了把傘為他遮雨。“你知道干媽的個性的,她就是這樣。”
  水如新不是壞心眼,只是討厭順著別人的意思做事,她我行我素慣了。“我知道,但她不能永遠這樣,這種個性毀了她和爸的婚姻還不夠嗎?她還想毀了我和心紫……”他不能怨怪親生母親,但天曉得他的心靈和肉體已經被壓迫得快要粉碎。
  “別這樣說,大哥,干媽只是孩子心性。”路箴茗半推半拉地將他弄出了庭院。“相信我,心姊不會垮掉的,只要機會一到,她一定能夠再度一飛沖天。”依水如新的意思,這件事她不出面,由路箴茗以私人名義處理。而她已經著手聯絡歐、美、日各知名服裝、化妝品公司,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好消息。
  “等機會?什麼時候呢?十年?二十年?”他的聲音像砂紙一樣粗嘎。“心紫……熬不了這許久的……”外人看時心紫,也許會以為她是個心冷、血冷的女強人,但實際上,她不是。
  因為過早加諸於她身上的壓力,迫使她在一夕之間成長,所以她的稚氣和脆弱全部被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了。某一部分的她確是個精明干練的女強人;但另一半卻是那個被藏起來的十八歲少女,當外在構築的雄偉城堡被摧毀時,最先被動搖到的就是這個小女孩。
  然而,因為這兩種個性都是她,所以不管哪一個先崩潰,心紫都逃不了。
  “不會太久的。”路箴茗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相信我,大哥,我保證,這麻煩很快就會過去,你先回家好不好?”
  “呵!”郝韞然溢出一聲絕望至極的哼笑。“我知道了,再見。”
  路箴茗悚然一驚,覺得他那一聲“再見”說得好像在跟她死別一般。等到她回過神來,郝韞然已經走遠,而傘還在她手中。
  “大哥,傘——”她向前追了幾步。
  “不用了!”他朝她搖搖手。
  路箴茗情不自禁停下了腳步,不曉得為什麼,她的腳在發抖。
  郝韞然的身影縹緲得好似幽魂,他茫茫然地走著,不知何時,一輛加長型賓士跟上了他。
  然而他只當沒看見,管它是要搶劫、或做什麼?現在的他都不在乎了。
  賓土車跟了他近半個鐘頭,車裡的人終於失去了耐性,搖下車窗。“郝韞然。”這是一個狂傲的男聲。
  郝韞然撇頭看了他一眼,是王富偉,曾努力追求心紫不果,最後卻對她落井下石的混帳家伙。他壓根兒懶得理這種人,寂寥的腳步繼續往前邁。
  “你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嗎?”因為下雨,王富偉不想下車,只是命司機開車跟在郝韞然身邊。
  “聽到是如何?沒聽到又如何?”郝韞然冷笑。
  “該死!”王富偉最恨別人不將他放在眼裡。“我早告訴過你,你幫不了時心紫的,看看她現在落魄成什麼樣子,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場。”
  他的話像一根針,狠狠插進郝韞然心裡,疼得他無法言語。如果,當初他肯放手,湊合心紫和王富偉,眼下這悲慘的情況是否會改變?
  “你們以為這種陽春型經營能夠持續多久?上不了舞台的模特兒很快就會死掉,而沒有模特兒的經紀公司則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再過不久,‘新意’就會徹底消失,再也爬不起來了。”
  王富偉的話在郝韞然耳邊回響著,他卻連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
  很自然地他的腦海續演著公司灰飛湮滅的畫面,所有的東西都不在了,“新意”二字被人們徹底遺忘,然後……他看見心紫行屍走肉的身軀在他眼前一點一滴崩毀……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像從前那樣,只要肯做就一定會成功的事早成為歷史,如今的社會什麼都要請求財、勢,沒有這兩樣,你只有乖乖成為人下人。”
  不管他說些什麼,郝韞然沉默依舊;他的心正在強烈掙扎著,他的愛究竟是占有?還是奉獻?
  他無時無刻不想將心紫擁進懷裡,日夜廝磨著;然而他更加渴望的,卻是她燦若朝陽的自信笑容,他怎忍心將一枝嬌艷正盛的野薔薇摘回家裡,困居在小花瓶中,任其凋謝?
  王富偉最討厭死腦筋的人,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白白耗費了他這麼多口水。“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的出現不是偶然吧?”郝韞然終於有反應了。
  但這種問題王富偉卻不知怎麼回答,因為他說對了,他確是有所為而來。
  “心紫,還有‘新意’曾經結合成一棵雄偉的大樹,如今雖然被人強制砍掉了,但那探入地底、遍深廣的樹根卻依然存在,只待適當的時機到來,它會立刻再起風雲。而這也就是你所想要的,播種太麻煩,有個半成品來加工,收獲的時間可以縮短許多,對不對?”
  王富偉再度張口結舌,因為他又請中了。
  “不過沒關系。”郝韞然清澈的目光筆直地望著他。“只要你發誓,永遠都會讓心紫幸福快樂,我可以幫你達成心願。”
  沐浴在那種純淨的眼神下,王富偉羞愧得幾乎想把頭藏進膝蓋裡,但心底更深沉的貪欲卻迫使他的唇科顫地開。“好……我、我……保證。”
  郝韞然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這男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真愛,他不公平、也不仁慈,但他卻擁有拯救心紫出地獄的能力,憑著這一點,他就有資格成為她的騎土。“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我會的,那你什麼時候……”
  “你回去等我電話。”郝韞然已經不想再跟他談下去了。王富偉要的只是心紫和“新意”兩者加起來的附加價值,為了這一點,他應該會好好對待她。
  而心紫,她重新得回生命的重心,昔日生氣勃勃的笑容應該會重現臉上吧?這是一定的!
  最終被遺留下來的只有他……郝韞然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在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        ※         ※
  懷著雀躍的心情,時心紫的保時捷跑車駛進了晶華飯店停車場。已經三個多月了,郝韞然不曾約過她,而事實上,碰上了這麼多麻煩,她也沒心情玩樂。
  今早,他突然說很懷念初相遇時與她倆倆相依的情景,約她到晶華飯店共度一個浪漫的夜晚。
  她考慮了許久,也許真是時間沖淡了失去公司的悲傷,盡管新的“新意”依舊毫無起色,但她已經不再自怨自艾,有韞然在身邊,她的心情始終篤定又充滿安全感。所以她決定放開一切,和他好好地重溫一遍熱戀的感覺。
  侍者列隊在門口歡迎她,使得時心紫不由心生懷疑,郝韞然是否為了博她一笑而用盡了一年份的薪水,包下整家飯店?那痴情的傻瓜是有可能做出這種傻事的。
  “時小姐,裡面請。”穿著制服的領台對她行了一個禮。
  “謝謝。”時心紫微頷首,跟著他往前走。
  經過大廳,在餐廳人口處,她看見自己的名字高高掛在彩帶上,被無數的汽球烘托出一種如夢似幻的美感。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如此別具巧心的安排,他是否准備了戒指要跟她求婚?
  有可能哦!她的嘴角自做主張地咧出一個大大的弧度,和韞然交往也近一年了,雖然一直有口頭上的約定,但始終未以實質的方式定下鴛盟,或許今天就是改變她一生的日子,她興奮地期待著!
  “嗨!”偌大的餐廳裡只有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但他不是郝韞然。
  時心紫用力揉揉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王富偉,你在這裡干什麼?韞然呢?”
  “他把你讓給我了。”王富偉一臉志得意滿的笑。一個能干的妻子、一家穩賺錢的公司,他就要全部弄到手了。
  “你胡說,韞然才不會做這種事!”她冒火的雙瞳憤怒地瞪著他。
  “何必談他呢?我會讓你幸福的。”王富偉走過來,想要牽她的手。
  時心紫用力甩開他。“誰准你碰我的?”
  那種輕蔑的態度刺傷了王富偉。“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一樣作威作福?”
  “我從來就不屬於任何人,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她咬牙,旋風也似的身影邁出餐廳。
  “等一下。”王富偉快步跑過來擋在她面前。“你不想要‘新意’重新開始了?”
  時心紫腦中靈光一閃。“你就是用這個理由威脅韞然安排今晚的約會?”
  “什麼威脅?我不過是教導他做人的道理,而他終於開竅了。”
  一只自大的豬!時心紫斜睨他一眼。“很遺憾,你要白費心機了。”
  “你想眼睜睜看著‘新意’倒閉?”他實在想不到,時心紫會是那種要愛情勝於事業的女人!
  “這一點不勞你王大少費心。”
  “你回去找郝韞然就是自找死路。這世上只有我可以幫助你救回‘新意’,郝韞然也是理解這一點,才會識相地退出。”
  “他是個傻瓜,而你……”她冷笑。“不過是只自視過高、毫無實學的沙豬。我寧可陪著他共墜地獄,也不想與你同登天堂。”
  王富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你會後悔的。”
  “我唯一後悔的事只有這一件。”她陰冷的瞼突然浮現出一抹詭邪的神采,那只秀巧的拳頭比閃電還快,往他的鼻梁上揍過去。“你,不想死的話,就別再接近我或韞然,否則下一次就不只是這樣了。”
  王富偉抱著鼻子跪倒在地,時心紫抬高下巴,昂然地自他身邊走過,沒多浪費半點精神瞧他一眼。
  她心底像有十把火在燒,繃緊的下巴顯示出她強忍的怒氣。
  該死的郝韞然、呆頭鵝……他怎會這麼傻,以為她寧可選公司也不要他?
  而偏偏他的所做所為又全是為了她,她曾經沉溺於他毫無保留的溫柔裡,如今才知,過份的溫柔也會變成一把殘忍的利刀,將人的心凌遲成碎片。
  他是對她的愛沒有信心,不相信她愛他勝過一切?還是信不過自己,以為他沒有足夠的優點,令她願意獻上一生的時光與之相伴?
  可惡!不管他的答案是哪一個,她都無法接受,也難以原諒他的自做主張!
  當時心紫飄火的腳步邁出晶華飯店,夜空下還有另一條身影;那隱藏在月光下的是一張深情儒雅的俊容,同時……也相當可恨——
         ※        ※         ※
  才安排好心紫和王富偉的約會,郝韞然就後悔了。
  他無法將她拱手讓出,他的心髒拼命地撞擊他的胸膛,向他抗議今晚的愚行,然後,在不知不覺中,他的雙腿就將他帶到“晶華飯店”門口了。
  這樣做是不是很卑鄙?他明明已經下定決心成全他們,可是……他放不下她!
  愛情果然是自私的,即便將她留下來的結果是悲傷,他還是想要守著她,一起流淚也比分離好!
  “心紫……”就在他正想沖進飯店將時心紫強搶到手時,她出來了。“我……我很抱歉,你是否……”
  她大踏步走過來,瞳仁地冒著火花,全身沐浴在怒光中。
  “你這個大白痴——”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郝韞然臉上,將他的眼鏡都摑掉了。
  “心紫!”
  隨著他臉上的紅痕浮現,水霧占據了她的眼眶。
  “你真以為我會為了公司面舍棄你?我的感情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他吶吶地低下頭,從未懷疑過她的愛,只是公司對她而言太重要了,他不忍心看著她因為失去生命中的至寶而悲傷。
  “說話啊!我是否真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我相信你,始終都相信著你,但……你一直把公司當成生命一股,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因為失去‘新意’而逐漸憔悴,我……我痛恨自己幫不上你,唯一有能力令你重新綻放光芒的人不是我。”
  “所以你就把我送給王富偉?”
  “我……”他想說他很後悔,求她回來,可他又萬分恐懼她最終只會凋謝在他懷中。
  時心紫眼裡有著清澄的淚,胸臆間漲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韞然,我承認,我一直非常看重公司,十八歲時,母親在臨終前將‘新意’交托給我,從那時起,公司就是我的生命了,十幾年下來,我為它付出了所有的青春,當然,我也得到了成功的事業,我有錢、有地位……
  除了‘愛’之外,我什麼都有,我的物質生活很豐富,精神層面卻十分孤單;直到遇見了你,與你相愛,那是我這輩子過得最充實的一段時光。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代表著什麼嗎?”
  郝韞然搖頭;憂郁的心髒鼓動得像要破胸而出。
  “靈魂。”她深情的目光專注地望著他。“你擔心我因為失去‘生命’而憔悴;但你可知我若失去了‘靈魂’將會變得如何?”
  悔恨像巨浪淹沒了他的心,痛楚代替血液流滿他全身。
  “我錯了,心紫,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原諒找!”
  “就這樣?”月光下,殘留在她頰上的淚痕泛出一絲清冷的寒光。“不夠的,韞然,我愛你,尤其眷戀你山高海深的溫柔;但完全無私的溫柔只適合奉獻給上帝。我是一個女人,我要的是你心底深處最熱烈的激情,你如果沒有那種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獨占我的覺悟,我們就不適合再相處下去!”
  他愕然。愛情這道習題是如此地難解,奉獻與占有間的分野只在一線,他好像懂了,卻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讓她了解自己心底這乍然而醒的頓悟?
  時心紫立在原地定定地瞧著他好一會兒,期待他的表白,只要他發誓,不論貧富、健康、生病……始終愛她如昔、永不分離;她將立刻投入他懷裡,所有的誤會一筆勾消。
  但他只是呆站著,低垂腦袋、不發一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體內名為“耐性”的那條線終於斷裂。“郝韞然!”她的怒吼像平地一聲雷。
  他張大眼,腫了半邊的臉看起來居然是如此地無辜,仿佛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
  這呆頭鵝,簡直把她氣死了!時心紫體內的火山徹底爆發。“既然你對我已經無話可說,那麼我們之間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如你所願,我這就去嫁別人;不過我不會接受你的安排,我的丈夫我自己選,改明兒個我就去相親,相到哪一個,我就跟他結婚,我們永不再見!”
  這回他真的是完全愣住了,話題是怎麼轉的,怎會突然跑到“相親”來?
  “心紫——”他再傻也曉得這時若讓她跑掉了,就真的再也追不回來了。“對不起,我……”
  “不客氣!”她回頭,惡意地對他咧了咧嘴。若非愛死他那張俊美的臉蛋,她此刻已經一拳撞扁他的鼻子,看看是否能打醒他那顆鈍到極點的木頭腦袋?
  她的回話完全不符合邏輯,他的頭腦一時轉不過來,竟遺忘了要留下她的念頭,眼睜睜看著她火光四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再回過神來、又是一陣蒙蒙細雨籠罩住他,冬天的台北多雨,可是再多的雨水也不及他吞進腹裡的淚水多。
  “心紫——”他拔腿追在她身後而去。
  他還是不曉得要怎樣賠禮她才會原諒自己,此時郝韞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她消失……
         ※        ※         ※
  郝韞禮和郝韞霆被摟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嚇得掉下床舖。
  “哪個不要命的小賊撒野撒到我家來了?”郝韞禮隨手抓過一根球律,被吵醒的怒火正等著發泄在某個倒媚鬼身上。
  “二哥,你要看清楚才打哦!”郝韞霆跟在他身後,耳朵接收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呻吟聲。
  “你搞錯了吧!應該是先打了再說,萬一小偷身上帶有致命武器,在我觀察他的瞬間他就可以砰砰,將我的身體打成蜂窩了。”他說著,手上的球棒高高舉起。
  “唔……”熟悉的聲調再如響起。
  這回郝韞霆總算聽清楚了。“等一下!”及時阻止球棒落下,他跑過去打開電燈。“二哥,你差點就犯下弒兄大罪了。”
  “大哥?!”客廳裡那條和酒櫃糾纏不清的人影居然是郝韞然。“你不是去找時心紫把話談清楚?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久前,他才和他的親親女友唐欣在餐廳裡遇見買醉的大哥,唐欣費了一番唇舌,總算叫大哥重新振作,怎麼不到幾小時,他又醉死酒鄉了?
  “二哥,既然你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否為愚弟解釋一下?”郝韞霆一臉心疼地望著滿地橫流的酒汁,一九三六年、一九四零年的……他珍藏的美酒被大哥砸了大半;這理由要不夠充分,他真的會抓狂。
  “不清楚。”郝韞禮很簡單地給了他三個字。“想知道答案就先幫我把大哥扶起來。”
  郝韞然半個身子都泡在酒汁裡了,染得又紅又香的葡萄香氛,看得郝韞霆眉角直抽,他一手揪起郝韞然的衣領。“居然這樣糟蹋我的美酒,這很貴的你知不知道……咦!二哥,你偷打大哥是不是?”郝韞然的臉上赫然印了一個清晰紅腫的手掌印。
  “我打人一向是正大光明的打。”郝韞禮送他一顆白果子,走過去捉起郝韞然的臉左右瞧了瞧。“這八成是時心紫的傑作,下手還真狠,我早說過那女人配不上大哥,大哥就是不聽。”
  “不許說心紫的壞話!”那個被以為醉死的人竟然醒了。“心紫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大哥!我看你不是醉了、根本是傻了!”郝韞禮猛地松手,郝韞然又跌回酒汁裡。“會打男人的女人又叫‘潑婦’,你討一個‘潑婦’回家來伺候做什麼?又不是有被虐待狂啊?”
  “住口,不准您污辱心紫!”酒醉的郝韞然怒氣更重,掙扎著自酒汁中爬起,抓住郝韞禮的袖子。“是我不對、我做錯事,活該挨打,心紫不是潑婦……”
  “這回你是忘了認識周年紀念日?還是忘了給她准備三餐?”總之郝韞禮就是覺得大哥太傻,他這輩子照顧的人還不夠多嗎?好不容易弟弟們都長大了,他才清閒幾年,又自找苦吃地弄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回家伺候,真是有病!
  郝韞然腳步不穩地又落回酒汁裡。“我……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他越說越沮喪,隨手又開了瓶酒往嘴巴裡灌。“我……心紫,我和王富偉約好……”他邊喝,邊結結巴巴地將今晚的事說了一遍。
  郝韞霆突然抽回那瓶被郝韞然灌得只剩三分之一的酒。“我的酒不給笨蛋喝。”說著,他自己把酒喝光了。“時心紫對你真是太仁慈了,才一巴掌,換成我,”他踢了踢腿。“你大概住院去了。”
  這會兒連素來敬重大哥的郝韞禮也不幫他了。“大哥,你怎麼會蠢到賣自己的老婆呢?”
  郝韞然倒在酒汁裡,無神的眼望著兩個弟弟,模樣兒就像被主人棄養的小狗,要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唉!”兩位弟弟同聲一歎。“看你這樣我們也難過,我們幫你就是了。”郝韞然和郝韞霆合力將郝韞然扛進洗手間裡,洗去他滿身的酒味,三兄弟窩回二樓,開起高峰會議。
         ※        ※         ※
  “干什麼?”時心紫用力甩開廖宛蓉的手。“我都說我不要相親了,你聽不懂是不是?”看著“羅蔓西餐廳”的招牌,前塵往事勾上心懷,她直恨不能將那塊壓克力板啃下去。該死的郝韞然,真的一個禮拜都沒來找她,他就不能少蠢一點嗎?
  “老板,你也太難伺候了吧?前天是你自己說要公開征婚的,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找來一個世紀末好男人,你連看都沒看就說不要,你要我怎麼跟人交代?”
  “那是你的事。”她才不要跟一個陌生男人相親、結婚呢!這輩子只有一個笨蛋、呆頭鵝夠格做她丈夫,那就是——郝韞然。
  “也是你的事。”廖宛蓉不給她拒絕的余地,使盡蠻力拖著她進餐廳。
  “放開我,我不要相親,我不要嫁人啦——”她怕違背誓言會遭天打雷劈,但真要她下嫁第一個相親的男人,她也是寧死不從。
  “心紫!”餐廳裡走出一個男人。
  時心紫眼珠子倏然大睜。
  “上啊!”郝韞霆在他大哥的背後推了一把,郝韞禮因為有事不能趕來,所以湊合這對麻煩鴛鴦的重責大任就落在他身上了。
  郝韞然給弟弟這麼一推,腳步不穩地直往時心紫倒去。
  她的神智尚未恢復,就給這麼一大堵肉牆壓得險些絕了氣息。“你這個討厭鬼——”
  “我……我、我,對不起……”他緊張得手足無措。
  “你還不快起來!”她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喔……喔……”偏偏他越著慌就越爬不起來。
  兩個人,四只腳、四只手糾結成一團。
  廖宛蓉望向那個重利誘她出賣老板的罪魁禍首。“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著眼前的一團混亂,郝韞霆一張俊臉黑了一半。“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可不要留下來成為大哥和未來大嫂的出氣筒。
  慘遭遺棄的郝韞然和時心紫,直花了五分鐘才解開手腳纏住的結,狼狽地爬起身。
  “廖宛蓉,你就不要再給我看到,下一回我肯定把你剝光了丟上伸展台。”才得自由的時心紫忙不迭地吼出心中的怨氣。
  郝韞然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半句話不敢吭,就怕漫燒的怒火會殃及無辜。
  可惜時心紫才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他。“你在這裡干什麼?”
  “呃,相親。”這點於是韞霆幫他出的;既然她要嫁第一個與她相親的男人,那他只要成為“那個男人”,不就可以如願娶到她了。
  “你……”她體內有座火山正在積極活動中。“和人約在這裡相親?”
  他點頭。“有什麼不對嗎?”這地點還是他特地挑選的,正好紀念他們相遇一周年。
  “那個人是誰?”
  她要宰了那只狐狸精,敢搶她時心紫的男人?不要命了!
  郝韞然一臉驚愕地望著她。
  好半晌,她才頓悟過來。“你相親的對像是我?”
  “因為……你說要嫁給第一個相親的對像,所以……”他抓耳撓腮,就像個天真的孩子。“我……我的名字是郝韞然,今年二十九歲,在T大教書,很高興與你相親。”
  這家伙夠寶!時心紫抱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心紫!”她突然的狂笑弄得他慌張不已。“你怎麼了?”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麼……”
  “可是你那天的表情好嚴肅。”而且他的臉頰到現在還記得她手掌的威力。
  “誰叫你居然想把我讓出去,你不知道我只想嫁給你嗎?”
  “對不起!”他深深地懺悔。“那現在……”
  “我時心紫一向說話算話,既然你是我第一個相親的男人.我只好嫁給你嘍!”她已經看破他的遲鈍,想要有好結局,她還是自己多努力點吧!
  “我們現在就去買戒指。”他拖著她跑。這也是韞霆教的,不打鐵趁熱將她定下來,要是再讓她給跑了,恐怕就真的追不回來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4 05:0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