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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翎]天才保母俏冤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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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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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38: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天才保母俏冤家 水翎

自小賴長兄撫養的公孫雨璿,
由於兄嫂的排擠,
高中畢業後便獨自北上,打算自力更生;
誰知,繁華臺北並非淘金天堂,
不高的學歷使她在求職過程四處碰壁。
正當絕望之餘,一則徵求家庭保母的求人啟事燃起了她的希望,
卻沒料到,要照顧的除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外,
同時還有兩個缺乏母愛的孩子王!
面對眼前那個又帥又酷的單身老爹,
這保母一職雖是艱辛異常,
卻另有一絲甜甜的感覺在公孫雨璿的心中滋長……

楔 子  
第1節  
第2節  
第3節  
第4節  
第5節  
第6節  
第7節  
第8節  
第9節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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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於 2010-3-3 00:39: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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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雨璿終於逃出來了!
  搭了近三個小時的火車,此刻她終于到了一心嚮往的“淘金之都——臺北”。
  想起哥哥的懦弱、嫂嫂的刻薄,此刻對她已毫無影響力了。她再也不必擔心沒帶好侄子而被罵,不必擔心多吃一碗飯而挨人白眼,更不必看哥哥在嫂嫂面前為了她受盡委屈的神態……,總之,在她留下那封表達決心出走的家書後,一切都成了過去式。從今天開始,她終於要依照自己的生活方式過日子。
  想及此,不禁對眼前來來往往的人露出了笑臉。可是他們卻不如雨璿預期般的回報以微笑,反而像看見怪物似的冷漠的看著她。
  雨璿深吸口氣想,沒關系,以後我總是會成為你們的同伴的。
  拍拍提在手上脹得鼓鼓的背包,裏面有昨天剛領到的畢業證書;有了這張證書,她便可以開始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可是,該如何跨出在臺北的第一步呢?她迷惘的在車站大廳踱步。
  車站落地玻璃窗外,是令人頭暈目眩的艷陽,而車站內怡人的冷氣,卻足夠令雨璿舒緩一路而來的疲憊。
  她想找個地方先歇歇腿,可是肚子裏咕嚕嚕的叫聲卻催著她該“進貢”了!
  好吧!先喂飽它再說。
  她東走走、西看看,終於看見鐵路餐廳了!摸摸自己口袋裏的錢和提款卡,一股成就感在心中漸漸擴大;這可是自己高中三年利用寒暑假打工賺來的零用錢,如今就要派上用場了!
  進了鐵路餐廳,雨璿大大的犒賞了自己一番,也算為自己慶祝新生活的開始。
  吃飽了、喝足了,她鼓著脹飽的肚子又踏出來。太陽尚未收拾起它的烈焰,不過沒關系,她可以先到樓上去逛逛,逛累了再到地下候車室去打個盹兒。在這裏,絕沒人管她睡多久!
  主意打定便上樓去,眼前花花綠綠的服飾和玩具、文具、書籍、錄像帶店及賣零食、小吃、咖啡的店,令她又喜又歎!喜得是往後在這個大城市生活,自己的地位似乎較家鄉的同學們高了一等,歎得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跟這些“臺北人”一樣,穿得又高級、又漂亮?!
  全部逛一圈,花了雨璿約三個小時,的確也累了,便到地下室去找椅子休息。
  才一坐下就開始打盹。
  夢中,自己是穿著一襲白色洋裝的高貴公主,哥哥嫂嫂是她的裙下臣,唯唯諾諾的聽候她差遣。然後不知從哪里蹦出了一位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在四周樂聲輕揚中,王子牽著她的手翩然起舞。樂聲輕盈如水,伈人心脾,舞姿曼妙柔美,令人心醉……
  突然,王子一轉眼就消失了!四周的樂音變成哥哥嫂嫂的訕笑聲,雨璿發現身上的白洋裝變成破爛的乞丐服……才一瞬間,天地都變色了!
  噩夢乍醒,她摸摸身旁椅上的背包,准備去買份報紙來看,可是卻摸了個空!
  媽呀!背包不見了!明明是放在身旁的呀?怎麼會不見了?
  “啊——!我……我的背包……我的背包呢?”
  後面座位的一位女孩子告訴她:“剛才有位年輕人拿走了。”
  “什麼?有人拿走了?!”她著急的責怪對方,“你怎麼不早說?”
  “我?”對方指著自己,並以一副衛生眼瞪著她,“我哪知道你們是什麼關系?莫名其妙!”
  對方說完,站起身就走了,留下錯愕的雨璿,茫然立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眼望夫,前面人來人往,個個匆忙,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偷走了她的背包,叫她到哪里去找小偷?!現在,換洗的內衣褲及畢業證書全沒了!教她怎麼去找工作?
  錢!一個念頭掠過腦際,她急忙再伸手去摸摸褲袋。
  還好,錢和提款卡還在!這已經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誰要她這麼貪睡?竟不知道臺北除了金多之外,扒手也多!唉,真是出師不利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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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3-3 00:40:3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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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璿沿著忠孝東路一路走去,看見一棟大樓門口貼有紅色紙條,是應征職員的;她一進去就問:“我是來找工作的,請問有沒有工作需要我做的?”
  她原本的意思是“我是來應征工作的,請問你們是不是有適合我的工作?”可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她,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說話的藝術,也不知道該如何完善的表達自己的思想,所以一句話說出來卻變成如此。
  老闆望著這個戴著一副大近視眼鏡,紮著兩條粗辮子,穿著一身粗布襯衫和花格子吊帶褲,土裏土氣的女孩兒問道:“你是來應征工作的?”
  雨璿胸一提,理直氣壯的回答:“沒錯啊!你們外面不是貼著要人嗎?”
  “是需要人沒錯,可是……”老闆想說:可是也不是要像你這樣的人!不過他還算慈悲,為免傷她的心,他吞下了想說的話。
  “可是什麼?我不是人嗎?”雨璿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他。
  “當然是。但是——”
  老闆話還沒說完,雨璿又搶著說:“既然承認我是人,那就對了!”
  老闆呆住了,從來沒見過講話如此直來直往的應征者,更何況他們這種美商公司一向要的都是美麗、端莊、溫柔,而且略懂外語的職員,怎麼可能破格錄用一位這樣的小妹妹?
  “你會哪幾國的語言?”老闆問。
  這下換雨璿愣住了!以往在學校的各科成績都是低空飛過,尤其是的語言方面;本國語文都這麼爛了,英語怎麼會好?英語都不好了,更甭提會“幾國語言”了!
  老闆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問題難倒她了,便乘機說:“我們要的人最少都要會英、日語,看樣子你並不符合我們的要求,對不起了,小妹妹,你再去試試別的工作吧!”
  小妹妹?!他居然叫她小妹妹?!雨璿自認已經長大了,女人該有的,她也有了,該發育完成的,她也發育了,為什麼還稱她“小妹妹”?
  她兩手扠腰大聲的說:“我想這份工作並不適合我,不過你也不應該瞧不起人,起碼也該尊稱我一聲‘小姐’,而不是‘小妹妹’!”
  說完她大踏步的離開了這棟大樓。
         ※        ※         ※
  一連碰了好幾個釘子,不是學歷不夠就是沒有經歷,雨璿有些灰心的在7—11買了一杯可樂和一塊麵包,坐在門口吃了起來。
  臺北好象不是我想像中的天堂。她略微失望的想著。眼看天色漸晚,她不禁擔心起晚上住宿的問題。怎麼辦?今天一下車,因為太開心了,一切對她來說都太新奇了,以至於浪費了太多時間,萬一待會兒天色暗下來,她要到何處去棲身?
  一面想,一面大口的、快速的狼吞虎嚥,以爭取時間。當她吃完,要拿垃圾去丟的時候,一抬頭,瞥見前面水泥柱上貼著一張紅紙寫著三個大字——“征保母”,旁邊還有幾排小字寫著“帶周歲兒,有經驗,不限學歷、年齡,供膳宿,立可上班……”
  保母?!又是保母!雨璿帶嫂嫂那幾個,帶得都快瘋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哪有可能再去幫忙別人帶孩子?!
  她搖搖頭准備走了,可是又有一排小字映入眼簾——“月薪三萬”!
  哇!三萬?!雨璿想都不敢想,自己可以有個月薪三萬的工作。
  嗯,古人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今天公孫雨璿我,可以為了月薪三萬而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打定主意,她先打個電話去問,得到的結果是還沒找到人,於是雨璿便撕下那張廣告,一路找人問路。
  還好路程並不遠,才花了半小時腳程就找到了,是位於忠孝東路上的一棟豪華公寓。
  在伸手接電鈴之前,雨璿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這個工作能成功,否則今晚只好露宿街頭了。
  電鈴響後,門內似乎起了一陣騷動,沒多久,門就自動打開了。
  “找誰?”門後露出一張約六歲大的小臉蛋問。
  咦,不是說帶周歲兒嗎?怎麼又蹦出個六歲女娃兒?
  “妹妹,爸爸媽媽在不在?”為了志在必得,雨璿極力的放輕聲音問。
  小女孩搖搖頭,後面突然竄出一張鬼臉,嚇得雨璿震驚之餘猶不忘大叫一聲!
  “哈哈!被我嚇到了吧?”鬼臉摘下之後,背後是一張眉清目秀的男孩臉孔。
  “哥哥,她被我們嚇到了!真好玩!”那小女娃兒竟拍手叫好。
  雨璿拍拍胸口又問了一次:“弟弟,爸爸媽媽在不在?”
  “不——在——!”他們兄妹倆異口同聲的說。
  雨璿好失望哦,又問:“那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哥哥率先說出:“不知道!”就關上了門。雨璿聽見門後是兩個小孩惡作劇的笑聲。
  她想,或許她與這家人無緣吧!雨璿只好轉身坐電梯下樓。
  “喂——!喂——!”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時候,一個人突然竄出來拍擊電梯門。雨璿想開門,但來不及了,電梯已經開始下降。
  雨璿到了一樓,那個人急匆匆的跑下樓來,在背後拉著她喊:“喂!小姐,小姐!”
  雨璿以為又是一個搶劫暴徒,竟然敢這麼大膽的公然拉扯她,嘖嘖嘖!或許臺北並不像她想像中的是“人間天堂”,才來到此地一天,就遇上兩個匪徒,一個偷了她的背包,一個竟然想非禮她!
  一轉身,雨璿右手就往那人的腦袋劈去!
  “啊——!”瞬時,一聲尖銳的喊叫聲便在大樓出口處響了起來。
  “小姐,你怎麼可以亂打人?!”那位男士撫著頭罵著。
  “我要讓你們這些匪徒知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雨璿繼續擺著架勢,准備迎戰。
  可是當男士抬起頭來,雨璿卻被嚇傻了眼,一股所謂“來電”的感覺在心底迅速滋長。
  哇!從未見過這麼帥的男人,身高約有一八0以上,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又挺又百的鼻樑外帶一張薄唇。可是惟一不搭調的是他那厚實的胸膛前,圍著一條女用圍裙!一副十足的“家庭煮夫”模樣。
  “你誤會了,小姐。我不是要搶劫,也不是要非禮……”說到此,他忽然止住話,由頭到腳細看著雨璿。
  雨璿不自在的在他眼前拂拂手,“喂!你看什麼?”
  這男人,哼,想利用眼睛吃我豆腐?!雨璿故意將挺出來的胸縮回去,並拉緊高得不能再高,緊得不能再緊的襯衫領口,深怕讓他瞧出個什麼來。
  那男人這才清楚的瞧見眼前這位村姑打扮,兩條粗麻花辮,戴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的小女孩;不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更惹怒了雨璿。
  “喂!”雨璿身伸手去推了他一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當著別人的面這樣笑是很不禮貌的?”
  那男人勉強忍住,卻又笑了出來。現在社會中,或許再也找不到像這樣裝扮土氣的女孩子了。他想。
  她可能不是本地人,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來的。不過這樣更好,聽說鄉下來的女孩子生活單純又會做家事,這正是他所想要的類型。
  “喂!喂!”雨璿的手又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事?幹嘛拉我?”
  那男人隨即清醒過來,他准備跟雨璿握手並解釋時,一旁的電梯門突然開了,雨璿看見剛才那戴著鬼臉面具的小男孩出電梯裏走出來。
  “爸,你怎麼下來這麼久嘛!”
  哦,小男孩叫他爸爸?那麼他就是要征保母的……男主人了?!
  雨璿隨即也改變臉色,伸出手去緊握住他准備縮回的手,並自我介紹道:“我複姓公孫,名雨璿。”說完又故意走到那小男孩身邊,親熱的拍著小男孩的肩,“哦——!這是您的公子啊?!長得跟您一樣帥!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一點也不錯!”
  小男孩不懷好意的白了雨璿一眼。雨璿裝作沒看見,猶自顧自的徑推銷著,“我高中剛畢業,以前在家的時候曾幫我嫂嫂帶過兩個孩子,所以我非常喜歡小孩,對孩子也相當有辦法,人家都稱我為‘孩子王’。凡是小孩,都喜歡跟著我,對了!我就是很有孩子緣的那種。”
  後面那幾句都是自己加上去的,天曉得,她自從幫嫂嫂帶過那些難纏的孩子後,簡直得了“懼孩症”,還發過誓將來不生孩子呢!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為了有個可以棲身的地方,她不得不如此!又看在月薪三萬的份上,她願意暫時委屈自己一下。
  “我相信您跟您夫人一定會滿意我的。”她又補了一句。
  “對不起,我剛離婚,現在是單身男人。因為這個家沒有女主人來照顧孩子,所以才想到請保母。”
  “哦?!”原來是個離婚的男人,既然少了囉唆難纏的女主人,那就更好辦了!
  那男人也自我介紹著,“我是商爾凱,他是我的兒子商羽;我的女兒商柔,你剛才也見過了,還有一個剛滿周歲的商薇。”
  “好了啦!爸,妹妹在哭了啦!”商羽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在催著老爸。他壓根兒就不喜歡老爸征什麼保母,他只要媽媽,除了媽媽他誰都不要!
  可是媽媽走了,一個月前爸爸和媽媽在一次激烈的爭執下,雙方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後,媽媽就走了!
  “不知道公孫小姐是不是方便上樓談?”
  “哦,那是當然的。”終於有人稱自己“小姐”,雨璿聽起來真舒服。
  隨他上樓,一進門就聽見商薇和商柔的哭聲。商爾凱大跨步過去抱起嬰兒車裏的商薇拍哄著:“薇薇乖乖哦!爸爸疼哦!”一手還得忙著拿面紙幫商柔擤鼻涕,“小公主不哭哦!乖乖啊!爸爸最疼你了!”
  雨璿環顧室內,媽媽咪喲!簡直亂得不象話!滿地的玩具不說,連剛收的衣物、紙尿褲、食譜、鞋子、襪子等等,丟得到處都是。
  “對不起,你請坐一下,我去替薇薇沖個奶,馬上好。”
  雨璿說:“您這麼忙,我來好了。”
         ※        ※         ※
  她在商爾凱的面前大大的露了一手,不但沖好奶、喂好奶、換好尿布,還將孩子哄睡。商爾凱則趁著雨璿幫忙時,趕快到廚房去繼續完成他的晚餐。
  當一盤盤菜肴端出來的時候,雨璿已經在商羽和商柔不友善的目光下,將客廳完全整理好了。
  商爾凱一看,大感驚訝,“公孫小姐——”
  “叫我雨璿就行了。”
  “哦,雨璿,你真能幹!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將家裏整理幹淨了。”商爾凱大受感動,隨即請求雨璿留下來當孩子的保母。
  “爸,我們不需要保母!”商羽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直截了當的說,並且又投向妹妹商柔一個眼色。
  商柔馬上也跟著哥哥說:“我也不要保母!爸爸,我會自己吃飯、洗澡,我才不需要保母呢!”
  “小羽,怎麼可以在阿姨面前這樣說話呢?”商爾凱輕聲責備兒子。
  雨璿一雙大眼在鏡片後眨呀眨的,“沒……沒……沒關系的,不出一個月,我會讓他喜歡我的。”
  雨璿心裏真正想對商羽說:你給我試看看,我會有辦法治你的!
  商爾凱一聽大樂,“你的意思是……願意留下來了?”
  雨璿羞怯地點點頭。當然嘍,要不然晚上可要睡馬路邊了。
  商羽憤憤地掉頭離去,進了房間再將門在背後用力踢上,以表示他的憤怒。
  “小羽!小羽!”商爾凱在他房門口叫喚著,“出來吃晚餐了。”
  商羽根本不理。事實上雨璿肚子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恨不得能跳上餐桌猛吃一頓。但是看見商爾凱這樣低聲下氣的叫喚著兒子,即使叫到明天早上,商羽也不見得會出來吃;他不出來吃,大家都會跟著餓肚子。
  “我來試試。”雨璿推開商爾凱,輕輕一轉門上的喇叭鎖,門就開了。
  商羽坐在他的床上,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氣嘟嘟的模樣瞪著雨璿,“是誰准你進我的房間的?”
  商爾凱見兒子對雨璿有敵意,怕會嚇跑這新來的保母,想進來教訓兒子,卻被雨璿手一檔,“商先生,沒關系,這兒交給我,你先帶柔柔去吃飯。”
  商爾凱被雨璿的氣勢嚇住了;這個才剛決定錄用的新保母,竟頗有“女主人”的架勢!不但對他說話無主仆之分,還會擔心柔柔餓肚子,而且居然會有辦法對付這難纏的大兒子!好!商爾凱倒想要瞧瞧她的能耐。
  正想著,雨璿“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將商爾凱摒於門外,自個兒跟商羽在裏面。
  好戲沒得瞧了,商爾凱只好帶柔柔上桌吃飯。不過商爾凱料定雨璿絕不會對商羽有辦法的;商羽這孩子,從小就跟著母親,依賴母親,在他的世界裏,除了母親,是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來管教他的。
  更何況雨璿才剛跟他們認識,絲毫談不上瞭解,更別提能抓他的個性。自從與妻子靈靈離婚後,商爾凱最傷腦筋的就是商羽;他都管不動商羽了,想必雨璿也定會白費心機!商爾凱這樣想著。
  “你不理我沒關系,不吃飯又餓不著我,你只是在跟自己的肚皮過不去,對我沒有絲毫影響。”雨璿在房裏跟商羽談著。
  聽見她這麼說,商羽更是氣得牙癢癢的,看眼前這個不過大他十歲左右的醜八怪、女妖精,竟然也敢管起他來。
  除了媽媽之外,任何女人都別想收服他!除了媽媽之外,任何女人對他來說都是女妖精、醜八怪!
  雨璿看他沒什麼反應,又在他面前晃來蕩去的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有敵意;不過有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家的保母,以後要惹怒我就是你在我自己的麻煩!我是個很有個性的人,上一個跟我作對的,現在還躺在醫院裏,你最好乖乖聽話!”
  “別想!”商羽叫著,“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憑什麼要我聽你的?除了我媽媽,誰的話我都不聽!你這個女巫婆,根本別想!我一定會叫我爸爸辭退你的,你看著好了!我已經整走了兩個保母,不在乎多你一個!”
  雨璿氣極了!這小子居然敢說要整她?!進還罵她“女巫婆”?!
  不!不能生氣。商先生還在外頭,這工作對她來說非常重要,雨璿必須盡量忍住氣,不讓自己大聲說話。
  “好,要整我是不是?以後多得是機會,盡量放馬過來,我不怕你!我就不相信會被你趕跑。”
  “哼!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商羽下床罵她。
  “嘿嘿!我沒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厚,實在對不起啦!”雨璿嘻皮笑臉的讓商羽恨之入骨。
  “哦,我的五髒廟又在催我了,對不起,你不出去吃是不是?也好,我忘了告訴你,我的食量一向很大,一餐都要吃兩人份,你不吃?正好,那份就由我代勞了。”
  雨璿說完就要由房門,商羽一想,那不是餓了自己卻肥了她?不成,不成,哪有這道理?!他趕忙跑上前去推開雨璿說:“你休想碰我的那份!”
  他拉開門直沖到客廳,非常快速的取了碗筷,並且給自己盛了滿滿的一碗飯,就是不想留太多給雨璿!他打定主意要盡量吃,要餓死雨璿、氣死雨璿!
  商爾凱看見雨璿不但有辦法勸動商羽出來吃,而且居然吃得出平常還多,不禁搖頭詫異,這小妮子還實有一套!想來商家是真的需要像她這樣的保母了。
         ※        ※         ※
  田依依一頭俏麗的短發,一襲輕便的睡衣,支著額坐在床沿吞雲吐霧,時而仰頭長籲,時而低頭短歎。
  不知道商爾凱現在在做什麼?一直都期待著方靈靈從他生活中消失,好讓自己填補他心中的位子,可是方靈靈真的消失了,自己卻怎麼也進不去商爾凱的心中世界。
  難道他的世界裏,真的只有那三個孩子嗎?
  為什麼與他共事了這麼久,她對他來說,竟無絲毫的吸引力?!
  田依依眸中有淚,順手拿起床頭上一杯濁黃的液體,就著口,大口的灌下去;愛情的苦酒,的確苦澀難入喉。
  她又噴了一口煙,在縹緲的煙霧中,去幻想、去追尋她的情感歸處。
  門外的電鈴忽地急響起來,“誰呀?!”田依依帶著微醺,搖搖晃晃的下床開門。
  頭探出去一看,咦!門外空無一人。
  田依依不耐煩的又試著問了幾聲:“是誰在門外按電鈴?!”依舊沒人回答。她揉揉自己的短發罵道,“見鬼了!不知道哪個無聊的人,被我逮到一定剝了你一層皮!”
  關上門,她又回到床沿繼續抽煙、喝酒。
  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田依依聽見浴室裏好象有什麼聲音,走過去一瞧,什麼都沒瞧見,大概是自己喝多了吧!神經兮兮的。
  又走回床沿,看見床頭的電話,她在心裏自我交戰了一會兒,借著酒意,壯了三分膽,決心撥個電話過去向商爾凱表白心事。
  “喂?是商公館嗎?”
  雨璿在那頭也接起電話說:“是的,請問你哪里找?”
  田依依嚇了一大跳!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難道是方靈靈回家去了?不過這聲音聽起來相當年輕,並非如方靈靈般的老成。
  難道是商爾凱另結新歡了?!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無視於我的存在而另結新歡?!田依依憤恨的想著,嘴上故意問道:“我是商爾凱的朋友——田依依。請問你是誰?”
  “哦,我是公孫雨璿,叫我雨璿就好了。”
  哼!我知道你的名字幹嘛?我要知道的,是你和商爾凱的關系!田依依拉長了臉,只是對方沒看見。
  “哦,雨——璿?很好。現在是不是可以將電話傳到商爾凱手中?”她故意放輕聲音的問。
  電話馬上遞到商爾凱手中,可是這時候浴室又傳來一個重物落地的大聲響,田依依又放下電話跑去探個究竟。
  怪了!今晚真是邪門,一會兒電鈴,一會兒聲響,到底是誰在搞鬼?
  說不定是只大老鼠。誰說套房裏不會有老鼠?!上次田依依就發現兩只老鼠半夜在她房裏開PARTY!
  一想到老鼠,她不得不提防著點,拿了立在牆角的雨傘,躡手躡足的朝浴室走去。
  剛進浴室,冷不防門後居然伸出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在她腰間一攔,便將她摟了過去。在對方還末來得及塢住她的口之前,田依依大喊一聲:“救命——”隨即被一陣刺鼻的藥水味掩住口鼻。
  商爾凱接過電話之後,在電話那頭“喂”了老半天,對方也沒個聲音,正想掛掉時,終於聽見有女人叫了一聲“救命——”便無聲無息了。
  商爾凱心知不妙,趕緊問正在整理房間,准備休息的雨璿,“剛才那通電話是誰打的?”
  雨璿拎過一條粗辮子,歪嘴斜眼的搜索枯腸的想著,然後說:“好象是叫……什麼……甜……膩膩……的。”
  “甜——膩——膩?”商爾凱仔細想著他所認讓的女孩當中有沒有姓……“啊!”他想起來了!擊掌道,“會不會是田依依?!”
  田依依在電話那頭叫救命,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忙抓起電話旁的一串車鑰匙,深感抱歉的對雨璿說:“對不起,我有急事必須出去,才第一天就讓你看家……”
  雨璿很不在意的說:“沒關系,你去忙吧!孩子就交給我好了。”卻沒注意到,隔壁房間的商羽正得意的打著歪主意,偷偷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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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依依還來不及看清歹徒的臉,就在一陣刺鼻的藥水味中昏厥了。
  等她昏厥後,歹徒“嗶!”了一聲,做個暗號,又有一名蒙面歹徒身手俐落的由浴室窗口跳進來,一看見同伴手裏摟著個女孩,不禁欣喜道:“嘿嘿嘿!今天還真順利呀!一出馬就到手。”
  先前那個歹徒朝他使個眼色說:“我們動作要快!趁著她還沒醒來的時候,趕快洗劫一空!”
  說完,先前這個歹徒拖著田依依到床上擺平,後面的歹徒就開始翻箱倒櫃。
  “嘿嘿!這查某全身都是酒味,不過長得還滿正點的。”先前那個說。
  後面那個找了老半天,什麼也沒找到,一聽他這麼說,也靠過來曖昧的看著田依依;田依依穿著透明的薄紗睡衣,裏面的內衣褲若隱若現的顯露出來,看得兩個人心蕩柙馳。
  “喂!大仔,怎麼樣?要不要嘗嘗?!”
  兩人高揚著眉,交換一下神色。後面那個說:“大仔放心,我事先都調查過了,這個查某平時一個人住,不會有人闖進來的。”
  可是他們卻都忽略了床頭沒掛上的聽筒,只是得意的沉溺在欲望中。
  被稱做“大仔”的,一手就將田依依的睡衣掀起,兩人淫笑著脫下自己的衣褲就要准備撲上去,突然門“砰!”的一聲被踢開,商爾凱闖了進來。
  “雙手舉起來!”商爾凱拿著一支電擊棒,站在門邊朝他們倆大喝一聲。
  兩個歹徒傻眼了!:以為有人拿著槍瞄準他們,不敢亂動,只好依口令行事;可是雙手才舉起來,剛才脫到一半的褲子就都落了下來,他們趕快再將褲子提上來。
  “我說別動!”商爾凱雖然大聲威脅恐嚇,但兩條腿也止不住地發軟;生平沒遇過這種事,誰知道歹徒身上是不是有刀有槍?
  顯然他們都以為商爾凱手上拿的是槍!所以兩個人再度顫抖的舉起雙手,不敢回頭。
  這下商爾凱終于看清楚床上躺著睡衣被掀開,只穿著內衣褲的田依依。
  “可惡!你們這些沒人性的王八羔子,到底把她給怎麼樣了?”
  “老……老哥……,沒……沒有……,我們沒把她怎樣,你……你可以檢查……”當中的一個人說。
  “是呀!有話好說,我……我們什麼都沒偷,什麼都沒拿……你就放……放了我們吧!”
  商爾凱怒氣一來,拿著電棒就往兩人身上打,電得他們大聲呼救。
  當中那個叫“大仔”的,發現商爾凱手裏拿的只是電擊棒,不是槍,靈機一動,趁商爾凱在電擊他的同伴時,就反要由背後抱住他,想奪取商爾凱手中的電擊棒。
  當兩個人在地上交纏很難舍難分時,“大仔”罵同伴說:“你是死人啊?不會幫忙啊?!”
  同伴情急,瞬時由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就朝商爾凱猛刺去——
  “啊——!”商爾凱這一聲尖叫,將床上的田依依喊醒了!她詫異的發現商爾凱就在她眼前!而且還有那兩個蒙面歹徒。
  商爾凱手臂挨了一刀,只好松開電擊棒,傷口的血迅速沾染衣裳,他咬緊牙忍著痛。
  田依依發現商爾凱受傷了,由床上驚跳下來抱著他,“爾凱!爾凱!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大仔”和同伴看見自己殺了人了,嚇得手足無措,趕忙奪門而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員警的哨聲在房門外響起;當他們跑出去時,正好撞上員警,當場被逮個正著!
  警員向商爾凱道謝,因為他的及時報案,警方才得以將歹徒逮捕;見商爾凱也受了傷,趕忙熱心的要用警車送他上醫院。
  “不用了!一點小傷,回家敷敷藥就沒事了!”
  商爾凱因為一心掛念著孩子,不知道孩子們肯不肯服從雨璿的教導?所以堅持不去醫院,警員們只好由他。
  田依依趁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早換好衣裳,待警員走了之後,她拿出醫藥箱來為商爾凱包紮。
  殷紅的肉被劃開約有五公分長的傷口,歹徒雖然狠狠的刺,但因為偏了方向,所以傷口不深。
  田依依一邊為他消毒傷口,一邊哭著,“都是我害你的,爾凱,我……”
  商爾凱極力在忍著皮肉之痛,還必須不時的安慰她幾句,“讓你受驚了……放心,一切都沒事了……真是委曲你了……那批歹徒真……真是沒人性!啊!”他又忍不住的呻吟起來。
  田依依看在心裏,真像有千萬把刀插在心上般的難過。
  “哦……忘了問你,你還好吧?有沒有怎麼樣?”商爾凱趁著喘息的空檔問。
  田依依搖頭。
  “爾凱,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已經被……”田依依傷心的,淚又潸潸而下。她幫商爾凱上好藥,舖上藥棉、紗布,再纏上繃帶,總算大功告成。
  “沒事就好。事情過去就算了,趕快去檢查一下是不是去了什麼東西?”商爾凱包紮完畢,終於松了一口氣。
  “我沒什麼貴重東西,既便有,去了也就去了,那些都不及你重要……”此語一出,商爾凱凝視著她,愣了愣,“你——”
  “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田依依撲倒在他懷裏。當然,她很小心的不去碰到商爾凱受傷的那只手。
  商爾凱慌亂得不知如何以對;對田依依,他一直都當它是工作上的好夥伴,從來都沒特別去注意這她,即使在婚變之後,他也忙累得根本沒時間去注意周邊的女同事。田依依會看上他?他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商爾凱用另一隻手緩緩推開她,他不習慣田依依這樣的表達方式,教他窘得不知如何以對。
  “啊!我居然忘了家裏三個小孩還在等我呢!”他找到藉口就想開溜。
  “我送你——”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開車?不不不!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須迭你回家。”
  田依依不管他肯不肯,取了車鑰匙,小心翼翼的扶他起來。
  商爾凱雖然覺得挺別扭的,但是看看自己,傷成這樣,開車的確不方便,便不再堅持。
         ※        ※         ※
  雨璿剛哄睡了柔柔和薇薇,想先洗個澡;經過商羽的房間,見到大燈還亮著,便悄悄將門開了一個小縫,探頭進去望。
  “小羽,怎麼還沒睡?”
  商羽坐在書桌前作功課,聽見背後門聲,回過頭來給了她一個大白眼,“沒經過我允許,怎麼可以隨便開我的房間門?”隨後又補了一句,“你媽媽難道都沒教你嗎?”
  雨璿乾脆將整個房間門推開,兩手扠著腰說:“看清楚,我年齡比你大,個子也比你高,再怎麼說,我都算你的長輩,對長輩說話要有禮貌,你媽媽難道都沒教你嗎?”
  “不許你這樣說我媽媽!”商羽聽見雨璿這樣說媽媽,氣得臉都脹紅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要人家這樣對待你,你就必須先要求自己尊重別人,懂嗎?”
  商羽別過臉去,故意不甩她。雨璿見他不再伶牙利齒,就退出房間,到浴室去洗澡。
  “啊——!”
  商羽聽見由浴室傳來一聲尖叫,接著是一陣物品鏗鏘的落地聲。他不禁得意的掩嘴偷笑,“哼,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我!”
  過了一會兒,雨璿手裏抓著一隻長約二十公分的玩具大老鼠,氣沖沖的踢門進來,朝著正在暗笑的商羽,厲色的問:“是不是你的傑作?”
  商羽走過去一把奪回那只老鼠,心疼地拍著,嘴裏故意說道:“乖喲!寶貝鼠,你怎麼偷偷溜出去玩了?”他瞄了一眼雨璿,又繼續對老鼠說,“你看,不聽我的話,被醜巫婆嚇到了吧!”
  雨璿簡直要怒發沖冠,一隻手舉到半空中,眼看就要揮下去,商羽忙一閃,“哼!你敢打我?!我正好可以叫我爸爸辭掉你!”
  雨璿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只好無力的又垂下來。
  商羽見她手放下來了,臉上有惡作劇表演成功後得意的表情。
  她盡量壓抑著怒氣說:“好。咱們走著瞧,我警告你,以後你敢再這樣嚇我,我一定會想出對付你的辦法來的。”
  雨璿說完,便氣沖沖的離開。
  商羽在背後朝地做鬼臉,能將門踢上,“誰怕誰?!”
         ※        ※         ※
  “呀!”雨璿在看見商爾凱進門的時候,驚訝得睜著一雙大眼,張大著嘴叫道,“商先生,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田依依懷著敵意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土裏土氣的女孩。先前打電話來,一定是她接的;這麼晚了,她還待在商爾凱家中,可見關系非比尋常。
  “爾凱,她是誰?”田依依問。
  還未等商爾凱開口,商羽在房裏已聽見雨璿高分貝的叫聲,匆忙由房裏跑出來看,“爸,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可是一看見父親身邊還有別的女人,便馬上板著臉,不客氣的上前將田依依的手臂由父親的臂彎裏抽出來,換成自己的。
  “爸,她是誰?”顯然商羽對父親這麼晚回來,而且身邊居然挽著個女人頗為不滿。
  雨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指著田依依說:“哦——,我知道,你一定是那個叫做什麼‘甜膩膩’的對不對?”
  甜——膩——膩——?這沒禮貌的小丫頭片子,居然把我的名字擅改為甜膩膩?!田依依認為雨璿一定是故意的。情敵相見原本就分外眼紅,這下田依依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雖然田依依將雨璿當成情敵,可是雨璿卻毫不知情,仍自顧自地跟商爾凱報告說:“薇薇我已經喂好奶,柔柔也哄睡了,至於小羽呢,他硬說要等爸爸回來才肯睡,我只好由他了!”
  商羽瞪了雨璿一眼,眼光再轉回父親的時候,赫然發現父親的右手居然纏著紗布,白色的紗布上,猶慘出一片殷紅。
  “爸,你怎麼弄的?”商羽一雙眼睛突然憤怒的轉到田依依身上,“一定是你讓我爸變成這樣的!”
  “小羽,不可以沒澧貌!”商爾凱斥責兒子,並轉對田依依說:“好了,依依,我既然已經安全到家了,你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原本田依依是可以放心的回去,但是眼前還有一個女人沒回去,憑什麼自己要先回去?搞不好,這個女的還要留下來過夜呢!那麼自己就更不能走了!田依依不服氣的想著,便開口裝模作樣的說:“爾凱,剛才那副驚險的模樣,你又不是沒遇見,難道你真的忍心要我回去?不怕又遇到什麼突發狀況?”
  “依依,那兩個歹徒已經被抓走了呀!”商爾凱說。
  “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同黨?”田依依強詞奪理,就是賴定了。
  雨璿看了老半天還搞不懂他們在玩什麼遊戲,可是自己的確也累了一天,打個呵欠跟商爾凱說:“商先生——”
  “以後直接稱呼我名字就行了。”商爾凱坐到沙發上。
  雨璿別扭的雙手互揉地說:“這……不太好吧?!”
  “在家裏還需要這麼拘束嗎?”商爾凱說。
  “商……爾……爾凱,我剛才已經洗過澡了,瓦斯還沒關,該你去洗。”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雨璿轉身要回房,突然想到商爾凱手上有傷,不方便洗澡,也沒多想,就脫口而出說:“哦,我忘了你手受傷不方便洗澡,需要我幫忙嗎?”
  商爾凱一愣,“不……不不,你別管我了,先去睡吧!”
  田依依看著他們倆一來一往的傳達曖昧情意,心裏更不是滋味。
  雨璿放心的轉身回房,只剩商羽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田依依;不消說,他恨不得這女人能趕快離他父親遠遠的。
  “小羽,你也去休息吧!”商爾凱對兒子說。
  “才不呢!反正現在是放暑假,早上又不用趕上學,我要陪你!”商羽說完,挑釁似的瞪了田依依一眼,“爸爸什麼時候睡,我就什麼時候睡。”
  “那……依依你呢?”
  “我是不敢再回去了。”田依依耍賴。
  “爸,我們家已經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商羽也互別苗頭道。
  商爾凱以既尷尬又抱歉的眼神望著田依依,“依依,對不起,我們家真的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我睡哪里都可以呀,像沙發啦!地板啦——”
  話還未完,商羽就故意一副驚訝的表情說:“什麼?!你不怕蟑螂、老鼠嗎?”
  “你家有蟑螂、老鼠?”
  “何止有,而且還又肥又大呢!這是我家的名產,難道你沒聽我爸提過?”商羽嚇她。
  商爾凱心裏清楚兒子的用意,也不去揭穿他;自己折騰了一個晚上,的確很累了,他需要好好的、清靜的睡上一覺。可是若有田依依在,他是絕不可能有個好覺睡的,所以他任由商羽與田依依抬杠。
  田依依似乎真的被嘛到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前幾天我爸半夜睡覺時,發現身邊棉被裏怎麼多出一個人來,掀開棉被一看!哇!嘖嘖嘖,是一隻這麼大的老鼠在陪他睡覺呢!”商羽誇張的用手比著。
  田依依眼越睜越大,嘴也越張越大。
  “還有,我們現在房裏還養著一隻大老鼠,你要看嗎?我去抓給你看!”商羽說完就往房裏跑。
  田依依被商羽又說又比、唱作俱佳的表情給哄得一愣一愣的,現在一聽說他還要去抓大老鼠出來給她看,以為真有其事,便趁商羽還沒抓出大老鼠時,嚇得跌跌撞撞的奪門而出。
  “哈哈……”父子倆瞧著田依依慌張離去的背影,捧著肚子大笑。
  “她真的被我嚇跑了!”商羽頗得意的說。
  “不過小羽,你這樣是太過分了一點。”
  “誰要她想打爸爸的主意?以後誰要是敢親近爸爸,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和她鬥的!”
  “你這個小鬼靈精!你放心,爸爸心中永遠只有你和妹妹們。”
         ※        ※         ※
  一大早,雨璿就將早餐弄好。因為昨天晚上就將家中清理幹淨了,所以今早並不忙碌。
  商爾凱一早匆匆忙忙的出房間准備做早餐,卻看見早餐都弄好了,一份份的以餐盤擺在桌上,頗感訝異,“雨璿,你也會做飯?”
  “以前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給哥哥嫂嫂及那三個孩子煮稀飯吃。”雨璿羞赧地回答。
  “哇!你年紀不大,但是還挺能幹的。”商爾凱誇她。
  “哪里。只是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習慣早餐吃稀飯?我知道臺北的規矩,好象早餐都吃什麼三明治、漢堡的。”
  “也不全是如此,不過,要是能每天都替換著吃更好。”商爾凱一面梳理頭發,一面趕著到浴室盥洗。
  替換著吃?雨璿一聽嚇壞了;那不表示我還要學會像“總舖”一樣掌大廚?!
  “哦,我忘了告訴你,那些早餐,在樓下早餐店都有得買。”商爾凱雖然手不方便,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舉起牙刷。
  雨璿看他行動不甚方便的樣子,走過去說:“我來幫你洗臉吧!”
  商爾凱滿嘴的牙膏泡沫,口齒不清的說:“我只是請你來當保母的,你不需要服侍我,至於照顧孩子以外的雜事,及廚房裏的事,都等我下班回來後再做。”
  “那午餐呢?”
  “午餐我會回來帶你和孩子們出去吃。”
  商爾凱好不容易用單只手梳洗完,又回房裏去換衣服。雨璿實在看不過去,這次不征得他同意,雨璿徑自跟著他進房間。
  商爾凱見雨璿跟著進來,詫異道:“你進來做什麼?我要換衣服ㄝ?!”
  “我知道。我就是來幫你換衣服的。”雨璿說。
  “可是我……”商爾凱想說:我還要換褲子:怎麼能讓你看到?!
  雨璿好象有讀心術似的,“你放心,我不會偷看的。”
  商爾凱受寵若驚,卻自認無福消受,以左手推他出去,“不不不,還是我自己來!我不習慣被人家——”
  雨璿快語的接著說:“被人家看嗎?”
  商爾凱的臉已經紅到眉毛上了;怎麼這小妮子講話這麼直?這麼不經修飾?
  他將雨璿推出房門對她說:“我只請你務必替我照顧好這三個孩子,他們剛失去母親,心裏一定很難受,我怕他們禁不起這突來的轉變,而變得心裏不平衡。或許你不知道,他們已經嚇跑了兩個保母,我不希望你是第三個,所以你心裏要有個准備。”
  “這你放心,我會盡力的。”雨璿應著。
  “還有,我那個大兒子,脾氣很古怪,除了他母親,誰都管不了他,如果他有任何對你不敬的地方……”
  “我有經驗,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對付’他!”
  “啊?!”
  “哦,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會用自己的方法來‘教導’他。”
  “那我就放心了。”商爾凱關上門在裏面著裝。
  當他穿好衣裳開門出來,雨璿見他手裏拎著一隻黑襪,好象在我什麼似的。
  “怪事,明明兩只黑襪都放在一起的,怎麼睡一覺起床就少了一隻?”商爾凱走到沙發去找,又到櫃子旁、電視後到處找,“難道還有小偷專偷襪子不成?”
  當商爾凱在客廳走來走去時,雨璿發現他襯衫塞了前面忘了後面,衣領也沒折好,領帶掛在脖子上,一隻黑襪連著襯衫被塞進褲腰間,這副呆樣子實在好笑,不禁噗哧笑出聲來。
  商爾凱莫名其妙的盯著她,“你笑什麼?”
  雨璿走過去幫他翻好衣領、拿出黑襪、塞好襯衫,最後打上領帶。一切整理好了,運商爾凱都驚奇不已。
  “你真能幹。可是怎麼也會打領帶?”
  “以前學校的校服都要打領帶的。”
  商爾凱覺得眼前這小女孩真是不簡單!雖然個性太直,但一般家庭主婦會做的她都會;她會做的,家庭主婦卻不見得會。十年的婚姻生活中,他甚至從未見靈靈動手做過這些。
  來到餐廳坐下,商爾凱對著呆站在一旁的雨璿說:“來呀!一塊兒吃。”
  “要不要叫小羽他們也起床吃?”
  “不用了,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好了,我們先吃。”
  第一次跟個不認識的大男人一塊兒用餐,這種感覺挺怪的。但是不習慣也得習慣,恐怕以後多得是這樣的機會。
  這一餐,雨璿雖然吃得別別扭扭的,不過席間她不只一次偷瞄對面這個帥氣的大男人,奇怪,怎麼他連吃東西的神態都這麼教人著迷?
  這樣帥的男人,他的妻子為什麼不懂得珍惜呢?
         ※        ※         ※
  不知道什麼時候,柔柔起床了,她睡眼惺忪的倚在廚房門邊看著雨璿洗碗,“爸爸呢?”
  雨璿回頭說:“啊!原來是柔柔起床了。”
  “叫我公主!”柔柔揉揉眼說。
  “你是柔柔啊!”
  柔柔嘟著嘴,學她哥哥的樣子,兩手交叉在胸前說:“我說過叫我公主!媽媽都是這樣叫我的。”
  雨璿見她裝出那副神氣的小大人模樣,背過臉偷笑,再轉回頭時,換了一張正經的臉對她說:“可是我不是你媽媽呀?!我是你新的保母阿姨。”
  “我不要保母阿姨,我只要媽媽!”她大聲說。
  雨璿將柔柔拉到一邊對她說:“可是你現在沒有媽媽了,必須要有個像媽媽一樣的人來照顧你呀!”
  柔柔一徑地搖著未梳理的亂發,固執的吵著:“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我不要你,你走開啦!”柔柔耍脾氣的將雨璿推開,開始哭鬧起來。
  真沒想到這家的孩子,各個脾氣都這麼倔!跟嫂嫂那三個比起來,這幾個不但鬼靈精,而且更古怪!
  雨璿想拿出以前對付嫂嫂那三個孩子的法寶來試試看,於是她手往臉上一抹,馬上換了一副撲克臉。
  這招不但投效,反倒讓柔柔哭鬧得更凶,連沉睡的薇薇都被吵醒了,兩個人好象在比誰的分貝高似的,用盡力量的哭吼著。
  雨璿態度軟化下來,跌坐在地上拍著額頭大喊:“我被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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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宇國際機構”這棟建築物在臺北堪稱為數一數二的國際辦公大樓。這幾個鑲金大字在太陽光下金光閃閃的,頗具氣派;大廈共有二十層樓,裏面辦公室全是一流的設備裝潢,是一間規模甚大的企業機構。
  一早上,辦公室裏的同事,看見商爾凱的手傷,都借機調侃。
  “商爾凱,手怎麼了?昨天被女朋友咬傷了?”
  “不像吧?大概是‘用力’過猛,抓傷了。”
  “哎呀!別被老凱一副忠厚老實的外表所騙了,或許手臂上正是女人的勝利標志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商爾凱昨晚的英雄行徑都孿為狗熊行為了。商爾凱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也不想去辯駁,畢竟這是自己的事,何必要讓大家都知道呢?
  只有田依依知道。她整個早上都在暗地裏默默注視著商爾凱,尤其是當商爾凱專注於某件事的神情,那神情深深的迷醉了田依依,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她的每根心弦;商爾凱只消皺皺眉、抿抿嘴,就足以令田依依一整天的情緒都陷入穀底。這樣的癡戀、苦戀啊!為何那個木頭人一點都看不出來?一點都感覺不到?
  盼哪盼,好不容易,終於盼到有一天他跟方靈靈離了婚,田依依以為自己將是商爾凱未來生命中的女主角,無奈他對她一如以往,就像是一杯無色無味、淡得出奇的白開水;即使在昨天晚上,商爾凱發現田依依被歹徒剝得只剩下內衣褲時,仍不能勾起他想佔有田依依的欲望。
  依依呀依依!難道你就註定要一輩子扮演這種悲憐的角色嗎?為什麼不積極一點?!一天中有八個小時待在同一個屋簷下,難道這八個小時真的絲毫無機可乘?
  不!田依依對自己說,我已經輸了一次,這次,我絕不能再輸給他家裏那只土得可以的四眼田雞!
  正入神的想著,田依依的肩上突然被人使勁一拍,“嗨!在想什麼?”
  田依依猛的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一瞧,原來又是“黏人精”!他怎麼老是陰魂不敬的跟在身邊?真是應了他爸媽給他取的好名字——粘仁青!
  田依依無趣的望了他一眼,嘴裏不情願的吐出,“沒什麼!”便又兀自低頭埋首工作。
  粘仁青順著田依依剛收回的目光望去,看見商爾凱,他心裏已略知一二,有些酸澀,但不形於色,仍舊以一種輕松的語調說:“真的沒想什麼嗎?可是我看你想得‘很努力’哦!”
  田依依繃緊一張臉,抬眼看他,“黏人精,我在想什麼關你什麼事?!”
  “哦,當然不關我的事,我只是關心,隨口問問。”他尷尬的答道。
  “請收回你的關心,我不需要,可以吧?”田依依不客氣的頂回去。
  粘仁青攤攤手,一副無奈的說:“好,我收回,我收回,對不起。”他無趣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想了想,又走回來,正經八百的站在田依依面前。
  “怎麼?還有事嗎?”田依依問。
  “我想中午邀你一起吃飯。”他坦白的、誠懇的說。
  “對不起,我事先跟人有約了。”她斷然拒絕。
  粘仁青覺得自己顏面盡失,為了討她歡心,他已經拋棄了許多男人該有的自尊,哪次不是低聲下氣、和顏悅色的對她說話?可是她總是一副冰冷的模樣待他,這樣公平嗎?
  以前他就看得出來田依依喜歡商爾凱,但是商爾凱是有家室的男人,喜歡歸喜歡,田依依也無可奈何;但近來商爾凱傳出婚變,粘仁青知道自己再不加把勁兒,只怕田依依真的要成為商爾凱的了!
  田依依見他一副無辜的模樣,站在她面前不肯走,心裏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熊度軟化的說:“嗯,不過晚餐還沒有人約……”
  粘仁青一聽,臉上下垂的線條馬上轉為上揚,既驚喜又感激的說:“那下班我們去‘金水車’?”
  田依依終於為他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
         ※        ※         ※
  “你這個壞巫婆、惡巫婆、醜八怪、豬八戒!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管!”小羽提高了嗓音,失聲喊叫,口水與拳腳齊下,雨璿一個大意,又讓他從手中溜走。
  “你給我回來!看看你做了什麼?居然將我的眼鏡踩碎!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這個沒人管教的野孩子不可。”
  小羽跑到沙發後面躲著,並對雨璿做鬼臉,幸災樂禍的說:“你抓不到!嘿嘿!你來呀!來呀!”
  “真想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皮、這麼欠人修理的男孩子?!”雨璿氣呼呼的大聲說,“大概你媽媽也因為受不了你才離開的。”
  聽見後面這句,小羽突然愣在原地,幾秒後,猛然跳起來往前沖,“不准你這樣說!媽媽不是因為這樣才走的!你胡說!你亂說!我打你!我打你——”
  雨璿也愣住了!沒想到一提到他母親,竟會讓他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原本是想借著他母親來馴服這頭野牛,沒想到卻適得其反,趕緊閉了口,只輕輕推開他,吐出一句:“我真受不了你!”
  “受不了?那好啊!你走!你快走啊!又沒人留著你!我們家根本不需要你!你走啊!你別以為留下來就可以勾引我爸爸!告訴你,我爸爸說過,他除了我們兄妹,誰都不愛!你聽清楚了沒有?!”
  沒想到這小子年紀才十歲,竟會用這麼多刻薄的言詞來罵人!
  “這些刻薄的話哪里學來的?!”
  “我喜歡學!我愛說!你管我哪里學來的?!”
  雨璿兩手扠著腰,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望著小羽。這個男孩實在是聰明有餘,可是卻是如此厚道不足、乖張難馴!
  “我不管你這些語是哪里學來的。你聽好,我只是來你家當保母,不是來搶你們的爸爸。你們的爸爸,或許有人希罕,但那絕不是我!從今天起,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些難聽的話,否則我——”
  “你怎麼樣?你就要離開我們家是不是?好啊!那你走啊!”小羽用手大力的推她,讓她差點踉蹌倒地。
  “哼!你越希望我走,我就越是要留下來。”雨璿說。
  “你——”小羽生氣的說,“你羞羞臉!你……你不知羞恥!還有……”他搜索枯腸,竭盡心力的想要想出一些罵人的話來刺激雨璿。
  雨璿強憋著的一股氣叉土來了,她兩步就跨上去拎起了還未罵完的小羽,一腳踩在沙發上,將小羽倒扣在腿上,不加思索的就在他屁股上連摑三掌。
  “我要告訴爸爸!你等著瞧好了!我一定要爸爸打你、趕走你、殺掉你……”小羽咬牙切齒的一陣亂吼亂罵。
  “好!叫你爸爸來殺掉我吧!”雨璿又連打幾下。小羽先是嘴硬,不肯屈服,後來知道自己再罵下去必會挨更多揍,只好閉嘴。
  雨璿見他不再口出穢語便停了手,放他下來。
  小羽滿臉通紅的用一雙難看至極的死魚眼瞪著她。那對倔強的、倨傲的雙眼,並不像商爾凱,可能像他的母親吧!
  雨璿指著他警告說:“你最好記清楚今天挨揍的事,而且要牢牢的記住,以後再有類似的情形,我絕不寬容!”
  雨璿離開客廳之後,小羽忍不住一股委屈升上心頭,張口“哇!”的一聲就大哭出來。
         ※        ※         ※
  “金水車”是一間頗有格調的日式料理店,由外邊的裝潢看起來,頗具道地的日本風味;一進門,由服務生的九十度哈腰鞠躬中,更看出了她們待客的熱誠與服務水準。
  在一間間以屏風隔開的座位裏,還能聽見鄰座傳來的日語交談聲。
  穿著和服的服務生,帶著粘仁青和田依依到長廊後的一間小和室來。
  “這間店經常都有日本觀光客或商人來這兒談生意,不但服務親切,料理實在,價格也公道。”粘仁青對田依依介紹說。
  “你肯來?”田依依環顧四周問。
  “以前是。”粘仁青拿著MENU遞給田依依,“想吃什麼盡量點。”
  田依依又推回給粘仁青,“我對吃很隨便,你點就行了。”
  粘仁青向服務生點了餐點後,服務生又行禮如儀離去。
  他歎了一口氣,眼神迷蒙地望著前方,喃喃的說:“以前常跟心萍來這兒。”
  “心萍是誰?你的女朋友嗎?”
  “以前的女朋友。不過,她四年前就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田依依心底閃過些許同情;與粘仁青同事算來也有兩年了,因為田依依的心裏一直都只有一個商爾凱,所以根本未曾仔細的、好好的看看其他的男同事。尤其是粘仁青;她一直覺得他像個牛皮糖似的教人煩膩,每當兩個人無意中碰面時,田依依總是嫌惡的避開,甚至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話。
  但今天,她發現了粘仁青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是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溫柔、深沉;也在今天,田依依同時發現粘仁青內心的情感,也是細致而豐盈的。
  “會不會想她?”
  “剛開始是難免的,但日子久了,傷口也痊癒了,不再有感覺,更何況當初一切的付出都是心甘情願的;既然她也曾經深愛過我,這就夠了,又何必一定要廝守終身?”
  因為他這番話,田依依決定要重新開始認識這個人。
  “你真的這樣想嗎?”田依依邊談邊開始享用侍者送上的餐點。
  “不是嗎?”粘仁青說,“你想想,在最美的時候結束這段感情,是不是要比結了婚後天天吵架、天天打架,將彼此對對方最完美的感覺破壞無遺要好?”
  “我不懂,有誰不願意天長地久?”田依依說。
  “你又錯了!剎那間彼此相系、相依的溫馨感覺,絕對勝過天長地久。”
  田依依搖搖頭,她依然不能理解。
  “白雪公主跟白馬王子結婚之後,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童話,騙騙小孩還可以;你想,有多少對夫妻不是在天天爭吵中走過來?有哪對夫妻真是如童話中所說的,能幸福快樂直到白首?”粘仁育停了一下繼續說,“所以,保留對彼此最美好的記憶直到永遠,這不也是一種幸福?一種永久?”
  看來,田依依真要對他另眼相看了。
  “那你的意思是寧願一輩子單身了?”
  “也不一定。”他挾了一塊壽司。
  田依依又放下手中的食物望著他,“怎麼說呢?”
  “除非遇到一個讓我真正想占為己有的人,那除了‘愛’之外,必須再加上一點其他的東西。”
  “你是指‘欲’?”
  粘仁青笑笑,“或許是吧!”
  這套邏輯,攪得田依依一個頭兩個大。不過,這一餐,他們吃得很愉快,用完餐後,又一起去舞廳跳舞。
  在浪漫的燈光與醉人的音樂流瀉中,田依依和粘仁青在舞池裏輕擁著。兩人都沒說話,只是放下白日辦公室裏的面具和武裝,卸下一天的疲勞與煩瑣,享受片刻的安寧靜謐。
  突然,田依依想到,她幾乎將一件很重要的事給忘了!
  沒錯!是商爾凱。
  商爾凱昨天為了她而受傷,白天在辦公室裏,為了避免同事的閒言閒語,田依依總是裝出一副淡漠的柙情,可是下了班,她可以大膽的追求她想要的!
  想到此,她推開粘仁青。
  “怎麼了?”粘仁青訝異的問。
  “我突然想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去辦。對不起,粘仁青,改天還有機會再陪你來。”
  粘仁青露出一抹失望。不過,他該滿足了,畢竟從來不理他的田依依,今天也陪了他一晚上,粘仁青已經心滿意足了。
  當一首音樂完了時,他說:“我送你。”
  “不!我……我必須自己去。”田依依說。
  粘仁青心裏很清楚,田依依一定是為了商爾凱。不過他也沒說破,只是點頭表示尊重她。
  田依依松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說:“謝謝你今晚請我出來,我很愉快,真的。”
  粘仁青為她招了一輛出租車,望著她上車、離去的背影,他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        ※         ※
  六點過去了,還沒見到商爾凱下班回家。客廳的一角,柔柔和妹妹——薇薇正玩得高興,突然不知何故,薇薇出手抓著柔柔的衣裳又哭又叫,大概是柔柔又搶薇薇的東西了。
  雨璿坐在沙發上看報,順便等商爾凱回來做晚餐。反正他說過,她只要將保母的事做好,其餘的工作就全交給他負責。也好,這樣雨璿更落得輕松。
  雖然這家的孩子挺怪、挺可惡的,不過仔細想想,這麼好的差事哪里找?
  以前在嫂嫂家,一大早就得起床忙了。忙完上學,放學再忙,直到全家都上床了,才有她休息的時間——嘿嘿!雖是這樣說,但是期間她還是挺會找機會偷懶的!當然也被嫂嫂抓到過好幾次,不過,只要臉皮撐厚一點,她又能如何?還是一樣得給她吃、給她睡!
  只是,這樣洗衣、煮飯、整理家務的工作,雨璿做了好幾年,也不見兄嫂給過什麼酬勞;如今只要帶好這三個小祖宗,不必洗衣、不必煮飯、不必整理家務,每半個月還能支領一萬五ㄝ!這種工作哪里找?
  薇薇的哭聲越來越大,雨璿放下報紙走過去,“柔柔,你是姊姊,應該要讓妹妹嘛!”
  “不要!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不給她玩!”柔柔霸道的拿著東西就往小羽的房間裏,邊跑邊叫,“哥!你快出來呀!這壞巫婆要打我!”
  小羽基於保護妹妹的立場,站出來將柔柔往自己身後拉,並豎起全身的刺,准備向雨璿宣戰。
  雨璿見他那副有理也說不清的模樣,只好回身抱起薇薇哄著說:“薇薇最乖了,薇薇不哭,我們下樓散步去,順便等爸爸回來啊!”
  才說著,電鈴就響了。柔柔高興得跑出來大叫道:“太好了!爸爸回來了!”
  “小公主,你乖不乖呀?!”商爾凱一進門,丟下公事包就先抱起柔柔哄一番,再接過薇薇逗一逗,最後朝著小羽說:“你猜,爸爸給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小羽冷漠的回答:“不知道。”
  商爾凱由公事包中,拿出一個小禮袋裝的長方形禮物,遞給小羽,“你自己拆開看看。”
  小羽拆開一看,驚喜得跳起來大呼:“哇!是電動玩具ㄝ!爸爸,你簡直太上道了!以後我也可以拿電動玩具到學校去秀了!”
  商爾凱見兒子這麼高興,也說:“其實爸爸早就想買給你,可是每天不是上班,就是下班;下班回來還要忙,根本沒時間出去買,現在剛好有雨璿阿姨過來幫忙,爸爸才趁下班的時候去買回來。”
  柔柔看到哥哥有禮物,她也吵著,“爸爸偏心!哥哥有澧物,我也要!”
  “好好好,吃完晚餐爸爸就帶你們出去逛街,看柔柔和薇薇喜歡什麼?爸爸都買,好不好?”
  “哇!太棒了!爸爸萬歲!”柔柔跳起來高興的說。
  雨璿看他們這副親子和樂的模樣,想起了自己自小缺父後又缺母,住在哥嫂家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情形,不禁有種想哭的沖動。
  商爾凱轉眼看見雨璿神情落寞,雙眼微紅的呆立在一旁,關心的上前問:“怎麼啦?在想什麼?”
  雨璿眨眨眼,將即將呼之欲出的眼淚硬收回去,搖搖頭說:“沒……沒什麼!我只是……見你們父子這樣……很感動。”
  “哦,原來是這樣。”他說著,忽然發現雨璿的臉上少了什麼,他問:“你的眼鏡呢?”
  雨璿一摸臉,想起上午眼鏡被小羽踩碎的事。小羽在一旁緊張的望著她,怕她說出來,卻又直勾勾的瞪著她,大有一副“你敢說就給我試試看!”的模樣。
  雨璿雖然心裏還有氣,可是她決定給小羽一個自新的機會,便說:“哦……早上不小心壓壞了!”
  “沒關系,再去配一副就好了。”商爾凱由桌上提起一塑膠袋說,“來,這裏有四個便當,因為我手傷不方便自己弄晚餐,所以從外面帶回來,快打開吃吧!吃過後跟我們一起出去。”
  “我?!”雨璿一苴以為商爾凱會讓她看家。
  “當然,以後這個家庭裏有任何活動,你都要參與。”商爾凱說。
  這個老闆,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主人”作風。照理說,一般家仆都只有淪為“看門狗”的份,哪能隨主人們出去玩樂?
  “好了,你去准備准備,我們吃晚餐了!”他走進自己房裏換衣裳,回頭又說:“哦,對了,雨璿,你好象沒帶換洗衣物過來是不是?”
  “我……”
  “那就記得,晚上除了去配副眼鏡之外,再買個幾套衣服回來!錢不用擔心,我可以先預支給你。”
  雨璿簡直要感動得五體投地了,“謝謝你!商先——”
  “商——爾——凱!”他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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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41:3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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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璿抱著薇薇,商爾凱牽著柔柔,只有小羽不願意跟在他們身邊,獨自在身後走著。
  商爾凱帶柔柔去撈魚,帶薇薇去坐電動車,帶小羽去玩彈珠、射飛鏢,三個小孩簡直樂壞了!
  商爾凱想著以前靈靈在的時候,整天只知道賺錢!賺錢!因為娘家家產頗大,只有一個獨生女,所有事業都必須要由靈靈來繼承,靈靈恨不得一天能有三十六小時來供她運用,哪有多餘的時間來陪他們?就連星期天,也因為靈靈需要休息,而全家只好被關在屋裏過週末。
  現在看見孩子都這麼快樂的嘻鬧著,商爾凱想,或許與靈靈分開是對的!雖然孩子在短時間內可能心緒還不太穩定,心理也還不能乎衡,但他相信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
  最高興的莫過於雨璿了!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可說幾乎不曾逛過街,不曾看過這麼多新奇的事物,更別提買新衣服了,雖然剛到臺北的那一天,也曾自己逛過臺北車站樓上的商場,但是一個人逛和與人一起逛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看見街上這些花花綠綠的漂亮衣裳,雨璿雙目都要凸出來了!商爾凱幫她挑了幾套洋裝,又帶她去配了一副隱形眼鏡。她趁商爾凱陪孩子玩的時候,悄悄去選購了幾套內衣和零星用品。想起以往,她只能將就著穿嫂嫂留下來的一些破舊衣物,縫縫補補一樣可以穿個好幾年,而兩年前配那副“兩光”眼鏡,卻花掉她辛苦工讀嫌來的幾個月的薪水;現在商爾凱願意預支她薪水,再陪她去配眼鏡、買衣裳,能遇見這樣的“雇主”、“老闆”,對她來說,真是太幸福了!
  她決心以後要好好的為商爾凱效勞!孩子的乖張、難馴、惡作劇,如今在她看來,都已不算什麼了!都變得可以忍受了!
  逛到晚上十一點多,大家都累了,才高高興興的回家。
  雨璿一回到家就忙著試她的新衣,小羽回到房間打他的電動玩具,商爾凱將柔柔和薇薇都哄睡了,疲累的張開四肢,癱在沙發上休息。
  他看著這棟靈靈留給他的豪華住宅,心中有些許感傷。不是為失去靈靈而感傷,而是他一直無法賺比靈靈更多的錢!這教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窩囊。
  不一會兒,雨璿穿著新衣由房裏出來,在房門口拉著裙子旋了個身說:“嗨,大家看!我這樣好看嗎?”但一抬起頭,發現客廳除了商爾凱外,孩子都不見了!覺得頗難為情。
  當商爾凱緩緩回頭時,感到眼前驀然一亮,一雙眼直直地盯著眼前的雨璿!天哪,這……這是原來那個又土又呆的雨璿嗎?
  雨璿摘下那副又厚又重的眼鏡後,一雙骨碌碌的大眼,配上又長又翹的睫毛,實在美得出奇;在眼波不經意的流轉中,自然呈現一股單純的滿足與快樂!而挺直的鼻樑和小小的、豐滿的、紅紅的唇,令人不禁想一親芳澤;頭上兩條粗辮子也松解開來,一頭烏黑柔克的長發,微有波浪的披瀉在肩上;加上她那修長的身材,配上碎花綴蕾絲花邊的洋裝,看起來既純又美,簡直就像由瓊瑤小說中走出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尤其那副我見猶憐的感覺,令任何人看了都不禁生出一股想保護她的沖動!
  “為什麼你這樣看我?很醜嗎?不適合嗎?”她連說話都變得輕輕柔柔。
  “不不!哇!很美,真的很美!”他不由得喃喃念著。
  雨璿又喜又羞,一抹駝紅飛上了臉頰。她低下頭,拉著裙襬左看右看、左轉右轉。
  商爾凱不由自主的走過來贊歎說:“雨璿,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摘下眼鏡後,真的好……好……”
  雨璿緊張的看著他,希望他要說的不是——好——難——看!
  “哈——啾!”商爾凱打了一個大噴嚏,“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樣很美,真的很漂亮!我幾乎要被你迷住了呢!”
  “真……真的?!”雨璿望著他;從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哥哥嫂嫂沒有,嫂嫂那幾個孩子也沒有!可是現在居然有人對她說她美極了、漂亮極了!她實在不敢相信。
  商爾凱忍不住的伸出手去觸摸雨璿白哲的臉頰,雨璿一震,忙躲開來。商爾凱自知失態,忙收回手。雨璿的臉嫣紅如醉,她羞怯的拉著裙子趕緊溜回自己房中。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呀!雨璿靠在門板上想著,那種臉紅心跳、呼吸急促、頭腦暈暈然、心中溫馨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她不得不承認商爾凱是非常英俊的男人,追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例如像那天的——什麼依依的!一這樣想,醋意便在她心中擴大。她甩甩頭,別妄想了吧!商爾凱怎會看上一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女孩?!
  當雨璿將衣物都整理完了之後,准備去洗澡,經過客廳,發現商爾凱已累得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雨璿走近他,遲疑了一會兒,便轉身悄悄的向商爾凱的房間走去。她拿起床上的涼被,正准備出來,忽然間,她愣住了。
  在床頭的小櫃子上,她看見一個鑲金邊的相框,裏面是一張商爾凱全家福的放大照片。照片中的女主人,頗有股巾幗英雄之氣,頭微征上吊,眼向上看,有著商場上的女強人之姿;商爾凱手裏抱著薇薇,夫妻兩邊各站著小羽及柔柔,這張照片予人說不出來的不搭調與不協調。
  她拿起相框細看再三,雨璿突然有些同情商爾凱;或許他們的家庭生活就像照片中一樣的不和諧、不搭調,所以男女主人最後才走上了離異之路。
  將照片放回原處,雨璿拿著涼被,躡手躡足的來到商爾凱身邊,輕輕的蓋在他身上。商爾凱的頭偏了偏,翻了一下身,嘴裏囁嚅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又繼續沉沉的睡去。
  雨璿就站在他身邊,靜靜的擬硯著他,那濃眉、直鼻,還有線條剛毅感性的唇。及寬廣厚實的胸膛,隨著濁重的呼吸一起一伏著,雨璿不禁又臉紅心跳起來。
  最後,雨璿看見他手臂上的傷,紗布都髒了,可見商爾凱並沒有為自己換藥。
  雨璿拿出了醫藥箱,再取個薇薇坐的小椅子,坐在商爾凱身邊,將商爾凱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的替他解開繃帶,仔細的為他上藥。還好,傷口沒被感染,復原的很快;上完藥,她又以極輕、極柔的動作將商爾凱的傷口再包紮好。想必商爾凱一定很累了,所以從頭到尾並沒有醒來。
  雨璿又坐在旁邊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真好笑,一向粗枝大葉、不拘小節的她,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溫柔起來?什麼時候心中的女性本能也被激發了?難道自己在戀愛了嗎?
  不!我不能再站在這兒看,待會兒要是他醒了被他看見,那多不好意思!雨璿趕緊又幫他蓋好被、關上燈,才進浴室去洗澡。
         ※        ※         ※
  商爾凱一早上班,就發現桌上的筆筒下方壓著一張小紙條。打開一看,是田依依留的——
  爾凱,昨晚你到哪里去了?一晚都找不到你。
  手傷好些了嗎?中午在“亞爵”見。
  關心你的依依留
  商爾凱望向依依,依依的目光也正投向他。他向依依點頭表示謝謝她的關心,依依卻苦澀的露出了微笑。而這些一來一往的眉目傳情,全落入粘仁青的眼底。
  午休時間一到,商爾凱打了卡就往樓下沖,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還得趕著帶午餐回去給雨璿和三個孩子吃呢!
  至於田依依的約會,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還好公司距家裏只需要十幾分鐘的車程,所以不需要耽誤很多時間就到家了。
  午飯後,雨璿由冰箱中拿出她自己做的布丁;柔柔和薇薇一看到布丁,高興得又跳又叫!
  “嘗嘗看我的手藝如何?”她對商爾凱說。
  “嗯,看樣子你正對了孩子們的胃口。”商爾凱說著。但他並未察覺小羽難看的臉色。
  “哼!我最討厭吃布丁了!”小羽將筷子往桌上一丟,起身離座回房間去了。
  “小羽!”商爾凱喚他。
  雨璿阻止,“沒關系,不喜歡吃就別勉強,由著他去吧!”
  電話鈴響,雨璿正在喂著薇薇。商爾凱放下眼前的布丁,跑過去接電話,“喂。。。。。”
  “爾凱,你怎麼在家裏?不是說好在‘亞爵’見嗎?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可是你卻……”田依依一氣之下哭了起來。
  “我……”商爾凱安慰她說,“依依,你別生氣,我……我必須要帶午餐回來給孩子們吃呀!”
  田依依在電話裏,聽見商爾凱旁邊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她故意說:“恐怕不是吧?你是要伺候那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女孩吧?!”
  “你——”商爾凱對她這句話很反感,“依依,說話要有分寸,不要太刻薄。”
  “難道你對我不刻薄?我從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像對你一樣,為什麼你回報我的總是冷淡無情?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對不起,依依,我一直當你是工作上的好夥伴,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商爾凱冷冷的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田依依抬高聲音。
  “我……你看著辦好了,目前我根本無心談感情,只希望我們仍能像以往一樣是好同事,別去改變這關系。”
  雨璿也聽見了商爾凱的話,她手裏捧著布丁,怔怔的站在那兒聽。
  “不!我們不只是同事關系,我不要只是你的同事!以前你有妻室,我無法怎麼樣,但是現在你已經是單身了,我就不相信不能讓你愛上我!”
  田依依哭著掛上電話,商爾凱手握著話筒,心也微微抽緊。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跟田依依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以前在辦公室碰面,大家都是同事,商爾凱一點都看不出來田依依對他懷有特別的情愫;自從鬧出婚變後,田依依對他的態度便完全改變了!白天一樣是同事,可是下了班之後,她熱情而主動,有時簡直令商爾凱有招架不住的感覺。
  “是田小姐打來的?”
  商爾凱回過神來,“哦,是的。”他掛了電話回答。站起身來,他對雨璿抱歉的說:“謝謝你的布丁,不過真對不起,我吃得很脹了,想回房休息。”
  “也好,桌上那些東西,我來收拾就好了!還有,晚餐你不用帶回來,我會准備好的。”
  商爾凱一怔,“是不是便當吃膩了?那我晚上帶你們去餐廳吃!”
  “不不!”雨璿忙解釋,“我想,我應該幫你多分擔一些……”她低下頭。
  商爾凱滿心感動的說:“謝謝你,雨璿,那就只有辛苦你了,不過你放心,月薪我不會虧待你的。”
  雨璿一聽,淚差點掉下來,“你以為我這樣做只是為了要求加薪?”
  商爾凱見她紅著眼眶,慌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怎麼女人都是這麼愛哭的?剛剛是田依依,現在又是雨璿。看樣子,除了靈靈外,其他女人的淚腺都挺發達的。
  “你……你別這樣,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商爾凱著急的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雨璿掩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沖進房裏,關上房門。她聽見背後柔柔和薇薇在跟爸爸吵著還要吃布丁。
  難道他沒發現手臂上的紗布換了?難道他不知道昨晚是誰幫他蓋被的?為什麼在他臉上都看不出一點感激?都看不出一點該有的柔情蜜意?
  她多希望能廳他說一些別的話,說一些……哎呀!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又這樣胡思亂想了?
  商爾凱抱起哭鬧的薇薇來敲房門,“雨璿……雨璿你怎麼了?!如果我說錯了什麼,就當我口拙!我笨!我不會說話!瞧,都是我這張嘴——”
  忽然房門打開了,雨璿已整理好情緒。她伸出雙手接過薇薇,並強顏歡笑的說:“不怪你!只是這些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做的,並沒有要求你加薪的意思。”
  “謝謝你,雨璿。這些天,你幫我分擔了不少家事,我很感激你,真的。能遇到像你這樣的好女孩,真的不容易。”
  好女孩?他說我是好女孩?夠了!這樣足夠了!
  商爾凱在回房之前又補了一句,“哦,還有,謝謝你昨晚幫我換藥及蓄被。”
  此刻雨璿的心,正如雨過天青,一切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了!剩下的是滿心的溫馨與甜蜜;嗯,她想想,這該如何形容呢?
  她找不出一句能夠貼切形容此刻心情與感覺的語句。從來沒有那麼迫切的希望得到某個人的贊美,那麼迫切的希望為他分擔一些煩惱與憂愁;她想,自己真是陷人愛情的泥沼中了!
  當她低頭看著懷抱中的薇薇時,發現薇薇早已睡著了,嘴角還留有剛才吃下的布丁渣。小租宗,你還真能睡呢!這個家中,只有你需要我,也只有你不會跟我作對,你是最乖、最聽話的了。
  雨璿低頭輕輕吻了吻薇薇紅嘟嘟的小臉頰。第一次,她有了推翻以前拒絕生孩子的念頭!原來,小生命是這麼的脆弱、可愛,完全不懂得人世的紛爭與不平,不懂得什麼是憂愁?什麼是恨?!
  “柔柔?柔柔?!”眼前不見柔柔,大概又跑到小羽房間裏窩著。距離柔柔幼兒園新學期注冊只剩幾天,雨璿想,到時候她就可以輕松些的帶薇薇上超市買買菜、逛逛街了!
         ※        ※         ※
  田依依在粘仁青的面前,酒一杯杯的灌著。
  “依依,你不能再喝了!”粘仁青搶下她手裏的杯子,卻又被田依依奪回來,一搶一奪之間,桌上灑滿了酒。
  “讓我喝!你不用……擔心我,這點酒……喝不醉我……的。”
  “難道你今天是約我出來看你喝酒的?”粘仁青問。
  “怎……麼?不……喜歡?”她醉言醉語的說,“不……喜歡就拉……倒!不願意……陪我,那……就回家去好了……”
  粘仁青見她這樣麻醉自己,頗覺不忍;明知她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但還是止不住的想關心她。他知道現在惟一能得她歡心的方法,不是阻止她喝,而是陪著她一起喝!
  “好。要喝是不是?”他咬咬牙,“我陪你一起喝!”
  他也拿了酒往自己杯裏倒,舉杯對田依依說:“來,為我們自己乾杯!”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田依依為商爾凱而喝,他卻為出依依而喝!想想,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世上竟有這樣的事,可以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心裏有別的男人?!
  他們越喝越過癮,越喝越開心,於是又唱、又叫、又哭、又笑,直到酒店服務生來通知他們要打烊了,粘仁青方付了帳,兩人一路相伴又笑又唱的踏著夜色歸去。
         ※        ※         ※
  一睜開眼,田依依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她陡地出床上坐起來,身上的被單滑落,露出上半截肌膚。她一震!趕忙拉緊被單,再看看身邊睡著赤裸上身的粘仁青,臉色霎時慘白!
  “粘仁青!你醒醒!你給我醒一醒!”
  粘仁青被她推、拖、拉、扯,才頂著又暈又重的頭,緩緩睜開眼來;他眼一睜,也被眼前的田依依和自己給嚇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發現自己赤裸著上身,而下身只著一條內褲,趕快跳下床來找衣褲穿。
  “你問我?”田依依指著他,怒氣沖沖的說,“我倒還要問你呢!昨晚……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粘仁青一邊穿衣一邊無辜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你一定是故意的!”田依依拉起床單,在自己身上繞了幾圈裏了起來,再跳下床找自己的衣服。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依依,我不是故意的,請相信我,我沒有那個意思!”他解釋道。
  “這是你的房間?”
  “沒錯啊!”
  “這是你的床?”
  “當……當然!”“那就對了!我怎麼會到你床上來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
  田依依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迎面就是一掌拍在他臉上!“你不是君子!你卑鄙!你無恥!”她罵完就沖出房間,沖下樓去了。
  只剩下粘仁青一副既無辜又納悶的表情,呆立在那兒。
  田依依一路跑一路哭著,堅守了二十多年的貞操,就這樣毀於一旦!
  先是有驚無險的歹徒偷盜,後又是酒後失身……這……怎麼全天下所有倒楣的事都輪上她了?!
  最最令她難過的還不只這樣,而是以後……以後,以後她怎麼去愛商爾凱?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貞操,以後別說是商爾凱了,就連其他的男人,也不會再有人願意多看她一眼。
  她失聲哭喊的一路狂奔回家,直沖進浴室,跳入浴缸,任蓮蓬頭冷冰冰的水灌頂而下,再用浴巾狠狠的在身上用力刷洗,恨不得能淋去一身的不名譽,刷去一身的髒汙!
  可是,沒有用!她明知道沒有用的,已經改變不了事實。怪誰?怪粘仁青?怪自己?!還是怪老天爺?!
  她失去控制的在浴缸裏掩面大哭。
         ※        ※         ※
  雨璿剛幫薇薇和柔柔洗好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並灑上些許香水,兩個小鬼又蹦又跳的好高興。
  “小羽,該你洗澡了!”雨璿一邊喚著小羽,一邊進廚房准備晚餐。
  最近的晚餐都是雨璿弄的;每天利用午餐後商爾凱的休息時間,他會帶著她到附近的超市買菜。在買菜的過程中,雨璿和商爾凱會互相切蹉廚藝,到了晚上商爾凱下班前,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就端上抬面。每當看見商爾凱邊吃邊伸出大拇指稱贊她的手藝,她就雀躍不已!
  就為了他那幾句話,那幾個鼓勵的神情,雨璿就心甘情願的一餐一餐的煮。當然,假日的時候,商爾凱也會幫忙洗洗菜;有時雨璿就乾脆轉手讓商爾凱做,即使做壞了,他們一樣吃得高興。
  咦,浴室裏依然沒動靜,她又連叫了幾聲:“小羽!小羽!洗澡了!”
  跑到房間一看,小羽正坐在書桌前看漫畫書。雨璿走過去抽起漫畫書說:“喊了你這麼久,為什麼不回答?”
  小羽站起來,轉身墊著腳尖,又從雨璿手中將書奪回來,冷冷的說:“我高興,你管不著!”
  “你——”雨璿看他又是一副想找人挑釁的模樣,心裏很生氣,舉起手來想打他。
  小羽看見了,更是昂著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逼近她說:“想打我?打呀!我看你敢不敢!”
  “你認為我不敢?!”
  “好,那你就試試看!”他故意伸長脖子閉著眼睛等她揮掌。
  不氣,不氣,不能氣!氣了,就中他的計了。雨璿一苴在忍著,這小子從她進商家的第一天開始,就從沒給過她一天好臉色看,不但如此,還處處找她麻煩,處處與她作對,她說東他就偏往西,她說黑他就一定辯白,目的就是要將她趕走。如果她真的對他動怒,不就表示自己輸了?不!忍下來,不能氣!由著他去吧!
  雨璿這樣想著,便壓低聲音說:“好吧!不洗?那就讓你的身體去發黴發臭吧!反正又不是我的身體,你不洗,我反倒輕松呢!”
  說完,她大踏步的出了小羽的房間,故意假裝到廚房繼續忙著。
  不到五分鐘,她眼角瞄見小羽拿著一套換洗衣物,偷偷摸摸的沿著牆邊溜到浴室。嘖!這小鬼,就是要人激他!雨璿終於摸出一點他的臭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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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柔幼兒園的新學期開課了。
  一早,雨璿就將柔柔梳理好。她父母雖給她取名為“柔柔”,脾氣卻與小羽差不了多少,在綁頭發時就處處刁難雨璿,一下這樣一下那樣,覺得不好看就叫雨璿松了再綁;穿衣也一樣,總是挑三揀四,這件不好,那件太花,有的又嫌太露,會被同學笑……。光是這樣折騰下來,雨璿早已汗流浹背。
  好不容易定了裝,又要伺候小姑奶奶吃早餐;花了時間做出來的三明治她不吃,只喝了一杯牛奶,便下樓等娃娃車。
  送走了柔柔,又得喚醒商爾凱,“喂!醒醒啊!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了!”
  商爾凱囁嚅幾聲,翻個身又睡。
  “喂!早餐都准備好了……”雨璿又搖他,但是他依然好睡得很。
  “喂!”她朝著他耳邊大喊一聲,將他由夢中喊醒。
  商爾凱眼還未睜開就驚跳坐起,緊張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雨璿騙他,“現在已經九點了,你今天准趕不及上班了!”
  一提到上班,商爾凱雖還睡眼惺忪,但馬上跳下床說:“糟了!槽了!上班要遲到了!”
  雨璿見他中計,在一旁笑彎了腰。商爾凱見她大笑,才知又中計了,不甘心的又躺上床,想再補個小眠,卻被雨璿拉住,“該起床了!再不起床就真的要遲到了!”
  商爾凱瞄了一眼床邊的鬧鐘,才懶洋洋的下床。
  盥洗完,他坐到等桌前,望著桌上的早餐,過意不去的對雨璿說:“雨璿,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
  “沒有啊!我只是做我該做的。”雨璿不自然的低下頭。
  “不,當初只是想請個保母,可是沒想到現在竟然所有家事都交給你不說,連我的事都還得麻煩你。”商爾凱握住雨璿放在桌上的手。
  雨璿陡的一驚,想縮回來,反被他握得更緊。
  “謝謝你。”他由衷的說,“這個家真缺不了你。”
  雨璿為停止自己的尷尬,她說:“看你一個人這樣忙裏忙外的,也實在夠辛苦的,我能幫忙的地方當然就盡量幫忙。這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啦!你別放在心上。”
  商爾凱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雨璿,雨璿乘機縮回了手問:“幹嘛這樣瞪著我看?”
  “你變了。”他簡單的說。
  雨璿摸摸頭發又摸摸臉,再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粉紅色的連身寬松洋裝,這寬松的洋裝對經常要忙家事的人來說,是最方便又不失體面的。
  “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嗎?”她滿頭霧水的問。
  商爾凱搖搖頭說:“嘖嘖,以前的你真是可惜。”
  雨璿心一陣緊,“怎麼說?”
  “你瞧,你的眼睛靈活又會說話,以前卻將它關在又厚又重的鏡片後面,多可惜!”他又繼續說,“還有,你的頭發放下來真好看,卻老要編上兩條蛇似的麻花;再說,你的身材這麼好,卻老要穿一些男不男、女不女的襯衫配吊帶褲。你說,這樣埋沒自己,不可惜嗎?”
  這一說,樹上兩棵熟透的紅蘋果全飛上雨璿的雙頰來了,她低頭說:“我覺得你也變了。”
  “哦?我怎麼變了?”
  “你變得越來越會說話了。”雨璿調皮的說。
  “嗯,那得感謝你。”他說,“要不是你給我勇氣和靈感,我可能到現在還呆愣愣的。”
  “愛說笑。”雨璿說著要站起來去為商爾凱拿湯匙,卻被商爾凱一拉,拉近了身邊。
  “嗯,還有一點。”他若有所思,輕輕柔柔的在雨璿的耳邊說。
  原本碰到他的身體就足令雨璿心跳加快的要窒息了,現在聽他說“還有一點”,一股欣喜又使得雨璿抬起頭來問:“哪一點?”
  “我發覺你越來越像個女孩子了!”
  雨璿一聽,狠狠的推他一把,害他差一點就跌坐在地上,又隨手拿起眼前的餐巾紙往商爾凱去去,手扠著腰,嘴裏喊著:“討厭!人家本來就是女孩子嘛!”
  “是嗎?看看你自己這副德行,我還以為你是個男人婆哩!”
  “可惡!過分!”雨璿還想上前捶他,突然,他們同時聽見小羽的房間門開了,室內馬上轉為一陣靜肅,他們也都各自歸位。
  商爾凱乾咳一聲問:“小羽,你起床了?”
  小羽賞了一對衛生眼給雨璿,並審問似的問商爾凱:“爸爸,你們剛才在做什麼?”
  “沒有啊!”商爾凱攤攤手,他實在有點怕這個小鬼靈精。
  雨璿遞了一份餐盤到小羽面前輕聲說:“早餐涼了,快吃吧!”
  他賭氣用力一堆,餐盤整個就滑到地上。商爾凱見了,氣動的說:“小羽,你怎麼可以這樣沒禮貌?!這早餐是雨璿阿姨花了許多時間做出來的,不喜歡吃也不可以這樣糟蹋東西,辜負了阿姨的心意!”
  小羽憋著的一股氣,因商爾凱的責罵,他把氣出在雨璿身上,指著雨璿哭叫道:“叫她走!叫她滾!我討厭她!我恨她!一定是因為她住在我們家,媽媽才不肯回來,都是她!都是她!”
  他哭著跑回自己房裏,商爾凱也追去,“小羽!小羽!”
  雨璿隨後拉住他,“你就快要遲到了。”
  “沒關系,我待會兒打個電話去請假,一個月六萬塊的薪水,了不起讓他們去扣!我的兒子比什麼都重要。”
  雨璿怔了怔,松了手。人家都說了,兒子比什麼都重要,那自己又算哪棵蔥?她默然不語的去收拾做了一地的早餐。
  商爾凱跟進小羽的房閒,小羽爬上床,用被單蒙住頭,不願理會爸爸。商爾凱坐在床邊以溫和的語氣對小明說:“小羽,關于爸爸跟媽媽的事,你還小,不會懂得的。不過爸爸必須跟你說,媽媽決不是因為雨璿阿姨在,所以才不回家,即使今天沒有雨璿阿姨,媽媽一樣不會回家。”
  小羽掀開被單,已是滿面淚痕,“為什麼?難道媽媽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商爾凱亦難掩心中的苦楚,不知該如何向兒子解釋,“媽媽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們又何必強留住她?或許離開我們,她能生活得更快樂,我們就讓她去吧!不要再想媽媽了。”
  “可是我想媽媽呀!我也愛媽媽呀!”小羽哭倒在商爾凱的懷裏,商爾凱的心都要碎了。
  “你是哥哥,你要堅強起來,帶好妹妹,做妹妹的榜樣,這樣才能多幫爸爸分擔一些,如果連你都不支持爸爸,那麼萬一有一天,爸爸也倒下來了,那怎麼辦?”
  “不要!我不要爸爸倒下來!”小羽哭喊著。
  “好。那你就得乖一些,平日幫忙雨璿阿姨照顧妹妹。自從雨璿阿姨到我們家之後,幫了我們不少忙,如果沒有她,爸爸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撐過來,你不應該再對她有成見才是。”
  小羽噙著淚珠,抬眼望著商爾凱問:“爸爸,你愛我和妹妹們嗎?”
  “傻瓜!”商爾凱搓搓他的臉,揉揉他的發說,“爸爸不愛你們愛誰呀?!”
  “非常非常愛嗎?”小羽不放心的再問。
  “當然。小傻瓜,你們都是爸爸心頭上的一塊肉,爸爸除了你們,誰都不愛。”商爾凱回答。
  “有一天,你會不會因為愛上別的女人而不要我們了?”
  “不會、不會!你們永遠是爸爸的最愛,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你們在爸爸心目中的地位。”
  “不騙我?”小羽伸出小指頭要勾手。
  商爾凱也將自己的小指頭勾上他的,“爸爸不會騙你的。”
         ※        ※         ※
  田依依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了,粘仁青不斷打電話去她住的地方,都沒人接聽;最近剛好公司部門又遇上新的業務開始,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去找她。
  可是不去看也不行,萬一田依依要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想不開,出了什麼差錯怎麼辦?無論如何,趁著今天主管請假,大家忙裏偷閒,能溜的就溜了,粘仁青也偷溜出去找田依依。
  粘仁青站在門外,電鈴按了老半天都沒人應;問管理員,管理員說早上還看見她從外面回來,並說她最近都不愛說話,連招呼也不跟人打了!
  既然在家又不開門,粘仁青就只好硬闖了!他三兩步又跑上樓,對著門內喊:“依依,你若不開門,我就要把門踢開了。”
  門內依然沒反應,粘仁青用盡全身吃奶力氣連踹了幾腳,終於把門給踹開了!
  放眼室內,並無人啊!粘仁青小心的往裏面走,“依依?!依依?!你在哪里?我是粘仁青……”
  走到浴室門口,赫然發現田依依已爬上浴室窗口,正准備要從窗口往下跳!
  “依依!你這是做什麼?!”
  “你別靠近我!你走!你走!我討厭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粘仁青怕她出事,只好連聲安慰她:“好好好,你別做傻事,你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了,你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你走啊!我討厭你!”
  粘仁青一面裝著要離開,一面又伺機而動;他擔心田依依一個不留心,會真的掉下去!
  “依依,我退到門外去,我不讓你看見我,可是你得答應我快下來?這樣太危險了!”他一面說,腳步一面住門外移。
  田依依見他就要退出去了,才慢慢爬下來,哪知粘仁青只是躲到浴室門邊,見田依依要下來了,他直沖上去一把抱住她,將她小心的拖下來。
  “你……你騙我:放開我!你這個騙子!”田依依不停地又捶又打,想掙脫出他的懷抱。
  粘仁青將她放到地面,喘口大氣說:“你說我是騙子也好,說我討厭也好,總之,以後我不許你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田依依蒼白著臉,虛弱的說:“你憑什麼管我?!我的生命是自己的,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管不了我!”
  “以前我或許沒有權利管你,不過現在……”他沉沉的說,“我必須對你負責,並且保護你,所以,我不能讓你做傻事。”
  “負責?”田依依歇斯底里的大笑,“你不必假惺惺的算計我之後,又來說要保護我!”
  “你認為我假惺惺?”粘仁青拉著她出浴室,忿忿的將她往床上一摔。
  “沒錯!那天晚上我或許做了不該做的事,但那絕不是蓄意!絕不是算計!那是出於一種……一種……”他不知該如何啟口,“一種情不自禁。”
  他放低聲音繼續說:“或許那天我們都喝多了,但是我保證,絕沒有半點玩弄你的意思!”
  田依依趴在床上不停的哭泣,每當她一想到那晚的失貞,一想到必須為了這個付出失去商爾凱的代價,她就心碎欲絕。
  “你卑鄙!你無恥!你下流!”她連聲的說。
  “好。算我卑鄙!算我無恥!算我下流!可是請你就看在我很誠心的要來彌補這過錯的分上,你就別再這樣對待我了,行嗎?我並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負責?”田依依滿頭亂發的哈哈大笑,“你怎麼負責?!娶我嗎?還是能逼著商爾凱接受我?愛我?”
  “又是商爾凱!”他洩氣的說,“我早就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接受我,就是因為他!”
  “要我怎麼接受你?”她由鼻孔裏輕哼一聲,“你不是一向只贊成戀愛,最反對結婚的嗎?你倒告訴我,你准備怎麼負責?”
  粘仁青在田依依身邊坐下,手放在她因哭泣而顫動不已的背上,而當他的手一碰觸到田依依時,田依依立刻像觸電似的移開身體!
  粘仁青歎口氣說道:“你忘了?那天我也說過,除非是遇到一個我真正愛的,而且真正想占為己有的人,我才會願意打破以往的想法,與她廝守一世。”
  “你該不會是告訴我,我就是那個你願意和她廝守一輩子的女人吧?”她又哈哈大笑。
  粘仁青將她從床上抓起來,緊握住她的肩,“相信我!依依,我已經在心底愛你很久了;並不是事發後我才這麼說,相信你也應該早就體會得出來,請你停止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好嗎?”他雙眉深鎖,“你說,要怎麼懲罰我都行!”
  田依依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她也亂了方寸,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這些天來,她食不下嚥、睡不安穩,幾次想就此了斷自己,可是得不到商爾凱,她實在不甘心!也曾想過就乾脆接納粘仁青,可是……感情這種事,豈是可以隨便遞補、替代的?
  要怎麼懲罰他?她根本不知道。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下該怎麼懲罰自己了,更別提說要怎麼懲罰他?
  “別逼我!別逼我!”她甩著頭,“讓我好好想一想,讓我好好靜一靜!”
  “好,可以。我就在身邊陪你!”
  “不!你走!一看見你,我就恨我自己。你走!”她推開他。
  “我不走!我也不出聲,只在一旁靜靜的守著你。”說完,他真的找張椅子安靜的坐在屋子的角落,並取出煙來抽……
         ※        ※         ※
  柔柔一放學回來便窩在小羽的房裏,兩個人吱吱喳喳的像是在商討著什麼大事似的;又好象是有什麼陰謀似的。
  柔柔出了小羽的房間,跑到雨璿面前間:“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哥哥說他肚子餓了!”
  咦,小羽還是第一次會跟她討東西吃呢!做的東西有人喜歡吃,那是極有成就感的,更何況又是一向對她有成見的小羽?
  “有有有!”雨璿趕緊由冰箱取出仙草湯,盛了一碗,親自端到小羽房裏。
  “你要不要呢?柔柔。”
  柔柔考慮一下說:“好啊!”
  雨璿又盛了一碗進來,“待會兒要吃晚餐了,所以別吃得太多。”
  柔柔點頭說:“知道了。”
  臨出房門的時候,雨璿問柔柔:“今天老師交代的功課做好了沒?”
  “哥哥在教我。”她簡單的說。
  “那就好。這樣吃完晚餐後就可以看電視了。”雨璿說完,放心的出了房間。
  小羽在雨璿的背後做了個鬼臉,“哼!管家婆,管得還真多!”又對柔柔說:“剛才交代你的都聽清楚了沒有?”
  “放心,聽清楚了。”柔柔答。
  做晚餐的時候,柔柔在廚房跑進跑出忙得很,可是一到了晚餐時間,她就顯得出奇的乖巧,出奇的安靜。雨璿以為是她最近開始上學了,老師可能教了一些規矩,所以比較懂事了。
  小羽仍舊是一副冷漠的模樣;雨璿已經習慣了,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能相安無事就不錯了!
  商爾凱回家了!今晚,全家的氣氛融洽極了,不過卻也融洽得有些怪異。
  “姨……吃吃……,薇……要吃……”薇薇坐在它的餐椅上,拿著大湯匙揮呀揮的等不及了。
  “瞧,連薇薇都喜歡吃你做的菜呢!”商爾凱對雨璿說。
  雨璿一邊喂薇薇一邊說:“只要你們喜歡,要我每天多煮幾餐我都願意。”
  暗地裏,沒人看見小羽和柔柔正在互使眼色,柔柔並在桌底比了個oK手勢。
  雨璿看全家坐定了便說:“好了,你們先吃吧!我去端湯出來。”
  小羽不懷好意的,眼神骨碌碌的溜了溜,然後等湯一上桌,小羽馬上抱著肚子說肚子疼,商爾凱看他一副忍不住的痛苦模樣,便問:“剛才是不是吃零食了?”
  “沒有啊!”他理直氣壯的回答。眼神又溜了溜,溜到雨璿身上,他又回答:“哦,有啦!剛才她拿仙草給我吃,我想,是仙草不幹淨,所以吃壞肚子了。”他指著雨璿說。
  雨璿臉上一副無辜的表情。商爾凱看出雨璿的尷尬和為難,便斥責兒子,“胡說!明明自己吃壞肚子還扯到別人身上。”
  “真的是她拿給我們吃的嘛!柔柔也有吃啊!”說完小羽朝柔柔做個暗號,柔柔也突然抱著肚子喊痛!
  “柔柔,快去吧!廁所讓你先上。”小羽好心的說。於是柔柔便抱著肚子,一溜煙的溜到廁所去了。
  小羽故意說:“我看先喝個熱湯會不會好些。”他又用湯瓢在湯鍋裏撈了撈,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啊——!”表情像是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趕緊將湯瓢丟下。
  “怎麼了?小羽。”雨璿緊張的問。
  “爸,她好髒哦!”他指的是雨璿。
  “胡說八道!注意你的禮貌,小羽!”
  “真的嘛!我剛在湯鍋裏撈到一隻大蟑螂。”
  商爾凱也跟著撈,果真撈出一隻大蟑螂。雨璿臉色大變,百口莫辯。
  小羽又做了一個惡心的表情,將大家搞得毫無情緒吃飯。
  雨璿眼淚流了出來,丟下碗筷就直奔臥室而去。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肚子疼,一個隨後又撈出一隻大蟑螂?她怪自己太粗心大意,怪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在商爾凱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一個紕漏!
  現在連商爾凱也無話可說了,他將整鍋湯倒掉,又在其他盤裏翻了翻,經過這麼一折騰,誰還有心情吃飯?
  收拾一陣後,他抱著薇薇敲雨璿的房門。雨璿緩緩開門,他將薇薇交給雨璿說:“看來是家裏的蟑螂太多了,我去真個殺蟲液回來噴一噴。”
  雨璿滿心委屈的接過薇薇,既然委屈無處訴,只好躲在房裏哭。
  誰知道,此刻小羽與柔柔倒反在房間裏慶賀著彼此計謀的成功!
  “哥哥,那我肚子餓怎麼辦?”
  “哎呀,忍一忍啦!等爸爸出去的時候,我們再到廚房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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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上次湯鍋裏撈出大蟑螂的事之後,有好一陣子家裏不曾再開夥了,商爾凱跟以往一樣,下班都會帶便當回來。
  那次事件對雨璿來說,無疑是一項信心的打擊!她那麼有心要把商家料理好,那麼有心要為商爾凱分憂解勞,卻反而出了這麼大的糗!這教她怎麼不難過?怎麼不心灰意冷?
  而自那件事過後,失望的要屬小羽了。他原以為爸爸會為了這件事而趕走雨璿,即使爸爸不趕走雨璿,雨璿也該知難而退;可是不但沒看見爸爸趕走雨璿,更不見雨璿打包要走。他心裏實在不是滋味!他絕不能讓任何一個女人佔據爸爸的心!絕不能讓任何女人奪走爸爸,取代他們在爸爸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他仍然一如往常般的刻薄對待雨璿!
  這天下午,小羽到同學家去玩,雨璿趁家中沒人,便來個大掃除,在忙完家事後,發現薇薇的午覺睡過了頭,竟由一點睡到四點。這情形很反常,薇薇以前一直都只有睡兩個小時的呀!
  她進了薇薇的房間,發現薇薇臉色潮紅,一摸額頭,才感覺她發燒了!不敢多想,馬上打了一通電話給商爾凱,隨即抱起薇薇往樓下跑。
  還好不是上下班的時間,公司離家也近,十分鐘不到,商爾凱已經將車開過來了。
  “快上車!”他催促著。
  車一開動,商爾凱便問:“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我也不知道,下午因為打掃家裏所以疏忽了!”
  “不是跟你說過只要把孩子照顧好,其他什麼事都別管嗎?”他帶著責問的口氣。
  “可是我只是想……”
  “唉!真是的!”
  光是這一聲“唉!”,光是這一句“真是的!”就將雨璿一下午的心血都抹殺了。雨璿縱使心力交瘁,也不敢多說半句,縱使再感委屈,也不能多發泄半句。
  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多?她記得以前自己的個性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她會跟哥哥頂嘴,會跟嫂嫂據理力爭,凡是覺得沒道理的便不去做!不合理的就反抗!若感覺委屈,也會(口辟)哩啪啦亂發脾氣、亂吼亂叫!雖然也會挨打挨罵,但起碼她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可是現在……她為了愛商爾凱、關心孩子,幾乎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們找了一閒最近的小兒科醫院,掛了急診,便匆匆將薇薇送進急診室。
  醫生做了一連串檢查後,松了一口氣說:“原本以為是夏季熱,不過依照這情形看來,並不像。根據我檢查的結果,可能是感冒了,扁桃腺有發炎的現象;我開個藥方給你們帶回去,這兩天再多注意一下,如果高燒持續不退的話,再趕快帶回來。”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車窗外雖是炎炎夏日,窗裏卻猶如寒冷的冬季般,充滿冰冷凍結的氣氛。
         ※        ※         ※
  粘仁青雙目微蹙,在雜亂不整的濃眉之下,是一副近乎冷漠、淩厲而深不可測的眼神。他與商爾凱是截然不同的;商爾凱溫文、單純,而有書卷味;粘仁青則是性格、倔強且帶點霸道,是個非常男性化的男人。
  可是,他的男性化只是外表,內心深處卻也隱藏著柔軟、彷徨、無助、渴求的本質。這軟弱的本質只在兩個人的面前顯露過,一個是心萍,一個則是田依依。
  在無數個黑夜裏,他在心底與自己交戰,不知道告訴過自己多少次,心萍嫁了!心萍嫁了!別再去想她!
  可是,他知道這對自己是起不了作用的;心萍的影子依然在某個黃昏,或某個熟悉的深夜,如幽靈般的竄入自己的意識中。
  偏偏在這個時候,田依依進了公司,這個與心萍有些神似的女孩,悄悄的走進了他原本打算永遠封閉的心靈。
  無法形容第一眼見到田依依時心裏的悸動!而這種悸動,只對心萍發生過。
  他吐著一口口的煙霧,在煙霧繚繞中,他看見田依依與心萍的影像交替出現,一忽兒,兩個人便並排出現在他眼前。
  心萍,田依依!田依依,心萍……他到底是將田依依當作心萍的影子呢?還是心底的死水又被田依依激起了漣漪?
  這問題,他也曾反復問過自己不下百次、千次,可是沒有一次有結果,想想,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對田依依的感情,這樣的遊戲再玩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他幾度在田依依的面前放下自尊、喪失自我,可是卻無法換得田依依的一次正眼相看,他到底要繼續追求下去?亦或放棄?
  低頭看看手上父母由美國寄來的家書,每一封都是催促著他回美定居。父母年紀大了,不但事業需要人接手,同時想抱孫子也想瘋了!原本堅持不願兒子娶美國女人的他們,現在居然也安排起美國女人與他相親?!
  呵!他冷笑。以前他執意堅持要過自己的生活,可是如今?他開始猶豫了!
         ※        ※         ※
  雨璿一連兩天都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著薇薇。
  這兩天,她除了三個孩子,不敢再“逾越本分”去做不屬於她該做的事。當然,商爾凱相對的就增加了工作量。
  商爾凱每天必須早起做早餐,中午帶飯盒回來,晚上下班先去超市買菜,再回家做飯;晚上還得整理家務、洗衣服。
  在整理家務方面;整理了這個房間,便亂了那個房間;好不容易掃完了地,才發現掃來的一堆垃圾,堆在那裏忘了清理;孩子拖鞋再拖來拖去,一下子,整間屋子又髒了。
  洗衣服嘛,不是忘了加洗衣粉,就是忘了再用清水洗一遍。
  拖把總是濕答答的沒扭幹,所以地上總是東一灘水,西一灘水,一不小心就讓人跌個四腳朝天!洗碗也總是洗不幹淨,碗上總留有前一餐食物的痕跡。
  這樣忙碌的日子雖然疲于應付,可是每天還是得重複的一做再做,直到孩子們都上床睡了,商爾凱也累得兩腿發軟!
  雨璿見他如此疲累不堪,也著實不忍;不過她謹記上一次教訓,所以只負責帶孩子,不敢再去幫忙,怕惹罵挨。
  兩天過去了,薇薇燒退了,病情也總算穩定下來;這天晚上,雨璿敵不過兩天來的倦意,竟坐在薇薇床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璿突然感覺有人動了她一下,並將衣服披在她肩上,雨璿急忙睜眼一看!是商爾凱。
  “這幾天,辛苦你了。”
  商爾凱話一出口,雨璿止不住這些天來的疲憊和委屈,竟哇的一聲,攔腰抱著他大哭。
  商爾凱眼眶也紅了,他輕輕的移開她,在她身旁坐下,怕打擾到薇薇。
  “我知道你委屈,都是我不好,當時聽見孩子生病,心裏一急,就口不擇言;這幾天我也想了很多,要是沒有你,我和孩子不可能過得比現在更好!”
  “我……”雨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商爾凱將她擁入懷中,“你的辛苦,你的委屈,我知道,我都知道。別哭了!你的眼淚會讓我心痛你知道嗎?”他輕撫著她因抽泣而顫動不止的背,“都是我不好,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個完美的人,所以有時候情緒也難免失控,你要原諒我;經過這幾天,我才發現你的重要……”
  雨璿用手臂擦了擦眼淚,抬眼故意問道:“我有什麼重要?我根本不及你三個孩子重要!”
  “孩子和你對我來說,都一樣重要,只是這是不同程度、不同種類的愛,不能混為一談,也不能要我區分孰重孰輕。”
  雨璿感動得淚又奪眶而出,更加的抱緊他,“夠了!能聽你說出這樣的話,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怕你是騙我的、哄我的都好。”
  他下意識的將她摟得更緊,那柔軟的長發披瀉在商爾凱的指間,又滑、又柔順;商爾凱將臉頰放在她發上摩挲著,享受著她的發香,享受著摩挲肌膚與秀發的感覺。
  “你的頭發好香、好柔軟、好美……”商爾凱說著,情不自禁的抬起雨璿的下巴,緩緩的低下頭去,在她熾燙的臉頰上尋找她溫熱的唇……
  雨璿雙頰如火,迅速的掉轉頭去。商爾凱不死心,他深黝的大眼睛裏,是如燒灼般的熱情,那份如火的熱情,正大膽的、毫無顧忌的射向雨璿,燒熔了雨璿所有的疑慮、不安。
  他再次俯下頭去,輕輕的將唇印上她的。
  “騙子!騙子!爸爸是騙子!”一個童音突然出現在房門口。
  兩人震驚得像觸了電似的由床上跳起來,瞬間分開。回過頭只看見房門砰的一聲大力關上。
  小羽?!
  兩個人同時想到是小羽!
  商爾凱一個箭步沖出去,只見小羽正拐入房間,並關上他的房門。商爾凱在門外叫著:“小羽,你開開門!快給爸爸開開門!”
  “走開!爸爸是騙子!我不要相信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相信爸爸了!”小羽在房裏哭叫著。
  雨璿整個人都呆了、傻了!她頹然的跌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為什麼?為什麼小羽總是不能接受她?!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雨璿,商爾凱到底要如何抉擇呢?雨璿心中有千千萬萬個結,卻不知該如何來解?
  她看了看薇薇,確定薇薇仍沉穩的睡著,便拿起了床邊方才商爾凱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失神的走回自己房間。
         ※        ※         ※
  也不知道昨晚商爾凱是怎麼與小羽講和的,雨璿只知道自己近幾天來因為照顧薇薇太過疲倦,好象已經好久沒上床睡覺,所以昨晚雨璿一躺上自己的床,便一夜好眠,不曾醒來過。
  今天睡得特別晚,要不是商爾凱進房裏喊她,她還不知道要睡到幾點呢!
  “喂!小懶豬,該起床了!”商爾凱探頭進來叫道。
  “哦!”雨璿打了個呵欠間,“幾點了?”
  商爾凱看看表,“都快九點了!”
  雨璿仍耍賴的躺在床上,“那你怎麼還沒去上班?”
  “哎喲我的姑奶奶。”商爾凱走近,“今天是星期天哩!我要帶你們去野餐,快起來!”
  一將雨璿由床上拉起時,只見商爾凱臉色瞬變,張著大嘴,一副驚訝的表情指著她,“雨璿!你——”
  “我怎麼了?!”雨璿還迷迷糊糊的坐起問。
  她習慣的搔搔一頭亂發,想他一定是被自己一頭亂發給嚇到了!可是,卻突然覺得脖子一陣涼颼颼的!再一摸,長發不見了?!
  她大吃一驚!在商爾凱驚異的眼光中,慌忙跳下床,到梳妝台前站定一看!
  “媽呀!我的頭發!”原來她的一頭長發已被剪得亂七八糟、參差不齊!
  雨璿一時怒火中燒,跑到客廳大聲哭嚷著:“誰?!是誰?!誰剪了我的頭發?給我站出來!”
  飯桌上的柔柔見雨璿這副發瘋的模樣,嚇得一口剛吃下的麵包又由嘴裏滑出來。薇薇則被雨璿的大嗓門嚇得大哭出來!
  而小羽呢?小羽呢?!
  商爾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的臉嚴肅得可怕,一張嘴閉得老緊,由雨璿的房裏走出來,手裏還握著一條由褲子上解下來的腰帶,一面住小羽的房間走去,一面厲聲喊著:“商羽!你給我出來!出來!”
  他踢開小羽的房間,皮鞭往地上一抽。從來沒看過他那麼可怕的模樣!連雨璿都嚇得開了嘴。
  小羽面有懼色的往書桌旁一跳,眼神裏仍是一副不服輸的模樣。
  “是不是你做的?說實話!”商爾凱指著他怒喝著。
  小羽頭昂得高高的,偏過一旁,不肯出聲。
  商爾凱又朝地上抽了一鞭,以示警告;小羽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顯然是被嚇到了,但仍倔強的不肯開口認錯。
  “說!”商爾凱又吼了一聲。
  “不是我做的!”小羽終於開口了。
  就在他開口的同時,商爾凱眼角已經瞄到小羽腳邊的垃圾桶,桶邊還遺留有一撮頭發。小羽發現自己露出馬腳來,趕快踩在那撮頭發上以遮掩證據。
  商爾凱上前一步指著他,“站到旁邊去!”小羽死也不肯往旁邊移一步。
  商爾凱手伸到垃圾桶裏抓出一包用報紙包好的東西,翻開一看,竟是一堆頭發!小羽臉色慘白,這次再怎麼賴也賴不掉了!
  雨璿用毛巾裏著頭,在門邊看見這情景,難掩心中悲憤,掩著嘴跑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雨璿直奔回自己房裏。
  “果真是你做的!”商爾凱舉起皮鞭便往小羽的身上抽去;小羽先是不出聲,抽了幾鞭之後,再也難忍疼痛,便放聲大哭!
  “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想到你一個小孩,竟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對待別人!”他一面說,一面抽,柔柔和薇薇也在旁邊哭了起來。
  雨璿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物,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的離開了。
  當商爾凱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只見雨璿的梳妝臺上留下兩張小紙條,一張是留給三個孩子的:小羽、柔柔、薇薇:
  你們眼中的巫婆走了!以後不用再擔心有人會跟你們搶爸爸了。還有一張是留給商爾凱的爾凱:
  就當我們無緣吧!
  雨璿留商爾凱雙手抱著頭對孩子們大聲喊:“瞧!雨璿阿姨就這樣被你們氣走了!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嗎?”
  雨璿的出走,令商家一時像群龍無了首,哭得哭,吼得吼,叫得叫……
         ※        ※         ※
  雨璿頭上裏著一條毛巾,一路哭著逃出了商家。
  她實在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居然會用這種方法對付她;她是這樣心力交瘁的為著那個家,縱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其實,小羽對她使壞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她也可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至少她以前的個性是如此——有恩必賞,有仇必報!可是,她就是想不通自己哪根筋不對了?竟對他一再容忍至此!
  雨璿摸摸毛巾包裏下的頭發——這曾是商爾凱的最愛,商爾凱不只一次的誇贊過這頭美麗的秀發,如今……這副德行,別說商爾凱了,任何人看見了都會嚇得退避三舍!
  就為了商爾凱曾誇贊過這頭長發,小羽就要毀了它!而自己就必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雨璿,你值得嗎?她不只一次的問自己。
  原來,想要得到商爾凱的愛,是這麼困難的事呀!
  一邊哭一邊走著,發現路上有家美容院開得特別早,雨璿毫不考慮的就走進去。
  當她拿下毛巾後,裏面的小姐們都不禁掩口驚叫!
  “小姐……,你的頭發怎麼——”
  “幫我把它剪成短發吧!”雨璿說。
  看著鏡中那一頭原本引以為傲的長發,此刻竟成了滑稽的、不倫不類的、會讓人發笑的亂發,心中不覺一痛,淚就不聽使喚的掉下來了!
  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換了一頭清新俏麗的短發,雖然脖子上空空的,讓雨璿感到不習慣,不過現在已經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不用怕會惹來異樣的眼光!
  換了一種發型,也換了一種心情。在發現新發型是這麼的適合自己之後,她的心情也稍稍的好起來。
  走出美容院,她甩甩頭告訴自己,罷了!一切噩夢都過去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今天開始,要好好的為自己過生活了。以前是依著哥哥嫂嫂的生活方式而活,出了社會後又是依著商爾凱的生活方式;從現在開始,她誰也不為,就為自己!絕對不再去想那個古怪又莫名其妙的商家了!
  這樣想著,心情就輕松多了。
  眼前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找個可以暫時安頓的地方;有了住的地方,再好好輕松的放自己幾天假,玩一玩,休息休息,也算是補償自己、慰勞自己。她發誓再也不去想那勞什子商家了!
  算一算這陣子存下來的錢,還好,尚可應付幾個月,等她玩夠了,再去找工作,只要工作有了著落,就不怕會餓肚子了。
  她天真的想著玩,將一切煩惱的事物拋在腦後;可是,她真能如自己所想的這般毫無顧忌的玩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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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42:2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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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爾凱每天開著車在大街小巷亂繞,一心想找雨璿;可是地方這麼大,叫他從何找起?
  雨璿人生地不熟,她能到哪里去呢?身上錢也不知道夠不夠用?萬一要是遇到個流氓、太保……哎呀!商爾凱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只有加速油門往前沖!
  這個家,自從失去雨璿之後,薇薇不再按時吃、按時睡,有時還直哭嚷著要找阿姨!
  柔柔變得安靜多了,每當想要打開冰箱拿點心吃時,卻發現冰箱裏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放學後,東西亂丟,也不再有人幫她收拾、幫她整理,第二天要用時,也總是缺了這個、少了那個!衣服沒人洗、沒人幫忙穿,頭發也成天亂七八糟的沒人梳理,沒人為她編辮子……,她開始感覺到有雨璿阿姨在的時候真好。
  小羽的日子也跟以往不一樣了。
  自雨璿走後,商爾凱每天出去找,而小羽就只好背負起守護妹妹、照顧妹妹們的責任;薇薇哭,他要幫她沖奶、餵奶、換尿布,還得哄她、騙她、照顧她睡;當柔柔耍脾氣,而自己心情也不好的時候,也不再有人將她帶開,小羽只好捺著性子哄,什麼玩具都得拿出來給她玩。尤其是她一哭鬧起來,那更令他一個頭兩個大!最糟糕的是,三餐沒人打理,也不再有人做點心、打掃家裏!
  一個家,就像個垃圾場,地上隨處都踩得到衣服,桌上、沙發上,到處都是書籍、簿本、玩具,垃圾桶裏更是積滿了垃圾沒人倒,廚房裏,前幾天用的鍋、碗、瓢、盆,到現在都要發臭了還沒人洗。
  一切都亂了!一切都失去了往日井然有序的步調!
  以前雨璿在家的時候,自己尚無法卻定是否真對這小妮子動了真感情?但雨璿一離開家,商爾凱就有頓失依靠的感覺,失去了雨璿,他才知道雨璿在自己生活中有多重要,他整天精神恍惚,無精打彩,脾氣暴躁的不得了,還學會了酗酒!
  每當夜深人靜時,一想起雨璿的真、雨璿的善、雨璿的美、雨璿的純,他就想喝酒、想藉酒澆愁;原本是想藉酒沖淡對雨璿的思念,可是酒入愁腸,更是化為千縣萬縷的細愁;愁上加愁,於是要成了無一時不愁、無一刻不愁!
  雨璿啊!回家來吧!他在心底喊過千遍萬遍,若雨璿與他心有靈犀,必定能感應得到,盡快回來團聚!
  商爾凱開著車,想著雨璿極有可能去的地方。
  他跑遍了住家附近的旅社,才找了幾家就花去了一天的時間,而且他發現這種方法根本是挂一漏萬,查不勝查。更何況若是雨璿真有心要走,也不會住在家附近。
  他靈機一動!於是,便改用在報紙上刊登廣告的方式。他想,雨璿總是要再找工作的,若能在各大報上刊登大幅的尋人啟事,想必雨璿一定能看得到。
  一定要將雨璿找回來!他在心底喊著。
         ※        ※         ※
  雨璿這一個月來都泡在咖啡廳、電動玩具店、遊樂場、百貨公司等人多、熱鬧的地方。她想,只要混入人群裏,就不會有那種孤獨的感覺,不會有那種被人遺忘的空虛感。
  可是,她還是錯了!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一個會對她噓寒問暖的親密夥伴。向來忙碌慣了的她,突然空出這麼多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反倒教她不能適應,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
  有時候在戲院、在公園、在街頭遊蕩,發現一對對情人相偕去看電影、去賞花,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親親密密,不禁又使她想到了在商家的那一段日子。
  那段日子有苦、有甘、有酸、有澀,雖然商爾凱並不是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但是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天天在他身邊,已經自然而然的養成了一種依賴,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他一個關懷的問候,一聲親切的叮嚀,一句發自心底的贊美,都足以令她心喜,令她感動。
  小羽現在也早該開學了吧?!想想他雖然是她和商爾凱之間的阻力,但是生活在一起這麼久了,她也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只要不要去惹他、做他不高興的事,或在面前提起他母親來刺激他,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柔柔雖然脾氣大得有時候令人受不了,但是想想,她還是有她可愛的地方。
  薇薇更不用說了,這個家裏,也只有薇薇最依賴她了,最聽她的話、最乖、最教她疼愛了。
  現在失去了他們,雨璿就好象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有的時候會想,只要她再回到那個家,不管他們再用何種惡劣的態度來對待她,她都願意忍受。
  走在路上,如果看見有母親帶著孩子出來閒逛,她一定會走過去跟孩子玩玩,甚至買些糖果、餅幹送給孩子。有些母親欣然收下,可是也有一些母親會以懷疑的眼光看著她,不知道她是腦筋有問題呢?還是想來拐小孩?教她哭笑不得。
  雨璿自從來臺北到現在,都沒有好好看一看這個她當初所嚮往的大城市;現在利用離開商家的這段日子,終於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體會體會這個光鮮燦爛而多變的城市。
  可是,令人洩氣的是,她發現臺北雖然人口眾多、擁擠,在街上大家肩並肩、足並足的,距離好象很近,可是她似乎感覺到,其實每個人都很冷漠。
  在鄉間就不是這樣了,即使不認得的老公公、老婆婆,或是叔、伯、姨、嬸們,大家都會親切的打聲招呼,問候一兩句。這跟臺北來比,真是天差地別,完全不同的。想著想著,雨璿突然有一種很深的失落感。
  雖然此刻她是站在熙來攘往的街上,但她感覺自己是孤單的、無助的,一層淡淡的憂鬱漸漸的襲上心頭,她不知道該如何來排遣這種心緒,眼眶一熱,淚便盈盈而出。
         ※        ※         ※
  田依依終於銷假上班了!
  在她好不容易平復自己的情緒,恢復上班的那一天,聽說公司裏還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粘仁青要辭職,二是商爾凱請了長假。這樣又是請假又是辭職的,令公司裏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大家都以為他們在鬧三角戀愛!
  在一樓大門外的花圃旁,田依依特地等在那兒,看見粘仁青背著一隻旅行袋,拿著辭呈由經理室出來,她飛快的上前去攔著他。
  “為什麼要辭職?”她問。
  粘仁青的身子挺直的像棵巨木,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輕輕推開她,繼續向前行。
  “難道你想一聲不響的就走了?”田依依又趕上他問。
  粘仁青轉過臉來,眼裏是一泓深潭,潭深不見底。
  “依依,我做這樣的抉擇,你應該高興的。”他說。
  “高興?”依依拉著他的袖口質問的說,“為什麼我應該高興?你認為我應該高興?!”
  “不是嗎?”粘仁青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痛苦的笑,“別說你想留我,我有自知之明,這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好,不出兩天,我就可以遠遠的離開你的視線了,你不用擔心我再像個橡皮糖似的粘著你。”
  田依依微微一怔,這一切是她沒想到的!
  粘仁青在離開前又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希望你能追尋到你想要的幸福。”
  “等等!”田依依又追上去拉著他問,“你要去哪里?要回美國嗎?”
  粘仁青苦澀的笑了笑,“到哪里對我來說都一樣。”
  她鬆手了。田依依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遠了,瀟灑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突然,她有股想狂喊、想大哭的沖動!她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好象有什麼東西正在體內一點一滴的消逝了似的。
  商爾凱沒希望了!粘仁青走了!以後自己的生活裏又是一片空白。她禁不起這樣的“空白”呀!自己好不容易才由前一次的傷痛中恢復過來,怎能又掉入另一種傷痛中?!
  她落寞的、失神的在花圃邊緣徘徊,是不是應該留住粘仁青?可是她要的不是商爾凱嗎?那麼粘仁青走了不是對她更好嗎?她考慮了一會兒,上樓去將事情交代一下,藉口考察督導下屬單位,便拿了皮包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商爾凱家。
  電鈴按了老半天,終於小羽出來開門了,看見田依依,他懷疑的打量著她。
  田依依領教過他的兇悍,看他不說話,就先開口簡單的問:“小羽,你爸爸呢?”
  小羽不回答她,反而防備似的問:“你找我爸爸做什麼?”
  “嗯……有事——很重要的‘公’事。”她加強語氣,讓小羽明瞭她找商爾凱是十萬火急的。
  “他不在。”他簡單乾脆的答道。
  田依依覺得奇怪,上次不是有一個土裏土氣的女孩住在她們家嗎?今天怎麼沒看見?她又問小羽。
  “她……她走了啦!”小羽有些哽咽的回答。
  田依依不懂他所謂的“走了”是什麼意思?“她跟爸爸一起出去了?”
  小羽搖搖頭。
  “那麼你告訴我,哪里可以找到爸爸?”
  “不知道!”小羽說完,就不耐煩的用力關上門,讓田依依的笑容僵在門外。
  田依依搖搖頭,歎口氣說:“這麼不懂禮貌的小孩子,誰要是當他的後母誰倒楣!”不過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她不也正在爭取著當他的後母嗎?
  田依依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正轉身要走,電梯門開了!只見精神渙散的商爾凱滿面胡渣、蓬頭垢面的由裏頭走出來。看見田依依,他驀然怔住了。
  田依依走近商凱爾,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才幾日不見,商爾凱簡苴變了一個人,著實令出依依驚訝!
  “哦……,依依,是你呀!”他疲憊的打著招呼。
  “爾凱,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副德行?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什麼。”他撥一撥額上掉下來的頭發,“來多久了?怎麼不裏面坐?”
  商爾凱帶她進屋裏,小羽看著他倆,不出一言,便帶著薇薇進了房間。
  田依依一進門,連個走路的通道都沒有,要走到沙發還得跳過地上的障礙物。
  她舉頭看了看四周,媽呀!簡直暈了頭,“我的媽呀!屋裏怎麼這麼亂?!”
  商爾凱尷尬得邊請客人坐,還撿拾地上的零碎雜物。
  “沒辦法,雨璿被孩子氣走後!這個家就亂成這個樣子了。”
  “雨璿?”她問,“雨璿是誰?是不是上次來看到的那個土女孩?”
  “依依——”他制止著,不許田依依那樣稱呼雨璿。
  “哦,我……我是說……,就上次那個女孩子?”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機會,可別又被自己的一張嘴給弄砸了。
  商爾凱點頭,“她是我請來的保母。”
  “保母?”田依依芳心大悅,原來只是個保母?帶孩於的保母?那跟個傭人也差不了多少,看來根本不需要為個保母而擔憂,一個保母根本威脅不了自己。
  商爾凱將客廳大略的收拾一下,又坐回到沙發上,兩手平張,頭向後靠,深深的歎了口氣。
  田依依眼珠一轉,突發奇想說:“爾凱,你不要再擔心了,不過走了一個保母,這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看就這麼辦,家和孩子交給我,從今天起,我搬過來照顧你們。”
  商爾凱瞪大眼睛看著田依依,心想你自己都缺人照顧了,哪還能照顧我們?
  “不,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有理由要找你來幫忙。”
  “哎呀!是我自願的嘛!我很願意在這個時候幫助你。”
  “我想,我也不需要人幫助,這些家事我自己都可以應付得過來。”
  “還說呢!剛才不是亂得一團糟?”
  反正不管商爾凱說什麼,田依依總有話回他。
  “雨璿對家事很有一手,可是你呢?”
  “我可以學呀!”她脫口而出。
  商爾凱冷笑一聲,“你將事情都看得太簡單了。”
  “不是嗎?”田依依說:“雨璿當初不也是經過學習的階段?”她一定要說服商爾凱同意。
  “這不是在玩辦家家酒,我的孩子都很刁,我怕你——”
  “既然像雨璿那麼年輕的女孩子都有辦法,那我還有什麼不行的?”田依依嘟著嘴,嬌噴地說。
  “你錯了!就是孩子不願意接納她,才將她趕走的。”商爾凱想嚇退她。
  田依依愣了愣,考慮一下又說:“總要讓我試試看才知道嘛!或許我能讓孩子們喜歡我哦!”她,一派天真地。
  商爾凱實在服了她。田依依見商爾凱不說話,又鼓起那三寸不爛之舌猛嬌嗔著。
  “隨你吧!”商爾凱無可奈何的說,“不過,以後受了委屈,可別說我當初沒提醒你啊!”
  田依依興高采烈,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似的,舉起手來行了個軍禮,“是的!長官,我現在就回去准備行李搬過來。”
  “喂喂!等等。”商爾凱問,“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簡單,辭掉啊!免得公司的同事傳來傳去說閒話,對你也不好。”
  “你真的要辭掉工作?”
  “那有什麼好捨不得的?我不像你有高學歷、有專長,可以拿高薪。再說,公司裏也有規定,女性員工婚後就不能再繼續待了,反正早辭晚辭都是要辭的,不是嗎?”
  她已經下定決心,商爾凱也無話可說,只好隨她了!
         ※        ※         ※
  田依依高高興興的搬進了商家。而另一邊,粘仁青卻孤孤獨獨的上了飛往美國的班機。
  別了,心萍!別了,依依!別了,這教他熟悉的、生長的地方!或許這一去,就將在美國落地生根,再也不會再回來了。
  上飛機前,他打了通電話給商爾凱,只對他說了一句:“田依依交給你了,請好好待她。”就掛了電話。
  田依依順利的辭掉工作搬進商家。奇怪的是小羽,這個小魔頭、小野獸卻出奇的聽話,他不再那麼伶牙俐齒,不再那麼刻薄無禮,這倒叫出依依暗自心喜。
  搬進來的頭一天,田依依的確是幫忙做了不少事,可是她將一堆衣服全堆進了衣櫥,不分商爾凱的、小羽的、柔柔的,或薇薇的。直到晚上洗澡時,商爾凱問:
  “依依,我的衣服呢?”
  “在小羽的櫃子裏找找看!”
  小羽也問:“阿姨,我的幹淨衣服呢?”
  “在你的櫃子裏我找看!”
  柔柔也問:“阿姨,我找不到我的衣服。”
  “都在小羽的櫃子裏。”
  結果衣服都在小羽的櫃子裏找到了,卻將小羽的房間又翻得一團亂!於是商爾凱說:“以後我們自己的衣服自己收疊。”
  說起洗澡,還真絕!每次薇薇洗過澡後,商爾凱一抱,才發現薇薇的腋下、耳後都還有未洗淨的肥皂泡沫。
  “依依,薇薇洗澡沒洗幹淨,身上都還是粘粘滑滑的肥皂泡。”
  田依依過來一摸,才說:“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再擦一擦就好了嘛!”
  擦哪擦得幹淨?於是商爾凱又將薇薇抱進浴室重新洗一遍。
  田依依嘴裏還叨念著:“幹痳這麼痳煩?反正明天也要再洗的嘛!”
  做菜才鮮哩!田依依一向是炒蛋最拿手,所以餐桌上有豆腐炒蛋、紅蘿蔔炒蛋、西紅柿炒蛋,凡是想得出來可以炒蛋的,都端上了桌,外加一鍋蛋花湯。看得商爾凱一點胃口也沒有!
  柔柔還好,肚子餓得慌了,還會挾一兩樣菜配著飯;小羽就不行了,他低著頭猛扒著白飯,筷子根本連沾都沒沾一下菜。
  田依依見大家都不吃菜,便說:“蛋最營養了!只要每天吃了我做的炒蛋,包管你們一個月下來,就都成了白白胖胖的健康寶寶。”
  廚房裏,一條抹布可以有上百種用途,除了抹桌子、洗碗之外,還是擦手布、擦地布,有時薇薇的臉髒了,還可以充當擦臉巾。
  有一次,被商爾凱發現了,驚異的叫說:“哎呀!依依,那是廚房的抹布,怎麼可以拿來擦薇薇的嘴?”
  田依依卻說:“只是擦一下嘴嘛!又不叫她吃!擔心什麼?”
  田依依洗碗出商爾凱還不如,不是碗上還留有飯菜屑,就是邊洗邊講話,以致經常打破碗。問她,她還說:“這碗怎麼做得這麼滑?那造碗的人真是沒良心,萬一要是破了,割了人的手可怎麼辦?”
  她洗衣服更是讓人看了心驚;洗衣粉尚未先溶解,就將所有衣物都丟下去,在洗衣機裏攪了半天,結果衣服裏還包裏著成塊的洗衣粉,一點兒也沒散。
  洗衣粉的分量更是多得嚇人,洗得滿陽台都是泡沫,結果洗出來的衣服件件還是濕黏黏的!
  掃地嘛,只揀看得到的地方掃,看不到的地方就放著讓它去生活、生垢。
  她一高興,心血來潮的買了許多點心食譜回來,但做出來的點心,不是太甜就是太淡;布丁像水,吃霜淇淋像是吃一堆奶油,蛋糕沒烤熟,小餅幹又烤焦了!
  柔柔早上要上學,可是田依依睡得出她還晚,柔柔還得費盡心機,拿著不同的玩具到房間去將她吵起床。
  早餐幾乎都是小羽到樓下早餐店買回來的,田依依說她要睡夠美容覺,從來不煮早餐。
  哇!到後來,只好樣樣事都得商爾凱和小羽自己來,只要是田依依做的東西,多半沒人敢吃!
  一天晚上,小羽偷偷跑到商爾凱的房間對他說:“爸爸,我知道錯了!想來想去還是雨璿阿姨好,請你去將雨璿阿姨找回來,我一定不跟她作對了!”
  商爾凱聽了大受感動!他從來沒有停止找過雨璿,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了,若有消息早該有了,到現在還沒音訊,可見雨璿是真的打算放棄他們了。
  “你真的希望雨璿阿姨回來?”商爾凱問。
  小羽點點頭。
  “保證不再給她難堪?”
  小羽又點了頭。
  “好!明天我們到報社再去登個大一點的廣告,這次要加上你和妹妹們的廣告詞!”商爾凱說,“不過我不能保證雨璿阿姨會原諒我們。你難道不怕她回來之後會對你凶?會罵你?甚至打你?!”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只要她能回來,我不在乎她會對我凶;因為妹妹們也都需要她。”小羽真心的剖白,令商爾凱感動得擁住他。
  “男孩子敢做敢當,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我相信雨璿阿姨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小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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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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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42:45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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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各大報上大幅刊登尋人啟事,啟事上除了一張一起出去郊遊的照片外,還有幾行各人手寫大字:
  尋找愛妻——
  公孫雨璿!再不回來,我就准備討小老婆嘍?
  爾凱媽媽:
  我錯了!請原諒我,快回來吧!
  小羽什麼時候才能再吃到你做的小餅幹和蛋糕?!
  柔柔、薇薇需要你沖奶、換尿布,快回來!
  薇薇
  雨璿看到了!她看到報上爾凱和小羽的筆跡,激動的情緒在心中翻攪起來。
  看見小羽的字,說實在,她真是不敢相信!到底是什麼力量改變了他們對她的看法?原本和她水火不容,現在卻口口聲聲喊她“媽媽”!
  媽媽?!媽媽?!第一次被人家用這種字眼來稱呼,雨璿的心頭浮上一絲莫名的尷尬和喜悅。她握著那份報紙,感到鼻子酸楚、喉嚨梗塞,淚水更盈滿了眼眶……那份甜美、溫馨的感覺久久不能消去。
  這段日子以來,她也一直反復的思量再思量,幾次想不顧一切的沖回商家去,可是那份無來由的矜持,及那不知能值幾個錢的面子阻止了她。
  在多少個午夜裏,每當想起商家的每一個人,她就不禁擁被而哭,直哭到枕濕淚幹,才又沉沉的睡去。她也曾告訴自己,過去了!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他們了。但她就是辦不到!
  醒來時,眼中有他們,睡夢裏也有他們;吃飯時,碗裏有他們,喝水時,杯裏也有他們;他們充塞在她的生活中,也曾想過各種方法來使自己忘記他們,可是他們卻更放肆的出現在她的思想及行、住、坐、臥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告訴自己。於是她跑去運動,瘋狂的運動!跑去打電動,無日無夜瘋狂的打電動!想藉此痳痹自己,可是還是失敗了!
  在她最彷徨無助、最感脆弱的時候,看到了這份報紙;這對她來說,的確是值得高興的好消息!她應該高興的、迫不及待的馬上整裝回去,可是心裏卻又有一絲猶豫。她說不出來她在猶豫什麼?是那三個孩子?還是商爾凱?
  不!她確定自己是喜歡那三個孩子的,否則她當初不會一再容忍他們對自己的無禮!是了,既然她確定她喜歡那三個孩子,那就沒有什麼好再猶豫的了!
  她馬上整理好行李,帶著興奮的心情,准備與久別的他們見面了。
         ※        ※         ※
  相同的時間裏,田依依也看到了商爾凱拿回家的報紙。那偌大的,刊在頭版的尋人啟事,即使眼力再不好的人也會看得兒的。
  她拿著那篇啟事去質問商爾凱,質問小羽和柔柔,得到的卻只是冷冷的響應。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大喊。
  商爾凱極力安撫她,“你沒有錯,我們也沒有錯!我們只是將原本屬於這個家庭的成員找回來罷了,值得你這麼生氣嗎?”
  “教我怎麼不氣?”她拿著報紙在商爾凱的面前揮動著,“你看看,這上面為的多麼親熱呀!什麼‘愛妻’?!我倒要問問你們,你們到底置我于何地?”
  小羽站出來說話了,還是一貫的倨傲與盛氣淩人。
  “你別對我爸爸凶!我爸爸愛的是雨璿阿姨,我們需要的也是雨璿阿姨,我們沒有逼你到我們家裏來,是你自己要住進來的。”
  田依依氣得不停的喘著氣,“好,好。你們一老一小這樣耍著我玩?商爾凱,我要你說,你到底是要我還是要雨璿?!”
  “我們並沒有耍著你玩,當初我也勸過你,可是你並不聽,執意要搬來。”商爾凱說,“我沒有意思要傷害誰,如果真的不小心有人受傷了,我想,雨璿受得傷比你要多。我們很感謝你這段日子來對我們的照顧,可是你也知道,感情實在是不能勉強的——”
  田依依打斷他,“我不要聽你這些廢話!我只要你告訴我,你愛的是誰?”
  “你心裏已經很清楚了,又何必要我說破?”商爾凱實在不想再刺痛她一次。
  “我要你說!你說!你說!”她聲嘶力竭的喊。
  “好,我說。我愛雨璿!我一直都只愛雨璿,從來沒有愛過你!”
  田依依聽得目瞪口呆,一顆心,碎裂成千片萬片……。她預料到他會這樣說,她早該預料得到的。
  田依依,你真傻,你放棄了粘仁青,卻以熱臉來貼商爾凱的冷屁股!人家可是從來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啊!
  她萬念俱灰,突然止不住的大聲哭嚎起來。
  商爾凱回了房,小羽也帶著妹妹們躲回房裏去,客廳只剩她一個人,冷冷清清、孤孤寂寂的。哭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雨璿一定也看到了報紙的啟事,她一定會趕回來的!
  不!我不能讓他們如意,不能讓他們高興!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她在心裏盤算著。
  半個小時後,她已經擦幹眼淚在廚房忙和起來,做出好幾盤菜肴,將大家都叫出來吃,又親自下樓到商店去買了幾瓶酒助興。
  商爾凱和孩子們看她前一分鐘還涕淚交流,後一分鐘又這麼忙進忙出的樂和樣子,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田依依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便說:“哎呀!不敢吃?怕什麼?怕我下毒嗎?!”她先動筷子,在每盤菜裏夾一些送進自己嘴裏給他們看,“怎麼樣?沒問題吧?!”
  商爾凱見她如此,不好意思的跟孩子們點點頭,孩子們也都紛紛的舉箸開動。
  “我是想,既然啟事登了,快則今晚,慢則明天,雨璿一定會回來的;所以今天這餐,就算是給我餞行,慰勞慰勞我這一個月來的辛勞,這難道也有錯嗎?”
  席間,她不停地向商爾凱敬酒,自己也不停的喝,喝得臉紅如楓;不過她沒那麼傻,她不會議自己就這麼輕易的醉了,她的目的是要灌醉商爾凱,所以自己事前已吃過解酒藥。
  看現在的情形,顯然商爾凱是敵不過酒精的威力,他已開始胡言亂語、暈暈欲醉。
  孩子們吃飽後,都回房去了,只有田依依還在對商爾凱灌酒;商爾凱滿口喊的、說的、唱的,都是雨璿的名字,聽在田依依的耳裏,刺耳極了!
  孩子們的房間都熄燈了,田依依知道孩子們都睡了,才放心的扶著商爾凱進房裏。
  望著呈大字形癱在床上的商爾凱,她冷笑說:“商爾凱,原諒我這樣對你,因為我太愛你了!現在,我也終於要得到你了!只要過了這一夜,你即使想娶雨璿,雨璿也不見得會嫁給你;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明天還能讓雨璿撞見我們睡在一起……”
  她漸漸靠近商爾凱,揉他的發,揉他的臉,輕撫那濃眉、那吸引人的薄唇,和聞著由他鼻中呼出的酒氣……,她手開始下滑,一件件的脫著他的衣服,脫完他的,再脫自己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商家門鎖開始轉動了,那細碎的聲音,不曾驚動任何人。
  雨璿知道大家可能都睡了,她輕悄悄的開門,再輕悄悄的關門;首先殃入眼簾的是餐桌上的一堆碗盤和酒瓶。
  奇怪,商爾凱向來是滴酒不沾的,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喝酒了?她走過去看了看一桌吃剩的菜她想,難道今天家裏有客人來嗎?
  不管他了,先去看看孩子們吧!
  雨璿悄悄的進了小羽的房間,看見小羽又將涼被墊在身下,惟恐他感冒,便走過去慢慢將涼被拉出來,蓋在他身上。但在這一拉一蓋之間,將小羽吵醒了。小羽蒙矓的睜開眼睛以為是田依依,又闔上眼。但再一想,田依依是從不為他們蓋被的,又睜開眼看仔細,這一看,發現是雨璿,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馬上驚坐起來,“阿姨,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阿姨?!他從來不曾對她喊過一聲“阿姨”,只是“喂喂”的喊,沒想到現在竟然主動的叫她“阿姨”!
  雨璿聽了好欣慰!她不停地點頭,並摸摸他的頭說:“乖,阿姨回來了,你們乖乖睡吧!”
  沒想到小羽反而跳下床,拉著雨璿的手說:“走,我帶你去見爸爸,爸爸每天都在我你,找得好辛苦啊!”
  “爸爸或許睡了,明天再給他一個驚喜吧!”雨璿說。
  “不行!一定要讓爸爸知道!爸爸會很高興的!”小羽真的緊抓著雨璿的手就往商爾凱的房裏跑去。
  “爸爸!爸爸!雨璿阿姨回來了!”當房門一推開,兩個人都傻眼了!商爾凱和田依依兩個人正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
  田依依先醒過來,馬上抓過旁邊的衣裳遮住身體,又搖搖身邊的商爾凱,“醒醒啦!爾凱,我們被撞見了啦!”
  其實她心裏正高興著計謀得逞了呢!她想要看看雨璿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雨璿撞見這一幕,羞得掉頭就走!被小羽攔下來,“阿姨,你不能走!你不能再走了!留下來好不好?不要走啦!爸爸他是喝醉了,我去叫醒他——”
  他轉身要跑回房去叫爸爸,卻被雨璿一把拉住,“不用了!看樣子他根本不需要我,他快樂消遙得很,我必須走了,別吵醒他!”
  說完她快速的跑下樓,小羽哭著在後頭追到樓下,拉著她的衣角說:“阿姨,我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來,你怎麼就這樣走了?你若走了,我和妹妹怎麼辦?”
  雨璿也忍不住悲傷的哭了起來;她沒想到,回來碰上的竟是這樣的景況!早知道,她根本就不需要回來!何必自討沒趣,多尷尬?!
  她蹲下來抱著小明說:“你們已經有了新的阿姨來照顧你們,我實在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們的。”她出背包中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這是阿姨的聯絡電話,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阿姨幫忙的地方,打個電話給阿姨,阿姨會偷偷來看你們的。”說完,不顧小羽的呼喚聲,她悲傷的轉頭就走了。
  小羽收好名片,上樓直入爸爸的臥室,田依依已經著好裝在鏡前梳理頭發了。小羽一看見田依依,就指著她大罵:“你這個臭妖精!不要臉!害得雨璿阿姨傷心的走了!我恨你!我討厭你!你走!你走!”
  他又跑到床邊搖爸爸,商爾凱聽見身邊亂烘烘的,原本酒就有些醒了,加上小羽這麼又叫又搖的,他勉強睜開眼,卻頭疼欲裂。
  “爸爸,雨璿阿姨被這個壞女人氣走了啦!”
  田依依實在忍不住小羽左一聾“臭妖精”,右一聲“壞女人”的雞貓子喊叫,走過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小羽摀著臉叫了一聲,清脆的耳光聲使得商爾凱完全的清醒了!他由床上驚跳下來,才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趕忙又躲回被窩裏穿衣。
  當他穿好衣服便問田依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依依支吾其詞,只是眼光閃爍不定的說:“你……和我……我們已經是……”
  小羽目光兇狠地盯著田依依,搶著回答:“爸,剛才雨璿阿姨被你們氣走了!”
  “什——麼?!”商爾凱一震,拉著兒子問,“現在呢?她去哪里了?”
  小羽由口袋中抽出那張名片遞給父親,“這是阿姨交給我的。”
  田依依沒想到雨璿臨走前竟來這一手,若是讓商爾凱找到雨璿,那她豈不是……,田依依毫不考慮的就撲上去想搶那張名片,商爾凱手一抬,她撲了個空,氣得坐在地上哭。
  “依依,你實在讓我失望!我一直在給你留面子,可是你卻……”他心一橫,說出,“給臉不要臉!”
  小羽牽著爸爸的手說:“爸爸,我們現在就去把雨璿阿姨找回來。”
  田依依一聽說他們要去找雨璿,又撲上前去抱住商爾凱的腿哭鬧著,“你不能這麼做!我們已經……,我們已經……,你要我以後怎麼做人?”
  商爾凱義憤填膺的說:“夠了!別再演戲了!雖然我酒醉,可是我很清楚自己有沒有做不該做的事!你不要用這種事來要脅我!我告訴你,我毫無選擇,因為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雨璿!除了雨璿,我不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
  “不!不!你不能這樣對待我!”田依依叫著。
  商爾凱對小羽說:“你留在家裏照顧妹妹,爸爸去接雨璿阿姨回家。”
  小羽乖乖的點頭,商爾凱臨出門前,想想不妥,便又折回來,一把將田依依由地上拖起來說:“走!跟我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田依依驚恐的問。
  “我要你當面跟雨璿解釋!”
  “不!不!我不要!你放開!”可是商爾凱緊箍著她的手腕,狠狠的將她拖下樓。
  沒想到,田依依趁著商爾凱在發動車子的時候,還是開了車門跑掉了。
         ※        ※         ※
  黑夜裏,雨璿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往淡水而去。
  雨璿住的地方就在淡水河邊,每當心情煩悶、不偷快的時候,她總喜歡一個人來到淡水河邊靜坐、沉思。
  今天晚上,她不想回住處,於是帶著背包又獨自一個人來到淡水河邊。雖是夜半時分,可是河邊依然還有一對對情侶在耳鬟廝磨、竊竊私語著。
  商爾凱?商爾凱?!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以前我都錯看你了嗎?雨璿坐在河邊,將臉埋在雙手裏,此刻紊亂的心情,讓她無法冷靜下來思考任何事情。
  可是當雙眼一閉,那一男一女的赤身裸體又在眼前出現!她無法不去想,無法不去在乎。
  天啊!在她這一生裏,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的狼狽、尷尬、羞慚與自卑過,她在看到報上的啟事後,是如此迫切的要回商家,可是……原來商爾凱在家裏跟另一個女人喝酒作樂不說,還——,難道他想腳踏兩條船?
  那個甜膩膩——哦,不,是田依依。與田依依第一次見面也是在商家,當時她就已經感覺得到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不純粹屬于男女同事的感情,可是怎麼也料想不到居然會演變到兩人同睡一張床!
  或者她離開商家的這段時間,那女人便一直住在商家了?雨璿想著,一定是這樣的!否則商爾凱不會在明知她看了廣告之後會回家的晚上,還留個女人在家過夜!
  一想到此,更是心如刀割,萬念俱灰!
  遠處商爾凱沿著岸邊一面找,一面將手掌圈在嘴前喚著:“雨璿?!雨璿?!”
  雨璿猛然聽見,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此刻他們應該還躺在床上溫存才是!
  商爾凱發現前面河邊有個孤單的人影,身形像極了雨璿,但頭發卻變短了!
  他叫著:“雨璿!”雨璿回頭一看,果然是商爾凱!
  她先是一愣,想起剛才的一幕,便馬上背起背包起身要走,被商爾凱一口氣追上!
  “雨璿,聽我說!”商爾凱上氣不接下氣的拉住她。
  “放心。”雨璿蛉冷的說,“我不是來尋死的。”
  “雨璿,不要這樣冷淡的對我。”商爾凱說,“我花了好多時間在找你,好不容易我們又見面了,不要這樣惡言相向,不要這麼冷淡的對我,好不好?”
  “你花了好多時間找我,就是為了要我看到剛才那一幕,是不是?”她故意說著氣話。
  “雨璿——”他摟緊她的肩頭,“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雨璿頭偏過一邊,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笑得淒涼、笑得哀怨,“你要我相信你跟田依依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卻什麼也沒做是不是?”
  “不!雨璿,你看著我!聽我解釋!”他扳轉她的身子,“我是喝醉了,但我知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至於衣服脫光……,這……我真的不知道!”
  雨璿懷疑的看著他:“你不覺得你的話很矛盾嗎?”
  “我——”商爾凱心急如焚的握緊她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否則——”他考慮一下,便拉著雨璿說,“走!我帶你去見田依依!我一定要她為今天的誤會做解釋!”
  雨璿抽回自己的手,眼眶一熱,盈滿的淚奪眶而出,“你傷害我一次還不夠!還要我再去受一次傷害?”
  “不是的,雨璿。”他見雨璿掉淚,便心疼的擁緊了她,“我只是要你知道真相……,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跟我回去好嗎?我們回去再談。”
  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邪的望著他,“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也只能相信我!”他堅定的、激動的、熱烈的說,“我絕不再讓你輕易的離開我了!”
  雨璿深深的注視眼前的他,她迷惘了!她到底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相信他的話?!
  商爾凱在她的淚眼凝視下震撼了!頓時,他心痛如絞,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這麼純真、無邪,這麼含羞、含怯、含情、含悲、含愁、含怨,他竟傷害了一個這樣令他心折、心碎、心疼、心動的女孩?!
  天呀!自己真該下到十八層地獄的最底層去!
  他忘情的低頭吻她,那麼熾情而熱烈的,完全不管身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眼光在注規著他們。
  一會兒,她推開他,摸摸自己的短發,揚起又黑又長的睫毛看著他,“我已經失去你最喜歡的長發了,你還會像以前一樣的愛我嗎?”
  “小傻瓜!”他用雙手捧著她的臉,“即使你變成光頭,變成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的愛你的。”
  雨璿甜甜的一笑,“真的?”
  “假的!”他故意逗她。
  雨璿一聽,便握著拳頭要朝他身上擊去,商爾凱一躲就跑開了!雨璿不死心,還是緊追在他身後叫著、跑著,直到快到盡頭時,商爾凱看她跑累了,便停下來讓她追上。兩人不停的喘著、笑著,商爾凱搭著她的肩說:“回家吧?小羽還在等我們呢!”
  雨璿點頭,也以手攬住他的腰,沿著河邊往回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找到你住的地方,是你的室友告訴我的,說你經常一個人到河邊來,我才又找過來!”他說,“感謝老天,終於讓我找到你了!我再也不會輕易的放你走了。”
  他牽著她的手,兩人漫步踱回車旁。
  “腿長在我身上,我要走還是隨時可以走。”雨璿調皮的說。
  “那可不見得。”商爾凱說。
  “嗯?”雨璿盯著他問,“為什麼?”
  “因為我會將你牢牢的捆在我這裏——”他用手指著自己的心,“我會用我的愛,密密織成一個溫馨的窩,讓你甘心情願的住在裏面,永遠也不會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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