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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段小樓] 刷爆愛情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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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喔!六張帳單,三十萬的負責……她要跳樓了啦!  
什麼撿死人骨頭的兼差她通通包了!  
至於這個帥哥信用卡推銷人員
她只能說相見不如懷念  
咦,他是什麼天兵神將嗎?
洗大樓窗戶也能遇上他
五百萬的賣身契當場撕掉  
到酒店當女郎又遇見他
兩萬元的預借金替她還清  
更誇張的是地下錢莊的二十萬,他也照單全收!  
哎呀,這種救命恩人她一定要好好答謝!  
但她只是一高興的多喝兩杯
誰知就這樣糊塗的將自己給賣啦……


【出版日期】 2002-07-00

【出版社名稱】 邀月文化

【書系及編號】璀璨風情 275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草薰風 + 2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2   查看全部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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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6……20……23……25……28……30……

  多麼恐怖的六個數字。

  董愛芊望著床上六張信用卡賬單的截止日,除了呆若木雞外,只有繼續不斷地唉聲長嘆,她寧可這六個號碼是樂透彩的鐵票明牌,也不希望是她下半個月要繳錢的最後期限。

  今天才十三號,為什麼每次只要過了前半個月,後半個月就要陷入這種悲慘恐懼的生活中?

  真是月光光,花光光,人家是到月底才要傷腦筋,而她不過才月中,就要接受一張接一張的賬單荼毒,讓她的生活頓時掉進萬丈深淵,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上帝啊,能不能幫她付一下這期的賬單?只要你能夠顯靈,讓這些賬單上的數字歸零,從下個月開始,我董愛芊就一定會把所有的卡剪掉,一張也不留,改掉愛亂刷、愛亂買的壞習慣,再也不受朋友煽惑,也不隨便衝動買些根本就用不著的垃圾回家。

  她跪在小梳妝台前,上頭貼著一張「神愛世人」的耶穌顯世照,她用心祈禱,只求自己的心聲能上達天聽,感動上帝。

  這是一個星期天早晨,當董愛芊和家人一同到教堂上完禮拜後,回到家裡,才將累積了一個星期的信用卡賬單拿出來,她曉得,她最終還是得面對現實,就算逃避,也無法將這些負債視而不見啊!

  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六張賬單一起拆開,整顆心一下子便跌落谷底,上個月自定的自律儉樸計劃,在看到這期的賬單金額後,才正式宣告失敗,功虧一簣。

  哎呀,她怎麼這麼敗家啊!

  她將整顆頭埋進枕頭裡,死都不願承認這個事實,為什麼她不能有個身價上億的家庭?為什麼她沒辦法交到一個信用卡公司的總裁當男朋友?為什麼她不能中樂透頭彩?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淚水浸濕了粉紅色的枕頭,清麗的小瓜子臉全為滿「我要跳樓」這四個字,她這個月的薪水已花到剩不到一萬五,所有的金額累積大約是三十萬出頭,算算六張信用卡就算是繳交最低金額,也要一萬三千元,媽呀,僅剩兩千塊要怎麼過下半個月,這種寅吃卯糧的壞毛病,她要到何時才會改呀?看著因為要累積紅利才買來的一整打提臀束腹縮大腿內褲,還有什麼豐又挺魔術胸墊,用了快一個月了還不是一樣原地踏步,一點也沒往前挺進半寸。

  這些儼然已成垃圾的玩意兒,真不知當初她是被鬼附身還是撞到柱子撞昏頭,才會掏出信用卡猛刷狠刷,難道她忘了上回的教訓——出動全家人,一人指出三萬才替她還光債務。想不到,這回她又債台高築,叫她哪敢再告知家人,就算敢說,也沒那個臉說啊!

  要死了,這世界上幹麼發明什麼信用卡?可真是害人不淺啊……

  加上她又不是個意志力特別堅強的人,耳根子又軟,才會越陷越深,到最後,就是這樣慘痛的下場……

  「愛芊,出來吃水果了,老待在房裡幹什麼?」兩記敲門聲,伴隨著慈母愛的呼喚。

  為了不讓家人起疑心,更不想讓自己在牛角尖內拚命鑽,愛芊也惟有收拾起悲傷,勇敢地面對人生。天無絕人之路嘛!電視裹不都這麼說的。

  稍稍自我安慰一番後,愛芊總算暫時把心定下來,她走到廚房,看見母親正在弄水果,只好賠著笑臉走過去,若無其事一般。

  「快點,這是你舅媽從屏東寄來的黑鑽石蓮霧,很甜很好吃,現在市面上賣得很貴,你快來嘗嘗看。」一大盤的漂亮蓮霧放在篩水籃裡,個個碩大飽滿,看來就是很好吃的樣子。

  這些蓮霧果真是果如其名,每個發亮得像鑽石一般,要是這些蓮霧真的全都變成鑽石,那該有多好啊……

  「媽,這一個人可以吃幾個?」她想到進帳的好方法。

  「一個人吃個兩個大概沒什麼問題吧,你爸還有你大姐……你弟恐怕不愛吃,他一向對水果沒什麼興趣,喔,對了,你問這麼多干什麼?」柳善月瀝乾水籃,狐疑地盯著她看。

  「沒……沒什麼,那這一顆市價大概要多少!」說沒什麼,還是繼續問。

  「一顆至少要一百吧!」

  「一百?」不無小補。「媽,那我兩顆不吃,你能不能給我兩百?」

  「你這丫頭在說什麼啊?你不吃水果我幹麼還要給你兩百?你愛吃不吃隨便你,真是的。」柳善月瞪了她一眼,隨即端著水果走出去。

  哎呀,怎麼這麼小氣,才不過兩百,又不是要兩千還是兩萬,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她是她女兒耶,是她懷胎十個月才生出的漂亮女兒,怎麼可以這麼忍心罵她呢?

  愛芊噘著小嘴,氣嘟嘟地走到客廳。

  這是一個非常虔誠的基督教家庭,董知明是一所國小的小學校長,是個喜歡聽好聽話,但又不容易喜形於色的中年男子,柳善月為他的結髮愛妻,為人一板一眼,重視子女教育,但因有些溺愛?子,所以常引來家中其他兩個女兒的微詞。

  至於老大董愛妮,和她的個性則是背道而馳,是個標準的簡單主義者,凡事只求簡單、樸實,不求大魚大肉,也不求名牌流行,因此,愛芊很難從她身上週轉出現金,在她看來,大姐這條路,跟死巷沒什麼兩樣。

  至於小弟董愛才,是個投機鬼、計較鬼,仗著母親寵愛,在家見縫插針,見機行事,就連上回拯救愛芊的行動中,也只是稍稍拿出五百聊表心意,再多,半毛也拿不到。

  而身為老二的董愛芊,也許是卡在中間,所以並沒受到特別關愛,但從上回全家人集資替她還債的動作看來,她在家中其實還是有她的地位,只是下不為例,這是全家人共同的認知。

  眼下,一家人和樂融融在看著電視,每個人都津津有味在吃著蓮霧,只有她,整個人陷入一團迷霧,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逼得她不得不使出最後一招,就用以前在學校社團所學過的一些伎倆,拿出來先應應急吧!

  「現在大家看電視挺無聊的,不如我來變個魔術給大家看,你們覺得如何?」

  「好哇好哇,我最喜歡看變魔術了!」董愛才第一個舉手贊成,其餘家人見閒著也是閒著,自然也是跟著響應。

  「既然大家都喜歡看,那我就獻醜了。」愛芊朝母親看了一眼。「媽,你先給我一百塊,我來變給你們看。」

  「要一百塊呀,好,我給你一百塊。」她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紅色紙鈔,交到愛芋面前。

  只見愛芊將紙鈔揉成紙團,並放在掌心中,兩手在半空中不停交錯,接著放到嘴邊念了些咒語,最後大口一吹,兩手攤開,說也奇怪,紙鈔就從她的掌心裡消失了。

  「好厲害喔,妹,你怎麼變的?」愛妮託了托黑框眼鏡,對於妹妹這項神乎其技的表演,歎為觀止。

  「是啊,爸也沒看清楚,你就再變一次,怎麼可能……錢會平空無故的消失呢?」身為一校之長的董知明,也好奇地詢問。

  還好她以前學的沒有忘記,要不然,哪騙得過這些精明鬼。

  「好,那我就再變一次,媽,你再給我一百塊。」

  柳善月不疑有他,又從懷間拿出一百塊,交到愛芊手上。

  「你們看好喔,這次我速度可以變慢一點。」她故弄玄虛,看得家人是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那麼一下。

  她又再度變了一次,這回大家雖然睜大眼想瞧出破綻,但也許是愛芊的手法太過巧妙,以至於大家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欽佩得不得了。

  「看到了嗎?如果想要學的話,我呢,就看在家人份上,打個八折,八百塊,保證一學就會。」她興高采烈說著,不過一提到錢,全部的人馬上坐回原位,繼續看電視,吃蓮霧。

  真是的,花個八百塊學個魔術有必要那麼省嗎?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撈到大錢,不如另謀他法來得實在。

  她走回房間,從長袖內取出兩張揉皺的一百元,唉,才兩百塊,離她三十多萬的債務,還有一大段的差距,這叫她如何是好呢……

  這時,躺在床上一籌莫展的愛芊,突然聽見熟悉的鈴聲,她看著手機上頭髮亮的燈泡,知道又是她的姐妹淘們打電話來了。

  「喂,是米琪啊,你陪你媽去廟裡拜拜回來了?」看著上頭的人名顯示,就知道是她最親密的閨中好友。

  盧米琪小姐,外號瞎拼女王。

  也就是她,才會害得她得到「心血來潮購物症」,要是不因一時衝動去買東西,她才不會落得今天跟乞丐一樣的下場。

  不停在湊零錢還債。

  「是啊,老是要我去拜註生娘娘,希望我能趕緊有個好姻緣,替她生個孫子,拜託喔,生小孩會有妊娠紋,又很難減肥你又不是不曉得,況且,體重過重還會讓我的小腿出現靜脈腫瘤,那一條條青青爆爆的,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電話那頭始終跟麻雀似的,吱吱喳喳說個不休,愛芊雖然早就聽膩了,但她又不好潑她冷水,畢竟好姐妹難尋,能有個志同道合的,這世上不多見了。

  「沒關係啦,反正你媽也是為你好,她又沒惡意,你就多忍耐點,反正多跑點廟對你個人的事業愛情都好,運氣也會比較順啊……」

  說到順,盧米琪精神全都來了。

  「你這一提我才想到,下午SOGO有個換季跳樓名牌大減價,聽說香奈兒的皮包降到五折,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據可靠消息來源是說只有今天,還有LV的、愛馬仕的,全都要跟他拼了,通通下降大促銷。」盧米琪說得是熱血澎湃、鬥志高昂,宛如慷慨就義的女豪傑。

  「什麼?!五……五折,這麼好啊!」愛芊心臟停了大約五秒,然後才又說道:「我不相信香奈兒的會下到那麼低的折扣,這……這一定是騙人的。」

  「我本來也是不信,但這種事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有這麼一回事,到時豈不捶心肝嗎?」可怕的魔鬼正慢慢在侵蝕她的靈魂,盧米琪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不停在手機裡吱喳不休。

  「五折耶……是可以考慮看看……」完了,她正在天人交戰。

  「考慮什麼?不拚個你死我活怎麼行?沒關係啦,錢不夠我先借你,到時你再還我就好了。」盧米琪不停遊說,講得愛芊意志力整個瓦解,最後……

  「你真的可以借我,那……我可能沒辦法太快還你喔!」她得先言明在前。

  「我們感情這麼好,幹麼計較這個?我跟你說喔,一點我在頂好市場等你,別再遲到了。」不等愛芊回應,手機立即斷線。

  等到室內又恢復一片寧靜時,她的臉馬上皺起來。

  我幹麼呀?都沒錢了還打腫臉充胖子,這下完蛋了,還得借錢來買名牌,到時這個洞越補越大,無疑是雪上加霜,自尋死路嘛!

  可是一想到背著香奈兒走在街上,那種風情萬種的樣子,她的心頭就稍稍舒服了點,她想著,大不了下個禮拜開始,就找個假日的工作打工,一個打完折的香奈兒皮包應該不會很貴吧!她苦個兩個月應該就能還清,就這樣了,大不了下兩個月就說她有親戚每個禮拜都會來他們家,這不就有藉口不出門了嗎?

  好,她這次一定要下定決心,就買最後一回,這次買完,她就不再亂買東西,真的,她要斬雞頭髮誓,不能再當個敗家女了。

  心意已決,她馬上摸上衣服打扮,一想到要瞎拼,她精神全都來了。

  咦,上回買的那件PRADA無肩小洋裝到哪裡去了呢……

  「小姐,謝謝,一共是四萬八千元。」店員相當親切地將所有物品包裝好,放在兩人面前。

  「四萬八千元,還好,不會很貴嘛!」盧米琪笑得合不攏嘴,晶亮的大眼睛還散發出清澈的光彩。「是……是不會很貴啊!」還好她的那分才一萬,一萬塊至少還不會讓她休克。

  「你幹麼變得陰陽怪氣?說好我會借你就會借你,又沒強迫你哪時候要還,你這個月已經買得夠少了,反正錢再賺就有,你那麼會接Case,多接幾個就可以了啊……」盧米琪一邊翻著大皮包,眉頭卻越來越緊,最後看到她整個人呆掉,征著大眼看著愛芊。「完蛋了,我帶錯皮包了。」

  「帶錯皮包?你說帶錯皮包是什麼意思?」愛芊的眼睛睜得比她還大。

  「你忘了上回我們去香港,我買兩個一模一樣的LV皮包嗎?今天我拿錯了,竟然拿到另外一個,這一個裡頭只有健保卡和一些貴賓卡,我所有的信用卡全都放在另外一個皮包了。」她把整個大包包內的東西全倒出來,除了唇筆、口紅、粉餅和一些零錢及鑰匙外,看不到其他值錢的東西。

  「那現在怎麼辦?不然你拿金融卡去提錢,我在這裡等你。」愛芊整個臉都刷白了。

  「金……金融卡也在另外那個包包,要不這樣好了,你先刷你的卡,明天我再領現金給你,瞧你,緊張成那樣子。」盧米琪沒好氣地看著她,覺得她也太小題大作,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什麼?!要刷我的卡啊?」她眼前一黑,得扶住結賬台才站得穩。

  「你不是有六張信用卡,上回你跟我說你的額度還很高,刷個四萬多塊有什麼問題嗚?」盧米琪不懂,她額頭上怎會冒那麼多汗,這裡頭冷氣還挺強的,不是嗎?

  「是……額度是還有……」但是快接近「爆」的邊緣。

  「那你就先刷,難不成你怕我不會還你?」盧米琪有些生氣,是不是怕她會賴賬,所以才會有那種誇張的舉止?

  「我知道你當然會還,別把我看得那麼小氣好不好,我是那種人嗎?」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刷嘛,要不然等會我請你喝咖啡,這總行了吧!」她貼在她耳畔道:「我帶你去一家咖啡廳,裡個有位泡咖啡的帥哥長得很不錯,是你要的型喔!」

  「真的還假的啊?你少吹牛了。」

  「騙你做什麼?要是我騙你,我那張JOYCE的九折卡送你,那不就行了。」

  「你說的喔!」

  盧米琪還沒回話,店員便說道:「小姐,可以快點嗎?後面還有很多客人等著排隊結賬。」

  看著後頭一大堆優雅的女士拿著大包小包前來結賬,她們倆哪能丟得起這個臉,要是現在叫店員把包裝拆掉說不買,這面子一定掛不住。

  「嗯……卡在這邊,快點結帳吧,我們還要到別處去買東西。」愛芊硬著頭皮將金卡給推到收銀機面前,心裡不斷喃喃唸著,希望不要刷爆才好。

  「噠噠噠噠……」

  簽帳機順勢將簽賬單給列印出來,還好,還有餘額可以刷,她接過簽單,發現自己連握筆的力量都沒有,上頭清清楚楚寫著四萬八千元,她真氣,為什麼機器不會突然故障,而少印一個零也好。

  「嗯,簽好了。」

  「謝謝您,這是您的發票……」

  愛芊本來要伸手拿發票,不料盧米琪忙抓著她的手,一股勁地往外走去。

  「拿什麼發票?快點走啦,我帶你去看帥哥。」

  「這……我……」她突然對那張發票產生濃厚的感情,萬一,這張發票跟她很有緣,可以讓她中兩百萬的頭獎,那她一個錯失良機,豈不和兩百萬擦身而過?

  冥冥之中,她好像聽到那張發票不停地呼喚她,一直喊道:「董愛芊,我是兩百萬,不拿你會後悔的……」

  西雅圖咖啡店前。

  四五個銀行行員穿著整齊的白襯衫黑長褲,在設有一個小據點的信用卡馬上辦攤位前,圍著一個小方桌,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總……總裁,您……您還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種拉業績的工作,就交由我來負責就行,您……您大可不必要這麼辛苦,跟我們在路邊頂著大太陽,這……這叫我們怎麼說得過去呢?」陳經理一邊拭著汗,一邊提出所有業務員的訴求。

  「陳經理說得沒錯,就算要調查咱們銀行的信用卡消費族群,也由我們做好報告直接呈交給您就行,實在不敢勞駕總裁這樣麻煩,大熱天的,您辛苦,我們看得也不好意思。」業務部沈副理,皺著八字眉,感到無比愧疚。

  石駿禹穿著乾淨整齊,身型高大的他,將襯衫穿得美挺有形,筆直健碩的長腿,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更顯鶴立雞群。

  他態度雖然嚴肅,但表情輕鬆,「各位,我已說過,這次回國接掌我父親的銀行,絕對不能讓人在背後說閒話,我在國外所學的都是死的理論,要將所學之長應用在實務的運作上,這樣才能發揮出功用。」他將視線掃瞄所有同仁一遍,接著說道:「如果我不能從基層瞭解信用卡在台灣的消費生態,我要如何再進軍更高階段,所以從現在起,大家不准將我當成總裁,今天一整天,我就是你們的同事,不准再叫我總裁,聽到沒有?」

  「聽到了。」大夥異口同聲,不敢再多建言。

  「好了,就照你們平常怎麼做就怎麼做,記住,服務為與客戶建立友誼的最高準則,大家儘可能地滿足客戶需求,明白嗎?」他聲音洪亮,精神十足。

  每個人看到總裁精神抖擻,自然也不敢掉以輕心,立即將所有的申請書和廣告宣傳立牌,紛紛就定位。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石駿禹的外表相當引人注目,很多女孩子在經過這個攤位前,都忍不住駐足下來多看他幾眼。

  一對濃聚的眉漂亮地列在深邃的眼睛上,光潔如麥金般的膚色,更是教人難以自持,最致命的一項武器,便是他笑起來時,那排潔白整齊的牙齒,配著紅嫩嫩的唇色,更是讓很多女人就這麼拿起筆來填寫申請書,她們最主要是希望能和石駿禹多說說話,看他那張迷人俊俏的五官,至於辦信用卡有什麼優惠,或是有什麼贈品,那都算是其次的了。

  「今天咱們生意怎麼變得這麼好啊?」陳經理偷偷跟沈副理咬了咬耳朵。

  「這還用問嗎?這年頭哪個女人不愛看帥哥,要是讓這些女人知道跟咱們一起在這拉業績的,是咱們公司的總裁,那鐵定一路排到大馬路去,申請書我看都不夠填了。」沈副理如是說道,這話也被一套幹了三年的老鳥小吳聽到。

  「唉,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麼我們就這麼吃不開;有時一個下午還拉不到半個客人,你們看,總裁那邊可忙得很,好像圍著他要簽名照一樣。」有點大肚脯的小吳,摸摸害他沒什麼行情的肚皮。

  這時,一位剛進銀行的小菜鳥阿偉,垂頭喪氣地跑了過來,「怎麼辦啊,那些女孩子都不要我幫她們解說,他們全都要聽總……」

  「噓……」三人同時給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要他別洩了總裁的底。

  「小心點,你好不容易才考進來,小心被炒魷魚。」陳經理嚴聲警告著他。

  「那你就站在旁邊,看有需要什麼支援,隨時待命了。」沈副理搖頭興嘆,這種事也怪不得他,誰叫他們四個人長得其貌不揚,有肥肚子的,有瘦皮猴的,有臉上滿是痣的,還有一個一流汗,渾身就散發出狐臭的,像這樣的優劣對比,有哪個女人會去選擇他們,而不會去選一個英俊挺拔又乾淨有型,兼談吐得宜的男人呢?

  石駿禹,正被一群鶯鶯燕燕圍繞著的優質男人。

  就在石駿禹忙得不可開交時,愛芊和盧米琪也正從西雅圖咖啡店走出來,兩人手上各拿著一杯冰咖啡,甫一出店門口,就聽見愛芊的抱怨聲。

  「哪有很帥,拜託,毛頭小夥子一個,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如果他家有上億的財產,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愛芊現在哪需要什麼窮書生,她要的是一個富家子,也惟有富家子,才能替她解除那六張信用卡的噩夢啊!

  「以前不聽你常常說要姐弟戀,所以我才替你留意的,現在又換口味了,想要換有線公子?」盧米琪邊說,邊注意到騎樓旁一處人頭攢動的地方。

  「我要有錢,但不能是公子,公子和花花都畫上等號,我才不要一具有軀體而無靈魂的男人。」她搖搖頭,但發現過了許久,盧米琪並沒有回應她的話,便側轉過頭,卻發現身旁的人竟不見了。

  奇怪了,這女人鑽到地洞去了嗎?要不然,怎麼一轉眼間就不見人影?

  她循著原路走回去,發現她正跟一群女人擠在一個小攤位前,一顆頭還不停地左搖右晃,好像非要鑽進去看個究竟不可,這女人的好奇心是眾所皆知的,尤其是台灣的女性同胞。

  她也不免俗地湊上前去,原以為是什麼算命攤還是賣小首飾的攤位,等到她擠到盧米琪身旁時,才赫然發現是她最為頭皮發麻的東西——

  信用卡。

  天啊,光是看到那申請書她就頭皮發麻,這根本就像是無形的吸血鬼,想盡辦法要來吸她的血,如果被盧米琪再一慫恿,又加辦一張,無疑是在她的棺木上釘上八根大木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算了。

  看來,還是先溜之大吉,逃遠一點為妙。

  「愛芊,你快來看,有帥哥在辦卡耶,還有送好多贈品喔!」

  正想溜開之際,手腕已被盧米琪緊緊抓住,她大氣一喘,眼白一吊,全身幾乎虛脫癱軟。

  完了,這會又劫數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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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盧米琪很有耐心地等著所有女孩子諮詢完,才拉著愛芊的手,一屁股佔滿四個位置,這使得其他後來湊上來的女生,全都扁著一張嘴,極不情願地站在一旁,瞪視她們。

  「很對不起,我們兩位想要辦金卡,不曉得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們清場一下。」盧米琪受不了旁邊一些母蒼蠅飛來繞去。

  「金卡?你……你要死了,我哪有那麼多的薪水好辦金卡?」愛芊有股想要打死盧米琪的衝動。「到時我會將我的錢提出來存進你戶頭,讓你存款數目增加,到時候銀行一看,還怕辦不成嗎?」她用眼神告訴她,在外千萬不能丟臉,要懂得什麼叫做沉得住氣。

  「我這……」

  盧米琪在桌底下捏緊愛芊的手,要她別再跟個丟掉小孩的中年婦女一樣,滿臉驚慌失色。

  「各位小姐,很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幫這兩位小姐解說很久,請你們到隔壁桌去,那邊也有專人為你們服務。」想到有兩位貴客,石駿禹當然得捺著性子,配合她們所有的要求。

  本來圍成一圈的眾小姐們,一聽到要到隔壁去,又看到隔壁那四個長得歪七扭八的男人,自是倒盡胃口,紛紛作鳥獸散,不多時,石駿禹的攤位前就只剩下盧米琪和愛芊兩人。

  「兩位您們好,很高興見到你們,首先,我先來向兩位解說一下我們銀行所給予顧客的一些優惠與利益……」石駿禹乾淨、陽光健康的樣子,深深掠奪著芳心,他拿起筆正要解說時,便被盧米琪給一手攔下。

  「不用解釋了,我們來這就是要辦卡,小夥子,看你還很年輕,剛出來創業?」盧米琪不停地挪動身子,雙峰跟個波浪似的,在石駿禹面前翻騰雲湧。

  石駿禹當然看得出她的真正用意,但基於以客為尊的觀念,他還是親切的回答道:「是的,希望能承蒙你的福氣,讓我的打拚更有活力。」

  「呵呵呵,你嘴巴好甜,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唇型很性感啊?」盧米琪繼續吃著豆腐,看得一旁的愛芊忸怩不安,一對視線不曉得要放在哪裡。

  石駿禹依舊掛著笑,客氣說道:「還好,喔,對了,兩位都是辦金卡嗎?」他連忙轉移話題。

  「不,是……是她一個人辦,跟我無關。」愛芊一下子被嚇醒了,這金卡要是有十萬以上額度,到時一定又在米琪的慫恿下再度刷爆。

  她的激烈反應,讓石駿禹有些錯愕,那種坐立不安的樣子,彷彿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災難,清麗的臉上爬上淡淡的憂鬱,讓人相當不能理解,她究竟在煩惱什麼?

  「這位小姐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是在擔心年費,還是將來額度的問題或是以後利息的計算方式嗎?」他將目光全放在愛芊臉上,像她這樣異常的反應,才是他想研究的目標。

  「不是啦,她是在擔心那個贈品娃娃能不能多給一份,她很愛貝蒂女孩,希望辦卡你能多給她一個。」盧米琪替她輕笑帶過,在帥哥面前,可不能失了淑女的顏面。

  「喔,是這樣的,這沒問題,而且兩人合辦的話,我們還會讓你們免費刷卡三千元,這是本銀行給予客人的一項優惠措施。」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要贈品娃娃。

  「什麼?!可以免費刷卡三千元?!」盧米琪雙眼都亮了。

  「不僅這樣,只要當月刷滿兩萬元,我們還會送你們兩張SPA券,還有刷滿五萬,再送溫泉旅館三天兩夜住宿招待券……」

  「夠了!」愛芊再也忍不住大喊起來,這些業務員根本就是抓住顧客貪小便宜心態,然後挖個洞讓人拚命往下跳,這種惡劣的行徑,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別忘了,以前那六張卡都是怎麼被拐誘去辦的,這回,她要堅守原則,不能再受到煽惑。

  「你幹麼啊,叫這麼大聲。」盧米琪極不開心地睨著她。

  「是……是這樣的,送這些贈品我覺得和其他各家銀行都大同小異,最主要的,我是在乎銀行的服務品質,像我們這種高消費的族群,是不能接受在服務水準上有任何一點點小瑕疵,基本上,我們是很挑剔的,不選到一家品質信譽最好的,我們絕對不辦卡。」她想出一個讓這業務員知難而退的方法。

  愛芊會說出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也讓盧米琪嚇了一跳,以前帶她辦卡都是她說了就算,什麼意見也沒有,而今,卻自喻為高消費的族群來訴求品質水準,看來愛芋在她的調教下,是有些進步了。「兩位小姐……不知都在何處高就?」石駿禹發現,台灣女人的消費能力果然不錯。

  「雖然我只是在一家保險公司上班,但我父親卻是一位在大陸設有四十多家工廠的大老闆,年營業額不過幾十億人民幣,我之所以會在台灣自力更生,是因為我過慣了千金小姐的生活,人活著還是得做些有意義的事,這樣才不枉費當個人,不是嗎?」愛芊說得是鎮靜自若,但內心早已是亂成一團。

  連一旁的盧米琪看到,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不錯,像小姐你這麼有骨氣、有志氣的女孩子很少了,不知道你要訴求的品質是什麼?」沒錯,現在是以服務某基準的年代,對方這樣要求並不過分。

  「我是怕你們人前一個樣,人後又是一個樣,你們可以忍受得了顧客的無理取鬧,或許是……一些情緒失控的行為?」她慢慢地將咖啡杯挪到他的面前,伺機而動。

  「譬如說呢?」

  「可能信用卡被盜刷情緒激動,或是要求調閱一大堆資料,或者是在跟你們談貸款方面,硬要你們讓步之類……」她手指一彈,當場讓咖啡杯整個翻落,黑色液體順著石駿禹的方向,將他潔白的襯衫給潑得滿身都是。

  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使得陳經理等四人也嚇得過來查看,他們想要對他們的總裁做出一些援助,但看到他的眼神指示,只好乖乖在一旁站著,不敢出面插手。

  「愛芊,你到底在幹麼?把人家撥得全身都是!」盧米琪尖叫出聲,看著對方不但襯衫沾了咖啡,褲子、皮鞋還有雙手,也全是黑嗒嗒的咖啡液體。

  「人……人家是不小心的嘛!」她最想看到對方發怒,只要他一發怒,她就有話柄說他態度不佳,然後掉頭離去。

  這樣一來,哈哈,就可以免於辦卡的噩夢。

  「沒關係,擦一擦就可以了,兩位別在意,要不要再來一杯?我請我同事去幫你買。」石駿禹不但不氣,還相對地客氣得不得了,看他掏腰包拿錢請屬下再去買咖啡的舉動,使得愛芊幾乎看傻眼了。

  「不……不用了,別那麼客氣,你……你不生氣啊?」看他以德報怨,愛芊一臉歉疚極了。

  「客戶難免會有疏失之處,更何況你又不是故意的,我若生氣的話,那就太失了風度,真對不起,讓你擠在這小桌子談話,才會讓你一時失手將咖啡打翻。」石駿禹微微點頭致歉,看得愛芊更是不知所措,忙要他別太多禮。

  「你們公司把員工訓練得真有素質,確實是有信譽保證。」看人家這種和顏悅色的態度,她還能有什麼把柄指控對方?

  「這是我們一貫的態度,還希望你們能繼續支持與愛護。」

  「愛護,我們當然愛護了,來,來,來,申請書拿來讓我們寫,我們兩個都決定要辦了。」盧米琪看到這帥哥內外兼修,長得好,脾氣更好,要不是她早有了男朋友,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那就請兩位在旁邊慢慢填……」

  「等等!」愛芊還拚命力挽狂瀾。

  「這有什麼問題嗎?」他仍舊有耐心地看著她,從那對含冤帶怨的眼神看來,她似乎心事重重。「就是贈品嘛,你多給她一個娃娃就可以了。」盧米琪笑笑地打圍場。

  「喔,對……對啦,贈品多給我一份,還有借問一下,這娃娃要是轉賣的話,一個可以賣多少錢?」

  她說完後,發現盧米琪和那位業務員都張著一對狐疑的眼光看她,她一個害羞,忙拿起筆,安安靜靜地填申請書,什麼廢話也不敢多說。

  當愛芊提著大包小包回家時,一進門,就被柳善月給逮個正著。

  「你又去亂買東西了?」柳善月目露疑光,這丫頭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上回的教訓難道還不怕嗎?

  「不……不是啦,是……是同事托我買的,她們真的好懶喔,都不自己出門,非要我替她們買不可。」她一邊脫鞋,一邊偷看柳善月的表情。

  「最好是這樣,要是讓我知道你又去亂花錢,我告訴你,你就算要跳樓,老媽也不理你了。」上回她拿出七萬救女兒,錢都還沒還她,當然不希望她又亂買東西。

  「我知道啦,我現在中午都吃五十塊的便當,都不敢亂花錢了。」她心虛地拿著幾個大紙袋,為了怕柳善月發現,她還刻意將SOGO的商標遮向小腿,不讓它露出半點光。

  「不用省這種小錢再來花大錢,多學學你姐姐,她都可以一天不出門,半毛錢也花不到。」柳善月背著愛芊說道,手邊還在弄著花花草草,發現愛芊心不在焉地東瞧西望,不知在找些什麼,她遂問:「你在找什麼啊?」

  「今天的報紙呢?」

  「應該還在我們房間裡吧!」這丫頭越來越奇怪,都快要晚上九點了,還看什麼報紙。

  「沒……沒有啦,上面有些關於立法院通過保險法的一些條文,我想要拿來研究看看。」她隨口一謅,反正老媽政治新聞也很少在看,說什麼她也聽不懂。

  柳善月半信半疑,瞟她一眼後,繼續修剪著室內的幾株盆栽。

  她馬上走進董知明房間,看到桌上一堆報紙,於是大致上翻了翻,才把求職欄那幾張給抽出來。

  星期天通常都比較多兼職的工作,她得要快點找份副業,要不然,她可能就更如柳善月所說,跑到頂樓去一躍而下。

  躲在房間一欄接著一欄仔細地看,都沒什麼好工作,就算有什麼輕鬆一點的,時薪不過一百出頭,甚至更低,若要靠這些外快,那要賺到什麼時候?等到要還完這些錢,她恐怕也累倒了、住院了,到時被她媽一察覺,她死得更慘。

  天公伯啊,這是不是要置愛芊於死路,人說天無絕人之路,為什麼你就不肯給條生路讓她走呢?

  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際,突然間,有個小小的標題震撼住她的雙眼,她從床上猛地一跳,抓住報紙細細瞧個究竟。

  日薪五千,工作輕鬆,清理辦公大樓,實做實領。

  這真的還假的啊?清理辦公大樓,做一天就能領五千,還工作輕鬆耶!

  這不像是酒店或是有坐台那方面之類的,光是清理辦公大樓這一點,就可以知道,絕非跟八大行業有關。

  只要做一天就有五千,而且不限假日,要是她利用平常時間請個一兩天假,就能再多出個一萬,加上兩天假日,一個星期就現賺兩萬,一個月下來,要是都讓她來清理的話,不就是八萬了嗎?

  八萬耶!

  不是一筆小數目,夠她還清大部份的負債,再加上她在保險公司的工作,一個月林林總總算起來,也有個十來萬,哇,到時她豈不成了小富婆!

  太好了,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老天聽到她的聲音了……

  她立刻將那小方塊剪下,還告訴自己,明天早上一上班一定要親自去報到,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定要親自去「見」,用電話和寫履歷表一定會輸給別人,即使是曠職,也在所不惜。

  這下可好了,總算有救了。

  她開心地抱著那張報紙,安然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星期二大早。

  她跟公司請了假,馬上照著報紙上頭的地址找去,希望能夠拔得頭籌,成為那第一個錄取的幸運兒。

  報上所說的那間清潔公司,位於大馬路旁的小巷裡,從外觀的建築看來,年代似乎有些久遠,脫落的壁磚和生鏽的幾根欄桿,都可看出,這並不會像是會付什麼高薪的公司。

  「你好,請問是穩你潔清潔公司嗎?」她推開門,並探顆頭進去。

  裡頭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穿著汗衫看報紙,嘴裡叼根菸,兩眼充滿血絲,看得出來是一夜無好眠。

  女的則是穿著一套染彩洋裝,身形微胖,豐唇厚頰,看人時還會出現倒吊眼,這兩個人同時看向愛芊,嚇得她差點都忘了該怎麼問話。

  「請問,你們這裡是不是……有需要清潔的工作人員,那種……日薪五千塊的那種。」她暢開笑容,希望能博取這兩個鐘樓怪人的好印象。

  男的先摘下眼鏡,仔細從頭到腳給她一個打量,最後他把目光看向女的,再由那女的來發言。

  「有打過電話還是寫過履歷表來嗎?」女的說話有如包青天審案,使得愛芊突然嚇一跳,嬌小身軀微微內縮。

  「沒……沒有,我是昨天看到報紙,想說……今天剛好有事,所以就順道過來看看,希望能夠有這機會,當場爭取到這個工作。」看這樣子,應該還沒有人錄取,要不然,他們早就打發她走了,不會還這樣問東問西的。

  男的聽完後,又再看了女的一眼,女的接收到訊號後忙問道:「你好像沒辦法勝任這個工作。」

  「不會的,我一定很勤勞,無論多辛苦多危險,只要是真的如報上所說,我一定會很認真去做。」她雙眼充滿希望,殷殷看著那癡肥的女人。

  女人又把目光看向男人,男人扁了扁嘴,又挖了挖鼻孔,接著皺皺眉頭,再把眼神看向女人。

  「你真的很想做這工作?」女人倒吊著眼,撥撥油膩的頭髮。

  真是髒啊,愛芊看著這對邋遢的男女,怎麼也和清潔公司聯想不起來,如果真要清潔,應該是他們兩個吧!

  「是啊,可以請問!真的是日薪五千嗎?」這才是重點。

  「嗯。」女人回答得阿莎力。

  「那工作時間?」

  「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她機械式地回答。

  「才六個小時啊?」

  「不是,只有五個小時,中午還能休息一小時。」

  「五小時就有五千,那……時薪不就是一千了?」她開心地笑不攏嘴。

  女人極不耐煩地點了點頭,「那你到底是要做還是不要做?」

  「當然要做,那都是假日工作嗎?」

  女人打了哈欠道:「隨你挑,想哪天做就哪天做。」

  「太好了,我的債務終於可以解決了……」她開心地手舞足蹈,直到那對男女用冷漠生硬的眼光看她,她才節制下來。

  這時,男人從抽屜裡拿出一份紙表丟給女人,女人伸手一接,便對著愛芊說:「不過,我們這是要簽合約的,做不滿三個月不准辭職。」

  三個月?

  三年她都想做呢!

  這麼好的工作,怎麼會征不到人呢?舉凡工作環境太差,同事太難相處,或是得搞得全身髒兮兮,無論什麼惡劣狀況,看在這麼優渥的條件上,說什麼都要吞忍,要是她忍著點,好好做上一年,天啊,一定可以開台賓士載米琪去玩,不不,到那銀行業務員面前,叫他到她賓士車內,再重新跟她解說一次金卡的入會方式。

  嘻嘻,到時,她就要看看全家人看她神氣的樣子,要知道,行行出狀元,當個清潔人員也有出頭天的一天。

  「好,我簽。」

  「等等,這……要是後悔的話,你得賠償一百倍的薪水喔!」女人在對方要簽字前,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放心好了,我絕不會後悔的,我還怕你們嫌我賺太快,要把我辭了呢!」愛芊生下來就是愛錢,要不然,家人怎會未卜先知,先替她取這樣一個貼切的名字呢!

  刷刷刷,董愛芊三個字利落地寫在這白紙黑字上,一想到馬上就有白花花鈔票即將入袋,即使辛苦點也是值得的。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嘛!

  只是這頓豐盛的午餐,要吃起來,免不了要帶髒抹污的,無所謂,她什麼都不怕。

  有錢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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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39: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當公司派一名叫做藍經的「重量級」男性和她去看工作環境時,她整個人簡直快要跪倒在地上了。

  原來,清潔公司要她做的工作,竟然是上高樓清理窗戶!

  而且今天首要挑戰的,就是三十幾樓的超高大樓。

  望著這棟高聳的建築物,她開始心律不整,兩腿癱軟。

  怪不得沒什麼人敢來應徵,也怪不得會出那麼高的薪水,更怪不得她一去就能錄取,原來大家都怕死,一想到前回地震,從高樓摔下幾名工人的事件後,要應徵清洗高樓的清潔工便少之又少。

  她也真是的,沒問清楚工作性質,就草率答應,更糟的是,她還有懼高症,而且是相當地嚴重。

  看著身旁那位一百九十公分,一百二十公斤的大胖子籃經,她就烏雲蔽日,有淚也哭不出來。

  「今天咱們要清洗第二十七樓,可能要在上面待上三個小時,所以只能帶水,其他吃的東西都不能帶,知道嗎?」藍經說話出奇的細膩,跟他的外型絕對不搭。

  「二……二十七樓……天啊,我好像發燒了即,我……我今天想請假,有事明天再說好了。」她立即萌生打退堂鼓念頭,要她上四樓就夠她腿軟的了,更別說二十七樓。

  愛芊準備溜之大吉,不料,藍經將一張紙拿出來亮給她看。「老闆娘說你有可能會中途落跑,所以要我告訴你,如果你無故請假一天,就要罰三倍的工錢,如果無故曠職,就要罰十倍的工錢,要是你想一去不回的話,那就等著法院見,到時你可能要賠到五百萬以上。」

  五百萬?!

  她連五百塊都有問題,還五百萬!

  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想不到。

  她就知道,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要真有那麼好的事,輪也輪不到她,她看起來就不像是會中樂透彩的臉,怎麼可能會受到財神爺的眷顧呢?

  想著想著,她又慢慢地走了回來。

  「我……我頭現在好多了,我們上去吧!」三個月,不知道她連三分鐘都能不能撐到。

  「剛開始是會緊張沒錯,但像我,做久了就習慣,你一定看不出來,我拿到的薪水都拿去吃火鍋,生活過得舒服極了。」藍經呵呵笑著,笑到眼睫毛都快要和眼皮黏在一塊了。

  她絕對看得出來,這個人一生就寄望在吃東西上頭,要不然,也養不出他那油桶般的肚子。

  這個人一副樂天知命,似乎天底下只要有東西讓他吃就能滿足,哪像她,物質生活是如填不滿的大海,慾望總是一波接一波襲來,永不停歇。

  經過這次教訓後,她自當痛定思痛,不再當個銅臭味的拜金女。

  當藍經用無線電示意頂樓的人開始啟動洗窗架時,愛芊還是戰戰兢兢,拉著藍經的袖口說道:「你……你的體型,和……我的體型,一同站在……洗窗架上,會不會……」

  她當然害怕體型的懸殊而造成洗窗架的不平衡,這萬一升到高空之中,繩才稍微承受不住的話,那她豈不要演出一場高空驚魂記,屆時懸吊在半空中,讓各大媒體搶先拍攝,再用SNG連線將她嚇得花容失色模樣播送到全國去,那她還要做人嗎?

  藍經似乎看出她的顧慮,憨憨地笑道:「你別怕,這是鋼纜,上回還有一個比你胖很多的男人陪我一起上去,我們還在上面跳踢躂舞,一點事情都沒有,你這麼苗條,不用怕的啦!」

  「什麼……跳踢躂舞?!」這簡直在跟死神玩命。

  「是對方說要比膽量,還說輸的請吃韓國烤肉,呵呵,你知道結果如何嗎?我是把他震到嚇出尿來,他才願意服輸,還好那次他提早認輸,要不然,那鋼纜還真的差點斷掉。」藍經說得輕鬆寫意,而愛芊早已嚇出一身冷汗。

  「差點斷掉……」她口中喃喃唸著,不知自己已不知不覺走上洗窗架,等到她回過神來時,洗窗架已升到差不多二十層樓高了。「媽呀,怎……怎麼這麼高啊……」她緊緊抓著護欄,顫抖不已。

  視野朝底下望去,行駛中的車輛宛如螞蟻般緩慢爬行,至於行人更不用說了,小得像個芝麻黑點,風勢在越升越高的情況下,更形強烈。

  這時,她的小小玉手已冷得像冰,纖纖小腿更是抖得厲害。

  「別把視線往下看就行了,我教你喔,你就把你自己當作是在逛百貨公司的櫥窗,當你在欣賞櫥窗裡的擺設時,你會不會害怕?」這是藍經在教每位菜鳥的經驗守則。

  欣賞櫥窗擺設?

  她用力去體會那樣的意境,不過說真的,這並不容易,帷幕窗裡全是一般的辦公場所,裡頭也全是一些走來走去的辦公人員,比起她和米琪去逛的那些高檔精品店,根本是兩種不同的情境。

  「很難耶,天啊……還要升多高啊!」她一直感覺到洗窗架不斷上升,有好幾次,幾隻燕子還從她面前飛過去。

  「二十五樓,快到了。」聲音依舊輕鬆自在。

  要是她有高血壓或心臟病,這下鐵定全都發作起來,她緊緊巴住護欄,甚至連腳都不敢挪動一步,生怕一個拿捏不穩,恐怕就要成為一攤肉餅。

  喀的一聲,洗窗架終止停下來。

  風勢在此時變得更形強勁,然而跟棵大榕樹一樣的藍經,絲毫不為所動,而且還能低頭彎腰,開始準備清洗工具。

  「等等……你能不能不要亂動?」才由四根鋼纜支撐,加上強風,再加上一個重量級的人物,這種種因素,已夠讓她沒有心思做事了。

  真是活該,就愛亂花錢,現在才要接受這種報應,她好想哭,好想找個可以幫她還債的懷抱哭,望進帷幕窗裡的一切,她多麼希望裡頭能有一個多金帥哥,能夠替她還清這筆債務,好讓她脫離苦海,不再受這樣的身心煎熬。

  「你還要我等多久,你要知道,我們要是做不完工作,可是要扣錢的。」藍經不得不把醜話說在前頭。

  「什麼啊?還要扣錢?」真是個吸血鬼公司,本來第一眼看了那對夫妻,一副青面獠牙的樣子,就該想到他們絕非善男信女。

  只是這樣的警覺和領悟,現在說來已經來不及了,如今的她,只能女人當自強,不能再奢望有任何人幫忙,畢竟貴人這種東西,不是說有就有的,她要面對現實……

  現實!

  一想到繳款截止日就要到了,而自己又得被迫做這種苦工,想著想著,不禁就悲從中來。

  她幾乎是帶著一半恐懼,一半呆滯的精神在執行籃經所交代她的工作,  的視線交織在眼前一大片的豪華辦公廳,她拿著大刷把,心不在焉地做著,讓她會這樣分心的,是因為在她所處的這個樓層,看起來比起其他各個樓層的裝潢設備,還要考究與舒適,要是她也能在這種地方上班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

  「藍經,我能不能請問你,這一樓是在做什麼的啊?」好奇帶走她的悲傷,眼前的景緻好像五星級的套房一樣。

  藍經笑笑說:「那是一家外商銀行的總辦事處,聽說,全球一年所發行信用卡的數量,就將近一百萬張。」

  「一……一百萬啊?」也就是說,他們銀行一年就多一百萬的客戶,要是每個客戶一年只消費一萬塊就好,一年下來……

  這可是筆天文數字啊!

  要是能請他們的總裁替她還這筆芝麻小錢,一定難不倒對方,只不過,對方憑什麼替她還,她又不是他的誰,要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那他們銀行豈不立刻關門大吉,喝風吃雨過日子買了。

  「別再胡思亂想了,趕快把工作做一做,要不然,那個母老虎又要罵人了。」藍經看她正在發著白日夢,立刻拍了拍她。

  「知道了啦,沒看到我在弄清潔劑喔!」小小的身子蹲在兩片薄薄的鐵板上,她雙眼不停專注地盯視裡頭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她搖頭晃腦想著,這應該是個會議廳吧,長形的大桌兩旁,全都坐著一些西裝筆挺的幹部,每個人看起來都像是精明的決策者,也是社會中的精英份子,也惟有這種敏銳心細的腦子,才能在這種金融界上班,唉,要是她以前多唸點書,今天就不會這麼慘了。

  才將大刷把拿高,就發現有個人從會議廳的大門走進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著灰鴿色兩排扣西裝,身旁跟著的一定是他的秘書,至於臉蛋則因為背光,所以看得不是挺清楚,直到他走近,她才發覺那個人的長相好像……

  咚的一聲,她突然向後跌了一跤,洗窗架在半空中突然搖晃得厲害起來。

  藍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嚇到,連忙束緊安全帶後問:「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臉部一抽,兩頰好像暫時麻了一下。

  「沒什麼不要隨便動來動去,要知道,職場安全是很重要的。」藍經的臉突然嚴肅,他要讓她知道,若是不注重安全,危險就在眼前。

  「對……對不起,我知道了。」她面有赧色,不過不是針對藍經,而是剛剛把她嚇了一跳的那個男人。

  要是她沒看錯的話,那張臉應該是那天在市區的大馬路邊,替她們辦信用卡的帥帥業務員,可是不對啊,一個小小的業務員怎麼可能主持這樣一個盛大的會議,照現場的氣氛看來,主持這種大型會議的,不是總裁就是董事長,要不,至少也要是個總經理頭銜的,絕不可能叫在路邊擺攤辦信用卡的業務員上台,還是,是她看錯了?

  她又偷偷將手從臉上移開,準備再給他看個仔細,這回,裡頭一些開會的人員看到她這種異於常人的舉動,也紛紛將焦點放在石駿禹身後的洗窗女工身上,而無心開會。

  這點,當然立刻引起石駿禹的注意,他順著幹部們的目光將頭往後一轉,發現有個女人把脖子伸得跟長頸鹿一樣,還移來挪去,往裡頭目不轉睛地看著。

  在他一雙精銳的眸子裡,他可以很明確地告訴自己,窗外的那張臉孔是他曾經見過的,而且還是一兩天前,那位曾經找他辦金卡的千金小姐。

  咦?千金小姐在洗窗子?

  他有點匪夷所思,雖不相信,但那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和一副鬼靈精的樣子,要說有誤差,也幾乎是微乎其微。

  他再往前走過去,只見到愛芊看他越走越近,那張臉也就越躲越沒地方躲,在這半空中,也沒牆壁,更沒柱子,任何掩蔽物都沒有,有也只有藍經這塊龐大身軀,她不停以蟹步往他身旁挪移,將臉整個埋在他的粗腰後頭。

  「你在幹什麼啊!這樣會兩邊不平衡的。」將整個重心全放在一邊,整個洗窗架開始出現搖晃現象。

  「噓,你別說話啦,替我擋一下,就擋那麼一下下就好,我拜託你啦!」要命了,若讓他看到她這個要他辦金卡的千金小姐在這洗窗子,一定糗死了。

  「擋什麼擋啊?你……你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是……」他也看進大樓裡頭,一名男子正聚精會神地朝窗外看著,似乎是在看愛芊。

  「喔,拜託你啦,不要回頭行不行?你一直回頭,他就知道有人躲在你身後,那我就完了。」愛芊真是衰透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欠錢又連帶丟人視眼。

  「他?」藍經看看那位隔著落地窗看他的男子。「你是說石總裁啊?」

  「石總裁!」她耳朵突然清亮起來。

  不過藍經並沒有回應她的反應,反倒在注意石駿禹的手勢變化。

  對方好像在告訴他,要他立刻回到地面,並且將他身後的女子給帶進來。

  「喂,那位總裁先生好像要我帶你進去他公司耶!」

  「你怎麼那麼笨?不會跟他說你在自言自語,你後頭並沒有人。」她真想從他肥胖的臀部捏下去。

  「你自己一條腿都伸出來了,我怎麼騙他?」

  愛芊側眼一看,原來是自己因為腳麻才伸了伸腿,這一伸,就這麼露出「芋」腳。

  「完蛋了,那……那不然這樣吧,你趕快放我下去,然後你告訴他,我臨時有事回家,所以不方便跟他碰面。」她得要趕快走為上策才是上上之策。

  「那你不準備做了啊?」他怕她開溜。

  「我會跟老闆娘說,除了這家,台北市任何一家我都洗,可不可以?」只要能現在放過她就好。

  藍經看著愛芊急成那樣,只好以愛芊的意見為主,至少她還願意做,別讓他以後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洗窗戶就好。

  洗窗架緩緩往下滑行,看著地面越來越近,愛芊的心也越來越放鬆,只要到了地面,她馬上掌握先跑先贏的策略,只要她逃得了今天,以後她去拿卡的時候,再來個死不承認,這樣一來,面子裡子都顧住了,也免得在他面前抬不起頭,說不定,還會受到無情的奚落,那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離地面剩不到七層樓,她看著下頭怎會有個人直直地站在那,還抬頭朝上仰望,這個人該不會是纜繩工人吧?如果是,怎麼穿得西裝筆挺,而且還是灰鴿色的……難不成……

  洗窗架一點點地往下滑動,她的心又開始激昂起來,那張仰頭看她的臉,正是剛剛在帷幕窗內看她的那張臉,沒錯,就是他啦!

  「升上去,再升上去—升到頂樓去。」她忙拉著藍經,要他趕緊將洗窗架往上升。

  「你開什麼玩笑?你以為在坐擎天飛梭啊!」要上就上,要下就下,又不是去六福村玩。

  「求求你,那個人在下面等我啦!」她掩著面,一手往下指去。

  藍經往下探,其實也不用往下探,洗窗架已經到達地面了。

  在得知洗窗架往下降時,石駿禹當機立斷,立即放下手邊的會議,火速搭乘電梯往一樓去,要比速度,快速電梯當然比洗窗架的速度快上許多,也因此他還在下頭多等他們好幾分鐘呢!

  「不好意思,我想跟你後頭的那位小姐說說話,想耽誤她幾分鐘的時間。」石駿禹走上前,客氣地對藍經說。

  藍經朝他身後看去,愛芊給他比了個不要的手勢,並且雙手合十,跟他千拜萬拜,就是希望他能幫她逃過一劫。

  「不好意思,我同事她人有點不舒服,所以不是很方便。」他胳臂當然要往自己人懷裡變。

  「什麼?不舒服,那我請司機送她到醫院。」石駿禹眉一緊,一股熱忱湧上心頭。

  「不……不用了,我自己送去就行了。」他婉拒他的好意。

  石駿禹正覺得懷疑,想繞到藍經身後去看看愛芊時,只見她一緊張,馬上掉頭就走,根本運回頭都沒有。

  「喂,你別跑啊,小姐……」石駿禹只跑了兩三步,便見她快速跑過斑馬線,速度之快讓人難以相信。

  她是在逃避什麼呢?

  「對不起,這位小姐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嗎!」他索性將滿腹的疑惑找藍經來解答。

  「沒錯,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唉,我就知道,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哪能夠吃得了苦,這種粗活連一般中年人都不想幹,她竟然馬上就答應要做,哪知道還是行不通。」藍經看太多這種中途落跑的人,也就是這樣,這行才常常找不到人。

  「她很需要錢嗎?」依照他的推論,會從事這種高危險的工作,環境必定不怎麼好。

  「這我就不知道了,對不起,我還得快點去幹活,要不然我老闆可能會扣我的錢。」藍經被愛芊這樣一鬧,工作量大大落後,他馬上再將洗窗架升上去,不能再多耽擱。

  石駿禹見愛芊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馬路的另一端,也不知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想著上頭還有重要會議要開,於是只好先處裡公事要緊。

  他邊走進電梯,邊對這神秘又奇怪的女子增添不少好奇感。

  跑過兩條街的愛芊,在發現石駿禹沒再追上來後,總算鬆了一口氣,她斜靠在騎樓的柱子邊,慢慢將呼吸給調勻調順。

  這下真的完蛋了啦,讓他看到她狼狽的一面還得了,這就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下場,她漸漸討厭自己這樣的個性,明明就已經沒辦法過生活了,為何還要假裝高貴,她知道,要是再這樣下去,遲早她會死得很難看,與其這樣,不如回去向那位總裁說清楚,要他取消她的信用卡申請。

  這個念頭在她心中慢慢穩固,她不願再跟盧米琪一樣,當個只知消費不知生產的米蟲,因此她要大膽地跟那位總裁先生說明,也好過將來信用卡申請下來,又不知不覺拿去亂花,到時下場豈不更慘!

  既然下定決心就刻不容緩,她又再度回到那棟金融大樓,並且一路上了二十七樓,她走進之後,隨即問櫃檯小姐。

  「請問,我能不能找一下石總裁?」

  櫃檯小姐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穿的是清潔工的衣服,而且頭髮又亂,臉上也出現油膩的油光,對她根本就懶得搭理。

  「你有跟我們總裁約定時間嗎?」她冷冷地問。

  「沒有,不過我……」

  「對不起,沒有事先約好的話,我們無法讓你接見,你請走吧!」她瞬間低下頭來處理事情。

  「你跟他說,我叫董愛芊,是剛剛在外頭洗窗戶的那位,他如果知道是我,一定會答應跟我見面的。」她乾脆巴在櫃檯,希望對方能做點好事,替她通報一下。

  櫃檯小姐斜睨她一眼,很不耐煩地問:「那你找我們總裁有什麼事?沒什麼大事的話,我們是不可能替你通報的。」

  「是……是我要取消我的金卡申請……」她羞赧地低下頭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這種事我請個業務來跟你談就可以了,不必要勞駕我們總裁。」大驚小怪,她還以為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只見櫃檯小姐拿起電話,準備找一位業務出來時,愛芊還是覺得不好,再度向她說:「我順便想要跟他賠個不是,我怕他會認為我在要他,請你行行好,讓我跟你們總裁當面談一下好嗎?」

  她認為還是得當面向對方賠罪,心裡頭才會比較舒坦。

  她的堅持讓櫃檯小姐開始火大,要是讓她隨隨便便就見到總裁,到時害她被罵,那她豈不是很倒霉?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她硬是把心放橫,來個不理不睬。

  「對不起,你的要求我沒有辦法辦到,請你馬上離開。」她口氣漸漸不友善起來。

  「我拜託你,你通報一下,如果他不願意出來那就算了,你連問都不問一下……」

  「你再這樣我可要叫警衛嘍!」櫃檯小姐作勢再拿起話筒,看得愛芊是又急又惱。

  「那……那我在旁邊等,這總行了吧!」她就不信她等不到他。

  「如果你要等的話,那就請你到一樓去等,這裡有很多人在這進進出出洽公,不太方便。」

  她銳利的眼神看得愛芊相當不舒服,為了不想把事態擴大,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在得不到友善的回應,愛芊只好低著頭離去,她獨自來到一樓大廳,就這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專心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希望那位石總裁能快點下來,好讓她把一切都給說清楚。

  月明星稀,又是一個夜晚的來臨。

  許秘書將最後一疊資料放在石駿禹桌上後,關心地說道:「總裁,都已經九點多了,你還不下班休息嗎?」

  「剛回來接掌公司,我想多花點時間來瞭解公司的營運狀況,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先下班,不用等我了。」他抬起頭,給許秘書一個親切的笑容。

  看到一個認真的男人,真是不令人心動也難,許秘書看他埋首在公文裡,那分專注與努力,真讓人產生無數綺想,要是能跟這樣的男人廝守一生,那該有多好啊!

  她望到出神,全然忘了石駿禹已經喚了她三聲。

  「許秘書?」

  「喔,有什麼事嗎?」她緊急回過神來。

  「我是說你可以下班,不用等我了。」他狐疑地看著她。

  「要不要再替你泡杯茶或是咖啡什麼的?」許秘書多希望能再替他多做點事。

  「不用了,你快點回去吧!免得太晚回去家人會擔心。」

  她知道石駿禹應該對她沒什麼興趣,否則也不會一直要趕她走。

  「好吧,那總裁你也早點休息,別太累。」她依依不捨走了出去,並將們輕輕帶上。

  在許秘書離開後兩小時,石駿禹總算把公司上下的營運狀況做了一個初步瞭解,當他走到一樓大廳時,發現一個警衛不時地朝外張望,不知在看些什麼。

  「老張,怎麼了?外頭有哪位美女這麼吸引你的注意?」他拍了下他的肩膀,使得警衛不自覺地嚇了一跳。

  「是有個女孩子,本來坐在這大廳裡頭,我跟她說晚上六點就開始人員管制,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了,可是她說她一定要等到一個人,我問她要等誰,她說就算告訴我,我也幫不了她,所以我就只好請她到外頭去等,沒想到,現在都快十一點了,她還一直在等,真不曉得這棟大樓裡有哪個人這麼有魅力,讓她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就是非等到對方不可。」他笑笑地看了石駿禹一眼,說道:「該不會是總裁先生你吧!」

  石駿禹摸摸下巴,自忖了會,然後說:「天色這麼晚了,如果她等會還沒走,你就替她叫部計程車回去,一個女孩子家在外總是比較危險,你告訴她,有什麼事明天再來找人好了,再等下去,家人會著急的。」說完,便隨手塞了五百塊到警衛手上。「這錢給她坐計程車,要她趕緊走了吧!」

  「石先生,你真是個好人,那女的跟你素昧平生,你還這麼關心對方,怪不得你會當大老闆,做人真是成功啊!」老張豎起大拇指稱讚著。

  「這沒什麼,萬一這女孩子一直不回家,碰到壞人的話,到時我們不是更罪過了。」他朝老張道別,隨即走往停車場的方向。

  他從停車場將車子開出來後,從車窗往外看,看到老張將錢塞到女子手中,可是對方卻不怎麼領情,堅持就是不走,就著微弱的路燈,他隱約看清那女子的輪廓,咦?那不就是今天早上碰到的那個女孩子嗎?

  「老張,你別把她給嚇到了!」他將車子停泊在路邊,隨即跑向大樓外的小花圃。

  當他駐立在女子面前時,這才發現,他的確沒看錯人,這個女孩子不就是那個叫董愛芊的女子嗎?

  「老張,這沒你的事了,我認識她,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警衛再三確認後,這才放心回到警衛室去。

  「搞什麼嘛!對女孩子粗手粗腳的,真是一點修養也沒有。」愛芊向老張的背影低罵了幾聲,便隨即轉身看向石駿禹。「你終於出現了,我等你等了好久了!」

  「你等我?」他覺得不可思議。「早上你還拚命躲著我呢!」

  「那是因為……」她赧紅了臉,低頭道:「那是因為……那時太緊張,看到你很不好意思,所以才跑掉的嘛!」

  「洗玻璃窗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為什麼要跑掉呢?」他站在她面前,高出一個半頭的他,在愛芊面前,真是魁梧巨大。

  「我……我怕你會笑我,說我沒什麼能力,還想要辦金卡。」她得據實以告,再裝下去,無疑是自討苦吃,瘡疤越揭越大。

  「那現在又為什麼在這等我等那麼久呢?」透過明亮的月光,他看到愛芊清麗的臉龐,楚楚可憐的模樣,真叫人不忍再苛責。

  「那是因為……我想要告訴你,我的那張卡你就別替我辦了,我不能再這樣亂花錢下去。」越說,她的頭越低了。

  輕柔的聲音伴隨著嚶嚶的飲泣,她好後悔,明知債台高築,還這樣不知死活,幸好她及時回頭,要不然越陷越深,到時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皎潔的月光伴著昏暗的燈光,剛好投射在愛芊臉上顆顆的淚珠,不知怎的,他突然有點同情這個小女人,這點不禁讓他回想起,當初在咖啡店門口,為何她會面有難色,遲遲就是不肯辦,到最後是在朋友的煽動下,才勉為其難地填上申請表。

  「我想,你是被你朋友給害了,是不是?」他稍稍做個推理,才將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弄清楚。

  「這也不能全怪她,我自己的定性也不強,只要你能幫我,別讓卡申請下來,我想,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她以懇切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幫幫她,只要卡申請不出來,她就可以杜絕敗家的壞習慣。

  「好吧,我可以幫你的忙。」

  愛芊向他連聲道謝,準備起身離去之際,突然間她腰一彎,一手撫著肚子,好像挺難過的樣子。「你怎麼了?」他一個箭步跨上去扶住她。

  「沒……沒什麼……」才說完,肚子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你是不是肚子餓了?」瞧她精神不濟,又無精打彩的模樣,想必是一整天都沒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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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0:44 |只看該作者
  愛芊很莫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那這樣吧,看在你等我等了那麼久的份上,我請你吃宵夜。」他不忍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乾脆好人做到底,讓她填飽肚子。

  「不用了,我自己有錢,我會買東西吃。」她才不好意思讓人家請客。

  「是嗎?你若是有錢,隔壁就是7-ELEVEN,你不會讓自己餓到臉色蒼白,甚至還餓到胃痛吧!」才不到三十步的距離,要是有錢,早就去大吃一頓了。

  什麼事都被他給料中,今天匆匆忙忙跑出來,連皮包都忘了帶,等到想去吃點東西時,才發現身上沒帶半毛錢,又不敢打電話跟家人說,才會餓到現在,她真是慪啊,今天實在是倒大黴的一天。

  「這附近有一家相當有名的豬排蓋飯店,老闆是來台灣開店的道地日本人,他做的蓋飯滷汁是用新鮮的大骨和柴魚下去熬煮,還用不肥不瘦的五花肉下去油炸,外表是香酥可口,裡頭是鮮嫩多汁,味道相當不錯,價錢也滿合理的,你願不願意去……」他還沒說完,便見愛芊望著他猛吞口水,光聽他這麼說,就難以控制內在那分渴望。

  「那……就算是我先借你的錢,到時候我會還給你的。」聽到他這麼說,愛芊整個胃口都被打開來。

  「先填飽肚皮要緊,其他的事就慢慢再說好了。」他被她破涕為笑的笑靨深深吸引,一整天下來的疲勞,不知不覺中,因她而化為烏有。

  他為她打開車門,看她興奮不已的表情,竟也讓他有了莫名的欣喜,在心中暗暗告訴著自己——

  這女孩真是可愛。


第四章  
                                
  「別急別急,慢慢吃,後頭還有一大堆菜還沒上。」不過才一碗蓋飯先端上來,愛芊就忍不住大口扒動起來,可見得一整天未進食的她,肚子有多麼地飢餓。

  在這家類似居酒屋的日式蓋飯店,有著相當溫馨的鵝黃色燈光,裡頭的裝飾全是原木的琥珀色木材,餐具全都來自日本當地的燒陶器,相當具有日本的古樸風味。

  除了豬排蓋飯之外,石駿禹還點了許多串燒,有烤雞心、烤肉串、烤秋刀魚,還有相當昂貴的烤魚肝,這些對於愛芊來說,可說是上等的美食,只見她一口接一口放進嘴裡,吃得可是津津有味得很。

  「來,這是本店招待的兩瓶生啤酒,這配上我們這裡的燒烤,味道可是每個客人都說棒的。」好客又大方的老闆,在看到他們點了這麼多菜後,乾脆來個大方送,讓他們兩人吃得更痛快些。

  「你……能喝酒嗎?」他遲疑地看著愛芊。

  正吃得口乾舌燥的她,見到有清涼的啤酒,當然是難以抗拒。

  「嗯……一點點應該沒什麼關係。」好渴,生啤酒應該只是用來止渴,醉不倒她的。

  見愛芊興致正昂,石駿禹也不好掃她的興,他為她斟上一杯,只見她咕嚕咕嚕兩口下肚,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你……你還真能喝。」石駿禹不免大開眼界,這小女子還真是個酒國之後。

  「還好啦,有時在家裡,我和我媽沒事就喝個兩杯,潤潤喉嘛!」她豪爽的個性,一點也不矯揉造作。

  「不過也別喝得太快……」說時遲那時快,才說著,就見到愛芊因為喝得過猛而被嗆到。

  「咳咳……」她不停拍著自己的胸口,順順氣。

  石駿禹一看苗頭不對,急忙走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叫你別喝得太快,你偏不聽。」他轉而來到她身邊,發覺這女子就近看,還越看越有味道。

  可能是喝酒容易臉紅的原因,使得她兩頰紅潤得像是熟透的蘋果,在昏黃的燈光下,更映出嬌羞的粉靨。

  這使得他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臉在不知不覺中便湊了過去。

  「你……你在幹什麼啊?」她突然將臉轉過來,著實嚇了石駿禹一跳。

  「沒……沒什麼,你頭上突然有點毛屑,我幫你撥掉。」幸好他反應得快,要不然可真會貽笑大方。

  他的鼻息幾乎縈滿在她的兩頰周圍,溫溫熱熱的,觸動著她每根毛細孔,在稍有一些意識情況下,她有些侷促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我……我吃飽了,我看我也該走了!」飛快拿起小肩包,就準備要離開之際,他一把將她的手腕緊握,旋身進入他的懷中。

  「你這樣能回去嗎?」他緊緊地摟著她,望進她翦翦秋眸。

  「這點酒難不倒我的,你不用擔心,我到家之後,會叫我家人出來付車錢,你不用再替我擔心。」他把她握得好緊,這不知象徵什麼含意,人家說酒精會使男人衝動,是不是就是這樣子啊?

  「那……你明天還會繼續做洗玻璃窗的工作嗎?」他突然間問了些太過關心的話語。

  「應該不會了吧!」

  「那你的財務問題,該要怎麼解決呢?」

  愛芊低頭不語,要她再做那麼危險的工作,她可是千萬個不願意,不過要是不做,那她哪來的錢還銀行?還有,如果不做,那違約金可是嚇得驚人、一想到往後還有一大堆處理不完的頭痛事情,她的臉哪能愉悅得起來。

  一層灰  的陰霾籠在臉上,這都是自己以往太過放縱才會造成的結果,如今自己就該承擔,就算給自己一次教訓吧!

  「沒關係,天無絕人之路,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這話聽來哀怨,石駿禹一猜就情得出來,她根本就沒有能力自己解決問題。

  「不然這樣吧,明天一早你到我公司來,我來替你的財務做個總體檢,我們銀行裡有專業的金融顧問與理財諮詢專家,他們會幫你渡過難關的。」他實在不忍看她垮著一張臉,一個人不小心犯了錯,沒必要不扶她一把,讓她重新站起來。

  「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幫我?」她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我像是騙你的樣子嗎?不過你一定要據實回答,把你所有欠銀行的資料全告訴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哇,太好了,你真是大好人耶!」她高興地將雙手環繞在他頸子上,臉頰還往他臉上貼去。

  這一突如其來之舉,不但店老闆看傻眼,就連石駿禹本人也遭受突兀,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愛芊發現自己太過熱情後,這才很難為情地把手放開。「對……對不起,我一時太過高興,所以……」

  兩人之間出現莫名的尷尬,本來很活絡的氣氛,霎時變得有些凝重,他不時地直凝著她,而她則似躲非躲地,始終不敢和他正面迎視。

  「沒……沒關係,這是正常反應,因為高興才會這麼熱情嘛,無傷大雅。」他笑笑化解難堪氣氛。就在這樣的氛圍下,他替她叫了一部計程車,在看到車影漸漸遠離時,他胸口那股緊繃的氣,才得以鬆脫。

  他是怎麼搞的啊?一接近她的身邊,就有種莫名想再多靠近她的衝動,他自認不是酒精作祟,不過才三四杯,不會讓他失去判斷力,如果不是酒精的問題,那他……會對她這樣心跳加速、目不轉睛嗎?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不停地思索,而這種奇特的感覺,慢慢在他心中滋生萌芽著……

  翌日,愛芊依約前來,在石駿禹的特別叮嚀下,櫃檯小姐這次總算不再刁難,立刻安排她進總裁室。

  走進石駿禹的辦公室,她才知道什麼叫氣派豪華,十來坪大小的空間,掛著許多現代化的抽象畫,桌椅及書櫥全都是雕工細琢的藝術品,不愧是銀行裡的第一把交椅。

  「你隨便坐,你的資料我已經交給秘書,她馬上就會將你所有的財務狀況給列印出來。」他看她不停地四處張望,笑笑問道:「想喝些什麼嗎?」

  「隨……隨便,都可以……」她瞠目結舌,不停發出嘖嘖之聲。

  他請秘書端來兩杯咖啡,接著問道:「昨晚還睡得好嗎?」

  「還好家人沒聞出酒味,要不然就慘了。」一想到昨晚自己太過熱切的舉動,兩眼就不自主地東飄西晃。

  「還好昨天老闆只請了兩瓶,要是再多,恐怕我可要連帶受到遭殃。」他幽默以對,這時,一旁的傳真機發出嘟嘟聲響。

  他將上頭的資料撕下,仔細地從頭看到尾。

  他端詳了許久,便抬頭看了看愛芊,接著再皺緊眉頭看了看傳真上的資料,又再抬頭看了看愛芊,每交換看過一回,神情越顯得凝重。

  被對方這樣打量,任誰也會很不舒服,尤其被一位年輕銀行總裁這樣瞧看,根本就難逃他的法眼,此時此刻,他一定發現了她的什麼秘密,才會有這種難作決定的表情。

  「你半年內申請六張信用卡?」他終於打破沉默,啟了開端。

  「嗯……創……創造台灣奇蹟嘛……」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想來,上頭那一定是她往來銀行的所有資料,完了,他一定認為她是個無可救藥的敗家女,她在他面前的形象,更是蕩然無存了。

  「你消費能力挺不錯,幾乎每個星期都有大筆的消費金額。」銳利的眸子不停地在資料的每筆金額上梭巡,發現台灣女人真有神奇的購物本事。

  他的專心詢問,在她聽來好像藏針帶刺,在暗諷她的意味,不過這也是事實,他說得並沒有錯,人家也沒誣賴她呀!

  「有時候也不全然是我自己消費的,朋友有時候若忘了帶卡,我就會先幫她們刷,然後她們再拿現金給我。」她極力解釋,儘量把自己的形象傷害降到最低。

  「你一向對朋友都是這麼好?」他把傳真紙擱下,目標轉移到她的身上。

  「反正也不是什麼太大不了的事,能幫就幫,好朋友之間太過計較,豈不是會損害友誼。」她認真說道。

  「如果你朋友未按時還錢給你,你怎麼辦?」他繼續看著她的反應。

  「那……那就自己先代墊,我那些朋友不會欠太久的,很快就會把錢還給我的。」她強顏歡笑,說真的,有時候盧米琪一欠就欠一兩個月,要不是她提醒她,她也會傻傻地忘掉。

  「代墊?」他又把視線轉回到傳真紙上。「但照我看來,你都只是繳交最低餘額,並未完全繳清,這樣一來,到了下個月又產生一筆為數不小的循環利息,這些利息,照你這麼不拘小節的個性,敢跟朋友開口要嗎!」他開始替這苦命的小女人抱屈,被人家佔盡便宜,還不懂得討回自己該有的權益。「隨……隨便啦,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才一點點利息……」她當然很心疼利息錢,但這些錢要她開口跟盧米琪要,確實有口難言。

  「一點點利息?」他真想要好好罵罵她,瞧她說得雲淡風輕,要是她經濟這麼優渥,何須冒著生命危險乾洗大樓這種苦差事。「你六張卡加起來總共三十幾萬,一個月利息加加減減就要將近一萬塊,你不曉得百分之二十的循環利息會把你給逼得喘不過氣來嗎!明明曉得自己扛不下這擔子,為何還要打腫臉充胖子!」

  他的語氣突然間高揚起來,就像爸爸管教女兒一般,對這樣的解釋越聽是越光火。

  脾氣再怎麼好的人,聽到這樣不把吃虧當一回事的人,也會氣得頭上直冒煙。

  高亢的分貝環繞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像是杜比環繞音響,外加Hi-Fi,震得愛芋耳朵嗡嗡作響。

  「有……有必要這麼大聲嗎?我……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又不叫你幫我還……是你自己說要替我做財務規劃的,又不是我求你的……」她最後幾句說得極小聲,非親非故的,大不了她不請他們銀行做金融諮商罷了,訓什麼訓?

  「你剛剛說什麼?」他並沒聽到她喃喃自語的那幾句話。

  「沒……沒什麼,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了。」當她站起來時,手機突然響起,她接起來一聽,臉色當場嚇得蒼白。

  完蛋了,是清潔公司那個可怕女人的聲音。

  「對……對不起,老闆娘,因為我有懼高症,所以真的很不適合這樣的工作,我知道這樣很給你添麻煩,不過我不是故意的,你問藍經也知道,我在上頭嚇得腿都快軟掉了。」愛芊不停解釋著,慌張的表情好似什麼大難臨頭一般。

  對方似乎不滿意她的解釋,反正合約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如果不履行合約,就得依律罰款一百倍。

  「你搶錢啊!我哪有那麼多錢?喂……你不能說什麼法院見,我才不跟你打官司呢!」她越說越急,要是對方真的告上法院,那她還有命活嗎?

  看著愛芊額上不停冒出豆大汗珠,一旁的石駿禹自是無法冷眼旁觀,當愛芊越說越急,而想把她的手機接過來詢問時,對方早已切斷談話。

  「這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啊……」她頹喪地呆坐在沙發,兩手無助地爬梳著頭髮。

  「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別急,慢慢說,要是該替你爭取的,我不會讓他們吃定你。」看她一臉茫然若失,可想事態的嚴重性。

  「都是我不好,沒想太多就隨便亂答應,我完蛋了啦,這下我真的要去跳樓了啦!」她根本沒聽見石駿禹安慰她的話,逕自一人火急燒眉。

  她沒看到他想替她分憂解惑嗎?難道她一點都看不出來,他今天找她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解決她所有的困惑?而今這個大難題,她竟然不相信他能幫她的忙,這點令他相當不悅。

  「走,帶我到那家洗玻璃窗的公司,我就不信我沒辦法替你出這口氣。」也許是大男人的主義作祟,一看愛芊沒將他的能力放在眼裡,他就偏偏要做給她看,證明他的實力。

  「喂,你……你沒必要啊……我又沒有請你幫我,你……你別再自作主張啊……」她被他緊緊拉著往外而去,欠他的人情已夠多了,她不想越欠越多。

  俗話說得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石駿禹最不能容忍別人對他的能力忽視,現下,他可要好好表現一番,讓這小妮子知道,他是有能力處理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的。

  當兩人來到穩你潔清潔公司時,那對胖夫妻正好就在公司裡頭。

  當那位胖女人見到愛芊帶著打手來時,心中不免微微一怔,從對方神情看來,似乎不太好惹。

  「我說過了,你毀約就要依照合約規定,不管你找誰來都是一樣啦!」胖女人先聲奪人,在氣勢上想要先壓過對方。

  「沒錯,昨天還做事做到一半就跑掉,今天也不來上班,照這樣早就該罰你好幾萬塊,如果你現在乖乖上班,我就不再追究,如果你還執意不想上班,你就等著接法院的傳票好了。」胖男人這次主動開口,他看得出來,愛芊找來的絕對是個厲害角色。

  「你們事先又沒告訴我是洗大樓玻璃,我真的有懼高症嘛,你們這樣不是存心在害死人嗎?」愛芊先說道理,沒錢啊,事先他們又沒說是洗大樓玻璃,要是她老早知道的話,就不會接下這工作了。「你以為薪水有那麼好賺嗎?現在年輕人也真是的,就想要錢多事少離家近,我要不用這合約來約束你們,你們哪知道錢有多難賺。」胖女人說得頭頭是道,不過她眼角還不停瞄向一旁的石駿禹,覺得他在四周探看,不知在梭巡些什麼。

  「可是就算我毀約,你們也不能要求我賠那麼多啊,我又沒騙你們的錢,頂多昨天的工錢我不拿就是了,大不了……再賠你們一兩千塊,這夠意思了吧!」愛芊知道錯在於她,一點小小的賠償是負責任的表現。

  「一兩千塊!你當我這是救濟院嗎!安排你工作,給你的伙食津貼,還有你那套制服都不用錢嗎!我看你既然這麼沒誠意,我們還是上法院見好了。」胖男人大聲責備,聽得愛芊兩行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了。

  「要不然……一萬塊總可以了吧!再多……我現在也沒那麼多啊……」屋漏偏逢連夜雨,都已經瘦得快見骨了,還要割她一塊肉。

  「一萬塊啊……那好吧!」胖女人發覺在愛芊身旁的男人眼神很銳利,要不多少撈一些,否則到時一毛錢都騙不到。

  「你一毛錢也不用給她。」石駿禹這下總算開口。「你先到外頭等,我來跟他們談。」

  愛芊狐疑地望著他,那張胸有成竹的臉,就跟他在管理一家銀行一樣,深具信心。

  她邊懷疑邊往外頭走去,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

  而他則是給她一記安心的笑容,就在她在外頭待不到十分鐘左右,便見石駿禹拿著那張合約書出來,並當她的面將它撕去。

  「你放心好了,從今以後,他們不會再來騷擾你了。」石駿禹摸摸她的頭,掛著的笑意彷彿在告訴她,交給他一切準沒問題。

  「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好神喔,她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能力來。

  「要到一家公司時,你得隨時注意他們公司的一切狀況,像我一看到他們簡陋的設備和懶散的態度,就曉得是一家沒有立案的清潔公司,所以當我向他們要求營利事業登記證時,他們就傻眼了,不是和所申請的不符,就是根本沒有通過政府立案,怪不得他們會將公司設在這種小巷子中,原來是掩人耳目,不敢太過聲張。」他耐心為她解釋,並且告誡她世事險惡,不能太過輕易相信別人,也許是他說得太過認真,使得愛芊看得出神,眼珠子全定在他臉上,一動也不動。「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洗一輩子的窗戶也賠不了這筆賠償。」她又再度欠他一次人情,由於自己的魯莽與粗心,造成許多的麻煩,也多虧他不嫌棄,一一替她解圍。

  「你看起來很不會照顧自己喔!」光這幾天,就為她解除一些麻煩與困擾,像她這樣在叢林裡生活的小白兔,的確是讓人放心不下。

  「誰說不會,你別看不起人,再有天大的事,我也不會隨便求助於別人,甚至於家人。」突然胸口嗆了一聲,這謊話也說得太過離譜,愛芊怕被他看穿她的底細,忙將話題岔開。「看在你替我解除危機的份上,我請你吃冰,這芒果冰可是這附近最熱門的消暑冰品,是你我才願意請的喔!」

  「你現在還沒辦法賺錢,不如我先請你吃,等到將來你有錢,再回請我兩盤,你看如何?」從她昨晚連一毛錢都沒帶的情況看來,他實在不好意思再搾乾她。

  她突然想到口袋裡剩下大約一百多塊,如果真要請客,那一盤芒果冰至少也一百多塊,她一人吃都不夠了,怎還能講得了客。

  「看在你這麼堅持的份上,我也不好拒絕,那就這樣吧,不過我先說好,將來你一定要吃上兩盤,我可是說到做到的人喔!」愛芊還是好強要臉,只希望將來真能賺大錢,別讓對方看扁了。

  「沒問題,我一定一次吃下兩大盤,那麼現在,我們就好好先去清涼一下吧!」他自然地挽起她的手,將她硬是摟進胸窩處。

  本來還不太習慣的愛芊,在很尷尬地扭動幾下後,也就不再推拒,他的胸膛厚厚飽飽的,真是富有彈性,溫熱的氣息伴隨著淡淡的古龍水味,沁入她的心扉。

  這男人還挺平民化的,一點也不做作,能窩在路邊陪人吃冰的總裁,算算還真不多見呢!

  石駿禹坐在書桌前頭,正在接收一封由美國寄來的電子郵件,當他將信件打開,裡頭出現的是一位甜美但有些病容的女子,她開心地揮著手,與正在看信的石駿禹打著招呼。

  女子所處的背景,顯然是一所幹淨清幽的療養院,她坐在花園的鞦韆上,旁邊則是一位金發的護士小姐。

  駿禹哥哥,你在台灣一切可好?芹芹在這非常非常地好, 瑞醫生說,我再休息兩個禮拜就能出院了,他們要替我辦一個很大的慶祝Party,好多好多朋友都要來參加喔!他們都說我很勇敢,是個生命力旺盛的小天使,很可惜你不能來,不過我知道你是因為工作忙碌,所以才沒空,沒關係的,等到我身體好了點,我就會請駿堯哥哥帶我去台灣,他說他會親自來美國接我,真的很迫不及待等著那天的到來。

  你身體還會產生排斥現象嗎? 瑞醫生說,我的腎臟在你的體內住得很習慣,所以才能讓你在工作上很有衝勁,我聽了好高興,能讓駿禹哥哥這麼健康,工作這麼愉快,我心情也就跟著你高興起來。

  現在,在駿禹哥哥的身體裡,有芹芹的愛,芹芹的心裡頭,也有駿禹哥哥的愛,每當想到這裡,芹芹的心中就好甜蜜……好甜蜜喔……

  石駿禹看完信後,便面無表情地將電腦關上,芹芹對他的愛是與日俱增,一點也不因兩地的距離而有所疏離,可是對於她,他永遠只是抱著看待妹妹的心態來對待她,那種太過天真與潔白的心靈,根本不是他所要的,她還需要一段時間長大,而不是那麼快就把自己的一份情,投在他的身上。當初從中穿針引線的,是他大哥石駿堯,在他友人的協助下,終於在密西西比州的一個小鄉下,找到一位旅居當地的華人小孩——經過嚴格的血液篩選,發現並不會產生排斥作用下,才開始進行手術,手術後他復元的情況良好,因此很快就出院,並回到台灣來接掌父親的銀行事業。

  至於元芹芹,則因捐了一顆腎臟而出現一些不適情況,院方要她再多住在醫院裡做追蹤治療,在觀察三個多星期後,才慢慢恢復元氣。

  這是他回國後,芹芹給她的第三封信,他一直沒有多餘的時間回信給她,而且,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些感激的話在美國已經說得相當足夠,他怕說得太多會引起她一些不必要的聯想。

  這樣對她來說,是有弊而無一利的。

  才剛讓自己的思緒暫時平靜,菲傭凱莉便來敲門,請他到飯廳準備用晚膳。

  來到飯廳,石家雙親及大哥大嫂早就就定位,這一家子的人向來都是以嚴肅聞名,特別是石濤天,對於石駿禹的寄望總高過於大兒子石駿堯。

  「芹芹最近的身體是不是好多了?」石濤天低頭切著牛排,無預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嗯,好像是吧!」石駿禹目起一勺濃湯入口。

  石濤天斜瞄他一眼,說道:「什麼叫做好像是?要不是她,你今天還能坐在這吃飯跟我說話嗎?我認為芹芹這個女孩子不錯,她的善良是我最欣賞她的地方,這個女孩子不爭名利,也不會要求我們回饋她什麼,將來若是能夠幫你處理銀行的事務,我也比較安心。」

  石駿禹喝湯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旁的尹思喬見狀,忙出聲打圍場。

  「吃飯就讓他好好吃,別影響到他的胃口。」當母親的就知道兒子的心,不想做的事,誰也逼不了他。

  「我要不趁吃飯時跟他聊聊,要找什麼時間跟他說話?反正這件事早晚也要跟他提,有什麼好不能說的。」石濤天板起臉,無奈的,尹思喬只有閉上嘴,不再與這蠻橫的老公做回應。

  「是啊,媽,小叔年紀也不小了,事業又有成,還堂堂是咱們銀行的總裁,要是再不替他把芹芹娶進門,這外人可會說咱們石家無情無義,一點感恩的心都沒有呢!」邊吃著生菜沙拉的柳如媚,抿著薄唇說道。

  「老婆,你就少說兩句,弟弟的事他自己會處理,用不著我們來操心。」一旁的石駿堯撞撞老婆的手肘,要她吃她的飯,少說話。

  「你這沒用的傢伙,當個哥哥還只能當個總經理,你還要不要臉啊?我要不替你說些話,你在這家裡還有什麼地位可言!」柳如媚聲如蚊蚋,只有石駿堯一個人聽得見,不過在場的家人見她吱吱喳喳,也不免把焦點全轉移到她這邊來。

  「如媚說得也對,這幾天幾位商界大老一直打聽駿禹的消息,說他接管銀行做得有聲有色,為什麼遲遲還不肯結婚,大多數的人也知道有芹芹這樣一個好女孩,每個人都在向我問,什麼時候可以喝喜酒,我真是不明白,人家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還毫無條件地捐出一顆腎臟來救你,你腦袋瓜究竟在想些什麼,我實在不明白。」石濤天根本不在乎石駿禹的臉色已經鐵青得難看,還不斷嘮嘮不休地唸著。

  「如果因為一顆腎臟就要我用一段婚姻來做回饋,那我大可再把腎臟挖還給她,我並不想欠她這樣的恩情。」他再也忍受不了父親那種逼迫感,一個甩湯匙的動作,差點讓整個湯盤翻灑落在地。「駿禹……」尹思喬叫喚出聲,要他可別跟他爸起衝突。

  「那你說,芹芹哪裡不好,你給我說個理由出來!」想比凶,他這老爸當年也是火爆浪子,不輸給石駿禹。

  「沒有理由,這就是我的理由。」他一直把芹芹當成是個小妹妹,他不願當她的白馬王子,那種童話世界的生活不是他想過的。

  「小叔,這種答案也太過模稜兩可,爸爸是好心在替你的終身大事著想,你……你怎麼把它當笑話看待?」柳如媚在一旁煽風點火,最好是讓這對父子的火燒得越旺越好。

  「我可是一點都沒笑,你不要在那造謠生事。」一雙利眸投向柳如媚,他希望他這嫂嫂能夠閉上嘴,否則他照樣對她不容氣。

  「好了好了,吃頓飯需要把場面弄得這麼難看嗎?也許駿禹心裡頭已有人選,你們就別再一直強迫他,該是他的幸福他自己會掌握,要是你硬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到時離了婚,把場面搞得更難看,我就不信你在外頭還會多有面子。」尹思喬這回可是無懼石濤天的臉色,她把話說得明白實在,別為了一時的面子,害了兒子終身的幸福。

  就像駿堯,不就是當年他老爸擅作主張,因政策性的聯盟而結合的婚姻嗎?

  沒有感情基礎的兩人,到現在還蹦不出半個小孩來,這點,石濤天自己心裡清楚明白。

  「好吧,你要是不急,我也不逼你,你自己看著辦吧!」經尹思喬一點醒,石濤天只好暫且中止這話題,免得將來父子關係越來越惡化。

  「爸,你……你就真的不再提了?」柳如媚好像比當事人還急,還不忘再問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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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1:34 |只看該作者
  「沒你的事,你快吃飯吧!」尹思喬大吼一聲,這媳婦一向不怎麼討她歡欣。

  柳如媚被婆婆這一吼,只好不再作聲,她只氣在一旁默默吃飯的丈夫,暗罵他怎麼這麼沒出息,當初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嫁給他。

  「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先救我,要不然我真的會去跳樓……」電話那一頭,愛芊跟燒了屁股的牛一樣,急得不可開交。

  「你真的沒錢為什麼不講?還要陪我去逛街買東西!」盧米琪像是聽到什麼惡耗,整個人也呆住了。

  「這不都是你,說有什麼打折的名牌,還有什麼不能不買,要不然會後悔一輩子的過季商品,你若不是一直在那邊慫恿,我也不會去買啊!」她現在哪還在乎面子不面子,要是這筆錢遲交或是不交,以後她的信用破產,銀行也就不會再信任她,這對她而言,將是多大的一種傷害,她可知道。

  「慫恿?小姐,拜託,你怎麼把責任全推到我頭上?要是那些東西你沒興趣的話,怎麼慫恿你也不會買呀,你這樣說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原本感情甚密的兩姐妹,此刻正吵得不可開交,若不是已經到快跳樓的地步,愛芊也不可能低下頭來求盧米琪的。

  「那……那你至少把上次我替你刷香奈兒皮包的錢先給我救救急吧!」再吵下去沒什麼意義,趕緊解決當務之急最重要。

  「我……我說過要下個月才能給你啊,你現在找我拿,我哪生出錢來給你?」盧米琪也是個寅吃卯糧的女人,兩人在一塊真可說是臭味相投。

  「那……那我要怎麼辦啊?」她離自殺的意念越來越接近。

  「先跟你家人借,不行嗎?」

  「不行啦,上回他們替我清完一筆賬,說我要是再亂刷卡,一定要打斷我這雙愛刷卡的手,我老媽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說到做到的。」

  「那至少你還能有一條命好活,頂多雙手骨折,休息幾天就會好的。」盧米琪也無計可施,什麼不人道的話也說出口。

  「盧米琪,你……你還算是好姐妹嗎?」

  盧米琪知道她是說得過分了些,但……咦,有了,她倒是還有一個可以暫時解決愛芊財務之急的方法。

  「你先彆氣,我有一個辦法,不曉得你想不想聽聽看。」她說得有些欲言又止,好像這個辦法也不是什麼高竿之計。

  「只要別要我去搶銀行,我什麼都願意做,你就快說吧!」她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選擇。

  「我表哥在經營一家酒店,裡頭應該還欠一些小姐,不過,你先別緊張,你可以在裡頭當小妹,不用陪酒,聽說只要給結濕毛巾或是端端小菜,小費就有可能上千元,一個晚上隨便加加,也有好幾千塊,如果你願意試試,我可以去幫你問問看。」這是最後能幫愛芊的方法了,盧米琪想破了腦,還說得相當為難。

  酒店?

  愛芊在心裡頭掙紮了會,一想到要穿得清涼露骨,讓那些老豬哥眼睛吃豆腐,心裡頭就不是滋味,可是聽米琪說當個小妹端端茶水,又不下海讓那些臭男人揩油,應該也是不錯的賺錢方式,至少,在現在這個節骨眼,能夠先借些錢來還債,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能先借兩萬塊應急嗎?」她追問道。

  「我跟我表哥說,應該沒問題才對,你借了之後,我想應該不用一個星期就能把錢還清了吧,不但能還清,也許還有賺喔!」有些客人很大方,看到愛芊這麼甜美,小費給個上萬塊也說不定。

  「不用下海?」愛芊再細問一遍。

  「放心啦,我表哥會罩你的。」這是她能盡的最大能力了。

  反正她現在還能有什麼好挑的,她就是有骨氣不讓那個聞總裁出面,才會拒絕他的,而今,她靠自己本事賺錢,不賣肉陪酒,有何不可?

  「好……好吧,那今晚可以去嗎?」

  「沒問題,這包在我身上。」

  掛完電話,愛芊的心差點要蹦出來,以後她再也不亂刷卡,信用卡這張小薄片,真是害人不淺啊!



第五章
                                
  「乾杯!」

  所有人將酒杯齊聚一起,清脆的敲杯聲,迴蕩在一片歡樂的慶祝氣氛中。

  「很謝謝各位同仁的努力,才使得我們這個月的信用卡突破預定的目標,今後希望大家能夠多多努力,使我們銀行的信用卡成為全世界通行最廣,也最便利的塑膠貨幣。」石駿禹一口飲盡黃澄澄的啤酒,當杯口朝下時,全場又響起一片如雷的掌聲。

  「那也是總裁先生領導有方,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就讓業績攀升到以往的三倍,我想,那都是你親自到第一前線實地觀察俏費者的消費情形,才能這麼準確掌握市場先機。」陳經理不忘逢迎拍馬屁一番。

  「是啊,就連老總裁也相當佩服新總裁的領導,我想,在總裁的英明領導下,我們一定能成為全世界發卡量最大的銀行。」沈副理接在陳經理之後,大大地對總裁歌功頌德。

  面對同仁們的厚愛,石駿禹當然十分欣慰,所以為了慰勞員工,又為了讓這些單身漢更能紆解壓力,他才想帶他們來嘗嘗脂粉味,以解除緊繃的神經。

  「今天大家就好好玩,等會我會請他們把小姐帶來,大家要玩得開心點,知道嗎?」石駿禹才說完,全場又是響起瘋狂的吶喊。

  熱鬧氣氛還在燃燒,此時,包廂的門輕輕開啟,一道甜美如黃鶯的聲音隨即竄進眾人耳裡。

  「各位好,我給大家來送毛巾,希望各位老闆今天能玩得開心。」愛芊穿得一身兔女郎服,手裡還拿著托盤,當她將目光掃視到包廂裡的客人時,托盤則整個掉在地上。

  全場的人都停下動作,聚精會神看著這只小白兔,特別是陳經理和沈副理,對於眼前這女人,再熟悉不過的了。

  「她不就是那個想辦金卡的女人?」陳經理說話了。

  「不是吧,應該是那個洗大樓玻璃窗的吧!」沈副理接著說。

  沒錯,他們說得都沒錯,這個穿著可愛小白兔裝的女人,就是他們曾經見過的董愛芊。

  一陣羞赧暈了滿頰,愛芊簡直是無地自容,她做夢也想不到,在這個隱密的地方,也會碰到石駿禹。

  而石駿禹更是訝異得直張開嘴,久久闔不攏。這女人不是挺有骨氣的嗎?怎麼會甘心下海來做這個?

  「你怎麼會……」

  「各位慢用,我先出去了。」她頭也不抬,隨即衝出包廂,石駿禹見狀,也立刻衝了出去。

  他追她到吧檯附近,才把她的手給抓住,看她穿成這樣,跟她純情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你怎麼來做這個工作?」他抬起她的頭問道。

  「我……我只是來端盤子,你可別想歪了。」她還是很有骨氣的。

  「穿這樣有可能只端盤子嗎?你不曉得這裡有幾百雙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你的胸部,你真是傻得可以了,誰介紹你來的,告訴我!」他微慍,幸好讓他看到,否則早晚被人給撕吞入腹。

  「我懂得保護自己,你別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要是有客人敢亂來,我……我就不做了。」這還不簡單。

  「你是真不懂還是真笨?這些男人有可能讓你說走就走嗎?」她太不瞭解男人的另一面,一旦全衝動上了腦,還讓她有機會跑嗎?

  「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跑到這種地方來,若不是想做壞事那想幹麼?」還說她,自己不也是一樣。

  「我是帶同事來開慶功宴的,慰勞慰勞那些單身漢。」他必須鄭重解釋。

  說得比唱得好聽,進廁所還有不拉屎的。

  「我不管你來這邊做什麼,反正你不要妨礙我賺錢就是了。」她已經快要跳樓了,哪還管得了別人在幹什麼。

  她一手將他撥開,此時有個醉漢剛好從兩人面前經過,看到一身兔女郎裝扮的愛芊,忍不住在她小香臀輕拍一下。

  「啊!」愛芊像被電電到,驚叫出聲。

  「小白兔耶,好迷人又豐滿的小白兔,來,要不要到哥哥的月宮來坐坐?哥哥很會照顧小白兔的喔!」醉漢又想上前,正好被石駿禹給擋下來。

  「她是我女朋友,你最好放客氣點。」石駿禹高大身軀往愛芊面前一擋,只見愛芊露顆小頭,躲在他身後不敢現身。

  「你……你是他女朋友?」醉漢醉眼惺忪,朝著躲在石駿禹腰邊的小頭問道。

  「是……是啊,我是他女朋友,我警告你,我男朋友空手道、柔道都是十段,你要惹他是你自己倒霉。」有石駿禹當靠山,她說起話來也大聲。

  石駿禹冷不防地側身看她一眼,這下會把他當男朋友了?

  而愛芊則是捏捏他的腰膀子,要他別在這時候落井下石。

  「哼,你……你們還演得真像,我才不相信你們是男女朋友,她要是你女朋友,你還……讓她在這上班啊?」這名醉漢雖是醉醺醺的,但這點基本道理還是明白。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准你碰她就是,我相信你不希望我用暴力來解決這種事吧!」面對這種死纏不休的醉鬼,講道理他是聽不懂的。

  「你……你算哪根蔥啊……經理,給我叫經理來!」看來,這名醉漢擺明了就是非要愛芊不可。不一會兒,盧米琪的表哥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見他擺著一張臉,對著愛芊說道:「你怎麼了?不是跟你說別隨便得罪客人嗎?」

  「可是他一直要我去他的包廂坐,我有交代米琪跟你說過,我只是端端盤子,又不陪客人喝酒。」她早就言明在先,自是說得振振有詞。

  「怎麼可能在這只是端端盤子呢?你若想要多賺點錢,就陪客人喝喝酒才能賺多一點,人家對方又是常客,出手很大方的,你不要這樣放做清高,給人家摸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盧米琪表哥在這種特種行業待久了,認為女人的這種矜持根本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我說過我不陪酒就是不陪酒,叫總統來說也是一樣啦!」愛芊堅持己見,這種攸關女人一輩子清白的事,她有堅守的必要。

  「你怎麼這麼固執啊?你別忘了你還跟我借兩萬,你要是不做,就把兩萬塊還我!」盧米琪表哥當場翻臉不認人,這也難怪嘛,這種龍蛇雜處之處,會有什麼善男信女才怪。

  一想到若把兩萬塊還出去,那她明天豈不是要被銀行列為黑名單?這樣一來,將來她信用破產,什麼貸款還是周轉方面的事,不就全無望了?

  「表哥,拜託你啦,我手頭真的很緊,看在米琪的份上,你就替我去說一下,不要讓我去陪酒啦!」她苦苦央求著。

  「不行,這吳董事長我可惹不起,要是他非要你,你就得去才行,不然,你兩萬塊馬上還我。」他一點情理也不講。

  「我真的拜託……」

  「不用拜託了,這兩萬塊我先替你還。」石駿禹在一旁看不過去,當場從口袋裡掏出兩萬塊錢。「這位先生,你這是何必呢?」盧米琪表哥苦哈哈笑著,這兩人看來都是大戶,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她並沒有要下海,你這樣做不是太卑鄙了嗎?」他嚴聲警告他。

  「你這傢伙……」吳董軟趴趴的一拳才揮過來,便被石駿禹的重拳給轟了回去。

  「少在那邊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我勸你最好快點離開我的視線,要不然,我保證一定會讓你的臉腫得跟河豚一樣。」他才說完,這吳董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忙連滾帶爬地跑出酒店。

  「這位客人,你……」

  「這兩萬塊是她事前跟你借的,現在她把錢還給你了,跟你應該是沒瓜葛了吧!」石駿禹抬著胸,硬是將盧米琪表哥的氣勢給壓下去。

  「是……是沒瓜葛了。」有也不敢說有了。

  「那好,快把這身難看的衣服換下來,然後到我包廂裡頭來。」石駿禹看她一身的穿著,真是把她整個人給污衊了,好好一個清麗可人的女孩子,套上那種庸俗難看的亮片水鑽低胸服,把她的形象給徹底破壞殆盡。

  「喔!」被他這麼一訓,她也覺得自己脂粉味太過濃烈,把自己搞成這樣一個地步,也難怪會被一些沒水準的人看上。

  想想真是不值,若非是石駿禹臨時出現,那她一身清白可就毀了!

  石駿禹在另外選了個包廂後,與愛芊兩人獨自在裡頭。

  「你竟然是用這種方法來還債的!」在替她解除了清潔公司的麻煩後,想不到她還是沒有把還錢的方法用到正途去。

  「有什麼辦法?信用卡結賬日就在眼前,我要不是托朋友的忙,讓我來她表哥這幫助,說不定就要信用破產,被銀行給逼得催繳了。」她算是走投無路,至少她沒做黑的,當小妹也是憑勞力,有何不可?

  「你要知道,在這種地方,就算做小妹也有可能受到誘惑而下海,要是你看到在裡頭陪客人喝酒的小姐一個月可以賺好幾十萬,你會不會心動?」世風日下,她究竟看不看得出人心險惡啊?

  「真的嗎?!一個月可以賺好幾十萬?!」她兩眼跟電燈泡一樣,全亮了起來。

  「董愛芊,你這麼興奮做什麼?我可不允許你隨便亂來,這種事千萬嘗試不得,萬一你真做了,就永遠不得翻身。」這女人只顧眼前利益,全不管將來被人知道,那還嫁得出去嗎?

  「可是錢很多耶……」她完全被錢給沖昏頭。

  「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等會我就帶你出去,這個地方,你從此再也不准踏進一步。」他總覺得,要是他一秒鐘沒好好看緊她,她就會桶出什麼大婁子,這點,讓他衍生出非得在她旁邊看著守著不可。

  「你要帶我走,那我拿什麼錢來還你……天啊,我又沒工作了!」愛竿急得兩隻腳不停跳動,她一下咬咬手指,一下子拍拍膝蓋,可見得她有多麼著急。

  「那你來我公司工作,你的所有債務我來替你繳清。」看她又急又慌,石駿禹在一旁也不忍心,不知哪浮出的慈悲心,讓他決定行善,能救一個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麼工作可以一下子賺到三十幾萬啊?」能有賺錢的地方,她當然不願錯過。

  「你懂銀行的業務,或者是以前曾經在銀行上過班嗎?」他得要依照她的能力來給予職位。

  愛芊很牽強地搖了搖頭,銀行的東西她根本沒碰過,小時候數學對她而言是最頭痛的,工作怎可能跟數字扯上關係。

  「既然沒碰過銀行的業務,這樣吧,你在我身邊聽我的差遣,幫我安排行程,或是做些雜物,就像是秘書之類的,這樣你總該可以做得來吧!」他得要一旁看緊她,免得她老往一些好的方向去找錢。「那……這樣要做多久才能湊滿三十萬啊?」她希望只要一個月就好。

  「如果你一切都很快進入狀況的話,十五個月就能還清所有的錢。」他簡單一算,以她沒什麼經驗來說,這個薪水資是合理的了。

  「什麼啊?一個月才兩萬,我去便利商店打工也好過當你的秘書。」她覺得自己太過廉價。

  「不過你到便利商店,他們可沒讓你有辦法先借三十萬,又是免利息的,再說,你跟在我身邊做事,我也可以教你一點東西,也許以後你可以進銀行裡來幫我的忙啊!」他希望她眼光放遠些,不要那麼短視。

  「那當秘書,能不能有私人時間?」她多不希望被綁死。

  「在工作時間內,你都必須聽我的,對了,對於你我還有一項特別要求……」他想了會,然而說道:「我必須要嚴格監視你的消費行為,不要讓你好不容易還完一筆債,又再生出一筆新的債務來。」這一切都是為她好,要改掉惡習,就要從根本做起。

  「什麼?還……還要監視我的消費習慣?」她像是耳鳴般,有些不可置信。「你憑什麼?我很感謝你解我燃眉之急,但你沒權利管到我的私生活?我相信我自己有節制的能力,不需要你在一旁監督。」她不想像小孩子一般,還要有個監護人在身旁。

  他的好心竟成了驢肝肺,以他閱人的經驗看來,只要沒好好做個監督的工作,女人愛瞎拼的老毛病永遠都不會改,他這樣要求也錯了嗎?

  更何況,他對她……已不單單只是想要單純地幫她而已了。

  「不行,在你還沒把錢還清的這段時間,我要你懂得如何節儉,我看太多貸款之後致不出錢的可憐人,到處躲著銀行,那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你想要過嗎?」

  「要是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她婉拒他的好意,不過在打開門後,她又不忘補上一句,「欠你那兩萬塊我會盡快還給你。」話一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石駿禹在後頭叫了她兩三聲,見她根本就沒回頭的打算,不禁感慨這小女人脾氣還真是拗,固執得可以了。

  更不希望她又重蹈覆轍,只是他的關心,她是否能感受得到?

  挖東牆,補西牆;滿足了西牆,東牆的問題也跟著出現了。

  兩萬塊暫時先分別還清比較緊迫的三家銀行,雖然可以稍微喘口氣,但再過幾天,又有另外三家,到時還是一樣要傷腦筋。

  想到昨天自己當著石駿禹的面大吼大叫,現在想想,人家也是為她好,才會要限制她用錢,她不但不感謝他,還死顧著什麼自尊,現在冷靜想想,還有些後悔。

  一想到後三家還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她就不免嘆上一口大氣。

  她不想再去找盧米琪,她的主意通常沒什麼太大的功效,像她表哥那麼低級的人,她也介紹給她認識,要不是碰巧遇到石駿禹救她一命,恐怕現在早被那些老色鬼給辣手摧花,不知躲到哪裡去哭了。

  一個人窩在家裡,也不曉得要到哪去,這個月基本上也拉不到什麼業績,想來薪水也不會多到哪去,跟公司先預支……

  哎呀,一定行不通的。

  她悶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咬著指甲,將所有可能討得到救命的地方,都仔細想了一遍,但是最後,仍然想不到任何可以解套的方法。

  她把頭埋在沙發的靠墊裡,準備以小鴕鳥的心態,暫時來逃避現實。

  此時沙發旁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愛芊拿起來一聽,原來是愛才的朋友打電話來。

  「愛才不在家,你有什麼事嗎?」

  「喔,他不在家啊?那無所謂,不過能不能請董姐姐幫我到他房間裡看看,那入伍單上的正確日期是幾號。」

  「你等等喔!」

  她走進董愛才房間,在一堆亂亂的桌上找到那張入伍通知單,在替對方唸完入伍日期後,她這才懶洋洋地將電話掛掉。

  就在她要離開董愛才的房間時,竟不經意地看到有個開了縫的牛皮紙袋,裡面隱隱約約透出一整疊的紙狀物東西,看起來跟銀行裡一疊疊、一捆捆的東西很像。

  她忍不住心中那股好奇心,於是將牛皮紙袋打開,這一開讓她的眼睛也整個開了起來,裡頭竟是一疊的千元大鈔,少說也有二十幾萬。

  愛才哪來那麼多的錢啊?

  她陷入一片迷霧之中,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她大概得出這樣的結論,也許是他要入伍了,所以準備把藏在房間裡的現金存進銀行,這個守財奴、吝嗇鬼,平常看他都在喊窮,沒想到他原來是個大富翁,要不是她剛好來到他房間,不然也絕對挖不出這天大的秘密來。

  太過分了,看到姐姐就快要走上絕路了,也不來幫她一下,這臭小子,枉費她從小就對他這麼好。

  看著牆上時鐘,就快要接近三點了,不如先將這筆錢拿去銀行繳清所有負債,到時愛才要是問起,就說是姐姐先借用了,先借姐姐應急,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啊!

  她就不信他敢有太多意見,大不了以後每個月慢慢還他就是了。

  對,就這麼辦,至少家人也好說話,比起那些無情無義的銀行,愛才至少好應付多了。

  不多想,先拿這些錢去繳清信用卡再說。

  「怎麼辦?怎麼辦啦……你確定他們非要我去不可?」愛芊跟在董愛才後頭,滿臉憂心忡忡。

  「對啊,他們說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敢大膽拿錢莊的錢!」董愛才回頭瞪她一眼,怒氣衝衝說道。

  他實在受不了愛芊這種先斬後奏的個性,當他回家後發現朋友交給他還給錢莊的錢被愛芊挪用後,整個人整整癱在沙發上發呆,差點到廚房拿菜刀砍了他這個姐姐。

  這是因為他朋友實在害怕錢莊的那些牛鬼蛇神,才會委託他幫他把錢送過去,沒想到他準備在晚上送去時,卻聽到愛芊給他捅了這麼大的一個婁子。

  「誰叫你東西不放好,這能怪我嗎?」她提著一顆心跟在後頭。

  「那是我的房間,你進到我房間拿我的東西,還把責任怪到我身上,有沒有搞錢啊你!」董愛才哪能不發火啊,這種做賊還嫌屋主沒把值錢東西收好,這什麼謬論啊!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問你,他們到底要我去做什麼?」愛芊現在什麼也不能多想,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她去有何用意,真有說不出的恐慌。

  「姐,你有保人壽險嗎?」

  「有啊,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去就知道了。」

  愛才也愛莫能助,這種吸血的地下錢莊,實在不是他能夠惹得起的。

  一進到那家以正派當鋪做掩護的地下錢莊,愛芊馬上就被那凝重肅殺的氣氛給嚇得臉色蒼白。

  一群台客流氓混混都是滿臉橫肉,個個目露凶光地看著她,彷彿在他們老大一聲令下,就要將她給大卸八塊。

  「如果要一個禮拜籌錢的話可以,本金加上利息,到時候總共拿七十萬來給我就對了。」黑熊老大手裡拿著一把蝴蝶刀,態度惡劣地看著愛芊。

  「你土匪啊你,本金才二十萬,一個禮拜後就要還出七十萬,我看你去搶還比較快。」愛芊不可置信,吸人血吸成這種地步。

  「我黑熊就是土匪,要不然,你馬上把錢還給我啊!」黑熊重重地拍了桌面一下,毛茸茸的胸部,讓愛芊看了不禁退避三舍。

  姐弟倆一聽到還錢,全都噤住不語,二十萬她已經在下午全交給銀行,要讓銀行再把錢吐出來,可得要花費好長一段工夫,加上她現在負債纍纍,銀行會再貸款給她才怪。

  「能不能算便宜一點啊,我真的沒辦法一下子拿這麼多出來。」她苦苦哀求,無奈對方是鐵打的心,半點通融也不肯。

  「要是你沒辦法拿出錢來,那好辦,就照老辦法,先剁根小指頭再說。」這群人吃肉不吐骨頭,因此對女人他們也沒有必要寬待。

  只見黑熊拿出一把剪檳榔的剪刀,看得愛芊是膽顫心驚,一旁的董愛才也愛莫能助,他哪敢在一旁幫什麼腔,到時萬一害得他也賠上一根手指,那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你們這班壞蛋,怎麼可以這樣做?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敢亂來,我一定會上法院告你們告到每個都關到頭上長跳蚤!」看著一把利刃就要來到她面前,愛芊喊得更是大聲了。

  她放聲嚎啕大哭,整個屋子都充斥著她的聲音,久久不散。

  她這一哭看來就難以制止,黑熊老大被她的叫聲給惹得發毛,正要破口大罵之際,山貓突然跑到他身後咬耳朵。

  「沈副理來收錢了!」

  一聽到沈副理,所有人都暫時停下手邊的事,先將他請進來。

  只見黑熊眉頭深鎖,對這位前來的沈副理似乎頗為頭疼,愛芊看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不禁暗想著,原來他也有害怕的人啊!

  過沒多久,便見一位穿著白襯衫、黑長褲,類似銀行職員的人走進來,當他踏進大廳時,愛芊對他的長相竟然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不是那個那個……」她只記得他的長相,對於他的名字則沒什麼印象。

  沈副理在仔細打量她一會後,這才記起來說道:「你就是那個……那個在高樓洗玻璃窗的那個女孩子嘛!」

  「對,沒錯,我就是那個洗玻璃窗的女孩子,我叫董愛芊,你記起來了對不對?」她好像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對呀,我是記起來了,啊……你在這做什麼?」臉上還佈滿糊花花的淚珠,好像遭受到什麼可怕的劫難。

  經他這麼一問,愛芊還有些害羞地低下頭,不過他可是惟一能夠救她脫離險境的人,硬著頭皮也得要請他幫忙了!

  「能不能麻煩你,帶我離開這裡?」她挨近他身邊,小小聲地哀求著。

  「帶你離開?」沈副理頭上冒出個問號,然後再看看四周的凶神惡煞。「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欠他們錢!」

  「小聲一點啦!」這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沈副理將她拉到一旁,黑熊及其手下心底雖慌,但也莫可奈何,誰叫他們經常向石駿禹的銀行調現金再來放高利貸,如今在做這種魚肉鄉民的事,他也不敢太過囂張地叫沈副理別插手。

  在經過兩人一番吱吱喳喳的對談後,沈副理面有難色地搖搖頭。「不行啦,這是我要拿回去交差的,哪能先借給你,這樣回去我會被炒魷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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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2:14 |只看該作者
  「那你就先跟你總裁說,說他這筆錢是用來救命的,請他先行行好,讓我脫離這班壞人的掌握,這利息錢要怎麼算,我再慢慢跟他算好了!」愛芊苦苦央求著,誰叫她惹上這些牛鬼蛇神,如今姿態不得不放低些。

  沈副理來此雖然是來收賬的,但這筆鉅款對他而言是過路財神,他只負責收受,而且這張支票票面面額有兩百多萬,哪是他一個小副理能作得了主的。

  「不行啦,如果你要借,就親自跟我總裁說,你不是碰過他好幾次,應該有他的電話才對。」沈副理聽了些傳言,有人說看到她和總裁曾一起出去吃過飯,要是兩人關係良好,不必要透過他的關係才對呀!

  「我……我是有他的電話啦,不過……」礙於自尊心,她說什麼也不願在石駿禹面前表現軟弱,可現在情況可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還要危急,不能讓她老把尊嚴擺在前頭,如今,可真說是介於兩難之間啊!

  「那你就親自打電話給他,要不,我幫你撥……」沈副理本來要拿出手機來打,但卻被愛芊制止。

  「等等……」她悶頭想了會。「好吧,撥通後由我來跟他說。」

  伸縮頭都是一刀,她不能再有所遲疑。

  待電話撥通後,愛芊怕被一些閒雜人等聽到,還跑到廁所去講,等到過了十分鐘,她才苦笑著走出來。

  「你們家總裁答應了,他說……叫你先從款項中扣除二十五萬,叫對方再重新開張支票給你。」愛芊始終不敢抬頭看沈副理,好丟臉喔,把自己搞到這種地步。

  在經過證實後,沈副理馬上去跟黑熊交涉,這下是總裁大人把話交代下來,諒黑熊也不敢造次,於是他重新開了張支票,交給沈副理。

  「這女人跟你總裁不錯喔!」黑熊開始對愛芊另眼相看。

  「小心點,搞不好下次換她來收錢。」沈副理暗暗給了他一個警告,要他下次罩子放亮些,這個女人將來說不定是他們的總裁夫人。

  一切事情處理完畢,愛芊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並沒有和董愛才直接回家,而是在巷子口站著,原因無他,是石駿禹要她這麼做的。

  拿人錢財,就得乖乖聽話,剛剛那通電話,她可答應了石駿禹要耐心地等他。

  沒辦法,等就等吧,誰叫她老是欠他人情呢?


第六章
                                
  坐在石駿禹的車上,愛芊久久不發一語,她曉得石駿禹要帶她到哪裡去,因為她答應他,要好好地跟在他身邊學東西,不再糊裡糊塗過日子,她要過她的嶄新人生,將這段膽顫心驚的生活,從此拋到九霄雲外去。

  一走進那棟熟悉的辦公大樓,許多人進進出出,都很積極認真地在工作著,他們忙碌地在打拚自己的事業,為將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做努力,看到他們都在自己的崗位上付出心力,這點,讓她看了十分慚愧,為什麼自己就做不到這點,還讓人家來操心煩惱。

  「你先在這坐一下,把心情放輕鬆,最重要的,要把過去的你拋去,不要再帶有任何負擔在身上。」看到她幾乎失去生存的鬥志,石駿禹也不好再多責怪,只怕他現在說出任何一句重話,她鐵定會哭到不行。

  寬敞的總裁辦公室,絲絲的風從空調裡傳出,裡頭散髮著石駿禹身上淡淡的味道,上回在居酒屋中,曾經靠在他懷中過,那是一種讓她安定又能放鬆心情的味道,不知怎的,每每一聞到這樣的氣味,她就覺得舒坦許多,而且心也較為平靜,不會隨便胡思亂想。

  看著他在辦公桌那邊找東西的身影,突然給她一種感覺,那是一個好男人的樣子,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她卻認為認真的男人一樣有魅力,不管是拿一張紙,或者是開個抽屜,甚至咬下筆頭寫個字,都讓人心神嚮往,她為什麼從沒好好認真仔細看過他呢?

  他是這樣的好看,又是這般迷人,做人更是一等一的好,是她自己被債務給逼昏頭,才看不出他的好,如今看來,她竟然目不轉睛盯著他看,在以往,可是從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喔!

  「你……你還好吧?」他發現她眼神定在他身上,便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膀。

  「嗯……還好……」如今的她,心跳得好快,只是她這會想到,人家的身份和地位豈是自己高攀得上的。

  「這裡有一些資產負債表和銀行法則,然後等會我會教你一些基本的借貸關係,我希望你能認真地去看一遍,最好是能培養出興趣,只要你有了興趣,又能積極努力,我一定會在銀行裡替你安排個實習的工作,或者請專人來教你,又或許你想去補習,我也能替你安排。」他一點也沒跟她提到她為何會跟黑熊扯上關係這件事,反而是隻字未提,一點也不想揭穿她這傷疤。

  他也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若非萬不得已,怎麼會跟地下錢莊扯上關係?還有另外一點,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曉得愛芊是個極愛面子的女孩,要是用質詢的口氣,甚至用責備的口氣問她,到時只會讓她更難堪,也許說沒兩句就哭著跑出去,與其如此,那就乾脆都別說的好。

  愛芊將桌上他拿來的資料隨意翻了一下,只是翻著翻著,不知不覺中,兩行眼淚就這麼給她掉了下來,嚶嚶的啜泣聲越來越大聲,紙張上也開始滴下圓滾滾的淚珠,把一些重要的資料全都暈染模糊起來。

  「怎麼了,我又沒罵你,更沒責備你,你為什麼哭了呢?」他趕緊拿起面紙為她輕拭淚水。

  就是沒罵她她才會哭啊,從黑熊那裡到回他的辦公室,他連一句重話都沒說,彷彿若無其事,不但如此,還把她當個寶貝般,帶她到這樣舒適的環境,準備給她一個新的人生,他越是這樣,她就越覺得愧疚啊!

  「嗚嗚……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這麼不知上進,你不會覺得很不值得嗎?」她突然一古腦地撲進他懷裡,管他害不害羞,反正在他面前,早就沒有羞可言。

  被她這樣一個動作嚇到,石駿禹自己也當場愣住,但他不能驚慌,特別是在女孩子需要安慰的時候,他更要鎮靜自若才行。

  地撫弄著她的黑髮,柔柔說道:「你不是不知上進,而是你大概是交了壞朋友,加上你耳根子又軟,所以才會不懂得理財,如果現在有人要把你給導入正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好好地把每件事情都做好,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的。」

  這話說得愛芊心有慼慼焉,她傷心地靠在石駿禹懷中哭泣著,就像他所說的,她沒有一個人來好好引導她,才會讓她越陷越深,到最後,就像現在一樣身陷泥淖,拔也拔不出來。

  「可是……我對數字很沒概念,要是我……我在你這邊做事,幫你把錢算錯了,替顧客多寫了一個零,害你損失慘重,那該怎麼辦?」這也是上回她一直不敢答應他來當他秘書的原因。

  「現在都已經電腦化了,如果在你這邊出了錯,電腦還會再核對一次,基本上,銀行的作業系統是很多人一起來負責的,層層把關之下,要出錯的機率是不多的。」他將她輕柔地抱在懷裡,兩人聊著聊著就這樣自然地擁抱著,一點生澀的感覺也沒有。

  他的話就像是定心丸,每說一句就讓她更心安一次。

  「那……銀行是不是很難考進來呀?我看好多人擠破頭都進不來,我怕我……」面對高競爭的環境,愛芊就是對自己沒信心。

  「如果你一直認為自己不行的話,那你就真的永遠不行,現在有我讓你靠,你還伯什麼呢?」他的唇逐漸貼在她的額際,光潔的膚質,讓他倍感舒服。

  「那你會……一直這樣幫我嗎?」只怕依賴慣了,將來就很難獨立。

  「我不會一直這樣幫你……」他看她愣了一下,雙眼淚  地望著他,這才笑漾開來說:「我會很快讓你能獨當一面,並且最好是來當我的秘書,哎呀,事情這麼多、這麼煩,你不打算來替我分擔一下壓力嗎?」

  「我當然會替你分擔工作,我欠你這麼多,怎麼能讓你這樣一直辛苦工作,而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她立刻澄清,她不是那種只會巴著男人,而什麼忙也幫不上的沒用女人。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才會讓沈副理趕緊替你將錢還清,好讓你重新開始。」

  「那真是謝謝你了。」一高興之下,她興奮轉過身,用力地在他臉頰上香了一下。

  一個香吻才剛結束,愛芊的臉就紅得像小番茄一樣,她本來對自己這樣過度豪放的舉動而感到不安,沒想到石駿禹倒是大方地圈住她的小變腰,回敬她一個濃郁甜蜜的熱吻。

  熱熱的麻燙感從舌緣一直蔓延到整個口腔,進而到達全身。

  他一張大手就這樣順勢滑向她的後下腰處,並探進她的衣縫中,撫摸那滑潤雪白的肌膚,她早已忘情在他甜膩濃烈的激吻中,對於石駿禹更進一步的探索,更是不自覺地迎合上去。

  她一度以為這樣激昂火熱的親密接觸,只有在電影中才看得到,誰想到在現實生活中,她也能嘗試到這樣血脈賁張的快感,澎湃的血液在體內快速流竄,鼓動著她的舌與唇,不停索求著對方的溫存與愛戀。

  「看來,你對我似乎已不再懷疑了。」一吻結束,他很樂於她會願意相信他的友善。

  「那是因為你對我也真心關懷,我又不是木頭,怎麼會感受不出來。」她笑出這一陣子以來,最為暢懷的笑。

  「既然如此,那你會怎麼回報我?」他輕點她的鼻頭。

  「這樣啊……」總不能那麼大言不慚說要以身相許吧!「不然我請你到PUB喝點小酒,但也只喝一點點助興,等我把欠你的錢還完,我才有能力請大餐的!」

  「一點點?」

  「一點點就好,當作是慶祝我……劫後餘生。」她腦袋一轉,隨即想出個名堂來。

  「那好吧,在今天讓你請完客後,你就要當機立斷過新生活,不能再亂花錢了,明白嗎?」

  「我知道了!」

  「那現在就乖乖地把這些資料先看一下,等到晚上,我再讓你好好請客。」

  「嗯。」她開心地拿起桌上的冊子,就這麼專心地研讀起來。

  石駿禹看她聚精會神的樣子,也不免替她高興了起來。

  從PUB走出來的兩個人,一路帶著笑語走在大馬路上。

  兩人說好都不喝太多的,但話匣子一打開來,又聊得挺投機的時候,就不知不覺一瓶接一瓶地就口,反正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愛芊這般開心,石駿禹也自當不好掃興。

  兩人帶著幾分酒意,在街上勾肩搭背,活似一對好哥兒們似的。

  「我告訴……你啊,你是堂堂一間銀行的總裁,應該是……是去挑一個企業家的千金小姐,才……才能跟你門當戶對,我啊,從小就沒那種野心,所以……盧米琪問我說,我想嫁給什麼樣的人時,我就說……我想嫁給公務員,還有退休金,至少吃穿沒煩惱……」她依偎在石駿禹的腋窩處,兩人就沿著馬路,說說彼此間的想法。

  「不對不對,誰規定總裁就要配千金小姐,要找一個能夠相愛,彼此關懷對方的人才是重點,有沒有錢,那都是其次的問題。」他小心翼翼扶著愛芊,靜靜聽著她的心事。

  「那我又沒有關懷你,你不要愛我啦,這樣我會很歉疚的。」在酒精的助膽下,愛芊說起話來尺度漸漸放寬。

  「那從現在起,你就可以開始關懷我,無論做任何事,如果要做,永遠都不嫌晚。」他為她打了劑強心針。「除非……你一點都不愛我。」

  愛芊窒愣了一下,又再抬起醉茫茫的眼,突然傻笑起來。「你這麼帥,又這麼多金,看在這兩點份上,能不愛你都很難。」

  聽了這話,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那照你這麼說,剛好是因為我有錢又長得不錯,你才會理我,是嗎?」他再進一步探問。

  「這全世界女孩子的……的想法都一樣嘛……」她打了個酒嗝,突然間,發現到經過一家遊樂店,裡頭剛好有一樣引起愛芊興趣的東西。「我們先不要談這些了,我……我們去拍大頭貼好不好?」

  「大頭貼?」他倒是第一回聽過。

  「是啊是啊,就是……等會我們站在那裡頭的小房間內,然後啊……再選幾個漂亮的背景,就像照相一樣嘛,但我們可以扮鬼臉,還可以……裝得酷酷的,或者是……也可以很親密……反正要什麼姿勢都可以,很好玩的喔!」說起她最愛的東西,臉上不禁眉飛色舞起來。

  大概是意志模糊了,愛芊竟不經意說出也可以很親密這三個字,聽在石駿禹耳裡,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好啊好啊,那……我們就拍親密一點的,可不可以?」

  「那有什麼問題。」她早就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兩人一進到拍大頭貼的小房間,選好了一些可愛的背景圖案後,兩人將頭擠到鏡頭前,在愛芊還沒按下快門時,石駿禹忙問道:「那……那我能不能把手抱在你的腰上,然後你可不可以把頭靠在我胸前,我想,這樣……拍起來效果會更不錯才對。」

  愛芊好像聽到一隻小麻雀在吱吱喳喳叫,也不太清楚他在說些什麼,為了讓照片快點照出來,她隨口脫出,「好啦,你隨興就好,我要按了喔!」

  在她按下之前,他把她的頭慢慢挪放在自己胸前,兩手臂還緊緊環住她,這一刻,他感受到一絲絲幸福的味道。

  沒多久,一連串幾組親密逗趣的大頭貼就這樣從機器裡跑出來,兩人看了哈哈大笑,還互相說對方的豬臉扮得太醜,或是石駿禹把他的嘴靠得太過來。

  老實說,還是愛芊自己靠得太過去,誰叫他的身體那麼舒服,靠在他懷裡真有說不出的安全與甜蜜。

  「那……這些大頭貼要貼在哪裡比較好呢?」這些專業的知識,他還是得請教專家。

  愛芊不用想,馬上就把自己的手機,還有小皮包拿出來。

  「你沒……看過F4的手機嗎?他……他們的照片就貼在手機後頭,那……那我們就不貼F4的,就把……把我們自己的貼上去。」

  像個小學生做美勞課,喝點小酒後的愛芊,更顯赤子之心。

  「像這樣嗎?」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兩人的照片貼在上頭。

  「你……你貼反了啦,沒關係,下面還可以再貼一張。」

  「那……那我貼一張你也要貼才行。」他慫恿她,將兩人的甜蜜貼得到處都是。

  「那有什麼問題。」她也把自己可愛的小手機貼得一點空間也不剩。

  在將彼此的手機貼得滿是大頭貼之後,兩人不禁相視笑了出聲,都覺得兩人年紀都有二三十歲了,還在搞這個玩意兒。

  「我……我們這樣會不會很幼稚啊!」石駿禹平常嚴肅慣了,很不能習慣這種青少年的新新產品。

  「我們要懂得保持年輕的心,我媽有時候還會跟我姐和弟弟坐在地板上打紙牌,跟個小孩子一樣鬧烘烘的,你不覺得這樣人生才有意義嗎?」她微醺著說道,紅紅的小鼻子在石駿禹眼中看來尤其可愛。

  接著,在遊樂店的旁邊,石駿禹又看到一樣新鮮的玩意兒。

  他沒想到夜晚的台北,夜生活還這麼新鮮有趣。

  「這邊賣的T恤好奇怪喔!」

  很少到市集中閒逛的石駿禹,來到這繁華的青少年活動商圈,不免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樣樣都是那麼地充滿好奇。

  「對啊,那也很好玩你不知道嗎?那……那就是可以把自己的照片印在T恤上,我……我和米琪也各有一件,這種可是全世界只有自己獨有,不會和別人撞衫的。」她茫茫地替他解說。

  「撞山?撞什麼山?」

  「你真是老土耶,反正就是穿出去不會和別人一樣就是了。」女人好在乎這個的。

  不會和別人一樣,如果他和愛芊去拍,就只有彼此各一件,這個道理,不就跟情侶裝沒兩樣嗎?基於這個原理,那更該要拍了。

  「那我們也去試試好不好?」

  「你真的很想穿這種T恤?不會吧,你是總裁耶!」她笑他可能只是說說而已。

  「我不但穿,我還穿去公司上班,連西裝外套都不用了。」他舉起手發誓。

  「哼,我才不信,如果你敢穿,那我就穿去你公司,跟你同台亮相。」她越說越開心,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真的嗎?」他油然而生一股喜悅。

  「我董愛芊做人你一向瞭解的,這種吹牛皮的事我才不會做,我一定說到做到。」她還拍了自己的胸脯一下。

  「我相信你。」

  一記清脆的擊掌聲在兩人之間響起,石駿禹手挽著愛芊,一同進到這間相片T恤店。

  店家看到如此登對的兩人,為了要增加這件T恤的可看性,還在拍照之前,對著兩人說道:「請這位小姐將臉貼在先生的臉頰邊,然後呢嘴唇也要微微上揚,這樣拍出來的效果一定會更好上好多倍。」

  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愛罕還是依照店家的指示,將小粉臉往石駿禹臉上一湊,暖暖的兩片臉頰貼在一塊,猶似新婚的蜜月小夫妻。

  「是……是這樣嗎?」愛芊眯著細眼看著搖搖晃晃的鏡頭。

  「不行,把嘴再揚高一些,想像在渴望得到……」店家詭異地笑了笑,要她自己心領神會。

  「渴望什麼啊?」她聽不懂。

  石駿禹將她的腰摟得更緊。「別問了,照做就是了。」

  在半知半解下,愛芊只好乖乖照著做了,她的嘴噘著高高的,模樣俏麗活潑極了。

  兩人在拍完後,各拿一件在手上,另一隻手,則緊緊相牽著。

  走在人聲漸漸寂寥的紅磚街頭,幾盞路燈將夜色點綴得更迷離浪漫。

  夜風吹散白天的酷熱,讓身心愉悅的兩人,更覺通體舒暢。

  好久,他都沒這樣牽著女孩子的手走在路上,以前幾段短暫的戀情,在他看來,就像小孩子在玩家家酒,並沒這回來得逼真,他不時看著她的側臉,喜歡她純僕中帶著善良的心,只可惜交到壞朋友,才會老是吃虧生悶氣。

  「好了,我家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走到一處社區的警衛室前,愛芊這才停下腳步。

  「你還曉得這是你家啊!」他懷疑她是真醉還是裝迷糊。

  「那是當然的,所以如果你想把我騙到你家,我一定馬上知道。」她都快要站不穩了,還裝做若無其事。

  「那我……」

  「不可以,我爸媽在上頭,還有,我家也沒有咖啡,不能請你上去喝一杯。」她隨便一想,也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你都曉得我要說什麼?」他折服了,沒話說。

  「男人不都這樣嗎?」她先在大皮包內翻找鑰匙,在臨進門前又補上一句。「你還是不要太愛我,我的家人全都是怪胎,以後你娶我你會受苦的。」說完,她自己還笑了出來。

  「為什麼是怪胎?」

  「噓……小聲點,警衛伯伯在偷看了,他要是看到有男生送我回家,一定會很大嘴巴的。」愛芊沒讓石駿禹給他有吻別的機會,馬上跟個小天使一樣走進大門。

  她還跟警衛伯伯行個禮,說太晚回來還麻煩了他,看在石駿禹眼中,更加覺得她真是個甜美又善體人意的好女孩。

  連對警衛也這麼有禮貌。

  站在遠處看她確定已進大廈後,他這才安心離去。

  他笑笑告訴自己,就是她了。

  董愛芊。

  不會吧,這不會是真的吧!

  當她一覺醒來,發現手機上的大頭貼,和一旁紙袋中的T恤時,整個人坐在床邊呆望著,不敢相信會有這些東西的出現。

  天啊,她記起來了,這些東西都是她和石駿禹去買去照的,從最早的黑熊那裡,一直到他公司,及最後她為了感謝他,還請他到PUB去小酌一番,本來只是一人叫一瓶啤酒聊聊天就好的,誰知道一聊就聊上癮,也就毫無節制不停點酒,我的媽呀,照她現在頭痛的程度看來,七八瓶是跑不掉的。一幕幕印象慢慢在她腦海中浮現,而她的臉也慢慢地垮了下來。

  「完了完了,不曉得有沒有發生什麼丟臉的事?」她心慌得不能自己,還胡亂地把自己零亂的頭髮抓得更亂。

  懊悔似乎已經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又因宿醉而頭痛欲裂,什麼補救的方法一時還想不出來。這時才在想著,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一定又是盧米琪,不曉得又要告訴她,哪裡有什麼名牌大減價,這回她要把心放橫,千萬別被她說動。

  「米琪,我先說好,這一次我不想買……是你啊?」一聽到對方是男的,她馬上聯想到是石駿禹。「嗨……我昨晚應該沒有做出什麼丟臉的事吧?」

  「沒有,你很可愛,還帶我去拍大頭貼,也是因為有你,我才曉得現在年輕人都在玩這種東西。」電話那頭說得眉飛色舞。「對了,你沒事吧?昨晚看你進大廈時還搖搖晃晃的,有睡好嗎?」

  一聽到他充滿關懷的語氣,她也沒那麼害怕了。

  「睡是有睡好,不過……你是不是也有把大頭貼貼在你的手機上?」她記憶中好像是有的。

  「對啊,我公司的員工都說還不錯,而且,他們也認為我今天穿T恤來上班顯得更有活力,和他們之間也較有親和力,所以……我有這個構想,想把我們兩人的照片T恤,當成員工制服,讓前來接洽業務的民眾,都能感受到我們的親和力,你說好不好?」石駿禹語氣聽起來神采飛揚。

  「等等,你說……T恤?」她衝去把紙袋再度打開,並從中間將兩人親密拍照的T恤給拿了出來。「你真穿去公司?!」

  「是啊,這也是我料想不到的,原以搞會被別人批評,但事實顯示,這樣更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誰規定總裁就得要西裝筆挺的。」

  她像被閃電擊中般,耳朵裡嗡嗡地嗚叫,天啊,她和石駿禹拍這麼親密的照片,還被印在T恤上,又讓他們公司裡的員工全看到了,這叫她以後該要如何做人。

  「喂,喂,你還有在聽嗎?」

  「有……有啦,還有什麼事嗎?」她昨晚說的全是醉話,他……他怎麼竟把它當真?

  「難道你忘了你昨天說過的話嗎?你說我只要敢把T恤穿到公司來,你就要一同陪我來公司亮相,這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有……有嗎?」她仔細回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這……那……」

  「這樣好了,等會我就來接你,你記得把T恤穿好,等會到公司,我會請廠商來比價,看要做出怎樣的一種款式,才比較適合女生來穿。」他將他的意見說完,也沒等愛芊回答就掛上電話。

  他還真的相信她酒醉時所說的話啊,這個男人不會這麼笨吧,還是他很在意她的話,把她的話全當成了真話在聽?

  望著那件T恤,她也只有硬著頭皮配合,她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亂喝酒,要不然,不知還要衍生出什麼笑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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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當愛芊穿上那件特製的T恤來到石駿禹的銀行時,所有員工眼睛不免一亮,有些人還竊竊私語,發出會心微笑。

  她紅著一張臉,直到石駿禹將她給請進總裁室,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獲得不少好評吧?」他摸摸身上的T恤,滿臉洋溢著笑容。

  「羞死人了,你怎麼能把我的玩笑話當真呢?」兩人還臉貼著臉,彷彿在昭告世人,他們已經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當時我怎能分辨得出你說的是不是玩笑話?不過既然反應良好,我們何不照著做做看。」從各個單位給予的意見顯示,主管級以上的都認為這個主意很好。

  「天啊,反應還很良好喔!這樣一來,我還有什麼隱私可言。」將來無論走到哪,都會被人認出,她就不能為所欲為,拚命瞎拼了。

  「你不要那麼不高興,其實如果這個提案通過,將來我們的銀行就可以做成像Goeorge&Mary卡一樣,將我們倆的肖像印在信用卡上,你不但有一筆肖像權的費用可拿,或許還能得到幾家特約商店刷卡不用付錢的優惠喔!」這是他替她想出的另闢財源方法。

  「你是說……我的照片可以出現在信用卡上?」哇,那她可成明星了。

  「只能出現在我自己的銀行,別家不行。」這是他獨佔的女人,當然只有他能享有權利。

  「那這樣我多吃虧……」她見他臉色垮了下來,才又轉個話說道:「你高興就好。」

  「那等會我們一起到公司各個樓層去亮相後,再讓廠商看看,到時奪標的廠商會將他們的企畫書送上來,你再來做個最後定案好了。」他挽起她的手,儼然已將她當成總裁夫人,況且兩人還真是穿上情侶裝。

  這下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一路上,當然引起所有員工的驚嘆之聲,甚至在樓下一樓的營業廳,一些前來銀行洽公或辦事的民眾,看了也對於這種別出心裁的點子感到不可思議,不過,正面的評價比超負面的,可說是好上好幾倍之多。

  就在石駿禹要挽著她前往其他樓層時,卻見一名中年婦女走進營業廳,愛芊一看,馬上將身子縮在石駿禹的後頭,不過為時已晚,那名中年婦女已經看到她的身影了。

  「愛竿,你在這做什麼?」柳善月來銀行是要看看申請的貸款金下來了沒,卻意外地發現愛芊。石駿禹一見到愛芊與那中年婦女的互動表情,不用猜,也曉得她們之間的關係。

  「那是你媽媽?」他轉過頭,看她為難地點了點頭。「你又沒做什麼壞事,何必遮遮掩掩?」

  她是沒做什麼壞事,而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個女孩子家,把和男人卿卿我我的照片印在T恤上,還大大方方穿在公共場合,這對於保守的老媽來說,不把她氣暈過去才怪。

  「唉喲,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和男人拍這樣親熱的照片?你被受邀去拍廣告嗎?」柳善月並不相信,她的女兒怎麼看都不像是明星臉。

  「媽,你小聲點,這裡很多人,不好看!」她要她媽媽表情別太誇張。「媽,你聽我說,這全是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她極力解釋,但柳善月還是皺著眉頭,對於愛芊接下來想說的話,並不具信心。

  「還說不是,你看你,還沒出嫁,就把和野男人親熱的照片印在衣服上,不僅如此,你還穿出來公開亮相,這要是讓你那頑固的老爸知道,你不被他給罵死才怪!」柳善月還不敢直視愛芊的衣服,她半瞄半遮的,一張老臉真不知該往哪擺。

  「媽,人家他不是野男人,你不要這樣說人家。」她眼神中透露出對石駿禹的歉意。

  「伯母,容我說句話,其實事情的真相是……」

  石駿禹才要出聲解釋,柳善月便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如果說是廣告商請你們去拍廣告,你也得告訴你們的老闆,不要拍得這麼火熱,頂多牽牽手就好,我這女兒還沒出嫁,你把臉貼得那麼近,她以後不好找老公的。」

  「伯母,這給很多人看過,大家幾乎都認為不錯,有時這種小動作並無傷大雅,你別太擔心了。」「你是男人當然不會擔心,你有問過人家銀行總裁的意見嗎?人家有意願要拍得這麼激……激情嗎?」她搖搖頭,老一輩子的心態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看到柳善月不斷批評,愛芊這下才忍不住說了出口。

  「媽,人家就是這家銀行的總裁啦!」逼不得已,愛芊只好把真相說出。

  「總裁?!」像道干雷從耳邊打過,柳善月半張著嘴,然後突然想到要申請貸款的事,又再看看石駿禹,原本暴戾盛氣的臉,突然轉為和藹可親。「你……你是總裁啊,真是青年才俊,剛剛我嗓門是大了點,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石駿禹笑而不答,只是很有禮貌地點點頭。

  這一點頭,倒讓柳善月尷尬得不知怎麼下台階。

  她走到愛芊身邊,帶點指責口吻說:「死丫頭,這件事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有讓我開口講話的機會嗎?」一進來就跟只老母雞一樣叫個不停,哪有機會讓她說。

  說得也是,她是沒資格責怪愛芊。

  「伯母,無所謂,不知者無罪,既然來到銀行,我會請專人來處理你的事,你就跟我到總裁室休息好了。」石駿禹一點也不將柳善月剛剛的不禮貌放在心上,愛女心切嘛,這點他能體會。

  一輩子還沒看過總裁室長怎樣的柳善月,哪能錯過這個機會,她二話不說,馬上點頭答應。

  真是個現實的中年婦女,愛芊在後頭跟著,見她對石駿禹客客氣氣,還笑逐顏開的樣子,她能斷定的是,家中的人恐怕都要站在石駿禹那一國了。

  闢室秘談約二十分鐘後,柳善月這才帶著心滿意足的笑離去。

  離去前,還要愛芊多待會兒,不用那麼急著離開,這使得愛芊對於他們兩人在小房間內談話的內容,更加好奇。

  「我媽是不是跟你要了很多好處?」知母莫若女,她怎會不知她媽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也沒什麼,不過是希望貸款額度能夠高一點。」他輕笑帶過。

  「還有呢?」她銳利的眼神告訴他別說謊。

  「其實……我利率也給她算得很低……」見她把眼睛瞪得更大,忙改口,「好吧,我並沒算她利息。」

  「零利率?」天啊,乾脆用送的算了。「一定還有,我警告你最好全部都說出來,要不然,你以後休想再見到我。」

  看到愛芊那麼堅持,語氣又是那樣認真,如果不說的話,下場一定很慘。

  「她是跟我提到這次貸款的錢就用聘金來抵,還有丈母娘的紅包就送一張白金卡給她,繳款當然是我這個女婿來繳,過幾天,她還說要帶我去信義計劃區看一塊地,說……將來兩個人要是結了婚,父母最好住樓上樓下這樣比較方便,也就近能照顧得到……」說到此,愛芊就要他別再說下去了。

  「太過分了,她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丟死人了,是在嫁女兒還是賣女兒。

  「不過仔細想想,她也是為你好,如果以後我不在家,她說她就能就近去看看你,將來你坐月子的時候,有個媽媽在身邊也方便,還有如果小孩子生下來,奶奶也能照顧孫子,那多好啊!」石駿禹將柳善月在小房間內跟他說的,源源不絕說給愛芊聽。

  「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就想到那麼多……」她總覺得家人的表現讓她在石駿禹面前越來越抬不起頭。

  他過來一把摟住她的小蠻腰,附在耳畔說道:「難道說,現在連八字都沒一致嗎?」

  面對石駿禹的熱情,她也實在不好澆他冷水,不過情侶之間要扯上金錢,是多麼傷感情的,即使石駿萬是億萬富翁,是銀行總裁,那也是他們石家的本領,他們董家的人憑什麼先跟人家攀親帶故,這點她很不能釋懷。

  「有啦,八字有一撇,這總行吧!」

  「可是我從你的五官,看不到任何愛的表現。」他需要她的熱情。

  「等我欠你的債務慢慢還得差不多了,再來跟你談情說愛。」有這麼大的壓力壓在胸口,她總覺得在石駿禹的面前矮了一截。

  「那我豈不是要等到頭髮全白?」

  「我一定會這麼做的,至少我要認為我不是因為你的恩情才來愛你,我希望……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要跟你在一起,你最好懂這一點,如果你不同意,我簽一簽貸款書,就當作我跟銀行借的錢,咱們就公事公辦,別址上任何兒女私情。」她早就說過她很有骨氣,寧可被黑熊剁手指,也不願屈服在人前。

  「哇,這麼容易生氣,好,就等你慢慢還。」他曉得要給她點台階,為她自尊心保留點位置。

  「對,這才差不多。」她董愛芊雖然愛財,但取之有道,絕不隨便泊人好處。

  彼此間的協議才剛訂妥,便見陳經理匆匆忙忙闖進總裁室。

  「好消息啊,總裁!」他冒著被石駿禹罵的危險,急忙趕來告訴他這好消息。

  「但願真的是好消息,否則我會為你的魯莽而讓你捲鋪蓋走路。」他的手急忙從愛芊腰間鬆開,嚴肅地看著陳經理。

  「剛剛總裁和董小姐在跟廠商展示完T恤後,還有在各個樓層也引起同仁們一致地贊同,他們都很希望將兩人的肖像印在咱們銀行的信用卡上,而廠商也提出優惠的價錢來讓總裁作個比較。」他將廠商暫時擬定的方案呈給石駿禹,兩人相視一看,沒想到迴響竟是這麼熱烈。

  「想不到還有人比我們還要急啊!」他拿下廠商結的報價單,欣喜地看著一旁的愛芊。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愛芊更難以接受,雖說她早有心理準備,不過,還是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過快了些。

  「陳經理,麻煩你代我跟大家說聲謝謝,能讓大家這麼抬愛,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她得謙虛以對,不得張狂。

  「不用我代你去了,你自己就可以直接去了,喔,對了,還要報告總裁一件事,剛剛幾位主管商議好,希望能請董小姐賞個臉,他們在酒樓訂了桌酒席,今晚想跟總裁和董小姐一同慶祝這件值得慶賀的事,不知總裁意下如何?」大夥都看得出這位董小姐一定是將來的總裁夫人,因此馬屁功夫可少不得。

  「沒想到大家還這麼有心,愛芊,那我們就去吧!」這種事可千萬別掃了人家的興才好。

  「可是……晚上我要回家吃晚飯耶,一面對那麼多人,她還是有些窘迫。

  「你媽媽剛說了,今晚她不煮飯,要我帶你去外頭吃。」

  「什麼?!連這也跟你說了?」她嘆口氣,再度因她媽媽的出賣而無言以對。

  「乾杯!」

  一桌十來個高級主管,圍著圓桌一起為兩人舉杯,恭喜兩人的肖像即將成為銀行的註冊商標。「還要喝嗎?」她小小聲在石駿禹耳邊說道,要他不要忘了昨晚的事。

  「像這種場合,你就多少意思意思一下,否則會很不好意思的。」他也壓低聲音回應。

  所謂盛情難卻,恐怕就是現在這種感覺。

  為了不想潑大家的冷水,愛芊只好勉為其難地舉杯應付了。

  這回喝的可是洋酒,辛辣的程度比起啤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不過才三杯下肚,她就開始天旋地轉,感到有些吃力。

  完蛋了,跟昨晚一樣的感覺好像又出現,全身燥熱難耐不說,而且怎麼會越喝越渴,整個喉嚨像被火燙到一般,燒得她臉頰燙紅,腦袋發脹。

  「董小姐,再喝一杯吧!」沈副理又舉杯朝向愛芊。

  石駿禹看她在烈酒上較不勝負荷,馬上給了沈副理一個示意。

  「你們就饒過她吧,她今天已經夠有誠意了。」他自己也因為要幫愛芊擋酒,開始出現醉意。

  見到總裁說話,所有人也就不再拼酒,等到席宴結束,又是跟昨天一樣,兩人醉醺醺地走出酒樓,舉步維艱地走在大馬路上。

  「好奇怪喔……怎麼說不喝……又喝這麼多了?」她的身子依在石駿禹身上,不懂自己怎又會搞到跟昨天一樣的地步。

  「不要老往壞的地方想,畢竟這也是下屬的一番美意,至少你在大家的心目中,是個識大體又不做作的人,這無形之中,也為你在大家面前加分,不是嗎?」就著月色,他得說些積極鼓勵的話。

  「對呀,你說的……很對,我們才不要讓人家覺得我很假仙,是個愛做作的……女人。」在那場合要是別彆扭扭,不是會把場面搞得很僵嗎?

  「將來你若當了總裁夫人,大家會更尊重你,這樣你就不會因為今天又喝這麼多酒而自責了。」他摟著她,好像夫妻倆參加完酒宴,恩愛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愛芊聽他這麼一說,嬌酣地用手按了按他的鼻頭,「你好壞喔,又想拐人家當總裁夫人,我說過了,債還完了,我才要考慮當總裁夫人,呵呵,你看我很清醒,我沒醉吧……」

  「是,你沒醉,你是全天下最清醒的醉美人。」

  「你答對了,我是最清醒的醉美人,你看我清不清醒,我還可以走直線給你看喔!」為了表示她沒喝醉,於是她放開石駿禹的手,沿著紅磚道的直線慢慢走。

  不過由於酒精濃度太強,以至於平衡感並不太好,幾次搖搖晃晃下,好在有石駿禹及時抱住她,才沒讓她跌在地上。

  兩人開心地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突然經過一家金飾店,她被那迷炫的燈光給吸引,於是俏皮地貼在玻璃上看著。

  「哇,你看那隻戒指好……好漂亮喔!」上頭一顆小小的鑽石,鑲工精美的造型,很適合年輕女子修長的手指,讓愛芊看了目眩神迷,不肯離去。

  「既然想看,我們就進去叫他拿出來給我們看個夠。」他語氣堅定地對著愛芊說道。

  「沒錯,就叫他拿出來給我們看個夠。」她重複石駿禹的話,像個淘氣的小姑娘一樣。

  兩人走進之後,店員馬上將愛芊所喜愛的戒指拿出來,攤在平台上讓愛芊仔細瞧看,接著並為她戴在手指頭上。

  「這位小姐果真是好眼光,這只戒指相當適合你呢!」女店員嘴巴像抹了蜜,極力地讚美愛芊。「真的嗎?」她雙眼朦朧地說道。

  「是啊,而且這只戒指還有一款給男士戴的,我想,應該很適合這位先生!」她又拿出另一隻較大的戒指,是男士的款式。

  原來愛芊看中的是一對情侶戒指,專門做給即將結婚的男女戀人。

  石駿禹也拿過來試戴看看,沒想到竟然是合適到好像訂做的一樣,將兩人的手擺在一起,更能襯托出這兩隻戒指的高貴與典雅。

  「我從來沒看過有一對情侶能戴上這麼相配的戒指,這對戒指配在你們這對俊男美女身上,真是再恰當也不過了。」女店員極盡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兩人心花怒放,不買都不行了。

  「既然這麼適合我們,那就替我們……包起來好了。」石駿禹不多作思索,既然愛芊喜歡,又這麼適合他們兩人,哪有不買的道理。

  而女店員一看這男子買東西這麼海派,自是喜上眉梢,開心地要替他們打包。

  不過,愛芊卻搖搖頭,阻止女店員的行動。

  「不……不行啦,我怎麼能讓你一直出錢……你若要買給我,那……那我也要買給你才行,你曉得的……我最最最不想欠人家太多……」雖然帶著微醺約酒意,但愛芊還知道不能老讓石駿禹破費。

  「但你現在信用卡全停掉了,你要怎麼付呢?」石駿禹瞭解她有那個心,但卻力不足。

  「我……」她也好想買只戒指送駿禹喔!一想到他對她幫那麼多的忙,又照顧得她無微不至,也是她該報恩的時候了。「要不然……你先刷你的,到時候我領薪水再還你。」她突然想到盧米琪常用的那一招。

  「也對,那我就先刷我的卡,你真是設想周到。」他掏出信用卡,店員們很快地替他們完成交易手續,並將兩隻戒指送到他們面前。

  「那……我就先替你戴上了!」這種感覺好像在替愛芊戴結婚或指,讓石駿禹心中雀躍萬分。

  「那……我也要替你戴,這樣才公平嘛!」她對了好幾次,才對準石駿禹的手指頭,將戒指給戴上去。

  渾然不知買了訂婚戒指的兩人,還開心地互戴起戒指,之後兩人更是在街上哼起結婚進行曲,不知情的路人還以為這兩人才剛結完婚,正在享受甜蜜的新婚時光。

  「以……以後不准再喝太多酒了,知道嗎?」又到了社區的警衛室前,兩頰泛著桃紅光澤的愛芊,還一副老學究的模樣訓著石駿禹。

  「好,我……」才要回答她,卻見睡意和酒意一同上來的愛芊,再也忍不住那份疲累感,整個人就這樣趴進石駿禹的懷裡。

  「愛芊,你還好吧?愛芊……」扶著又累又醉的愛芊,石駿禹不放心交給警衛,於是央求警衛開門讓他們進去,好讓他直接送她回到家中。

  而警衛伯伯也相當好心,走在兩人前端,替石駿禹指引到愛芊的家。

  門一打開,柳善月便見愛芊喝得不省人事,然而出乎意料地,她不但沒有責怪石駿禹,還把責任全推到愛芊身上。

  「唉喲,怎麼又唱成這樣呢?真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送她回來,等她醒來後,我一定會好好說說她,你可別生她的氣啊!」柳善月臉上掛著歉意,看到愛芊醉茫茫的樣子,就認定是她自己愛喝酒才會這樣。

  「伯母,你可別怪她,她是太開心,才會喝酒的,你看,這是你女兒送我的訂情之物,所以說,當她明天起床時,要替我好好謝謝她,謝謝她肯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愛她。」也許是酒後吐真言,石駿禹十分欣慰,還高興地將手上的戒指亮在柳善月面前給她看。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那我知道了,明天她一起床我一定不會罵她的,對了,不進來坐會兒?」對於這位乘龍快婿,柳善月絲毫不敢怠慢。

  「太晚了,明天我再來看她吧!」石駿禹說完,便禮貌性地向柳善月點個頭,轉身離去。

  這真是個挑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女婿。

  柳善月打從心裡就是有說不出地喜歡他,還真應驗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還真是越看越有趣。

  在石駿禹還沒回到家中時,早有個與他睽違已久的女孩,倚著窗戶等他回來。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元芹芹早就感到有些疲憊,不過一想到要見到許久不見的駿禹哥哥,她還是很努力地企盼著。

  「如媚姐姐,駿禹哥哥真的很想見到芹芹嗎?」如媚姐姐從美國大老遠帶她回來,可她卻不怎麼認為駿禹哥哥很想見她。

  不但公司裡找不到他的人,手機也沒有打開,還讓她等到快深夜,種種跡象都讓芹芹覺得柳如媚的話並不真實。

  「芹芹啊,不瞞你說,其實這……」

  石駿堯話才滑到嘴邊,就被柳如媚大手往他手背一拍,硬生生地把他的話切斷下來。

  「芹芹啊,就是駿禹哥太想念你,才會讓如媚姐將你從美國帶回來,你可別忘了,你將來要當駿禹哥的新娘子,而我和你駿堯哥,都好喜歡你家來我們石家,我可不許你說這種沒有自信的話喔!」柳如媚好言安撫著,不希望芹芹胡思亂想。

  「你別再騙她了,萬一……」

  「你給我閉嘴啦,要是什麼事都靠你那沒出息的個性,將來石家的財產還會有你的份嗎?」她小而尖的聲音在石駿堯的耳邊響起。

  被她這麼一說,他只好低著頭,不再頂嘴。

  沒有仔細在聽兩人對話的芹芹,自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幾個月來,她寫了好多E-mail給駿禹哥,剛開始時是還有天天在回,但這幾個禮拜下來,根本是有一封沒一封地回,本來她的心也涼了,知道這種沒有基礎的愛是不會有結果的,然而柳如媚突然到美國找她,說駿禹哥很想她,並且要她回來台灣,她心中的那朵愛苗才慢慢又開始萌芽。

  「如媚姐,我很累了,我想早點休息,明天再見駿禹哥吧!」因為捐了顆腎臟給石駿禹,以至於她的身體大不如前,而且更容易勞累。

  蒼白的臉帶著倦容,她很想再等他呀,可是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你真的累了啊?不然你再等一下下嘛,我看他應該就快要回來了。」為了讓石駿禹能見到元芹芹這麼癡心等待他,柳如媚根本不管她的身體狀況,就是希望楚楚可憐的芹芹能讓石駿禹看了心疼,近而趕緊娶她為妻。

  如果石駿禹能娶芹芹為妻,以她和芹芹之間的交情,一定能夠控制芹芹,將來在分財產方面,也好有個替他們說話的人。

  「老婆啊,芹芹坐那麼久的飛機,你就先讓她回房睡覺,反正要見駿禹明天還是可以見,不用非今晚見不可。」石駿堯為芹芹的健康感到心疼。

  「你懂什麼啊?你今天要是那麼行,我就不用挖空心思想這麼多了,我要真靠你啊,我早就餓死在路邊了。」她對那沒用的丈夫遞了個輕蔑的眼色。

  柳如媚說得一點也沒錯,石駿堯在家中的地位就像是空氣,他不愛爭又不愛鬧的個性,加上學歷也沒有弟弟石駿禹來得高,因此才會被柳如媚給徹底看扁。

  他不再說話,悶悶地低頭抽著煙。

  在千等萬等都等不到駿禹的情況下,芹芹還是決定先回房去,柳如媚也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自是不好再多堅持。

  當柳如媚正攙扶芹芹上樓準備休息時,窗外突然閃進強大的車燈光束,兩人同時停留在樓梯中央,等到客廳的門確定有人開啟,才又折返回去。

  喝得有些微醺的石駿禹,帶著淡淡酒意,他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兩個人,其他一人的容貌竟是那樣的熟悉……

  芹芹?!

  她怎會從美國突然跑回來了?

  有些酒醉的他這下子全醒了,陷入兩難境界的他,曉得這下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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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3: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駿禹哥哥,我等你好久,你終於回來了。」芹芹雖然虛弱,但還是小跑步地來到石駿禹面前,不過,當她抱住他時,甜美的小臉卻皺起眉頭。「你喝酒了?」

  「跟公司的員工聚餐,多少喝了點。」他拉拉她雪嫩的小臉。「身體還沒養好為什麼不乖乖待在美國,坐長途的飛機很累的,你不怕累嗎?」

  「才不會累呢!能看到駿禹哥哥,就什麼疲憊全沒了。」她依偎在自己熟悉的懷裡,雄壯的胸膛還是一樣厚實。

  他拉著她坐在沙發上,隨即將眼光掃向一旁的大哥大嫂。

  「是你們到美國去接芹芹的嗎?」沒人去拉這條線,芹芹不會主動跑回來。

  「你不是說你很想芹芹嗎?剛好芹芹也說她很想你,所以……我就把她帶來,完成你的心願啊!」柳如媚編得天花亂墜,她相信石駿禹不會在大家面前拆了她的謊言。

  「駿禹哥哥,你真的很想我嗎?」芹芹一聽,心花怒放地看著石駿禹。

  石駿禹愣了會,還是揚起笑容說道:「是啊,我也很想你。」

  「我就知道駿禹哥哥不會忘記我。」毫無心眼的芹芹,天真爛漫地笑著,然後她又拿出一個大紙箱,並在石駿禹面前將盒子打開來,「這是我為你織的圍巾,雖然現在還沒到冬天,不過你到冬天的時候就一定用得著。」

  她親手為石駿禹圍上圍巾,越是圍得甜蜜恩愛,他心頭的罪惡感就越重,好像眼前該替他圍圍巾的,應該是那個很有骨氣,又很不想欠人人情的董愛芊才對。

  「芹芹,你先回房睡,我有公事要和我大哥大嫂談,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嗎?」他得要先查個究竟,到底是誰在做這種雞婆的事。

  「可是我還幫你織了毛襪和帽子,你不想現在看看嗎?」她還有好多好多東西要給他。

  「你坐那麼久的飛機也累了,我保證我明天一定看,而且會戴在身上,好不好?」他模著她的頭,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一股落寞襲上她幼嫩的心頭,從駿禹哥哥的眼神中,好像沒有那麼期待著她的到來,是因為他真的喝醉了,還是真有重要的公事要談,還是……

  「好吧,那我就回去睡覺了,駿禹哥哥,晚安。」她還是一如往昔在美國那時候般,在石駿禹的臉頰上給記晚安吻。

  「晚安。」他讓女傭凱莉將她送到房間去。

  直到芹芹的身影俏失在樓梯口,石駿禹整個臉倏地垮下來。

  「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杵在兩夫妻的正中央,視線不停地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石駿堯當然是保持一貫緘默,甚至連正眼也不敢抬起來看弟弟一眼。

  至於柳如媚,當然已想好一段冠冕堂皇的台詞出來。

  「還不是芹芹,一直吵著要回來看你,我就想,你拿了人家一顆腎臟,總不能就這樣一去不回嘛,所以就把她從美國帶回來,讓你或多或少對人家表示一些心意嘛!」柳如媚言詞謹慎,但話語間還是多少隱含著石駿禹對芹芹的虧欠。

  「照大嫂這麼說,我是該感謝你這麼關心我嘍?」石駿禹冷嘲熱諷,聽得一旁的石駿堯更是惶恐不安。

  「小叔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的。」柳如媚笑得虛假,活似一隻母火雞在咯咯亂叫。

  「那麼大哥呢?是不是也跟大嫂一樣地在關心我?」石駿禹走到石駿堯面前,從小到大他樣樣比他強,所以從小這個當哥哥的,在弟弟面前就無形之中自卑不少。

  「是……是啊,我和你大嫂一樣都很關心你……」他眼睛飄忽不定,停留在石駿禹臉上的時間不會超過五秒。

  「既然關心我的話,是不是能麻煩大哥一件事呢?」

  「大……大哥我什麼事也不會,現在家裡什……什麼事不都是你在作主嗎?哪……哪還用得著我的地方。」

  看到自己丈夫這麼窩囊,柳如媚在一旁暗自後悔,當初怎會嫁給這麼一個沒用的男人。

  「這件事很簡單,當然也可以看得出大哥關不關心小弟。」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只要大哥做得到,當然會幫你的忙。」石駿堯期期艾艾回道。

  「我就知道大哥最關心我,那好吧,過兩天等芹芹在台灣玩得差不多了,就請大哥替我送芹芹回美國,我想,帶芹芹搭飛機這麼簡單的事,大哥應該不會做不來吧?」他斜睨柳如媚一眼,警告她算盤可別打得太過精巧。

  「這……」他為難地看了妻子一眼。

  「總不會連要搭飛機,也要請示大嫂吧!」他看向柳如媚。「大嫂,這樣也管得太過嚴苛了吧!要不然,你們夫妻倆一起送芹芹回去也可以,免得你懷疑大哥趁這空檔在美國開起洋葷來了。」

  「芹芹好不容易來台灣一趟,你這麼快就要把她送走,那不太好吧,萬一……她堅持要留下來的話,你好意思把人家趕走嗎?」柳如媚鎮靜自若,為了要讓芹芹進駐董家,她得沉著應付。

  「她不會堅持要留下來的。」她還得在美國做復健治療。

  「那可很難說了,這星期六正好碰上她的生日,你有理由不幫她過嗎?」柳如媚接著說:「我也跟爸和媽都說過了,他們都很贊成替芹芹辦個派對,順道,你也可以謝謝人家對你的救命之恩,我想,這你不會反對吧!」她可一切都替他打算好了。

  她的大膽挑釁,讓一旁的石駿堯看得是頭冒冷汗,不過柳如媚也豁出去了,要不這樣的話,將來董家的財產哪有他們的份,要不吸收一些自己的人馬,將來他們夫妻倆在董家可就難過了。

  「星期六的派對……」

  石駿禹在嘴裡咕噥幾聲,想著若能借由這次的生日宴會,來讓芹芹感到快樂,又能將事情跟她說個清楚,又何嘗不可呢?

  「好,我一定參加。」他才不想讓柳如媚看到他陷入兩難的表情,匆匆拋下一語,轉身隨即走人。「他回答得很乾脆,這會不會……」石駿堯問向一旁的柳如媚。

  「這幾天多慫恿芹芹,並且要她多跟爸媽親近親近,我希望在那一天就讓爸媽替他們倆訂下婚約。」為免夜長夢多,柳如媚一刻也不得閒。

  石駿堯沒有太多意見,他依舊是他,整個家族裡,最沒有聲音的那個人。

  一覺醒來,愛芊在看到手上那隻戒指後,知道這一切又完了!

  昨晚一定又做了一些瘋狂又不應該的事,記憶慢慢從腦海中浮現,她漸漸記起來了,這是駿禹買給她,做為彼此訂情的情人對戒。

  事到如今,她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和石駿禹的事越弄越真,真到好像不嫁給他,都會受到世人譴責一般。

  一走到客廳,全家的人都給予她最熱情的迎接,特別是柳善月,更是一個箭步衝上來,抓起她的手說道:「沒想到在選老公這方面,你還挺聰明的,告訴大家,你是怎麼跟那位銀行總裁認識的。」

  柳善月說完,其餘坐在沙發上的家人都點頭附和,不管石駿禹這個人長得如何,能跟這樣身份背景的人攀上關係,對他們家來說,可是件可喜可賀的事。

  「可是我又還沒說要現在嫁給他。」面對一張張質疑的臉,愛芊提出她的看法。

  柳善月一把抓起她的手,「你要不想嫁給人家,那又何必跟人家互買戒指?你這丫頭千萬別說你只是買好玩的,這要傳出去,你媽我就別想在社區做人。」

  她看著手上那隻戒指,再看看家裡的人,這證據和證人全都有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要命喔,要用債務人的身份來嫁給債權人,這種嫁法,她才不願意。

  「要我嫁可以,除非……你們拿出五十萬,再替我把錢全還給他,我……我才願意嫁!」她早說了,在石駿禹面前,她要抬頭挺胸,不讓女人的尊嚴喪失。

  「什麼?!你又欠人家錢了?!」全家人莫不睜大眼,這死丫頭受了一次教訓還不夠,竟然還有累犯。

  一時說太快的愛芊,這下可穿幫露餡了,她看著八顆骨碌碌的大眼睛,全都充滿敵意地看著她。

  「這……這我可以解釋,都是盧米琪啦,她老是拉著我去買東西,不過你們放心,我的卡全部都剪掉了,我發誓不再當個敗家女,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她舉起手,像童子軍一樣發誓。

  看在她有心改過分上,大夥決定再原諒愛芊一次,不過,她所堅持一定要還光欠石駿禹的錢才願意答應他的求婚,這一點,全家人對她這點骨氣倒是持正面看法。

  「這丫頭說得也對,就算是咱們將來的女婿不在意,但總不能讓他們家的人說話才對,我認為這錢的事要處理得清清楚楚,免得讓人在背後說閒話。」董知明站在身為校長的立場,作出正確的決定。

  老爸都開口了,下頭的人哪有什麼話說,不過,現在家裡哪來那麼多現金,就算是臨時要湊,也要幾天的時間才行。

  「那就這樣吧,明天大家分工合作去籌錢,就當作是給愛芊的嫁妝好了。」柳善月也點頭同意,然後再看看其他人,他們也無異議通過。

  「我自己也會努力,好好改掉花錢的習慣,並且趕緊將這筆錢還清,這樣……我在石駿禹和他家人面前也好抬得起頭來。」金錢和愛情要分開,她才不要落得讓人說她是存心要貪圖對方的榮華富貴。

  「現在曉得亂花錢的痛苦了吧?以後要多跟我學學,我都不會煩惱錢不夠用。」惜錢如命的董愛妮,這回在妹妹面前說話可大聲了。

  「我知道了啦!」她無奈地白她一眼。

  這時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董愛才跑過去接,一聽才知是找愛芊的。

  「是……是米琪啊,又有什麼事啊!」她頭皮又開始發麻,這女人該不會又是來找她去敗家的吧!

  這回她一定要穩住軍心,不能隨意動搖才行。

  只是盧米琪一聽到她那顫抖的聲音,馬上大聲駁斥她說:「我曉得你的狀況了,不會再找你亂買東西,你還真把我當成是會害你的損友啊?我是來告訴你,你不是想要賺錢嗎?我姨丈……」

  「不要了,你介紹的都是一些不正當的場所,這種錢我不想賺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那是我姨丈的飯店,這禮拜六有人包場舉辦生日派對,需要多一點的服務人員,而且一天才四個小時,可以實領三千塊,這種好康的,你去不去?」這回,她可要極力扭轉她在愛芊心目中的形象,要當個好友,不是損友。

  正在為籌錢而傷腦筋的愛芊,有這種可以賺錢的機會豈容錯過,而且四小時就有三千塊,對於還清石駿禹的錢,不無小補。

  「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好,我去,你這機會不要讓給別人喔!」一想到只要賺了錢,就可以心無旁騖地面對駿禹,她相信,她要給他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不愛亂花錢的好女孩。

  當她掛掉電話,一想到自己這麼上進,也替自己相當高興。

  看著手上的那隻戒指,她相信,駿禹一定很贊成她這麼做的。

  與芹芹漫步在自家的小花園裡,石駿禹心不在焉地走著,甚至連芹芹摘了朵花給他,他也絲毫未覺。

  「駿禹哥哥,你不喜歡芹芹摘給你的花嗎?」芹芹天真地笑著,像個小天使般,張著無辜的大眼睛。

  「怎麼會不喜歡,謝謝你。」他接過手,看也沒看就擱在另一隻手上。

  她繼續牽著他的手,一同往前頭的油桐樹林蔭大道走去。

  「你看,一整片油桐花好漂亮喔,像雪一樣飄下來耶!」白色的油桐花在一陣大風吹後,漫天飛舞在空中。

  他陪著她看著,那分情感,僅僅限於他的感恩之心,他的命要不是有芹芹的幫助,不會有今天的他。

  可是他很害怕他是這麼想,可芹芹並不這麼認為。

  要是再讓他大嫂這樣在旁加油添醋,煽風點火下去,遲早會有把場面弄臭的一天。

  「好希望能夠永遠和駿禹哥哥在這看油桐花喔!」突然間,芹芹心有感觸地說了一聲。

  他把芹芹轉過來面對自己。

  「告訴駿禹哥哥,你對駿禹哥哥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他要當機立斷,這種事不許再有所延岩。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給怔了一下,翦翦的水眸望進他那認真的眼珠。

  「駿禹哥哥是個很溫柔,又很努力工作的人,就是因為很努力工作,才會把身體弄壞,在美國,連 瑞醫生都老說你很有頭腦,能夠把全世界的錢,全都賺到自己的口袋裡。」她如數家珍似的,扳著指頭說道。

  「你是因為這些,才喜歡駿禹哥哥的?」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少女情懷總是詩,當然除此之外,個人因素的喜愛自是少不了。

  「如果說芹芹是因為愛駿禹哥哥,才願意指出一顆腎臟,這樣的話,你會相信嗎?」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話,今天終於說出口了。

  他早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芹芹果然對他表白了,要做到最不傷害她的程度,實在叫人難以拿捏。

  「哪有愛一個人就隨便捐出一顆腎臟的,你這小毛頭,偶像劇是不是看太多了!」為了消弭這尷尬氣氛,石駿禹立即說個笑話一筆帶過。

  「當時駿堯哥哥來找我,並且帶我到你的病床前時,我看到你很痛苦的表情,所以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幫你,我不想看你那麼難過的樣子。」當時想也沒想到自已少了顆腎臟身體會變差,她只有一個念頭,要讓駿禹哥哥能早點好起來最重要。

  當她說這話後,他心頭的壓力就更重了。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你吃藥的時間也到了。」他牽著她的手,那種感覺僅僅限於兄妹之情。

  而從石駿禹的表情中,芹芹似乎也猜得出她在他的心目中,究竟還剩下多少空間。

  柳如媚拿著銀行新做好的T恤,氣急敗壞地往總裁辦公室而去。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把T恤丟在他的辦公桌前。

  沒幾秒,石駿堯也尾隨在後,當他知道陳經理將新做好的T恤拿給他老婆看時,能想出的結果,就是衝到石駿禹的辦公室來討個理。

  「人家駿禹是總裁,怎麼決定大家就怎麼做就是了,你來這無理取鬧做什麼呢?」石駿堯一旁勸說著。

  「你走開啦,這沒你的事,你最好滾到一邊去!」柳如媚像趕傭人似的,硬是將石駿堯給推到一旁。

  坐在虎皮椅上,石駿堯始終不發一語,也沒為眼前這激烈的場面而有所動怒,相反地,他還氣定神閒,看柳如媚接下來還要演出什麼戲來。

  「你這像什麼話?咱們是開銀行,不是開婚姻介紹所,你和這女孩子拍這種照片,然後要員工們穿上,更讓我不敢相信的是,你竟然還要把這相片用在信用卡上,駿禹,你是不是瘋了啊?」她像個機關槍一樣,連珠炮般地說個不休。

  石駿禹不慌不忙,兩手交疊在腹間。「有何不妥嗚?」

  「當然不妥了,這女孩子到底是誰呀?如果只是你找來拍廣告,當銀行的代言人,那……那還無所謂,如果不是的話……」柳如媚突然收了聲音,顯然接下來的話有著極重的影響力。

  「怎麼不說了呢?」他靜靜地看她沉不住氣,然後馬腳慢慢露出來。

  「該不會是……你和這女孩子已經在交往了吧!」柳如媚果真沉不住氣,脫口而出。

  「我和誰交往,好像跟大嫂你無關吧,你管好大哥有沒有在外邊偷腥那還算是你的職責,至於我的私生活,應該不屬於你的管轄範圍吧!」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要是不發點脾氣,她都快要騎到他頭上來了。

  看到石駿禹大發雷霆,石駿堯急得上前拉住柳如媚的手,「駿禹要跟誰交往本來就是他的事,爸媽都沒說話了,你說什麼呢?」

  「你滾啦你!就是你這種軟弱的個性,才會在家裡頭一點地位也沒有!」她哪會聽石駿堯的勸,早知他會是只軟腳蝦,她就不打算嫁給他了。

  害得她權也抓不到,錢也拿不到,嫁到他們石家來,跟一般的家庭主婦有什麼差別。

  如今,要是沒辦法讓芹芹嫁給駿禹的話,那她什麼戲也別唱了,一輩子就跟這窩囊廢平平淡淡過著無趣的日子算了。

  「你不准娶這女孩子!」狗急跳牆,她乾脆直截了當地說。

  「說來聽聽。」他醞釀著脾氣,決定給這目中無人的大嫂來個教訓。

  「那是因為……芹芹她救了你,你為了感恩,娶的人應該是她,這回她回來,就是希望你娶她,難道你忍心傷她的心,別忘了,你肚子裡的那顆腎臟是她的。」她再度拿這點來作文章,用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子來當棋子,也真虧這惡毒的女人想得出來。

  「我娶了她,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莫非……你可以從她身上撈到一些石家的財產?」他透析她的計謀,專挑軟柿子下手,而芹芹看來就像個傀儡,很容易讓她掌握在手中。

  柳如媚儘管被石駿禹給拆穿面具,但她還是死鴨子硬嘴巴不願承認。

  「那……那都是你自己想的,我才沒那麼想呢!」她側過頭,不敢正面看他。

  「你就是有!」他嚴聲疾呼。「你為了從石家撈到更多的錢,不惜將腦筋動到一個純真又善良的女孩子身上,想用她對我的好,來收我的心,我告訴你,你如意算盤打錯了,恩情和愛情我分得很清楚,必要的時候,我會跟芹芹說得很清楚。」

  「可是她愛你啊,在從美國回來的路上,她一直說她很愛很愛你,沒有你,她可能會尋短,會去死的!」柳如媚慌張地說道。

  「那是你教她的吧!」一對鷹眸直盯著她,芹芹對愛的定義這幾天他摸索得差不多,會產生更大的情愫,至是眼前這女人灌輸給她的。

  「駿禹,我真不懂你怎麼會如此地冤枉我,芹芹她確實是很愛你的,要不然也不會要我從美國將她帶回來……」儘管柳如媚再怎麼解釋,石駿禹根本就充耳不聞,她撞撞一旁的石駿堯。「你死人啊?不會幫我講兩句話啊?」

  「是你要我別說的。」

  「現在該你說,你就該說啊!」

  「你要我說什麼?」不存在的事實,在石駿禹面前,他也編不出來。

  「你就說……唉喲,氣死我了!」柳如媚氣得直跳腳,不過她仍是不死心。「好,我會親自找芹芹來跟你說,如果你還真能鐵石心腸拒絕她的話,你也太忘恩負義了!」

  「她很懂事,我不相信她會一直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且,我也決定了,幫她辦完這次生日派對,我一定會跟她說清楚,然後再讓她回美國去。」說完,他指著門,「你們可以走了!」

  面對石駿禹的強勢與堅持,柳如媚可說是灰頭土臉,難看至極,加上身旁那個沒有用的丈夫,更是讓她氣得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她悻悻然地走出大門,在事情還沒更正絕望之前,她不會承認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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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9:43:3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不行啦,這禮拜六我沒有空,不能跟你一起去。」愛芊一屁股坐在石駿禹總裁辦公室的大理石桌上,口氣十足且肯定。

  「你這一兩天到底到哪去了?要不是我硬去你家拉人,聽你媽說你去擺地攤,我還真難把你給找來。」整整兩天都在關機狀態,幸好公司員工多,幾十個人一起掃街,總算把愛芊給找出來。

  「真是個多嘴婆,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實,擺地攤的利潤真是高得驚人,要是你又運氣好,懂得躲警察的話,那一個晚上的淨利可是會嚇死人的。」她像是找到一個可以快速賺大錢的方法,興高采烈地說道。

  「我問你,你賺那麼多做什麼?」都已經要嫁給他了,還需要把自己拼得那麼異嗎?

  「我……你管我!我想賺錢也不行啊?」她也想早點還清債務,風風光光進到石家啊,

  「難道不能休息一天,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他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乾脆將愛芊帶到芹芹的生日會場,當場為她們兩人做介紹,也能借此機會公他和愛芊的事。

  「不行,我都跟朋友說好了,不能言而無信,下……下次再陪你去好了。」能一天賺三千,不去才是白癡。

  「和朋友說好?」這點令石駿禹感到裡頭大有文章。「有什麼事那麼重要?你是不是沒有信用卡,所以等賺夠了錢,又想和盧米琪跑去敗家?」他口氣有些上揚,認為她手邊要是有了閒錢就愛亂花。「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我!你以為我擺地攤真的是為了要……去亂花錢嗎!」她胸中的猛氣頻頻急喘,不懂他怎會這樣冤枉她。

  「那你告訴我,這星期六你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是去買跳樓大拍賣的東西,就是哪裡有瘋狂大減價,是不是?」江山易改,難道她的本性真的難移嗎?

  難怪有句話說:女人的衣櫃裡,永遠都是少了那麼一件衣服。

  「你怎麼現在對我說話這麼大聲?」他瘋了嗎?以往的溫柔和體貼全都不見了。

  「我不是大聲,而是……我認為沒有受到尊重。」也許是因為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讓所有人明了她和他的關係,可在這節骨眼上,她卻只想著和別人去逛街,這叫他怎麼還會有好脾氣?

  「你哪裡不受尊重了?事前我又沒說我答應你,只是剛好有事沒辦法陪你去,你就對我那麼大聲,還……還誣賴我!」她很想告訴他,她是去一家飯店裡當服務生,可是她就是怕他知道了,又不讓她去,真不明白,那場宴會為什麼就非得要她去,頂多是帶在旁邊炫耀,有錢人不都如此嗎?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陪我去?」他吞忍著氣,希望她不要受朋友煽惑,多為兩人的將來想想。

  「為什麼要你給我機會,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我告訴你,我不去不去不去不去!」說完,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悸動,愛芊哭著跑離總裁辦公室,火速離開銀行大樓。

  「愛芊!愛芊!」當他衝出銀行大門時,愛芊早已穿過馬路,往一旁的小巷子裡跑去。「該死!」

  他重重地往大理石柱上捶去,氣自己為何會發那麼大的脾氣,要不是急著想把這件事處理得圓融,他也不會這樣毛毛躁躁,還歇斯底里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看來,還是照原定計劃,在芹芹生日完將她送回美國,至於愛芊的部份,他會釋出他的歉意,讓她回心轉意。

  天威大飯店

  今天整個頂樓會場全都由石家所包下來,這次除了要替芹芹慶祝生日之外,同時也要感謝她對於石駿禹的幫助,因為她的無私,才能讓石駿禹有了新的人生旅程。

  因此無論在哪方面,芹芹對石家的恩情都是功不可沒,為她風風光光辦一場派對,更是理所當然。

  偌大的會場全都是石濤天邀請來的賓客,夫妻倆不停在場內與客人寒暄應酬,石駿堯夫婦更是穿梭其間,反倒是石駿禹,一人在外頭陽台,面對皎潔月光獨自喝著酒。

  「怎麼了,駿禹哥哥,你好像不開心的樣子。」身後突然傳來芹芹輕柔的聲音。

  石駿禹轉過身來,看著打扮得有如小公主般的芹芹,也不禁露出些許笑容。

  「我怎麼會不開心?只是裡頭空氣太悶,所以我出來透透氣。」他隨口一個謊帶過去。

  芹芹是個聰明可人、善體人意的好女孩,從她回到台灣後,或多或少也感受得出現今的駿禹哥哥和在美國時的他,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聽說今天的生日派對,是駿禹哥哥請人專門佈置安排的,是不是?」芹芹走到他身旁,看著頎長高大的他穿著一襲燕尾西裝,真有說不出的好看。

  「怎麼樣,還喜歡嗎?」雙眼凝住她的面容,有好幾次,他都有想把真相說出的衝動,但看到她那張純真素淨的臉,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嗯。」夜風拂過她的發,像波浪般地飛舞在半空。「駿禹哥哥,你知道我最愛香水百合,所以整個會場才都佈置成香水百合,對不對?」

  「百合就跟你一樣,純真又潔白,我希望芹芹永遠都跟百合一樣,不要沾染到俗世間任何塵埃。」要是她再大一點,也許他會考慮她,只不過,他現在的心已經屬於別人,再也容不下她的存在。「芹芹不可以永遠都這樣的,花會枯萎,芹芹也會長大,長大後,事情懂得越來越多,煩惱也會跟著增多,人……就慢慢變得不開心了。」那對星眸望向燦爛夜空,在眼角一隅,彷彿看到她一顆晶瑩的淚滴。

  他彷彿感受到她內心的衝擊,似乎冥冥之中,在暗示著他什麼。

  「今天是你的生日,要開開心心,明年就要過十八歲了,駿禹哥哥答應你,在你成人禮的時候,一定會再替你辦一場比現在更盛大的生日宴會。」他拉住她的手,將熱力傳送到她的體內,他要讓她知道,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會永遠挺身而出保護她,幫助她。

  「駿禹哥哥,我想……今天這場生日辦完後,明天我就想要回美國了。」她將手抽離他的大掌,接著將臉一轉,把淚水偷偷抹去。

  面對她這樣毫無預警的決定,石駿禹嚇了一大跳。

  「需要這麼急嗎?台灣還有很多地方,我都還沒帶你去玩過。」他有些後悔,芹芹來的這幾天,也沒帶她四處逛逛。

  芹芹倒是俏皮地笑笑說道:「拜託,我小時候就住台灣,好多地方我都玩遍了,又不是沒去過,況且 瑞醫生說台灣空氣太差,還是希望我早點回美國養病,他們已經在緬因州那邊替我找了問小木屋,是在森林裡的喔,們前還有一條小溪流過,夏天時會有好多小朋友在裡頭抓魚,我都巴不得快點回去了呢!」

  他發現芹芹說這些話,口氣雖是愉悅的,但淚水卻一直止不住地流下來。

  「那你……不想再多陪駿禹哥哥幾天嗎?」他好心疼,這麼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石駿禹在心中也不停淌著淚,只是在他臉上,依舊洋溢著健朗的笑容。

  「芹芹……其實在美國就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他對芹芹很好,而且他跟駿禹哥哥一樣,有黑黑濃濃的頭髮,有高高挺挺的鼻子,還有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還有還有……他也是這樣高高的,會讓芹芹依偎在他好寬好寬的胸膛,你知道嗎?他也會送香水百合給芹芹,就跟……就跟駿禹哥哥送的是一樣的……」芹芹哽嚥著,泛紅的眼眶讓她幾乎無法再說下去。

  「芹芹……」石駿禹也忍不住內心那分顫動,一把將這令人心疼的小女孩抱住。

  她早就看出他不可能愛她,而她也早就知道他心有所屬,所有的事她都知道了,可是她卻若無其事,選擇深深祝福與默默離去。

  「駿禹哥哥,你這樣我都不能呼吸了,我告訴你,以後你可不能這樣抱我,萬一被我男朋友知道,他會吃醋的。」芹芹不想讓這氣氛弄得太過感傷,還幽了石駿禹一默。

  「那你告訴他,我是你哥哥,哥哥抱妹妹是天經地義,有什麼不可。」石駿禹也跟著豁然開朗,沒想到難以啟齒的話,會在芹芹這樣輕鬆帶動下,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對,芹芹這輩子只有一個哥哥,就是駿禹哥哥,誰也不能取代。」她破涕為笑,在慢慢改變心境後,她要學會長大。

  「那我也只有一個芹芹妹妹,誰也不能取代。」他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在彼此把話說開後,關係更加親密了。

  兩人開心地暢笑一會,待一切回覆沉寂,彼此間的眸子又對上了。

  「駿禹哥哥……」

  「什麼事?」

  「在芹芹回美國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她似乎有著少女生涯中,最後的一個願望。

  「你說吧,駿禹哥哥都會答應你的。」

  「等會派對開始時,能讓我跟你跳第一支舞嗎?」只要幾分鐘的溫存,她的心願便能足矣。

  「榮幸之至,我當然願意。」

  當華爾滋的音樂響起時,廳內的燈光也整個暗淡下來。

  石駿禹手挽著芹芹,在舞池中央婆娑起舞,郎才女貌的畫面,讓在場的來賓都對他們抱以熱烈的掌聲。

  芹芹目不轉睛地看著石駿禹,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曾經陪著她渡過多少歡樂時光,許多回憶在她腦海中像電影般一一浮現,如今她要掌握住這一刻的幸福,這幾分鐘,駿萬哥哥是她一個人的。

  「答應我,回到美國要好好把身子養好,下次我看到你時,至少要比現在胖五公斤!」伴著悠揚的音樂,石駿禹不厭其煩地叮嚀。

  「我已經四十二斤了, 瑞醫生說再胖兩公斤就可以,我不想成為小胖妞。」芹芹貼著他的身軀,像個小花貓般撒嬌。

  「開口閉口都是 瑞醫生,難不成,芹芹對他也有感覺?」他附耳說道。

  「 瑞醫生今年七十歲了,你期望他能做什麼呢?」她掩嘴一笑,輕笑他這個醋吃得有些過頭。駿禹愣了會,這才笑了出聲。

  「我期望他能好好照顧你,直到你找到幸福為止。」

  「萬一……芹芹一直找不到幸福,那該怎麼辦?」她抓著他手臂的小手,緊緊顫抖著。

  他停了好幾秒,最後綻開笑靨,說道:「不,不會的,芹芹一定會找到幸福的。」

  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否則那會害了她。

  芹芹聽了,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不曉得那個幸運兒是誰,不過她誠心祝福她與駿禹哥哥。

  「我……我會的,希望你也是。」她貼近他胸懷,而且這一切都毋需再多言語。

  一曲舞畢,當燈光乍亮,石駿禹正牽著芹芹的手前往雞尾酒塔端酒喝時,一名服務生就這樣沒頭沒腦地從他們倆身邊撞過去,手中的酒潑灑一地,並且將芹芹的裙子給整個弄濕掉。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當女服務生將頭抬起時,赫然發現眼前的人竟然就是……「駿禹?!」

  「愛芊,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不可置信,在這樣的場合裡,竟然會碰到她。

  「駿禹哥哥,她是誰呀?你們公司的職員嗎?」芹芹毫無心機地問了句。

  石駿禹馬上給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別亂說。」

  愛芊看到石駿禹一手牽著她,而且又是替對方舉辦生日派對,場面之豪華,比替自己妻子過生日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怪不得他要她陪著來,原來是要當場讓她明白,其實他已經早有所愛之人,這一陣子跟她兜來兜去,不過是鬧著玩的一場遊戲。

  「對不起,把你的裙子弄濕了,送洗的費用,就從我今天的酬勞裡扣好了。」她端起托盤,悶聲不響地掉頭就走,石駿禹連忙追上去,非把這一切解釋清楚不可。

  「你全搞錯了,事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一把將她拉回,嚴峻的眼神看不到任何嬉笑。

  她沉住氣,希望他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只是在石駿禹準備開口之際,柳如媚突然跑了過來,漾著笑說道:「駿禹,你還在這做什麼?下個月就要和芹芹回美國結婚了,還不快過去陪她,待在這做什麼?」

  她認得出她,就是T恤上的那個女人,於是抓準時機,來個從中破壞。

  「原來你要結婚了?」她早就說了,像她這樣與他門不當戶不對,怎有可能會有好未來。

  「這全都不是真的,你該好好地聽我說才對。」他發現,她的雙眼漸漸出現不信任的神態。

  「都已經這麼多人來替你們祝福了,還有什麼好值得懷疑的呢?你不要緊張,我不是個沒度量的人,我早說過這一切對我而言都太夢幻,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你不要自責了。」她強顏歡笑著,並且將手上的戒指取下。「快拿去給你老婆,免得她生氣就不好了。」

  「愛芊,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啊!」他不肯收下那隻戒指,反倒是用雙手緊緊將她的雙手包住。

  「駿禹,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說這話要怎麼跟芹芹交代啊?」柳如媚在一旁火上加油。

  「你要敢再說一個字,別怪我不客氣了!」他大聲朝柳如媚吼去,若非看在她是他大嫂份上,他一定不容氣地給她兩拳,讓她昏倒在地。

  愛芊心裡早就哭成一片,為免在眾人面前難看,趁著石駿禹在指責柳如媚時,她掉轉過頭,快速朝外頭跑去。

  他當然也緊跟在後,不過在他追出飯店大門時,愛芊已搭計程車離去,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該死!」他猛咒一聲,然後一拳擊向石牆。

  他沒有太過遲疑,迅速奔向停車場,駕車往愛芊的家裡而去。

  週末的深夜,東區的夜晚仍然霓虹閃爍,一群群通宵達旦的男男女女,在大街上開心地暢笑著,他們有些正要去跳舞,有些正準備開派對,也有些是恩恩愛愛的小倆口,正從電影院出來,準備好好去享受這浪漫的週末夜晚。

  然而就在一家電影院的鹹酥雞攤位旁邊,有個女人正賣命地嘶吼著,希望能在這人潮洶湧的週末夜,為自己的荷包多賺進一些錢,好好過一些充實又有意義的人生。

  「通通都兩百九,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隨便挑,慢慢看,不買你會後悔喔!」愛芊拉開嗓門喊道,為了要早點還清債務,她得要努力些才行。

  「你有沒有病啊?星期六晚上把我挖出來陪你擺地攤,你真的是頭腦有問題耶。」一旁的盧米琪臭著一張臉,搞不懂愛芊何時人生觀變得這麼積極,一切以賺錢為上。

  「我會有今天,一半也是你造成的,誰叫你以前老是叫我花錢,現在換我教你賺錢,看看哪種比較辛苦。」

  盧米琪揉揉發酸的大腿,叨叨不休地說道:「我說你笨你還真是笨,明明有個那麼愛你的多金公子,願意讓你過少奶奶的生活,你不但不接受,還故意耍性子,換成是我,早就撲上去了。」

  「我看你是言情小說看太多了,那種劇情只有小說裡頭才有,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的,我不敢去奢望那麼多,而且像我們這種連付信用卡都要付循環利息的,哪是能嫁人豪門的那種命啊!」她語重心長地說了句。「我不像你天生命好,與其在那作白日夢,不如實際工作來得重要。」

  「可是那個銀行總裁真的很喜歡你,甚至連很多大型廣告看板,都有你的照片在上頭。」她懶洋洋地說著。

  沒想到這卻引起愛芊極大的反應——

  「你說什麼?我的照片在大型的廣告看板上?!」她怎麼都沒發覺?

  「你走路都不看路,當然沒發覺嘍!」盧米琪將她拉到外頭大馬路,指著一棟辦公大樓的外牆上一座剛架好的廣告看板。「你看,就在上頭。」

  愛芊朝上頭看去,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什麼。

  「哪有,就只有一個外圍框框嘛!」她懷疑,會不會是盧米琪記錯了?

  「它是整點才亮一次的,你看,現在是十一點五十八分,再過兩分鐘它就會亮了。」盧米琪把她的手錶拿起來對時,剛好快碰上廣告看板開始打亮的時間。

  愛芊的心在急喘著,到底駿禹做了什麼樣的廣告看板,而且看那規模,版面還真不小,如果更要算起來,幾百萬是跑不掉的。

  「快了快了,還剩下三十秒。」盧米琪在一旁喊道,一群逛街的民眾發現兩個女人不停朝向一棟大樓的廣告看板看去,也紛紛擠到她們身邊,仰高著頭往上頭瞧去。

  「五、四、三、二、一,時間到!」也許時間上有誤差,因此在盧米琪喊完後,大約過了三十秒,那廣告看板竟然就像綻開的煙火一般,整個亮了起來。

  將近有上千支的霓虹燈管,慢慢地從最底下一支逐漸亮起,隨著圖像開始清晰,色彩變化也越來越多,直到所有燈管亮起時,愛芊整個人不禁看傻了眼,嘴巴也不自覺地張大起來。

  那可是她的肖像啊,身旁還有石駿禹笑笑摟著她的畫面,兩人手裡拿著一張信用卡,臉上洋溢的是無限的甜蜜與歡笑,還有一些跑馬燈不停跑出許多字,上頭寫著:

  申請愛情信用卡,讓你的愛情長長久久,不管你有沒有刷爆,愛情信用卡都能讓你以最低利息償還,讓你的愛情永不褪色。

  生動的燈管動畫,將愛芊可愛的一面表露無遺,圍在她們週遭的人,在發現到看板上的女人就是在他們身邊擺地攤的女子時,莫不睜大了眼,對她是更加好奇。

  所有人皆議論紛紛,惟獨愛芊一個人默默飲泣,她也很想念駿禹啊,可是她卻不能擁有他,他就要跟一位上流社會女子結婚,她應該要祝福他才對。

  「你看吧,哇,好多人都要跟我們買衣服!」盧米琪發現很多人都認出廣告看板上的女人就是愛芊,更是不遺餘力地捧場,給足面子。

  他們共同一致的疑問,就是詢問上頭的那個女子是不是就是她本人,愛芊捺著性子謊稱不是,直到被問煩了,才跟盧米琪說:「今晚我睡你那兒好不好?我不打算回家了。」

  她知道他一定會在她家等她。

  「到現在你腦筋還是轉不過來?」她真是頭腦全是稻草耶!

  「願不願意,一句話嘛!」她突然問凶了起來,嚇得盧米琪也不好再問,只好順著她的意。

  兩人草草將衣服收好,黯然地離開東區。

  那絢麗的廣告霓虹,仍舊閃著兩人親密的畫面,在整個大台北的夜空下,靜靜地綻放光芒。

  午夜十二點,董家的客廳仍舊燈火通明。

  石駿禹帶著芹芹一同來到董家,準備把情況解釋給愛芊聽,哪曉得她並沒有回到家,也沒跟家人聯絡,這使得他們只能守株待兔,等著愛芊回來再說。

  「這丫頭也真是的,什麼事情不搞清楚就亂下決定,她就不能好好地聽人家說幾句話嗎?」不停在客廳裡踱步的柳善月,熱著一顆頭在那直叨唸著。

  「也許是她自尊心過強的關係,女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不喜歡被人瞧不起,這種心態是對的啊!」董知明才說著,卻見柳善月斜著白眼瞪過來,馬上補上一句,「不過,事情還沒搞清楚就誤會別人,這個壞毛病也是應該改的才對。」

  「要不是我大嫂突然跑出來亂講話,相信愛芊會好好聽我說的。」他後悔自己怎麼沒注意到柳如媚會跟個鬼一樣跑出來,在當時的情況,他竟然也忘了要回應。

  「我二姐臉皮薄得跟衛生紙一樣,就算你那什麼大嫂不出來,光是看到當時那個畫面,她也不可能待得下去的。」董愛才很確定地說,愛芊做事一向憑直覺,還有她耳根子軟,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是啊,所以你們就別再自責了,我想她一定是一個人在外頭想事情,等到她想通了,自然就會回來。」董愛妮也加入勸說行列。

  大夥都持正面樂觀的想法,就連芹芹也信心十足,「沒關係,你不要想太多,在那種情況下,任憑哪個女孩子都會往壞的地方想,只要她一回來,把話說清楚不就好了。」

  「對啊,說不定她又跑去擺地攤,喔,對了,你不是請人到東區商圈那一帶去找了,有回應了嗎?」柳善月急呼呼地走過來,不忘提醒石駿禹一聲。

  才說著,石駿禹的手機便響了,他所派出去的人回應說道,並沒看到愛芊的蹤影,這個壞消息一傳到他的耳朵,更令他萬念俱灰。

  「唉喲,這丫頭到底跑哪去了?對了,愛妮啊,你說她有個好朋友叫什麼米琪的,你打個電話過去問問看,看你妹妹是不是在她那邊?」柳善月突然想起她有這麼一位八拜之交。

  「好,我去她房間找找看。」董愛妮立即起身,朝愛芊房間走去。

  沒多久,果然找到一本電話聯絡本,裡頭有盧米琪的電話號碼。

  董愛妮將電話聯絡本交給柳善月,只看到柳善月打電話過去後,不到三十秒就問完話,並且將電話切斷。

  「真是的,愛芊也沒到她那裡去,這丫頭真讓人給急死了!」柳善月急得跳腳,不過石駿禹卻不這麼認為,他向柳善月要了盧米琪的電話號碼。

  「伯母,你能不能把電話號碼給我,我想找盧米琪有話要談。」

  「可是她說她也不知道愛芊去哪了啊?」

  「我想她是知道愛芊去哪裡的,就讓我來試試吧!」他接過柳善月給的電話號碼,便單獨走了出去。

  芹芹也尾隨在後,只有董家的人面面相覷,不曉得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

  「不是已經說不在她那邊了嗎?他要去找那盧米琪幹麼?」柳善月看向其他家人。

  「大概去她家等等看吧!」董愛妮也猜不出來,能夠想得出來的,可能也是這樣吧!

  每個人都不清楚石駿禹要做什麼,但大家的共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愛芊能趕快出現,別讓這段美好的姻緣就讓她這樣白白地糟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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