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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常言道江山易政,本性難移。王大同娶得美人歸,每一個人看來,他如同掉進了一缸蜜
糖之中,生活甜得再也化不開。
可是他卻不死心,還是想弄明白李宣宣來歷,於是,他暗中委托一個私家偵探,去查李
宣宣的來歷。他當然不會委託等閒人物,委的是世界頂尖的偵探社社長小郭。
小郭在當私家偵探之前,就是著名的傳奇人物衛斯理的朋友,處理過許多棘手的奇異案
件。小郭也早聞說城中著名的美女來歷神秘,所以一口答應。
很快,小郭就查出,李宣宣若干年前,進入本市,在入境的時候,使用了太平洋一個小
島國的護照。可是查到這裡,也就為止了,因為那小國在十年之中,經歷了三次政變,護照
早已全部更換,所有檔案資料,全部散失,再也無從追查了!
於是,李宣宣成為王大同醫生夫人之後,神秘依舊。王大同工作之外,享受著美人的軟
言淺笑,無比溫柔,不多久,總算也漸漸把這一點淡忘了。
李宣宣雖然已息影,但仍是各種傳播的焦點人物,她也不斷參加社會活動。
直到那一天,誰也沒有發覺有甚麼不對––就算是那一天,一開始也沒有人發現甚麼不
對,只不過在大廈的大堂和電梯之中,有人向王大同打招呼,王大同並沒有點頭回答,而是
雙眼發直,一聲不出。
所以,到了三十樓,王大同的診所那一層,有幾個醫生和王大同一起走出電梯,其中有
一個忍不住伸手在王大同的肩頭上,拍了一下,想問他是不是有事。想不到,這種朋友之間
最普通的動作,卻引起了王大同極強烈的反應!
平日行為十分莊重的王大同醫生,在輕輕一拍之下,先是陡然大叫一聲,那一下叫喚,
不但令拍打了他一下的那位朋友,嚇得連退三步,若不是倉皇之間,背撞在一個胖女人的身
上,也怕就會跌倒在地。而其餘出電梯的人,一律站在原地不動,因為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人在災變之時,呆立不動,是當然的反應。
然後,王大同又發出了第二下叫喊聲,比第一下更淒厲,更可怕,這一下叫喊,引得幾
個女性,不由自主,也跟著尖叫了起來。
再接著,王大同的行為,更看得所的人,目定口呆,只見他雙手揮舞,動作的幅度並不
大,只是在他面前舞動,像是想揮去什麼,可是在他的身前,卻又分明空無一物,沒有什麼
可怕可厭的東西在。
他這樣,足足舞動了兩三分鐘。
這時,所有人已定過神來,也有更多的人,自別的電梯中走出來,而且,有許多醫務所
的門也都打開,因為剛才王大同的兩下叫聲十分可怕,驚動了各人。
於是,至少有上百人,瞠目結舌,看著王大同醫生一個人「表演」。
有兩個人的交頭接耳,很可以形容王大同那時的動作。一個道:「他在趕什麼?好像有
一群無形的蚊子,正在繞著他飛!」
另一個道:「不像是蚊子––像是一群怪蟲,你看,他的神情多麼恐怖!」
確然,王大同醫生的神情,恐怖之極,在交頭接耳的兩個人,想像力不夠豐富,不然,
定會說:「像是一群妖魔,一群厲鬼,正在他的眼前飛舞!」
如果不是妖魔鬼怪,王大同的神情何以如此驚怖?
王大同醫務所的門也打開,他的護士看到了這種情形,驚叫著奔了過來。那時,旁觀者
也已鎮定,在走廊中,至少有十個醫生在,而且全是第一流的,他們自然都認識王大同,一
時之間,也紛紛叫著王大同的名字,一起圍過來。
有那麼多一流醫生圍了上來,那形勢,就像是一具木乃伊也立時可以「妙手回春」地復
活一般。
王大同在這時,也已略為鎮定,喘著氣,冒著汗。他的情形,任何人一看,就可以知道
那是體力消耗之極後的現象。他冒汗的程度可怕,甚至連他西裝上裝背部,都有濕痕現出。
他的臉上,滿佈汗珠,他現出極無助的的神情四面張望。在他頭部轉動的時候,他頭臉
上的汗珠,甚至四下洒開,落在離他較近的人身上。
他那種像是跑了十次馬拉松長跑的神情,又令得所有人手足無措。最先勇敢地扶住了他
的,是他的兩個護士,那兩個護士的行動雖然勇敢,可是卻一樣急得語帶哭音:「王醫生,
你怎麼了?」
有的人喝:「快扶他進醫務所去,讓他喝水,天!他反常地在消耗體內的水分!」
醫生都知道,體內水分迅速消耗的結果是何等可怕,所以護士急急把王大同扶進了醫務
所。
這時,跟進醫務所去的,都是和王大同極熱的幾個醫生––包括那個在王大同肩頭拍了
一下的闖禍胚在內,其餘人,當作鬧劇已閉幕,紛紛散去––自然不免私下議論。
進了醫務所,喝了水,王大同的臉上,漸漸有了人色,他向身邊的人望了幾眼,沒有說
話,只是揮了揮手,請各人離去,然後,他自己腳步踉蹌,走進了他的診症室,把所有人都
關在門外。
大約有三分鐘之久,沒有人知道王大同醫生一個人在房間中幹甚麼,三分鐘之後,才有
護士從配藥室的窗口––和診症室相連的,看到王醫生雙手抱著頭,身子在抖,顯然在極度
的恐懼之中。
可是,在十分鐘之後,他又恢復了正常,病人陸續來到,他也照樣工作,只是很沉默,
說的話很少。
這件小風波,在當天,確然引起了一些議論,消息在人口中傳播的速度,幾乎比光速更
快,到中午休息時,整幢大廈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當中午,王大同離開大廈時,所經之處,都有人偷偷地以異樣的眼光望著他。而
且,有關他「失常」描述,至少有了十個以上的不同版本,其中一個甚至說,當兩個護士扶
住他的時候,他有想咬她們頸部的動作,是被人抓住了頭髮拉開去的。
但是,若不是下午再發生的那件事,上午這件事,過不了幾天,還是很快會被人淡忘–
–大城市中,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把人殺死了煮熟來吃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也至多只能成
為三天的話題。
可是由於有下午的那件事,聯帶了上午的事也被提了出來,有人就振振有詞:「上午那
件事,早已說明會有更大的事發生了!」
下午,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下午,醫務所到了預定的停診時間,又來了一個小病人,由父母陪同,父母的神情焦急
之極,王大同已經換了衣服,但是還是把病人請進了診室。
後來,事情發生之後,那一雙攜子求診的夫婦,成了各方面追問的對象,他們的話,對
瞭解為甚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王大同醫生的身上,有重大的作用。
兩夫婦先被問及小孩子有甚麼病,要去請教以診金昂貴而著名的一流腦科專家王大同醫
生。
母親的回答是:「孩子昨天摔了一支,頭上撞了老大一個包,瘀血不散,他又說頭暈,
所以帶他去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跌壞了腦部。」
這是典型的現代城市中產階層的父母愛子女心態––若是在農村或是以前,用母親的掌
心,用力搓揉一兩百下,也就沒有事了。
母親又道:「王醫生好極了,那麼大的醫生,一點架子也沒有,已經下班了,還替孩子
作詳細的檢查,一再要我們放心––不正常?沒有,王醫生怎會不正常,只不過,只不過他
看來很疲倦,又––出很多汗,不斷喝水,他叫我們放心,孩子沒有事。」
兩夫妻在接受問題時事件已經發生了,所以那位父親嘆了一聲:「真想不到––有什麼
特別的事?沒什麼特別,對了,在替孩子檢查的時候,有兩個電話––他用行動無線電話接
聽的。」
醫生在診病期間接聽兩個電話,也沒有什麼,在全民投入股市的時候,多的是醫生一面
探診一面從事股票買賣的。
可是那位父親遲疑了一下,又道:「那兩個電話,有點古怪,第一個––第一個––醫
生拿起電話,『喂』了好幾聲,就沒有再說話,一直聽對方講,我們只聽到電話中嗡嗡地響
,是有人在講話––。」
他說到這裡,向他的妻子看了一眼,他妻子連連點頭,表示同意他的敘述。他又道:「
當然我們聽不到電話在說些什麼。只是王醫生連一點反應也沒有,連『嗯嗯』的反應都沒有
!」
他的妻子,孩子的母親補充了一句:「而且一動也不動,像是被什麼魔法魘住了一樣!
」
那位女士用詞文雅,一個「魘」字,就難倒了不少訪問者。孩子的父親又道:「直到電
話中沒有了聲音,又過了好一會,他才放下了電話,再替孩子檢查。」
經過一些人的分析,這第一個電話的內容,雖然不得而知,但是觀乎王大同醫生的反應
,可以知道,他在電話中聽到的,一定是一些令他驚駭的事,他被嚇呆了。所以才不出聲,
一動不動。
也有認為,那可能是甚麼傷腦筋的事,以致他一面聽,一面思索,所以也不言不動。
且由得分析家去作種種假設,再說第二個電話。
孩子的父親說:「大約五分鐘之後,電話鈴又響了。王醫生呆了一呆,盯著電話看,並
不伸手去拿電話,樣子很怪。電話一直在響,我和內人齊聲提醒他:醫生,電話!他這才拿
起電話來,開始的一分鐘,他仍然一聲都不出,只聽到電話中有人語聲傳出來,而王醫生的
額上,又開始冒出汗來––」
那位女士道:「我還取了一張紙巾,遞給他抹汗,可是他不接!」
王大同醫生非但不接紙巾,而且對電話有了強烈的反應,他用一種異常怪異的語氣講話
,那語氣是一種極憤怒,或極驚恐,想大吼大叫,但是卻又竭力壓制著,不便聲音過大,而
且比正常的聲音還低,是怕被別人聽到,所以有一種特殊的詭異。
王醫生壓住了嗓音在低吼的是:「放過我好不好?根本不關我的事,我一點不知道,甚
麼也不知道!放過我!放過我,我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誰知道!」
他反覆地低吼著,可是電話那一頭,顯然不聽他的辯解,像是還在向他追問什麼,他陡
然摔下了電話,電話落地之後,還跳了一下,仍然有「喂喂」的語聲傳出來。
王醫生突如其來的這一動作,把病童和他的父親,都嚇了一大跳,那時,恰好一個護士
走進來,見狀也嚇了一跳,俯身把電話拾了起來。
王醫生指著電話,說不出話。
那護士後來說:「我拾起了電話,聽到電話中還有人講話,就自然而然,把電話放在耳
邊去聽,可是立刻又想起,那不是醫務所的電話,是醫生的私人電話,我不應該聽,所以立
刻又拿開,那時,電話也沒有了聲音。我––只聽到了––一點點––」
問的人一聽得護土那樣說,不禁大是緊張:「你在電話中,聽到了什麼話?」
護士現出十分猶豫的神情,在一再催促之下,她才道:「我––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
–一男一女––」
問的人追逼:「說了些什麼!」
在電話中聽到了兩個人的說話,並不是麼稀奇的事,打電話來的人有一具分機,就可以
做到這一點。先進的電話系統,甚至可供幾十個人開會之用,問題的關鍵,自然是在於護士
聽到的是什麼話!
因為那兩個電話打來的時候,據那雙夫婦說,大國手王大同的神態反應,已經極不正常
,可以說和後來發生的事件,有相當密切的關係。
(一定有人心急想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件,但既然是後來發生的事,自然留待後
來再說,心急也沒有用處。)
所以,弄清楚電話中究竟說了一些什麼話,知道這些話是由什麼人說的,十分重要。
當時詢問那護士的幾個人,身份很複雜,有警方人員,那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為首的是
警方處理特別事務的高級警官黃堂。
熟悉衛斯理故事的人,一定對黃堂這位高級警官不會陌生的了。
還有一個鼎鼎大名的私家偵探小郭,他是受人委託來作調查的,可是他卻堅決不肯透露
委托人是誰,這種情形也不算奇特,奇特的是,他連自己要調查的目的,也不透露分毫––
為了這,後來衛斯理幾乎要和他絕交!
衛斯理在大家集中力量詢問––應該是盤問那護士的時候,並不在場,在場的卻有一位
怪人,衛斯理的朋友陳長青。
熟悉衛斯理故事––即使不是很熟悉的人,也都會知道陳長青這個人,他是如何會攪和
在這件事之中的,容後再述。他後來,在「生死鎖」這個故事中,上山學道去了。所以請注
意,這個故事並不是發生在他學道歸來之後,陳長青隨那群以西藏喇嘛為首的人一去不復返
,杳無音訊。這個故事,是陳長青上山學道之前發生的––直到現在才補報出來的原因是,
事情實在太怪異,有許多謎團怎麼想都想不通的緣故。
另外,還有兩位律師,和一些與事件有關的人,再有,是一個出入口公司的經理,他很
少開口,卻頻頻抹淚,以及一個中學四年級男生的家長,和另一些政府官員。
事情好像變得十分複雜了。簡直是,為什麼會牽涉得那麼廣,在這個故事一開始的時候
,早就指出過:發生在大城市中的許多事,有時,隨便怎麼看,一點聯繫也沒有,全然風馬
牛不相干,可是,硬是有可能,發生了難以預料的關係。
好了,且說那護士,在那麼多人的盤問之下,其中還有不少是一流高手,她不免顯得慌
張,一時之間,語音哽塞,眨著眼,黃堂向各人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各人別逼得她太緊,他
放軟了聲調:「你一定記得的!你聽到了一點點,是一男一女在講話,請你一個也別漏,複
述出來!」
護士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才道:「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凶神惡煞地追逼:『
說!說!你說!』接著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那女人說:『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別問他了––』聽到這裏,我就沒有再聽下去!」
護士說了之後,現出歉意的神情––她當時自然不知道那電話會如此重要,她只是想到
不應該聽他人的私人電話而已。
在護士這樣說了之後,各人保持了片刻沉默,分析能力強,領悟能力高的人,如陳長青
、小郭、黃堂等,先行把護士所說的和那雙夫婦所說的總結起來。
很快就得出的結論是:第一個電話和第二個電話,可能是同一個人打來的。打電話來的
,是一個男人,這男人在逼王大同說出一件事––這件事,可能很重要,可能很可怖,可能
匪夷所思,可能對王大同有性命的威脅––種種可能,都是根據王大同的反應分析得來的。
王大同先是怔呆,一言不發,後來,又一疊聲地否認。
那個男人在電話中向王大同逼問的是什麼,只有一些原則的猜測,但是王大同真的不知
道答案,倒是有旁證:因為另外有一個女人在向那個男人說:「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並
且要那個男人「別再問他」。
值得研究的是,那女人怎麼肯定王大同不知道被逼問的問題答案?她是王大同十分親近
的人嗎?何以護士在說到那女人的聲音時,想形容一下那女人的聲音,可是在遲疑了一下之
後,就沒有說出來?
如果那女人和王大同十分熟,那麼,護士就有可能也認識她,認得出她的聲音。
小郭、黃堂和陳長青三人,在心念電轉之間,通過幾乎相同的推理程序,得出了同樣的
結論,所以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那女人是誰!你認得她的聲音?」
三人之中,只有陳長青加了一句:「那男人的聲音,你也認得出?」
護士忙道:「不!不!我認不出那男人的聲音!」
她這一否認,等於是承認了她聽得出那女人的聲音了!所以大家不再追問,只是望著她
。
在各人的注視之下,護士又遲疑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正確,只聽了
一句––半句–不能肯定。」
黃堂十分體諒:「你就說像誰的聲音好了!」
護士這才鼓足了勇氣:「像是––王太太的聲音––王醫生的太太!」
各人對於護士的回答,都出乎意料之外。
眾人之中,小郭首先發出了一下低呼聲,因為他曾受王大同的委託,去調查他新婚妻子
李宣宣來歷,結果失敗,那是小郭偵探生涯之中罕見的失敗,他自然耿耿於懷,所以這時的
反應,很自然比別人敏銳。
而其他人,至少黃堂、陳長青,和那兩個律師,也對李宣宣的神秘,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所以一時之間,也思緒紊亂,神色凝重。
護士看到各人都不出聲,她十分害怕:「我說過,我不一定認得準,只是聽來––有點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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