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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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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婷]小刺蝟的閒情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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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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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6 16:4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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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小,這一天瑾沛陪班上一個女去應征一間餐廳的工讀生時,遇到了一個人——曹艱豪。乍見她時曹艱豪的反應是驚慌失措,他在這間餐廳擔任打雜之類的工作,見到她,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冒琨豪,等等!你為什麼要跑?”瑾沛追了上去,注意到他的左腳有點跛。
  “瑾沛,你要去哪里啊?"剛應征完出來的同學扯開嗓門喊道。
  “遇見熟人了。對不起,你先回去吧!"瑾沛匆忙地交代完畢。
  加緊腳步追了上去。
  在巷子裏,瑾沛攔下了曹琨豪。
  他喘著氣吼道:“你追我做什麼?特地來看我笑話是不是?”
  "你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嗎?"瑾沛冷冷地反問。
  曹艱豪一怔,瞪著她片刻,隨即狂笑出聲,笑中有種悽楚的悲涼。“剛才看到你時,我坯以為自己看錯了,夏瑾沛居然留著長頭發,我以為你變了很多,結果還是這麼酷。”
  瑾沛等他笑完才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也看到我這條腿了。跛了腳的人還能當大哥嗎?江湖法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淪落到這種地步連求個英雄式的死法都沒資格。”他自潮的說。
  “什麼時候的事?"她超乎自己想像的關心曹艱豪,或許是因為見到他令她想起過去那段歲月,若沒有遇到君蔚,她可能跟他一樣。
  “大概一年了吧,我早已忘了時間是怎麼過的,這條瘸了的腿奪去了我的一切夢想。”
  “國中畢業之後,你都在做些什麼?"她開始跟他聊天,像在關心多年前的自己。
  “還能做什麼?幹架、混幫派,我進了一個黑道幫派,吃飽了沒事就是等著砍人。或是被砍,苦有命砍了幾年沒死.就有機會升上去當大哥,像我這種沒被歿死又再也沒機會當大哥的人,只有領一筆安家貧,回家等死的份了。你呢?看起來混得不錯。”他的嘴角泛著冷笑,不自覺地回答她的話:大概是因為打從認識她以來;她會主動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吧。
  瑾沛聳聳肩,“還在讀書,也沒多好。”
  “上大學?”曹琨豪眯起雙眼,神情帶著一絲嘲弄,”沒想到我們朝陽國中居然還能出個女狀無。”
  瑾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她要說任何話反諷回去很容易,可是她沒有。
  曹艱豪在她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看見了可憐。可笑又可悲的自己,他用憤怒掩飾失敗的心,吼道:“你話問完了沒?好奇心滿足了沒?還在這裏做什麼?滾啊!去當你的大學生,別再來找我”"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她問得那麼淡然,出於連她自己也莫名所以的關心,不帶一絲的憐憫同情,因他不需要那種東西。
  “幫我?你這是在可憐我吧!你什麼時候開始同情心泛濫了”“是你在可憐你自己;不是我。”
  曹琨豪因她這短短的一句話而怔愣住,呼吸變得濁重、困難。
  “你要幫我是嗎?好,那就嫁給我,不願意的話就馬上給我滾。”
  瑾沛望著他片刻,緩緩他說:“如果我答應了才真的是在可憐你,而不是在幫你,如果你想要份穩定的工作,我可以請我爸在公司或工廠安排個職位給你,若你想再學些東西,我可以幫你報名延教班,讓你學習一技之長,這才叫幫忙,不含一點同情。”
  曹琨豪聽完之後,突然覺得心平氣和了,“夏瑾沛,你真的變了很多”“你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對他的評語;她不於置評。
  他點點頭,歎了口氣,“還好我媽沒有不要我這個兒子,雖然以前她總是又打又罵,威協著要把我這個頑劣兒子趕出家門。"他苦笑的說。
  “那好,我安排看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跟你聯絡。”
  曹琨豪怔怔地望著遭沛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冷漠的人居然有著一副古道熱腸。
  瑾沛回到家,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夏敖賢出國一個禮拜,今天已是第三天了,每次夏敖賢出差,君蔚大都得來夏家加班,一方面是這兒的檔案資料比較齊全,另一方面是他還不大放心她,雖然她都已經成年了。
  君蔚捧著一堆資料要到書房,經過沙發後方時瞥了她一眼,沒空理她,所以繼續低下頭邊看資料邊走。
  瑾沛知道君蔚從沙發後面經過,卻連頭也沒回,正想著該怎麼開口跟他說曹琨豪的事時,竟脫口說出這麼一句:“今天有人跟我求婚。”
  君蔚聞言,捧在手上的資料掉落在地,他飛奔過來坐到她身邊,急急地問道:“是誰?你沒答應吧?有沒有搞錯!你才二十二歲而已她!是哪個人腦筋秀逗說這種話?你怎麼回答他?”
  瑾沛被君蔚這連珠似的問話轟得猛眨眼,她很久沒見他這麼緊張過了。"我在考慮——”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驟揚的音量給打斷了。“有什麼好考慮的,直接說‘不”不就成了?你若不好意思就由我來幫你說,那人是誰?”
  “曹琨豪,”她不覺泛起一抹笑意,公難婆的反應很有意思,而且很符合他的綽號。
  “曹琨豪?”不是彭霄磊嗎?君蔚皺眉了,這曹琨豪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名字好熟……
  “我今天在一間餐廳遇到他。五、六年沒見了,他變了很多,很落魄,腳也跛了,我看餐廳那工作挺辛苦的,似乎不太適合他,而且也沒什麼發展性,我在考慮能幫他什麼,他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找個適合的工作給他?”
  君蔚皺著眉聽她說完,原來那句“我在考慮”下麵接的是這麼一回事,他稍稍放了心,努力思索著這個曹琨豪是河方神聖,瞧瑾沛談起他的樣子好像他也該認得,五。六年沒見……“啊,是你那個國中同學!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終於想起來了!瑾沛忍不住搖頭,"參加黑社會組織,他砍別人,別人砍他,腳瘸了,就被黑社會放逐了,不過這樣也好,命可以活得久一點。”
  “要我幫忙找適合他的工作……能有什麼工作適合他?"這可雄了。誠如瑾沛所言,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就算他願意給曹琨豪機會,能不能待得下去還是個問題,而且也不可能往別人的公司送啊!他的狀況可不如顧瑤蓉。
  “喂,公難婆,你剛剛可是答應過我要幫我去跟他說的哦。可不能反梅。”
  他答應過她?可是剛剛他又不知道她要說的是這回事!他忽然有種上當的感覺,可若不是…他更不放心讓小刺蝟去想辦法,況且那傢伙還跟她求婚哩!
  “你沒答應他的求婚吧?”怎麼說他還是不放心。
  “廢話!"瑾沛好沒氣地回答,心裏覺得君蔚會這麼緊張在意實在很好笑,心頭卻又可恥地帶著絲甜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去不去跑一趟?”
  “我還能說不嗎?"他瞪了她-眼,無奈他說。
  瑾沛喜上眉梢,忘形地投入他懷中,“謝謝你啦,公難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她頓時覺得很輕松,交給君蔚辦的事,她相信他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
  君蔚想反擁她,可是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中那點顧忌,他全身僵硬地提醒自己:你配不上她的,程君蔚!你記住!你沒有資格了!
  瑾沛在他懷中待了片刻,貪婪地吸取那永遠不會屬於她的溫暖與安全感。“公雞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謝謝”?”她輕聲地問他。“你說過了。”他的心再一次地受到震動了。
  她抬起頭望著他,“不是為別人道謝,是為我自己向你道謝。”
  她不知道她的話讓他多麼感動、因為他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說這種話的人,而她更不知道他得費多大的力量才能克服自己不要吻她。“沒有……”他啞著嗓子回答。
  “那你現在聽到了。”她架然一笑,隨即抽身離開,君蔚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瑾沛將他方才掉落在地上的資料收拾好,捧起來還給他。
  “害你東西掉了一地,對不起啦,如果弄亂了,我也沒辦法了,需要我幫忙的話叫我一聲,如果你不怕我越幫越忙的話。對了,等會兒我再拿曹琨豪的地址給你。”
  君蔚接過資料,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好好休息吧,電視別看大多。"走進書房,在關上門之際又叮嚀道:“對了,夏叔這幾天不在,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也挺悶的,有沒有興趣明天到我家吃晚餐?我媽的廚藝不錯哦,她說明天有比平常豐盛的菜肴可吃,要不要來?”
  “好啊!如果不麻煩的話。”
  “有什麼麻煩的?加副碗筷而已、我回去跟她說一聲就行了。"他推了推眼鏡,門自動關上。
  瑾沛笑了,那眼鏡是幾站前她送給他的那一副,幾年來他一直沒換過,也不知是因為節儉還是珍惜。
  隔天,程家客廳中,一時兄妹正興致昂然地在鬥嘴,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你整天抱著那件外套不嫌累呀?那麼可恥的事卻被你當咸豐功偉業來說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要不是剛好有人經過,而且這個人也剛好有能力救你,我看你現在還知不笑得出來!"君煥不屑地嘲諷妹妹。
  “起碼我就是有這個好運被救了,怎麼樣?人家一個女孩子可比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大男人有用多了,我就是崇拜她。不行嗎?”
  “行行行,只要別在我耳邊嘮叨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提這位英‘雌’的次數已經有近百次了,聾子都會被你吵死的,連人家名字也不知道,只會抱著人家的衣服膜拜有什麼用?”
  “這……我起碼還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啊,而且她好酷哦,長得漂亮、又會功夫的大三女孩子不多吧?臺北又沒幾間大學,我到處去問一問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她了。”
  “少在那邊異想天開了,臺北雖然沒幾間大學,但想找個人與大海撈針無異她會功夫會讓每個人都知道嗎?又漂亮又酷的女孩這條件也籠統了,我以前社團有個學妹肯定更符合這個資格。”
  “再怎麼樣也絕對比不上我的偶像的。”
  “一相情願!"君煥簡直懶得理她,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滿不講理的女人爭吵。
  “你們兩個歇歇嘴休息一下吧!從小吵到大,吵了十幾年還不夠啊。君煥,你都上研究所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文翎。你也別笑,你忘了自己也大二了嗎?天那件恐怖的事別再提了,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自己要小心點。君蔚今天要他帶他以前那個家教學生來吃飯,別再吵嘴了,免得被人家笑話。"張芬芳將煮好的菜端出來,一邊訓斥道。
  “那只小刺蝟”君煥對哥哥的家教學生印象僅止於此。
  “是哦,小心刺和你刺得滿頭包。”文翎朝他扮了個鬼臉。怕媽媽又罵人,趕緊跑到她身邊乖巧地說:“媽,我幫你端菜。”
  “你來吧,好過閒在客要跟你二哥鬥嘴。”張芬芳無奈的說。
  文翎只能陪笑著,“媽,我想學功夫。”
  “你?為什麼?”
  “身為現代女性應該要學點功夫防身啊,男人是靠不往的,自己才可靠。”文翎跟著媽媽進進出出的,一面發表激昂的高論“那去學點女子防身術不就好了?”
  “這……好像不太一樣……”
  “正統武術你一定會半途而廢的,就別妄想了。”
  知女莫若母,可是文翎還是不服氣,哪有人還沒學就說學不會的!"哎呀!媽——”“好了啦!我好像聽到開門聲,你把這盤菜端出去,然後招呼一下客人,快去。”
  文翎將萊端到餐桌上的同時;看到大哥開了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女孩子,她瞪大眼睛想開口時卻有人捷足先登了。
  “夏瑾沛!?"君煥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敢置信地叫道。
  “學長!"瑾沛也很驚訝,她從沒將這位大自己兩屆的社團學長和公難婆聯想在一起過。
  在大家還來不及反應前,一個人影激動地沖向瑾沛,“學姊!”
  瑾沛怔了怔,看清了眼前的女孩之後更加詫異居然是她向天前救的人。”咦,怎麼是你?”
  “不會吧!你們居然都認識她!小刺蝟,你本事不小哦。”君蔚為眼前正在上演的奇事笑咧了嘴。
  瑾沛也笑了,“我也覺得奇怪,發現原來這世界小得不可思議。”
  文翎親熱地握往她的手,驕傲地對君煥說:“看吧,我就說有緣的人就算是連姓名都不知道還是能相見的,你偏要說是大海撈針”"原來我這笨妹妹的救命恩人是你,怎麼沒聽你提過?”君蔚笑間道。
  瑾沛看了他一眼,“揍人的事我可不想讓你知道,省得又被你嘮叨半天。”
  “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嗎?救人是好事嘛,我一定會好好獎勵你的。”君蔚誇張地說。
  “喂,文翎,原來我們在說的又漂亮又酷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瑾沛,原來你會功夫啊?難怪手腳那麼俐落。”君煥心情格外地好,因為欣賞她,連跟妹妹鬥嘴也忘了。
  瑾沛淡然地聳聳肩,“學過幾年而已。”
  “好酷哦,學姊,你能不能教我功夫?"文翎崇拜得眼睛都發亮了瑾沛忍不住想笑,“只要你不要再一個人走夜路,基本上是不需要花幾年時間學功夫的,不符合經濟效益嘛。”
  所有的人都爆笑出聲,文翎也只是訕汕地笑了。君煥大聲贊道:“說得好,瑾沛!我們說十句也不如你說一句有用,居然能叫她這張嘴不反駁,了不起!”
  這時張芬芳也正好忙完出來,她聽到這群孩子的對話,同樣咧嘴笑了。她走過來對他們說:“怎麼一群人也不知道要請瑾沛坐呢?瑾沛,來,晚飯弄好了,過來吃吧,煮得不好,你多包涵啦!”
  飯桌上有魚有肉。有蝦有蟹,當然還有清淡的炒萊,十分豐盛,瑾沛許久沒享用這樣的家常萊了,更沒有和這麼多人一起用餐過,而這些都是公雞婆的家人,這一切讓她有種家庭溫馨的感覺,令她十分感動。’用餐中,瑾沛坐在君蔚與張芬芳之間,餐桌是圓的,所以文翎及君煥都坐在對面。
  “瑾沛,我聽說你大三之後便很少回社上了,最近在忙些什麼?”君煥考上自己系上的研究所,是以出現在校園的機會很高,社團的事他還是滿關心的。
  “就是不想忙才不回去的,想乘機會多念點書。”
  “打算考研究所?或是出國讀書?”
  “不一定。”她還沒有仔細想過。
  “那彭霄磊呢?他最近如問?對了,你們這時班對兼社對到底公開了沒有?”
  瑾沛正拔了螃蟹的一整只鱉腳肅著殼,聽了君煥的問活忍不往瞪了他一眼。"誰跟他是班對兼社對了?別胡說。”
  君蔚也停下正在剝蝦殼的動作,看著對話中的兩人。
  君煥挑挑眉,“還說不是、若你們不是的話,就一定是你們全系加上全社團的人都誤會了。”
  言下之意就是認定了他們是,而她再怎麼極力否認也是徒勞動了。
  瑾沛只是淡淡一笑,“全系加上全社團?這也太誇張了,我看只有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鳳捉影的人才會這麼認為吧!”
  文翎不客氣地爆笑出聲,"哈哈,看來你深具'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風捉影’這兩個特質了。”
  君蔚和張芬芳也笑了,文翎這一箭之仇報得痛快。
  至於君煥也只有跟著傻笑,居然被瑾沛幾句話反擊得灰頭土臉,他又還能說什麼?但隨即他仿佛看到世界奇觀般地瞪大眼睛"你喜歡吃的。”君蔚將剝好的蝦子遞給瑾沛。
  “給你。”瑾沛將剝好的螫肉遞給君蔚。兩人的動作居然在同時發生。
  兩人相視一笑,瑾沛低頭將蝦子吃了,君蔚得空的手接過螫肉,他們的動作是如此自然,其他三人卻看得發愣,尤其是君煥,大哥會照顧人不足為奇,可是他認識瑾沛有好一段時間了,她居然會幫人剝墾殼、會從別人手中接東西吃、這……實在不像她!
  她剝羹,他剝蝦,都不是因為自己愛吃,而是對方喜歡,這種自然的親密感遠勝於任何激情的動作所能表達的千百分之一。
  君煥微微皺著眉深思了起來……
  “瑾沛,你可要多吃點;瞧你這麼瘦,我著你以後就常來我們家吃飯,讓程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媽;你對我也沒這麼好。”文翎撒嬌著,若母親是對別人說這些話她肯定不高興,但對她的偶像,她卻挺喜歡的,還對瑾沛眨眨眼。
  “你呀,該減肥了,還想補,再補下去沒人敢要你了,我看我得弄減肥穀給你吃才好。”
  眾人都被張芬芳的話逗笑了,文翎紅著臉不依,”哎呀,媽媽偏心啦。”
  其實文翎身材奶勻稱,而瑾沛身材高挑修長,但在老人家眼中確實是瘦了些。瑾沛看她們母女這樣輕松自然地開玩笑,心中不覺湧起一股羡慕和感傷,那原是她渴求而不可得的呀!
  瑾沛轉頭看向君蔚,而他也正看著她,那種安慰與瞭解的溫暖眸光奇異地撫平了她內心的哀愁,起碼她還有他,雖然她所能擁有的只是公雞婆,但……足夠了。
  “瑾沛,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文翎呢,要是沒有你呀,她可慘了,真是謝謝你了。"張芬芳真心向她道說。
  “沒什麼啦,都是緣分吧!"瑾沛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看來你和我們家還真有緣。"張芬芳開始欣賞起眼前的女孩,她跟數年前在醫院見面時的印象相距甚遠,當然這些年來有關她的一切上君蔚提起,如今眼見為憑,對她的好感也突然增加了不少。
  晚餐後,文翎去切水果,瑾沛原本要去幫忙,卻被張芬芳阻止,她當然不會讓客人做事的,大夥又聊了一會兒,時至九點多時君蔚才准備送她回去。
  "你的偶像、英雌要回家了,還不把外套還給人家?”君煥盯著文翎笑道。
  文翎一整晚都刻意避免談到外套的事,現在不但一眼被君煥看穿還挑出來說,她一張臉霎時垮了下來,她這幾天把它當寶一樣愛護者,像護身符一般,真要還給瑾沛,她還真有點捨不得。
  看見文翎的表情,瑾沛笑了笑,“我那天就說送給你了,你可不准還我,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我會生氣的。”
  文翎登時高興起來,"謝謝學姊。"說著,勝利似地看了君煥一眼。"對了,歹徒抓到了嗎?”
  “還沒有,大概不敢出來了吧!”
  “小刺渭,再聊下去就要天亮了,走吧!”君蔚含著──絲笑意催促道。
  “你叫她小刺蝟,那她叫你什麼呢?”君煥的興趣又來了。
  “公雞婆。"瑾沛哈哈大笑的說。
  其他人一怔,也跟著笑起來,君蔚既無奈又好笑地敲她的頭。
  瑾沛含著笑揮別其他三人"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我走了,拜拜。”
  君蔚偕同瑾沛走向他的車,在他拿鑰匙開車門時她問道:“你還沒買車之前都是怎麼到我家的?”、,"剛剛開始是坐公車,後來存了點錢買了輛中古機車,現在當然是開車了。”
  “我們今天坐公車回去好不好?我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君蔚轉身面對她:,一陣夜風拂亂了她的頭發;他忍不住伸手為她拂順發絲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又將車門鎖與,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兩手十指交叉而握,十分親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人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多希望這條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從程家走到公車站牌、到坐上公車,兩人偶爾會閒聊幾句,其餘時間都是沈默的,坐在公車的雙人座上,瑾沛將頭輕靠在君蔚的肩上,手一直沒放開過。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一方面是想瞭解他通車時的辛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這麼快與他分離,特別是在今天,那種感覺格外強烈。
  下了公車走在回夏家的路上,君蔚開始找活題,瑾沛也十分配合,仿佛若有許多該說的話要說就有藉口不分離一般。
  “覺得今天的晚餐如問?我媽的手藝不錯吧?”
  “很好啊,我根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萊肴了,你們一家人都很好,君煥學長居然是你弟弟,你也沒跟我提過弟弟叫什麼名字,在哪里就讀。”
  "你上了大李之後我們難得見面,怎會有事沒事去提到我弟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你們讀同一個學校,不過就算同校認識的機率也不高啊,說起來還真有緣,你跟我們一家人都挺有緣的。”
  "文翎也很可愛,有成為新時代女性的雄心。”
  "她呀,我可是第一次見她一開始就這麼喜歡一個人,你在她的紀錄裏是第一人。”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何況是這段對他們而言短得不能再短的路,他們在夏家門前面對面站著,交握的手仍是沒放開。
  "我今天的表現汲讓你丟臉吧?"瑾沛笑問。
  "怎麼會;簡直好到不能再好了。”他輕撥她稍顯零亂的發絲。
  她笑一笑,知道該進去了,再待下去就會顯得貪戀了,而她不允許自己如此。她轉頭看了家門一眼,笑道:“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拜拜。”
  她一步步地往後退,握著她的手也一點一滴地放鬆,在她轉身就要完全脫離他的掌心時,君蔚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沖動,瞬間重新握緊她的手將她拉回來,瑾沛毫無防備地跌人君蔚的懷中,抬首望進他的眼眸時心髒狂跳了起來,他俯頭擄獲她的唇,釋放他壓抑了兩年,或許更久的渴望。
  半晌後,君蔚綴緩放開她,似有千言萬語,又似無話可說,吐出的卻是他最不想說的兩個字:“拜拜。”
  瑾沛像是清醒了些,卻又像更不真實了,凝望他片刻,她垂下頭,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她走向鐵門,越過前庭,終於在合上門扉時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心中算著她走回房間的步伐,直到她房間的燈亮了,他才攔了部計程牢回家君蔚的情緒陷入紊亂中,什麼也沒法思考,究竟他對小刺蝟的感情是什麼形式的?涵芬呢?他對涵芬的感情仍如以往嗎?
  他為什麼會對小刺蝟存在著那樣的渴望?他不明白,甚至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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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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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堂上,教授的話全成了耳邊鳳,瑾沛望著奮力講課的教授心思卻飛得老遠,全在君蔚身上打轉、這些大她想著君蔚的頻率大幅增回。尤其想到在家門前的那個吻時,還會忍不住臉紅心跑仿佛唇上還留著他的力量和餘溫般,兩年前初吻的震撼才剛褪呢!而他仿佛擅於此道,完全若無其事似的。
  "下課了,瑾沛,還在發呆!你最近常發呆吶,有心事啊”彭霄磊走到她旁邊,關心地問道。
  “能什麼心事?”她淡淡地回答。
  “說得也是,那就是吃飽了撐著太閒羅,那就跟我回社上嘛,活動很多你可以盡量玩。”
  瑾沛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才是吃飽了撐著,一下課就跑來吵我!對了,這禮拜的筆記借我。”
  “哪一科?”
  “我跟你共同修的有幾科就借幾科。”
  “哇,小姐,你在混哪!上課都在神遊太虛嗎?”
  “你到底借不借?”
  “惜!當然借!你都開尊口了我怎麼可能不借?等會兒拿給你。”他說著將手搭上她的肩。
  瑾沛看了他的手一眼,站起身讓他的手滑落。"我聽說有人搖傳說我和你是班對兼社對,我看咱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得好,勾肩搭背地徒惹人說閒話,沒必要。”她走出教室。
  彭霄磊跟了出來。她默默地追求了她這麼多年,這時候不表白還要等到何時呢?
  “我是在追你啊!你看不出來嗎?”
  瑾沛停下腳步看著他,還好走廊外同學不多,他也沒說得很大聲,還不至於引人注目。“看不出來。”
  彭霄磊差點昏倒,他在跟她表白吶,怎麼她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興奮、害羞?“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多學校、那麼多志願不填,偏要去冒險估量你考上哪里?知道你一定會讀企管系後,我就放棄原本讀大傳的志願,高分低填來這裏,又有事沒事找所有藉口死拖活拉要你跟我跑社團。辦活動,我於嘛專找你呢?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以為你會跟我同系是巧合,跑社團。辦活動只是要找個人陪你,剛好我們比較熟就拖著我一起去了。”
  "夏瑾沛,你真的很遲鈍!我要和別人熟是很容易的事,這些年有多少女孩子對我有意思,但偏偏我喜歡你。瑾沛,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是怎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
  "是的,我很清楚,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瑾沛回避他深情的目光,他的這些話給了她一定程度的沖擊,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表明她拒絕的立場又能保住兩人的友誼,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那就給我一個機會,好好考慮一下,不用這麼快給我答案,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多等幾天,只希望……只希望是肯定的答覆……”他心裏有一種預感,成功的機會其實很渺茫。
  "我會好好想想。"瑾沛垂下頭走回教室坐下,不久上課鈴響,教授繼續講課……
  回到家,瑾沛突然有些煩悶起來,公雞婆的事已經夠她煩的了,偏偏又遇上彭霄磊的示愛;為什麼轉眼間一切安全的感情全變了樣?可恥的是明明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對公雞婆存有奢望,但愈大越不能克制自己,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見他也苦,不見他更苦。
  她聽到車子駛進家門的聲音,只有一部,公雞婆沒來,爸爸今天回來得好早,才六點多。
  “爸,你向來啦”瑾沛步下階梯,政敖賢剛好進來。
  “是啊,回來洗個澡換件衣服又要出去應酬,君蔚不去我就得出席羅。你吃飯了沒有?"夏敖賢形色匆勿地同。
  “吃過了,正要出去"其實她還沒吃,要出去的事也是剛作下的決定。
  “哦,別太晚回來,自己小心點。”夏敖賢沒有同女兒去哪兒的習慣,而且他正在趕時間。
  瑾沛騎上摩托車,朝君蔚家而去、她想跟他談談關于彭霄磊的事。瑾沛在程家附近的停車場晃了一圈沒見到君蔚的車,又沒勇氣按門鈴找他,心想萬一他不在家豈不尷尬?她覓了個位置,成功地遮掩住她的身影,又可觀察程家大門的狀況。
  兩個小時過去了,瑾沛倚著機車早已饑腸轆轆,可是沒等到他又覺得不甘心,正當她要放棄的時候,君蔚回來了,瑾沛奔了兩步的雙腳陡地定住,看清了他手上牽著一個女人,她知道那是椎,然而親眼見到卻又令她如此痛徹心扉,而兩人的對話更是清清楚楚的飄進她耳內。
  “原本該是我送你回去的,而分手的地方卻總是在我家門前。”君蔚歉然地笑道。
  “我知道你忙嘛,送我回去你再回來要繞一大圈很花時間的。
  今天你能陪我吃飯我已經很高興。很知足了。”涵芬體貼地笑道。
  瑾沛聽了,又苦又澀又酸的諸般滋味全湧上心頭。人家情人甜蜜地共用晚餐,她卻在這兒餓著肚子等他,多麼諷刺呵!
  "這麼多年來你總是如此體恤我"君蔚語中含著一絲喟歎。
  "我們之間還用說這個嗎?"涵芬又甜又羞地輕斥"這禮拜六晚上有空嗎?”
  "啊,應該有吧,什麼事?”
  "我想要請你吃頓飯、在我家哦,你還沒去過吧?我的家人都很想見你君蔚聞言挑了挑眉,“你爸想見我?"他知道她父親恨他恨得要死,怎麼突然想見他?
  "是啊,你不會還在氣他吧?”葉涵芬有些擔心地問。
  "我怎麼會生他的氣,我只是覺得奇怪,他一直很反對我們在一起,怎麼會想見我?”
  涵芬放了心,笑道:“這我跟他談過了,當初他反對我們是怕我跟著你會吃苦受累,天下父母心嘛,現在你在商場上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我爸他也承認以前是他不對,怎麼說都這麼多年了,也該正式見個面了吧,再說,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們相戀這麼多年,爸爸有意思讓我們先訂婚。"說到後來她也不好意思了。
  訂婚?!瑾沛耳中嗡嗡作響,一股深沉的絕望攫住她。
  君蔚仍是那麼鎮走,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和感覺,他溫柔地一笑,"令尊大人都開口了,我們當然得從命啦!”
  聽他這麼說,訂婚之事顯然已成定局,瑾沛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心痛如絞。
  涵芬笑著擁住他,“等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好啦,我該回去了,再聊下去一定沒完沒。”
  “我陪你去開車。”
  "不用了啦,才幾步路而已。”
  “真的不進來坐坐?”
  涵芬搖搖頭,"答應了小弟要回去陪他作功課,再晚他都要上床睡覺了。”
  "那……我看著你把車開走再進去。”
  "嗯。"涵芬笑笑,沒有抽身離去反而仰起頭偎向他,"親一個"她小小聲地說。君蔚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吻。她轉身走至一輛車旁,坐進駕駛座,頭手探出窗外跟立在家門前的他揮揮手後才開車上道。
  瑾沛難掩傷痛地後退兩步,君蔚轉身開門時突然察覺另一個方向有些異樣,轉頭瞧去,兩人目光一時,瑾沛立即轉身發動車子,在君蔚奔至之前揚長而去。
  “小刺蝟一”君蔚在她身後無力在喊。她全看見了?為什麼讓她看見方才的一切會令他如此心痛?她的臉色好蒼白,而那雙眼眸所透露的……他再也揮之不去。
  瑾沛無意識地飄著車,看到車就閃,有空隙就鑽,只有在紅燈又不能轉彎時她才停下車。驀地,一間發廊的招牌躍入她的眼簾,她停下車,走進發廓,將一頭長發剪去,剪發師削著層次,發尾服帖在她的頸部,凝望著一地的頭發,她覺得自己好像剪去了對君蔚的依戀。
  回到家開門進去,電話鈴響方落,爸爸還沒回來,正好可以不必偽裝自己,她胡亂地弄了點東西裹腹,才吃了一半,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喂。”瑾沛接起電話。
  “你終於回來了。”是他!公難婆語音中透著一絲放心。“怎麼這麼久才到家?”
  瑾沛眼眶有些刺痛,方才的電話護也是他打的。“順便逛逛街。”她扯謊,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頭發的事,更不想,讓他將她剪頭發和今天的事聯想在一起。
  “哦。”他一陣沈默,“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從不曾如此。
  “已經沒事了。”
  “什麼叫‘已經’沒事了?能跟我說嗎?”
  “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所以沒事了,總不能事事依賴你,時間不早了,我累了。”
  "那……早點休息吧。”
  "嗯,拜拜。"瑾沛收了線,手還搭在話筒上,她咬著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別哭!不准哭!倔強的她將剩下的食物吞完,洗個澡,上床睡覺。
  公雞婆訂婚。結婚是必然的,那時她而言並不會有任何不同!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星期天下午,瑾沛坐在韋桌前振筆疾書,空了幾天的筆記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抄完的,有些看不懂的地方還得做個記號問彭霄磊,她約了今天還他筆記,不然這一大堆筆記在她手上,他考試肯定要完蛋。
  有人敲了敲門,瑾沛隨口應道:“請進"她朝門口望了一下,又繼續原來的工作,心湖卻不可抑俐地泛起波濤,昨晚想了一整夜他到女朋友家談婚事的情況,根本無心做其他事,所以筆記才會拖到現在還抄完。
  "在用功啊!快考試了吧?"君蔚關心地微笑道。
  “嗯,再過兩個禮拜就要期末考了。"大學的日子過得好快,好像根本沒做什麼,一學期又過去了。
  "暑假過去,下學期就大四了吧?好快。"他撫了撫她的頭,“怎麼把頭發剪成這麼短"及腰的長發一下子被剪到頸部,他看了都有點捨不得,雖然這發型很俏麗,可是總不如長發飄逸,他還是喜歡長發。
  瑾沛握緊了筆,心絞痛得沒法再寫下去。公雞婆,剪去了你喜歡的長發,便是要斷了對你的戀慕,如今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對你的依戀,也終於不得不停止對你的渴望了,得到的越多,失去的終半愈多,我不願失去所以就別給我太多關懷吧,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將因你的成家市消逝,長發為你而留,長發為你剪,你明白嗎?她在心中對他說。
  她頭微微地向前傾,讓發梢離開他的指尖、繼續抄筆記,“天氣熱,長發留了那麼多年也該換換發型了。既然要剪就剪短一點,半長不短的多不舒服。”
  她回避他的碰觸使他的心直線下沉,但他仍只是微微一笑,“說得也是。”手握成了拳,又放下。
  "昨天見女朋友的家人還愉快嗎?”說到底她還是關心這件事,即使語氣刻意裝得淡然。
  “還好,聊得還算愉快。”
  “什麼時候訂婚啊?”
  她問這話使他想起前幾天她來找他的情景,而她今天若無其事的問話態度使他有些難受,她又在隱藏自己了,許久以來她已不曾再在他面前隱藏過自己。“只是見個面大家聊聊而已,畢竟互相仇視了那麼久,能跨出第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涵芬她家交遊廣闊,我得先跟她的親朋好友多多來往、熟識才能談及訂婚的事,盡快也得明年吧。”他實話實話。
  “也對"瑾沛刻意顯得漠不關心。
  兩人都不願再談這個話題,感覺十分不自在。君蔚坐在她旁邊,看見她停下筆眉頭輕蹙,忍不住笑道:“有問題可以問我呀。”
  “不用了。”瑾沛又動筆寫起來,沒有看他一眼,她不敢。
  她的一句話狠狠地刺傷他的心。“小刺蝟,你……”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該說什麼,她一句“不用了”仿佛自己再也不為她所需要,而他竟如此希望她需要他。
  仿佛發現了自己的錯誤,瑾沛心裏也不好受。“我不想凡事都依賴你。公雞婆,對不起,我現在很忙,有事等會兒再說好嗎?”
  其實她早已習慣了他在她身邊陪她念書,之所以過麼說是因為她無法隨他在自己身邊她卻必須故作冷漠的痛苦。
  君蔚站起身,“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在依賴我,不打猶你了,我先出去。”瑾沛聽到關門聲,難過得想哭,咬緊唇,她專心的抄筆記。不准自己再想他了!
  不久,瑾沛把筆記抄完,將不懂的地方又重看了一次,口哨聲響起,她抓起筆記本下樓。
  君蔚知道是誰來了,他走出書房站在客廳的窗戶旁望出去,他看見瑾沛上了彭霄磊的摩托車,她沒時間陪他說幾句話,卻有時間跟他出去……
  “來找瑾沛的那個男孩子是誰?”夏敖賢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
  "她的同班同學,叫彭霄磊。”
  "唉,看來她的事我知道的還真少,你比我這個做父親的瞭解她,我看我得多找些時間陪陪她才好,可是公司正忙著,又哪兒有這機會?”
  “過一陣子吧,等公司穩定了再說,來日方長嘛"君蔚安慰他。
  “也只有如此了。君蔚,我現在要出去,沒批完的公文就麻煩你了,沒有你這個全年無休的總經理,我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還有,桌上那份報表好像有些問題,也麻煩你看一下吧。”
  “說什麼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夏叔,你放心去忙吧。”
  夏敖賢走了,君蔚繼續忙碌著,他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但他做這工作並不曾想過為自己謀些什麼,再辛苦。再累他都覺得很值得,而且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瑾沛和彭霄磊來到附近的公園裏,她把筆記還給他又問了些問題並討論完之後,瑾沛遲疑地開口:“霄磊……那件事我想過了”“怎麼樣?”他的心抨抨跳了起來。“我已經決定畢業後要出國,所以不可能開始一段短暫的戀情,我們還是只做好朋友吧,你說呢?”“你想出國留學?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而且就在我對你告自之後——”“此事與你無關!"瑾沛截斷他的話,"我不會因為你而作任何決定。”
  彭霄磊露出一個苦笑,”你這麼說我是該傷心還是該高興?”
  “我無意傷害你,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我而言也是個很重要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喜歡上我哪一點,所以認識你這以多年來我從不認為你會想追求我,我對你甚至稱不上和顏悅色。”
  “你自己也知道啊?"不知為何,彭霄磊居然還能笑著調侃她。
  瑾沛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我是什麼樣的人,別再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世界上還有很多女孩更值得你追求。”
  彭霄磊沈默了片刻,“我應該覺得很傷心,可是我卻不,訪佛你這答案我早已預料到了,唉!都已經當了這麼久的同學,跟你表白之後我反而擔心再也當不成好朋友了,現在知道我仍然保有這份友誼,我的心裏突然變得很輕松。”
  "那就好。”瑾沛松了一口氣,不覺微笑起來。
  彭霄磊看著她"你真的挺重視我這個朋友,對不對、你能重視我的友誼已經很令我受寵若驚了,若連你都覺得我不錯,我應該是真的很不錯的。”
  這是什麼理論啊?瑾沛笑容又擴大了,“回去”了吧,快考試了。”
  彭霄磊送她回去,兩人很快地來到她家門口,她下車。“我到了。”
  “永遠是好朋友"彭霄磊伸出手。
  瑾沛握住了,“永遠是好朋友。”
  他將她拉近抱了一下,“明天見。”
  瑾沛有些震驚,但他馬上就放開了、沒等她說話,他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發動摩托車高去。
  這一切盡落人君蔚眼底,他一直擔心著她什麼時候會回來,聽到機車停在鐵門外的聲音時便走出書房,彭霄磊對瑾沛的擁抱令他捏緊雙拳,小刺蝟竟沒推開彭霄磊……
  君蔚注意到瑾沛臉上並無任何不悅的神情,心中不禁懷疑起來,他們之間究竟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她那天來想跟他談什麼事?是關于彭霄磊的嗎?那她又作何決定?
  瑾沛進來時看了君蔚一眼,不知該對他說什麼所以乾脆一言不發,轉而往樓梯方向走,想直接回房間、她知道自己無法自然地面對他,起碼暫時還不能。
  “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君蔚攔住她,"你告訴我,那天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我說過已經沒事了。”
  “我還是想知道是什麼事,而且你又打算怎麼解決它?”
  “我已經解決好了,而且結果令我十分滿意,沒什麼好說的。”
  她想繞過他,瞬間又被他攔腰抱住,“你答應當彭霄磊的女朋友了?"誰也想不到君蔚問這話時心中有多麼緊張、多麼擔心,他害怕答案是肯定的。
  “答應了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我相信我已有能力自己的行為和決定負責,既然我爸都不擔心了,你也用不著操這個心吧?”
  “小刺蝟,不要意氣用事。”她會是因為聽到他和涵芬要訂婚的消息而作出肯定的決定嗎?他真的很擔心。
  瑾沛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公雞婆調教出來的小刺蝟會意氣用事嗎?你也太低估你的教化力了吧,我想我非常冷靜。”
  君蔚深深地凝視她,沉痛地開口:“你已經很久、良久不曾在我面前偽裝自己了、為什麼今天又用利刺包裹住自己呢?你覺得我會碰觸你的脆弱之處並傷害你嗎?告訴我,小刺狎,為什麼你有這種轉變?我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錯,如果有鍺民一定是我。讓我走,拜託你,公雞婆,我不想談。”
  為了防止她掙脫,君蔚將她摟得更緊,“給我一個理由!你不能什麼話都不說就走!”“我不需要給你什麼理由!"掙脫的方法有上百種;她學過的。
  當她決定要脫身時沒有人能攔得住——
  不知怎麼回事,君蔚只覺得腹部一窒,他忍不住蹲下身臥倒在地,她竟用膝蓋頂他!
  原本不是非常嚴重的,可是君蔚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便大聲呻吟了起來。瑾沛已經奔上階梯,但終究抵不過聽到他呻吟聲的焦急擔心,又走下樓去。她方才頂得很用力嗎?可能是太久沒打架拿捏不准力道了吧。她暗忖。
  "公雞婆,你……很痛嗎?"她蹲下身問他。
  聽得出她話語中的焦急和關心,君蔚知道苦肉計奏效,”廢話……好痛……”他繼續裝模作樣。
  瑾沛從沒想到正直。斯文如他會耍手段騙她,頓時急得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那怎麼辦?你……你究竟哪里痛?我沒有很用力呀,會不會撞到你的舊傷口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她立即起身想去打電話。
  “小……小刺蝟……"君蔚沒有慌張地阻止她,怕會引起她的懷疑,直要演戲他絕對有天分。瑾沛果然又馬上蹲下來。“先扶我……起來……”
  瑾沛趕緊挽扶起他、他將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她有些吃力地扶他到沙發上,在要扶他坐下時又不小心被他一勾,結果變成她整個人倒沙發上,而他就壓在她身上。
  君蔚當然是故意的,他就這樣壓著她,臉埋在她頸側。他居然耍這麼多手段騙她、只為了和她多相處片刻,為了證明她仍是關心他,他居然如此害怕失去她!
  瑾沛不敢妄動,怕又牽動他的傷口,完全沒意識到兩人的親密程席、只是一個勁兒擔心他的傷勢。“公雞婆……你還好嗎?
  要不要緊?對不起,我……”
  瑾沛說不下去了,而在此同時,君蔚開始輕吻她的頸項、耳垂,謹沛渾身一震,忽然燥熱虛軟起來,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探索至她的唇,瑾沛什麼也無法思考了,就如同他一般早已迷醉。
  君蔚的吻是熾熱狂野的,不知何時他已摘下眼鏡,不希望他倆之間有任何阻隔。瑾沛捧著他的臉,他動作停滯了下來,隔著颶的距離與她對望著,兩人呼吸仍然急促。
  "你騙我……"瑾沛仍不能相信他竟有著如此逼真的演技。
  "是的……"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再度吻上她的紅唇。
  瑾沛一方面沉醉、一方面抗拒,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她奮力推開他。”你太過分了!",’君蔚眼明手快地拉住己起身的她,“別生氣,小刺蝟,別抗拒我……”
  只見瑾沛用力甩脫他,頭也不回地奔向階梯。
  君蔚痛徹心扉地喊:“你討厭我了嗚?小刺蝟!你已厭惡到不願再見我了嗎?如果是的話,告訴我,我會永遠離開你的生命,你的視線、再也不來打擾你,告訴我!”
  瑾沛屹立在樓梯上,沈默半晌才顫抖著聲音回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明知道……明知道不是……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轉身面對他喊道:“你究竟想要聽什麼?你要我承認什麼?為什麼連一點自尊都不留給我,如果我是小刺蝟,能不能讓我保留最後幾根刺來保護自己的心,如果你那麼迫不及待想撇下我的話,那麼你就走吧;反正你遲早都會離開我的生命,不是嗎?無論我做什麼都留不住你……”
  她奔回二樓的房間,鎖上門,無力地靠著它,終于任淚水滑落了,多少年來她從不允許發生的行為;今天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君蔚緩步上樓,沒有發出一點足音。他輕貼著她的房門,仿佛這樣做就能感覺到瑾沛的溫暖,他不能原諒任何傷害她的人,而現在他最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堅強一點,程君蔚!你應該要保護她,而不是讓自己的害怕傷害她!他再度回到書房,明白自己所能力她做的便是默默守候,為這間遲早會歸她所有的公司付出全部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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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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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沛開始准備託福考試,升上大四原該課業輕松許多才是,她卻比前三年都用功。姚很少在家,每天忙得不見人影,而君蔚也只偶爾才來,他決定多花些時間陪涵芬。熟悉她的生活圈子,因此瑾沛和君蔚兩人數個月才匆匆見上廣面,說不上三句話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瑾沛偶爾會與曹艱豪聯絡,知道君蔚已幫他在工廠安置了一個職位,頗有發展的空間,為此曹踢豪很感謝她、而她覺得該感謝的人應當是君蔚。另外顧瑤蓉常把握機會與她相處,為她煮東西,找些話題跟她聊,她雖仍是冷冷淡淡,卻不再與顧瑤蓉針鋒相對了。。日子就在這種忙碌而空洞的平靜中過了一年、瑾沛申請到了美國密西很大學,畢業後不久便要離鄉背井求學,她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後才告訴夏敖賢。他這個做父親的既震驚又不舍,同時也有些驕傲,自己的女兒既聰明又獨立,有心上進他自該高興,只可惜他一直沒時間陪伴她,如今女兒既已決定出國留學,他也只有盡一切力量供給她所需了。
  畢業了,出國事宜也已准備得差不多了,瑾沛難得的清閒下來,卻覺得自己似乎就在等時間過去,然後繼續上路、開始人生另一段旅程。她優閒地坐在客廳裏看著電視,螢光幕上的一切她一點也沒看進去,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一般,卻又想不出自己該做些什麼,於是只有望著電視發呆。
  電話鈴響,瑾沛拿起話筒。“喂。”
  電話那頭的人沈默了一會兒,“小刺蝟……夏叔在嗎?”君蔚很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至於看到她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房間換衣服,等會兒好像要出去。”瑾沛想著電話那頭的他,許久沒見面了,他過得如何呢?出國前是否該與他道別?萬一見了他,自己還有毅力堅持出國嗎?
  “哦,他記得就好,我只是想提醒他而已,既然他沒忘就不用告訴他我來過電話了。”
  “好。”瑾沛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一直讓自己很忙碌。避免想起他,可是他終究一直在她心裏,她希望能和他多說些話,但又不知要說什麼。
  “聽說你申請到密西很大學了?”君蔚關心地間;知道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個頗沉重的打擊,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不該做。
  “嗯。”
  “恭喜你,這學校很不錯。”
  “謝謝。你呢,什麼時候訂婚?”明明害怕聽到答案,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問。
  “十月份。"君蔚有種隨命浮沉的感覺,一切是他自己選擇的,卻又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願。:
  “恭喜,不過我大概無法參加了。”瑾沛這句“恭喜”說得言不由衷。君蔚一陣沈默,他又何嘗能夠在她的注視下快快樂樂地與涵芬宣佈訊呢?"你……等會兒在家嗎?"他渴望見到她,即使見面只說一、兩句話也好。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她知道自己若說會,不久後便能見到他,可是她又不敢放任自己見他、見了面又如何?她寧願選擇逃避。“我有事,正要出去。”“"哦……”君蔚一陣失望,“那……不耽誤你了,拜拜。”
  “拜……”瑾沛聽他收了線後,這才無力且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是誰打來的?"夏敖賢正好出來,看著女兒失神的表情。走到她面前,“瑾沛?”
  瑾沛回過神"沒什麼。”:~。她在說什麼,答非所問。“剛剛的電話……是男朋友打來的?”
  “爸!你在說什麼?我沒有男朋友。”
  “女兒啊,爸爸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一天到晚忙著工作,忽略了你,連你有什麼要好的朋友、生活中有什麼困擾都不知道,現在你就要出國了,才後悔沒和你多相處一些時間,我真不是個好父親。”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那就夠了。其實我也不是個好女兒。”
  “誰說的?我的女兒可是獨一無二的!”
  “爸一”瑾沛投身在他懷中,突然之間有種感覺,不趁現在擁抱父親,以後可能很難有這個機會了。
  夏敖賢輕摟著女兒,拍拍她,“瑾沛,我一直想不通,你一向不喜歡讀書,為什麼能在沒有任何壓力的情況下如此堅持考託福,是因為感情上的困挑嗎?見瑾沛抿著唇不說話,他又說道:
  “別以為爸爸忙就什麼都不知道,爸爸可是過來人唷。說出來,讓爸爸替你想辦法。”
  “爸,你為什麼和媽媽離婚?”
  "這……唉,當初和你媽結婚是因為剛好到了適婚年齡,兩個人感覺也不錯,於是就結婚了。婚後我開始忙事業,我的事業心重,你媽受不了我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於是兩人開始吵架,我一忙、一累就沒有耐性,顧不得你媽是個很需要感情和陪伴的人。
  經過幾次劇烈爭吵之後,我們都發現這個婚姻再維持下去兩人都會受不了的。你,我不是不要你,而是瑤蓉苦苦哀求把你的監護權讓給她,你當時也跟著她,而我自忖恐怕沒那麼多時間照顧你。
  只好忍痛讓給她了。你回來後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多陪陪你:可是沒兩年又開始忙事業了,說起來真是汗顏,還好你已經長大,又有君蔚幫我照顧你,我覺得非常慶幸。好了,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我愛上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人,我配不上他,現在我只能選擇遠走他方,不去困擾他,暗地裏祝福他能得到幸福。”
  "什麼人讓你愛得如此深刻?他值得嗎?”
  “值得!”
  見女兒說得堅決而肯定,夏敖賢除了歎息之外什麼話也沒辦法說。
  “我怎麼會生個如此癡傻的女兒?”他歎道:
  “愛上他既不癡、也不傻,就算是錯誤也是命定的,我願意用這樣的無私愛他,即使苦也甘之如抬,”“你……唉,你這樣我怎能捨得讓你走?”"爸,我很堅強,相信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這一點請你原諒。”
  “說什麼傻話!美國很近的,說不定有事沒事我就去查查勤,到時你別趕我走就行了。"父女倆笑了出來,幾年來難得這樣說過話。
  “時間不早了,爸,你再不去可要遲到了。”瑾沛提醒他。
  夏敖賢千萬個想留下來多陪陪她,可是這個約又不能不去,他歎了口氣,”以前唾手可得時不知好好把握,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才覺得多說句話都珍貴無比。”
  夏敖賢出門了,瑾沛呆呆坐在沙發上,她不知在過什麼日子,連今天是禮拜天都沒注意到。公雞婆會來嗎?說她要出去是騙他的,萬一他來了呢?如果他真想見。她的話,只怕他還是會來的,想到這裏瑾沛再也坐不往了,抓了鑰匙便沖出門,出去之後又不知自己要往哪兒去,只有在住家附近閒晃起來。
  驀地一輛車駛來,停在對街路旁,瑾沛從牆角處探出頭觀察,是他!他還是來了,依然英俊斯文,他開了鐵門進去,動作沉穩自信,看起來更加成熟儒智了。她的視線追隨著他,眾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無法規律地跳動了,她元力地靠著牆,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會走的,很快就會走的;……
  君蔚又來到夏家了、環顧空無一人的大廳,他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來?明知道她不在,為什麼還要來?就算見到了又如何?就為了說再見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君蔚呆坐著心裏想著她,熱烈的期盼一點一滴轉變成失望,他抬首看了-下麵外的天色,晚霞滿天了,室內已漸昏暗,他又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了。他自嘲地笑一笑,算了吧,他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裏等她?他早已不是她的家庭老師了。
  君蔚喪地走出夏家,在翻找車鑰匙時仿佛感覺到什麼,他轉首望向牆角,見到半隱身在牆角丫幽然望著他的瑾沛。他渾身一震,她的反應也是一般,倏地,她轉身就跑。
  君蔚立即追過去,“小刺蝟,為什麼跑?你在逃避什麼?你怕我嗎?”他朝她喊道。
  瑾沛聞言停了下來,為什麼要跑?她不該跑的,既然不該跑就不准跑!她強迫自己緩緩轉過身……
  君蔚走到她面前,仔細地看著她,他們好久沒見面了,他抬起手;想撫摸她的臉,最後卻只是輕撥她的發。“我們……好久沒見了。”
  好熟悉的感覺,令她懷念又害怕。“是啊,好久不見……”
  “我們到公園走走好嗎?”
  “嗯。”瑾沛垂下頭,緩緩地走在他身邊。許久,而人都不曾說話“出國事宜都准備妥當了嗎?”君蔚終於開口問道。
  "嗯,都弄好了。”
  "什麼時候走?”
  “禮拜四。”
  “這麼快……”君蔚的心一緊。
  兩人找了張椅子坐下,瑾沛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國中時曾經以為很快就會與讀書絕緣,沒想到-念就念了這許多年,而且出國繼續念下去,這一切轉變都是因為有個雞婆的人。”
  君蔚聞言笑了起來,“人生的轉變有時真的很難意料,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正好被辭退家教工作而提早離開,如果你打架的地方不在那條暗巷,我們可能永遠也遇不上,這就是緣分吧。躲不過的。”
  “是我幸運吧,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命運,否則說不定我會像曹琨豪那樣,廢物般過完一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謝謝你陪我走這一段歲月,雖然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但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美滿。"她真心如此期盼。
  君蔚沉吟了半晌.“你的出現何嘗不是改變了我的一生?你只注意到我帶給你的改變,卻忽略了你給我的,我的一切幸運都是因為遇上你而帶來的,我一個大學生,弟弟還在念高中,妹妹念國中,媽媽一個月兩、三萬的薪水,平日我不斷地打工,只能勉強維持一家的開銷,能念所大學算很不錯了,而不時轉眼要畢業當兵,當完兵之後能找到好工作嗎?大學主滿街都是,我自認沒有比別人突出的本事,若能找到一個月三萬元薪水的工作就算很幸福了.至於負債要到何時才能清償,這些事根本想都不敢想,你能瞭解那種生活是很危險。吃了這餐不知下一餐在哪里的感覺嗎?能夠改變這原有的一切全是因為遇見了你,夏叔給了我會意志消沉。瑾沛突然熱淚盈眶,她環著他的腰,將頭輕靠在他的胸膛。她以為自己的日子曾經過得很辛苦,她以為她要變壞有足夠的理由,卻從來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辛苦,而且努力不懈地奮力往上爬,相較之下,她顯得何等地卑微、渺小。
  “一切……都過去吧?”
  “早已過去了.否則涵芬的父親也不會想見我,更甭提——君蔚突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而在同時瑾沛抽身離開他。
  “我明白,恭喜你們走到這一步,確實得來不易。"她平靜地說。
  “小刺蝟,你……你知道我對你……”君蔚沒辦法將話說完,他不能,也沒資格了。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瑾沛看了他一眼,心裏因為明白而揪得更緊,郭涵芬對你很好,不計一切為你付出,守候、這和多年下來除了愛情還有責任。你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打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人不能因為私欲而違背良心,倘若違背了良心,逾越了你心中的那把尺,你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更不可能快樂了。你一定能帶給她幸福的,我知道你能。”君蔚緊擁住她,她對他的瞭解超乎他的想像,他對她的愛從來都不盲目,誰也無法如她這般瞭解他並體諒他,“對不起,小刺蝟,我……非如此不可。”
  “我明白……”所以我非走不可、她在心中補充道。
  “密西裏緯度很高,衣服帶得足夠嗎?”
  “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他靜默了一會兒,而後柔聲問遭:“餓了嗎?能不能陪我去吃一頓飯?”
  瑾沛點點頭,心想這會不會是兩人的最後一次晚餐?
  星期四一早,瑾沛拎著行李叫了計程車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她不想見到離別的場面,所以不讓爸爸載她去,反而趕他照常去上班,他也不堅持。
  沉靜地坐在出境大廳裏,腳邊只剩手提行李,她來得有點早,再一次低頭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正准備提起行李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公雞婆!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而後急急地朝她走來,再無法自製地緊抱著她、狂烈地吻她。
  瑾沛沒有抗拒,也緊緊抱著他,回應著他的吻,他門已壓抑得太久、太辛苦,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倆,再沒有任何人。
  “你答應過我不來的……"瑾沛喘息著,痛苦地盯著他憔悴的臉龐。我試過,真的,壓抑了四天之後,我還是做不到……”君蔚痛苦低喃,語畢又再度吻往她。
  "搭乘中華航定CIO12班機飛入底特律的旅客……”
  驟然響起的廣播聲音驚醒了瑾沛,她逼自己說:“我該走了……”
  君蔚緩緩地放開她,看著她提起行李,轉身離去,他必須用盡一切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開口留住她。
  不要留我,不要開口說一個字,不要瓦解我好不容易築好的心防!瑾沛緊咬著唇在心中一遍遍地析求,仿佛此刻走的是全世界最漫長的路。她毫無概念的通關,而後上了飛機,坐定後拿出一本書掩上臉,才允許淚水奔流。
  君蔚目送著飛機離開,仿佛心與靈魂也一併被抽離了,許久,他才有力氣開車回公司。
  “君蔚,你終於來了!你的秘書說你早上不舒服請假,好點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夏敖賢關心地問,“看過醫生了嗎?•君蔚逼自己露了一個微笑,“我還好,只是有些累。”
  “我知道最近累壞了你,現在是關鍵時刻,只要把這個市場搶下來,我們公司就算穩定了,不過我要先跟你道歉,明天我要飛到底特律去。我還是放心不下瑾沛,公司就先交給你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想到瑾沛,群蔚心一痛,精神卻一振,"夏叔,你放心去吧。我不會讓公司出事的,那個市場我有信心搶下來。"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卯足全力。
  “我相信你的能力。唉,君蔚。公司若是沒有你、我可慘了。”
  夏敖賢又跟他聊了一會兒才出去,群蔚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照片,是瑾沛高中溜冰時彭霄磊為她照的、他擺了一張在公司,其餘的照片連同那面金牌全收藏在家中,沒有人知道在見不到她時,他總是望著照片聊以自慰。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負責任的人,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還是個忠於感情的人,我不會逾越了我心中的那把尺,我更不願你受我羈絆而等候我。盡管飛吧,追求一切你想要的,而我,會永遠為你守侯。"他輕聲對著照片訴說,照片中的人兒依舊神采飛揚。”
  吃過晚飯,君煥開門走進君蔚的房間、劈頭第一句就問道:
  “大哥,我聽說瑾沛出國了,是不是真的,怎麼沒聽你提過?今天遇到彭霄磊聽他說了我才知道。”
  “是真的。”君蔚淡淡地應道。
  “那你怎麼不留住她?”他十分激動。
  “我為什麼要留住?"君蔚反而十分淡然。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要和涵芬姊訂婚。”
  “訂婚日期都決定了還有假的嗎?”
  “可是你愛的人是瑾沛呀!"君煥激動地大叫,早在那次請瑾沛來家中吃飯時,他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了。"你愛的人明明是瑾沛,卻要娶涵芬姊,你這麼做會誤了兩個女孩子的,最後你們三個人都無法得到幸福。大哥,你一向機智過人,怎麼會連這點都看不透?”
  “誰說我看不透?"君蔚不知為問反而有些想笑,他這個寶貝弟弟還不滿有意思的。
  “可是……可是你……”君煥真的怔住了,訕汕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問你,拋棄別人和被拋棄哪個比較痛苦?”
  “當然是被拋棄比較痛苦啦!”
  “不錯,通常都是如此,被拋棄的人可能會痛苦好幾年,拋棄別人的頂多愧疚個幾天。"君蔚深沉他說。
  “那又怎樣?”君煥一頭霧水,不明白大哥為何扯到這裏來了?
  “對我而言卻正好相反,所以我不會拋棄涵芬,否則我會愧疚一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雖然我也很懷疑自己對她是否曾有過愛意,但我覺得是我錯在先,又怎能傷害她在後?涵芬若因為我的辜負而恨我,她也不會得到幸福的,而小刺蝟就是明白這點所以離開,我只有放她飛。”
  “可是……可是……”可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大哥說得也沒錯呀。
  “可是你說得也沒錯,娶了涵芬是耽誤了她,一旦她知道我的感情所歸,受的傷害會更大;但不娶她就又辜負她,萬一她長久活在被拋棄的陰影中、我將背負這過錯的所有責任,再守兩年她就要三十歲了,耽誤了她這麼多年的青春,再拖下去我等於是剝奪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一開始我因為無知而犯錯,如今只有盡力將傷害減到最小。”
  怎麼會搞成這複雜,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難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嗎?"君煥越想越頭大,大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涵芬姊也是個好人,大哥怎能為了一已之私無情地傷害她嗎?可是她似乎已經註定被傷害了呀!在這三個人之中,誰都是受害者,大哥與涵芬姊的感情發展得極其自然,而瑾沛和大哥的感情發生得更加自然不過,如今大哥和瑾沛也犧牲了愛情呀,他們的苦又何嘗少了呢?
  “就靜觀其變吧.訂不訂得成婚還是個未知數呢?"君蔚又繼續看檔,表示談話已結束。。
  “大哥,你這話裏有玄機哦,我不懂。”君煥仍不甘心地追問,叫他靜觀其變豈不是等於要他失眠好幾天,不行,別想虐侍他!
  “我和涵芬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與我有沒有愛上別人根本無關,小刺蝟的出現改善了我們家庭的經濟狀況,也同時將我帶進了涵芬的家庭,但終究也將因同樣的現由將我帶離她的家庭,這是一開始就註定好了的結局,誰也無力改變,或許冥冥之中真有無意吧!”
  他這算是解釋了嗎?君煥越聽愈迷糊,現在連從何間起都不知道了,唉,算了,就靜觀其變吧,他也挺怕大哥用他那雙不溫不火卻飽含威嚴的眼睛看他,再打擾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得此賞賜了,還是失眠去吧!
  涵芬一邊聽著母親敘說著籌辦訂婚喜宴的事宜,一邊再度望向書房緊閉的門扉,爸爸究竟要和君蔚談什麼?兩人的神情透露著了然與沉重,爸爸甚至還微皺著眉,真的很奇怪……
  “你知道我要和你談的是什麼事?”郭彥磷望著對面的年輕人,臉上隱含著一絲溫怒。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會輸在這小子手上,從一年多前決定見君蔚時起,他就在擔心這種事,如今果然發生了,他真是不甘心極了。
  “知道。”君蔚平靜地應道。
  “你就快要是我的女婿了,怎麼淨幫著外人打擊我,你到底還想不想娶涵芬?你以為我會答應讓涵芬嫁給我商場上的敵人嗎?"郭彥鱗氣呼呼地拍桌吼道。
  “公是公、私是私,伯父,你公私不分了。”君蔚冷靜地指出。
  他早已猜到事情可能會發展成這樣,在一年多前郭彥磷決定了“接見”他時他便想過了,畢竟夏敖賢與郭彥磷所經營的公司性質頗為相近,而夏敖賢要擴展市場。壯大公司規模,本來就極有可能與原市場佔有者發生沖突。
  “我跟你提過好幾次,隨時歡迎你來我的公司任職,你是我的女婿,我還會虧待你嗎?你一直推辭也就算了,這一回你實在做得太過分。你知不知道經你這麼一攪和,我的公司損失有多嚴重?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帶著企畫書我的公司,重新把市場給我搶回來!否則你就別想娶我的女兒了。”
  “你只想到你自己的損失,若我真這麼做了,夏敖賢的公司豈非立即面臨倒閉?那我還算是個人嗎?七年前在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夏敖賢給我了機會,我現在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賜給我的,難道你要的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婿嗎?”
  “你……你這麼說就是不肯羅?”郭彥磷重重地喘息著。
  “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對不對?”
  郭彥磷一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居然被這小子看穿了,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一年前你之所以願意和我建立關系,一方面是出於涵芬這份感情的堅持,無可奈何之下面做的讓步,另一方面就是怕有今天這種局面,所以事先埋下一步棋。反正我也不像以前那般窮了.勉強還算是個人才,所以賠上一個女兒也不算大吃虧,若萬一真的發生了搶奪市場的事,你連有最後二步棋可走,我若不答應,正好可以拔掉我這個眼中釘,有充分的理由不讓涵芬跟我來往,我說得對嗎?”
  郭彥磷是個商場老將,反應迅捷且圓猾,但面對一個將他想法摸得如此透徹的對手,他竟說不出話來,他真沒想到程君蔚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見他沒答腔,君蔚徑自說了下去,“你從來都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七年前你反對我和涵芬交往而遭到女兒反抗時,你已對我恨之入骨了,只因你認定了是我教唆她如此做的!”這樣的我當然不值得你原諒。然而一個只因為他人貧困就完全否定對方的人,我也不覺得你會有什麼包容與體諒的美德了。在你否定我時,我也已經否定了你,只是沒想到你經我想像得更加自私,殘醋,連女兒都利用,或許你覺得接受我成為你的女婿對我是種恩惠,然而說實活,我十分不齒。”
  郭彥泊氣得常身發抖,“你……你居然這麼對我說話!”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以為我會拯微的祈求你認同我嗎?
  我在做這件事早已考慮過後果,人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良心。”
  "好,很好,"既然如此你馬上給我滾;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我們商場上見輸贏!"郭彥鱗狂吼,這輩子從沒被人哪些羞辱過,氣得他心髒都有些無力。
  君蔚毅然轉身開了門出去,涵芬迎了上來,十分擔心。君蔚拍拍她的肩,什麼話也沒說便朝大門口走去,這個地方全再也不會踏進來了。
  涵芬想跟上去問個清楚,驀然聽到父親的吼聲而停下了腳步。
  涵芬轉頭看了一眼虛弱、憤怒,手壓在胸口的父親,趕緊走到父親身旁扶著他,無奈地看著君蔚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她焦急。無奈又不解,急得幾乎快哭了。
  “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涵芬和母親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你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母親也十分不解。
  “這小子!氣死我了!我們家已被他弄得快破產了你們知道嗎?我苦苦哀求他放,我們一馬,他竟然絲毫情面都不留。涵芬,若你還把我當成父親,就馬上跟他分手,我再也不要看見這個人!”
  郭彥磷痛苦的說,他的確被君蕊氣得幾乎心髒無力,但也不至於這麼嚴重,他是在演戲,為了下一步棋,他非演夠苦肉計不可。
  涵芬驚得怔住,“不會的,君蔚不是這樣的人……”她慌亂中喃喃自語。
  "那你是不相信爸爸羅?我會莫名其妙地拿破產這事兒開玩笑嗎?你要是心向著他不相信我的話,那你現在就滾出去,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爸,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生氣"涵芬拍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不知如何是好。
  “答應我,你會跟他分手的,答應我!”郭彥磷抓住女兒的手。
  “爸……我……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她痛苦萬分,實在無法接受。
  "除非他答應我的要求,為我解除公司的危機。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你汲看見他拒絕得有多堅決。”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涵芬,爸爸對不起你們,把這個家弄到破產的地步,是我無能。我沒用……"郭彥矚開始捶胸責怪自己。
  “爸,你別這樣!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不能怪你。”
  “最可憐的皇那三個弟弟,一個個都還在念書,小瑞才國中,這一破產就怕家產都得變賣,我年紀大了,怎麼還有能力供養他們?還好你已經長大,爸爸比較不擔心,但你那三個弟弟學業都沒能完成,這可怎麼辦、我真是沒用,對不起你們……”其實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資金周轉不靈,損失相當慘重罷了,董事們也可能合力將他拉下臺,這下子可難看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看著妻子和女兒哭得啼哩嘩啦,他覺得十分滿意。、"爸,有什麼我可以做的?我們在商場上的朋友也不少,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渡過難關的,要有機會我們都可以試試看啊!”"這我也想過、但世間人情冷暖啊;商場上誰會蠢到雪中送炭?這些朋友只有牽扯到利益時會特別對你好罷了,除非……除非是……”
  “除非是什麼?”"除非是何兄,但他這個人重實際,無緣無故地也沒道理幫我,況且他的兒子何仲文愛慕你這麼多年,他不只一次跟我提到仲文和你的婚事,我現在去求他,失了面子不要緊,萬一他以要你嫁到何家為條件怎麼辦?我再怎麼們也不能犧牲女兒一生的幸福啊!”其實他想和何家聯姻久矣,只是礙於涵芬和君蔚那小子死心塌地,所以未能如願,趁這回的事讓涵芬嫁過去,也算一舉兩得。
  涵芬泣不成聲,看來一家人的命運就操控在她的手裏了,她知道何仲文對她有意思,雖不討厭他,但這麼多年來全將一顆心擺在君蔚身上,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多瞧上一眼,她又怎能和一個全無感情的人結婚?她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人受苦,況且她明明有機會伸出援手的。
  “我去求他!我去求君蔚幫爸爸,他一定會答應我的。”
  涵芬沖了出去;郭彥磷也沒阻止她,是該讓她死了這條心,否則她是不會甘心嫁給何仲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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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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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會來,所以將家人都趕了出去,讓兩人即將有談話不受干擾。
  “你知道我會來?"見他點點頭,涵芬有些激動,“也知道我要談什麼?”
  君蔚歎了口氣"你直說吧!”
  “你幫爸爸吧!君蔚,就算是為了我,我們結了婚你就是郭家的女婿,幫他是理所當然的,我從沒見過爸爸那麼頹喪可憐,你幫幫他好嗎?就算我求你,”“如果我幫他,就是背叛了夏叔,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你再清楚不過了,難道你希望我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涵芬一震,絕望地喊道:“若你不幫爸爸,那我們怎麼辦?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家人們受苦的。君蔚,交往這麼久以來,我沒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你;不要這麼絕情,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別功虧一簣!”
  "涵芬……如果我答應了你,我程君蔚就不是人,是禽獸,你懂嗎?”
  涵芬蒼白著臉看著他,"君蔚,我可以為了你和家裏抗爭,事情將你擺第一,為什麼任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出一點力救救我們的感情呢,你可知道……若你不幫爸爸,我就得嫁給何仲文好讓爸爸渡過難關,你難道要看著我嫁給別人?”
  君蔚靜靜地望著她,發覺她和瑾沛最大的不同點便是,涵芬可以為了成就完美的感情而犧牲所有,但犧牲了一切的愛情還能完美嗎?而瑾沛明白生命中有些東西是不能犧牲的,所以寧可不要兩人廝守,可是對兩人而言,這樣的愛情已很完美了。人雖不能廝過,心卻永遠在-起。
  “涵芬,你安竟愛程君蔚哪一點,他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沒有人格的程君尉,還值得你愛嗎?”
  涵芬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終於明白無論如何君蔚都不會答應幫爸爸的。“我明白了,君蔚,你永遠也不會背棄道德良心,沒有了良心的程君蔚就不是程君蔚了,是嗎?我再哀求你只會令你看輕我,對不對?”"涵芬……"無論如何,要結束這段感情他也有所不忍,他曾下過決定要娶她、一輩子好好待她、盡其所能地給她幸福。可是從她革命離家開始,似已隱隱註定了這個結局。
  "親情是永遠無法割捨的,我無法坐視不理。君蔚,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離家,否則我也太沒有人性了,不是嗎?
  所以,我們之間非結束不可了,我必須去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希望你不要怪我放棄這段感情。”
  "我叉怎麼會怪你……我同樣不能……”
  涵芬抱往他,"從今以後我不能再跟隨你了,你……保重……”
  "你也是……祝你幸福。”君蔚也擁著她,涵芬緩緩抽身,奔了出去。
  君蔚無力地坐在床上,拿出瑾沛的照片,撫著她的臉龐,輕聲說道:“這就是第三條路,讓她拋棄我,她作了決定,雖是無奈,但誰也沒有辜負誰,你說我奸詐嗎?或許吧,但起碼沒有人受傷。
  不過就算沒有你,我也想不出我和她會有第二種結果。”
  君蔚從辦公桌後起身,踱到窗邊看著這個繁忙的大城市。三年了,他盡了一切努力讓公司平穩的成長,默默地為她守候是他唯一能力她做的。
  為什麼始終不和瑾沛聯絡?只因他不願打擾她既定的生活目標。夏敖賢每年都會去探望她兩、三次,每回一待就是一個月,他總是說小刺蝟的生活如何地好。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另一段新戀情,但無論如何,他不容許任何人阻礙她的追求,當然包括他自己,再次伸手進口袋握住那塊金牌,他在心中喃喃訴說:小刺蝟,只要你過得好,就好了。
  敲門聲響起,夏敖賢走了進來,他笑著問道,“君蔚,打擾了你的沉思嗎?”
  君蔚轉身笑了笑,陪同他坐在會客的沙發上,“沒有,偷懶發呆正好被你抓個正著。”
  夏敖賢不禁笑了,“這麼坦白,那我也不好意思扣你薪水了。”君蔚就像他的兒子一樣,女兒不在身旁,君蔚對他的照顧不亞於一個做兒子應有的行為。
  “你去做健康檢查了沒有?腰疼的毛病好些了嗎?”
  “唉,醫生說我是操勞過度,叫我要多休息,人一老,什麼毛病就都出來了。”
  “那你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多休息呀!”
  "不多休息也不行啦。”夏敖賢笑道:“對了,今天是要和你談另外一件事,紐約那邊有份合約要談,我希望你能幫我跑一趟,我越來越禁不起這樣長途的跋涉了。我看你也很久沒有放假了,順道給自己放放假,好好休息玩樂幾天,好不好?”
  紐約!美國!小刺蝟身處的國度!他笑了笑。“當然好啦,夏叔怎麼這麼客氣?”
  夏敖賢笑著凝望了他半晌,看得他都覺得不自然。正要詢問,夏敖賢已開口:“君蔚,我一直沒有告訴瑾沛你沒有結婚的事情。”
  君蔚一震,“夏叔……”
  "你可知道為什麼嗎?"夏敖賢笑了笑,徑自說下去,“因為我懷疑,三年多前讓瑾沛深愛著並不惜離鄉背井的男人是你。”
  君蔚如遭電擊,從夏敖賢口中得知瑾沛深愛他的事實,使他感到又甜蜜又酸楚,思念的苦澀一古腦向他湧來,他從不敢告訴自己,小刺蝟是愛他的,他有何資格這麼想呢?
  見他怔住不說話,夏敖賢又說:“我一直默默在觀察,我每年去看她兩。三次,見了面便天南地北的聊,但我就是不提到你,依你們的交情,她應該會問,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這很反常對不對?這證明瞭我的懷疑,她若不是不敢問,就是決定忘了你,反正我沒提到關於你的事,我就說嘛,依瑾沛的個性,誰有辦法讓她愛得那般癡傻而又無怨無侮。而她連你都不曾提過,那當然是你不會錯了,我總是還未老眼昏花。”
  "夏叔,我……"君蔚苦笑,不知該說些什麼,看夏叔居然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我明白,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你為了公司與郭彥悶反目,並與郭小姐解除婚約的這三年來,不曾看你跟任何女孩子交往,年過三十也毫無成家的打算,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那寶貝的女兒嗎?是我自私,一心想保護女兒免受情傷,怕你的消息打亂了她的原先計劃的一切,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你尚獨身這件事,可是見你如此癡心等候,我也心疼了,我不想每年來來回回地奔波來往於台灣美國之間了,我希望她回來,她是為你而離開的,能讓她回來的也只有你,所以去一趟密西根吧.我相信你愛護她的心更甚於我的,我也知道你不會勉強她的,但請幫助她作出最好的決定。”
  “謝謝夏叔……”他很少如此激動。
  “唉,兩個傻孩子……"夏敖賢搖搖頭、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想到即將見到她,君蔚激動難抑,其實他已經快沒有把握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不去見她,不跟她聯絡了。很快,很快就會見面了,現在的密西根很冷吧?是不是一片銀色世界了呢?
  處理完紐約的公事後,君蔚飛到屁特律,從底特律國際機場到密西根大學的所在地安娜堡市,車程約一個半小時。他循著夏敖賢給他的地址,找到了瑾沛的住所。他按了按門鈴,許久沒有人應門,大概還沒回來吧,他在門口附近輕踱著等她,面對一片蒼茫的雪白,君蔚卻因深切的期待而胸口熾熱。
  一輛轎車駛至對街,一個優雅高貴的女郎下車,君蔚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心髒突地猛烈狂跳起來。女郎關好車門轉身走來,腳步因發現了君蔚而變得緩慢,在對望的眸光中,女郎的表情由驚愕、不信到狂喜,她沖動地朝他奔去,投身在他懷中。
  “公雞婆——”瑾沛激動地大叫,緊緊地抱住他,仍然不大敢相信他真的出現在眼前。”
  "小刺蝟……”君蔚將她摟得死緊,隔著厚厚的雪衣固然美中不足,但總比隔著太平洋要好。
  "你怎麼會來的?”瑾沛抬起頭問他,臉上漾著興奮的笑容,完全不加掩飾。。
  “到紐約出差,順道來看看你。”就是說不出想她的話。
  瑾沛的興奮之情絲毫不減,“怎麼來之前不先打電話通知我?
  等了很久嗎?”
  “君蔚搖搖頭,"也沒多久。”比起三年的時間,這幾分鐘又算什麼?
  "先進去吧,外面好冷,從台灣來碰上這麼冷的天氣很不習慣吧?"瑾沛找出鑰匙並了門進去,先打開暖氣。
  "的確是。”君蔚提了行李跟著她走進房裏,嗯,看來還挺好舒服的。
  “我幫你。”瑾沛接過行李"你就住爸爸的房間吧,我正想打電話回台灣叫他別過來了,這裏天氣太冷對他的身體不好。”
  “醫生叫他要多休息,所以派了我過來啦!"君蔚在床上坐下。
  瑾沛拿了條擦拭眼鏡的絨布,摘下他的眼鏡邊擦拭霧氣邊說:“這副眼鏡也該換了吧?算一算都戴了將近十年了,是該壽終正寢了。”這副眼鏡是她在國三時送他的?鏡框始終沒換過,只有度數加深換了鏡片而已。她擦拭完畢又幫他戴上,凝視他片刻後,笑著說:“你變帥了。”
  君蔚不禁笑著揉揉她的頭,她已發長過肩。“你也漂亮啦!”
  瑾沛哈哈大笑,"好肉麻呀;一見面就互相吹捧”“也不看看是誰先開始的!"君蔚的笑意更深了,他沒想過很多種與她見面時的情況,卻沒想到氣氛會如此輕松,而這令他感到非常愉快,有多少年他不曾如此了?
  “我爸身體還好吧?終於服老願意去看醫生了?”她微笑問道,她那個老爸少操勞點會活很久計程車唉;居然是來了美國之後哪父親的相處才變多了,愈瞭解便愈加深了父女感情、數個月沒見他、倒也頗為想念。
  君蔚笑著點點頭,“還是又哄又騙折騰了好久才去的。”
  “還是你有辦法。”暖氣發揮作用了,瑾沛起身邊脫下厚重的外衣邊走向廚房,”我去弄晚餐,今晚吃我煮的東西,不好吃也得誇贊兩句哦!”
  “我會記往的。”君蔚笑道。
  瑾沛吃不習慣美國食物的口味,若有空閒她一定自己下廚,采買食物都是選能做成中國風味的東西。她在廚房忙進忙出,做了三樣菜端出來。
  居然還有米飯!君蔚實在欽佩這個女人。
  瑾沛看了他的表情,了然的說:“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吃白米飯,這個國度的人普遍吃麵食。我吃了一個月就受不了了。說什麼也得找到買得到米的地方,還好並不難,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君蔚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表情嚴肅地咀嚼著。
  瑾沛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在他吞下去時忍不住問:“怎麼樣?”
  "有沒有胃藥?"他作勢尋找藥品。
  “你討厭啦。”瑾沛紅著臉捶他。
  君蔚笑著攫住她的手,"很好吃,真的,我很喜歡。”
  瑾沛的臉更紅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手應該要抽回來的,可是又捨不得,最後不是他放開,讓兩人得以繼續吃飯。
  她以威協的口吻說道:“既然喜歡就得把桌上的菜都吃完,一點都不許剩哦。”
  “冒看撐死的危險,我會盡力而為的。"君蔚表現出壯士斷腕的決定。瑾沛忍不住又笑了,他才來多久,卻讓她露出幾個月的笑容量。
  想到自己的快樂,就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她害怕問、又不能不同,不問又怎能有心理准備?“你預定在密西根待多久?”見不到時渴望見面,見到了又害怕分離,真矛盾!
  “三天,十六號的飛機。”如果三天他不不能讓她決定回台灣。
  那也不用再試了,徒增困擾而已,他絕不願造成她的困擾。
  這麼短!她在期望什麼呢?像老爸一樣一待不是一個月嗎?
  公雞婆的公事繁忙,當然不可能待太久的。
  “那就是大後天了。”她的失望是如此明顯。
  君蔚笑著撫撫她的頭,“小刺蝟……”
  瑾沛振作起精神,”我沒事啦,只是覺得聚散太匆匆而已,對了,你和大嫂都好吧?婚後美滿嗎?”
  他該怎麼回答、告訴她實活並請求她接受他的感情,和他一起回台灣嗎,他又怎能如此自私?總該先瞭解她的生活和想法吧。該說的時候再說吧!
  “嗯。”他淡淡一笑瑾沛仍然成功地維持笑容,“打算什麼時候生小BABY?還是已經有了?”
  君蔚搖搖頭,“還沒有這個打算;你呢?有對象了嗎?”雖然害怕答案,可是他必須知道。
  其實她並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感情,雖然有幾個人在追求,追得尤其勤快的是她現在老闆傑克,一個熱情洋溢的地美國人,然而她並不信任自己和公雞婆兩人兩天的獨處會沒有任何危險性,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極有可能上觸即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她照實說沒有,等於間接表達了她的不能忘情,而更加深了相處時的曖昧。不能這樣!千里迢迢跑到美國來就是為了不困擾他,總不能一見面又讓他背負出軌的罪名,不行!
  “嗯。”瑾沛乾脆點頭,低頭吃飯不敢看他。
  君蔚聞言,心沉到了穀底,他要自己保持鎮定,別帶給她困擾!“是什麼樣的人?”
  瑾沛眼珠子亂轉,怎麼辦?借傑克一用好了。“嗯……他很照顧我;是我現在的老闆,三十出頭。年輕有為,目前經營貿易公司。”基本上這段話都事實.“你在工作了?"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有意無意間避免知道她的消息,以防止自己不往沖動的跑來見她?
  "是啊,還剩博士論文就拿到學位了,所以當然要開始工作了,一邊工作一邊准備寫論文並不互相沖突,不然一天到晚跟爸爸拿錢,挺可恥的,都這麼大了。”
  “說得也是。你這三年多來都不曾回台灣、打算回去嗎?”
  “目前沒有。"瑾沛搖搖頭,回去做什麼?日日與他相對卻可望而不可及?愛上他就註定了一生漂泊,她早已認了,雖然最喜歡台灣,但既然不該回去就不准回去。“對了,你來密西根除了辛看我之外沒有其他事吧?”
  她已經打算在美國定居了嗎?他雖然難過卻仍露出微笑,“那倒沒有。”是否她對現在交往的對象已死心塌地,所以根本沒有回台灣的打算?唉,該死心了吧,程君蔚,你再也帶不走她了。
  “那好,我向公司請三天假,陪你到處走走看看。”
  “這樣好嗎?”君蔚挑挑眉,她說要請假老闆會讓她請嗎?臨時請假是挺不負責任的行為,雖然老闆是她的的男朋友,可是要如何交代她的行蹤也是個大問題吧!
  “沒關系啦,等會兒打通電話跟他說就行了,若不准假,我就炒他魷魚,”君蔚不禁笑了,她起碼還挺重視他的,不是嗎。
  "你既然都說沒關系!那我就不客氣羅。”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瑾沛放下碗筷起身去按電話。
  “哈羅。”
  “晦,瑾沛,今晚一起去好嗎?”是傑克,輕松而直接地邀請。
  "抱歉,我有個朋友從台灣來看我,你這通電話來得正好,我要向你請三天的假。”
  嗯,英文說得真流利,君蔚放下碗筷聆聽。
  “三天!"傑克在電話彼端哇哇叫,“太久了吧,那你的工作怎麼辦?你這難題給得未免太大了。”
  "我知道這有眯不負責任,不過事出突然,假我一走要請,你可以扣我薪水,扣多少都無所謂,至於工作就只有麻煩玲達她們多擔待了,你在人員調度上不會如此缺乏彈性吧?”
  "這不是薪水的問題……唉,算了,若我堅持不准你的假,你會怎麼做?”
  "那我還是不會去上班,三天後遞辭呈。”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因不會有任何一件事比公雞婆更重要.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平常工作那麼努力,連這小小的假都不准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哦,我的天啊,你這是在威協我嗎?你很反常也,這個人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她一向認真負責,請假也絕對照程式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欣賞東方女孩,終于忍不住開始熱烈追求、偏偏一再地碰釘子,她凡事總顯得滿不在乎,讓她請假並非難事,問題是誰會讓她變得如此在乎,相較之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又在哪里?
  “是的,非常重要。”
  傑克怔了半晌,“看來不准你的假是不行了。”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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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0-3-6 16:47:54 |只看該作者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才收線。君蔚靜靜地聽著瑾沛與對方的交談,看來打電話來的人正是她老闆兼男朋友。他推測著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小刺猖可以為了他毫不戀職位、也不怕男友為此跟她翻臉吵架,這種重視程度教他如何能說服自己死心?
  “好啦,事情解決了,乘機放三天假也不錯。”瑾沛神情愉悅。
  "若他不准你請假,你真要遞辭呈?”
  "那當然,哎呀,他很怕我辭職的,這個弱點偶爾可以拿來欺負他一下。”
  由此可見那個男人很愛她、若換成是他,大概也同樣甘願被她欺負吧!隔天,宏沛帶他至密西根大學走走,又開車到底特律參觀了亨利福特博物館及旁邊的綠野村,晚餐也在外頭解決,回到家則累得倒頭就睡。
  第二天旱餐時,瑾沛問君蔚:“今天去哪兒好呢?貝爾島好不好?”
  “你決定就好,其實去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他應該沒有其他意思的,他之所以來看她主要當然是想和她聚聚,別胡思亂想。瑾沛提醒自己。
  “那倒也是,這樣跑來跑去有點累,那做什麼好呢?"謹沛又開始傷腦筋了。
  “君蔚由著她去想,吃完早餐他踱步到客廳,驀然在鞋櫃旁發現了一雙冰刀溜冰鞋,他正在彎下身察看時,瑾沛蒼白著臉沖了過來擋住他。’“公雞婆,你要不要到客廳坐一下?”她試著讓他忽略它。
  她為什麼嚇成這樣子?君蔚溫柔地輕撫她蒼白的雙頰。“你常溜冰吧?"他微笑的問。
  “我……對不起,公雞婆,我沒有遵守諾言——”他驀然抱住她截斷了她的話。她緊貼在他的懷中看不到他的表情,於是又急切地解釋道:“第一年冬天下雪時,我看到一大群人在溜冰,覺得好羡慕,可是我只站在旁邊看,真的,我記得自己對你承諾過的話,可是……第二年我就忍不住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後不溜就是了……”
  “別說了!是我的錯。”君蔚聲音中透著痛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我不該剝奪你的興趣,在你做這個承諾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拉不下這個臉。我並不討厭你溜冰相反地,我喜歡看你溜冰時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只是……不能忍受在你心目中溜冰的重要性更甚於我,對不起。”
  瑾沛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搖,他的坦白教她震驚。“對我而言。
  溜冰從來就沒有你重要……根本不能比……”
  君蔚俯視她,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吻她。
  “今天我們去溜冰好了,你教我。”他微笑著建議道。
  、瑾沛燦然-笑,“好啊,今天我當老師,你當學生,你說家教費該怎麼算呀?”
  兩人相對大笑。隨後瑾沛帶著君蔚去買了溜冰鞋,再到附近適合溜冰的場地去。
  "這次幫你買溜冰鞋,總算沒聽你說浪費了。”瑾沛想起以前的事而取笑他。
  “今非昔比嘛!"君蔚試著站起來,卻差點滑倒,是他運動神經越來越退步了,還是冰刀真的比較難學?
  瑾沛扶著他,引領他慢慢滑動,可是仍不免頻頻跌跤,有時瑾沛也同他一起跌在冰上。
  君蔚坐在冰上歎道:“都是大男人了才在學溜冰,看看那些孩子溜得多好呀,覺得自己真是滿可恥的,想想這畫面看起來一定很滑稽。”
  瑾沛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外國小孩,再想想君蔚的話,忍不住笑起來。"真的滿好笑的。”
  “沒有同情心的女人。”君蔚顯得格外地悲哀。
  “好啦,不笑你了,是你自己說要陪我溜冰的,快起來,別淨坐在地上。”
  君蔚只好認命地站起身,這個補償真是苦了自己。
  溜完冰回來後,群蔚累得筋疲力盡,幾乎全身疼痛、洗過澡就癱坐在沙發上,瑾沛對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君蔚說:“我幫你按摩好了,看你累成這樣,全身骨頭像要散了一樣,在台灣很少運動對不對?"君蔚全身放鬆,由她的指節傳來的力量讓他覺得很舒服。他可從來沒有福氣享受按摩的待遇。"謝謝,很舒服。”
  瑾沛笑了笑,這種幸福的感受顯得多麼奢侈、兩人就這樣閒聊著,結束按摩後,瑾沛坐在他的身旁,頭輕靠著他們肩,“回合灣之後記得多運動,別像爸爸一樣一天到晚工作,不到六十歲身體就有毛病,我可不想你步上他的後塵,人生除了事業之外;還有能多可以追求的吧!”
  “我明白,你放心。”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她,唯一值得他追求訴也只有她,然而現在一切都錯過了……
  這夜,兩人聊到好晚才依依不捨地道晚安,只知知道明天便是分離的時刻。
  隔天起床後瑾沛強忍住哀傷與不舍,帶著平靜的笑意幫他整理行李,君蔚不止一次壓抑下對她盡訴情衷的沖動,他告訴自己不該弄亂她平靜的生活。
  瑾沛幫他整裝完畢,逼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我不送你去機場廠方才我已經幫你叫了計程車,應該快來了。”
  “小刺蝟,告訴我,你在這裏的生活真的幸福快樂嗎?”
  “是的……”為什麼她喉中仿佛有個硬塊?堅強點,她要求自己。
  “好,那就好,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他輕聲喃喃。
  計程車已到,瑾沛送他出去,在門口笑著與他揮手道別。看著他坐上車,車身漸漸遠去,她轉身進屋,忍不住落淚了。她又再一次失去他了,為什麼要那麼苦苦壓抑自己?她這麼做是對的吧?這麼做是值得的吧?
  瑾沛煮了一盤義大利面坐在電視機前邊吃邊看,公雞婆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吧?來往台灣底特律的班機每天只有一班,她送了老爸好幾次,時間早熟記了。
  “新聞快報,今日下午從底特律飛往台灣的班機在起飛後不久爆炸;機上兩百多名乘客是否有人生還還在搜救當中、出事的原因警方還在……”
  瑾沛不可置信地盯著電視畫面。不會的,不會的!公雞婆不會死的,他剛剛坯在這裏和她談笑風主,怎麼可能出事?不可能的!懷抱著一絲希望,她抓了鑰匙及大衣便沖了出去。她要去機場,她相信君蔚不會出事的!
  瑾沛剛沖出門口、便看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付完計程車錢正欲提起行李,她立在當場震驚不已地盯著眼前的人,淚眼模糊中分不清是幻影還是真實。
  君蔚朝她走過去;站在她面前試著鎮定他說:“到機場後,我一直問我自己;難道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該說的、想說的一個字也沒說,所以我又回來了,只為了告訴你,我一直沒有結婚,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盡管你心已另有所屬,我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感情。提供你一個選擇,小刺蝟,跟我回台灣,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他一口氣說完。
  他不是已經……他現在說什麼?他說的是真的嗎?他是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她不自覺地垂下淚,想奔向他的卻發現雙腳發軟了。君蔚驚訝地上前扶就要跌倒的她,第一次看見她流淚,這是怎麼回事?然而下一刻她緊緊地抱住他,抱得那麼緊,好像害怕失去他一般。
  "太好了……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她說得語無倫次,再也不願阻止自己奔流的淚水。
  君蔚一手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臉,“我們進去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嗯。”瑾沛點點頭,卻沒移動。
  "怎麼不定呢?”君蔚覺得奇怪。
  她臉上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我腳軟了,走不動……”
  君蔚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彎身抱起她進屋,將她放在沙發上,起身要離開時發覺瑾沛還緊緊抓住他、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別走了……”
  “我沒有要走,只是出去拿行李進來嘛、馬上就回來。”他柔聲哄道,瑾沛這才放開他。小刺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很反常。
  君蔚將行李都拿迸屋裏,轉身到浴室弄了條熱毛巾,蹲在地面前執起她的手為她做熱敷,一面問道:“你怎麼匆匆忙忙地就跑出去?”說著拿毛巾擦拭她的臉,臉也涼涼的。
  瑾沛一直盯著他會不得移開杖線,她的情緒還十分紊亂。狂悲狂喜之後有一種不顧一切珍惜的情緒。
  君蔚在她的注視下擦拭的動作漸漸變慢,他啞著嗓音開口道:“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事情哦。”
  瑾沛反而緊抱住他,吻著他的頰邊、耳際,“我才不在乎……”
  君蔚再也克制不住了,猛然抱緊她,吻得狂野且熱烈,在失控之前,他推開她。她的眼神迷蒙、熱情且顯得不顧一切,不能再進一步了,君蔚用所有的意志力提醒自己。"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想弄清楚一切。
  就在此時,電視再次播報了空難的惡耗,君蔚隨著她害怕又慶幸的自光將注意力轉到電視上,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想到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感覺活著突然變得有些不真實,怔了半晌.他突然笑道:“看來老天爺也證明我愛你是對的,若少了那麼一分一毫,我現在就在黃泉路上了。”
  瑾沛也不禁笑出來,淚水再度滑落了,他第一次對她說“愛”這個字。
  君蔚再度捧著她的臉吻她,“又哭又笑的,小刺蝟都不像小刺渭了。”
  “我愛你,公雞婆。”瑾沛喃喃訴說。
  君蔚應該給她一個長吻,可是他反而移開了些"把剛剛那句話再重複一次,但記得換個稱呼,叫我君蔚,你從沒這樣叫過我。”
  瑾沛也笑出來,他說得沒錯,她似乎從沒如此喊過他。“君蔚、君蔚、君蔚,我愛你,行了吧?”
  君蔚給了她一個吻,算是回答。"現在要趕快叫習慣,否則以後在公共場合老是小刺蝟、公雞婆地叫,成何體統?不過我是不,反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這樣叫啦!”
  瑾沛因他的話而開始幻想日後兩人同進同出的恩愛畫面,感動之餘不禁想起一個問題。“那你的未婚妻呢?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是她放棄了我,我始終沒有過越心中那把尺。”他將事情經過大略說出。
  “你設計讓她拋棄你?”
  “不是我,是命運,因為非如此不可。”
  又是非如此不可!瑾沛笑了笑,不再說話,忍不住又吻了他。
  君蔚喘息著離開她的唇,“我寧願等到新婚之夜,所以,別再挑逗我。”
  瑾沛賊賊的笑著說:“你真的忍得住?”
  “跟我回台灣,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辦婚禮。”
  瑾沛發覺他真的很疼她,盡一切力量保留最美好的給她。用他獨特的方式。她靠在他懷中說:“我等這句話等了好久。還以為不可能等得到。明天我就去辭職,然後去跟我的指導教授說一聲,論文回台灣再寫,我們一起台灣,我再也不要和你說再見了。”
  君蔚深有同感,“我陪你把這裏的一切結束掉,回台灣重新開始,夏叔終于可以放心了。哎呀,該打電話回去才是,順便告訴他任務成功的消息。”
  “任務?”
  君蔚笑了笑,“夏叔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叫我來把你帶回去。“瑾沛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兩個男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憂心地皺起雙眉,“你確定你要親自回公司辭職嗎?”瑾沛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忍不住笑出聲,看他吃醋的樣子她覺得很有成就感晤,不過醋還是不要常吃比較好。
  “誰要你說自己結婚了,那我就乾脆說傑克是我的男朋友,這樣行了嗎?
  大傻瓜。”
  “彼此彼此啦。”君蔚大笑著擁住她。
  三個月後,在主婚人宣佈君蔚與瑾沛成為夫妻時兩人深情地擁吻。瑾沛環視周遭;是一張張帶著笑容與祝福的臉龐。爸爸的笑容充滿驕傲與欣慰,媽媽因欣喜而感動流箔,她的身邊也不了一個真誠對待的男伴。最後瑾沛凝視身旁溫文儒雅、成熟穩重,永遠帶著愛、包容與笑意守侯著她的丈夫。是的,老天真的太厚待她了,挽著君蔚的手,由他帶看她緩緩走向教堂大門,瑾沛相信、明天與每一個明天一定都是更美好的未來,他們倆的相遇與結合是為了讓生命更完美。
  “謝謝你。”
  “謝謝你。”
  兩人時輕聲說出,在相知相惜的眸光中,他們攜手迎向陽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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