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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瓔珞]新娘換人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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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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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換人做  瓔珞

家她真的要向老天抗議了啦!
這個戒指明明就是她家那個最最喜歡匿名的
“長輩”送給她的,可這個集霸道、自私、
不講理於一身的宇宙無敵超級花心大蘿蔔,
不但一口咬定那枚戒指是他家的“傳家之寶”,
還污蔑她是不要鼻子的小偷?!
哼!沒關系,不是說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嘛!
她義正辭嚴的決定和他對薄公堂,
在法庭上和他“說清楚、講明白”!
只是,他這個變態男怎麼一臉恥笑的上下打量著她,
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告訴她,在這裏他就是法律,
硬是強迫她做他的貼身女僕!
好吧!反正淑女報仇,三年不晚,
為了替千千萬萬被他“白吃”過的
婦女同胞們報這個老鼠冤,
她不但忍辱負重的犧牲小我,
天天伺候他吃飯、淋浴、更衣外,
還三不五時的陪他做各種姿勢的床上“有氣”運動,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等到他“不行”時,嘿嘿!
那就該換他做她的“專屬舞男”嘍……

楔  子
第01節
第02節
第03節
第04節
第05節
第06節
第07節
第08節
第09節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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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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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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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的鐵達尼,宛如海中蛟龍般,在發出了最後一聲狂嘯後,斷成了兩截。
  霎時,驚叫聲四起,激怒了這只受傷的海龍,只見它狂肆地在海面上掙紮一陣,掀起了濤天駭浪……
  沉靜了片刻,才在眾人的驚恐中,無情地墜入那深不見底的深海裏,消失在海平面上。
  海水吞噬了兇猛的蛟龍,同時吞沒了在海面上浮沉的人最後的呼喊聲……

序幕

  一九八九年英國倫敦市郊
  坐在搖椅上,老婦人的視線深深地遠眺著窗外月光下的海頓園,手裏則緊緊捏著一隻銀戒,滿懷心事似的沈默不語。
  天曉得,幾十年前那場船難的畫面,總在夜深人靜時自她的腦海裏浮現,令她的心再次沉進那晚的寒冷空氣中。她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身後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才將她的心思拉回到了現實。
  “蓓絲奶奶!”
  老婦人回頭,就見她那年僅十歲的小曾孫女開心地跑了進來,不一會兒,整個人撲倒進她的懷裏。
  老婦人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抱著小曾孫女問:“葳葳,明天一早你和你爸媽就要回台灣了,怎麼還不睡呢?”
  小葳葳抬起明亮慧黠的黑眸說:“我還捨不得睡,還想要陪陪您。”
  是啊!若不是學校的暑假就要結束了,她必須回台灣准備上課,否則她怎捨得離開疼她的曾祖奶奶和美麗的倫敦呢?
  “葳葳,你真乖。”老婦人疼愛地撫揉著小葳葳黑亮的發絲,滿是皺紋的唇畔漾起一絲欣慰的笑容。
  小葳葳年紀雖小,可已是個小美人了。那雙黑白分明卻略帶螢藍色的美目,同時融合了東方的神秘和西方的浪漫色彩,迷人至極,令老婦人仍不住想起那遙遠記憶裏的女人,一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女人……唉!別想了!老婦人告訴自己。
  沒有察覺到曾祖母忽閃而過的失落神色,小葳葳只是揚起甜美的笑意抬眼望向窗外,忍不住天真地喊:“哇!蓓絲奶奶,您看!那個房子好大喔,看起來好像王子和公主住的城堡喔!”
  老婦人先是笑了笑,繼而想到什麼似的歎了口氣,說:“那裏的確曾住過一位英俊的王子。”
  “真的?”小葳葳叫了起來,她圓睜著好奇的雙眸,望著被月光和夜霧包圍的海頓園!“蓓絲奶奶,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位王子的故事?”
  王子的故事?老婦人的眼底浮現出幾許落寞。
  思忖片刻,老婦人才點頭答應好。頓了頓,她幽幽地說道:“這幢豪宅名叫海頓園,是伊莉莎白女王時期的建築,更是十九世紀末葉的豪門——朗氏家族的宅第。朗氏家族擁有英國皇室的貴族血統,世代皆為英勇的軍官將校領,可說是當時極負盛名的大家族。”
  老婦人說到這,掩不住對往事的依戀,就吃力地杵著拐杖站起身來,緩慢而顫抖地走到窗邊,試圖更靠近海頓園,也更靠近幾十年前的往事、更靠近始終縈繞在她心頭的那張英俊臉孔……
  “然後呢?蓓絲奶奶,您快告訴我,然後呢?王子和朗氏家族有什麼關系?”
  小葳葳滿是期盼和好奇地拉著老婦人的裙角。
  許久,老婦人才強忍著悲傷又說:“小葳葳,朗氏家族的主人,就是那位王子啊!”
  停頓片刻,她又繼續說:“那位王子雖然是這麼的易怒、冷漠,甚至有點霸道,但他卻是蓓絲奶奶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
  “哇!蓓絲奶奶,您見過那位王子?”小葳葳開心地叫了起來。在她天真爛漫的想像裏,王子只是活在童話裏,卻沒想到曾祖奶奶竟然見過王子啊!
  老婦人點點頭,腦海裏又閃過了那張塵封在記憶中多年的俊臉。
  “那位王子是個英俊又迷人的男人,許多女人都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頓了頓,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又說:“不過,我卻比任何女人都要來得幸運,因為,當時的我差一點就要嫁給了他!”
  “蓓絲奶奶,您真的差點就要和王子結婚了?”她驚訝的明眸綻放著美麗的光澤。
  老婦人點點頭,“沒錯,我差一點就要嫁給這位英俊的王子,還令當時所有的女人對我嫉妒不已!只可惜,王子竟然坐上了當時號稱‘永不沉沒’的‘鐵達尼號遊輪’,不幸遇上了……船難……”說到這,她突然頓住了。
  “他死了?”小葳葳震撼地注視著老婦人泛著淚光的藍眸。
  靜默許久,她才哽咽地說:“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只不過他為了一個女人……葬身海底了!”
  為了一個女人葬身海底?!曾祖母的話,猶似一顆沉重的巨石,在她原本平靜的心湖上激蕩起漣漪。
  “那個女人不是蓓絲奶奶?”
  搖搖頭,老婦人蒼老的臉孔上滿是落寞和悲傷,“那不是我,而是王子真真正正心愛的女人!”
  王子真正心愛的女人,竟然不是和他有婚約的曾祖奶奶……真是活該!為了一個他不該愛的女人葬身海底,或許是上天對他背叛曾祖奶奶感情的懲罰吧!小葳葳小的心靈這麼想。
  “蓓絲奶奶,那種王子才不配您去愛、去想呢!”小葳葳氣憤地嘟著嘴嚷。
  “若說他不值得我去愛,那我豈不是更不配擁有你那去逝多年的曾祖父的愛了嗎?因為,我的心自始至終還思念著你曾祖父以外的男人。”老婦人低頭望著小葳葳,苦澀地笑說。
  “這……這不一樣!”小葳葳嚷著。
  “呵!感情的事是很微妙的,一旦你親身經歷過了,就可以知道愛一個人是這麼的不由自主。”接著,老婦人拉起小葳葳的小手,將緊握在手裏的銀戒放進她的手心裏,又說:“葳葳,這只銀戒是朗氏家族繼承人權力和尊榮的象徵,也是唯一一件我所擁有的王子的遺物,更是蓓絲奶奶的至寶。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以後你就替我好好保管它吧!”
  銀戒?朗氏家族權力和尊榮的象徵?
  小葳葳低頭看著手心裏的銀戒,奪目的銀光下果然可見戒指上刻著一串串朗氏家族的繼承人姓名——朗烈!
  “朗烈……”小葳葳喃喃念著。深怕銀戒會從指縫間滑落,她連忙將銀戒緊緊地握在她小小的手心裏。
  朗烈,一個在鐵達尼船難中,為了他最心愛的女人而葬身茫茫深海的豪門繼承人……居然背叛了曾祖母對他的愛和婚約……太可惡了!他為愛而死,可曾祖母呢?即使曾祖母之後到中國旅遊時,和仁厚的曾祖父邂逅,繼而嫁給了他,並在台灣定居,但,她的心裏卻永遠為這麼一個背叛了她的最愛,抑鬱終生!
  不!王子應該和深愛著他的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啊!
  若可以改變歷史,她一定要阻止災難發生,更要替曾祖母挽回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王子,絕不讓他為了曾祖母以外的女人而離開人世,留下曾祖母一生的惋惜和痛苦!
  是的,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阻止一切悲劇的發生,阻止那個負心的王子——朗烈……
   
         ☆        ☆        ☆
   
  幾天後,蓓絲奶奶去逝了。在她的遺囑裏,有封信是特地留給小葳葳的,信的內容是以中文寫的——
  親愛的小葳葳: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到天堂和你曾祖父相聚了,然而,我對你的愛,將永遠留在人世裏陪伴著你成長。
  在人生的最後,我還有個心願,那就是等你長大後,請來到英國,將我的骨灰帶往北大西洋,撒在當年鐵達尼快事的海面上,好讓我能和我深愛的男人一起深埋於海底,如此,我將不再有任何遺憾。
  你的蓓絲奶奶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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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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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臺北
  “不!不!朗烈,相信我,你千萬別上鐵達尼……千萬不要啊!”
  睡夢中的於崴蕨夢囈般地驚呼一聲,眼角還掛著一串淚水,就自絨質座椅上跳了起來。
  頓時!電影院裏的觀眾全被她的叫聲和奇怪的舉動嚇到了,無不對她投以疑惑的眼光。
  “怎麼了嗎?”於葳葳揉揉睡眼,不明所以地望著轉頭看著她的其他觀眾,似乎還沒自睡夢中清醒。
  坐在她身邊的李子蓉連忙拉拉她的衣袖,並以眼神示意她看向前方的電影螢幕,這才讓於葳葳注意到自己是在電影院裏!難怪在場的觀眾會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她呵!
  實在太丟臉了!於葳葳羞紅著臉想。
  “小姐,你竟然在電影正好播放到鐵達尼號沉沒時說夢話,還把我們所有人嚇一大跳!”坐在前排的其中一名男觀眾站起來,對著她怒吼。
  “你……”
  豈知,話才說到一半,隨著螢幕上出現劇終的字幕後,四周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耶!謝天謝地!”於葳葳開心地合掌默念,然後對著那名觀眾說:“先生,如果你錯過了電影結尾,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算算,這部‘鐵達尼’我也看了七遍了,內容一定毫無遺漏。”
  說完,她擠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你……”電影院裏突然綻放的燈光,讓這名男觀眾看清了她絕美的容顏,不禁吞下了怨氣,癡迷地對著她笑問:“小姐,我真的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你告訴我‘鐵達尼號’的結局嗎?”
  “當然。”她爽快地回答,“不過,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不如這樣好了,我賠你一張電影票,你重看一次好了!”
  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她中獎得來的電影優待票,放入他的手裏。
  “小姐,你……”
  不等那人藉故纏著她,她立刻拉起身邊的李子蓉,奔出了電影院。在確定那名無聊男子沒有追過來後,她們才停下腳步,在電影街邊的巷子裏倚著牆喘氣。
  “好險喔!”李子蓉氣喘吁吁地拍著胸口,“葳葳,我還以為你真的要跟那個無聊男子解說電影劇情哩,你有沒有看到他看你時那副色迷迷的樣子?”
  “放心,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讓那個傢伙得逞。”於葳葳眨了眨慧黠的雙眸,自信滿滿地說。
  “是啊!若是真的被那傢伙纏上了,我們的暑假恐怕就要泡湯了,更別說去英國了。”李子蓉湊向她,警告似地低聲說。
  “去英國?”她圓睜著一雙晶瑩美麗的黑眸,滿是疑惑地凝視著李子蓉。
  李子蓉點點頭,“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到北大西洋,尋找當年鐵達尼沉船的地點嗎?”笑了笑,她又說:“現在終於有機會!”
  “你的意思是,我們有機會到當年鐵達尼失事的地點一遊?”
  於葳葳的唇邊漾起了開心的甜笑。
  “沒錯,記不記得我以前曾經跟你提過,我有個叔叔因擔任采訪記者的緣故,申請在今年的暑假,和一群來自世界各國的科學家到北大西洋探訪,為探尋鐵達尼沉船的經過做獨家報導?”
  “當然記得了。”於葳葳笑著點頭,“結果呢?”
  “當然是獲准囉!”李子蓉抓著她的雙肩,猛力地點頭,“而且,現在他們已經紛紛趕到英國去准備了,大概下星期就會啟程。”
  “這麼說來,我們必須趕緊跟上你叔叔,拜託他帶我們上船了。”
  “沒錯!我相信只要拜託一下我叔叔,他一定會帶我們上去的,況且到時候我們人都在英國了,他也拿我們沒轍。”
  “太好了,我終於有機會到北大西洋!”頓了頓,於葳葳感傷地對天空遠遠喊去,“蓓絲奶奶,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遺願,您在天之靈可以安心了。”
  想到蓓絲奶奶,于葳葳就有說不盡的懷念和傷感。
  “你又在想你的曾祖母了?”李子蓉也感受到她瞬間低落的心情。
  點點頭,於葳葳輕撫她戴在中指的銀戒,歎氣說:“她想了這個男人一輩子,最後還帶著無盡的思念抑鬱而終,雖然我知道這對我的曾祖父來說的確不公平,可若有機會,我真的希望我能為她爭取到本應屬於她的幸福。”
  “你要怎麼爭取?難道要回到過去、改變歷史不成?!”李子蓉拍拍她的肩,笑著說:“葳葳,別傻了,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該知道就算科技再發達,也無法回到過去、改變歷史的。”
  是嗎?難道蓓絲奶奶就真的註定要思念朗烈一輩子?而朗烈難道也就註定得搭上鐵達尼,為另一個女人而死嗎?更令人痛心的是,當時在鐵達尼號上的一千多名乘客,真的得和鐵達尼一起永沉海底嗎?於葳葳感慨地想。
  “子蓉,我的錢也存了這麼久,這趟英國之行我非去不可!”於葳葳堅定地說,“我想過了,就算不能回到過去、不能改變歷史,也要讓我好好地懷念我的曾祖母,並且依她的遺囑,帶著她的骨灰去北大西洋啊!”
  “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由我陪你一起去吧!”李子蓉也爽快地說。
  “哇!太好了。”於葳葳開心極了,美麗的容顏瞬間開朗了起來,“你能陪我去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陪你了,況且,你還得靠我才能和我的叔叔一起上搜巡艦到北大西洋去啊!”她得意地笑說。
  “說的沒錯。”於葳葳猛力地點頭,然後拍拍胸口笑著說:“那麼在英國的吃住,就包在我身上,至於能不能上搜巡艦到北大西洋去,就靠你的!”
  “沒問題!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到英國?”
  “准備好立刻就走!”為了曾祖母的遺願,於葳葳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到英國去了呢!
   
         ☆        ☆        ☆
   
  坐了數小時的飛機,於葳葳和李子蓉終于來到了英國。
  傳統而又摩登的英國倫敦,和於葳葳小時候的印象一樣,充滿了紳士名媛般的高貴風情,濃厚的學術氣息。
  來不及欣賞倫敦的美景,於葳葳先到教堂拿回了曾祖母的骨灰盅,然後才和李子蓉依照父親所給的地址,來到曾祖母去逝前居住的房子。
  “還好當初我曾祖母捨不得將這幢小公寓賣掉,正好可以省去我們昂貴的飯店住宿費呵!”於葳葳走進公寓裏,往公寓的最高一層走去。
  推開了房門,李子蓉忍不住贊歎,“哇!房子雖然有些灰塵,不過大小傢俱一應俱全耶!”
  “我曾祖母很喜歡這幢房子,所有的東西她都小心地保留著,甚至我父母還繼續託付這裏的鄰居幫忙打掃和定期繳水電費,一如以往,就好像我曾祖母還活在這裏似的。”於葳葳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曾祖母的臥房裏,“我小時候來過兩三回,而我最後一次見她,也就是在這兒了。我想,那晚應該是我和她說最多話的一次吧!”
  對於這幢坐落在倫敦市郊的小公寓,於葳葳仍有幾分印象,小時候的她常常可見曾祖母坐在窗邊的搖椅上,遙望著窗外的海頓園沉思。
  若記得沒錯,她曾聽父親提過,這幢房子是曾祖母在曾祖父去逝後獨自回英國買下的,為的就是能遙望海頓園的一切景象。
  是的,海頓園的美景的的確確在曾祖母的窗臺前一目了然啊!於葳葳遠眺著被夕陽灑了一片金黃的海頓園,忍不住贊歎它的華麗和氣派,只是誰又能預料到在它的主人發生船難後,它也像盛開過的玫瑰般,逐漸凋零了。
  唉!朗氏家族,一個曾經絢爛風光的貴族豪門,如今卻只剩下淒涼荒廢的巨宅和不堪回首的過往,真是情何以堪啊!於葳葳佇立在窗臺前歎氣著。
  突然,李子蓉從臥房外拿著報紙沖了進來。
  “葳葳,你快看,報紙上也有報導,來自各國的頂尖科學家們,將在三天後在英國西岸的碼頭集合,然後一起前往鐵達尼當年失事的海域搜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請我叔叔想辦法帶我們到……哇!我的天啊!”隨即,她的視線忍不住被窗外的海頓園牽引過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報紙往地上一丟,沖到窗臺前驚呼:“好……好美、好大的房子啊!那是什麼地方?白金漢宮嗎?還是什麼皇室行宮?”
  於葳葳笑了笑,得意地說:“那是海頓園。雖然不是什麼白金漢宮或是皇室行宮,但聽我曾祖母說,它的主人的的確確擁有英國皇室的尊貴血脈,並且是個叱吒疆場的海軍上尉!”
  “又是皇室貴族、又是海軍上尉的,來頭這麼大啊!”李子蓉好奇地問:“這有頭有臉的人到底是誰?說不定歷史上會有詳細的記載喔!”
  “根本不會有詳細的歷史記載,因為這個人死得太早了,連帶的整個朗氏家族就像流星一般殞落了。”停頓須臾,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感慨地繼續說:“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和我的蓓絲奶奶曾有婚約,卻為了另一個女人而葬身海底的負心漢,朗烈。”
  “雖背叛了你的蓓絲奶奶,卻為了真愛而死的朗烈……”李子蓉著迷地看著海頓園,“老實說,我開始對他感到好奇了。”
  “你居然對一個天下第一負心漢感到好奇?”於葳葳滿是不屑地揪起纖眉。
  “葳葳,你想想,這麼一個貴族出身的海軍上尉會為愛而死,你不覺得他非但不是負心,反而是個癡心的好男人嗎?”說到這,李子蓉自我陶醉了起來,“不知道是怎樣的女人可以讓他為了她,而放棄自己美好的一切,且甘願選擇葬身海底?我想,這一定是一段令人感動的淒美愛情故事吧?”
  “令人感動的淒美愛情故事?”
  “是啊!否則你曾祖母為何不恨他,反而想了他一輩子?甚至在你曾祖父去世後,還從台灣回到英國買下這幢公寓,為的就是能看著屬於他的海頓園,思念著他啊!”
  聞言,於葳葳怔了怔,怎麼她以前都沒想過這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可不願為了一個小小的藉口,就原諒這個負心的男人呢!
  “子蓉,你可別替這個男人找理由脫罪。”于葳葳冷哼著說。
  不理會她,李子蓉的雙眸裏盈滿了期盼的眸光,說:“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何方神聖?是啊,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曾祖母思念了一輩子?這個疑惑早在於葳葳小的時候,就在心裏自問了好幾遍呢!
  忽然,李子蓉轉頭看向一旁的於葳葳,賊笑地問:“對了,葳葳,他是你曾祖母的夢中情人,那你曾祖母應該有留下他的照片吧?”
  “不准你打我曾祖母遺物的主意。”看出了她的心思,於葳葳立刻聲明。
  不過,李子蓉可沒有理會她的抗議,自顧自地就走到房裏的梳妝台前翻箱倒櫃了起來。
  “葳葳,那個叫朗烈的男人是你曾祖母的夢中情人,甚至差點就成了你的曾祖父,難道你對他一點也不好奇嗎?”她一邊翻著抽屜、一邊問。
  “臭子蓉,你怎麼可以動我曾祖母的……”
  正當於葳葳沖到她身邊想要制止時,兩人的視線都被抽屜裏的一張黑白照片給吸引了去,只見照片裏的人是個容貌美麗、氣質端莊的西方女人。
  “葳葳,你看,這女人長得還跟你有點神似,只是你又更具東方風味,”
  是啊!這照片裏的女人雖是當時的名媛淑女,甚至和於葳葳有點神似,不過她卻少了於葳葳那屬于東方女人的魅力——神秘風情和嬌俏韻味。
  “她像我?”於葳葳愕然地問。“這照片裏的女人該不會就是……”
  瞬間,兩人似乎像想到了什麼似地,異口同聲地驚呼:“蓓絲奶奶!”果然,當兩人一喊完,緊接著就注意到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個簽名——
  柯蓓絲
  正是蓓絲奶奶啊!
  “真的是蓓絲奶奶!”於葳葳震驚不已,她怎麼也無法將照片裏的美麗女子和印象中那滿臉歲月痕跡的蓓絲奶奶聯想在一起。
  “這麼美的蓓絲奶奶都不愛,我對那個叫朗烈的男人更好奇了。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的照片。”李子蓉說著,便繼續往抽屜裏翻找著,卻再也沒有其他發現了。
  “子蓉,別找了!那男人長得怎麼樣根本不是重點!”於葳葳抓住子蓉的手低喊著。
  “當然是重點了。葳葳,連你曾祖母這麼美的女人也會被這個男人拋棄,難道你不想知道這男人究竟有何三頭六臂嗎?”李子蓉聳恿著。
  “其實我……我也很想知道,朗烈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男人啊!可盡管曾祖母跟我提過他一兩次了,可是……喂!等等!”說到這,於葳葳猛然回神,輕哼著,“我為什麼要對他好奇?更何況,他這種負心漢一定長得不怎麼樣,不是個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就是個小頭銳面的大色狼,會有什麼好看的?”
  哼!她說的一定沒錯,那個叫朗烈的男人一定是個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才會到處留情,還騙得曾祖母為他癡傻了一輩子,若換作是她,她絕對不會為這種男人掏心的!
  是的,絕對不會!於葳葳在心裏堅定地告訴自己。
  “可是,葳葳……”
  李子蓉還想說些什麼,於葳葳已倒臥進一旁的歐式大床裏,揮著手說:“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坐了這麼久的飛機,我都快累死了,能不能讓我先好好地睡個覺,明天再討論?”
  見她對朗烈的長相一點也不感到興趣,李子蓉有些失望地也跟著躺在柔軟的床榻上,低喊:“隨你!反正蓓絲奶奶是你的曾祖母,又不是我的,我才懶得管你了!”
  說完,她就倒頭睡去。
  朗烈是什麼樣的男人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於葳葳不以為然地閉上了眼,不願再多想了。
   
         ☆        ☆        ☆
   
  威崴,那個叫朗烈的男人是你曾祖母的夢中情人,甚至差點就成了你的曾祖父,難道你對他一點也不好奇嗎?
  於葳葳躺在床上好半天,可耳邊卻一直回蕩著李子蓉的話,似乎正一點一滴地挑動著她在心頭醞釀已久的好奇心。
  天曉得,她自小見過這如童話中美景的海頓園後,就一直對城堡裏的王子深感好奇,每當午夜夢回時,朗烈模糊的影像就會佔據她的夢境。
  夢裏,朗烈總是背對著她,緩緩消失在鐵達尼號上。望著他的背影,於葳葳不明白自己為何有被撕扯般的心痛,一聲聲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喊,試圖要阻止他坐上鐵達尼,可朗烈卻仿佛聽不見她的呼喚,一徑地往船裏消失,最後,就和鐵達尼一起往地平線的盡頭而去。
  她不知道他往哪里走?更不知道他是否上了鐵達尼?只因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哼!可笑的夢境!她竟然會為那個負心漢……落淚,真是天大的笑話呵!
  她恨他、討厭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為他傷心落淚呢?更可惡的是,這樣的夢境竟糾纏了她整整十年,真是不可思議!
  她深感不解地走下床,然後不自覺地來到窗邊,就見窗外的海頓園在夜霧的繚繞中,比起白日更魅惑人心,仿佛誘惑著她去一探究竟,令她不得不為之心動啊!
  雖已荒廢多年,可海頓園卻依舊像童話裏的城堡,若不趁此時一探其中的美景,真不知何時她才有幸再一睹它的美麗。
  況且,蓓絲奶奶這麼地喜歡它,想必它一定有其誘人之處呵!
  猶豫片刻,她終於下定決心,連忙找出行李裏的手電筒,再套上一件禦寒的風衣,趁著李子蓉還在呼呼大睡時,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公寓。
  夜已深,於葳葳大膽的穿過幾條小徑,一會兒便來到這幢坐落於幽密的小徑盡頭的大宅門前。
  於葳葳抬起頭仰視著眼前那傲立于寧靜夜色中的豪宅,心裏不免感到一陣震撼。她萬萬料想不到,在這樣近距離的注視下,被隔絕在雕花鏤空鐵門後的海頓園,竟如此的魅惑人心、令人驚艷啊!
  “好……好美啊!”她忍不住發出了驚歎。
  此時的海頓園,在夜霧的繚繞中,透露著詭異而誘人的氣息;在月光的照射下,閃動著專屬於它的幽靜光華……恍如置身于童話世界的夢境裏啊!
  宛如被什麼牽引住了,於葳葳不由自主地伸手推開那年久失修的巨型鏤花鐵門,然後一步步地朝小徑前的豪宅走去。
  雖然荒廢許久,卻反而讓海頓園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氣氛,誘引著她走過曾經花團錦簇的花園、乾枯而滿青苔的噴泉小溪和一尊尊滿是灰塵的希臘雕像,最後才在一扇布滿蜘蛛網的巨型檜木門前停步。
  吸了一口氣,她推開檜木門,只聽見木門“咿呀”一聲敞開了,月光也在同時,竄進了那方被封鎖在木門後數十年的幽暗天地裏。
  強抑著心上的不安,於葳葳連忙打開手電筒,藉著光亮踏進大廳。
  “天,這就是朗氏家族的豪宅啊!”于葳葳低呼著。
  透過手電筒的燈光,她清楚地見到眼前的水晶吊燈依舊懸掛在挑高的天花板上,雖然布滿了灰塵,卻依然可見當年曾有過的絢爛和風光。
  拗不過好奇心的驅使,她又繼續沿著大廳深處的樓梯向上而去。
  不可否認,她的心裏真的有點害怕,一個女生三更半夜跑來這種荒廢已久的豪宅裏探險,實在是有點危險,不過,此時的她仿佛被什麼召喚似地,繼續往裏面走去。
  然而,當她來到階梯盡頭時,手電筒的燈光不意地掃到前方的人影……哇!
  她驚嚇地往後踉蹌跌退,所幸她及時抓住扶手,穩住自己的身子,才免去滾落樓梯的危險。
  勉強鎮定住自己的思維,她微顫地開口,“是……是誰?”她問,可換來的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寧靜。
  強烈的好奇心頓時淹沒了懼怕,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氣,顫著手揚起手電筒一照——啊!她不禁在心裏深處發出一聲贊歎,老天!靜立在幽暗的階梯盡頭的並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幅高懸在牆上、栩栩如生的巨幅人像畫啊!
  更令她不敢相信的是,畫像上竟是一個身形高佻的男人!
  男人身著一襲英挺的軍服,將他一身優雅的貴氣和紳士風采襯托得完美無缺;雙肩上的軍徽,顯示著他傲人的高級軍階;修長雙腿上的合身緊身軍褲和黑色馬靴,則為他那優雅的紳士氣息增添了一股桀驁不馴的狂野魅力。
  然而,當於葳葳手中的手電筒光線,順著男人的身軀往上爬升到他的臉孔時,她的心跳似乎就在凝視住那張俊臉的瞬間漏跳了一拍……因為,畫中的男人英俊得足以令人屏息——森藍色的瞳眸有如藍色的琉璃般,鑲嵌在兩道剛毅的劍眉之下,深邃而迷人;微帶性感的自然卷金發隨性的、自然的垂落著幾綹發絲在額前,懾人心魂;勾著魔魅笑紋的薄唇,刻劃著尖誚的線條,閃動著危險的訊號……
  這樣英俊的臉孔,就這麼緊緊地勾勒住她的心魂。
  天!這個英俊的男人會是誰?她忍不住在心裏發出了疑問。
  忽然之間,於葳葳似乎聽見從不知名的遠處傳來一道渾厚而低沉的男人聲音——
  “葳葳吾愛,我在等你,等你回到我身邊來……”
  “誰?”於葳葳猛地一驚,低呼了一聲,“是誰在說話?”
  然而,靜謐的空間裏除了她的回音,就只剩下突兀的寧靜了。
  難道是她聽錯了?可是,她明明聽得清清楚楚啊!
  等等,該不會是……這裏有什麼不幹淨的……哇!
  想到這,她便心裏發毛,故意大喊:“喂!是誰躲在這兒?快出來!否則被我發現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喔!”說完,她就將手電筒往聲音可能傳來的四面八方照去,試圖找出躲在暗處說話嚇人的兇手。
  可非但沒照出什麼人影或鬼影來,反而驚動了四周的蝙蝠。一時之間,屋裏的蝙蝠傾巢而出,朝她飛撲而來。
  “哇!救命啊!”於葳葳見狀,驚慌地將手電筒一丟,頭也不回地拔腿就往外奔逃。
  然而,她並不知道留在她身後的不僅是美麗的海頓園,還有一個男人對她永恆的依戀和百年追尋的呼喚……
   
         ☆        ☆        ☆
   
  三天後,撒滿陽光的清晨,西岸的碼頭邊停泊著一艘准備前往北大西洋搜巡的輪船。
  “李叔叔,請你看在我是子蓉的好友的份上,帶我上搜巡艦到北大西洋,完成我曾祖母的遺願,好不好?”於葳葳緊抱著曾祖母的骨灰盅,滿是期盼的望著李子蓉的叔叔——李傳祖。
  “是啊!”李子蓉也幫忙勸說,“叔叔,你就幫她這個忙吧!”
  拗不過兩人的苦苦哀求,李傳祖猶豫了片刻,終於點頭應允了。“好吧!反正我也正好需要一個助手,你就來幫我的忙吧,”
  “哇!太好了!”於葳葳開心地嚷。
  “不過在搜巡艦上,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隨便走動。”李傳祖雙手環胸,凶巴巴的大老粗臉孔滿是嚴肅。
  “沒問題。”於葳葳連忙點頭。
  話語甫落,碼頭邊的工作人員就開始催促了,“要啟程了,搜尋行動的相關工作人員請迅速上船集合。”
  李傳祖和身後的工作人員提起了攝影器材,然後拍拍於葳葳的肩說:“你跟我來!”
  他再轉頭望向李子蓉,“至於你,就先回去吧!”
  “啊?我不能也跟著上船,見識見識北大西洋的風光嗎?”李子蓉有些失望。
  “不行!”李傳祖不耐地皺眉,然後用他那粗厚的大手,一把提起於葳葳的後領往船門快步走去,一邊還大聲地叨念著,“又不是觀光團,帶一個已經夠我麻煩的了!快走!”
  於葳葳連忙抱緊曾祖母的骨灰盅,然後在他半拖半推下,快步往船艦走去。在踏上艦橋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裏忽然湧起了一絲期待和忐忑……
   
         ☆        ☆        ☆
   
  北緯四十一點四十四度,西經四十九點五十五度的北大西洋海域。
  船上盡是精密的高科技儀器,為的就是能找出鐵達尼號之所以沉船的真正原因,以及沉船前船身吃水的位置和狀況。
  經過螺旋機深入一萬兩千多尺下的深海裏所傳回的訊息,再經由科學家們的分析,這才發現,當年載有兩千多名乘客的鐵達尼號,沖撞冰山後導致沉船的裂痕只是一個個小小的破洞,不料卻造成船頭六個艙室嚴重吃水,超過了防水線,再加上救生船的不足,因此釀成如此嚴重的災難。
  站在李叔叔的身後,看著被科學家們所討論的電腦分析圖!和傳送回來的鐵達尼殘骸畫面,於葳葳不禁憤慨於鐵達尼設計初時的疏忽,也為在船難犧牲的乘客感到哀慟和遺憾。
  就在此時,對講機傳出了驚人的發現——
  “呼叫指揮中心,天星一號在回程中,發現有人落海了!他的身體不僅嚴重失溫,還在他的胸口上發現中彈的痕跡,恐怕有生命危險,請指揮中心立刻通知最近的醫院准備急救。”
  “沒問題!”雖和鐵達尼的發現並無關系,但救人要緊,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連忙依照海底傳回的指示,通知了離南安普斯港最近的醫院。
  不過,醫院畢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工作人員依舊在搜巡艦上做必要的急救准備。
  大夥忙成一團,於葳葳不想在船艙裏礙手礙腳的,於是就走到甲板上。
  唉!既中彈又落海,恐怕是回天乏術了,和蓓絲奶奶一樣,安詳地回到天堂去了!任海風吹拂著她的黑發,她抬起頭,又惻然地望向廣闊無邊的大海那端自語著。
  是啊!可憐的蓓絲奶奶……等等,想起了蓓絲奶奶,她才猛然想起她上船的真正用意。
  趁著李叔叔和眾人都在為發現落海者而手忙腳亂時,於葳葳就偷偷地捧著蓓絲奶奶的骨灰盅往船舷邊走去。
  看著這片遼闊的藍天碧海,於葳葳對著不知名的遠方喊去:“蓓絲奶奶,我已經帶您來到北大西洋了。這裏就是當年鐵達尼失事的地點,我明白你一心想要帶著你的回憶,和你所深愛的男人一起長眠海底,現在,我就要為你實現了。”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盅打開,然後踩在欄杆上,欺身就要將骨灰盅裏的骨灰灑進洶湧的大海。
  老天!愈是接近海,她愈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厲害,仿佛就要被海水所吞噬般,在心裏湧起了一絲不安!
  船身隨著海水搖晃得劇烈,她強忍住自己的昏眩,將蓓絲奶奶的骨灰往海水裏灑去……摔不及防地,一陣洶湧的巨浪猛然來襲,正好欺身探出船舷的於葳葳來不及抓穩,就腳步一滑,跌出了船舷。旋即,只聽見“撲通”一聲,她整個人就掉進了萬丈深海裏。
  “救……救命啊!救……命……”生性怕水的她,在深海裏拼命掙紮著,卻反而吃了好幾口水。
  沒多久,她的氣息已完全被海水吞沒,再也沒有力氣掙紮了,她似乎感覺她的身子!正被海水不停地往海的深處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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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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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一二年初春
  晨光在碧藍的海面上映射出瀲橫波光,仿佛灑落在藍絲絨上的晶鑽,為海面上這艘英國皇家巡洋艦引路。就連海鷗也為了表示歡迎,在天際發出陣陣輕脆嘹亮的叫聲。
  “快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啊!”
  “站住!不要跑!”
  然而,這樣祥和的清晨,卻被走道和甲板上的嘈吵雜聲所破壞了,不僅如此,嘈雜聲還傳到了頭等艙裏,更糟糕的是,它硬是打擾了朗烈的好眠。
  “吵死了!發生什麼事了?”朗烈趴在柔軟的白色枕頭上,微睜慵懶醉人的藍眸,糾結著眉峰低吼。
  他枕邊的金發美女蘇妮亞側轉過頭,低首吻著他健碩結實的裸背,微笑著說:“別管它了,那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需要你這號大人物煩惱呵!”
  “最好如此。”朗烈冷揚性感的唇角輕哼,幾綹微卷的金棕色發絲就這麼不經意地垂落在他的唇邊,更是增添了他的不羈。
  抗拒不了他迷人的魅力,蘇妮亞於是將唇移到他的唇邊,主動獻上一記火熱的吻,滿是嫉妒地說:“對了,朗烈,整個倫敦都在傳說,你將在四月中旬奉你父親之命,娶柯家小姐為妻,是不是真的?”
  朗烈翻過身將她壓在他強健的身軀之下,低首品嘗蘇妮亞那張性感的軟唇,然後在她耳畔不悅地低吼:“聽著,我不喜歡女人干涉我的私事。”
  蘇妮亞雪白修長的雙腿跨上他結實而完美的腰際,滿是妒意的問:“我跟你這麼久了,而這件事情也已經轟動整個倫敦,難道你還是不告訴我嗎?”
  聞言,朗烈糾結起濃眉,一把便以虎口勒住她纖細的玉頸,緊抿著不悅的線條,迸出了一句話,“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女人干涉我的私事!”
  只消他的手輕輕一叩,隨時都可以將她的頸子捏碎,可他的手卻沒有使力,唯有不容違抗的警告。
  蘇妮亞是他的遠房表妹,更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對於他說得出做得到的個性了若指掌,她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
  見她不敢再發一語,朗烈才緩緩地放開了手。
  倏地,頭等艙的檜木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響。
  “上尉,不好了,不好了!”
  朗烈不耐煩地低吼:“進來。”
  得到主人的許可,海軍少尉霍克這才必恭必敬地開門走進這豪華氣派的頭等艙臥房。
  “報告上尉,船上發現了一個假冒士兵的小偷,而且,小偷還把那只代表著朗氏家族的銀戒給……偷走了。”霍克慚愧地稟報。
  什麼?那偷上船的鼠輩,居然膽敢偷他最珍貴的銀戒!實在太可惡、太不可原諒了!
  “可惡!”朗烈自歐式大床上跳了起來。
  霍克連忙道:“請上尉放心,艦上的士兵已經去抓他了,相信很快就能讓小偷束手就擒。”
  “那只戒指對我而言太重要了,我非親自抓人不可!”朗烈傲然低吼,隨手抓起床上的薄被往腰際上一綁,遮住了重要部位後,就急切地往外奔去。
  一到甲板上,朗烈立刻抓來一個水手,問:“小偷呢?”
  見是朗烈,水手不敢遲疑地回答:“回上尉,小偷就在……”只是,剛要開口,就見一道身影在海軍士兵們的追逐下,自船舷邊跳進船下的深海裏了。
  而眨眼間,只見朗烈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也跟著跳進了波濤洶湧的深海裏,毫無畏懼地往海中游去,試圖抓住那個偷走他銀戒的小賊。
  是的,那只銀戒對他,甚至整個朗氏家族而言,是如此的珍貴、如此的重要,它不僅代表了整個朗氏家族的繼承人,更代表了朗氏家族源自十一世紀諾曼第王朝時的貴族血脈和無上尊榮啊!他只能獻給他深愛的新娘,絕不能遺失!
  無論如何,他都要追回來。他急切而堅定地告訴自己後!更往海底遊去。
  他精湛的泳技、矯健的身手,讓他宛如水中蛟龍般在大海裏恣意遨遊,並快速地盯住他的獵物。在獵物就要被漩渦卷進深海時,他以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攫住了她虛軟無力的纖腰,然後往泛著波光的海面上游去……
   
         ☆        ☆        ☆
   
  完了!她的氣息、她的意識,就快要被海水吞沒了。深海中,於葳葳緊閉雙眸,昏昏沉沉地想。
  就在萬念俱灰時,她的纖腰似乎被一隻強而有力的鐵臂環繞住了,連身體也被溫暖地包圍了。
  是誰將她快要被捲入海底的身子及時抓住了?又是誰在這寒冷的深海,將她溫暖地包圍?
  是誰?
  她想睜開眼睛看個清楚,卻發現她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能虛軟無力地靠在那人寬厚的胸膛上,任由他帶著她往海面奮力遊去……
  依稀記得,當那只鐵臂將她拉出水面的同時,她曾勉強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瞼,卻只見一個身形健碩的男人,一手有力地緊攫著她,另一手則攀爬著自船上垂放而下的繩梯。
  正當她凝視著他,想要看清那張輪廓深刻得猶如雕塑般的側臉時,他也出奇不意地低首攫住她微眯的雙眼。
  背光中,她隱約可見那男人英俊至極的臉孔、微揚著邪魅冷笑的薄唇和被身後烈日照射成黃金般的微濕卷發……有些面熟,她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張完美的俊臉?
  他是誰?為何她好像見過他?
  他究竟是天使,還是惡魔?呵!這麼英俊,一定是惡魔了,可他身後的陽光,又令他猶如天上降龍的天將。此時,她忍不住在心裏猜想,這一定是個英俊迷人的死神了!
  看來,她就要被死神帶往天國了!
  哦!不!她還不想死!她還不想死啊!
  “放……開我!放……放開……我!”她氣若遊絲的嗓音緩緩地自那蒼白的唇裏送出,雙手輕輕扯著他緊環抱住她纖腰的手臂。
  “還想逃嗎?”見她微弱地掙紮了一會兒,男人以純正優雅的英格蘭腔含怒說:“美麗的東方女賊,一旦我抓住了你,你就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女賊?什麼女賊?她並不是什麼女賊啊!
  她好想解釋清楚,卻發現全身已無力再做抵抗,只能任由他緊緊摟著她攀爬繩梯往“天國”而去……事到如今,已無轉圈的餘地了,她就認命地到天國去和蓓絲奶奶見面吧!
  別了,在世上等著她回去的親人、好友!
  一想完,她便絕望地閉上疲累的雙眸……
   
         ☆        ☆        ☆
   
  不知昏睡了多久,當於葳葳緩緩地睜開雙眼後,才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歐式大床上,四周還垂著白色的床幔,而空氣中則隱約飄散著一股海水的鹹味。
  老天!這是天國嗎?怪了,怎麼天國裏還有一股海水鹹味呢?
  正當她不明所以的同時,一個渾厚的男低音猛然自她的不遠處響起——
  “你終於醒了。”
  好優雅的英格蘭口音!
  循聲望去,透過昏黃的燈光,於葳葳隱約可見床邊的不遠處,有個身著白色軍服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斜坐在床邊的酒紅色絨質沙發上,啜著玻璃杯裏的美酒。
  隔著輕掩著的紗質床幔,她雖看不清男人的樣貌,不過,倒是可以看出他挺拔的身軀和交疊著的修長雙腿。
  “你是誰?!”她愕然急問,連忙就要坐起身,卻發現她的雙手不知在何時,竟被鐵銬緊緊地銬在大床邊的木柱上。
  不僅如此,她原本穿著的T恤和牛仔褲竟也不見了,裸程的身軀僅以一件厚重且長得足以拖地的軍大衣包裹著。
  老天!這是什麼情形?她不僅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更不知為何她的雙手被人以鐵銬緊緊地鎖著!而且,更可惡的是,竟然有人趁著她昏迷的時候,將她全身的衣物徹頭徹尾的……整理過了。
  誰可以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她困惑不已時,便聽見發自于那男人滿含譏誚意味的冷笑。當下,她明白這一切一定和這個有些面熟的陌生男人有關。
  可等等,她依稀記得,自己不是掉進了深海裏,並隨著漩渦不停地往下沉嗎?莫非,這個男人其實是地獄來的鬼差,奉閻羅之命來抓她回地府去?
  “喂!你……你究竟是天使,還是死神?”
  聞言,男人冷笑了起來,一張俊臉顯得更狂效不羈了。“我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死神,我是人,是把你這條小命從鬼門關救出來的人。”
  於葳葳聽了,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外國人的確是直接了點,不過,她從不知道連英國人說話都這麼不客氣,一點也不懂得禮貌和謙虛呵!
  算了!既然已經確定她的“小命”是保住了,而她顯然也不是在天國,總算可以松一口氣。
  但是,這麼說來,替她換了衣服和用鐵銬銬著她的也是他?
  那……那她不就被這個男人……看光光了嗎?可惡,就算他救了她,也不能就這麼不要臉的把她的衣服全脫了吧!
  “謝謝你救了我的‘小命’,不過,能不能先請你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還有把我手上的鐵銬解下來?我實在不習慣穿這種衣服,更不是個需要戴手銬的犯人,況且,我還得趕緊跟搜尋艦隊聯絡,跟他們報個平安,讓他們來接我回去呢!”她沒好氣地說。這救命恩人的對待方式,她實在不太能……接受。
  “回去?”隔著紗幔,男人的藍眸正跳躍著兩簇熊熊的火焰,“你想,你偷了我的東西,我會這麼輕易地放你走嗎?”“偷……偷你的東西?!”於葳葳疑惑地重複,深怕是自己泡海水泡得太久,耳朵泡出了毛病。
  “怎麼?想耍賴?”男人冷淡地低吼:“你之前女扮男裝,假冒為巡洋艦上的士兵行竊,現在人贓俱獲,我看,你是百口莫辯了。”
  人贓俱獲?這是什麼意思?於葳葳在心裏自問著,她不是從搜尋艦上掉進海裏的嗎?怎麼可能還有時間去偷他的東西?況且,她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下流的事。
  “我想,這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於葳葳絕對不會偷東西的,我敢以人格擔保。”她認真地說。
  “美麗的女賊,你還想狡辯?”他用力地放下高腳杯,慍怒地一步步朝床邊逼近,“那只現在正戴在你中指上的銀戒,就是最好的證據。
  銀戒?於葳葳一怔,視線定在她套在中指上的銀戒:那只曾祖母交給她保管的、朗氏家族繼承人的尊榮象徵,更是朗烈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我承認,這只戒指的真正主人的確不是我,不過也絕對不會是你!”她得意地嬌笑著,“因為,它可是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時,貴族豪門朗氏家族的傳家之寶,更是當時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朗烈上尉的尊榮象徵,想不到吧?”
  說完,她的心裏開始想像他因誤會她而困窘的模樣,不禁覺得既得意又好笑,一張絕美清艷的俏臉上漾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然而,男人卻沒有她預期的道歉和發窘,而是冷傲地低笑一聲,然後不疾不徐地冷吼:“你知道就好。”
  她……知道就好?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困惑的同時,男人已掀開床幔,一張英俊的臉龐就這麼躍入她綻著“驚艷”之色的眼裏。瞬即,她的心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好英俊的男人,她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英俊的臉孔?於葳葳睜著一雙好奇的晶眸,審視著他的俊臉和優雅中略帶狂野的氣息。
  “我是不是見過你?”
  “你當然見過我!”低俯著頭,男人閃動著怒火的藍眸緊緊地凝視著她,“因為我正是這只戒指的主人,也就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朗烈上尉。”
  他是朗烈?!她仰起臉來,倒吸了一口氣,一雙黑亮的眸子銜接住他筆直射來的灼熱目光。
  朗烈……海頓園……難怪她會覺得他面熟了,原來他長得和她在荒廢的海頓園裏所見到的畫中人物如出一轍啊!
  是了,他就是畫像裏穿著軍服的英俊男人,只是眼前的他,竟更令人為之迷醉,光是那刻劃分明的臉部輪廓,還有那直挺的鼻樑和兩道線條剛毅的濃眉,就夠令一個女人怦然心動了。
  “你……真的是朗……朗烈?”於葳葳仍不敢相信朗烈竟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
  “世上除了我,再也沒有一個人配得上這個代表尊貴家世的姓氏和名字。”
  他驕傲的性感薄唇微勾起一道壞壞的笑。
  這麼說來,她在荒廢的海頓園裏所見到的畫像,確確實實是朗烈,而他,當然也是……朗烈了!
  她連忙回過神,揉揉雙眼想要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卻怎樣也揉不去他英俊的笑臉;見此無效,她又偷控自己的手背一下,有了痛覺,才發現這一切的一切,果然全都是事實啊!
  天!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朗烈會出現在她的面前?雖然,她一心想要親眼見見朗烈,並阻止他上鐵達尼,可在毫無心理准備的狀況下,她仍是驚詫得快要昏倒了。
  不可能,不可能!朗烈早在二十世紀初時,便隨著鐵達尼沉沒海底了,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呢?難道是她掉進那片鐵達尼失事的海域裏,或許是因為像百慕達三角洲般的磁場轉換,又或許是因受到時空那端某個人的召喚……總之,在任何可能的情況下,她陰錯陽差的掉入時間的瀚河中,回到這和她心念相通的二十世紀初期,來到她一心想見的男人面前?
  老天!這……這不是只有在科幻電影或小說裏才看得到的劇情嗎?怎麼可能活生生、血淋淋地發生在她這平凡的台灣女生身上?
  她身為文明的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交界的新人類,絕不相信有這等離奇的事情。盡管美國的軍事檔案中,有太多太多誤閒時空隧道的例子,可她還是不願相信她……竟也在時間的洪流中迷途了。
  沒錯沒錯!若還沒有真正確定前,她是絕不會輕易相信的。
  “哈!哈!”她乾笑了兩聲,然後板著臉色說:“我不相信,這一定是什麼整人節目,是不是?現在這種節目在台灣是很流行的,沒想到英國也來這一套。快告訴我,攝影機在哪里?!攝影機在哪里?”
  說完,她就開始左顧右盼地找尋哪里藏了隱藏式攝影機。
  朗烈一把捏住她東張西望的下巴,然後不疾不徐地低聲吼:“美麗的東方女賊,不要跟我裝傻,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否則,你就不會識貨地偷了我最珍愛的銀戒。”
  頓了頓,朗烈欺身向她,藍眸裏含藏著意味深遠的眸光凝視著她羞紅的俏臉,“你可知道,敢動我朗烈上尉的東西,你是第一個!為了警告那些和你一樣覬覦朗氏家族的錢財之輩,我必須好好處置你。”
  “處……處置我?”他的距離近得令她心跳加速,淡淡的男人氣息直撲向她的鼻尖。
  “聽著!”他捏住了她尖俏的下巴,雙眸裏隱含著意味深遠的笑,然後近似命令地低吼,“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朗烈的女僕,並且完全聽命於我!”
  既要當他的女僕,又要聽命於他?這是什麼道理?她驚愕地看著他。
  “你……你以為你是誰!是偉大的天神嗎?我為什麼要當你的女僕,還得聽命於你?”她覺得他太野蠻、太專制了。
  “就憑我是朗烈,是堂堂貴族出身的海軍上尉,更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我的命令,絕不容違抗!”他驕傲的藍眸閃動著炫目的光華,猶似琉璃般的迷人。
  “就算你是什麼海軍上尉又如何?我說過了,我並不是小偷,這只銀戒也不是我偷的,而是我……”
  不等她說完,他已冷不防地低首,準確地攫住她急於辯解的唇瓣,然後,趁著她倒抽了一口氣的同時,將炙熱的唇探進了她的唇裏,糾纏住她芳香的舌尖,也吞沒她喋喋不休的辯辭。
  他的氣息毫無預警地襲上她的鼻尖,他的舌尖狂肆地挑弄著她的唇舌,頓時,竟教她失去了反抗的本能,反而默默地承受他突襲的吻。
  她的唇猶似蜜梨般甜美,輕易地撩動他不曾悸動的心門。於是,他更加貪婪地深入其中,完全不讓她有任何心思去推拒他這猝不及防的一吻。
  須臾,見她終于安靜了,他才滿意地自她迷人的軟唇上回神,然後拉起她的手,傲然地說:“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
  說完,就見銀戒仍在她的指間裏綻動著光芒,他的唇角不禁勾起一道冷魅至極的笑紋。
  “你……”她羞紅著粉頰凝視他的藍眸,殘留著他的溫熱的唇瓣,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美麗的東方女賊,我會讓你知道!一旦得罪了我朗烈,就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凝望著她粉嫩的俏臉,朗烈的藍眸透露出一道滿含警訊的冷笑。
  “代價?”於葳葳不安地睜著困惑的雙眼,迎視他那直逼著她的視線。
  “霍克!”旋即,他大聲的將守在門外的霍克傳喚進來。“先把她帶下去!等巡洋艦一靠岸,就將她一起帶回倫敦的海頓園!”
  “是。”霍克不敢怠慢,立刻應了一聲。
  “記著,從今天起,她就是海頓園裏的女僕,我朗烈的一切,就全由她來伺候!”
  說完,朗烈疾劃過一絲冷笑的藍眸,看了於葳葳那因氣憤而泛紅的俏臉一眼後,才得意地轉身離開了艙房。
  哼!什麼嘛!她不過是個被他誤認為小偷的女賊,他憑什麼要她當他的女僕!
  於葳葳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不甘願地想著。
  不過,想想也無妨,反正她也正好愁著沒人帶她回倫敦找子蓉呢!這下,她不僅有人引路,還可以等到了海頓園,讓這此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演員們親眼見見那裏的殘破,再當場揭穿這個長相英俊,卻滿口胡言,還自稱是朗烈的男人的西洋鏡!
  到時候,他不糗也難!想到這,她不由得露出等著看好戲的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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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6 17:14:56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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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皇家巡洋艦在碼頭邊靠岸後,於葳葳的心裏就不禁擔心了起來。只因,碼頭上的景象,的確令人有種恍若置身於二十世紀初的錯覺。不僅可看出這艘巡洋艦是艘舊式皇家艦艇,就連在碼頭上穿梭的人群,也都打扮得像極了電影“亂世佳人”裏才見得到的歐洲紳士和貴婦。
  該不會是他們正在拍什麼電影吧?可她怎麼找、怎麼看,就是沒見著半架攝影機啊!
  “奇怪了,這裏的一切為何讓人仿佛置身於二十世紀初的歐洲?難道,我真的掉進了時光隧道,回到二十世紀初期?”於葳葳撩著她身上這又重又長的軍大衣衣擺,百思不解地自問著。
  算了,別想了!反正一切的答案,將在見到海頓園的同時揭曉。她在心裏一遍遍地安慰著自己。
  不過,更令她料想不到的是,那個自稱是朗烈的男人,似乎真的擁有無上的尊貴和權威。只見所有經過他身邊的軍官和士兵們,無不恭敬地、禮貌地向他敬禮。看樣子,就算他不是真的朗烈,在英國軍界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吧!
  而且,他那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和狂霸的王者氣勢,是不容置疑的,任何人皆無法漠視他的一切。
  就連他的吻,也是令人記憶深刻……哇!她竟然眷戀起他方才那滿是霸氣的吻!想到這,她的雙頰不由得泛起一抹好看的酡紅。來不及思忖太多,當她和一群傭仆在霍克的帶領下走下樓梯時,她才發現此時的碼頭邊,早已有一干朗氏家族的傭仆和馬車列隊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不知何時,朗烈已和一名身著華服的女人被一群傭仆簇擁上一輛豪華的馬車裏,而於葳葳則在霍克的安排下,和幾個傭仆擠上車隊中的最後一輛馬車。
  就這麼地,馬車車夫吆喝了一聲,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位於倫敦市郊的海頓園而去。
  坐在豪華馬車裏的於葳葳,一方面對車窗內外的一切感到既興奮又好奇,另一方面,來自她心裏的不安和疑惑也愈來愈沉重了。
  此時此刻,她似乎已漸漸被眼前的一切所說服,相信自己的確是在掉進北大西洋的同時,在這浩瀚的時光洪流中迷途了。
  只因,無論是這一輛輛前往海頓園的高級古董馬車,或是車窗外的街道、人群、建築……無不說明著她眼前的一切,全是二十世紀初的歐洲景象啊!
  “難道,她真的已置身在二十世紀初的英國倫敦?”於葳葳不敢置信地問著自己。
  就在她逐漸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時!車窗外的景象更是令她在震驚之餘,也不得不相信自己果真回到了過去!
  哦!老天!
  只見在美麗的街道閃過車窗後,緊接著映入她眼簾的竟是氣勢宏偉、豪華氣派的海頓園……它實在是太……太美了!
  天!這真的是她見過的海頓園嗎?
  她連忙揉揉眼,看清楚車窗外占地廣大的花園。花園中的噴泉不時地流泄出如銀河般的水注,和潺潺的流水聲合奏出優美的樂曲;春霧下,是一望無際,還發著綠芽的草坪,將一叢叢嫩紅色的花團緊緊地包圍著。
  即使二十世紀末的海頓園已成了占地遼闊的廢墟,可仍舊看得出它昔日曾有過的丰采,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丰采竟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來得美上千倍、萬倍。
  這種如同童話世界裏才會出現的美景,是絕對無法造假的。
  雖明白了這一點,她仍心存最後一絲希望的問向和她同車的霍克,“先生,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現在是西元幾年、幾月、幾日?”
  她居然不知道現在是何時?
  霍克的心裏雖然感到很奇怪,可在他凝向她那雙期盼著答案的美目時,也情不自禁的回答她,“今天是一九一二年二月十九日。”
  果不其然,是二十世紀初期啊!于葳葳在心裏低呼了聲。沒想到,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的確確置身於二十世紀初期,並且親眼見到海頓國華麗壯觀的原貌……那個讓曾祖母思念了一輩子的英俊男人——朗烈!
  她凝望向車隊最前方的豪華座車裏的那抹身影,心口竟為之震動。
  他渾身散發出的貴族氣勢和驕傲神采,似乎正向世人宣告著,他就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朗烈上尉。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一輛輛古董車已在海頓園前停住了。
  朗烈傲然地走下車,身後還緊跟著一名打扮入時的女人,而那女人一下車就挽著朗烈的手臂,往海頓園的豪宅走去。
  太可惡了,他竟然和曾祖母以外的女人如此親密,他怎麼對得起曾祖母呢?!
  說不定這艷光四射的女人,就是蓓絲奶奶所說的,那個讓朗烈甘心為她葬身海底的女人呢!
  對!一定是她!
  這麼說來,那女人也是蓓絲奶奶的頭號情敵囉!
  她怒視著他傲慢的背影想著,雙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連忙快步地跟著跑進大廳,想要去痛斥朗烈的“惡行”,完全不理會霍克的制止。
  “小姐,你不能……”
  猛地,她停下腳步,不敢相信這在二十世紀末時已成了蝙蝠窟的大宅子,此時看起來竟是如此豪華。
  挑高的鏤花天花板上垂掛著光彩奪目的巨型水晶吊燈;延伸而上、舖著紅毯的桃木階梯,點綴在偌大的大廳中央;如雕梁畫棟般的大理石石柱,和四周牆壁上的名畫為這華麗的廳堂,增添了藝術氣息。這一切的一切,令人贊歎。
  但環視片刻,她卻沒見到當初懸掛在牆上的朗烈肖像。
  “奇怪,我記得明明是擺在那兒沒錯啊!”她疑惑地喃喃自語。
  聽見她的聲音,朗烈忍不住回頭凝望著她,然後,冷然地揚唇低吼:“是誰准許你進來大廳的?”
  她被他嚇人的聲音拉回到現實,這才猛然想起自己跟著他進來的真正目的,於是她板起一張甜美的俏臉,不客氣地蹙著柳眉迎向他那灼熱的視線。
  “我……我倒要問問你,你旁邊的女人是誰?”這男人的氣勢的確懾人,可她還是得鼓起勇氣來弄個清楚。
  她的話語甫落,只見他的眸子裏似乎在瞬間劃過一絲怒火。
  不過,不需要朗烈親自開口斥責,他身邊的蘇妮亞已經低喝:“大膽!你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對上尉說話!”
  “我是誰不幹你的事!”于葳葳冷哼著,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倒是你,成天巴著朗烈不放,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你……”蘇妮亞氣得說不出話來,便轉頭對著朗烈撒嬌,“朗烈,她是誰?為什麼讓她進海頓園?還不快把她趕出去?”
  “住口!這裏由不得你來替我作主!”他的低喝著實讓蘇妮亞震驚不已,更讓整個海頓園裏的空氣凝起一股冰冷氣息。
  見沒有人敢再吭氣,就連大氣也不敢喘,於葳葳立刻意識到她居然笨得去惹毛一隻沒有人敢挑釁的猛獸。她雖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他英挺的身形一步步地逼近她,“你活膩了嗎?一個小小的女僕,居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我……我不是故意的。”感受到他帶來的壓力,她的呼吸竟有些紊亂。“不過,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繼續跟她在一起,今年四月,你就會因為她而隨著鐵達尼號葬身海底。”
  朗烈聞言更逼近了她,低首眯著眼,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嬌小的女人。“我沒聽錯吧!你是說那艘白星船公司剛完工不久,號稱永不沉的鐵達尼?”
  片刻後,他緊抿著冷峻的唇,倏地迸出一聲爽朗的笑聲,同時也緩和了他俊臉上陽剛的線條。
  見到他難得的笑聲,他身邊的蘇妮亞、霍克,以及全體在場的僕人們,皆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向來易怒又冷峻的男人。
  於葳葳的視線也和眾人一樣,被他的笑聲和俊臉深深的吸引住了。不可否認的,此時的他真是英俊得令人屏息啊!
  須臾,朗烈的笑容霎時停住。
  他伸出手,一把勒住於葳葳纖細的頸子。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的地盤上胡言亂語!”他低吼!一雙藍眸激射出慍怒的火光。
  “你……放開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於葳葳猶似隨時會被他捏碎的螞蟻,拼命地掙紮著。
  “你知不知道鐵達尼是永不沉的!我不許你在這裏妖言惑眾!”朗烈怒吼一聲,將她推向霍克,然後命令道:“把她關起來,等候我的發落!”
  說完,便滿含怒氣地轉身,和那個艷光四射的狐狸精一同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是。”霍克恭敬地應了一聲後,就將她抓住。
  “喂!朗烈,你不聽的話,會後悔的……”望著他傲然離去的背影,她仍不死心地喊著。
   
         ☆        ☆        ☆
   
  “哇!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里?”她低呼著,被霍克命令兩名女傭拖出了大廳。
  沒多久,她已被帶到花園後方的一間平房裏。
  “你暫時待在這兒,等候上尉的發落。”霍克說。
  “這是哪里?”她打量著四周的殘壁和古老生銹的刑具,不敢相信華麗的海頓園裏居然有這麼一間陰森恐怖的小屋舍。
  “這裏是十八世紀前,海頓園裏專門拘禁一些不聽話的奴隸的地方。”霍克據實以告。
  拘禁奴隸的地方?!聞言,於葳葳的身子不由得發毛了起來,心裏忽然想起古時的英國王族為了爭奪皇位,在十一世紀諾曼王朝興建的倫敦塔,拘禁了無數叛徒、鏟除許多異己,因此傳聞鬧鬼。還有十八世紀前,那專門拘留小偷和妓女的土牢,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霍克就要把她關在裏頭了,她不禁害怕地問:“你真的要把我關在這裏?”
  “這是上尉的命令。”霍克嚴肅地說:“老實說,你如此對上尉說話,而他沒有當場把你勒死!或是丟到什麼土牢裏去,就已算是幸運了。”
  “這叫幸運?”她又驚又氣。
  “是的,你方才所說的鐵達尼號客輪的造船師,正是上尉的朋友,而且,他也邀請上尉在首航當天,上船親身領會鐵達尼的英姿,而上尉正考慮要在船上簡單地舉行他的婚禮。”霍克老實地說。
  “你是說那個叫安德魯的造船師是……你們上尉的朋友?”她驚愕不已,實在無法相信朗烈竟然認識鐵達尼號的造船師安德魯。
  “是的。”霍克點點頭,“所以上尉才會如此生氣,再加上你竟然當著他的面預言他會落海,我想任何人聽了都會生氣的。從沒有人敢這麼對上尉說話,更別說我們這些奴僕和保鏢了,就連上尉的表妹蘇妮亞小姐也不敢。”
  “上尉的表妹?”她眨著疑惑的大眼看著他,“你說的是剛才那個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
  霍克點點頭,納悶地問:“難道你不知道嗎?素有‘倫敦之花’之稱的蘇妮亞小姐,是上尉的遠房表妹?”
  她沒有回答,只是滿腦子想著,為了蓓絲奶奶的幸福,她無論如何都要除掉這個礙眼的狐狸精,並且讓朗烈那個負心男人愛上蓓絲奶奶,心甘情願地娶她為妻。
  哈!如此一來,她也就功德圓滿了,更不枉費老天爺有眼,讓她剛好掉到這個時空裏,才得以助蓓絲奶奶一臂之力,爭取到原就應該屬於她的幸福。
  沒錯!她必須藉機扮演好蓓絲奶奶的紅娘,設法讓朗烈真心地愛上蓓絲奶奶才行。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就不相信她改變不了歷史呵!
  不過,在當紅娘前,她必須先離開海頓園,她可不想賴在那個負心漢的地盤上,更不想在被他誤認為小偷後,還得像個犯人似地等候他的處置。
  畢竟,在生在二十世紀末的她,也算得上是個人權主義的擁護者,她才不想在這依然封建守舊的二十世紀初,被一個上尉私自困在海頓園。
  是的,即使此時的海頓園是這麼的美麗、這麼的令人想要住在這裏一輩子,她也要離開,同時離開朗烈的勢力範圍。想到這,她更堅定了離開海頓園,去找蓓絲奶奶的決心。
  見她之前老是問一些怪問題,而現在又一個勁的發愣,霍克不禁對眼前這位相貌甜美的東方女人,產生一股強烈的好奇。
  “看你並不像是個小偷,為何會在船上偷……”
  “要我說多少次你們才會相信?我真的不是……算了!我懶得再解釋了,反正你們也不會相信。”她沒好氣地低喊。
  “我相信你!”霍克認真地說。
  “你相信我?”這倒教於葳葳嚇了一跳。
  “我相信你不是小偷。”
  是的,她那宛如東方女神般美麗細致的臉蛋,實在令人無法將她和小女賊聯想在一起……霍克忍不住在心裏贊歎著。
  就在他打量著她的同時,他的視線很快地被她手腕上的血漬吸引住了。顯然,她手腕上的肌膚已禁不起鐵銬長時間的磨擦,而滲出了一道血痕。
  “你的手沒事吧?”他忍不住關心地問。
  “沒事,謝謝你。”她強忍著手傷,事實上,現在她除了一心想要逃離海頓園,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事了。
  忽然,她發現他那對她毫無掩飾的癡迷眼神,她心裏頓時明白,這個看起來老實的魁梧男人,應該是對她有了某種程度的好感。為了能逃離海頓園,她不禁就著這個發現而想出了一個主意。
  “呀!”她故意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喊著,“我的手,好……好疼啊!”
  看著她輕蹙纖眉,一副柔弱的樣子,霍克的心裏不禁湧起了一絲不忍。於是,他掏出懷裏的一把鑰匙,替她打開手銬。
  “你走吧!”
  呃!他竟然真的要放她走!於葳葳自己也感到有點意外。她只不過是想測試他一下,沒想到就真的換取到他的同情心,手段雖然有些卑鄙,卻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你不怕朗烈上尉會找你麻煩嗎?”以他那粗暴的個性,恐怕會六親不認地把他海扁一頓耶,
  “不許你批評朗烈上尉!”然而,霍克竟為那可惡的男人辯護,“朗烈上尉不僅是皇室貴族的血脈,又是英勇的軍官世家,高貴得不容任何平民對他出言不遜!”
  見到霍克認真的表情,想必朗烈在他心裏的地位,比她這以美色打動他的女人還要來得重要而敬畏啊!於葳葳在心裏想。
  霍克發現自己的口氣太過於嚴肅,頓了頓,連忙又解釋說:“上尉在海頓園裏有絕對的權力,我當然得瞞著他偷偷讓你離開,否則難保他不會發怒啊!”
  其實,他甘願冒險放她走的原因,還夾雜著自己的私心,只因他希望她能夠順利地逃出海頓園,遠離朗烈上尉……否則這美麗的女人恐怕難逃上尉永遠的禁錮!
  想到這,他更堅定自己要幫助她離開海頓園的決心!
  “對了,倫敦這麼大,你要去哪里?”霍克問。
  思忖片刻,她肯定地回答:“曼徹斯特的柯家!”
  “柯家?柯爵士的家?”霍克驚愕地看著她。“柯家的千金柯蓓絲小姐和上尉有婚約,為何你……”
  “呃……說來話長,不過,柯家恐怕是我唯一能容身的地方了。”想起自己置身在這陌生的時空裏,於葳葳就不禁湧起一絲感慨。
   
         ☆        ☆        ☆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她竟跨越了時間的洪流,來到屬于曾祖母年輕時代的美麗倫敦,而且還遇見那個早有所聞的男人。
  這是否也算得上是命運的牽引,老天爺的安排呢?否則,何以她落海後,是這個男人救了她,將她自鬼門關帶到這個世界來?
  不過,既然她已來到這兒,她就應該先找到蓓絲奶奶,說不定蓓絲奶奶會念著兩人之間與生俱來的“親情”,幫助她在這陌生的世界裏安身。
  “若是我突然去找她,告訴她,我其實是她數十年後的曾孫女,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她不免有些擔心地自問著。
  終於,在繞過花園後,來到了馬廄裏。
  “快上馬車。”霍克提著一盞煤油燈,小聲地對她說:“待會兒車夫會連夜帶你去柯家,記住,千萬別讓上尉發現,否則我們兩個的性命恐怕不保。”
  “我會小心的。”臨上馬車前,於葳葳忍不住充滿歉意地回頭,對他誠心地說:“謝謝你了。”
  霍克苦笑著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我不忍心見你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受到嚴厲的刑罰,或者是讓上尉困在海頓園裏當一輩子的傭奴啊!那就……太可惜了。”
  從小和上尉一起長大,他倆早如兄弟般,對彼此的個性了若指掌,他明白,在上尉將這漂亮的女賊從海裏救起的那一剎那,就打定主意要將她拘禁在自己的身邊。
  是的,上尉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個美麗的小女賊,他絕對有把握能將她占為己有,而女人通常也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但,眼前這個女子卻與眾不同地直想逃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看了可憐的霍克一眼,於葳葳心裏不免愧疚,她竟然狠心地利用一個無辜的好心人!不過,她也是情非得已的啊!要怪,就怪他那個自以為是又獨裁的壞心上尉好了。
  想完,於葳葳強抑住心裏的自責,迅速地上了馬車。
  “我希望,我們還有機會相遇。”霍克誠心地說。
  “有機會就來柯家找我吧!”她笑著點頭。那美麗的容顏,就這樣在霍克心中掀起了陣陣的浪潮。
  點點頭,他癡迷地看了她一眼,才滿是不舍地轉頭對著馬夫道:“走吧!”
  “是。”
  馬夫應了一聲,便揮鞭策馬,急速地朝那扇巨型的雕花大門而去。
  直到目前,似乎還沒被人發現,正當霍克暗自松了口氣時,他的肩忽然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壓住了。
  上尉!
  他本能地想,連忙回頭,果然就看見在朗烈那滿含慍怒的森藍色眸瞳裏,正跳躍著兩簇火苗。
  沒有任何的斥責,朗烈便揚起手來,從容一揮,身後的兩名僕人便放開了牽在手裏的獵犬,命令它們追趕眼前的目標物。
  聽見身後傳來的犬吠聲,於葳葳連忙回頭一看,就見數只兇猛的獵犬朝馬車飛也似地疾奔而來。
  哇!她萬萬料想不到,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被那雙藍眼珠鎖在視線之下,無所遁形了。
  沒多久,拉車的駿馬就在獵犬的包圍下,仰起前足嘶嗚了一聲,在原地慌亂地跺著馬蹄,不僅將駕車的車夫摔下了馬車前座,也將馬車裏的於葳葳震得七葷八素,最後,還是逃不掉摔出馬車外的悲慘命運。
  “啊!好痛喔!”
  她狼狽地趴在地上,還來不及讓一團混亂的腦袋瓜清醒些,眼前已站定一雙套著黑亮皮靴的修長雙腿。
  “上……上尉,饒命啊!饒命啊!”車夫嚇得全身發抖,猛對那雙長腿的主人跪拜求饒。
  “來人,把霍克和車夫關起來!”一道冷峻的嗓音自於葳葳的頭上傳了下來。
  “是。”一旁的奴僕齊應一聲,便將霍克和車夫帶走了。
  “霍……霍克……”於葳葳忍痛低喊。他可是她的大恩人,怎麼能抓走他?
  她勉強抬起眼來,視線循著那修長的雙腿往上爬,忽然覺得一陣昏眩,那不是別人,正是她想要逃離的男人——朗烈!
  “想逃?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逃離海頓園!”他低吼,單膝跪落在地!一隻大大的掌心穿過她烏黑柔軟的發絲,毫不客氣地捏住她的後頸,“尤其是你!”
  “為什麼?”她仰起頭來怒視著他。
  “很簡單!”他的唇畔微勾起一道冷魅的笑,“因為,你這條小命是我從海裏救回來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她的命和人都是他的?!等等!這是什麼道理?
  “你怎麼可以……哇!”
  正當她還想據理力爭時,朗烈已一把將她扛上了肩,昂首闊步地往宅子裏邁去……
   
         ☆        ☆        ☆
   
  “放開我!朗烈,快放開我!”
  盡管她在他的肩上不停地拳打腳踢,他還是強硬地將她丟到他房裏的軟床上,然後,在她奮力想要坐臥起身時,他便粗暴地跨騎在她的腰上,雙手緊緊地將她的手腕扣在她的頭顱兩旁,欺身向她,滿含霸氣和怒意的藍眸緊緊的盯著她,熨燙著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和她的思維。
  “你是第一個想逃離我身邊的女人。”他低吼,不明白這女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試驗他的忍耐力。
  打從他自海底將她抓起的那一剎那,他便明白自己想要獨占她的美麗。
  他見多了美女,但他卻從未見過一個勇敢又倔強的東方美人……而她,幾乎讓他發狂。以他尊貴的家世和出眾的外表,的確令任何一個女人抗拒不了他的蓄意佔有……除了她——這個膽敢違逆他,卻同時震撼著他心魂的女人。
  “你拘禁我的自由,我當然要逃了。”她氣憤地迎視著他的瞳眸,理直氣壯地說。
  是啊!被這麼一個強勢而霸道的男人私自拘禁,還得由著他對她做不合理的處置,不逃的人才是傻瓜呢!
  “別忘了,你現在已是我朗烈的女僕,毫無自由可言!”朗烈怒吼道,緊扣著她手腕的手也更加使力了。
  “我不是你的女僕,你無權這麼做!”她強忍著手腕上傳來的疼痛,不客氣地反駁。
  “你偷了我的銀戒,我有權處置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有權討回代價!當我的女僕,自然是我對你應有的處置,也是你應付出的代價!”
  “不!我要離開這裏!我才不要當你的女僕,我寧願你送我去警察局、去監牢,我也不要當你的女僕,更不要被拘禁在海頓園!”霎時,她竟思念起二十世紀末那個屬於她的世界。
  “海頓園裏由我作主,由不得你違逆,況且,貴族向來都有濫用法律的特權!”他驕傲地揚唇說道。
  “特權?就像你明明愛著別的女人,卻又答應和柯蓓絲的婚約一樣自私嗎?”她不甘示弱地喊。
  這女人怎會知道他和柯家的婚約?這件事唯有他身邊的親信才會知道的呀
  可惡!一定是霍克那小子,一見到美女,嘴巴就不牢靠了!
  “是霍克那混蛋告訴你的?”他冷冷地揚起唇角,藍瞳裏疾劃過一絲妒意。
  “不是!你不要冤枉他!”她急忙替霍克辯解。
  “我看得出來,那小子願意為你赴湯蹈火,甚至甘願為你而背叛我!”他不悅地低吼。
  “他是個好人,不像你這麼無理霸道。”她抑怒地掙開手指向他。
  就在同時,她注意到在她手上那銀光閃閃的銀戒,於是負氣地脫下它,丟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嚷著,“哼!要是你覺得這只銀戒比你的生命還重要,大不了我現在還給你,你也別想再拘禁我……呀!”
  當然,還包括偷襲她的唇!不過,還來不及說出口,她的唇已被他重重地吻住了。接著,還霸氣地將手探入她的裙下,摩挲著她光滑的大腿內側,試圖引起她的輕歎,好讓他能趁著她輕吐氣息的同時,將自己滾燙的舌探入她的唇裏。
  他或重或輕的咬嚙,燃燒著她體內騷動的欲火。
  眼看她的理智就要沉淪在他的深吻裏了,於是她心一橫,便狠狠地朝他的舌重重地咬下,卻被他識破她心意般及時閃躲開來,反而咬破了自己的唇。
  “啊!”她低呼一聲,淚水立刻逸出眼眶。
  忽然,她聽見一聲狂傲的笑聲,含淚望去,就見朗烈得意揚笑的嘴臉。
  朗烈玩味地替她拭去唇上的血絲,深深地凝視著她,近似命令地吼:“我就是這麼無賴!甚至無賴地命令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朗烈專屬的女僕!”
  他……他專屬的女僕?!
  老天!她真的是遇上了野蠻人!
  哦!蓓絲奶奶,英國到處都是優雅的紳士,為何你偏偏愛上這種輕佻無禮的男人?!於葳葳在心裏悶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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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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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自落地窗外迤邐而入,親吻著於葳葳昨夜淚濕的睡容。
  “蓓絲奶奶,你……在哪里?我在……海頓園等你……你……知道嗎?”
  她說夢話的習慣老是改不掉,“快來救我……”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正不客氣地搖撼著她的雙肩,意識逐漸清醒後,她緩緩地睜開眼,睡眼朦朧中,就見一個肥胖的婦人站在她的面前。
  “哇!”於葳葳驚詫不已,迅速地回過神問:“你是誰?”眼前的胖婦人身穿灰色長裙,外罩著一件白色蕾絲圍裙,十足的歐洲女僕樣。
  “你就是上尉的貼身女僕?”她那精明的藍眸打量著滿臉疑惑的於葳葳,須臾,才滿意地點點頭,“的確是個漂亮的孩子,難怪有幸得到上尉的恩寵呵!”
  恩寵?不對吧!這算哪門子的恩寵?依她看來,應該要說是“懲罰”還比較恰當吧!於葳葳不悅地蹙起眉。
  頓了許久,老婦人滿是驕傲地又說:“我是布朗太太,海頓園裏的管家,凡是新來報到的女僕,都由我來管束。”旋即,她將手裏的一件衣服丟給她,又說:“這件衣服是你的,現在馬上穿上它,動作要快點。”
  於葳葳拿起布朗太太丟給她的衣服,疑惑著,“這是……”
  “這是你的制服,每個女僕都得穿上它。”布朗太太不耐地解釋。
  女僕?是啊,她差點就忘了,自己已在朗烈的淫威之下,成了一個失去自由的女僕。
  “我不換!請你先帶我去找朗烈,我要跟他說個明白!”她氣憤地自床上跳起來,就要沖出房外。
  “回來!”布朗太太立刻將她拉住,大聲地說:“上尉有命令,要你換好衣服後去伺候他梳洗。你可別在這兒浪費時間,待會兒讓他發起火來,說不定會把柯家的千金趕回去。”
  “柯家千金?”於葳葳愕然驚呼,“你說的是柯蓓絲?”
  布朗太太點點頭,“沒錯,今天是柯家千金和上尉相親的日子,你可別害上尉發火,到時海頓園裏所有的人恐怕都會遭殃了。”
  太好了!蓓絲奶奶要來海頓園,
  這麼一來,她就能見到她在這個時空裏唯一的親人,更不用千辛萬苦的想辦法逃出海頓園去找她了。於葳葳想著,期待和興奮頓時取代了先前的氣憤。
  “好!布朗太太,我這就立刻換好衣服,再好好地伺候上尉梳洗,讓他能體體面面的和蓓絲小姐見面。”
  在布朗太太驚疑的目光之下,於葳葳已迅速地換上女僕裝,然後隨著她穿過數道蜿蜒氣派的長廊,和一間間佈置得精緻華麗的小客廳後,終於來到一扇桃心木鑲金邊的巨門前。
  布朗太太敲了敲門,待門內傳來一聲渾厚的嗓音,“進來!”她才趕緊推開門,將於葳葳推進房裏,然後便識相地關門離去。
  於葳葳幾乎是跌進去的,只因彌漫在房裏四周那霧濛濛的熱氣和水氣,令她有些迷茫。她連忙站穩腳步,然後看見房中央有個像溫泉池般的石砌水池,看來這是一間豪華的澡堂。
  在霧白的熱氣中,仿佛可見一道健碩旗長的身影就坐在水池裏,僅以一條浴巾掩著他浸泡在水裏的下身。
  朗烈!從那般魔鬼般的身軀,便可知道在水池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朗烈。
  果然,朗烈渾厚的嗓音在偌大的澡堂裏響起,“你,過來!”
  他的語氣仿佛有一種不容違抗的威嚴,於葳葳心中雖有千萬個不甘願,可此時她的立場似乎有些薄弱,毫無抗拒的條件,於是她只好鼓起勇氣,乖乖地走向水池邊。
  見她總算比較順從了,他滿意地啜了一口紅酒,然後狀似悠閒地放下酒杯,凝望著她因見到他赤裸的身軀而泛紅的俏臉。
  “有何吩咐?”她直截了當地問。
  不可否認的,在他那雙邪魅藍眸的凝視下,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發燙,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不過她還是力持鎮定,不希望被他看出了她的心思。
  “學乖了?”看她心甘情願地穿著女僕裝,朗烈的唇邊忍不住揚起一抹邪笑。“不過,跟我說話時,記得加上‘上尉’二字。”
  於葳葳鼓起雙腮,正想指貴他的刁難,卻猛然想起布朗太太說過的話——
  今天是柯家千金和上尉相親的日子,你可別害上尉發火,到時海頓園裏的所有人恐怕都得遭殃了。
  於是,她將那股直逼心頭的悶氣硬是壓了下去。
  “是,上尉,請問有何吩咐呀?”她說得咬牙切齒,還故意加重“上尉”二字。
  “還不過來替我沐浴!”他以手支頭,沾著水滴的卷發服貼地覆在他的前額,顯得狂野而霸氣。
  “你……你要我替你……沐浴?”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身為我近身女僕的責任。”他氣定神閒地將雙手手肘橫置於身後的石塊上,抬起眼來凝望著站在水池邊的於葳葳。
  “你這……”
  她顫著手指指著他,正要破口大罵,卻反而被他拉住了纖指,隨即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拉向他。
  “哇……”
  豈知,她腳下一滑,就這麼整個人倒向池中。
  水花濺得她滿頭都是水,模樣也狼狽得有些可愛,令朗烈忍不住在她微啟驚呼的櫻唇上輕啄了一口。
  “看,這就是違逆我的下場。”
  他不但害她跌倒,還乘機偷襲她,真是氣死她了。
  “可惡!”她也不是好惹的,見自己無端地被他偷襲,她立刻舉起手來就要往他那張俊臉上摑去,卻被他識破她的動機。
  他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則扳住她的下巴,那滿是怒意的薄唇再次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她的雙手掄起粉拳,如雨般往他結實的胸膛落下,卻徒勞無功,只能任由他滾燙的舌尖狂暴地探進她的唇裏,對她的唇舌攻城掠地。霎時,他身上特有的一股清新的石楠氣息就這麼狂肆地侵襲著她的思維。
  這一瞬間,她的心跳仿佛要隨著時間靜止了。
  不知被他的舌糾纏了多久、舐吻了幾遍,他終於滿足地放過了她,然後以那滿含笑意的藍眸直瞅著她泛紅的粉頰。
  “看來,我已經愛上吻你的滋味了。”他抿了抿唇角,意猶未盡地低語。
  天!她從沒見過一個英國男人這麼不懂得紳士風度,根本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她又羞又氣地怒視著他那滿含笑意的俊臉,“你……你再這麼輕薄我,你信不信,我會……我會……”
  “你會怎麼樣?”他好整以暇地以手掌支著臉頰,那雙迷人的藍眸裏綻動著一絲狂浪的神采。
  “我……會去告訴柯蓓絲!”她氣急敗壞地說:“你其實是個下流的浪蕩子,聰明的話,最好不要嫁給你!”
  聞言,他的濃眉糾結起來,微揚著冷笑的唇角也不由得抿了起來。
  “在你的眼裏,我是個下流的浪蕩子?”
  “沒錯!”她不客氣地喊道,一點也沒發現朗烈冷肅的臉色,“我真不懂為什麼蓓絲小姐會喜歡你,你是那麼的可惡又可恨,十足討人厭的魔……”
  聲未歇,她的唇又被他封住了。不過,不同於方才的狂暴舉止,此時此刻,他的吻是溫柔的,吮咬著她唇瓣的柔軟、馨香。
  在兩唇輾轉間,他的薄唇揚起了一抹邪笑,“很好,去告訴她,最好不要嫁給我這個下流的浪蕩子,因為,她不是我朗烈要的女人。”
  “你太可惡了,既然不喜歡她,為何還要娶她?”她連忙奮力地推開他低嚷著,為蓓絲奶奶感到不平。
  “我娶不娶她,和你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那麼在意?!”他含笑的藍眸直直地凝視著她發燙的粉頰。
  “我……”她的思緒被他搞得有些紊亂了,連忙企圖掩飾她的反常,力持平穩地說:“我只是看不慣你這麼輕忽蓓絲小姐的感受……”
  不等她說完,他已沉下臉色,兩道濃眉也不悅地聚攏在眉心間,低吼:“誰又在乎我的感受了?”
  頓了頓,他微怒地吐了口氣,又吼道:“身為一個上尉,竟無法決定自己要娶的女人,這和被逼婚有何不同?”
  “逼婚?!”難道他是被逼的?於葳葳睜著疑惑的晶眸看他。
  他冷哼一聲,“我們朗氏家族有錢有勢,誰不想與我們攀親帶貴?不過,他們柯家卻幸運的在我小的時候,便對這場婚姻布好了局,讓我非娶他們家的女兒不可。”
  “佈局?”
  “沒錯,柯蓓絲的父親柯士摩爵士,是女王身邊的親信。在我十葳葳年,柯爵士為了鞏固柯家在上流社會的地位,於是請求女王作媒,和我父親定下了我和柯蓓絲的婚約。”朗烈輕輕地摩寧著她烏黑的長發。“而我,竟一點反對的機會也沒有。”
  是的,朗烈的父親貴為將軍、母親貴為女伯爵,以朗氏家族如此尊貴的血脈和家世,令眾多名門貴族爭相與之攀關系,而柯家就這麼幸運地雀屏中選,和朗家結為親家。
  曾有一瞬間,於葳葳似乎看見他那藍瞳深處的憂鬱。
  “就算是被逼也好、佈局也好,你既然已和她有了婚約,不管你喜歡她,都必須要履行對柯家的承諾,否則你就太對不起柯蓓絲對你的深情和期盼了。”她沒發覺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頭卻隱隱的抽動。
  “履不履不行,我自有主張!”他以寒冷的口吻說,“況且,我可還沒沾染過她的清白,隨時都能退婚!”
  “你想退婚?!”於葳葳愕然的低呼。
  老天!她明白他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啊!
  忽然,門外響起了叩門聲,隨即門外傳來布朗太太的聲音——
  “啟稟上尉,柯家的車子已經到海頓園外了。”
  “行了,我知道了。”他不耐地低吼。
  旋即,在於葳葳還來不及遮住視線時,他已從水池裏站起!那一副擁有完美線條和古桐色肌膚的身軀就這麼毫無遮掩地落進她的眼裏,令她的雙頰泛起了潮紅,連心跳也狂奔不已。
  “你……你怎麼……”
  “還不替我更衣!”他回過頭低聲催促。
  替他更衣?她在心裏驚呼。
  然而,在他那炯然有神的視線催促下,她不得不替他拿起擱置在一旁的襯衫,緩緩地套入他那曲線完美的身軀,並顫著手替他扣上襯衫的鈕扣。
  天曉得,她從不曾這麼近地盯著男人的身軀瞧,更何況他是如此誘人,因呼吸而平穩起伏的胸膛健碩結實,胸膛上的金棕色胸毛散發著性感的誘惑,在在令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老天!她從不知道襯衫的鈕扣會這麼難扣。她在心裏嘀咕著。
  就在她抱怨時,他猛地抓住她顫抖的手,森藍的瞳眸疾閃過一絲深沉和認真,緊緊的凝視著胸前的她。
  “我想,如果和我有婚約的女人是你,我絕不退婚。”
  話一說完,他就輕輕地抬起她的手,在她的指間上給予深摯的吻。
  這一瞬間,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        ☆        ☆
   
  在傭仆的帶領下,身著正式禮服的柯士摩爵士領著一名年約十八歲,美麗端莊的金發女子,緩慢而優雅地走進海頓園的客廳。
  “朗烈上尉,好久不見了。”柯士摩朗聲大笑著,迎向站在客廳沙發旁的朗烈。“你真是愈來愈英俊了。”
  “過獎了,柯爵士。”朗烈淡淡地扯開緊損的唇線,極紳士地伸手和柯士摩握手。
  “上尉,這位就是小女蓓絲,你未來的妻子。”柯士摩連忙將始終躲在他身後的女子推上前來引薦給朗烈。
  哇!這個美麗又年輕的金發女子,就是她印象中那個白發蒼蒼的曾祖母——蓓絲奶奶?
  是了,眼前這個女人雖然跟她小時候見到的蓓絲奶奶有些差距,卻依然可見蓓絲奶奶溫婉的笑容和大家閨秀的氣質,就和照片裏的她一樣柔美。
  確定了她就是蓓絲奶奶,于葳葳幾乎想立刻和她相認,可就在她快要脫口而出時,她連忙想起自己現在正處於二十世紀初,而正值青春年華的蓓絲奶奶!絕對無法想像自己會無緣無故地冒出一個二十歲的曾孫女啊!
  若她喊她“奶奶”,不但不被相信,甚至還有可能會被誤認為腦子有問題,為了顧全“大局”,她只好把話吞回肚子裏去。
  思忖片刻,於葳葳才回過神來,就見蓓絲奶奶含情脈脈地仰頭凝視著朗烈,眸裏盡是深情。
  從蓓絲奶奶的眼神看來,她對朗烈肯定是一見鐘情了。於葳葳想著,胸口突然湧現起一股莫名的窒悶感。
  不過,她暫時不想去理會這股窒悶感的原因,只是急於知道朗烈的反應。
  于葳葳望向朗烈,只見朗烈示威似地瞄了她一眼,然後故作紳士地掬起柯蓓絲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我當然記得了,蓓絲小姐,我朗烈未來的妻子。”
  的確,他這突來的優雅舉動,不僅讓於葳葳覺得心被利刃狠狠地戳刺了一下,也令柯士摩和蓓絲父女倆為之驚喜。
  沒想到,這個桀驚不馴,卻又英俊卓絕的男人,竟會反常地對她溫柔有禮貌,比起幾年前見到他時更迷人了。更令她感到又驚又宣佈的是,這麼出色的男人竟在眾多的女性追求者中,還能記得她這麼一個數年未見的女人,並且承認她未婚妻的名分,令蓓絲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上尉,你……你還記得我?”蓓絲又害羞又緊張地問。
  就在朗烈要回答她的時候,一道自樓梯上傳來的女性嗓音,已經替他回答了一切——
  “你的名字早在上尉十時,就成了他擺脫不了的夢魘,他當然一直都記得你了!”
  眾人驚愕地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身著黑色紗質洋裝的美艷女人,手持細致的鏤花小扇,儀態萬千地自樓梯上緩緩走下。
  “你是誰?怎麼可以在這裏胡言亂語?”柯士摩氣憤地指著那美艷的女人問。
  “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朗烈的紅粉知己蘇妮亞。”蘇妮亞不客氣地宣告。
  “你……”
  正當柯士摩氣急敗壞地還想怒叱什麼時,蓓絲已含淚望向朗烈,問:“朗烈上尉,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哼,還用問嗎?”蘇妮亞嬌笑著倚向朗烈,又說:“我只是把他心裏的話說出來,信不信由你。”
  “我……我不相信!”蓓絲的淚水如雨般輕灑而下。
  “蓓絲……”於葳葳心疼地低呼。
  本想沖過去安慰她,但她明白,此時能安慰她的,只有朗烈一個人。然而,當她望向朗烈時,不禁也想替蓓絲奶奶抱屈,因為朗烈竟無情地冷眼旁觀著,完全不為所動。
  天曉得,他向來不喜歡女人的眼淚,而蓓絲的愛哭是他早有所聞的,這分明是犯了他的大忌。
  他沒有太多的心思去理會蓓絲,只見他頗為不耐煩地轉而對柯士摩說:“柯爵士,客房已經准備好了,請你和令媛先回房休息一下。”
  “可是,小女難得和上尉見面,還有一些話想和上尉聊聊。”頓了頓,柯士摩故意又說:“畢竟你們兩個年輕人沒多久就要舉行婚禮了,總得多花些時間來培養感情,是不是?”
  “呵!反正來日方長嘛!不過別忘了,今晚還有一場依爵士之意特別籌備的歡迎舞會等著二位呢!”朗烈說著,語氣裏夾雜著不容違抗的權威。
  就連見識廣闊的柯士摩也不得不將自己的心意吞回肚子裏,聽從朗烈的意見。
  “也好!我們從曼徹斯特一路趕來,的確有些累了。”柯士摩接受朗烈為他們安排的一切,轉身對柯蓓絲說:“蓓絲,我們先回房休息吧!”
  朗烈的語氣令蓓絲覺得冷酷極了,她再也壓抑不住心裏滿滿的挫折和沮喪,就轉身往屋外沖去。
  “蓓絲!”于葳葳比柯士摩早一步低呼出聲!她再也容忍不了了,狠狠地就朝朗烈吼去,“朗烈,你……”
  不等她開口,朗烈便怒視了她一眼,以犀利如冰的眼神將她的話語凍結在唇邊,令於葳葳不寒而慄。
  然後,他轉而冷冷地對柯士摩說:“柯爵士,令媛在家裏很受寵嗎?還是她向來如此?”
  他的話語,不僅將柯士摩的困窘推到了最高點,更將他想發又不敢發作的怒氣凍結在胸口,連大氣也吭不出來。
  見柯士摩無話可說,朗烈冷冷地揚起一抹譏誚,接著,他仍舊沒有理會跑出屋外的蓓絲,就對布朗太太交代一聲,“送柯爵士到客房休息。”
  旋即轉身離去。
  臨離去前,他還對於葳葳丟下一道警告的眼神。
  可惡!他不但不去追回蓓絲奶奶,還朝她丟下一道警告的眼神,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嘛,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傲慢的傢伙!於葳葳氣急敗壞地想。
  算了,他不追,她來追!
   
         ☆        ☆        ☆
   
  “蓓絲奶奶……哦!不對!是蓓絲小姐,蓓絲小姐!”於葳葳追了出去。跑了幾步,蓓絲停下腳步,回過那張布滿淚水的容顏,疑惑地問:“你在叫我嗎?”
  於葳葳連忙點頭,然後掏出一條手絹遞給她。
  “別哭了。”
  “謝謝。”蓓絲接過手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須臾,才忽地想起什麼似地問:“哦!我知道了,你是……”
  “是我啊!是我啊!”於葳葳拼命的點頭,以為蓓絲認出她了。
  蓓絲對她激動的反應怔了片刻,才說:“你就是剛才在屋子裏替我說話的女僕。”
  原來,蓓絲奶奶根本就不認得她是她的寶貝曾孫女啊!於葳葳洩氣的歎了一口氣。
  “對了,剛才真謝謝你,害你也被波及了。”蓓絲啜泣地說。
  “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替你打抱不平而已。”
  蓓絲欣慰地笑了笑,對眼前這個小女僕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和親切感。
  “你叫什麼名字?”
  “我?”於葳葳抬起眼來,甜笑著說:“我是中國人,中文名字叫於葳葳,你直接叫我葳葳就行了。”
  “你來自中國?”蓓絲驚喜地叫了一聲,“中國人都像你這麼友善嗎?我常聽我的家教老師提起,中國是一個美麗且文化悠久的國家,就和我們英國一樣,雖然兩國之間發生了一些戰爭,可我還是好想去那裏見識見識。”
  “你會去的。”葳葳認真地說。
  是的,若是她沒辦法替蓓絲奶奶和朗烈牽系住這段姻緣,不管是以現在的她來預言未來,或是以二十世紀末的她來回溯過往,她都能肯定蓓絲奶奶一定會在朗烈死後,到中國去散心,然後和中國籍的曾祖父結婚,才有了她這個曾孫女的出現啊!
  “我會去中國?”蓓絲不解地睜著美麗的藍眸凝視著她。
  回過神,於葳葳連忙解釋,“呃……我的意思是,中國的確是個很棒的國家,往後我可以告訴你有關中國更多的事情,若是你以後真的有機會去的話,就順利多了,是不是?”
  “你說得對。”蓓絲溫柔地笑著。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和朗烈之間的感情問題。”於葳葳忽然認真地說。
  “我和朗烈之間的感情問題?”她不解。
  “沒錯。”於葳葳點點頭,又篤定地說:“為了你好,我必須先告訴你,朗烈未來會在鐵達尼上拋下你,為另一個女人葬身海底,而那個女人,我想,一定是蘇妮亞沒錯了。”
  “你怎麼知道?”蓓絲愕然地看著她。
  “我……”於葳葳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就含糊地回答,“哎呀!反正我就是知道,你非相信我不可,因為我是特地來幫你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蓓絲疑惑地眨著像洋娃娃般又卷又長的眼睫。
  “因為……”於葳葳愣了愣,她總不能說那是因為她是她最心愛的曾祖母,所以她要替她爭回本該屬於她的幸福吧!
  頓了許久,她才趕緊找了個理由,“因為,我……我只是看不慣那個叫蘇妮亞的女人平時囂張的模樣!況且,朗烈是你的未婚夫,你絕不能輸給那個女人,否則……”
  “否則怎麼樣?”蓓絲緊張地問。
  “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到老還對他念念不忘。”於葳葳認真且嚴肅地警告著蓓絲。
  聞言,蓓絲有些擔心地點點頭,“其實我很清楚朗烈的心裏一直沒有我這個未婚妻的存在,但是,我真的很喜歡朗烈,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他的愛?”
  “你放心!”于葳葳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這些事情就都交給我來替你解決,你只要照著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你要幫我?”向來被動且消極的蓓絲,一聽見於葳葳要替她解決,仿佛遇到了救星似地開心極了。
  “沒錯!”於葳葳點點頭,堅定地說:“相信我,我一定會盡一切的力量,替你解決你的頭號大情敵蘇妮亞,然後阻止朗烈上鐵達尼號。”
  “葳葳,我相信你。”蓓絲感動的緊握住她的手,對眼前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心裏有莫名的信任。
  “蓓絲小姐……”
  於葳葳也握緊蓓絲的手,忍不住在心裏猜想,她之所以不遠千里的來到這二十世紀初的時空裏,一定是受到蓓絲奶奶的召喚吧?
  是的,她相信她是為了蓓絲奶奶而來的,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助蓓絲奶奶一臂之力。
  “對了,葳葳,那我們要怎麼做呢?”蓓絲毫無主張。
  於葳葳從幸福的感動中回過神,連忙認真地思忖起來。
  “再過不久,你們就要上鐵達尼去舉行婚禮了,若不趕緊阻止,就沒有時間了……”她自語著,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忍不住低呼,“有了!你父親方才不是提到,他已經以朗烈的名義請來許多貴賓,要在今晚舉行一場舞會嗎?依我看,你父親一定是想藉此舞會向眾人宣告你和朗烈的婚約,而你將會是今晚舞會的女主人,不如,就從今晚的舞會開始:“
  “從今晚的舞會開始?”蓓絲疑惑地眨眨大眼。
  “沒錯!”於葳葳的臉上露出了壯士斷腕的堅決表情,以及充滿自信的笑容。她壓低聲音說:“我今晚要把你打扮成整個倫敦、整個海頓園,甚至整個世界上最美麗、最閃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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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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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海頓園裏,湧進了許多豪華馬車和高級轎車。
  許多上流社會的皇室貴族、紳士名流,皆應邀來參加朗烈所舉辦的舞會。
  不過,朗烈連婚禮都想避開倫敦大眾的追逐,而選在四月分首航的豪華巨輪——鐵達尼號上簡單的舉行!然後順道去美國度蜜月,怎麼可能有心思來舉辦這個婚前酒會呢?!呵!沒錯,事實上,想籍著這個舞會來昭告朗家和柯家兩大家族聯姻的大事,完全是柯士摩的主意。
  當然,難得能排除眾多勁敵,和皇室貴族血脈、叱吒倫敦上流社交圈的朗氏家族聯姻,是許多名門望族的心願,更是倫敦所有名媛千金們的夢想。而今,他的女兒能得到女王和朗氏家族的朗老將軍的青睞,欽點為朗烈未來的妻子,柯士摩當然也是臉上沾光了。
  如此一來,柯家在倫敦的上流社會中更站得住腳了呵!柯士摩的心裏是這麼打著如意算盤,至於女兒蓓絲怎麼想……他已顧不了許多了,不過,他可以確定,沒有一個女人能在見過朗烈後,仍無視于他那英俊絕倫的面孔和桀驚不馴的貴族氣息……包括他女兒——柯蓓絲。
  還在房裏打扮的蓓絲,既興奮又緊張地站在床邊,讓於葳葳替她勒緊她白色連身內衣的腰繩。
  “吸氣。”於葳葳站在她身後,用力拉緊內衣腰繩。
  盡管內衣已將她勒得呼吸困難,可為了讓衣裳能更服貼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線,蓓絲還是拼命地吸氣、縮緊小腹。
  “可以了嗎?我快不能呼吸了!”
  “好了、好了!”於葳葳將腰繩在她已被勒成二十寸的腰際上打個結。
  “葳葳,這樣會不會太緊?”她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別忘了,你是今天舞會的女主角,況且,你的頭號大情敵蘇妮亞,一定也會慎重的打扮一番,你怎能輸給她呢?”於葳葳正色地說。頓了頓,她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漾起堅定而自信的笑容,“為了替你追回你的幸福,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扮成舞會上最美麗的女人,讓朗烈為你傾倒!”
  “謝謝你,葳葳。”蓓絲感激地說。
  看蓓絲奶奶開心,她就開心了啊,於葳葳想對曾祖母說的話,全都由甜美的笑容所取代了。
  此時,大廳裏隱隱傳來音樂聲……
  “看來是舞會要開始了,我們得動作快一點。”於葳葳連忙將掛在一旁的珍珠白晚禮服替蓓絲換上。
  這襲鑲鑽滾銀線的晚禮服,完全將蓓絲雪白的肌膚、綰成法國髻的金黃色長發、婀娜勻稱的身段,以及柔婉絕美的面容襯托得更加出色!就連於葳葳看了也不禁贊歎。
  “蓓絲小姐,你這身打扮真是太美了!我相信今天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定都在你身上喔!”於葳葳發自內心地說。
  沒想到,年輕時的蓓絲奶奶擁有這麼美好的面貌和身材,而朗烈不知是不是被那個將來會拖累他的女人給迷昏了頭,竟連蓓絲奶奶如此的絕色紅顏都不看在眼裏。
  咦?為何只要一想起那個可惡的傢伙,她的心就會莫名的悸動?
  為什麼呢?
   
         ☆        ☆        ☆
   
  悠揚的圓舞曲,輕輕地流瀉在海頓園裏的每一個角落。
  於葳葳拉著特地打扮過的蓓絲,急忙往大廳裏走去。
  此時的大廳早已賓客如雲,一個個身著正式禮服的紳士淑女們,為海頓園增添了更多的貴氣和光彩。
  “葳葳,你看,那個站在柱子旁,頭上插著黑色羽毛的貴婦,就是艾文女伯爵。”
  蓓絲為於葳葳介紹著來自各界的貴族名人,“還有那個端著高腳杯,身穿高級西裝的男士是富豪亞士德先生,而那邊那兩個穿著正式軍服的則是霍華上校和羅倫爵士,還有……”
  她說到一半,就有個笑容可掬的貴婦向她走來,禮貌性地打了一聲招呼,“蓓絲,你還是和我上次見到你時一樣美麗,難怪朗烈上尉會選你當他未來的妻子呢!”
  “毛莉太太,我……”蓓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泛起羞澀的紅暈。
  哇!她……她就是毛莉太太啊!那個在鐵達尼號沉船後,在救生艇上首先提出回程救人的偉大女性!於葳葳又驚又喜地看著毛莉太太。
  毛莉太太笑了笑,不經意地瞥見一旁正對她投以欽佩眼神的於葳葳,眼底霎時劃過一絲驚艷的目光。
  “這位東方小美人是哪家的小姐?長得真漂亮。”毛莉太太忍不住問。
  “我……我不是哪家的小姐,我只是……只是海頓園的女僕,我叫葳葳。”於葳葳有些緊張地回答。
  “海頓園的女僕?”她很詫異朗烈竟會讓這個漂亮的孩子只當他身邊小小的女僕。“讓這麼漂亮的孩子當女僕,實在是太可惜了。葳葳,我有幾張鐵達尼首航的船票,到時候你來找我,陪我到鐵達尼上見識一下號稱永不沉的豪華巨輪,如何?”
  “可是……”
  “就這麼決定了!過幾天,我會派人把船票送來給你。”說完,她便親切地拍拍於葳葳和蓓絲的肩,轉身走進人群裏。
  “葳葳,毛莉太太好像挺喜歡你的。”蓓絲笑著說,旋即,她的視線又被遠處兩位身著燕尾服的男人吸引住,連忙又說:“葳葳,快看,那兩個正被人群包圍的男人,就是鐵達尼號的出資人伊士梅先生,和設計人安德魯造船師耶!”
  他們合力構思而成的鐵達尼號長九百尺,高一百七十五尺,是目前世上最巨大、最豪華的客輪,在數名北愛爾蘭工人辛苦的建造下,將于四月中旬展開由英國到美國的處女航,此行轟動了全世界。
  “天啊!那兩個人就是伊士梅和安德魯先生啊!”于葳葳愕然低呼,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兩個和鐵達尼號有著密切關聯的男人,竟然就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啊!
  “葳葳,你在想什麼?!”蓓絲看著於葳葳瞬間變蒼白的面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沒……沒事。”
  “沒事就好了。”倏地,蓓絲緊張地搖了搖於葳葳的手,“那個被男人包圍著的美麗女人好像是蘇妮亞!”
  穿梭在人群裏,於葳葳和蓓絲很快地便一眼就注意到猶似花蝴蝶般,被人群包圍的蘇妮亞。
  不可否認的,蘇妮亞的確長得美艷動人,光是她一身“擠”出乳溝的低胸黑色翎毛蕾絲晚禮服,就足以驚艷四座了,再加上她那姣好的身材和絕色的姿容,更是令全場男士們對她投以贊歎的眼光。
  “你看,蘇妮亞這身打扮真美,她不愧是倫敦之花!”蓓絲對她既羡慕又對自己極沮喪地說:“我看,我是比不上她了。”
  雖然於葳葳也認同蓓絲的話,不過,她還是為蓓絲打氣,“話雖如此,可她有她的美貌,你有你的氣質,我相信你不會輸的,除非朗烈是那種只重視外表的膚淺男人。聽我說,你必須拿出你的勇氣和自信才行。”
  “可是……”
  正當蓓絲仍在挫折中猶豫時,全場賓客的交談聲,猛地在一道身影出現在樓梯上方時戛然而止,視線也一致地向那道身影投射而去,突兀的靜默立刻被此起彼落的贊歎聲所取代。
  背對著樓梯的於葳葳,對眾人的反應感到詭異極了,正想向蓓絲問個究竟,卻發現蓓絲仿佛也著了魔似地將視線越過她,似乎正欣賞著藝術品般,仰望的眼神裏散發著癡迷的神采。
  這下於葳葳更是好奇了,她立刻循著蓓絲和眾人的視線,轉身向後面的樓梯望去……瞬間,她幾乎不能呼吸!
  那個男人……好英俊啊!她忍不住在心裏贊歎。
  只見朗烈身著一襲英國皇家軍用的正式黑絲絨禮服,象徵高級軍階的扣環和代表英勇的勳章,在黑絲絨禮服上相映爭輝,更襯托出他煥發的英姿、凜然的氣勢;燕尾式的衣擺,優雅地披垂在他修長的雙腿後,形成英挺的線條,令這身充滿王者霸氣的軍服更添加了幾許紳士般的翩翩風采。
  那不受羈絆的自然卷發隨意地覆在他的額前,增添了他身上獨特的狂浪氣息,並與他身上的禮服融合成一股眩人的光華。
  “今晚的朗烈真是迷人啊!”蓓絲忍不住發出贊歎,視線始終不曾離開過朗烈。
  朗烈!
  這個英俊的男人是……朗烈?於葳葳聽了蓓絲的話,幾乎要昏倒了。
  哦!老天,她從沒想過,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和優雅氣息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個言語輕浮、行徑粗暴,猶似只野獸的“浪蕩子”!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在發現他那再熟悉不過的英俊臉龐、深邃的藍眸後,她才肯定了他就是那個浪蕩子的事實。
  頓時,她的心跳,隨著在她腦海裏疾閃過他強吻她時的畫面而更加急促了。
  不僅是於葳葳,全場的女士們也無不為朗烈英俊的面孔和迷人的丰采所傾倒,甚至騷動了起來——
  “哇!他就是朗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朗烈上尉吧?”
  “沒錯,這麼英俊的面孔,除了朗烈上尉,就沒有別人了啊!”
  “真是英俊極了!能成為他的妻子,是倫敦多少名媛淑女,甚至皇室子女的夢想啊!”
  旋即,舞會的第一首華爾滋在室內樂團的演奏下悠然響起。
  柯士摩見機不可失,立刻拉起蓓絲的手,“蓓絲,跟我來!”然後穿過人群來到樓梯下,仰望著朗烈說:“上尉,第一支華爾滋就由你和你的未婚妻共舞吧!”
  朗烈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傲然的佇立在樓梯上,似乎在找尋什麼似地,以犀利的眸子梭巡了樓梯下的景象一眼後,終究還是捕捉住他要的獵物:站在人群裏的於葳葳,同時,他也捕捉住她的視線。
  感覺到他沖著她來的目光,于葳葳莫名地被他瞧得全身發熱,為了掩飾自己的反常!她連忙對他吐了吐舌、扮了個鬼臉。
  見她那調皮的可愛模樣,朗烈原本緊抿的唇角扯開一抹若有似無的孤度。
  不過,為了報複她對他的不敬和忽視,他故意走下樓梯,對著蓓絲說了聲,“當然!”
  旋即,便很紳士地牽起一臉驚喜的蓓絲,在眾人羡慕的目光下,步入了舞池,婆娑起舞。
  太好了!蓓絲奶奶終于如願的和朗烈共舞了!於葳葳看著朗烈摟著蓓絲共舞的畫面,心裏不禁感到一陣欣慰,更為蓓絲開心不已,可在下一瞬間,她的心又仿佛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似的,疼痛難當。
  老天!她該不會是有心髒病吧?她不解自己近日為何老是覺得胸口發疼。
  她故意忽略那抹心痛,且眼尖地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安德魯造船師,於是,她鼓起勇氣向他走去,她決定去告訴他,鐵達尼首航會發生的不幸。
  “請問,你是安德魯先生嗎?”她問著身著燕尾服,手持英國紳士拐杖的中年男人。
  “沒錯。”安德魯轉頭望著身著女僕裝的于葳葳,禮貌性地說:“請問你是……”
  “你先別管我是誰,因為,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於葳葳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好讓自己別看起來太激動。“很抱歉,我……”
  安德魯正想拒絕,於葳葳已一臉認真地說:“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且是有關於你所設計的鐵達尼!”
  有關於鐵達尼?安德魯心中一怔。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東方孩子滿臉正經的模樣,應該不會是個騙子吧!安德魯思考了一會兒,終于點頭應允了。
  “好吧!我們出去談。”
  於葳葳連忙跟著安德魯走到落地窗外的陽台,遠離屋內的人群。
  “有什麼事,你說吧!”
  見四下無人,於葳葳於是吸了口氣,開口道:“請你取消鐵達尼的首航計劃!”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你要我取消鐵達尼的首航計劃?”安德魯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所設計的鐵達尼是不是為了讓空間更為寬敞,看起來更氣派地,所以刪掉了許多架設在甲板兩旁的救生艇,而那些救生艇的數目只能供一千人左右搭乘?”
  於葳葳故意以船上的缺失質問他。
  救生艇數目過少,就是讓鐵達尼撞擊冰山後的兩個多小時內,兩千多名乘客無法全數逃離的主要原因。
  “你……!怎麼知道?”安德魯臉色一變,顫聲問。
  “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呢,我還知道你若不快點取消它,將會有一千多名乘客隨著鐵達尼號沉沒在海底!”她激動地喊。
  “簡直是胡言亂語!”安德魯的兩道濃眉不悅地攏聚起來。若不是他還有傳統的英國紳士風度,他恐怕會當場賞眼前這口不擇言的女子一個巴掌。
  “安德魯先生,我沒有胡言亂語,我說的都是實話啊!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恕我失陪了!”他慍怒地轉身走回屋裏去。
  “安德魯先生,等等!請你聽我說……”
  於葳葳連忙要追上前,卻在一踏進屋裏時,突然自她身後傳來一道輕哼。
  “哼!可惡!居然讓那個女人捷足先登了!”
  於葳葳循聲回過頭,就見蘇妮亞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的身後,一雙被濃密卷翹的眼睫所覆蓋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舞池裏那對最亮眼的組合——朗烈和蓓絲,眼神裏滿是挫折和妒意。
  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對朗烈的愛意恐怕比於葳葳估計的還多,即使他已有個美麗的未婚妻,但她仍堅持不顧一切的愛著他!
  不過,為了蓓絲奶奶的幸福,她必須替蓓絲奶奶阻止這只狐狸精對朗烈的誘惑,同時,挽回朗烈為這只狐狸精而失去的性命……老實說,朗烈那傢伙的生死是不幹她的事啦!可是……一旦會傷害到蓓絲奶奶的話,她就非管不可了!
  沒錯!為了蓓絲奶奶,她非管不可!
  “蘇妮亞小姐,你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於葳葳故意問。
  豈知,蘇妮亞竟驕傲地瞄了她一眼,冷笑著問:“你心裏真是這麼想的嗎?”
  被她這麼一問,於葳葳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心虛,總之,她的臉頰就這麼地紅了起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氣憤地握緊雙拳,怒視著蘇妮亞。
  “全倫敦的女人,有誰不想得到朗烈的青睞?包括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是不是?”蘇妮亞那雙媚眼似乎會穿透她的心。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蘇妮亞的話猶似一記鞭子,又狠又准地抽在她的心口上。
  “你可別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樣,一心想成為他的妻子!”於葳葳不甘示弱地低叱。
  “我承認。”蘇妮亞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想法。“不過,以我同樣是女人的心理,我看得出來,其實你的心裏也是愛著朗烈吧?”
  呃?她愛他?
  於葳葳先是一怔,繼而冷笑著低哼,“別傻了,我會愛他那種易怒又邪惡的傢伙?我告訴你,縱使他再受女人的愛慕,我也不會愛上他,況且,蓓絲小姐和他才是天作之合,是你我取代不了的。”
  “是嗎?就算你瞞得了別人、瞞得了自己,也瞞不過我蘇妮亞的眼睛!”蘇妮亞性感的唇瓣揚起一絲笑意。“不過,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千萬別愛上朗烈,更別想跟我搶他!”
  蘇妮亞並不將蓓絲放在眼裏,可對於眼前這個來自東方的美麗女賊,她卻莫名地感到一股壓力,只因朗烈每次凝視這個東方女人的眼神,總隱含著一些連她也未曾見過的溫柔啊!
  “你放心,我敢發誓,要是我真的愛上那可惡的傢伙,我就會隨著鐵達尼一起葬身海底!”于葳葳自信滿滿地發下毒誓。
  說完,在蘇妮亞聞言後深感滿意地微笑的同時,她已轉身沒入人群裏,再次尋找安德魯的身影去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即使穿梭在人群裏,她的一舉一動仍舊逃不過一雙銳利鷹眼的注視……
   
         ☆        ☆        ☆
   
  奇怪!她明明看見安德魯造船師走出屋外啊!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他的人影了?於葳葳站在陽台的廊柱旁,焦急地猛往花園裏望去,心裏直擔心再找不著安德魯,好好地跟他解釋一番,恐怕就無法阻止鐵達尼號的出航了!
  “呵!我想安德魯跟我提起的那個長相美麗,卻言語怪異的女僕,就是你了吧?”
  忽然,她的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而距離更是近得讓她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清新的石楠氣息在她的頭上輕輕拂過。
  呃!這聲音是……朗烈!
  這想法一閃進她小小的腦袋瓜,她立刻感覺一股涼意冷颼颼地竄進她的背脊裏,並沿著血液竄流到心髒,令她忍不住渾身一顫。
  她連忙回頭,果然就見朗烈一派悠閒地將手撐在她身旁的廊柱上,那雙鑲嵌在俊臉上的藍眸,滿含熾熱且危險的眸光直逼向她,還有漾在唇角那抹放蕩不羈的微笑,更是迷人得令她差點忘了呼吸。
  雖已有過數次近距離的接觸,可此時的她,卻突然心慌了起來。
  為了掩飾她的不安,她決定先發制人,“你……你不是在和蓓絲小姐跳舞嗎?怎麼突然……”
  不等她說完,他便笑得更加邪惡了,“我把她交給伊士梅先生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兒?”於葳葳不悅地仰首迎視著他灼熱的目光。
  “因為你突然離開了我的視線範圍,我的心思就跟著你飛了。”他揚唇低語,認真的眼神猶似一泓深潭。
  “你……”她愕然輕呼一聲,從未料到他的話語和眼神,竟能令她無言以對。
  這一瞬間,空氣似乎凝住了。
  他伸手撫摸著她頸後的發絲,唇邊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眸光裏的訊息愈來愈危險,於葳葳發覺自己若再不離開他的身邊,恐怕就要窒息了,所以,她匆匆地低下頭,躲開他那懾人的視線,然後逃也似地轉身就要走進屋裏。
  可朗烈怎會允許她逃跑?一察覺她要逃開的意圖,朗烈便眼明手快地一把將她拉進懷裏,一手緊箍住她的纖腰,另一手則穿過她的發絲,盈握住她的後頸。
  “放開我,放……呀!”
  她的低呼,猛地被一張及時覆下的唇給吞沒了。
  天哪!又是這個吻,這個充滿霸氣和侵略性的吻!
  她本能的想躲,卻被他發現了她的意圖,箍著她纖腰的手臂更使力地收緊,讓她的身子緊貼著他,逃也逃不開,只能任由他的吻狂猛的侵襲著她。
  “小女賊,你的唇真甜!”他輕喃,滾燙的舌尖畫過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像是欲求不滿般強硬地探進她的唇裏,吮吻住她無路竄逃的丁香軟舌,急切地汲取她口中的馨香。
  那種強硬的力量,幾乎抽光了她體內殘存的理智和氣力。她原本抵抗著的雙手,轉而緊緊地抓住他的軍服,也同時感受著他胸前激烈的心跳,墜向溫柔的深淵裏……
  就在她逐漸忘我之際,一道女性嗓音赫然從屋內傳來——
  “朗烈!朗烈——”
  蘇妮亞的呼喚聲,尖銳地竄入了兩人的耳裏,猶似一盆冷水般,猛然澆醒了差點就要失去理智的於葳葳,她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睜開了眼,趕緊掙開朗烈的擁抱。
  還來不及喘口氣,他的指尖輕撫著她那被他吻紅的唇瓣,問:“你的唇,只有我碰過吧?”
  可惡的傢伙!強吻了她,還敢這麼直截了當的問她!
  “下流!”
  於葳葳氣憤地抬手想摑去他那張帶笑的俊臉,卻反而被他伸手擋住。她挫敗地仰首怒視著他,卻見他仿佛在回味她的馨香似地,抿了抿唇,灼然如炬的藍眸逗弄著她又羞又氣的粉頰,旋即,唇畔勾起了一道似有若無的笑紋……
  他真的壞得可以!
  深怕他又會趁她不備強吻了她,又擔心自己會沉陷在那雙好看至極的藍眸裏,她連忙強迫自己低下頭,漠視他美好且迷人的一切,然而,卻抑制不住愈跳愈快的心跳……
  所幸,就在她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前,蘇妮亞適時地出現,打破這曖昧而誘人的氛圍。
  “朗烈,你果然在這兒,我找你找了好久耶!”蘇妮亞一見到朗烈,立刻沖到他身邊挽住他,又充滿挑釁意味地睨視著於葳葳。
  真是殺風景,朗烈雙眉低蹙,在心裏懊惱地咒罵了一聲。
  盡管蘇妮亞對於葳葳滿是妒意,但於葳葳仍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有什麼事嗎?”朗烈灼熱的視線始終鎖在於葳葳的臉上,可語氣卻冷然地問著蘇妮亞。
  “最後一首華爾滋就要開始了,我想和你一起跳,好不好?”蘇妮亞嘟著性感的紅唇問。
  “免了!”朗烈先是不耐煩地拒絕,旋即在覺察到於葳葳那忽綻的緊張神情時,有了另一番打算。
  思忖片刻,他拉起蘇妮亞的手,唇邊漾起別有深意的笑容,語氣也轉為溫和,改口說:“這是我的榮幸。”
  說完,他便對蘇妮亞比了個“請”的手勢。於是,蘇妮亞驕傲地看了於葳葳一眼,才迫不及待地往屋裏走去。
  “等我!”他湊近於葳葳的唇邊,簡潔有力地命令了一聲後,才轉身往屋裏走去,留下又羞又怒的於葳葳……
   
         ☆        ☆        ☆
   
  哼!要她真的乖乖等他,想都別想!
  更何況,他居然輕易就答應蘇妮亞這個狐狸精的要求,還光明正大地在蓓絲和眾多賓客面前,摟著蘇妮亞走進舞池裏,根本擺明瞭給蓓絲難堪嘛!
  為了替蓓絲奶奶扳回一成,她非得教訓教訓那個可惡的男人,和那個老愛勾引他的狐狸精不可!於葳葳在心裏告訴自己。
  不過,該如何進行她的報複手段呢?
  正當她焦急不已時,最後一首華爾滋的曲音已悠揚響起,不一會兒,數名身著正式禮服的紳士們同時走向她,並禮貌地伸出手來邀她共舞。
  呵!她從沒料到身為全場唯一一個東方女性的自己,早在宴會開始時,便已成為所有男士們的焦點。
  相較于其他女人美艷的金發、熱情的紅發,她那神秘而性感的黑發,更令所有男士們為之傾倒。
  雖然她穿的只是一件灰底白圍裙的女僕裝,可她特有的東方女人的嬌甜和清麗,卻比任何身著華服的西方女人來得更有魅力,任誰也不能忽視她的存在。
  看著數名邀舞的紳士,於葳葳有些為難了。她的確是想找個人掩護她到舞池裏,好讓她整整那對正在舞池裏漫舞的男女,卻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向她邀舞,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她耳畔響起了熟悉的嗓音,她側頭一看,就見身著正式軍禮服的霍克,正滿臉溫和地伸手向她。
  “霍克,是你?”
  太好了,是霍克!自那次霍克冒險幫助她離開海頓園起,她便對霍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當然,比起那個老愛強吻她的可惡男人,霍克是個十足優雅的英國紳士。
  不假思索的,她立刻答應他的邀約,和他走進舞池裏。
  霍克輕輕摟住她的纖腰,伴隨著優美的樂音,舞著華爾滋的曼妙舞步,一雙金棕色的眸子緊緊的凝視著她的俏臉,仿佛有許多話想要對她傾訴。
  奈何,於葳葳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霍克眸裏的深情,她的心思全放在一旁正對她和霍克的出現,而大感意外和不悅的朗烈。
  可惡!她居然和那個該死的霍克共舞!朗烈的胸口仿佛快要被妒火炸開了,深沉的藍眸更像是要噴出火似地,灼燒著正對他扮鬼臉的於葳葳。
  蘇妮亞也注意到了於葳葳,忍不住譏誚地說:“朗烈,霍克少尉和你那個東方小女僕倒是挺配的呵?”
  話畢,她便對於葳葳綻出得意的笑容,攀在朗烈肩上的手也就收得更緊了,卻完全沒注意到朗烈那抑怒且深沉的臉孔。
  見她如此得意,再見到正在舞池邊和伊士梅聊天,可眼神卻滿是擔憂地注視著朗烈和蘇妮亞的蓓絲,於葳葳心裏頓時湧起了不滿的情緒。
  於是,她故意拉著霍克舞近蘇妮亞,然後趁著轉圈時,重重地朝蘇妮亞的後腳跟踩下,但朗烈及時穩住蘇妮亞的身形,免去她被絆倒的命運。
  “你……”蘇妮亞狠狠地回過頭,丟給她一記白眼。
  “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於葳葳吐吐舌,故作抱歉地說。
  話才說完,於葳葳又故技重施的想要再踩她一腳,可此時蘇妮亞早有防備地躲開,並技巧性地反勾住她的腳踝……哇!眼看於葳葳就要被蘇妮亞絆倒,朗烈比霍克早一步地攔腰抱住她往後傾的身軀。
  呀!她後傾著身,仰視著俯視她的朗烈,臉頰上染起一片困窘的紅霞。“霍克,看來你這位舞伴的舞步有點笨拙,不如讓我來替你好好的調教她!”
  朗烈近似命令的語氣,令人不敢違抗。
  不等眾人反應,他已霸道地摟住於葳葳的腰,帶領著她,舞著優雅而曼妙的舞步,霎時,他們兩人已成為舞池裏的焦點。
  “你放開我!”於葳葳困窘地低聲嚷著。
  “你居然不聽我的話在外頭等我,還光明正大地在我的面前和霍克共舞!你知不知道我好嫉妒,嫉妒得想要捏碎霍克那臭小子握著你的手?”朗烈在她額前慍怒地低吼,氣息在她的額上拂動。
  聞言,於葳葳的心湖上猛然激蕩起濤天巨浪。
  “你該在意的人不是我,而是蓓絲小姐!”
  “聽著,別再跟我提起她,更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或許我生來就帶有叛逆的血液,你們愈是要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愈是要我愛她,我就愈是要你!”他深邃的藍眸閃動著認真的怒意。
  他要她?哦……老天!她沒有聽錯吧?
  “你……”於葳葳抬起愕然的眼瞼,回視著他直逼而下的怒火,顫著唇低喊:“胡說八道!蓓絲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應該……”
  豈料,他竟不等她反駁,就狠狠地低下頭,滿含不可理解的怒意,以唇封住她的話語。更令她不敢置信的是,他竟不知羞恥地當著所有貴賓的面前再次強吻了她!
  哦!老天!這個突襲對她的沖擊實在太……太震撼了!
  “朗烈上尉……”
  隱約中,她聽見蓓絲、蘇妮亞、霍克和柯士摩滿是驚詫的嗓音……看來,她這次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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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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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昏迷了多久,於葳葳緩緩地睜開雙眼,第一眼迎上的是落地窗外輕灑而入的陽光。
  她眨了眨眼,適應了刺眼的陽光後,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雪白的歐式大床上,四周的紗質簾幔隨著自窗外吹進的微風輕輕拂動。若她記得沒錯,這就是那間朗烈讓給她的房間了。
  “奇怪,我怎麼會在這兒?”於葳葳疑惑地自問著。
  然而,仍淡淡的殘留在唇瓣上的石楠香氣,令她不由得又想起昨晚她昏倒前一刻那滿是霸氣的吻。驀然,她的心湖上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哦!老天!他怎麼可以當眾吻她?這分明……分明就是對柯家拒婚的宣告嘛!
  他這麼做只會傷害蓓絲奶奶,實在太……太可惡了!
  於葳葳翻身下床!”打開房門,就見布朗太太正抬起手來要叩門,她立刻抓住布朗太太。
  “昨天是誰送我進房的?”
  布朗太太曖昧地笑了笑,“是上尉。昨晚,你在舞池上昏倒,是上尉抱著你回房的。”自從昨晚親眼見著上尉對這女僕特別的“關愛”後!她也就對她客氣了許多,唯恐哪天這個小女僕躍升成海頓園的女主人。
  完了完了!竟是那個可惡的傢伙抱她回房的,那誤會豈不是更大了?她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那……蓓絲小姐呢?!”她緊張地顫聲問。
  布朗太太輕蹙眉頭,歎了一口氣回答:“蓓絲小姐見上尉抱著你回房後,就哭著跑回房間裏,關了一晚,還說要收拾東西,待會兒就回曼徹斯特的柯家去!現在,柯爵士還在門外勸她呢!”
  “行了!我去找她!”
  “葳葳小姐,你不能去!”布朗太太連忙阻止。
  “為什麼我不能去?”她急死了,她不想因為朗烈傷害了她和蓓絲奶奶的感情。
  “因為柯爵士氣死了,難保他在盛怒之下不會牽累到你啊!”
  布朗太太說得沒錯,可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她一定要盡快解決這無端被捲入的風波,更要和朗烈好好的說清楚。
  “好,我不去找蓓絲小姐,我先去找朗烈算帳!”於葳葳慍怒地擰眉,“布朗太太,請你告訴我那可惡的傢伙在哪里?”
  “可……可惡的……傢伙?”布朗太大驚訝的瞪大眼睛。
  天曉得!從沒有一個人膽敢這麼說上尉,大夥都聰明地想保住腦袋,唯獨這個不怕死的女孩,如此直率而純真的個性,恐怕就是上尉會為她著迷的原因吧!
  自從她在海頓園裏當女傭,可從未見過朗烈上尉對一個女人如此的瘋狂,盡管他的身邊不乏美女環繞,卻始終只有女人對他大獻殷勤,從沒見他付出過,就連跟了他多年的蘇妮亞也是!
  而這女孩卻不知自己幸運地擁有了上尉的愛啊!
   
         ☆        ☆        ☆
   
  她真該殺了他!
  朗烈那邪惡的傢伙竟害她被所有人的誤會,尤其是蓓絲奶奶的誤會對她更是極大的傷害,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
  從布朗太太口中得知他正在花園旁的林子裏騎馬後,她便刻不容緩地繞過偌大的花園,朝林子直奔而去。
  沒多久,殺氣騰騰的於葳葳就在林子裏發現了朗烈和老愛纏著他的蘇妮亞,兩人各別穿了一襲黑色和紅色的騎馬裝,合身的剪裁、緊身的馬褲和馬靴,將西方人得天獨厚的高挑身形襯托得無懈可擊。
  尤其是朗烈穿著騎馬裝的模樣,更像足了一隻優雅的獵鷹,氣勢甚至淩駕於懸崖上的獅王。
  曾有那麼一瞬間,於葳葳竟為之迷醉了,甚至為眼前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感到一股強烈的苦澀。
  雖然“偷聽”別人的談話是很不道德的,不過,她拗不過自己的好奇心,還是躲到離兩人最近的樹木後,偷聽兩人的談話——
  “朗烈,你昨晚是怎麼了,居然當著所有貴賓的面吻了那個女人?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蘇妮亞心碎地問。
  朗烈漫不經心地梳理著身旁黑色駿馬的馬鬃,淡淡地扯著不悅的唇角,“我說過,我的私事不容許任何人干涉!”蘇妮亞不放棄,甘願冒著被他捏碎的可能,繼續又說:“我跟了你這麼久,我知道,你從不願讓任何一個女人牽絆住你,更不會輕易承認一個女人對你的重要性。
  “但是,那個東方女人卻得天獨厚的讓你吻了她,甚至還破天荒地抱著她離去,你這些舉動,分明就是向眾人宣告那女人擁有了你的愛,不是嗎?”
  聽了他倆的對話,於葳葳的心口仿佛被鞭打了似地,猛地一震。
  靜默片刻,在於葳葳和蘇妮亞屏息等待中,朗烈攏起兩道濃眉,清晰有力地答道:“沒錯,那女人的確擁有我的愛,我愛她,比我自己所想像的還要深。”
  是的,他承認,打從這個美麗的東方小女賊偷走了他的銀戒的同時,他的心魂也莫名地一併被她偷走了。
  他的話語仿佛一陣巨風席捲著于葳葳平靜的心湖,掀起了連她自己也無法抑止的濤天巨浪。
  她萬萬料想不到,朗烈親口承認心中所愛的女人,竟然是她自己啊!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此時此刻,她的心裏竟在一陣詫異的沖擊後,充斥著欣喜……老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疑惑地問著自己。這是蘇妮亞第一次聽見朗烈親口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女人,也是第一次發現他眼底的深情和溫柔,而這一切卻全都是因為那個東方女人!一股酸澀的怒意頓時彌漫了她的思維。
  “不!不!”蘇妮亞低喊著,
  滿淚水的嬌顏滿是妒意。“朗烈,你是愛我的!我可以容忍你為了婚約娶柯蓓絲為妻,畢竟我知道你真正愛的女人不是她,而我至少還有機會陪在你身邊,當你的情婦。但是,除了我之外,你的心裏不能有別的女人存在,你不能……”
  “在我心裏,一次只容得下一個女人,而那女人,絕不會是你!”朗烈沉聲低吼,毫不客氣地甩開她緊緊攀在他衣襟上的雙手。
  “不……不!”蘇妮亞痛苦地喊了一聲,然後踮起腳尖將自己火熱的唇貼上他的。
  然而,朗烈卻不為她的誘惑所動,更不回應她的吻,冰冷的宛如一尊毫無感情的石雕像。
  吻著他的冰唇,蘇妮亞在得不到他的回應下,總算明白了自己的失敗。
  她沮喪而痛楚地在他的胸膛上捶打了幾下,然後仰視著他低喊:“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
  是的,他是愛她的,而她也絕不會放棄他!必要的話,她寧可玉石俱焚,親手毀了這完美的男人,也不要其他女人獨得他的寵愛。
  說完,她便不願再見到朗烈冰冷的俊臉,趕緊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負氣地轉身離去。
  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朗烈冷冷地抽動唇角低笑了一聲,徑自轉身騎上馬背就要駕馬奔馳,卻因居高臨下的優勢,而意外地發現躲在樹後的於葳葳。
  他騎馬走向她,面無表情的低首俯視著一臉驚愕的她。
  “你都聽見了?”
  “沒……沒有!”她不願承認他所帶給她的沖擊,於是低喊了一聲,轉身便想逃開。
  既然她已經聽見了他的真心話,他就更不能輕易地放她走。
  眼看她就要逃離他的視線,朗烈於是策馬向她追去,並及時伸出強而有力的鐵臂攬住她的纖腰,如獵鷹捕食般迅速地將她一把攫上了馬背。
  “上來!”
  “呀!”她低呼一聲,待身形穩住了,才發現自己已被他緊緊地箍在胸前掙也掙不開,於是她氣急敗壞地喊:“朗烈,快放我下去!”
  “小女賊,你已經明白自己偷走了我的心,就要給我一個交代。”
  他霸道地低吼,湛然的藍眸裏淨是認真和苦澀。
  於葳葳猛力地搖頭,嫌惡地喊:“別忘了,和你有婚約的是蓓絲,不是我!”
  “你知道的,我要的是你,而不是蓓絲或其他女人!”他不悅地大吼。這女人實在太可恨了,居然一再漠視他對她的渴望。
  “朗烈,你和蓓絲的婚約是個事實,你無權這麼說!”
  “這婚約可不是我定的,難道我就沒有愛我所愛的權利?”他的藍眸更加熾烈,摟著她纖腰的鐵臂也更加有力地收緊了。
  她拼命搖頭,急得把淚水都逼出了眼眶,一聲聲的低喊:“沒有!沒有,沒有……”
  不等她說完,他已捧住她流淚的小臉,將額頭靠向她的,近距離地貼在她的鼻尖上沉聲低吼:“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是不是?”
  “你……你不要胡說!”她抬起水汪汪的淚眼,怒視著他滿是痛楚的藍眸,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我沒有胡說!”他低吼,“否則,當我吻你的時候,我為什麼能感覺到你的回應,甚至是你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真的嗎?他感覺到她的回應?該死的,她以為她將自己的反常掩飾得天衣無縫,卻還是教這雙犀利的藍眸看透了一切!
  “我……我沒有!”她咬著下唇,極力否認,“你真以為所有的女人都逃不過你的手掌心嗎?哼!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是嗎?”他受傷地看著她,唇畔勉強揚起壞壞的微笑,“我倒想證明看看。”
  說完,他就低下頭攫住了她閃躲不及的軟唇,輕輕挑開她的唇瓣,將熾熱的舌尖探進她的柔軟裏,掠奪她的馨香。
  緊接著,他將大大的掌心移向她起伏不定的胸口,盈握住她左邊的女性渾圓,感受柔軟肌膚下的震動。
  “你聽,這就是你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聞言,她渾身一震,連忙趁她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時,將他奮力地推離自己。
  “你……”她羞紅了臉,老羞成怒地低叱:“你這可惡的傢伙,我不准你再吻我了,我怕我會……”
  “會怎麼樣?”他急切地問。
  她怕她會……會深陷在他的柔情中,愛上他而無法自拔啊!
  盡管她明白了自己的真心真意,不過,此時的她卻不能承認,否則,她就太對不起蓓絲奶奶對她的信任了。
  是的,她怎能讓自己愛上蓓絲奶奶的……心上人呢?
  不,絕不!
  深吸了一口氣,她怒視著朗烈的藍眸吼道:“我怕我會愧疚得想死掉!”說著,她的淚水又撲簌簌地滾落而下。
  “你真的這麼認為?”他受傷地凝視著她。
  她猛力地點頭,雙手無力地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堅決地喊:“對!我就是這麼認為。”
  “好,只要你一句話,我就履行我和柯家的婚約,娶柯蓓絲為妻!”
  於葳葳聞言渾身一震,強抑著心裏翻騰的巨浪,掙紮著說:“你非娶她為妻不可,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是的,他非娶她不可,只要蓓絲奶奶追尋到自己的真愛,她就會開心了。
  可惡!朗烈在心裏暗自咒罵了一聲,盡管他四周美女環繞,但他卻偏偏愛上她這愚蠢的女人,更該死的是,他竟為她深深著迷得無法自拔。
  他緊緊地瞅著她,咬牙切齒地低吼:“好,若是我娶了她而能換取你的心的話,我接受。”
  語畢,朗烈便俐落地跳下馬背,並伸手將於葳葳從馬背上抱下。
  然後,他趁著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悔時,拉著她的手,滿含怒意地邁著大步往屋裏疾步而去……
  他果直接受了!此時的她應該感到開心才是,但是,為何她卻感覺心裏隱約傳來一陣陣痛楚?
   
         ☆        ☆        ☆
   
  沒多久,朗烈已拖著於葳葳來到了蓓絲的房門外,卻見柯士摩在房門外拼命地敲著房門。
  “蓓絲,快開門啊!你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裏一天了,爸爸好擔心你啊!”柯士摩很擔心一向把心事藏在心裏的女兒,會一時想不開而做出傻事來。
  於葳葳見狀,連忙走向他,愧疚地說:“柯爵士,請你讓我來跟蓓絲小姐解釋一下吧!或許……”
  “你走開!”柯士摩怒吼著,“沒想到你之前對蓓絲這麼友善、這麼熱絡,全是為了要搶走她的未婚夫!”
  有沒有搞錯啊?他竟認為她接近蓓絲奶奶是為了要搶走朗烈!於葳葳頓時覺得哭笑不得,他怎麼可以胡說八道,甚至傷害她的自尊!
  再說,蓓絲奶奶是她最敬愛的曾祖母,她怎麼可能會橫刀奪愛?這實在是太荒唐了,縱使朗烈再迷人、他的吻再令她眷戀……她也絕不會因此而傷害了蓓絲奶奶,更何況,她是受到蓓絲奶奶的召喚才來到這個時空裏幫她的,而不是故意要來奪走她所深愛的朗烈啊!
  事情就是這樣,不是嗎?
  於葳葳的心驀地迷亂了。
  朗烈冷眼旁觀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柯士摩的身邊,一派威嚴地冷笑說:“這得來硬的!”
  語畢,就見他抬起修長的腿,毫無預警地將房門狠狠地踹開了。
  房裏的蓓絲正傷心地趴在床上哭泣,一見到站在房門外的朗烈,心裏不禁震動了。
  “朗烈……”她低喃著,一雙淚眼凝望著那英俊的男人。
  朗烈冷冷的掃了身旁的於葳葳一眼,在確定她除了關切地注視著蓓絲外,根本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後,便負氣似地走進房裏,一把擁住蓓絲。
  “若是你願意,我們的婚禮仍照常於四月中旬在鐵達尼號客輪上舉行。”他的語氣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請求。
  什……什麼?她沒聽錯吧?!朗烈竟要娶她為妻?蓓絲立刻欣喜若狂。
  “你說的是真的?”蓓絲傻傻的問。
  朗烈點點頭,在她的前額烙下一個吻,然後收起向來不馴的性子,誠心誠意地說:“對你而言,我或許不是個好情人,但卻會是個好丈夫。我保證,一旦我娶你為妻,就會謹守丈夫的本分,不會再找任何一個女人來傷害你了。”
  “可是葳葳她……”蓓絲仍心有顧忌,轉頭望向門外的於葳葳。
  於葳葳連忙搖手,苦笑著急喊:“蓓絲小姐,這完全是誤會,那是因為上尉他……他……”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理由。
  “我喝醉了。”朗烈冷然地替她介面!一雙滿是慍怒和痛楚的藍眸緊緊地瞅著心急的於葳葳。
  “對對對!上尉他……他只是喝醉了!”她尷尬地笑著,心裏卻有說不出的苦澀。
  聞言,純真的蓓絲竟立刻相信了一切。
  “葳葳,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她滿是歉意地說。
  “沒……沒關系,只要你們別再誤會彼此,如期履行婚約,我……我就很開心了。”突然之間,於葳葳覺得自己的祝福似乎不再那麼誠懇了。“好了好了!你們繼續聊你們的婚事,我……我這個閒雜人就算是功成身退了。”
  說完,她就轉身往房外走去,卻仍感覺到那道來自身後的灼熱目光,於是她更加快腳步離開,以躲避那道目光的追逐。
  看著於葳葳離去的背影,朗烈滿含著蓓絲無法理解的怒意,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不過,此時的蓓絲早已感動得不能自己,只能閉上眼,好好地享受他這難得的溫柔。
  太好了!他終於決定履行婚約,和深愛著他的蓓絲奶奶結婚了!這下,不僅柯士摩感到欣慰,就連離去的於葳葳也是既欣慰又開心。
  然而,當這個想法才在她的腦海裏劃過時,她的心坎卻湧起一絲仿佛被撕扯般的疼痛。
  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的視線竟逐漸模糊了。
  她連忙顫著手輕揉眼瞼,這才發現淚水早已無聲無息地在她的眼眶裏泛濫成災。
  她應該為蓓絲奶奶得到所愛而開心的,不是嗎?但為何此時此刻,她的心竟隨著淚水的滑落,愈揪愈痛……愈揪愈痛……
  難道,她真的不小心愛上了那個可惡的男人?
  不會的!
  他這麼可惡,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他?想到這兒,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滾滾滑落……
   
         ☆        ☆        ☆
   
  朗烈和蓓絲將於三天後,在鐵達尼號上舉行婚禮的消息,就這麼在整個英國的上流社交圈中傳播開來,更讓無數仍對朗烈懷有一絲希望的貴族名媛們扼腕不已。
  她們萬萬料想不到,那個像是一頭難以馴服的猛獸,竟然就要娶蓓絲為妻了,這樁婚事,著實令所有的女人心碎了……很意外的,這也包括了於葳葳。
  “葳葳,你看,我這件白紗好不好看?”蓓絲開心地問著站在房門口的於葳葳。
  於葳葳點點頭,靜靜地站在蓓絲的房門外,含著欣慰又苦澀的笑容,看著女僕們七手八腳地為蓓絲試穿一件又一件華麗的婚紗。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為這樁由自己親手撮和的婚事感到心碎,更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竟好像有點後悔撮和他們……天,她怎麼能心碎,又怎麼能後悔呢?
  她理應為蓓絲奶奶感到開心的,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老實說,自從那天朗烈在她的逼迫下,負氣地答應要娶蓓絲奶奶,她的胸口就窒悶到今天,令她不禁自問著,難道,她真的錯估了自己的感情,一不小心就讓朗烈偷走了她的心?
  無論答案是與否,恐怕自己在此時才察覺到這一點,似乎也太遲了。於葳葳不願再多想,於是轉身默默地離去。怎知,才走了幾步,她的額頭就狠狠地撞上了一道人牆。她愕然地抬眼,就見那個佔據了她腦海的男人故意擋住她的去路,俊臉上淨是沉痛的神情。
  “你滿意了吧?”他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一絲不悅,再次撞入她的心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完,她故作不在乎地想要掠過他,卻被他迅速地捉住她的手腕。
  他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微慍地吼道:“我答應了柯蓓絲的婚約,還親口給了她承諾,這就是你要的,不是嗎?”
  “你本來就應該履行朗家和柯家的婚約,我……只是提醒你罷了!”她嘴硬地說。
  靜默許久,眼看他藍眸裏的火焰更狂熾了,於葳葳正感到不安時,他已猛地伸出手來,一把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然後低首就要吻住她的唇,卻被她本能地轉頭躲開。
  她顫著手抵住他貼近胸膛低聲喊著,“可惡,我說過你不准再吻我了!”
  不過,在朗烈向來霸道的行徑下,她的抗拒不僅無效,反而更激起他想要掠奪這張誘人紅唇的欲望。
  只見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就一派強硬地更加扣緊她的下巴,然後低下頭來狠狠地捕捉住她意圖閃躲的軟唇。
  他的舌尖仿佛沾了烈酒似地,燙了她的舌,也燒了她的口,更令她的意識消融在他醉人的氣息裏。
  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她抵在他胸膛上的纖纖玉手,制止她的抗拒。
  “別躲!這是最後一次了。”兩唇輾轉間,他霸氣而痛楚的氣息輕拂過她的唇瓣。
  他的話語雖然依舊狂霸,卻多了一絲難得的溫柔,她的警戒因此而鬆懈,漸漸虛軟地癱在他灼熱的氣息下。
  忍不住,她淺淺的回應他,在嘗到其中的甜美後,她又忍不住多嘗了幾口,然後愈嘗愈多……直到她的舌尖和他的緊緊糾纏住為止。
  哦!老天!她早就知道他的吻如曼陀羅般誘人危險,但此時,她也不得不臣服了啊!
  是的,正如他所說的,這個吻,是最後一次了。想到這兒,她不禁難過地閉上了雙眸。
  須臾,朗烈才百般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然後,忍下心裏的依戀,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於葳葳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他傲氣依舊卻失落的背影,消失在她模糊的視線中。
  “朗烈……”她失神低喊。
  然而,任誰也不知道,柯士摩早已躲在暗處許久,得知朗烈對於葳葳深摯的感情後,為免女兒好不容易掙來的幸福被奪走,而在心中打著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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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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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葳葳終於在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後蘇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就見自己正躺在秣草堆中,空氣中則傳來一股難聞的馬騷味。
  若她記得沒錯,柯士摩趁她不備時,用一塊方巾捂住她的口鼻,頓時,她覺得有一股嗆鼻的藥味直沖向腦門,然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沒想到,當她再睜開眼時,竟已置身在馬廄裏,手腳還被繩索緊緊的綁著。
  為何柯士摩要將她迷昏,然後綁在馬廄裏?
  就在於葳葳百思不解時,馬廄外忽然傳來了布朗太太對其他僕役的交代。
  “你們兩個去把上尉的房間好好的打掃佈置一番,等上尉和上尉夫人自紐約度蜜月回來後,好成為他們的新房。”
  “是,布朗太太。”兩名僕役回答一聲,便趕緊前往打掃。
  眼看布郎太太在交代完僕役的工作,轉身也要離去時,於葳葳連忙奮力地喊:“布朗太太!布朗太太!我是葳葳啊!”
  布朗太太一怔,連忙循聲走進馬廄一看,這才赫然發現於葳葳被人五花大綁的丟在秣草堆上動彈不得。
  “葳葳,你怎麼會在這?”
  “我也想知道啊!對了,你快先替我解開繩子。”於葳葳連忙說。
  布朗太太點點頭,趕緊替她將身上的繩子解開。
  “謝謝。”於葳葳將纏在身上的繩子甩開,然後沒好氣地問:“布朗太太,柯爵士呢?!”
  “你找柯爵士有什麼事?”
  “我要去質問他,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丟到馬廄裏!”於葳葳不悅地嘟囔著。
  “是柯爵士把你綁起來的?”布朗太太驚愕不已,頓了頓,她又繼續說:“可是,柯爵士已經和上尉和柯小姐一起到南安普斯港了……”
  南安普斯港!
  不等她說完,於葳葳又驚聲問:“他們為什麼要到南安普斯港?”
  “你忘了嗎?今天是鐵達尼號首航的日子,也是上尉和柯小姐婚禮進行的日子,到南安普斯港當然是為了登船!”
  “什麼?今天是……是鐵達尼號首航的日子?”她驚愕地喃喃低喊。
  老天!沒想到她竟昏迷了三天三夜,還來不及阻止他們前去搭船,他們就已經出發了!於葳葳的心跳得飛快。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布朗太太恍然想起什麼似地喊了聲,然後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朗烈上尉在離去前不停地找你,卻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朗烈找我?”於葳葳的心口一震。
  布朗太太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隻小巧的紅色絲絨盒,遞到她的面前。
  “上尉以為你不告而別了,不過,他仍堅信你會回來,所以,特地吩咐我在海頓園裏等你回來,並將這只珠寶盒轉交到你的手中。”說完,她對葳葳綻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於葳葳小心翼翼地接過珠寶盒。雖然她似乎已有預感盒子裏裝的一定是個值錢的珠寶,但她萬萬料想不到,當她顫著手將盒蓋掀開後,赫然落入眼簾的竟是:
  那只被朗烈視若生命的銀戒啊!
  可等等!這只象徵朗氏家族尊榮的銀戒,是朗氏家族繼承人贈與妻子的至寶不是嗎?難道……她沒辦法再想下去,只因,她的心裏早已燃燒起一股熊熊烈火。
  “朗烈……”她低呼一聲,淚水就這麼悄悄地淌下。
  久久,她才自哽咽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心急地問:“布朗太太,他們是什麼時候從海頓園出發的?”
  “剛出發沒多久。”
  這麼說來,或許她還來得及追上。
  “布朗太太,請你幫我上馬。”說著,她立刻拉起馬廄裏的其中一匹駿馬。
  “葳葳,你要做什麼?”布朗太太對她的舉動感到又驚又疑。
  “我要去阻止他們上船,還要阻止鐵達尼啟航!”她急喊。
  “阻止鐵達尼啟航……”布朗太太驚詫地重複。
  “先別管這麼多了,快幫我上馬啊!”
  看著於葳葳認真且緊張的神情,布朗太太一怔,似乎也感染到她的緊張,連忙聽從她的話,幫她騎上駿馬。
  天曉得,她除了曾在騎馬遊樂區裏,騎著由工作人員牽引著的馬繞過一次步道外,就沒有再騎過馬了,她壓根不會騎這種又高又快的動物啊!
  不過,為了救人,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駿馬在她笨拙的駕馭下,有些失控地抬起前腳,仰首嘶嗚,嚇得她自己和馬下的布朗太太出了一身冷汗。她連忙以她僅有的騎馬知識,和唯一一次的騎馬經驗,試圖穩住躁動不安的駿馬,卻反而愈弄愈糟。
  “哇!”
  旋即,只聽見她低呼一聲,還來不及坐穩,駿馬已發狂般地向大門外奔去,留下一臉錯愕的布朗太太。
  美麗的鐵達尼啊!求你千萬別啟航,更別帶走她最愛的蓓絲奶奶和……朗烈。
  她在心裏一聲聲的吶喊著。
  盡管迎面襲來的寒風,猶如一根根的針般刺著她滿是擔憂的面容,但卻無法吹熄那焚燒著她的恐懼和不安。
  無論如何,她都要阻止這場歷史悲劇的發生!
  她不要朗烈離開她,絕對不要……
   
         ☆        ☆        ☆
   
  憑藉著她微薄的記憶,於葳葳終於在駕馬奔馳了一大段路程後,來到了人潮洶湧的南安普斯港。
  於葳葳的目光猛然被一座猶似二十世紀末高樓華廈的龐然大物所吸引住了……只見這個龐然大物驕傲地巍然屹立于南安普斯港邊,對著岸邊那群對它投以敬仰目光和發出疊聲贊歎的人群,展現它被耀眼的陽光洗滌著的晶燦外殼,新漆上的油彩毫不客氣地綻放著一道道炫目的光華,說明瞭它傲人的氣勢;四根如天柱般的煙囪,飄揚著仿佛在向岸邊的人們搖手道別的煙塵。
  在它之下,人變得好渺小。
  於葳葳癡迷地看著這艘停泊在岸邊,被人潮緊緊包圍的鐵達尼。
  “我的天啊!這……就是鐵達尼了!它真的……好美啊!”她不禁喃喃地贊歎。
  沒想到,她竟然能親眼目睹鐵達尼的華麗和壯觀,不過,在驚喜之後,湧上的是更強烈的悲歎和不忍啊!
  此時,遠方的鐘樓適巧傳來正午十二點的鐘聲,催促著鐵達尼的啟航。甲板上的旅人和岸邊送行的人群,興奮地揮動著雙手道別。
  唉!他們並不知道,這竟是彼此之間的永別了啊!
  不!不要!她不要鐵達尼和船上所有的乘客就此沉沒,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阻止船的航行,她篤定地告訴自己。她刻不容緩的跳下馬背,還來不及將馬拴好,就掠過人群疾奔向前……
  “等等!等等!”眼看水手就要收回登船用的板梯,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前,及時抓住其中一名水手喊著,“我有急事要找船長,快讓我上船!”
  “你有船票嗎?”水手問。
  “我……”忽然,她仿佛想起什麼似地喊:“我會有的,等船在北愛爾蘭的港口靠岸的時候,會有個毛莉太太上船,她會給我一張票。”
  “不行!沒有票就不能上船!”
  “讓我上去——”她驚慌地喊著,淚水被逼出了眼眶,“求你讓我去找朗烈……”
  “朗烈上尉嗎?”那名水手心頭一怔。
  於葳葳點點頭。
  “你是上尉的什麼人?”水手驚疑地又問。
  “我……是他的……”頓了頓,於葳葳沮喪地看著手裏的銀戒,才喃喃的低語:“妻子!”
  “你有什麼證明?”
  於葳葳緩緩地抬起手來,水手這才發現她手指上的銀戒鏤刻著一串文字,正是朗氏家族的圖騰啊,
  呵!就算他有十顆腦袋,也不敢得罪和朗氏家族有關的任何人,更何況是朗烈上尉的妻子呀!
  水手立刻環顧四周,然後偷偷地告訴她,“船就要開了,請你趕緊先上船吧!至於你的船票,我會請船長向朗烈上尉提的。”
  聞言,於葳葳開心極了,連忙在板梯收起前,搭上了這艘令人又愛又怕的豪華巨輪——鐵達尼。
   
         ☆        ☆        ☆
   
  若不是於葳葳親眼目睹,她真不敢相信鐵達尼除了壯觀的外表,就連內部也美得令人咋舌,尤其是那以長柱支撐著圓弧玻璃帷幕的天井,在日光的投射下,令人有股仿佛置身于天堂般的幻覺。
  她記得,這就是電影“鐵達尼”裏,男主角和女主角攜手共進晚餐的場地。那部電影她看過好幾次,每次看完,還是會被感動得一塌糊塗。沒想到,這一切如今竟讓她親眼所見!霎時,她的心裏是憂喜參半、百感交集。
  于葳葳置身於這佈置和裝潢都出自于名家之手的天地裏,忍不住沿著船艙走道,慢慢地向船長室走去。一路上,所見的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歐洲內陸或美國的乘客,他們個個懷抱著無限的希望和喜悅,搭上這艘永遠到不了目的地的巨輪。
  “哈囉!”
  看著錯肩而過的乘客,有的是優雅的紳士和淑女、有的則是可愛的孩童,每一個人都親切的和她打招呼,可她心裏卻沉痛不已。
  不!她不要讓這令人心痛的災難發生。
  即使她的力量再渺小,她也要盡力阻止這場災難。
  想到這,她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鐵達尼上的豪華和氣派,便一路摸索的想往船長室而去,可鐵達尼實在太大了,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迷路了。
  就在她急出了一身汗時,忽然,她看見了不遠的前方,迎面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霍克!”她連忙喊。
  霍克定睛一看,也是同樣的驚喜。
  “葳葳,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沒跟著上尉上船嗎?”
  “說來話長。你能不能先告訴我,船長在哪里?”她急問。
  “你是問史密斯船長嗎?”
  “史密斯船長?”她先是一怔,繼而想起鐵達尼號船長的姓氏。“嗯!我想就是他了!”
  霍克笑了笑,“你認識他嗎?我剛才才跟他碰面,請他待會兒抽空來參加朗烈和蓓絲的婚禮。”
  “朗烈和蓓絲的……婚禮!”她喃喃的低呼,心裏傳來一陣陣被撕扯的疼痛。
  “是啊!就在船上的禮堂裏。”頓了頓,霍克絲毫沒看出於葳葳蒼白的臉龐,笑著又說:“葳葳,你應該感覺得出來,我一直對你有著一股強烈的愛意,希望你能和我交往。”
  早在他初見她時,就深深被這東方女子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吸引,不過,以他的瞭解!他總認為朗烈上尉對她也同樣的存有愛慕,而且比起以往他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甚至伴他多年的蘇妮亞,都還來得深刻而強烈。
  朗烈上尉的女人,任誰也不敢搶,也沒有能力搶,所以霍克只好將對於葳葳的愛慕收藏在心裏,直到上尉確定和蓓絲小姐的婚約後,他才提起勇氣對她表白。
  聽見他突然的告白,於葳葳的心裏不禁一怔,呵!真不愧是西方男人的作風,縱然他是優雅而傳統的英國男人,但他的行徑仍舊比東方人來得直接而明快。
  雖然她早已知道霍克對她的愛意,但她對他除了友情外,別無其他。如今,霍克終於開口對她表達愛意,仍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霍克,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思說這些,等我找到了史密斯船長後再回答你,好不好?”
  “好吧!我不勉強你,我會耐心地等待你的答案的。”霍克雖深感失望,卻仍保有紳士風度。“史密斯船長就在甲板上,我帶你去找他。”
  “霍克,謝謝你一直幫著我。”於葳葳誠心地說。
  霍克凝視著她又是感謝、又是抱歉的嬌顏,不由得苦澀一笑。
   
         ☆        ☆        ☆
   
  在霍克的帶領下,於葳葳很快地就在甲板上找到那身著船長制服、留著一撮白鬍子的史密斯船長。
  “你……你就是史密斯船長?”她顫聲急問。
  “我是。”史密斯船長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瓷杯,疑惑地看著眼前這美麗的中國娃娃。“請問你是……”
  “請你聽我的勸告,立刻取消這次的航行。”她堅定且擔憂地說。
  “你要我取消這次的航行?”
  “是的。”於葳葳用力地點頭,急忙又說:“請你相信我的話,立刻取消這次的航程,因為這艘船……將在這次的航行中撞上冰山而沉沒海底。船上的兩千多名乘客只能救起七百多人,其餘的一千五百多人,將隨著這艘鐵達尼沉沒在海底!”
  聞言,史密斯船長和身邊的二副、霍克都感到震驚不已。
  “小姐,你別胡言亂語、危言聳聽啊!況且,船已順利地啟航了,不可能無端折返。”史密斯船長不悅地提出警告。這個小女孩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若是的話,就太可惜了!
  “這關系著兩千多名乘客的性命,我沒有胡說,請你相信我!”於葳葳仍不放棄地勸著。
  “葳葳!別說了。”霍克見史密斯船長的臉色已經垮下,連忙勸阻。
  “霍克,你要相信我啊!”于葳葳望向霍克,卻見他滿臉的不敢置信。
  “鐵達尼號號稱不沉之艦,在安全上是絕對無慮的,你放心吧!”霍克明顯地不相信她的話。
  史密斯船長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紅茶,信心十足地說:“沒錯,鐵達尼號在安全上是絕對沒問題的。”接著,他臉色一沉,滿是威嚴地又繼續說:“不過,若是你再這麼胡說下去,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不管如何我都要說,直到你相信我為止!”於葳葳急壞了,她實在不忍見鐵達尼就這麼和一千多名乘客沉沒在北大西洋的深海裏。
  聞言,史密斯船長不再有耐性,他命令身邊的二副和船員,“你們幾個,把這位小姐拉下去船艙關起來!”
  “是!”二副和幾名船員應了一聲,就不客氣地將於葳葳架了起來。
  “可惡!你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她心急如焚地嚷著:“放開我!放開我!”
  “船長,這……”霍克想要勸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眼看於葳葳就要被他們拖去船艙裏關起來了,忽然!一道沉厚的男性低吼自眾人的身後傳來——
  “放開她!”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西裝筆挺的朗烈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的身後,他身旁還有伊士梅和安德魯先生。
  “朗烈……”於葳葳的心口猛然掀起洶湧的潮浪。
  朗烈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曾有一瞬間,於葳葳見著了隱藏在那雙藍眸深處的溫柔,似乎正對她訴說著衷情。
  許久,他的視線才回避開她那醉人的黑色晶眸和絕美的容顏,對著史密斯船長說:“史密斯船長,我相信她的話,若不小心航行,再精良的船艦恐怕都會有某種程度上的危險,請你在接下來的幾天能減速行駛。”
  他……相信她的話!於葳葳的心中滿是感動。
  史密斯船長思忖片刻後,深感其中的道理,於是點了點頭,“既然朗烈上尉都這麼說了,我們自然會減速行駛。”接著,他轉而對於葳葳說:“小姐,請你放心,以我數十年的航行經驗,絕對能將各位安全的送到目的地的。”
  雖史密斯船長已作了保證,但於葳葳的心裏不知怎地,仍湧起強烈的不安。
  架著她的二副和船員在船長的眼神指示下放開了她。她抬起頭來,猛地接觸到朗烈滿是心疼的眼神,心跳驀然飛快了。
  “謝謝你。”她小聲地說,濡濕的眼眶說明瞭她的感激。
  朗烈那溫柔的眼神頓時結成了冰霜,語氣也刻意冷硬了起來,強抑著自己對她猶似浪潮般狂猛的愛意。
  “若你願意的話,歡迎你待會兒來參加我和蓓絲的婚禮!”
  婚禮……是的,他和蓓絲奶奶的婚禮不就是在鐵達尼首航日的夜晚舉行的嗎?
  她早就知道的,卻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朗烈,在婚禮前,我想問你,這只銀戒是……是你送給我的吧?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於葳葳咬著下唇,強忍心中的不舍。
  銀戒!朗烈上尉竟然將那只從不離身的銀戒送給了於葳葳?!霍克感受到朗烈上尉對于葳葳的愛意,似乎比他所想像的還要來得濃烈。
  朗烈冷冷的揚起唇角,“沒有別的意思,這只是謝禮。”
  “謝禮?!”她失落地凝望著他。
  “我和蓓絲之所以能如期的在船上舉行婚禮,全都得‘歸功’於你,當然該好好的答謝你!”他走向她,揚著笑的唇角隱含一絲慍怒和挫敗。然後,他低首在她的耳畔咬牙切齒地抑聲說:“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如願’地拒婚了呵!”
  “你……”她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蓓絲已經在禮堂等著我了,我先失陪了。”他繼續附在她的耳畔,以他濃濁的嗓音又低聲說:“我的小女賊,我永遠愛你。”
  說完,他優雅地在她耳鬢烙下一吻,才滿是不舍地轉身離去。
  “朗烈……”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她的心不由得竄起一陣劇痛。
  看著朗烈上尉難得的深情,和於葳葳盈滿淚水的雙眸,霍克瞬間明白他們對彼此的感情。看來,他是無法代替朗烈上尉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安德魯造船師連忙追上朗烈,而伊士梅則在走了幾步後,走回史密斯船長的身邊,低聲說:“史密斯船長,若是你想要讓這號稱永不沉的鐵達尼號,在北大西洋這遼闊的汪洋裏發威的話,就該將她驚人的速度發揮出來,以航海史上最快的速度到達紐約,讓所有的人為你和鐵達尼喝彩!”
  “可是,剛才上尉他……”
  不等他說完,伊士梅已伸手打斷他的話,接著又說:“以你數十年的航海經驗,駕馭這艘精良的鐵達尼號,應當不成問題吧?史密斯船長。”
  史密斯先是一怔,隨即在思慮後,信心滿滿地點頭贊同了。
  他轉身對二副小聲的交代,“傳令到引擎室去,以四爐的火力全速前進!”
  然而此時,於葳葳的心思早就隨著朗烈離去了,根本不知道鐵達尼號正加速地向危險逼近……
   
         ☆        ☆        ☆
   
  於葳葳不知不覺地隨著朗烈緩慢而沉重的腳步,來到船上那已綴滿白色玫瑰和絲帶的禮堂。
  牧師和許多重量級的貴賓都盛裝出席,為這氣氛莊嚴而隆重的禮堂,增添華麗的氣氛。
  朗烈抬眼冷冷地看著站在紅毯那端身著白紗洋裝,殷殷期盼他出現的新娘——柯蓓絲。
  看著朗烈緩緩地朝蓓絲奶奶走去,於葳葳竟然感到後悔了!
  老天!她後悔了!她後悔要朗烈娶蓓絲奶奶,更後悔自己不願承認對他的愛。
  於葳葳在心裏吶喊著,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即使會對不起蓓絲奶奶,她也要鼓起勇氣來阻止婚禮的舉行!
  想完,她立刻自人群裏沖出……
  “等等!”
  “等等!”
  豈知,她的聲音竟和朗烈的聲音分秒不差地重疊在一起。
  頓時,結婚進行曲在她意外的出現,和朗烈的抗議聲中戛然停歇,不僅讓禮堂裏的貴賓們一頭霧水,更讓紅毯上的蓓絲感到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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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6 17:16:35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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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烈和於葳葳同感驚愕地互望著彼此,千言萬語皆在這無聲的視線交纏中隱去。
  時間仿佛靜止了,沒有人願意打破這樣的寧靜。
  直到於葳葳的視線被蓓絲奶奶身後的一道亮光所驚嚇,才連忙回神喊道:“小心!”
  她不由分說的立刻沖向前,在一聲巨響後,及時將蓓絲推倒在地。
  “呀!”
  旋即看見一道閃亮的銀光從蓓絲的白紗旁劃過,灼燒了她的衣角。雖倖免於難,卻讓蓓絲嚇出一身冷汗。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蘇妮亞手裏的手槍口還冒著白煙。
  “哇!救命啊!”
  教堂裏頓時驚叫聲四起,騷動了起來。
  朗烈冷靜地望向蘇妮亞,怒喊一聲,“蘇妮亞!你做什麼?”然後,他憤怒地一步步逼近她。
  “不要過來!”蘇妮亞顫著手,歇斯底里地哭嚷:“朗烈,我不要這個女人獨占你!”
  此時,船上的保安人員也都紛紛趕到,並將蘇妮亞團團包圍住。朗烈連忙伸手示意他們別靠近,更別輕舉妄動。“冷靜點,把槍交給我!”朗烈伸手向她。
  “不!”她雙手握緊槍身,然後冷冷地扣下扳機。“只要她死,你就是我的了!”
  就在她瞄準緊護著蓓絲的於葳葳,並扣下扳機的同時,朗烈已沖上前,以自己的身軀替於葳葳擋下了子彈。
  “呃!”胸膛上傳來的劇痛,令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不!朗烈——”於葳葳失聲驚喊,沖上前接住他倒下的龐大身軀,雙雙跌坐在地。
  朗烈緩緩抬起染血的掌心,輕撫著於葳葳灑淚的臉龐,忍痛低吼:“你是我最愛的女人,只要有我朗烈在,誰都休想傷你一分一毫……”
  聲未歇,他撫著她臉頰的手,就在他閉眼前垂落而下。
  “不!朗烈!朗烈……”
  瞬間,原本洋溢著幸福的教堂,就只剩於葳葳痛心的呼喚……
   
         ☆        ☆        ☆
   
  經過船上醫生的及時治療,朗烈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了。
  “醫生,他沒事吧?”柯士摩和蓓絲急忙問。
  “柯爵士、柯小姐,你們放心,我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相信以朗烈上尉強壯的體質,應該很快就能康復,現在只要讓他好好休養,別讓傷口發炎就行了。”
  聞言,柯士摩、蓓絲和一旁的於葳葳終於松了一口氣。
  “蓓絲,朗烈的確是深愛著你的,他愛你愛得如此真切,還可以為你挨子彈,真是你的福氣啊!”柯士摩開心地說著。
  蓓絲沈默不語,只是坐在床邊流著淚。
  “這下好了,那個差點害了你的狐狸精被保安人員關起來了,我相信船靠岸後,她就會得到法律的制裁,到時候,你就能得到朗烈的專寵,再替他生個朗氏家族的繼承人,如此一來,我們柯家在上流社會的地位就能屹立不搖了呵!”柯士摩打著如意算盤。
  “好了,你留在這裏好好的照顧朗烈,我去安撫那些受到驚嚇的貴賓,要是讓這事在上流社交圈裏傳得太難聽,就對咱們柯家太不利了!”
  說完,他就匆匆離去,留下仍在昏迷中的朗烈,以及心有餘悸的蓓絲和擔憂著朗烈傷勢的於葳葳。
  看著他裸程的胸膛上包紮著染血的繃帶,於葳葳的心裏就像被千刀萬剮似地疼痛不堪。
  她吸了一口氣,對著一臉擔憂的蓓絲說:“蓓絲小姐,我能不能跟你談談?”那麼慎重而禮貌地對蓓絲奶奶說話,還真教人緊張呢!
  蓓絲心魂未定地抬起眼,滿臉恐懼地問:“什麼事?”
  “我……我有件事,想祈求你的原諒。”她咬著下唇。
  “你說吧!”蓓絲疑惑的藍眼珠轉了轉。
  “我……我想,我必須向你承認,我……”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忽然幹澀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說什麼就明白的告訴我,別怕我承受不了。”
  看著蓓絲奶奶眼中的溫柔和鼓勵,於是她下定決心面對她,也面對自己的真心。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我曾經不願承認我早已深深地愛上了他的男人。”
  頓了頓,她那雙泛著藍光的黑瞳堅定地凝向驚愕的蓓絲,顫聲又說:“而那個男人,就是……”
  “朗烈!”蓓絲替她介面。
  “你……你知道?”於葳葳愕然的低呼,睜著一雙淚霧朦朧的黑眸。
  “我也是用猜的。”她幽幽地說,沒有氣憤,也沒有傷心,似乎早就明白了一切。“不過,從剛才婚禮上,你和朗烈互望的眼神中,我就明白了;而現在,見你的雙眼裏全是對他的擔憂,我就更能確定了。”
  “蓓絲小姐,對不起,我……我實在……無法克制自己!”說著,淚水再度無法抑止地滴落下來。
  是的,她無法克制自己對他日漸滋長的情愫。老實說,早在他吻了她的同時,那雙滿是霸氣和溫柔的藍眸也就將她的心給偷了去,只是她未曾發現,也不願承認自己的心意,總以為這樣的感情一定能在他娶了蓓絲奶奶後結束。
  而如今,這個男人不僅替她擋下一槍,還為她承受著槍傷所帶來的生命威脅,令她如何再漠視自己對他的愛意呢?
  他既毫無保留地護著她、愛著她,她就更不能隱瞞他、隱瞞蓓絲奶奶,甚至……她自己了!
  她必須向自己和蓓絲奶奶承認,她是愛他的,一直深愛著他。
  “葳葳,你別自責,其實,我也知道朗烈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愛過我。”頓了頓,她又柔聲說:“而他真正喜歡的女人就是你。”
  “他真正喜歡的女人就是我?”於葳葳雖早已知道朗烈對她的“厚愛”,卻不知道那樣的愛,究竟是不是他的真愛?
  如今,蓓絲奶奶卻似乎明白朗烈不為她所知的真心,令她不禁震撼住了。
  “你手上的那只銀戒就是最好的證明。”蓓絲認真地說:“我記得,在我三歲時,也就是朗烈十歲的那年,我曾親眼見朗烈的母親將這只銀戒以銀線穿著,然後戴在他的身上,並且告訴他,這只戒指只傳承給朗氏家族裏的唯一繼承人,再由繼承人交由妻子保管,所以,可以說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頓了頓,她的語氣突然轉為失落,“如今,他竟然把這只戒指交給你,可見他是真心愛著你的。”
  天哪!那銀戒不僅代表著朗氏家族,更是朗烈的性命和真愛啊!
  “蓓絲小姐,請你讓我照顧朗烈吧,我想,無論如何,我都離不開他了。”於葳葳含著淚水,堅定地望向難掩失落的蓓絲。
  蓓絲奶奶,我本來是應該來幫你的,卻反而傷害了你,請你原諒我……於葳葳的心裏痛苦地吶喊著。
  因為,她已決心愛上那個狂浪不羈的男人——朗烈!
   
         ☆        ☆        ☆
   
  朗烈,你千萬不能有事啊!此時此刻,於葳葳才驚覺到自己是如此地在乎他。
  昏沉中的朗烈,隱約聽見遙遠的那端傳來於葳葳殷切的呼喚,在她的呼喚下,他終於睜開了雙眸,瞬間,於葳葳那張布滿淚水的嬌顏落入他隱忍痛意的藍瞳裏。
  “朗烈,你終於醒了。”她激動的喊。
  “葳葳……呃!”他急著想確定自己並非置身於夢境,卻引來傷口上的劇烈疼痛。
  “你先別動,你的身上還有傷!”她憐惜地說。
  但他不肯聽話,硬是忍著錐心刺骨的疼痛坐臥起身,急切地伸出大而溫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住她小巧的臉蛋,眸瞳裏淨是感動。
  “你一直在我身邊?”他小心地問,深怕她又從他的指縫間溜走了。
  於葳葳用力地點頭,聲淚俱下,“是我求蓓絲讓我照顧你的。”
  “你求蓓絲讓你來照顧我?”他激動地問,“哦,老天!我有沒有聽錯?”
  “你沒聽錯!”她疊聲喊著,灑落一串串淚珠。“我向她承認,也向自己承認,我不想離開你,一千、一萬個不想離開你!”
  “該死的,早知道挨子彈能換來你對我的愛,老天爺就該早些讓我為你受傷才是。”他忍著痛,勾起唇邊一道深深的笑紋。
  “不要胡說!”她連忙伸起纖細的指尖,點住他含笑的薄唇。
  豈知,她的指尖卻被他啟口含住,並以舌尖舔吻著。然後,抬起他激射出危險目光的藍眸,凝視著她羞紅的粉腮。
  “要我不胡說可以,不過,得用你的唇來封住我的嘴……”
  語畢,他再也無法抑止自己的欲望,抬首吻住他掌心裏的俏臉。
  他的吻烙在她的眉心、眼瞼、鼻尖……直至柔軟的唇辦,以他灼熱的男性氣息灼燒著她。
  於葳葳緊閉上雙眸,大膽地回應他唇舌的挑逗,並且主動吻著他的下顎。盡管他那新生的胡碴紮痛了她的唇,她也不再閃躲,熱切地迎接他對她的侵略。
  她的回應,激起他體內更盛的欲火,於是,他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努力地以舌尖誘惑著她,掌心更是自她的臉頰上滑落到她的胸前。
  在感受到她的乳尖因為他的撫觸而益發堅挺時,他輕輕的解開她的衣襟,讓她那飽脹的雪白酥胸隔著蕾絲襯衣,呈現在他炙熱的視線下,灼燒得他熱血奔騰。忍不住地,他的唇自她的頸肩移向了她的乳尖,並以靈活的舌尖狂亂地吮吻著那朵在襯衣下忽隱忽現的花蕾。
  他努力的克制住過于旺盛的欲望和佔有欲,以免嚇著她。
  然後,才緩緩將她身上所有的衣衫褪至足踝,包括那老礙著他碰觸她肌膚的襯衣。
  此時此刻,展現在他藍眸裏的是她完美無瑕的胴體,美得讓他窒息,更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佔有她。
  再也壓抑不住胸口熊熊燃燒的欲火,他低首就要品嘗她的滋味,卻因一時的激動而扯疼了仍未癒合的傷口……
  “呃!該死!”他忍痛低吼。
  於葳葳睜開眼,灼熱的晶眸不忍地纏繞住他痛楚和歡愉夾雜的視線。
  “你的傷還沒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然而,他卻沒有罷手的打算,反而霸氣地抱她上床,仿佛宣告著即將全面攻佔她的訊息,他褪下了自己的衣物,並將她虛軟的身軀強壓在他帶傷,卻依舊健碩厚實的胸膛之下。
  “不!你讓我等太久了。”他灼熱的眸光堅定地凝視著她滾燙的嬌顏,揚唇低語:“今晚,我不會再放過你了。”
  是的,他已放過她太多次了,今晚,絕不再饒她。
   
         ☆        ☆        ☆
   
  夜晚,冷冽的海風呼呼地吹著,吹拂著宛如墨水般墨黑的海面。此時此刻,夜幕下的鐵達尼號,就像鑲在黑絲絨布上的銀鑽,閃耀著比白日更絢爛、更晶燦的光彩。
  置身在遼闊的大海中,於葳葳這才真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和人類的渺小。
  想到這,她的身子忍不住輕輕一顫。
  “冷嗎?”站在船舷邊,朗烈寵愛地自於葳葳的身後環抱住她,給予她全部的溫暖。
  “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覺得冷了。”她的唇邊漾著幸福的甜笑。
  “等船在紐約靠岸後,我們就到教堂去完成婚禮。”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
  靠岸……恐怕,這艘船永遠都靠不了岸了,於葳葳擔心地想。
  “朗烈,答應我!”於葳葳痛楚而不舍地看著他的俊臉,“無論如何,永遠都別離開我。”
  “小傻瓜,你是天生來降服我的心、收服我的命的,沒有你的允許,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朗烈柔聲說道。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像朗烈這樣叱吒戰場的男人,恐怕也掙不開她的深情枷鎖了。
  於葳葳轉過身,緊緊地擁住朗烈,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裏。
  “我永遠記得你這句話。”旋即,她仿佛想起什麼似地低喊一聲,“朗烈,現在幾點了?”
  “誰在乎呢?”朗烈聳肩一笑。
  “快告訴我。”她焦急地催促著他。
  見她執意的想知道,於是他低首輕啄了她的唇,然後才甘心地伸手入西褲褲袋裏,掏出了一個懷錶,看了看時間。
  “很晚了,就要十一點四十分了。”
  十一點四十分!她的心裏猛地撞擊著不安的浪潮。
  蒼天啊!請大發慈悲,別讓這場浩劫真實地發生啊!有著數以千計的性命在這艘鐵達尼上……還有她的最愛!千萬別讓她才享有短暫的幸福後,就狠心地奪走了這一切!
  不要讓朗烈離開她,就此沉沒在茫茫的大海裏!
  不安和恐懼化作一股電流,疾竄過她的心口,她忍不住心中萬般沖擊的悸動,踮起腳尖來緊緊地擁抱住朗烈槐梧的身軀。
  “朗烈,我愛你。”她柔聲喊著。
  朗烈一陣感動,也摟緊了她,誠心誠意地說:“我也愛你。”
  “能不能再吻我一次?”她仰起俏臉,黑亮的晶眸裏滿是哀傷。
  “我的葳葳,這也是我的渴望啊!”他揚著溫柔的笑意,低首就給了她最深、最熱烈的吻。
  她滿懷的不舍化作熱情,深切地回應著他如猛浪般的吻,將她對他最深的愛意盡付在這個吻中,不再隱藏。
  “葳葳,我的愛,我要吻你一輩子!”
  就在兩人沉醉在彼此氣息中的同時,忽然,自遠望臺上傳來一聲聲急促的警鈴聲。旋即,隱約聽見來自不遠處的甲板上的驚吼聲:
  “正前方有座冰山!”
  “船舵向左!”
  然而,船身仍發出了猛烈的撞擊聲,只見大大小小的寒冰就像冰兩似地落在甲板上,緊接著,船身便在一連串的巨響之後,猛烈地搖晃起來。
  於葳葳的身子一個不穩,重重地跌進朗烈的懷裏。
  怎麼回事?朗烈的心裏疾劃過一道疑問。
  還來不及思忖一切,於葳葳便擔憂地低喊:“真的發生了!”
  “什麼事情發生了?”看著她蒼白的容顏,朗烈察覺到她的不安,立刻機敏地問:“難道……你先前說的都是真的?!”
  於葳葳咬了咬唇,“我想是的。”
  “可惡!我們去找船長問個清楚!”不容遲疑地,朗烈拉著她就往船長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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