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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希桐][射下雙面女郎][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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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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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雙子座的陷阱


  入夜後的林森北路,一道道的霓虹燈管,像剛甦醒的風塵女郎,妝扮出最迷人的風采。

  在一處「標榜」無色情的KTV中,一間中包廂內,傳來破銅嗓般的聲音——

  「打扮著妖嬌的模樣,陪人客搖來搖去,暗暗的霓虹燈閃閃熾熾,引咱心傷悲……」正是陳小雲的招牌歌「舞女」。

  「喂!你在哭墓還是在招魂啊,你喉嚨是被開水燙過是不是?螢幕都快被你燒壞了!」一名蓄著長髮,穿著時髦的年輕人大剌剌地向鄰座手握麥克風的男子吼叫著。

  瞧他說:「陶大維!我唱歌難聽關你什麼事啊!我花錢找樂子,也不行啊!」這名被罵的男子,身形雖比別人矮一截,但嗓門仍是洪亮驚人。

  陶大維一看對方出言更不遜,擺明了就是在眾家公關公主面前給他「漏氣」,手中紙杯一捏,已衝動得站起身來。

  「你才欠扁咧!跟你做同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也不聽聽自己的歌喉又比我好到哪裡去,殺豬的叫聲都比你的歌聲悅耳!」李小輝也站了起來,可惜頭只到達他的胸部。

  「哇靠!真臭他媽的皮癢了!」一記坦克般的重拳直撲向對方鼻樑。

  李小輝也不甘示弱,大腳如怪手一踹,陶大維也往後傾倒,好巧不巧,竟是跌向一名公主的粉胸上。

  「唉喲——」一聲嬌嗲的呻吟在如此火爆的局面下,顯得異常刺耳。「喂!你壓到我吃飯的本錢了啦!」一名「公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難過得直推開陶大維。這才撥了撥被壓在胸前的長髮。

  「喂!你的『本錢』真是雄厚耶!」陶大維沒好氣地說,低頭一看女郎。嘖嘖!真不是普通的正點,難得KTV中會有如此絕佳的「貨色」。

  這時,KTV的經理剛好走進來勸架,他們吃這行飯的,就是最怕客人打架滋事。

  「兩位,請息怒,若本店有哪裡服務不周的地方,請多多包涵,但就是麻煩二位,和氣生財,別讓小店難作生意嘛!」經理又是鞠躬哈腰、又是陪著笑臉,將兩人當成神明一樣供奉。

  「既然經理都站出來說話了,我也就算了,但是小輝啊!來這唱歌不是只有爽就夠了,多替別人想想嘛!人家這些小妹妹們也是有血有肉、父母養的,你殘害人家的『玉耳』,不怕於心不忍嗎?」陶大維向四周的公關公主們投以博愛的眼光,殊不知好像還少了那麼一個人。

  他站起身來,忽然才想到什麼似的……原來,被他壓的那名女孩子早已快休克吐白沫了。

  「噢!對不起!」他趕緊爬了起來,而那名女孩子彷彿獲得重生般地長長猛吸一口氣。

  「先生,你以為你在坐按摩椅是不是?要不要我再幫你舒筋活血一番?」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珠盛滿了怒氣,白皙的面頰也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哎喲!大不了讓你『壓』回來嘛!」他雙手一攤,擺明了不認錯!

  這輕佻的臭男人,不但身體吃豆腐,在言語上也要佔人家的便宜。

  她靈機一動,在經理耳邊嘀咕了兩句後,便轉向陶大維。「先生,有件事能麻煩你到外頭樓梯間跟你談談嗎?」女郎穿著時髦的鮮紅色貼身短洋裝,修長的雙腿看來格外撩人,只是眼前她的臉色卻有些凝重。

  陶大維一看對方說話的態度似乎藏著什麼曠世之謎,但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知道。「好吧!你帶路。」他一口就答應了。

  那女子帶他走向太平門,並輕輕將那扇沉重的鐵門關上。樓梯間一盞黏有蜘蛛絲的日光燈管,令當時的氣氛陰森慘白,和剛剛在包廂內燈紅酒綠的情形,差之弗遠。

  「小姐,快講吧!你不覺得這裡像個兇殺案現場嗎?」陶大維一臉急燥,不耐地說。

  「先生——」那女子原本背對著他,此時轉過了頭來,臉色似乎比剛才蒼白多了。

  「你知道你剛剛壓了我壓了很久嗎?」女子口氣哀怨,活像個女鬼。

  「對不起嘛!大不了待會兒請你吃宵夜嘛!」陶大維總覺得這原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女子八成是逮到機會,想從他身上海撈一票。

  「你以為我想拐你的錢嗎?你錯了!」女子彷彿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事,先發制人。

  太神奇了?她有測心術嗎?若不是為了錢……那麼是為了……

  「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那女子接得天衣無縫。

  「小姐,你越說越離譜了,你肚裡的小孩干我什麼事啊?」陶大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女子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你這死沒良心的,你剛那麼用力壓我,又壓那麼久……我那肚裡的小孩哪受得了?」女子雙手握拳捶向他,似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小孩要是沒有了,你就要娶我!」女子尖聲嘶吼,喉間已發出哽咽之聲。

  陶大維雖已二十八歲,但崇尚自由單身的不受拘束個性,令他聽見對方驚人之語一出,嚇得頭皮發麻。

  「小姐,你開什麼玩笑?就這樣撞一下就得娶你,那我去路上撞到車,不就該向對方要一台賓士了?」陶大維只覺得頭皮發麻。

  「好!不娶我也行,用錢來抵!」女子似乎安排好劇本一樣,馬上換另一種說辭。

  「那你要多少?」哼!不就是敲詐的把戲?

  「五百萬!」

  「五百萬?」陶大維驚呼出聲,心臟差點衝出胸腔。

  「那……那三百萬好了!」女郎見風轉舵。

  他那銳利的眼神,照瞪不誤。

  「好啦好啦!阿莎力一點啦!一百萬,一個子也不能少!」女子像拍賣藥膏一樣,說殺價就殺價。

  陶大維看她一臉篤定勝券在握的樣子,只憤憤地丟下一句話。「瘋查某!」便快步離去。

  無奈手還沒碰到門把,腳卻感到有人拖住他——

  那女子的臉不知何時竟然湧出大量淚水,狀甚哀淒。

  「我被男朋友拋棄、父母不肯原諒我、朋友更不敢跟我來往,我現在只有肚子裡的骨肉可相依為命,如今,你壓住了他,他或許生出來變成畸型兒或是智障……更慘的是,萬一要變成了植物人,整日靠點滴維持生命,天啊!我不如去死死算了!

  那女子哭得唏哩嘩啦的,待將眼淚抹去之後,便刷地從身後抽出一把水果刀,亮晃晃地拿在陶大維的面前左右揮動。

  一陣陰風撲面,女子的長髮散在胸前,狀甚淒厲。「小……小姐,三……三思而後行,別……別衝動。」陶大維已背貼到牆緣,雙手像吸盤一樣俯牆而貼,眼中閃著驚悚的不安。

  「你剛剛說這裡像是兇殺案現場,沒錯,在此之前,曾經有人對我非禮,結果……嘿嘿!他們都已不在人世間……」這女子降溫的速度比坐雲霄飛車還快,一下子從可憐兮兮的怨婦,變成陰冷變態的殺人女魔。

  「救命啊——」陶大維猛敲太平門,無奈門後KTV的聲音太大,淹沒了他的求救聲息。

  「我就讓你到陰曹地府陪我兒子吧!」女子陰冷的瞳眸已布上血絲。「納命來——」

  「啊——」當刀尖輕抵到陶大維的鼻尖時,他早已嚇得驚呼出聲,癱瘓在地上,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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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19:29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陶大維在恍恍惚惚之中,無力慵懶地睜開雙眼,豈料,才稍一開眼,四、五顆人頭就盤踞在他的上空,讓他一驚之下,跳坐了起來。

  「叔叔!你們在幹麼啊?」陶大維心有餘悸道。

  陶父嘴叼煙斗,一副看到敗家子的沮喪表情說道:「幹麼?大維!你爭氣點好不好?你爸叫你從南部來我這兒住,是叫你好好地在台北工作,順便教教你妹妹功課,不是叫你鬼混的吧!」

  一旁的陶母更是不忘幫腔道:「瞧你來台北半年多,就換了四、五個老闆,其中有三個還被你打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像個木乃伊一樣,我就不懂,你也二十七、八歲了,做事還這麼莽撞、衝動。」

  兩老嘰哩呱啦不停地數落著陶大維,講得他心浮氣躁的,一旁的堂妹陶霜靈又開始雞婆了起來。

  「喂!大衰哥,我從來沒看過有男人活得比你還丟臉的,竟會被一個KTV的公關公主給嚇到暈死在太平門旁邊,求求你,千萬別說你姓陶。」陶霜靈最愛落井下石,尤其是面對他這個喜愛招搖的多情種,更是欲罷不能。

  「你這張番鴨嘴,最好別到處去給我張揚,尤其別告訴*妍,不然一定馬上傳到各傳播媒體去。」陶大維最怕的就是陶霜靈的大姊——陶*妍。

  「你安心啦!人家*妍和豪孝去非洲度蜜月了啦!誰會管你這丟人現眼的事。」陶母頗為不平。

  「去非洲度蜜月?也只有那兩個怪胎會想到那種狗不拉屎的地方。」陶大維不屑地嘀咕著。

  (關於陶*妍和曾豪孝的星座對決故事,請參閱「薔薇情話」170「非常牛郎織女」)

  「你這張嘴就少說別人了,也不看看自己,都快三十歲了,還整天陪著一些阿狗阿貓四處晃蕩,你再不自我克制一點,看我怎麼跟你爸交代。」陶父戳著他的太陽穴,在一旁的陶霜靈樂不可支,只差沒放鞭炮慶祝。

  「是啊!我看你上那個班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遲早會被炒魷魚的,不如到霜靈的店幫忙,學些吃的,將來自己也不至於餓死!」陶母拍著他的肩膀。「大維!聽到了沒有!」

  陶大維頗為不耐煩。「那種沒出息的工作,我才不要吶!整天湯湯水水的,還要待上一整天,不行,我做不來!」他毫無妥協立場。

  「反正這件事我會跟你爸說去,你明天就去給我辭掉那什麼鬼業務員的工作,我看你那些同事,也沒半個正經的,再跟他們混下去,你一輩子沒出息的。」陶父不容他置喙,態度堅決得令人生畏。

  「叔叔,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陶大維力挽狂瀾,作最後的掙扎。

  「堂哥,你就認命吧!洗洗水杯、端端盤子也沒什麼不好,我會按照勞基法的工資付你薪水的,不會虧待你,你安啦!」霜靈似乎對著階下囚說話,狀甚得意。

  這一切的禍根皆是從KTV那個公關妹妹惹起的,陶大維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嚥不下這口氣,猛地,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你幹麼?」三人異口同聲凝視著他。

  「我去殺了那個臭女人!」陶大維怒火攻心,一雙眼中充滿熊熊的火焰。

  「你給我站住!」陶父一喝,陶大維如泥塑石膏像頓時停了住。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你曉不曉得你還是那個KTV的公關公主送你回來的,人家還直說對不起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笑話,我看你喲!別到時又被人家扛回來,到時,你就自己睡外頭,別進來了!」陶父醜話先說在前頭。

  陶大維憋了一肚子的氣,只得恨恨地說:「哼!虎落平陽被犬欺,我陶大維不幸現今落此狼狽潦倒下場,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們刮目相看。」他一臉得意,彷彿也變成王永慶,口氣囂張得叫人難以容忍。

  第二天接近中午時刻,陶大維心不甘情不願地騎摩托車到陶霜靈位於信義路四段上的一間美式漢堡店報到。

  一進了門,安全帽才剛摘下來,陶霜靈早已拿著雞毛撣子,嚼著已然無味的口香糖,靠在櫃台處看著他。

  「喂!夥計,你比老闆娘還晚來喔!」她看了一下手錶。「共遲到了十八分三十六秒,先扣一千元!」

  「你坑人啊!不到半小時扣一千元,我一個月又不是領你十幾二十萬,你土匪啊你!」他才懶得理她。「要我做什麼快說啦!先說好哦!我兩個小時就要走人了!」

  「我說陶大牌啊!你當我這夜總會啊!唱兩首歌扭個屁股就可以領錢走了啊!你要敢這樣,我跟大伯母說,讓你被電到皮肉裂開。」陶霜靈擺出老闆娘的架式。

  「陶霜靈!我是哪兒跟你犯沖了,你老看我不順眼,我是你堂哥咆!尊重長輩一下行不行!生活與倫理沒念過啊!」他指她鼻尖啐道。

  「好!你要不幫我到晚上十點,我叫會計不發你薪水!」她拿出法寶來壓他。

  豈料,他反而聳聳肩,學那陶淵明不受五斗米折腰的灑脫道:「那拉倒,我樂得輕鬆,這種小廟哪留得了我這尊笑彌勒。」

  正當他要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之時,大門上的風鈴聲霍然發出悅耳清脆之聲——

  「請問,你們現在開始營業了嗎?」一名妙齡女郎,氣質極優雅地推門而入。

  雖說這女子一身香奈兒名牌的服飾,加上一頭風情萬種的法拉頭,以及纖纖柔荑上的璀紅寇丹,令人很難想像出她真正的身份,但陶大維卻如中到兩百萬的發票似地大嚷了起來:「好哇!咱們可真是有緣,你今天是自投羅網。」他說得咬牙切齒。

  那女子淡然一笑,一顰一笑中儘是雍容華貴之美。「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來吃午——」

  「你少裝了啦!」陶大維截斷她的話。「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別以為你裝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就自認為仙女娘娘了啊!我看你身上那件一定是兩件一百五的地攤貨……像你操那種賤業——」他的話立刻被一記吼聲喊「卡」。

  「陶——大——維!」霜靈早按捺不住了,好不容易剛開店的第一個生意就被他搞砸,竟當眾辱罵客人。

  「先生,我並不認識你,而我也不認為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這種惡行惡狀若再不知收斂,我叫警察來抓你。」那女子也非省油的燈,斥喝了回去。

  「對不起,小姐!他有點『阿達,阿達』,你可別見怪,你要吃點什麼,我幫你服務,別理他!」

  陶霜靈笑得夠卑微了,誰叫她那「沒路用」的堂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好!那我請問你一下,你在哪兒上班的?」陶大維追到那女子就坐的座位上,緊問不放。

  然而那名女子揚起杏眉,並從L.V的皮包中拿出一包「天堂鳥」香煙,輕鬆地點燃它,猛吸了一口,並將煙圈吐向他說:「本姑娘的事,要——你——管!」

  對!就是這種口氣,好哇!露出馬腳了吧!看你再裝嘛!

  陶大維暗忖著,他也不想放快腳步,反正要玩大家一起來玩嘛!

  「是是是!很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那請問小姐吃些什麼呢?」

  「給我一客美式漢堡外加一杯可樂好了,記住,裡面的肉要七分熟,可樂裡面的冰塊要十二顆,那是我的幸運數字,還有要番茄不要洋蔥、要小黃瓜不要蘿蔔絲,胡椒均勻地撒上一層即可,番茄醬不要跑出漢堡外,我對那樣的漢堡敏感。」她洋洋灑灑地念了一大串,最後姿態極優雅地用手支著下巴,嗲聲嗲氣地說:「還需要我重複一次嗎?」

  陶大維知道她鐵定是百分之百在KTV上班的那位「公主」,今日冤家聚頭,還想再耍他一次,哈哈!門都沒有!

  他也極富風度地朝她一笑,逕自快速跑回廚房。「吃死你!不讓你拉肚子,我就不姓陶!」

  他先將漢堡的底部塗上一層辣椒醬,肉煎得半生不熟,將芥茉醬夾在漢堡的最裡面,並厚厚地抹上一層,番茄先泡在白醋裡浸味,小黃瓜上頭蓋滿魚肝油,最後將胡椒粉改成甘薯粉,最噁心的是他還把黃蓮粉攪進可樂裡,那一吸進口,不吐死才怪!

  「三八婆,我看你偽裝到幾時,不出這口氣,豈不被我朋友笑話一輩子!」

  他十足滿意自己的傑作,當一切都弄妥之後,笑瞇瞇地端到那女子跟前。

  「請慢用!」他笑得極為虛偽,連白癡一瞧都知道有鬼。

  這愣小子大概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偷雞摸狗的事,臉上擺明了就寫上「整死你」這三個字,還想要來設計我,真是個嫩呆的土包子!

  這女子略一沉吟,腦中又快速亮出一個新點子。

  她立刻滿臉堆滿疑惑。「先生,你知道嗎?雖然我不認識你,但後來我仔細地想了一下,咱們前世好像曾有過一段姻緣存在,那是一間客棧,有好多的江湖俠士吟詩飲酒,朦朧中……我依稀記得自己是個在那家店駐唱的歌伶,而你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髯公子,我好像看見你吃了一樣……」女子雙手按住太陽穴,陷入空前的苦思。

  「吃了什麼?」陶大維不自覺地被她的思路牽著走。

  「你當真想知道?」女子瞅著懷疑的眼光,故意引他掉入陷阱。「我怕我說了之後,你會不相信!」

  「怎麼會?我一定相信你!」他拍著胸脯,開始自鳴得意了起來。

  「那可不一定,現在的男人都不可靠,只怕是說了,還被你笑話。」她擺出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不屑神情,激得陶大維不得不立下重誓。

  「好!我如果不相信你,我任憑你處置。」他一按捺不住,空頭支票滿天開。

  「口說無憑,寫個紙條並簽名!」她早已幫他準備好紙筆。

  「寫就寫,誰怕誰呀!」他毫不考慮便大肆揮毫,如果做不到的話,以後改名叫「陶小龜」。

  「可以說了吧!你在那家客棧看見我吃了什麼?」陶大維張著大眼等待她的答案。

  「就這個啊!」她指了指桌上的漢堡和可樂。「你就是吃一個大漢堡外加一杯可樂。」

  「哈哈!我才不信吶!古代哪來的漢堡和可樂?」他頓時爆笑如雷。

  「對不起?你剛說什麼來著!」她頭腦清晰地問著。

  待他笑過一陣後,才看向那女子。「我剛說了什麼?」

  「你……你說你不信?」女子一字一句,清朗分明。

  「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有說過嗎?」

  「有的,你別想耍賴了,若你死不承認的話,我也無所謂,只不過我從此會鄙視你這個人的人格!」

  陶大維惱火了,說道:「一時忘記了不行啊!有啦!我有說啦!你贏了行不行!

  「有點風度可不可以?沒人像你輸得這麼不情不願的。」又是一句酸不溜丟的話。

  「那你想怎樣嘛!」他巳不想再與她多嚕嗦。

  「好!夠爽快,也沒別的事要你服務的,只想請你幫我圓了那個夢!」

  「怎麼圓?」

  「把漢堡吃掉,可樂喝光啊!」她字正腔圓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這是你叫的耶!」他心中叫苦連天。

  「你怕什麼?錢我來付就行了,吃吧!你不是要任憑我處置嗎?」女子死盯著他。

  「怎麼啦!自己店裡的漢堡自己不敢吃啊!莫非——」她欲招手喚來在櫃抬忙著收錢的陶霜靈,卻被陶大維一手擋下。

  「我……我當然吃啊!我們的漢堡最有名了,很多人都從南部包遊覽車上來吃我做的漢堡,那——」他的笑臉都快變成哭臉了。

  「少廢話了,吃吧!再不吃,我就要叫你『陶小龜』了!」

  陶大維簡直欲哭無淚,但,話都撂出去了,不吃,豈不成個小癟三了嗎?但是要吃了,我的媽呀!連豬聞了都會搖頭。

  「算了算了!陶小龜,結帳吧!」女子輕蔑地冷哼一聲,拎著包包準備離去。

  「你坐好,我又沒說不吃!」他將那女子拉回座位坐好,雙手顫抖地拿起那個「恐怖」的漢堡。

  只見陶大維泛著發白的嘴唇,閉緊雙眼,用力地咬下那「致命」的一口。

  「救——命——啊!」陶大維手中的漢堡呈拋物線丟了出去,雙手勒緊脖子,返身轉向廁所,身影像龍捲風一樣,三秒內不見人影。

  「你怎麼了?」陶霜靈一見苗頭不對,忙跟進廁所,在男廁外就聽見陶大維在裡頭「嘔」到快哭出來的慘痛魔音。「我……我要殺了那個千面女郎,將她的面具撕下來當燈罩,還有將她的頭取下來當廣告招牌,太欺負人了!」陶大維吐到胃酸全湧了出來,眼淚被逼出眼眶。

  等到他經歷那慘痛的「漢堡夢魘」後,拿起吸馬桶不通的橡皮塞子,直奔大廳,連陶霜靈要攔也攔不住。

  「風騷貨!對你太客氣你反而爬到我頭上來。」

  陶大維一走到了那女子的座位旁,那芳蹤早已杳無人跡了,只留下一張小紙條墊在可樂杯下:

  很生氣是不是?

  誰叫你敢跟我比I、Q,

  若有新點子想找我挑戰,儘管放馬過來,

  但請注意用你的智商,別用暴力——想要連耍你三次的賀闌姍上

  P.S:誰叫你那天吃我豆腐不道歉。

  接著,陶大維又見到桌上一張名片:

  科尖英語敦南店班主任賀闌姍

  賀闌珊?哈哈!以前你暗我明,現在是你自己找上門來,還竟敢誇下海口要連耍我三次!

  陶大維太樂了,這種富有冒險探索的野蠻遊戲,正符合他這城市獵人的本性。

  他怔怔望著那張名片出神,不久,嘴角一抹傲氣的笑:你完蛋了,賀闌珊,我保證把你整得比「垃圾山」還慘!

  一場「高智慧」的鬥智遊戲,正式開槍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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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節


  冒險的天性是陶大維最潛能的個性,尤其是對於賀闌珊的這種挑釁,他更是可以不顧一切地往前衝,為的就是——爭回一口氣。

  他循著地址找到了科尖美語,他咧開大嘴開懷地笑,將櫃台附近的一些學生嚇得紛紛走避。

  「我找賀——闌——珊!」他用力在桌上一拍。

  「賀蘭山?先生,那好像在大陸喔?」櫃台小姐不解地亂回答著。

  「什麼?到大陸去了!」他也雞同鴨講亂應道。

  「是啊,先生!我們這裡不是旅行社,你若要到大陸的賀蘭山去玩,請到隔壁去,那兒有辦大陸團的。」所有的小姐全都吃吃竊笑,沒看過如此滑稽又可愛的男人。

  陶大維看著川流不息的補習班櫃台,全圍著一群看他笑話的湊熱鬧人士,內心一把無名火逐漸竄起,沒想到——又被耍了。

  看著此地實在不宜久留,陶大維原想掀桌翻櫃叫他們閉嘴,但,還是隱忍了下來,正想離去之際,一名類似主任級的主管,從一扇門後,疾步而出。

  「怎麼這麼吵呢?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她那對精明的目光掃得櫃台小姐低著頭,連眼睛也不敢往上瞟一眼。

  陶大維一看這位主任也不是他想找的那位女孩,擺擺手道:「沒事,沒事,老兄我倒楣,碰上一個鬼煞星,被耍了。」

  「喔!鬼煞星?莫非你想找——賀闌珊?」此女話一出,陶大維又如久旱逢甘露般地又甦醒了過來。「你認識她?」「豈止認識,還好得很呢!」她故意賣盡關子,拚命吊陶大維的胃口。

  「那快告訴我,她在哪裡呢?」陶大維已顯出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

  「你認為她會在哪裡?而你為什麼又要找她?再說,我又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態,弄得陶大維更心煩意亂。

  「真是物似類聚,世界上怎會有你們這種女人,專門以耍男人為樂?」他雙手插腰,面色憤慨。

  「那只能說你們笨呀!凡事不細心。」她伸出手來,掌心朝上,對著陶大維說:「她不是給你一張名片嗎?」

  陶大維將名片交到她手上,只見那名主任將賀闌珊中間的那個「闌」字內的「束」用小刀片刮去,赫然竟出現一個「王」字。

  「我叫賀閏珊,闌珊是我妹妹,這名片做得這麼粗糙,立可白塗得這麼厚,你還能被騙,真不簡單呀!」她搖搖頭。

  「你妹妹為什麼三番兩次要整我?我和她又不認識。」陶大維以質詢的口氣逼間。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給你些暗示,那就是我老妹會這麼做,不是那個人令她最喜歡,要不然就是最討厭,你自己想想,你到底在闌珊的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形象?」閏珊狡黠地給了他這樣一個提示。

  「行了!我不想玩這種猜謎遊戲,你告訴我,你妹現在人在哪裡?」他悻悻然地劈頭便問。

  「看你這凶神惡煞的樣子,我要真告訴你,豈不讓我妹妹自動送進虎口,我才不說呢!」閏珊態度堅決。

  陶大維連忙跑到她面前,正直的神韻加上篤定的口吻道:「我陶大維絕不是無理取鬧、喜愛惹是生非之人,只要她坦白告訴我,為何處心積慮要設計我,若純粹只想開玩笑,我也就算了,甚至不加追究,只希望一切到此為止就好,我寬宏大量、泱泱君子,絕對不侵犯她,只需她認錯、道個歉,我既往不咎。」

  「你就不能放輕鬆點嗎?或許事情不如你想的那麼複雜,也許,換個角度,也許你可以找到答案。」閏珊頻頻給以暗示,無奈這二愣子仍只單純地認為有人想整他而已。

  「換個角度?換什麼角度啊?」他仍不解。

  「就是……」閏珊突然中途頓氣,差點壞了闌珊的好事。「沒……沒什麼,你要真想明白為什麼?去澎湖找我妹好了!」

  「澎湖!」陶大維彷彿跌入萬丈深淵,腦中降下一道黑幕,這……這個答案也擺得太遠了吧!「那你給我電話好了,我打去問她就行了!」

  「抱——歉!我們是貧苦人家,沒錢裝電話。」她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就是要和陶大維唱反調。

  該死!陶大維在內心低咒了一聲,這小妮子的老巢穴竟然在那種遙遠偏僻的離島,這要是自己花飛機票去找她,豈不虧大了,但是,要不當面問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情結,他自己也會無心工作,發瘋跳樓。

  「好!你把地址給我,我去找她!」他那急驚風的衝動派,終於打敗他的理智,脫口便問。

  「飛機票要自付耶!」她故意激他。

  「付就付,又不是什麼大了不起的數目。」他口氣極大,心中暗自慶幸,還好不是什麼美國、歐洲,要不然,準要當衣賣褲湊機票錢了。

  賀閏珊看他像個大男孩般的豪氣爽朗,當下抽了一張便條紙,寫下一串住址。

  「喏!拿去。」

  陶大維接過手,投以一道狐疑的眼神道:「沒騙我?」

  「沒有!」

  「真的?「

  「真的!」她說得鏗鏘有力。

  「諒你也不敢。」陶大維將紙一折,收進牛仔褲口袋邊的小暗袋,逕自走出大門。

  賀閏珊見他越行越遠,立刻拿起櫃台的電話,待接通時,她以興奮兼自我誇耀的口吻說:「老妹呀!老姊出馬,萬事OK,剩下來的得靠你自己嘍!」

  一聽對方回應,她也就笑笑地掛上了電話,看他剛剛一副暴跳如雷,簡直要拆掉房屋的表情,賀閏珊就心中不禁自喃著:老妹挑上的這傢伙,真是可愛極了!

  而陶大維呢?

  他根本連家都懶得回,一出了補習班大門,便朝向松山機場直奔而去,他就不信,這女人能像泥鰍一樣,滑溜到什麼程度、精明到什麼地步,這次,他真的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來——三會賀闌珊。

  澎湖馬公市

  飛機緩緩地降落在停機坪上,然而飛機才剛一停止滑行,陶大維便第一個離開座位,朝著登機門衝去。「借過!讓我先下!」他邁開大步,不顧危險便跑在走道上。

  「先甥!你快坐好,這樣很危險的。」空中小姐忙制止他,這一叫,引來全機的乘客一陣竊笑。

  他一見自己糗斃了,心中更是恨透了賀闌珊,要不是她,他何必花錢來搭這什麼鬼飛機,還害自己被當成別人的笑柄。

  一下了飛機,他立刻攔了部計程車,當他將手中的地址秀給司機看時,司機竟漾起一抹好詭的笑容,彷彿全在意料中的安排。

  「年輕人!來找朋友?還是旅行?」司機大哥很親切地和他聊了起來。

  「都不是!我來找一個『仇人』!」他不願欺瞞,也不想誰騙,真誠不欺地直說無疑。

  司機一聽,從後視鏡中瞄他一眼,見他眼神中好像有一兩團火在燒呀燒著。「你……你來殺人的啊?」

  陶大維看他口氣中帶有懼意,忙將表情一鬆,開朗地笑道:「運將,別怕啦!跟你開玩笑的。」

  司機一路不再跟他多說,但不經意地,還是嘴角禁不住地微微抽動。

  忽然,司機將車停了下來,很湊巧地,竟停在一條鮮少有人經過的小公路上。

  「真衰!引擎又故障了!」司機下了車,氣得踹了車門兩腳。

  陶大維心急如焚,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今天會「衰」到這種程度。

  「喂!運將,這離那個住址還有多遠?」陶大維也下了車,頂著熱辣辣的大太陽問道。

  「大約六、七公里!」

  語畢,陶大維心臟又衰弱了。「哇靠!還那麼遠啊!你這車沒辦法再開了嗎?」他祈求著一絲奇跡曙光出現。

  「沒法度啦!你自己想辦法了,我還要找人來拖吊。」

  「那你再幫我叫輛計程車,不然,還那麼遠……」

  「那是你家的事,載到你還真衰,賺的都還不夠修車。」司機說翻臉就翻臉,毫無情義。

  陶大維也往他車子的引擎蓋一拍,將積壓已久的憤火,乘機發洩出來。

  「莫名其妙,坐上你的車才衰,祝你找不到人來拖吊,一年載不到三個客人。」陶大維指完他的鼻子罵完後,原以為司機會找他打架,但出乎意料的,司機根本懶得理他。

  當他徒步慢慢往那條被驕陽曬得暑氣高蒸的寂清公路上時,司機才又回到座位上,輕輕地便將引擎發動,帶著詭異的笑容倒車回去。

  「我的媽呀!雙腳都快成紅燒蹄膀了,還看不到半個鬼影,這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陶大維一面沿著海岸公路走,一面揮汗叨念著,儘管沿途風光有多明媚,他也無心欣賞。

  要不是為了要討回一個公道,他應該很能夠融入這與大自然為伍的無拘無束懷抱,享受海風的吹拂,赤腳踏在細綿的白沙上,遠眺一望無際的藍天碧海,再喝上一口冰涼的椰子水,哇!真是人間一大樂事。

  一回到現實,再想到賀闌珊那張臉,所有的人間仙境全破滅成人間煉獄,此時的他,汗水已濕透他的背脊,皮膚也被烤得像蒙古烤肉,尤其是他那雙密不通風的鞋子,將他的雙腳包得又燙又悶,簡直快讓他中暑暴斃了。

  他再也受不了的停下了腳步,對著天空發了瘋似地吶喊著:「賀闌珊,你這千年大女妖,我陶大維究竟是哪裡得罪你了,你非得如此整我你才痛快是吧!有種你就出來,我陶大維要是有欠你什麼,就還你什麼?何必要玩這種小人遊戲。」

  他辟哩叭啦罵了一大串,反而更渴了,又嚥了一口乾干的口水,這時,不遠處的一塊大岩石上,竟聽見一名少女在哭泣的聲音。

  他佇足諦聽了一會兒,是從公路下方的礁巖岸的石堆附近發出來的聲音,此時,他怒意全消,換來的卻是滿腹的好奇及新鮮的冒險探索。

  他小心翼翼地攀爬下去,不平的石沿尖壁,還真令他膽戰心驚,不得不睜大雙眼,以免有個閃失,但畢竟不是登山方面的高手,手臂、腿側都不免掛了一點彩。

  等跳下了最後一塊大石時,那淒楚的泣咽聲更清晰可聞,而那女子的影像也大致彰顯出來。

  哇!這身材真惹火!

  那一身兩截式的橘紋泳裝,纖細的小蠻腰有力地支撐那渾圓飽滿的上圍,加上那修長如茭白筍的雙腿,交叉側坐在平坦的石塊上,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野味,如同塞班島上的熱帶女郎。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一頂大草帽斜蓋住了那女郎的玉面,因此,無法一窺這「美」女是否跟身材能搭配得起來。

  陶大維慢慢地靠近女郎身後,越想俯頭偷瞄那帽下女子的嬌顏,卻見她反而縮得更緊,連下巴也偷看不到。

  他乾脆先放棄了這無聊的舉動,柔聲輕問著:「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那女子吸了吸兩口鼻子,背著他道:「都是你們這些臭男生啦!天殺的,沒良心,豬心狗肺、狼肝鼠腸,齷齪鬼、邋遢精、全部都下地獄好了!」

  我的天啊!第一次看見女人罵男人罵得這麼有職業水準。

  他內心雖這麼想,但還是狠不下心來不睬她。「小姐!別這麼沮喪嘛!人生就像個萬花筒,再轉一下,又是有另外一種風貌的彩色世界了,況且,你條件又這麼好,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來愛你的。」

  「好男人?得了吧!你找給我。」她故意吐他嘈。

  「我找給你?」陶大維不禁哼笑了兩聲。「小姐,你在開玩笑吧!我們今天才第一次碰面,這彼此又不熟悉對方……」他搔了一下後腦勺,狀甚靦腆。

  不料,此舉卻引來了女子的極端反感。「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臭男生最愛開空頭支票,請你走開一點,要不然我一頭撞死在這巖壁上,將血沾到你身上,讓你有謀殺我的嫌疑。」

  陶大維見她越說越激動,不禁放下了身段,豁去了自尊。「你……你心情放輕鬆點,好嘛,好嘛!我幫你找就是了,但我可先有言在前,你別再有尋短的念頭了

  「真的?」她興奮過度地想迎臉對他,還好理性控制了感性,在千鈞一髮之際,忙將頭兒低垂下來。

  「沒錯,既然這樣決定了,小姐你不妨趕快回去休息,海邊壞人很多,尤其是……一些變態的,常常會襲擊落單的女子,再說,你長得這麼標緻……」他的目光又重新地在她火辣辣的小胴體上掃了一遍,酷熱的溽暑加上炙熱的情慾,快將他逼得腦溢血了。

  「可……可是,我腳踝受傷了,都是我之前的那個死沒良心的,帶我來這邊說要跟我分手,害我氣得一腳站不穩扭傷了腳,他到頭來卻狠心地掉頭就走,我……我真命苦啊!」說完,眼淚又簌簌地滑落下來。

  「好了,別動不動就哭行不行!我一聽到女孩子哭就渾身不對勁,說吧!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陶大維受不了那尖銳的一聲,又糊里糊塗地當起爛好人來了。

  「可是我家很遠吼!這邊又不方便叫車!」她仍不甚樂觀抱怨著。

  「那大不了我背你嘛!如果……如果……」陶大維彷彿卡了一顆核桃在喉嚨,欲言又止。

  「你怕……我會以為你要吃我豆腐?不會啦!早就想讓你碰……」女郎喜形於色。

  「你說什麼?」他似乎抓到她的奇怪語病而納悶著。

  那女子忙收了口,恨自己一時得意而忘形,連忙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沒,沒什麼啦!只怕會麻煩你,我體重不輕,天氣又這麼炎熱,真的很不好意思耶!」她欲擒故縱地試探。

  「安啦!都已經答應你了,來吧!小心點。」

  陶大維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忙將背獻給了她,背蹲在她面前。

  那女子應諾了一聲,輕輕地貼上陶大維那寬闊結實的背膀,那男子性格率性的香濃氣息,陣陣沁入那女子的鼻息之間。

  「好了嗎?抓緊一點,我要站起來嘍!」陶大維調整了一下姿態,一鼓作氣地站了起來,他差點沒哀叫出聲,說真的,還不是普通的重。

  原來那女子故意在她的包包內裝了十來顆大石頭,存心要壓垮陶大維。

  灼熱發燙的公路,背上將近五十多公斤的重量、加上疲累不堪的體力,簡直要去掉陶大維的半條命了,他不時地抬頭望向那日正當中的烈陽,真恨不得有把后羿的箭,將它給射下來。

  「小姐,還有多遠啊?」陶大維已上氣不接下氣,每走十步,就不忘回頭問那女子一句。

  「既然你那麼不耐煩,那就放我下來好了,唉!還說海邊壞人多,叫我要小心!」她就近靠在他耳畔咕念著,搞得陶大維一句話再也不敢多說。

  這澎湖在地圖上看起來雖小,怎麼親自來走走看才知道,也會要人命的。

  終於,在走了三公里又五百公尺的時候,一棵蔥籠的大榕樹矗立在眼前,瞧得陶大維如沙漠中驚見綠洲,精神為之一振。

  「小姐,我們去那邊歇歇腿,等快黃昏,氣溫降了一點再走,你看怎樣?」他脖子朝後頭一扭,虛弱地問道。

  那女子當然也不忍心看他真的累死趴在地上,也很爽朗地應道:「也好,我也快累死了!」

  「累死?你那麼舒服地在我背上,你會累死?小姐,講話要憑良心。」陶大維心涼了半截,有點覺得不值得。

  待兩人坐在這榕樹下沒五分鐘時,禁不住好奇的陶大維向那女子問了一句:「小姐,在樹下,草帽就可以摘下來了,你不嫌熱啊!」

  那女子一聽,反將草帽壓得更低。「我熱不熱?你管不著。」

  無緣無故被潑了冷水,陶大維有點恨自己太愛管聞事了,八成是個臉上全是雀斑、暗瘡、青春痘的小花臉,不看也好,免得破壞美感。

  「哦……嗚……」女子忽然又哀嚎了起來。

  「你怎麼了?」陶大維反射性地問了一句。

  「我……我肚子不舒服,想……想上廁所。」女子危顫顫地一字一字慢慢吐,聲音頗令人同情。

  「那這附近哪兒有廁所?我帶你去。」

  她輕怒一聲。「你故意尋我窮開心的是不是?明知道這一路走來根本沒有半戶人家,哪來的廁所啊!」

  他一想也對,一時想不出個周全的辦法,口中喃喃急念:「那怎麼辦,怎麼辦呢?」

  「不然你帶我到榕樹的後頭,我就近方便好了,但是,你不准回頭喔!沒聽到我說『好了!』,你千萬別給我亂來或意圖不軌,要不然……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女子眼看就要憋不住了,只好出此下下之策。

  「你放心,我陶大維絕不是那種小人,要想幹麼,早就干了,還會等到背你來到這麼亮的地方,真是的,反正我今天也衰透了,沒有那個興致。」他自己先走得老遠,一副正氣凜然的君子模樣。

  說也奇怪,那女子見陶大維走遠了,腳也突然好起來了,只見她像只輕盈的小麻雀,飛也似地便遠離了陶大維的視線範圍,並趕緊從包包中抽出一張四開的圖畫紙,一頭立刻用麥克筆疾筆振書地寫下洋洋灑灑的幾行字……

  「好了沒?這裡很熱耶!」陶大維站在遠方的大太陽下,發狂似地喊著。

  「快好了,再等一會兒!」女子立刻回應他,以免他心生疑竇。

  她寫完之後,將一些工具收進包包內,順道把那頂大得蓋住她臉的大草帽取下,並一併同那張圖畫紙用一塊大石頭壓著,見一切都天衣無縫,馬上自另一處偏僻的小徑,溜之大吉了!

  「到底好了沒呀!你是不是有毛病?」陶大維語氣越來越無法自控,又見沒人搭理他,發現事有蹊蹺,於是也不管是否會長針眼,刷地便轉過頭去。

  誰知他繞過榕樹一看,除了野草及小花隨風搖曳之外,不見半個人影。

  而在四周梭巡了一遍後,那頂熟悉的大草帽,立刻映入眼簾之中。

  他恐防有詐,亦步亦趨地朝前碎步而進,只見帽下一張大白紙被四塊扁平的石頭四角壓住,他不假思索便將白紙抽了出來:

  哈哈!說要耍你三次就是耍你三次。

  這下可服氣了吧!你這大驢蛋,要想知道你今天為何會有如此淒慘落魄的下場嗎?

  下個月五號,你我自然會在某處再碰面的。

  P.S別發火,要有風度,現在順著榕樹旁的小徑走,二十分鐘便可到達市區,祝你好運!

                  比你聰明百倍的賀闌珊

  陶大維此刻是眼呆腿軟,腦袋一片空白,他恨得牙癢癢的,直想撕爛白紙、劈開草帽來洩忿,但又想到她備註的前兩句留言,如果真火大了,豈不是稱了那鬼靈精怪的意,於是,他靜心地深吸呼兩次,拿起那頂草帽,像個神經病似地邊喃喃自語邊漫步在夕陽的餘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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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0:49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台北陶家

  陶大維一到馬公市,便披星戴月,連夜坐飛機趕回台北,一進了家門,便四肢虛脫地癱死在沙發上,沒三秒鐘便鼾聲大作。

  一夜好覺之後,陶大維只感通體舒暢,精神飽滿,這才想到這一兩天都沒有見到妹妹雨嬋,也不知她最近怎麼樣了。

  陶大維還沒來到妹妹的房間,在走道上就聽見了房內所傳出的貝多芬月光曲,琴音之悠揚、琴韻之柔暢,連帶地將陶大維浮躁的情緒,一掃而空。

  「雨嬋!」陶大維小心地挪開房門,探了一個頭輕呼一聲。

  「哥!」

  雨嬋那嬌弱的身軀一看見是陶大維的到來,歡喜地自鋼琴椅上跳下來,輕撫著她哥哥的手。

  「好久都沒看到你了!」雨嬋有點失望道。

  「現在不是來了嗎?琴練得怎麼樣了!」陶大維也蹲下身來,俏皮地用指尖點了一下她的鼻頭。

  「我是全三年級的冠軍耶!不過下個月要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國小三年級的大型比賽,我怕……」

  「什麼?你拿到全校三年級的冠軍?」陶大維喜出望外,緊緊把陶雨嬋摟住在懷中。

  豈料,他竟被妹妹無情地推開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陶大維有些赧色,來台北也才半年多,竟然連妹妹在半年前便獲獎的消息也不知,心中自然對雨蟬深感虧欠。

  「雨嬋!真對不起!是哥哥忽略你了,你不會怪哥哥吧!」他極少向別人如此誠摯低頭道歉的,唯獨對這親妹妹,總懷有一股失職之憾。

  原以為雨嬋會像小孩般正常地不懂事,耍個性討寵,然而,她卻雙手環住大維的脖子,很體諒地說:「哥哥要創業比較辛苦,雨嬋不會怪哥哥的,但爸爸媽媽要我們來台北住叔叔嬸嬸家,你別一天到晚惹叔叔嬸嬸和堂姊他們生氣嘛!像昨天你一整天都沒回來,他們都快急死了!」雨嬋好言相勸。

  被小妹這樣一說,大維不但不覺得有失望悵然的落寞感,反而更激起他奮發向上的雄心,他立刻回以雨嬋一個肯定又自信的笑容說:「再看哥哥表現一次,這次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雨嬋一聽,兩排美麗的貝齒亮麗地呈現出來,那蘋果般的紅臉蛋,令大維忍不住捏了她一下。「你也要努力練習喔!」

  兩人打了勾勾,又蓋了章,才又釋然一笑,兄妹之情,手足之愛,又是濃密地割捨不開。

  此時,在大維懷中的雨嬋忽然想起什麼事似的,自他懷中瞬間溜走,打開了抽屜,仔細地在翻找一樣東西。

  「哈!找到了!」雨嬋築然一笑,將找到的東西交到大維的手上。

  「這什麼東西啊?」他疑惑地問道。

  「我不清楚,但是是寄給你的,上頭是寫的你的名字啊?」她指了指「陶大維」三個字,以確無誤。

  那是一張平淡無奇、造型普通的信函,待陶大維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用打字列印的一張通知單。

  「哈!又要開同學會了!」陶大維看了不禁自笑了起來。

  「七月五日……台北凱悅飯店祥鶴廳……主辦人——」他雙眼突地怔住了,又揉了揉眼睛,沒花啊!

  那主辦人的名字竟是令人咬牙切齒、捶胸頓足的——賀闌珊!

  他全然不記得在自己的求學生涯中曾有過這麼一位女同學,甚至可以說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再瞧了瞧左下角列印的一行字,原來是國小的同學會。

  他努力回想,究竟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有何三頭六臂?既然是同學,又為何要如此跟他過意不去,還千方萬計處處找他麻煩?

  記憶不斷往回倒轉,往事歷歷像掃瞄機將他所讀出的印象快速掠過,他幾乎頭痛欲裂,神經抽痛,儘管他再努力回想,對這位女孩子的印象簡直是一片空白。

  「哥!你怎麼了?」

  大維索性不再將自己陷入這如蛛網般的迷團中,笑笑地對雨嬋道:「沒事,只是同學會,國小的,就像你現在的同學一樣。」

  他虛應了一下雨嬋,又拍拍她的頭道:「你乖乖練琴吧!哥晚上回來會幫你帶你最愛吃的檸檬蛋糕,你要好好把琴練好,知道嗎?」

  雨嬋很懂事地不去吵大維,從他愁眉不展的表情看來,她明白他是有心事的。

  而大維在離開了雨嬋的房間後,又直接衝出了大門口。

  「喂!麻煩我找史靖堂。」

  陶大維來到巷口的一家便利商店門口,一拿起電話筒,便急促地撥下了一組電話號碼。

  「對不起!他上班去了,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一名中年婦人的聲音響起。

  「是這樣子的,伯母!最近我們有個同學會,我想問他一些主辦人的資料。」他有些心急。

  「那你要主辦人資料做什麼?去參加就好了啊!」這位中年婦人也真是追根究底。

  「我要……喂!伯母,我現在時間很緊迫,你先別問這些嘛!你想知道到時候問靖堂就可以了!」陶大維一顆心簡直快氣到從胸口跳了出來。

  幾經波折,陶大維終於取得了史靖堂的電話,而這電話來得可真不易啊!

  撥通了電話,問到了住址,陶大維十萬火急地趕到史靖堂的公司,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他從公司「連哄帶騙」地拐出來,搞得史靖堂一頭霧水。

  「靖堂,我們以前國小有個同學叫賀闌珊嗎?」

  中午吃飯時刻,陶大維硬是將史靖堂給叫出來,連午餐都還沒端到桌上,就急得跟跑路的賭徒似地,一刻也不能停。

  「大維,我現在肚子快餓扁了,你先讓我吃完再說好不好?從小到大,你個性就這麼毛毛燥燥的,難怪女朋友連個影子也沒。」史靖堂囫圇地吸進一口面,先大快朵頤一番再說。

  「你扯到哪去了?你嫉妒我比你帥,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是寧缺勿濫,你喔!是越濫越好。」陶大維口沒遮攔,引得史靖堂食慾大減。

  「好!我喜歡濫,那沒關係,那你以後什麼事都不要來問我好了。」史靖堂給了他一個白眼,讓他知道「禍從口出」的事態嚴重。

  陶大維幫他挾了點小菜在他碗裡,聲音變得格外柔和。「幹什麼呢?都老哥兒們了,還那麼容易翻臉啊?我其實是很羨慕你,每次都有不同的美女倒貼你,那麼多美女當然會氾濫了!」他轉得很貼切,吹捧之情溢於言表。

  待史靖堂酒足飯飽之後,他才平心靜氣地告訴陶大維說:「就那個你從小一直罵她豬小妹的,你難道都忘了!」

  「豬小妹?」他連續念了五次,怪了?就是沒印象。

  他抓住史靖堂的襯衫袖緣。「再多說些有關她的事,我看能不能想得起來。」

  「怎麼突然對她產生興趣了?」

  「我……」陶大維怎敢自戳瘡疤,這等丟人現眼的事,勢必絕口不提。「你就先告訴我嘛!反正有很重要的事就對了!」

  「她其實早在四年級的時候就轉學了,並沒有跟我們一起到六年級畢業。」史靖堂說得很稀鬆平常。

  「原來啊!難怪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正在訝然之時,史靖堂的一句話又更令他啼笑皆非,不能自己。

  「她會轉學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他大驚失色。

  「你自己做過什麼荒唐事你都忘記了!」

  「那麼久的事我哪記得那麼清楚。」

  史靖堂看他真的是得了老人癡呆症,一點記憶及印象都沒有了,索性將他自己犯下的惡行,源源本本說了一遍。

  「你忘了她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寫情書給你了,她早上會幫你擦課桌椅、拿便當去蒸、將你的鉛筆一枝枝削得漂漂亮亮的,又送你一小盒她種的小花,而你?每天就跳到課桌椅上亂踩、便當不吃、鉛筆丟得滿地都是、又把她送你的小花種了三天就枯死了……」史靖堂列舉他的罪狀,聽得他慚愧不巳。

  「最後到了四年級下學期,她為了你,功課一直退步,你不但不鼓勵她,還給她取綽號叫『豬小妹』,還說她這一輩子一定會比豬還笨……直到她忍不住了,才哭著要她爸爸幫她轉學。」

  「天啊!我都不記得了,我小時候是不是看起來挺欠揍的?」陶大維猛搖頭。

  「豈止欠揍,你一定也忘了她要轉學的前一天,還氣沖沖地丟一張紙條給你吧!」

  「丟紙條給我?」

  「哇靠!你是出過車禍是不是?還是得了失憶症?我講的好像是天方夜譚?」史靖堂有點不能忍受他一概否認的態度。

  「別這樣嘛!我是真的沒有印象了……唉……慢著慢著,我想起來了,可是,不對呀!那時那個女孩子滿臉雀斑、身材矮肥短、滿口蛀牙又臭頭,怎麼可能是我現在碰到的賀闌珊。」他實在無法聯想在一起。

  史靖堂笑了笑。「你小時候不也是很可愛、長得又俊俏,長大後還不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陶大維臉色一下慘黑。「你小心舌頭爛掉。」

  「女孩子嘛!當然是女大十八變嘍!前兩年我還在百貨公司看過她,要不她叫住我,我差點也認不出她來。」史靖堂聳聳肩,口氣愕然。

  話題一下扯遠了,陶大維忙將剛才的問題再重複了一遍。「你說她紙條上寫什麼?」

  「她說:有生之年,一定要連整你三次,以報這三年來所被你欺負的不平之冤。」

  經由史靖堂將前因後果逐一道來,陶大維終於瞭解賀闌珊處處設計他的動機了。然而,有一點令他百思不解的是,小時候是如此愚蠢又長得很不起眼的賀闌珊,長大後為何能脫胎換骨,變成一個伶俐又聰明的性感尤物?特別是在馬公的海邊,見她穿上一襲貼身的迷人泳裝,身材是好到一點瑕疵也找不到,再回想到最初在KTV見到她的第一面,那清新中帶點稚氣的小瓜子臉,竟也令他心蕩神搖、患得患失。

  「大維!大——維!」史靖堂連叫了他兩聲,才將這「槌子」從白日夢中給喚醒。

  「你現在手邊有沒有她的聯絡電話?或住址之類的?」陶大維一被震醒,立刻向史靖堂索取賀闌珊的資料。

  「你那麼猴急幹麼?」史靖堂瞥了他一眼。「反正同學會就快到了!」

  「你不懂啦!給我就對了!」他霸道地命令道。

  史靖堂拗不過他,匆匆地自皮夾內取出一本小型記事簿說道:「這電話是她在兩年前我碰到她時抄的,現在有沒有變我就不曉得了!」

  陶大維抄完了電話,連個客套性的說聲謝謝也沒有,便起身離開了餐館,看得史靖堂搖頭加歎氣,大聲嘀咕道:「唉!這毛毛燥燥的老毛病還是沒改!」

  「喂!把那個叫賀闌珊的叫出來說話!」他一接通電話便口氣極差。

  哪知道,這年頭的惡人也不只他一個,只見對方也大吼一聲:「神經病,瘋啦!你打錯了啦!」

  「卡」地一聲,摔話筒的聲音令陶大維的耳膜差點被震破。

  這下,他不急不燥地看清了電話號碼後才撥,心情稍緩地問了一句:「我找賀闌珊!」

  只聽對方又「喂」了一聲,似乎沒聽見陶大維所說的話。

  「我說我要找『賀——闌——珊。」他勉強抑住怒火。

  可是,電話那頭嬌柔甜美的聲音,仍是用了一聲「喂」來應和他。

  「你耳背是不是?」他忍不住飆罵了出來,但,才罵不到兩句,便讓他聽到一句口吐白沫的聲音。

  「您好!跟你開個小玩笑,這裡是電話錄音,如果要找我小青霞美女,請留下你的連聯方式,我會盡快給你回電的。」

  又被耍了一次!

  陶大維全身無力地站在公用電話筒旁,雙眼無神地站著,他冥冥之中似乎有著一種不祥預兆,他和賀闌珊的孽緣,是如何剪也剪不斷了。

  向晚時分,他回到家後一直若有所思,腦海中竟是浮著賀闌珊在澎湖海邊那副純情、不受鉛黛污染的裝扮,他怎麼想、怎麼猜也理不出個頭緒,像這樣一位標緻的女孩,為何那麼會耍人、玩花樣,害得他吃鰲連連,叫苦連天。

  她……」真的是小時候那只又肥又短的醜小鴨嗎?

  早知道她長大會變得這麼漂亮,小時候就應該早點把她「把」到手……啊!不,應該說是讓她「把」到手才對,唉!她豈止十八變,根本就七十二變,變得離譜了!

  他腦海中不禁想起「櫻桃小丸子」卡通裡的畫面,他不就是那「花輪」,賀闌珊不就是那「美環」,天啊!這畫面能看嗎?

  不過,樂觀的他,卻不會一直停留在小時候的那一段殘破回憶,反正,她現在都這麼漂亮,又那麼聰明,試著再與她重修舊好,握手言和,豈不美哉,再說……她小時候本來就是在「追」我……

  他越想越得意,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要是……一旦將賀闌珊追到手……嘿嘿!帶出門可風光了,我那一票兄弟保證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不管如何,先沖了再說,頂多掉到水溝裡再爬起來不就結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嘛!

  他下意識地抽出了已揉縐的電話號碼,忐忑不安地撥了電話——

  「喂!你是賀闌珊嗎?」他語氣異常興奮。

  「我要不是賀闌珊,你以為我真是林青霞嗎?」電話那頭出現了昔日在澎湖海邊一模一樣的聲音,讓陶大維為之一振。

  「你好幽默喔!你猜我是誰?」陶大維也想陪她玩兩把。

  「你……你是郭富城?劉德華?還是我最喜歡的唐文龍?」她明知道,但故意氣他。

  「你就沒有認識比較平凡一點的人嗎?」他的心情一下子蕩到谷底。

  賀闌珊戲謔地說道:「嗯!我的朋友大多都是俊男美女,而且一個比一個聰明,要是平凡一點的嘛……嗯!我想想,嘿!有了,有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了!」

  「是誰?」陶大維認為她就要記起他了。

  「他叫陶大維,相貌平平、腦袋空空、要說文不能文、說武不會武,性格暴躁、脫線沒品、自以為是,但又沒半點墨水,唉!他是我認識的朋友中最平凡的人了。」賀闌珊說得極溜,彷彿背台詞似的。

  電話那頭似乎已在冒煙,陶大維的臉已脹得像關公一樣紅。

  「怎麼了?先生,你認識那個平凡人嗎?」她再繼續火上加油。

  「我——就——是——陶——大——維。」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

  賀闌珊一聽,假裝大夢初醒,她訕訕地用著假音說道:「是你啊大維!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真抱歉,我怎知道會接到你的電話呢?你八百年也不會打一通電話給我,怎麼?良心發現了!」賀闌珊譏諷不斷,可見她幾年下來所受的氣有多窩囊。

  「你還在為當年的事生氣嗎?」他直截了當地明說。

  「當年的事?什麼當年的事?」

  他知道她故意裝傻,又不想和她牽扯太多,乾脆一股腦兒將塵封巳久的往事傾筐而出。

  「就是這樣,有印象了嗎?」陶大維不厭其煩地仔細回述。

  賀闌珊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她覺得玩他也玩夠了,心一軟,姿態立即放低了不少。

  「你也知道你自己過分了?」她沒好氣地道。

  「哎唷!那小孩子的拌嘴話,你還記得那麼清楚,你知道嗎?我早就忘記了!」他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忘了?我忘得比你還快呢!要不是一回去KTV幫朋友代個班,一眼認出了你,又被你吃了大豆腐,我才沒閒工夫花那麼多精力去報那一箭之仇。」

  「所以從那次開始,你就一而再地設計我?」陶大維追問道。

  「這有什麼不對嗎?反正好玩嘛!何況你又沒我聰明……」她理所當然應道。

  「那現在你報完仇了,咱們已不相欠了。」

  賀闌珊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再說吧!看本姑娘的心情嘍!」

  給了陶大維一點甜頭,他就以為自己已被賀闌珊所體諒,又自我膨脹地說:「我就說嘛!你一定還像小學那樣地對我那麼好。」

  「你省省吧,陶先生,本姑娘現在行情可看漲得很,請你別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現在要睡覺了,請你也快去睡,別再作白日夢了。」賀闌珊雖然對他已無恨意,但對於陶大維這位令她心碎的暗戀小情人,她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他輕易得逞,此一時彼一時也,時代不同了,女權至上,不讓他吃點苦頭,不知道愛情得來之可貴。

  聽到賀闌珊給他這一記悶棍,陶大維心情郁卒得要命,一副像鬥敗的公雞一樣不發一語,等到心情巳惡劣到了極點,他才傾心地對賀闌珊半拉下臉來說:「我是有不對的地方,但你不覺得你的態度更讓人感到你沒雅量嗎?你也不應該把我貶得一無是處,好歹也是同學一場。」

  聽著陶大維像個做錯的小孩在對著媽媽誠心懺悔,賀闌珊也決定前債一筆勾銷,反正就算口頭上說不諒他,過兩天,她自己也會忘記的,人嘛!得饒人處且饒人,目的達到就好了,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好啦好啦!沒事了,被你這樣一說,好像我心胸狹窄一樣,記住,以後別再這樣對我了,不……是所有的女孩子。」賀闌珊也打從心坎裡原諒他了。

  「真的啊!好!同學會那天,我一定敬你三杯酒謝罪。」陶大維轉哀為樂,又笑了起來。

  賀闌珊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他在眾同學面前乾杯飲酒的大老粗樣,實在是有點要給她「花轟」,她也很沒力地向他說:「好!現在就趕快去睡覺,睡飽了好有體力喝酒。」

  「是的!」如阿兵哥的渾厚嗓子傳了出來,差點沒把賀闌珊打敗。

  她心想:真是個怪胎,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他還是能這麼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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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1:28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掛上了賀闌珊的電話之後,陶大偉躊躇滿志地踏進浴室,享受一次「嚕啦啦」的快樂沐浴澡,他不停地自鳴得意了起來,自認為是「台灣版」的布萊德彼特。所有的女人皆要臣服於他那修長的牛仔褲下。

  「擋不住的感覺……」

  就在他將全身都抹得儘是泡泡之時,電話鈴聲竟如此巧合地響了起來。

  他濕漉漉地圍著一條圍巾衝到客廳,將走道印上了一個個濕淋淋的腳丫子印。「喂!珊珊嗎!」天啊!進度也太神速了,馬上叫起如此肉麻的名字。

  可是,對方竟叫得更肉麻,雞皮疙瘩掉滿地。「是我朝思暮想的小維維嗎?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好感動喔!」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很花癡的一個聲音,有點……有點恐怖!

  「你……你真的是珊珊?」他拍了拍太陽穴,務必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是呀是呀!我真的是珊珊啊!真是感謝蒼天,讓你還記得我,祖宗庇佑、祖上積德、祖墳風水好、祖先善因妙啊!」這女子像個快轉的卡拉OK,講個不停。

  這下,陶大偉縮緊了嘴,不敢再亂說話了。

  「小姐,請問你要找誰?你電話要打幾號的。」陶大維聽那聲音不像賀闌珊裝的假音。

  「找你啊,親愛的!你不叫陶大維啊!」這女人說話尺度越來越開放,陶大維開始迸發冷汗。

  「你……找我要幹什麼?」他直覺上有感是惡作劇的電話,打算很快就要掛掉它。

  「我的名字?哈!你剛不就叫我珊珊嗎?我找你是要辦同學會啊!」那女孩突然正經了起來。

  「珊珊?同學會?」他全搞迷糊了,左手突然一鬆,浴巾突然垂掉了下來,還好,家裡沒人,他一回神,才邊撿起浴巾邊問:「賀闌珊,你不要再搞鬼了,行不行?不是說好和平相處、恩怨一筆勾銷了嗎?」陶大維眉頭一皺,這女人怎麼出爾反爾的。

  「誰是賀闌珊啊?我叫唐珊珊,是你高中的小情人,你忘了啊?」

  我的媽呀!怎會突然跑出這黏力纏功皆屬一流的小花癡出來,當初就是被她糾纏得考不上大學,好不容易來到台北,以為擺脫了她,誰知道……

  「誰告訴你這兒電話號碼的?」他勢必要抓出那個大嘴巴的短命鬼。

  「是宋之霖啊!誰叫他在路邊攤賣衣服的時候被我碰到。」她頗有成就感。

  實在是遇人不淑,淨交這些沒出息的酒肉朋友,幫忙的事倒做不好半件;出賣朋友的事卻不落人後。

  「好啦!快說啦!同學會辦在哪裡,我洗澡洗到一半,快冷死了。」陶大維極力想擺脫這朵「圓仔花」,也不想再聽到她的魔音。

  「七月五日,在凱悅飯店的松齡廳,一定要來喔!萬一你不來的話,我就召集全班衝到你叔叔家去開Party!別忘了,我一向說到就做到。」唐珊珊狠話一撂,立刻又恢復嬌嗲的聲音:「小維維!一定要來喔!咱們不見不散!」

  「喂……喂……」

  電話那頭顯然已見好就收,不讓他有半點推諉的餘地,此時的陶大維,不但電話筒鬆了,浴巾也鬆了,他就這樣赤裸裸地走回浴室,一路上,只聽他癡憨地念一:「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凌晨一點。

  賀閏珊拖著疲憊的腳步邁回家中,才剛一脫掉高跟鞋就看見賀闌珊敷著面膜,剛從浴室哼著歌走出來。

  「還不睡啊!」她將皮包一甩,整個人像脫了線的玩偶,軟綿綿地躺進沙發。

  賀闌珊看她姊一臉疲倦,但又洋溢著幸福的笑壓,便忍不住逗她兩句說:「不錯嘛!看來挺春風得意的,怎樣?今晚有沒有……」

  「三八啦!半夜三更不睡覺,整個臉抹得像屍體一樣白,你不怕嚇死鬼呀!」閏珊故意撇開話題。

  然而,闌珊仍是興致盎然,又繞到她姊的面前。「就說一點點,一點點就好!」她那張十分滑稽的白臉,讓人也捨不得對她發脾氣。

  「還好啦!」閏珊想以此三個字瞎蒙過關,立刻拎起皮包往房間沖時,闌珊又黏了上來,只見她又正要開口時,閏珊先聲奪人。「乖乖去睡覺,別再問了,這美容覺的時間要是不睡,你敷一百張面膜也沒有用的。」

  闌珊一看閏珊一副沉浸在濃情蜜愛之中又不說出來分享,滿腹是不滿的牢騷,她那鬼靈精怪的小腦袋瓜一轉,一道妙計,蘊育而生。

  她立刻衝進了浴室,將門反鎖,一直過了三十分鐘,仍不肯出來,此時,換好衣服準備洗澡的閏珊開始不耐煩了。

  「我說好妹妹呀!你還要多久啊?我快困死了。」她無力地敲了三下門板。

  「哦!·再三個小時就好了!」她回答得極為輕鬆。

  「三小時?你煉丹啊!快出來,別鬧了!」

  「不要——否則你把宋之霖跟你的精彩過程,全部招出來。」

  「哪有什麼精彩過程?不過就是看看電影、吃吃飯而已!」

  賀閏珊仍緊閉大門,輕哼小曲。「然後呢?」

  「有啦!又去濱海公路繞一圈啦!」

  「再來呢?」

  「就停在海邊聽海、看海嘛!」

  「接下來呢?」

  「喂!你別太過分,別忘了,前幾天我幫你整那陶大維,這份人情你還沒還,現在你就這樣對我。」賀閏珊改用拳頭捶門,她對她妹妹的那種兩極化的個性,著實不敢恭維。

  「誰叫你有男朋友,讓我看了眼紅!」賀闌珊依然在門內答道。

  閏珊乍聽之下,馬上想到對付闌珊的方式了。

  「我交的那些都是阿狗阿貓,再說姊姊又沒有你漂亮,看你腰就是腰、腿就是腿,還是旅遊業界中最頂尖的領隊……」

  其實話還不用說完,閏珊就知道那愛聽好話的妹妹早已忍不住地將門給打了開來。「真的啊?」

  「我騙你做什麼?上回我看到的那個叫什麼陶大維的,我就覺得長得還給他亂一把帥的,帶回澎湖給阿母看的話,阿母一定準備很多嫁妝,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賀閏珊看見闌珊已樂得一點心防也沒有,大腳一跨,便溜進了浴室,讓賀闌珊一點轍也沒有,只好頹喪地說道:「每次都用這招拐人家。」

  不過,這次閏珊說得還挺讓她十分嚮往的,她欣賞陶大維的豪爽、摯情、幽默、又不呆板,長相嘛!看久了也滿耐看的,體格嘛!亂令人興奮的一級棒!

  她邊走回房間,慢慢將雙腳伸進被窩中,將頭慢慢靠向枕頭旁的一個布娃娃,那是她要轉學的時候,陶大維發動全班捐款,買給她一個「豬小妹」的娃娃,當初差點將它扔了,沒想到陰錯陽差就一直留到現在——

  現在——

  她反而更捨不得丟了!

  每一夜,她都要抱著豬小妹入眠,彷彿陶大維就睡在她身旁,那感覺,讓她作夢也會笑呢!

  第二天,陶大維依舊是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床。

  此時的他,是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呈大字型睡著,他早已忘了他昨晚根本沒穿半條褲子,就往床上一癱便睡了,要命的是,他的房門不但沒上鎖,連門也開得大大的,唯恐別人不知道他身材有多好。

  這一幕,竟雀屏中選讓霜靈給瞧到了!:

  「啊——色狼、下流鬼、變態狂,你媽沒錢給你買內褲啊?」

  陶霜靈瞄了五秒才尖叫出聲,想必陶大維的身體還有可觀之「處」。

  這種令人命喪黃泉的魔音,讓陶大維迸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待神智稍為清醒之時,愕然發現,底下一股冷風吹過,竟是如此無拘無束。

  「啊——你這偷窺女巫婆,誰叫你闖進來我房間的?」陶大維將旁邊的毯子一扯,遮住身體。

  霜靈見警報解除,才將雙手撤下,又是一副茶壺罵人的姿勢,走向大維。

  「我爸問你中午是要回漢堡店上班,還是……反正他說有另外一件工作要給你做,看你要不要,他要安排你去面試。」霜靈交代完後,站著等他回覆。

  他虛應回了霜靈一句:「這陣子我心情很不好,你跟你爸說過一陣子我自己會去找工作。」

  「你到底在外頭忙些什麼啊?你曉不曉得昨天是雨嬋去參加鋼琴會外賽,拿到了第一名,結果只有你沒去給她捧場,我看你不配做人家的哥哥了,自己的妹妹都不顧。」霜靈念完,見他無動於衷,生氣地走了。

  而陶大維在被窩裡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對不起雨嬋,對不起鄉下的爸爸媽媽,他覺得霜靈教訓得一點都沒錯,他也老大不小了,不應再荒唐地虛度光陰。

  等他一起床後,陶家所有人都上班、上學去了,他留了一張紙條放在雨嬋的桌上,他發誓,他有這個決心,有一天一定要雨嬋以有他這個哥哥為榮。

  雨嬋:

  哥哥很對不起你!沒撥空去參加你的鋼琴會外賽,也忘了帶檸檬蛋糕回來給你,但請你要相信哥哥,等哥哥賺了大錢,一定買台大鋼琴給你,還讓你天天都有檸檬蛋糕吃,要給哥哥鼓勵喔!我們不能讓叔叔他們看不起的。

  哥大維留

  在台北市的另一端,也有一名睡到太陽曬到屁股都還沒爬起來的人,只見她不經意地翻了個身,瞄了鬧鐘一眼——

  「什麼?一點三十分!」

  她將鬧鐘捧在手掌心,再對照一下自己的手錶,確定無誤之後,尖叫及責難聲同時爆發。

  「賀——閏——珊!我不是叫你十一點叫我嗎?」她神經質地亂飆了起來,氣唬唬地抱著枕頭走進賀閏珊的房間,朝賀閨珊的頭一把K了過去。

  「你發瘋了啊!」閏珊掀開了被子,將她再抓回她自己的房間,指著地上五、六個鬧鐘說:「你全按光了,還怪我。」「你……你也知道我會賴床,有按鬧鐘的習慣……」

  「誰叫你現在功力這麼深厚,五、六個鬧鐘也叫不醒你!」她沒好氣地斜瞄她老妹一眼,才意思意思問了一句:「又不帶團,你緊張什麼?」

  「今天我要開行前說明會!」

  「這回又帶什麼團?」

  「泰國團!」

  「拜託!換個有水準的地方,好不好?」

  賀闌珊才不怕她激,反說道:「有水準就沒錢賺;沒水準則錢賺得快。」她不再和閏珊鬼扯蛋下去,這一團她非得帶到不可,誰能忍心和鈔票過意不去呢?

  她極其狼狽地化妝、穿衣,頭髮隨便撥個兩下,便急匆匆地衝出大門,等到一踏進公司時,早已搞得天怒人怨,到處看人家的棺材臉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不過,好酒沉甕底,好康A一定報給你們知道,有我當你們的領隊,你們福氣啦!」她極懂製造氣氛,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

  「別家七天總共吃一次龍蝦,那太遜了,我賀妞帶團天天讓你們吃龍蝦、人妖秀坐泰皇席!」賀闌珊極盡吹噓臭蓋之能事,先穩穩目前局面再說。

  「你們能跟到我賀闌珊這一團,保證你們玩得一級棒!你們要『那個、那個』,對不對?」她用手比了個曲線葫蘆型。

  大家鼓掌為她叫好,早忘了剛剛誰讓他們枯坐半個多小時的悶氣。

  「要幼齒的有幼齒;要妖嬌的有妖嬌;要波霸的有波霸,一定滿足各位的胃口,所以,別忘了到時候小費……」她比了比數鈔票的動作,笨蛋都看得懂。就在她講得口沫橫飛時,業務經理忽然開了門進來,截斷她的話。

  「外頭有一個人要應徵領隊,先出來面試一下!」

  「可是這裡……」她正進入狀況。

  「剩下的我來就行了,反正該說的你也都說完了。」業務經理也摸清了她的門路,瞭解她那些唬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賀闌珊很有禮貌地向那些大爺們道別,原本笑容洋溢的臉一出了門外,立刻板冷了下來,她決定要整整那個來面試的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在鈔票正要入口袋的時候才來。

  哪知道,世界竟然小到這種程度,她一打開會議室的門,驚訝得隱形眼鏡都快跌落在地上了,她尖叫了一聲:「怎麼是你?陶——大——維!」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場面。

  陶大維手上拿的履歷表實在令他感到微微發顫。

  而賀闌珊這次也無所遁形,這次是她在耍了陶大維三次之後,第一次以真面目、真身份和他碰面。

  「這麼急著跑來找我啊?」她試探性地一問。

  陶大維忙將履歷表按到桌下。「是啊!不歡迎嗎?」

  「可是從你臉上吃驚和黯淡的神色看來,不像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難道……來找你要穿西裝、打領帶還擦粉嗎?」他帶點口吃地說道。

  「這麼說……我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嘍!」她說完後,立刻機靈地感應到陶大維的雙手一直擺在桌下,不免好奇地問道:「你下面藏什麼東西嗎?」

  「哪……哪有!」他眼光立刻不自然地飄開。

  「怕什麼?給我一看嘛!」

  「這跟你無關啦!」

  「少來了!你之前跟我們業務經理說什麼?說直接來找我的嗎?」她一步步逼向他。

  「這……」他靈光一閃,忙說道。「我是說,要來看看你們這公司帶團的領隊大多是什麼樣水準的,因為我也想參加旅行團,怕有些領隊的格調良莠不齊。」

  賀闌珊一聽,心中暗笑一他吹牛也不打草稿,明明就是來找工作的,還拉不下這個臉。

  她見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又萌生一股鬼點子了。

  「早說嘛!大家都是同學一場了,當然不能不把我們的招牌亮出來,你等等哦!我去拿最好的目錄及行程來為你介紹。」

  「等……」

  他正提氣要說話時,賀闌珊已一溜煙地跑開了,這下子,他雙手抱頭,眉峰皺得更緊了,懊悔自己打什麼臉,充什麼胖子啊!

  他正想借尿遁溜走之際,忽然一記致命的尖嗓喝住他。「大維,你要去哪?」

  「我……我去上一下廁所!」他的頭像生銹的齒輪,很窘困地轉了過來,那笑容是苦中作樂型的。

  「廁所?廁所在你左手邊,你朝門口去幹麼?」

  「哦!我看錯了嘛!」

  陶大維進廁所發呆了五分鐘,象徵性地洗洗手,原想開了門趁她不注意時溜走,豈知,一開門,又是那張迷人的笑容。

  「上完了啊?」她趨前一問。

  「唉……是上完了,你們廁所滿別緻的嘛!跟我上回到法國去玩的時候的飯店廁所一樣,有品味哦!」他不知死活地繼續瞎吹瞎蓋下去。

  「你喜歡去歐洲啊?來來來!我們這邊有很多套歐洲的行程,一定包管你滿意。

  她又是二話不說,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回到會議室裡頭。

  「這是北歐二十七天精緻旅遊,才十八萬三千;那這個是西歐七國二十二天深度旅遊,也才十五萬六千;還……還有這個南歐加北非的行程二十五天,不過才十四萬三千元,夠便宜吧!」

  賀闌珊一張接著一張賣命地介紹著,她不時用眼角的餘波偷瞄一下陶大維,發覺他額上的汗珠如珍珠奶茶般滾落了下來。

  「你挑挑看吧!喜歡哪一項的行程?」

  他試圖裝得沒事樣,說:「基本上,歐洲我是玩膩了,以前我上那個班的時候,那女同事三不五時就要請我去歐洲玩,不去嘛!說要跟我翻臉,加上我又好說話,所以什麼法國、英國、意大利等……這些國家都去到不要去了!」

  「哦!是『醬子啊!』她也回以他一個誇張的嘴型。「那這些對你來說就都沒什麼嘍?那你想去哪兒呢?」

  「嗯……」陶大維在想著一個比較便宜,又不大有女生當領隊的地方。

  「去泰國!泰國我倒是沒去過,不過……你們這麼有高品質水準的旅行社會有泰國團嗎?」他反問道。

  「有!當然有!除了月球和火星沒有之外,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國家,我們都有!」賀闌珊朝他肩上一拍,對他言道:「有眼光啊!真是內行人!」

  陶大維真是走進了「敗卦」「衰卦,一大堆倒楣的事全衝著他而來,什麼國家不好講,偏偏講到泰國。

  「但是如果不是你當領隊,整團我又沒認識的人,那多無聊啊?算了算了!」他仍做垂死掙扎。

  這下,又樂得賀闌珊笑顏逐開。「你真是走運,剛好有一團泰國團是由我當領隊的,你果真料事如神,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要讓我開心的,怎樣?加入我這一團吧!保證玩得讓你樂不思蜀,意猶未盡。」

  語畢,陶大維的臉也快黑一半了,他只覺得頭頂上方有許多星星和許多小鳥在轉圈唱歌,他現在連買碗泡麵的錢都要計較度日,哪來那麼多閒錢出國旅遊,再說,工作都還沒有個著落,這種度小月的日子已經過到手腳發軟了,一想到這,神情逐漸呆滯了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拉了他一下。

  「喔……不是,那好吧!你看多少錢?我再拿過來。」他不要命似地竟然下決定要參加。

  「才二萬五千元,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小case嘛!」

  「當然,那有你一起去,一定好玩多了,過兩天我就把錢拿過來,不過……我希望在國外的這幾天,你除了和團員相處玩樂之外,也能……也能有單獨的時間陪我相處,例如:在沙灘上散步、或者陪我騎水上摩托車。」

  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也不想錯失任何機會,在他一貫化的愛情既定公式當中就有這麼一條:浪漫的氣氛是愛情的催化劑;美好的回憶則是愛情的防腐劑;朝夕的相處則是情感的黏著劑,這趟泰國之行,不就三劑全派上用場了嗎?他實在迫不及待了。

  賀闌珊瞧著他那灼熱的眼眸,知道他並非隨便說說的,不免心中一動,倒有點可憐他在現實與愛情間作的掙扎。

  「別這樣嘛!借一下又不是不還你!」

  陶大維信口開河隨便亂答應了賀闌珊,結果落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不但平白浪費了一天找工作,還要四處湊錢交團費。

  他先向出賣他的宋之霖下手,求了老半天,才求到了——一千元?

  「我自己手頭也滿緊的,不如這樣好了,唐珊珊那小富婆亂凱一把的,加上她又『哈』你『哈』得要死,你施點美男計一定沒問題的。」宋之霖興致勃勃,將燙手山芋一推。

  「你還敢說,這件事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這算哪門子的兄弟啊?分明把我推入火坑,算了!以後咱們恩斷義絕、情盡緣滅。」他怒不可遏。

  「你看你,說沒兩句話那老毛病又犯了,不然這樣好了,我替你幫她約出來,為了避免你被她性騷擾,我全程像個保鏢一樣保護你,還設法說服她借錢給你,怎樣?」宋之霖說得頭頭是道。

  陶大維已火燒眉毛了,哪還想得那麼多。「好吧!那幫我約今天晚上!」

  「這麼猴急啊!」

  「我猴急借不到錢啦!蠢蛋!」陶大維啐了一句,才又正經八百地叮嚀道:「八點,來來……」

  「來來大飯店!」

  「來來小麵攤啦!你以為我那麼凱呀!」他怒道。

  陶大維不想再和他「哈拉」下去,「卡」的一聲,電話立即中斷,此時,他低下頭看看手錶:五點十五分。

  他掏了掏口袋中「碩果僅存」的五百元,不免搖頭長歎了一聲,但望了五秒,便逕自走入浴室,好好地沖個澡,至少給唐珊珊知道,他還特別為了她而洗了澡才出門,這……應該比較好借到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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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2:15 |只看該作者
第05節


  對於這喜從天降的事情,賀闌珊一直等到陶大維走遠了還無法相信他會自己來自投羅網,哈!這可逮到有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和陶大維獨處了,想到這,她就不自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欣喜之餘,她不免要找人八卦一下,而第一人選當然是挑上了她老姊——賀閏珊。

  閏珊在仔細聽了闌珊的描述後,一道彎唇自然地上揚了起來。「不賴嘛!還真有你兩下子的,看來,你的功力不比老姊差嘛!」

  「那當然嘍!這樣好了,晚上你找宋之霖出來吃個飯,也順便為我的旗開得勝而慶祝一下。」闌珊正興致高昂。

  「老妹呀!你打這電話真不是時候,剛剛之霖打電話來找我晚上去來來飯店吃飯,說有一對活寶要請客,還說他那同學打腫臉充胖子,不得已淪落到和女人借。」錢

  「真有這種活寶?我的媽呀!以後誰想嫁給那男的,不是低能兒就是重度智障。」賀闌珊萬萬也想不到她正在罵自己。

  「那你真的不能陪我嘍!」她有些沮喪。

  「改天啦!都親姊妹了,還怕沒機會。」閏珊笑著安撫她的情緒,又聊了兩句之後,才將電話掛上。

  嗯……還有誰呢?誰同時認識她和陶大維的?

  嘿!有了!史靖堂!

  賀闌珊唯恐天下不知陶大維有多遜?有多糗?她非得要找個人說說不可。

  她立刻又撥了一通電話到史靖堂的辦公室,開始連珠炮式的轟炸。

  「賀——小——姐。」史靖堂吼了一聲,立刻引來公司同仁的側目,他馬上摀住話筒悄聲道:「小姐,有事你不能等我下班時再說嗎?非得要在這我最忙的時候干擾我。」

  賀闌珊一聽,又是一個不容錯失「揩油」的好機會,於是,也很爽朗地應他一句:「那好吧!晚上就去……」她正思索著不曉得要如何敲他這一頓時,忽然想到閏珊今晚不也要和宋之霖一起出去吃飯,何不去湊湊熱鬧。

  「那我們在來來飯店碰面嘍!七點鐘,不見不散。」

  「喂——喂喂!」電話早已被掛掉。

  史靖堂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頭朝後仰,大呼一聲:「我奈加衰!」

  來來飯店內。

  今晚的buffet廳,可真說是陶大維的葬身之窟。

  首先進餐廳的是史靖堂。「媽的!撞了什麼邪,被賀闌珊這樣巴得死死的。」

  他選了個靠窗的座位,時值下班時間,路上男男女女、儷影雙雙,史靖堂看了好生羨慕,一手支著下巴,兩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別人的恩愛畫面。

  正快酣眼之時,肩膀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一下,一回頭,看到的是一張打扮入時的臉。

  「對不起哦!你知道女人出門就比較麻煩嘛!再說,你又是我最要好的同學,我怎麼可以邋邋遢遢就來赴約呢?」賀闌珊一臉歉意。

  「小姐啊!有何貴幹?」

  看史靖堂早已氣到沒力,賀闌珊才急匆匆地坐下。「別這樣嘛!難得和你出來吃一次飯,你就裝那種臉,好歹也是十幾年的老同學了,這麼不給面子。」她語氣又急轉直下,情緒說變就變。

  史靖堂抓回她的眼光。「我請你快說,行不行?我今天累死了,想早點回家休息。」

  「想不想免費出國旅遊啊?」

  語不驚人死不休,賀闌珊才不經意地說了這一句話,史靖堂立刻豎起耳朵,雙眼炯炯有神。「是真的嗎?」

  「你不是說你很累了,想要回去休息。」她若無其事地翻著菜單,存心吊他胃口。

  「不累不累!跟美女出來怎麼會累?」

  「那這餐飯……」

  「我付,當然要由我付了,都老同學了,還客氣什麼呢?」

  機不可失,賀闌珊立刻叫來了服務生。「給我最貴的牛排,和一九三八年份的紅酒一瓶。」

  一切任由賀闌珊擺佈後,她才娓娓道出陶大維誤中她的激將法,準備和她一起到泰國的事。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呀!」他不明白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只要你答應在這段假期中幫我製造機會,我就全程免費接待你。」

  「你是說你和……大維?」

  「廢話,不然還跟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智商和鬼點子都比別人高出好幾倍,何必還要我這個多餘的肉腳呢?」史靖堂大惑不解。

  賀闌珊從容地淺淺一笑。「你真是笨得可以了,要你來幫忙,我就不用擺低姿勢、降自己的尊顏,讓一切事一起來就是那麼地自然,像雨中的邂逅,路上的巧合,「不期而遇」,你懂不懂?反正到時候我會把你們兩個分配在同一個房間,你也必須幫我多打聽點資料,你說,你的身份重不重要?」

  經過賀闌珊一番詮釋,史靖堂才自覺:天下沒有白玩的旅行。

  就在同時,餐廳的另一隅,也有另外一票人馬陸續殺進來——朱之霖、唐珊珊和陶大維恰好在門口碰上,而唐珊珊一見到陶大維;便自動將手勾搭上來,挽住他的手臂,狀似親密的情侶走了進去。

  三人就定位後,眼尖的陶大維一瞥就掃到了史靖堂那顆大驢頭,更要命的是,對面坐的人竟然是……賀闌珊,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他的內心七上八下,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宋之霖見他神情怪異,眼眸閃爍。

  「大維,不舒服嗎?」

  他將視線調了回來,滿臉通紅。「沒……沒什麼!」

  在這節骨眼,他多想衝上前去,抓緊史靖堂的領口,再狠狠地將他丟出窗外,但,只要一走過去,不就被賀闌珊給笑到從椅子上跌下來嗎?

  不行!

  他絕對丟不起這個臉!

  「維維…你在想什麼嘛」.從剛才一進來都不看人家,你不是要告訴我什麼事嗎?人家好期待喲!」唐珊珊的嗲功又來了。

  聽了唐珊珊說這些話,宋之霖早已雞皮疙瘩掉滿地,而陶大維則一直心不在焉地斜瞄靠窗的那一桌男女身上。

  「喂!你女朋友來不來呀?」

  宋之霖看他已顯出不耐煩的樣子,也只好應付他兩句。「快了!快了!別催嘛!」

  唐珊珊始終搞不明白,為何陶大維還要找兩個電燈泡出來,連越個軌都不行。

  「我先去上一下洗手間!」賀闌珊用餐巾拭了一下嘴,起身朝化妝室走去。

  陶大維一看機不可失,連忙也跑到史靖堂的桌前。

  「好哇!臭小子,被我逮到了吧!」

  史靖堂見到陶大維如鬼魅般地突然出現,著實也嚇了一大跳,這一驚惶,更加深了陶大維的疑慮。

  「你……你怎會在這裡,等朋友嗎?」

  「我等你這個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他掄起拳頭,對史靖堂怒目相向。

  「喂!你……你幹麼?我又沒惹你。」史靖堂如驚弓之鳥以手護臉。

  「沒惹我?你讓我當場人贓俱獲你說沒惹我?」

  「陶大維!你不要以為你塊頭大、聲音大就可以胡作非為想亂誣賴。」

  這一頂嘴,讓陶大維更是火上加油,他原本要狠狠送給史靖堂兩個「大黑輪」,但發現賀闌珊已從洗手間回來,便咬牙切齒地撂下一句:「這筆帳先記下,等我一大ㄊㄨㄚ麻煩事處理完後,再來個秋後算帳,還有,你千萬千萬別跟闌珊說我也在這裡知道嗎?」

  他對他比了個「扭斷脖子」的動作,又像個小老鼠一樣的溜回原來的位置去,但他的背影仍是被賀闌珊瞥見。

  「你碰到熟人啊?」賀闌珊一坐定位便問。

  「不是!是有一個瘋子一直要認我做爸爸,我一直跟他說我是他爺爺,不是爸爸,他才很難過地離開了!」

  「這地方也有瘋子啊?」

  「可能是從廚房偷溜進來的吧!」他越想越氣,原本是想幫他和賀闌珊撮合的,如今被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臭罵一頓後,那口窩囊氣憋得他頭皮發燙,於是,大桌一拍,斬釘截鐵地告訴賀闌珊:「這次旅行我去定了,團費不用你出,我自行負責。」

  賀闌珊一聽,一口濃湯差點沒噴了出來。「你沒秀逗吧?」

  「我清醒得很,你放心,這個忙我還是會幫你的,而且我還有辦法讓他跟小綿羊一樣,乖乖地聽你差遣。」

  史靖堂眸巾閃過一絲銀芒,心中暗暗念道:「陶大維!敢亂罵我,我就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將葡萄酒一飲而盡,而加深了他刁難陶大維的決心。

  八點三十分。

  賀閏珊才狼狽地衝進飯店。

  她第一眼先瞥見了宋之霖,待她就定位後,才認真地看向其他兩人。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後,陶大維以最快的速度掀起桌中遮臉,心中嘀咕地喊道:死了!這下糗斃了!

  閏珊的驚鴻一瞥,倒是沒仔細把陶大維看個清楚,她拉拉宋之霖的衣袖,懷著疑惑的口吻道:「你……朋友嗎?」宋之霖毫不考慮便道:「是呀是呀!他叫……哎喲!」冷不防地,左腳被陶大維狠狠一踩,疼得他哭爹喊娘。

  趁閏珊將目光焦點投向之霖之際,陶大維已漸漸移動腳步,用菜單遮臉道:「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大維!你怎麼了?你要去哪我也要去!」唐珊珊這張掃帚嘴,冷不防地壞了大事。

  「大維?」

  這名字一直迴旋在賀閏珊的腦海,似乎在哪兒曾經聽過?啊!對了。「你就是……

  陶大維見紙包不住火了,正要將菜單取下之時,閏珊卻道:「你是主持兒童節目的陶大偉先生嗎?」

  這一誤認,又讓他將菜單重新移回臉上。

  「是!是!我就是主持節目的陶大偉!」他用假音來欲蓋彌彰。

  不料,唐珊珊莫名地冒出一句:「你什麼時候主持節目我怎麼都不曉得?」

  該死!這女的為什麼不突然吸太多空氣噎死暴斃,一而再、再而三將他推向地獄的死亡谷。

  宋之霖也插嘴問道:「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好啦!別玩了!怕我女朋友太漂亮你會控制不住啊?」

  宋之霖那帶點戲謔的語氣,又令陶大維氣結,正在進退維谷,準備豁出去的同時,賀閏珊眼睛突然一亮,並沒有看見放下菜單表的陶大維,而是朝斜對角的一桌看去。

  「唉!我好像看到我妹妹,我去打個招呼!」

  無巧不成書,老天就注定要幫陶大維度厄消災,待賀閏珊疾步朝著賀闌珊的方向走出之際,陶大維也抓住那珍貴的每一秒,立即握住唐珊珊的手說:「走!到別的餐廳去!」

  這一動作,宋之霖也看傻眼了,忙問道:「怎麼了?搞什麼玩意兒?」

  他比了個「噓」的動作。「宋之霖!夠朋友的話,待會兒可別把我的事告訴你女朋友,要是你敢透露任何一個字,我把你劈了當柴燒!」

  「你這是……」

  「別*嗦!就這樣嘍!」陶大維連忙拉起唐珊珊的手,直衝飯店門外。

  「那現在咱們要去哪?」唐珊珊又眉飛色舞了起來。

  現在宋之霖這張擋箭牌一旦不在身邊,要他開口向唐珊珊借錢,那實在是有辱他這位堂堂六尺四以上的大個兒男人的臉,索性翻個白眼,擺擺手說:「那你先回去好了,明天再約你。」

  唐珊珊一聽,立刻傻了眼,她整個晚上白白浪費時間坐在飯店裡,接著又莫名其妙被帶了出來,接著說bye-bye就想把她打發走,這叫什麼鬼約會啊?

  她還是以一種很奇特的眼光看向陶大維,好像是說:沒有下半場的節目嗎?

  被唐珊珊那不停眨動的眼睫毛所勾惑到,陶大維反皺起眉頭看向她。「眼睛不舒服啊?」

  這木頭存心裝傻,好!說明白點!

  「你剛剛不是牽著人家的手走出大廳?這不是表示你喜歡我的手?」這下說得夠明白了吧!

  「牽?」他愣了兩秒鐘,接著大笑了起來說:「那瞎子牽了導盲犬後,是不是表示瞎子喜歡狗爪?」

  這個比喻,羞得唐珊珊兩頰酡紅,一雙眼直望地板。

  「好了,我很睏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陶大維伸張雙臂,打了個哈欠。

  「那你送我回去啊?」

  「送什麼送?送你回去之後,我還不是要花更多的車錢回家,拜託,兩段票吧!還要換車,多划不來。」

  看陶大維一點何謂「溫柔」、「體貼」,甚至基本的君子禮儀都沒有,唐珊珊心都碎得不成形了,兩行清淚頓時潸潸滑落。

  「唉?你的眼睛有沙子跑進去嗎?」

  「沙你個頭啦!又沒颳風,人家……人家是……」

  唐珊珊的欲語還休更引來了陶大維的另一種揣測。

  「喔!我知道了!」

  看陶大維又是一副關心的模樣,唐珊珊內心的那灘死水,頓時又起了漣漪。

  「有結膜炎對不對?那就更應該早點回家了!」

  「你去死啦!」

  再也按捺不住的唐珊珊,高跟鞋一跺,頭也不甩地朝大馬路走去,但立刻又被追上來的陶大維攔了住。

  「那明天……」急著要借到錢的陶大維,自然不希望唐珊珊負氣而走,但礙於面子,他實在有口難言。

  「明天?明天怎樣?還要約我出來一次嗎?」

  陶大維用力地猛點頭,彷彿唐珊珊已消氣降火了。

  不料,唐珊珊也是有骨氣的女孩子,她雖然愛陶大維,但不會盲目地讓自己演變成在耍猴戲的下場,看陶大維那詭異的行動與言語,她也不是傻蛋,這其中必定有鬼。

  「你如果還要約我出來,那當然沒問題,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現在可無任何選擇的餘地,就算要他下海,他也義不容辭。

  「我要你今天的那兩位朋友也一起到。」

  唐珊珊衝著他今晚看到賀閏珊之後才開始反常的,因此,她篤定那女子一定知道陶大維的一些瘡疤醜事。

  「這……不太好吧!」他臉孔一扭曲,像條苦瓜般地皺眉撇嘴。

  「有什麼不太好?莫非那女的是你的新歡?還是舊愛?你怕被逮到很難看?」

  「你聯想力也太豐富了吧!那是我朋友的女朋友,你胡說八道什麼?」他義憤填膺,幸好事實並非如此。

  「那你在怕什麼?」

  「我哪有在怕什麼?我只是覺得約會是男、女雙方的事情,找人來瞎攪和做什麼?」

  「那你不也找宋之霖今晚陪你來。」

  「可是我沒叫他找他女朋友一起來呀!」

  「那就是說,問題是出在那女人的身上嘍!」

  「你很無聊耶!算了!不去就不要去,拉倒!」陶大維實在受不了唐珊珊有如檢察官似的詢問方式。

  看著陶大維真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毫不戀棧地鑽進計程車內,唐珊珊一口氣奔到紅磚人行道上,朝著計程車大喊著:「陶大維!想耍我唐珊珊,門都沒有,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她一腳踢飛路邊的一個空鋁罐,力道之猛,嚇得在一旁等公車的無辜老百姓們,紛紛爭相走避,可見,當初唐珊珊的那張火冒三丈的臉有多駭人了。

  宋之霖在發覺到陶大維和唐珊珊一去不回頭後,只好走到賀闌珊她們那一桌去,在相互介紹之下,才知道闌珊和閏珊是姊妹,至於陶大維警告他不准透露他的姓名一事,宋之霖倒是滿夠朋友的,一個字也不亂迸出來。

  「闌珊!這位是你男朋友嗎?」他指著史靖堂問道。

  賀闌珊鬼黠地笑了一笑。「你認為呢?」

  宋之霖看見史靖堂的相貌,基本上,還算是個「帥哥」,雖然不知道闌珊的品味如何,但見闌珊一臉滿意的神情,應該八九不離十吧!

  「不錯!如果我的直覺無誤的話,你們該是對金童玉女吧!」宋之霖加強語氣,兩眼充滿自信。

  「你太厲害了,難怪我姊會瘋狂地愛上你,他正是我的男朋友。」賀闌珊嘖嘖稱奇,還豎起了大拇指佩服。

  此舉,反倒是嚇壞了史靖堂和賀閏珊。

  「我……這……」史靖堂結巴了,他不清楚賀闌珊又在搞什麼花樣?

  「我這『小乖乖』就是這樣,他一聽到有人稱讚他有一位如花似玉、端莊秀麗的女朋友,就開始大舌頭起來了!」她又開始玩起「來電五十」的遊戲,既自娛又能娛人。

  閏珊看她又開始演起八點檔的連續劇了,自然拿她沒轍,反正她也知道史靖堂那種貨色,和陶大維還是有點差距的,她明白她妹妹的個性,寧可餓死也不會隨便找塊餅充飢的。

  「好哇!以後一起去蜜月旅行就有伴了!」

  一聽宋之霖提到蜜月旅行,闌珊又忍不住向他們倆詢問道:「眼前就有個旅行的好機會,最近我和我男朋友就要去泰國玩,你們若有興趣,何不一起陪我們去走走!」

  這一句話,正中宋之霖的下懷,和閏珊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找不到一個好調情的地方,這下,一想到沙灘、夕陽、椰子樹……這些美景,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至於旅費……嘿嘿,只要略施小計,從唐珊珊那邊先借點錢該沒什麼問題的,反正有陶大維這張王牌。

  既為了自己,又可造福唐珊珊,宋之霖焉能有不附和的理由,但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下可苦了陶大維!

  和閏珊商量之後,兩人也決定加入闌珊的這一隊泰國團,加了這些生力軍後,闌珊在內心不停地暗忖著:陶大維,這下你插翅也難飛了。

  宋之霖在送了閏珊回家後,一打開答錄機,立刻傳來一記急燥的男音夾帶著萬般的懊惱傳了出來。

  「之霖啊!你可是我這輩子最生死與共的好朋友,有件事你非幫幫我不可,唐珊珊……她剛被我氣走了,你能不能再幫我約她一次,這筆錢等著我去救命,我想明晚在三多冰果室和她碰面,這重責大任也唯有你能擔當了,你若不救我,我這回穩死定了,別忘了,盡快回我電話,不然我會瘋掉的!」

  嗶的一聲,又是換成另外一名女子的聲音。

  「之霖!我是珊珊,我今天快被那少根筋的氣死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有你那女朋友,為什麼大維會怕她怕得要死……你告訴他,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要黏死他,有本事他給我住到火星去,否則,我這輩子跟他沒完沒了!」

  聽完這對活寶留的答錄之後,宋之霖靜靜地躺在沙發上,他那賊眼珠在那兒轉啊轉地,拚命地想著法子,該怎樣讓唐珊珊能自動將現金捧來借他呢?又能將陶大維的傷害減到最低……

  幾分鐘後,宋之霖慢慢地逐開笑顏,那種笑容,只有在古代的太監們幫皇上想到歪點子的時候才會浮現。

  對呀!何不把唐珊珊和陶大維也帶去旅行!

  這樣一來,剛好三對佳偶……喔!不,其中一對是怨偶,乘此良機,說不定也好湊和陶大維和唐珊珊成一對,說不定,「日久生情」這句話會在這幾天的旅行相處中,應驗出來。

  一想到自己的聰明IQ,宋之霖不免志得意滿。他一看表,猜測唐珊珊可能還沒有入睡,於是,不遑多慮,立刻撥了個電話過去,很幸運地,唐珊珊果不其然還沒入睡。

  「唐大美女,還沒就寢嗎?」

  唐珊珊一接起電話,正好無處找人發洩,這下自投羅網來了一個受氣包,當可好好利用。

  「你還有臉打電話給我,你不是說陶大維要約我吃飯嗎?結果呢?我現在一個人在家吃泡麵。」

  「別氣嘛!你也知道陶大維那脫線的個性,再加上追求他的人也不少,不免會擺個架子,今天他會有這種反常的舉止,我想他可能只是想試探看看你的誠意而已,沒別的意思。」他不斷勸慰著,像安撫一隻剛被踩到尾巴的貓。

  「真的?可是為什麼他一看到你女朋友就……」她仍存疑,至少她不是個胸大無腦型的。

  「這是因為他心中只有你一個呀!」他自編自導自演,還真唬住了他這位白癡觀眾。

  聽著宋之霖那唱作俱佳的聲音,唐珊珊一下子就感動了,那王子與公主相愛的童話情境,又浮上唐珊珊的腦海,之前,她被陶大維如何耍弄的畫面,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

  「你認為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你聽過『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吧!相處才是相愛的最佳捷徑,況且,培養氣氛一向也是你最拿手的,這點,該不用我教吧!」

  「那……那你說得容易,總不能將他抓來我家綁住他吧!」

  「碰到我真算你走運,最近我女朋友她妹妹正在組一個『浪漫佳人泰國行』,全程都替你設計出最適合談戀愛的場景,保證讓你不掉入情網都不行!」

  「真的啊!」她幾乎快將電話線扯斷。

  「騙你幹麼!但是……」

  這一猶豫,倒急死了唐珊珊。「但是什麼?快說呀!」

  「但是,她有規定一定要湊兩對才能報名,討個『雙雙對對』的吉利嘛!」

  「那你可以和你女朋友也去嘛!」

  「我也想啊!就是卡在……」

  這一說,唐珊珊立刻就明白了。「錢是不是?那沒問題,我先幫你們付好了,連陶大維的也算在我這邊,這下子,該一切OK了吧!」

  宋之霖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順利,連忙向唐珊珊拍胸脯保證,一定在旅行中幫她撮合與陶大維成為一對,以報她如此厚愛之恩。

  「珊珊,那就先談到這邊好了,我還要打電話告訴陶大維,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去的,這一點,包在我身上。」他愉快地掛上電話,下一步,只要再說服陶大維,那他和賀閏珊的「第一類接觸」,將會是在浪漫的海灘上,享受他那「激情之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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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2:49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這一條紅線,在宋之霖將電話撥向陶大維的那一刻起,鐵定是要亂得一塌糊塗了,沒有人能想像出團的當天,哪些人該去上吊,但,可確定的是,宋之霖八成是第一個被砍死的那一位。

  「誰呀!」

  陶大維看了看表,十二點三十五分!

  莫名其妙!半夜三更不睡覺,他沒好氣地說。「找誰呀?」

  「是我,宋之霖啦!」他倒是精力旺盛。

  「你幫我借到錢了啊?」他語氣急轉直下,柔和得如夜鶯啁啾。

  「廢話,我宋之霖出馬,什麼事難得倒我,不過聽你剛剛那口氣,我倒不情願幫你了!」

  「別這樣,有話好商量嘛!我就你這一位忠肝義膽的好哥兒們,你不幫我,想看我跳樓自殺啊?」

  「想啊,別光說不練!」

  宋之霖在連續糗回他五分鐘,感覺撈夠本了,才將唐珊珊願意鼎力相助,並開出旅遊條件交換一事,娓娓陳述給陶大維。

  「旅遊?跟她去泰國旅遊?」陶大維越聽越納悶,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巧合的事件要撞在一起,但……不會那麼衰吧!

  陶大維先冷靜下來,讓思緒聚集在腦中央,清醒地問道:「她願意……借我錢,又免費叫我陪她去泰國玩?」他慎重地再確認一次。

  「沒錯啦!你就委屈陪她一個星期,又不會少塊肉。」

  「肉當然不會少,只會沒命而已。」他啐道,天底下沒有這種好康A的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敏銳地反問宋之霖一句:「那你去不去呀?」

  「我……我當然要陪你去,咱們情同手足、義薄雲天,我怎可能不在你身邊保護你呢?」

  「那你女朋友也去嗎?」

  「她……她當然是不去,女人家,跟來跟去多麻煩啊!」宋之霖也是奸詐得沒得比,先擺平陶大維再說。

  陶大維不疑有詐,再續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就在咱們同學會的前一個禮拜嘛!回來後就是同學會了,多正點啊!」宋之霖不忘說些振奮人心的話。

  陶大維掐指一算,這不就跟他要和賀闌珊去泰國的日期在同一天,不成,不成,這種「損錢不利己」,搞不好還會失身的事,他萬萬不能遵從。

  「不行啦!那天我正好也要和……朋友去泰國玩,所以才要借錢的嘛!要是叫我去陪唐珊珊,那我朋友豈不坐冷板凳。」陶大維只透露少許,再更丟臉的事他也絕口不提。

  「你若不陪唐珊珊,她也不借你錢了!」宋之霖拿話僵他。

  「你再想想看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例如改時間……」

  宋之霖不愧是在社會大學第一名畢業的,他眼珠子一轉,嘴角微微一揚,一招好計立即產生。

  「我有辦法了,你先答應唐珊珊的條件,那她就會先把錢拿給你,所以你當天先陪我和唐珊珊到機場,到了機場你藉故去上個廁所,不就可以溜去你朋友那邊了嗎?」宋之霖之得意得飛上天了,這種妙計也唯有他如此般聰明的才子才能想得出來。

  「那唐珊珊不會問嗎?」

  「笨哦!迷路這兩個字你懂吧!就說突然找不到我們就行了啊!看你平常還滿有點子的,連這麼簡單的『金蟬脫殼』也不懂。」

  陶大維笑了,這次真的開懷大笑了,天空的那片烏雲,似乎已逐漸散去。

  「那這筆錢……」陶大維仍猴急個什麼似的。

  「你放心,明天中午左右我一定交到你手上,你下午就可以拿去繳了,別忘了,若唐珊珊問起,你一定要說你肯定會去喔!」宋之霖不忘再叮嚀一次。

  陶大維再誠懇地朝他謝了一次,才心滿意足地掛上了電話,他絲毫都不會去想,為什麼宋之霖會突然如此積極地幫他的忙?

  不過,他現在腦子裡也放不下那麼多東西,他一心一意只想著和賀闌珊逍遙徜徉在南洋熱帶的情懷中,殊不知,厄運正迫不及待地殺到他面前來了。

  隔天一早,陶大維便乖乖地待在家中,靜候宋之霖的佳音,但不巧的是,家中還多了一個討人厭的鬼靈精——陶霜靈。

  他心裡正忐忑不安時,那通要命的電話便響了起來,陶大維想也不想,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上前去,但還是慢了一步。

  「喂!大維!你的機票錢有著落了!」

  這宋之霖也許興奮過頭了,竟然一接通電話也沒問清楚是誰就把這等大事脫口而出,這幾個字,一字不漏地貫入霜靈的耳朵,她的表情開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她一雙眼死盯著陶大維看,他立刻移開她的視線,衝向電話旁邊,接起那通致命的熱線。

  「剛剛那個人不是你呀!」宋之霖在聽到陶大維的應和聲後,才知道事態嚴重了。

  「好吧!你長話短說了,這邊有個超級廣播電台,我沒辦法跟你多說什麼。」

  宋之霖將給錢的時間和地點告訴了陶大維後,二話不說就趕緊將電話一掛,以免又橫生枝節,反害了自己。

  待陶大維掛上電話後,陶霜靈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邊,像當場捉到別人做壞事般地看他。

  「看什麼?沒看過帥哥啊!」

  「沒錢還敢出國旅行,真是不要命了,我要打電話跟大伯說。」

  她的手正摸到話筒之時,陶大維立刻制止住她,不讓她撥號。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多管閒事,我又不向你借錢。」

  「不行!看不慣我就要管,誰叫你平常做事懶懶散散,連我爸媽都懶得管你了,我要再放任你,就沒半個親戚肯管你了。」

  「我要你管,我是你堂哥,你尊重我一點可不可以?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能不能放我一馬,像個管家婆一樣。」他快瘋了,世界上怎會有這種女人。

  「那可以,要我別管也行,讓我和雨嬋跟你一起去,我就幫你保守這秘密。」她十足十地吸血鬼,明知陶大維經濟拮据,還故意出此難題刁難他。

  「拜託!我哪有錢幫你付你和雨嬋的費用?」

  「好!那我拿我的借你,你請我們!」

  「你瘋了,你既然那麼凱,為什麼不自己出?」

  「那不一樣,花你的心情才會開心。」

  看著陶霜靈一副就是存心找碴,硬是卯上他的樣子,他不屈服行嗎?萬一她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全告訴在南部的父母親知道,他才真的會死的相當難看。

  他自知劫數難逃,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煩,反正到時候她自己玩她自己的,避得她遠遠的,自然也可以和賀闌珊享受詩情畫意的度假生活。

  他始終是樂觀得近乎白癡,算準了路上的招牌掉下來,也一定會先砸死他隔壁的那個倒楣鬼。

  「我先言明在先,叔叔、嬸嬸那邊你必須要幫我去應付,還有,不能耽誤雨嬋練琴的進度,否則,到時候出了什麼狀況,你自行負責。」陶大維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霜靈自信滿滿地拍一胸脯。「開玩笑,在這個家,你什麼時候看我不如意過了?安啦!萬事O.K!」

  中午過後沒多久,宋之霖馬上捧了現金來交給陶大維,而陶霜靈也急忙去提款機領了錢給他,好讓他一併交給陶大維。

  他以火速的飛箭方式急衝向賀闌珊的旅行社,一進門,一口氣還沒嚥下,便衝到賀闌珊的桌前,將一疊現金往她桌上一擱。「我妹妹和堂妹也要去,錢全部在這,你點點看吧!」

  賀闌珊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瞧一眼前這位可愛得近乎可笑的男人。「不賴嘛!還會幫我拉業績,我看這一趟旅行可熱鬧了!」

  「熱鬧?不就我們四個比較熟的人嗎?」他聽出闌珊口中的語病。

  她也一時昏了頭,想到自己也要帶史靖堂、賀閏珊、以及宋之霖去,不免全混雜了進去。

  「那好,時間、集合地點你都知道了,到時候你可別忘記了,還有你們的護照……」

  想不到賀闌珊正公式化地以職業性口吻告知他需知的事項時,一雙手暖呼呼地就貼近了她那擱在桌上的手。

  「闌珊!你知道嗎?為了要能和你相處這七天,老天爺給了我多少的折磨與苦難,如果這是要處罰我小時候對你的欺凌,我想這也夠了,你別再冷冷地待我,行嗎?」陶大維的嗓門實在不小,連說這些羅曼蒂克的話也嘹亮無比,弄得賀闌珊一陣尷尬。

  她望向四方,同事莫不投以竊笑的神色,她開始有點手足無措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好了。」她開始將他的身體推向大門處,見他進了電梯,門也關好後,才吁了一口氣回辦公室,但,此時,整個辦公室的人全停止了動作,所有的眼睛都投向她身上,那時的她,可是連走路都會流滿身汗,這些,還不都是陶大維惹的禍。

  一直到快下班時,賀闌珊早已了無上班的情緒,她的腦子裡全被陶大維的身影佔得滿滿的,她也實在自我矛盾得很,明明就是很喜歡他,可是一見到了他,又刻意去表現得好像全不當有一回事。

  心中的兩條線一直絞來纏去,也許以前被他欺負的陰影還存在著,想想就心有餘悸,咬著鉛筆尾端,她不住望著窗外的那一抹晚霞的薄暮而發呆著。

  辦公室的人早已走空了,她那發呆的動作依舊僵矗在她的座位上,有時,她會陷入她自己設的桎梏枷鎖之中,那種三心二意的本質,害得她談感情時,又要兼顧自由與安定兩個原則,好像兩者只隔著一條小布幔,跳來跳去毫不受影響,這可能嗎?像現在,陶大維也許可以給她自由無拘的生活,萬一……她想安定,他能立刻給她嗎?

  這似乎困難了一些!

  她胡亂地將桌上的一些私人小東西掃進她那久未整理的小皮包內,關上公司的燈,踽踽獨行在寂清的長廊之中,有時,愛熱鬧、愛調皮的她,也會陷入這種空寂的落寞之中,不過,她似乎也頗能自我調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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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3:29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中正機場華航的櫃台處。

  各路來攪和的、湊熱鬧的、想入非非的、及純粹來湊人數的,都陸續地抵達,最先來到的是賀家兩姊妹及史靖堂與宋之霖。

  四人之前已在來來飯店有過了第一次接觸,因此並沒有任何尷尬的場面發生,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

  「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買機場稅。」賀闌珊將機票check-in好了之後,先行離去,而史靖堂也借口要去買點吃的東西,尾隨著賀闌珊而去。

  此時,宋之霖不停地將眼珠子瞟向閏珊那件低胸的小洋裝上,幸好他戴上墨鏡,否則那鬼迷心竅的賊眼定會被閏珊識破。

  「嘿!之霖,我來了!」

  正看得渾然忘我之際,肩膀冷不防地被人家輕拍了一下,嚇得他那顆作賊心虛的心,差點蹦了出來。

  「我的媽呀!你乾脆就不要穿了!」

  宋之霖連忙摘下了墨鏡,他毫不做作地吞了兩口口水,看著唐珊珊那一身惹火的身材,除了胸部和臀部貼一塊布料之外,其餘皆是她那如凝脂白雪般的肌膚。

  「宋——之——霖,你不想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泡酒吧!」賀閏珊嚴重地下達通牒。

  「你們看我這身打扮如何?夠涼快吧!」

  「豈止涼快,簡直快凍死了!」宋之霖忽感一陣冷風吹拂。

  「是啊!珊珊,這衣服還真少見!」閏珊嘴巴稱羨著,內心卻直喊著:大騷貨一個。

  「還好啦!這件小可愛是CUCCI的,才一萬六而已;那還有這件熱褲,你別看它破破爛爛的,可是Versace最新款,聽說全台北市只有三件。」唐珊珊的錢就是砸不爛,這種敗家女可讓賀閏珊倒盡了胃口,令她不免想著:難怪那天那個男人要用菜單遮臉,交到這種女朋友,可是三生不幸。

  「大維還沒來呀?」這是她最關心的。

  「還早嘛!我想快了,坐國光號是會比較慢。」

  「我就知道,像我就叫我家司機用賓士五百載我來,多快呀!」

  在此同時,陶大維和霜靈及雨嬋也剛好下了車,三人決議先去買個東西吃,不料,眼尖的陶大維竟然……竟然看到了那個大驢貨——史靖堂。

  他忙轉過頭告知霜靈。「你和雨嬋先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飛快地衝到史靖堂的身邊,再仔細揉揉眼,定睛一看,果然是那渾小子。

  「大維,真巧啊,也出國玩嗎?」他故作輕鬆狀。

  「是啊!你也是嗎?跟誰呢?」他抑住慍火問道。

  完了!原本是要先讓賀闌珊和他碰面才說的,這樣至少有賀闌珊擋駕,他便不用多費唇舌去應付了,這下「護身符」不在身邊,他可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去泰國吧!」他聲音壓得低沉。

  「是啊!」史靖堂有點不知所措。

  「你是搭華航的吧!」那聲音開始令人不安。

  「是啊!」他臉已開始變為綠色。

  「上午十點二十五分的飛機?」陶大維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

  「你好厲害,學過特異功能,是不是!」史靖堂快笑不出來了。

  「史——靖——堂!你太可惡了!背著我追賀闌珊,你明明知道……」他已氣得話都嗆在喉嚨處了,兩手作握拳狀,嚇得史靖堂繞一機場四處亂竄。

  「不干我的事啊!賀闌珊!快來救我。」史靖堂邊跑邊喊,立刻讓所有的人看見這一雙活寶在相互追逐著。

  「咦!好像是闌珊她男朋友的聲音!」宋之霖循聲聽去,並指著那兩個繞著機場大廳跑的男子。

  「那不是陶大維嗎?」兩名女子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喊出陶大維的名字。

  「你認識他?」唐珊珊和賀閏珊又在同一時間互相問向對方。

  「我是他女朋友,當然認識他,廢話!」唐珊珊說得理直氣壯。

  「你是他女朋友?」

  賀閏珊這下全懂了,難怪那天陶大維要用菜單遮臉,原來這王八羔子想腳踏兩條船。這件事若給闌珊知道了,依她那個脾氣……機場都有可能被她夷為平地。

  「之霖,這次旅行咱們別去了,還……還有,快把你那朋友大維帶走。」閏珊已嚇白了臉色,趁闌珊還沒回來之前,至少還可以保住幾條人命。

  「你發什麼神經啊?機票、簽證都辦好了,幹麼不去!」宋之霖才不願錯過這次的大好機會。

  她附在宋之霖的耳畔嘰咕了幾句,宋之霖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又笑了開來說:「別怕,陶大維是要跟他朋友出國的,不是參加我們這邊的。」

  「他朋友?他那朋友就是我妹妹呀!你這白癡!」

  宋之霖眨了兩眼,又自己打了自己兩巴掌,這不是在作夢,天啊!若真如閏珊所言,不就……不就天下大亂了!

  「那現在……」

  「你去帶陶大維離開,我妹那邊由我應付。」

  閏珊毫不考慮地掉頭要衝上二樓,不料,喪鐘已響起,賀闌珊已走向他們不到十步的距離……

  「闌珊!」她拼足了勁衝了過去,順手勾住她的手腕道。「陪姊上去免稅商店買東西好不好?下面悶死人了!」

  「回來再買嘛!現在買還要帶去多麻煩呀!」

  「我忘了帶乳液出來,你就先陪我去買嘛!」

  「我的借你就好了!」

  「我就是非買乳液不可!」閏珊已近乎歇斯底里。

  看著閏珊反常舉止,她懷疑其中一定有鬼,但仍是不動聲色,決定識破閏珊的詭計,看她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姊!我看我那些老伯伯的團員也都快到齊了;機場稅單再不拿給他們,我這做領隊一定會被罵死,這樣吧!待會兒進海關前我再幫你買好了!」

  說完,不容閏珊置喙,側身便朝櫃台處走去。

  此時,宋之霖早已跑去調解那兩位大男人的糾紛,只剩唐珊珊一人左顧右盼地等著陶大維能早點處理完事過來她身邊。

  「你是……」賀闌珊驚見唐珊珊,疑惑地看她,以為她是宋之霖帶來的朋友。

  「喔!我叫唐珊珊,和我男朋友來參加你這一團的泰國之旅。」她伸出戴著兩枚鑽戒的柔荑,禮貌性地和賀闌珊握手。

  「那你男朋友還沒來呀?」

  「喔!他呀!在那邊處理一些私事,待會兒就過來了!」唐珊珊伸手一指,朝一處人多的地方比去。

  「瞧唐小姐長得如此標緻美麗,你男朋友一定也很帥嘍!」

  「那還用問,說實在的,台北市要再找這麼俊挺的男人已不多見了!」她得意地抿了一下嘴唇。「那你男朋友沒跟你來呀!」,

  「唐小姐,別問了!」賀閏珊已經心跳接近兩百,再這樣一問一答下去,可能有比「劫機」更恐怖的事會發生。

  「姊!你幹麼?你就可以帶你男朋友來,難道我沒有嗎?」她實在不想講史靖堂,但為了不比別人矮上一截,她決定硬掰下去。「我當然也有護花使者,到了我們這年齡,要是還沒有男朋友,那多遜啊!」

  「那當然嘍!但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疼愛她的男朋友,這年頭,就是最怕那種貌合神離,實際上沒什麼真感情,只是做做幌子,唬唬人而已。」

  闌珊聽到唐珊珊的話,分明是在炫耀自己有個十全十美的男人來依靠,好!我就看看,憑你這副妖裡妖氣的食火雞模樣的女人,會有多high的男朋友。

  「請問,你們這個團是要到泰國去的嗎?」

  霜靈等得不耐煩了,於是便牽著雨嬋到處詢問,剛好問到了賀闌珊。

  「是呀!你們也是參加我們這旅行社的嗎?我好像沒見過你們。」

  此時,雨嬋那如銀鈴般的聲音揚起。

  「我和堂姊是我哥哥替我們報名的。」

  「這樣啊!小妹妹,你哥哥叫什麼名字?」她半蹲著,親切和煦地間向她。

  「他叫陶大維,我是她妹妹,我叫陶雨嬋!」

  唐珊珊一聽見她是陶大維的妹妹,好像已經變成她大嫂一樣,自動地走了過來,她捏了捏雨嬋的小臉蛋說:「你就是大維的妹妹啊?我叫唐珊珊,以後你叫我珊珊姊就可以了!」

  「你快放手,你把我捏痛了!」雨嬋對她的第一印象極為惡劣,那濃郁的香水還害她敏感地打了幾個噴嚏。

  「喂!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霜靈將雨嬋護在懷中,硬生生地撥動唐珊珊的手。

  「不好意思,實在是因為她太可愛了,所以……」

  她正想解釋時,賀闌珊馬上靠了過來,以一種很質疑的口氣問道:「你剛才叫『大維』這名字,好像叫得滿順口的嘛!」

  「有什麼不對嗎?你叫你男朋友的名字還要連姓一起叫啊!」

  一記晴天霹靂正劈中賀闌珊的腦袋——

  這時,她的臉色已一片慘白,好死不死,陶大維也恰好逮住史靖堂,前來興師問罪。

  聰明的宋之霖和賀閏珊早已撤得遠遠的,這一場颱風大戰龍捲風的搏鬥,他們可沒那個命參與,至於唐珊珊,還像個小鳥依人的花癡,直奔向陶大維處,儼然已經成了他的親密愛人。此舉,更引起賀闌珊極大的不悅。

  眼看兩張利嘴正要相互廝殺、一觸即發之時,大廳裡的廣播突然響起。

  各位旅客請注意,搭乘華航六一四號班機飛往曼谷的旅客,請於十六號登機門盡速登機。

  「這筆帳先跟你記著!」賀闌珊為了不讓自己的工作受影響,暫時與他休戰息鼓,待到了泰國之後,有的是時間和他算帳。

  陶大維也先將怒火壓下,他一定要仔細聽賀闌珊解釋。

  一行人分兩批上了飛機,當然雙方人馬也都各自分坐於飛機兩側,簡直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泰國芭達雅

  一路上,賀闌珊一直在忙著應付其他的團員,等到把所有的事交給當地的導遊之後,她便一人坐在駕駛座的後一個座位,無神地望著窗外不停變換的景致,一點也不想去理會坐在最後一排的陶大維。

  反觀陶大維週遭都坐著嘰哩呱啦的和事佬,特別是史靖堂,他是隔著宋之霖這道防護罩才敢跟他說話的。

  「老兄啊!我要說幾次你才會相信,我和賀闌珊是清白的,這次出來純粹是好朋友大家出來玩玩而已!」

  「你騙三歲小孩啊!上次在飯店就被我看到一次,這次可當場被我看到,真想不通,你是睜眼還能說瞎話,不賴嘛!」

  「就是啊!早上我在機場也聽見賀小姐口口聲聲說你是她男朋友。」唐珊珊在一旁不時地火上加油一番。

  「我不認識你,你別這樣陷害我,小心舌頭會爛掉。」

  「少裝了啦!承認又不會死,你以為你是劉德華,鬧不得緋聞啊?」

  此時,賀閏珊也加入勸慰的行列,她在陶大維面前拚命說好話。「真的,我以人格擔保,我妹妹是真的喜歡你,可是她一看到你怎麼身旁又多出現個女人,才會控制不住脾氣。」

  「擔保?你們姊妹的信用早就掃地了,之前還聯合起來騙我,你忘了?」一句話堵得賀閏珊半點氣也吭不出來。「還有你,要不是你出這餿主意,誤會也不會這麼大。」他炮口現在對準宋之霖。

  「我?你還敢說是我,要不是我用這種方法,能讓她乖乖把錢拿出來借你嗎?」他一時說得太大聲,及時噤住了聲,可惜已入唐珊珊的耳朵。

  「什麼?你說什麼,宋之霖?再說一遍?」唐珊珊前後細想了一下,原來自己也被設計了進去。

  她起身猛捶宋之霖,卻被賀閏珊給擋了回來,兩個女人在後排座位上你爭我斗的,搞得車子顛簸不已。

  「你們煩不煩啊?不能安靜一下嗎?」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賀闌珊面色冷冷的。

  「你聽我說嘛……」陶大維本來要趁賀闌珊願意看他一眼時走向前去說明原委,卻被閏珊給硬扯了下來。

  「你去送死啊!她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她逼瘋了,什麼事她都做得出來,你急也沒用。」

  聽了賀閏珊的話也是言之有理,但他急燥慣了的個性不早點說出來又憋得難受,只好悶悶不樂地找個地方獨坐,自己好好想些台詞,以便能跟賀闌珊溝通說清。

  晚上的一頓晚飯,可是陶大維吃得最索然無味的一餐,那賀闌珊故意把吃飯的座位和他排得遠遠的,中間隔著一大票那群看熱鬧的傢伙,以至於想開個口說話,都不容易。

  賀闌珊正好坐在他的對角線上,一雙像把武士刀的冷眸毫不留情地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待每個人就定位後,她終於忍不住潛藏在她心中的悶氣。

  「我問在座的各位呀!你們認為怎樣的男生最『賤』!」她一手挾著筷子,若有若無地指向陶大維。

  「就是腳踏兩條船的那種男人嘛!這種人早該下十八層地獄。」不知情的霜靈,講得痛快無比,殊不知一大堆閃爍紛眨的眼睛拚死命在暗示她閉嘴。

  「沒錯!這種男人早該下十八層地獄,那……萬一,在座的各位女士們,如果有一天你一旦發現了你身邊的他,你只佔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餘的那百分之五十,他卻給了另外一個狐狸精,而且還是績優股哦!那你們會有何立即的行動?」她眼光朝左一膘。「唐小姐,你會怎麼做呢?」

  「我啊!我會先拿把剪刀閹了他。」唐珊珊說得口沫橫飛,像是有經驗似的。

  宋之霖小倆口聽得是怵目驚心,不時以眼角瞄向陶大維。

  而唐珊珊再反問賀闌珊:「那你呢?」?

  「我可沒你那麼地仁慈,我會先將他的衣服扒光,然後帶去忠孝東路遊街示眾,從一段遊行到四段,讓路人知道什麼叫負心漢、什麼叫大淫蟲,然後,再將他綁在捷運的軌道上,宣告世人。」賀闌珊說得咬牙切齒,和唐珊珊兩人唱作俱佳。

  被牢牢盯死的陶大維,屁股哪能坐得住,他正欲起身反辯賀闌珊的嘲諷,卻被宋之霖兩人以哀怨的眼神求之,不希望他將事態擴大。

  「喂!你們別在吃飯的時候聊這沒營養的話可不可以?沒看到還有小孩子在啊?」他改變另一種方式,洩洩肚內的濁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緊張什麼?難不成……你背叛過你女朋友?」

  「我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背叛!」

  「大維——」唐珊珊滿臉脹紅,此話一出,不擺明了讓她下不了台?

  「看吧!對愛情不忠貞的下場!」賀闌珊似乎已煽風點火,心頭舒服極了。

  賀閏珊在一旁附耳提醒道:「夠了!別再激他了,那八婆真的不是大維的女朋友,你該適可而止了。」

  她哪能那麼快就善罷甘休。

  「敢找個這麼不入流的騷婆娘來氣我?我要是沒半點脾氣,以後你不更囂張,我哪還能管得住你這匹野馬。」她在心中暗下重誓,將閏珊的話一字不漏地全堵在耳朵門外。

  「唐小姐,唉!女人出世就是要被男人糟蹋的,沒想到……你真被糟蹋到底了!」

  唐珊珊那愛好面子的千金小姐脾氣,哪禁得起賀闌珊這麼一激,當下筷子一甩,兩腿一站。「哼!不吃了!」她的眼光不是看向陶大維,反而是瞪向宋之霖,這拿錢不辦事的傢伙,竟一句話也不吭!

  宋之霖被瞪得發毛,他怕唐珊珊一氣之下將借錢的事全抖了出來,於是,完全沒考慮到隔壁那醋桶的反應,比陶大維還快追了出來。

  「喲!姊,這情形似乎不大妙喔!」賀闌珊可樂了,這齣戲似乎她姊姊也有一份。

  「宋之霖!你這王八蛋。」被賀闌珊一激,她也尾隨跟了上去,看得闌珊亂樂的。

  她一見陶大維仍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怎可讓他閒著,於是,鬼腦筋一轉,她立刻將頭依偎在隔壁的史靖堂肩膀上,作親密狀。

  「甜心,晚上陪我去海邊散步好不好?我聽一些歐洲人說,在大自然的懷抱下做『那種事』,會更激烈、更渾然忘我。」她勾他甚緊,有如蜜月小夫妻。

  史靖堂哪能再讓她隨便亂碰,他一把將她的頭挪開說:「姑奶奶,你就別再害我了,他就坐在正對面。」

  此時雨嬋也忍不住問了陶大維一聲:「哥,什麼是『那種事」啊?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快吃你的飯。」霜靈忙摀住她的嘴,她能感受到陶大維全身血液正在沸騰當中,四周空氣一片灼熱。

  「對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間!」這史靖堂見苗頭不對,飯也吃不得安穩了,拔腿就跑。

  「雨嬋,堂姊帶你到外面透透氣,順便買些紀念品。」霜靈怕雨嬋看到一些血腥暴力的畫面,也識相地將她帶開。

  此時,整個餐桌,正剩下兩位怒眼相向的憤男怒女。

  「你(你)——」兩人同時站了起來,用手怒指著對方。

  陶大維先沉不住氣了。「當初在電話當中不是一切都說好了,過去的事一筆勾銷,既往不咎了嗎?為什麼無端地冒出個史靖堂來,如果你認為這是個遊戲,也該停止了,你也達到激怒我的目的了。」

  「是啊!光會說我,那我問你,那姓唐的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你可別告訴我她是心甘情願倒貼你、纏著你的。」賀闌珊也失去了淑女風範。

  「事實就是如此,不然你要我怎麼說?」

  「好!那我問你,你一口氣繳了四個人的團費,那費用是你自己付的嗎?」

  「我堂妹她自己出錢的。」

  「那剩下的三個人呢?」

  他知道賀闌珊知道他不是個夠凱的小富翁,要他幫唐珊珊和雨嬋付團費,除非他中了統一發票兩百萬。

  「說啊?是不是那女的幫你付的錢?」賀闌珊的口氣咄咄逼人。

  「對!我是跟她借錢怎麼樣?但你別以為我是那種吃軟飯型的,要不是希望能利用這幾天的時光,好好地和你培養感情,試著在朝夕相處的有利條件下,把我過去對你的虧欠彌補給你,我何苦降低尊嚴去賤賣自己的面子,沒想到,你一直不肯聽進我的話,還用這種聽了令人心寒的話來相譏,我受夠了,既然你那麼愛玩,去找一個富家公子,整天無所事事陪你玩算了!我話就說到此,聽不聽隨便你。」

  他率性地將外套住後一甩,椅子用腳踹開,頭也不回地便走出大門。

  空蕩蕩的餐廳,賀闌珊在發呆著,很反常地,她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見到隱隱的笑意掛在嘴角,她似乎不將陶大維與她的發飆當一回事,從他對史靖堂的態度和見到她與史靖堂親密時的抽動嘴臉,她知道在他心中,自己的份量還是滿夠的,這一點,就夠她在這幾天再玩一些遊戲了。

  夜晚的泰國,就是吹著一股夜夜笙歌,十足紙醉金迷的靡靡之風。

  不免俗套地,賀闌珊也要擔起領隊的職責帶團員去馬一馬,享受純正的泰國指壓才過癮。

  一聽到這個,陶大維最捧場支持了,一下子就忘掉他和賀闌珊在晚餐時的鬥嘴,第一個報名參加。

  其他的人也不落人後地紛紛響應,唯有霜靈忿憤不平地據理力爭,因為她必須照顧雨嬋,那地方是小孩子絕對禁止進入的。

  「早告訴你別帶雨嬋來,活該!」陶大維不帶一絲憐憫地說。

  「這是你為人兄長所說的話嗎?雨嬋是你唯一的妹妹,反倒變成我雞婆愛給自己找碴嘍!」

  「話其實也不是這麼說,你想想看,你身上贅肉那麼多,讓人家幫你指壓也挺累人的,你就別去折騰那些可憐的泰國人了,去逛逛街,買點有意義的紀念品回去送給家人,這樣不也很有意思,搞不好還會有艷遇喔!」

  「艷你個頭啦!你就不怕我們倆被那些黑不拉幾的泰國人拐走,你好有良心喔!」

  一想到此,陶大維也不敢掉以輕心了,總不能讓她們這兩位唯一的親人發生什麼不幸的事,那霜靈搞丟了還好,雨嬋可不行了!

  「哈!有了!我叫個護花使者保護你們。」他眼睛一亮,馬上去敲史靖堂的房門。

  史靖堂開了一點門縫,一看是陶大維,又立刻將門迅速合上,要是讓這名火爆浪子一跑進自己的房間,馬上會掀起一場波斯灣戰爭。

  「不開!我死都不開!」史靖堂用背抵著門,嚇都嚇死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單獨面對他。

  「你開門啦!我發誓跟賀闌珊的事無關!」他在門外大嚷著。

  「少來了!你是拳頭又癢了是不是!告訴你,交你這朋友,跟和道上的流氓混一樣,終日提心吊膽的,姓陶的,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求求你忘掉我曾是你國小同學,咱們老死不相往來,行不行?」他已如一隻驚弓之鳥,每憶起和他碰面,就是遭到慘K的命運,已心有餘悸。

  眼看集合按摩的時間就快到了,陶大維那浮躁的性子又在開始蠢蠢不安,他踹了一下門面道:「史靖堂,你這沒膽的縮頭烏龜,要是你再不開門,你看我會不會用手榴彈把它炸開。」

  這傢伙說到做到,難不保他手中已握有數顆的手榴彈,史靖堂一驚,隔著門板朝外喊:「要我開門可以,你要把雙手背在後腦勺,不准放下,要是放下,以後生下的小孩全是烏龜頭、懶猴臉、外加熊貓身。」

  「好啦好啦!沒看過男人像你這麼*嗦的。」

  他這下才緩緩拔開鎖鏈,讓陶大維進房間。

  「我想有件事要請你幫忙!」他單刀直入,切入主題。

  「我!」他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哦!不不不!請別這麼器重我。」他雙手猛地亂揮,意志堅決。

  「我還沒說,你就拒人於千里之外,夠不夠朋友啊?」

  「老兄啊!不是我不幫你忙,是我幫了人家的忙後,反而弄巧成拙,搞得裡外不是人,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真的幫賀闌珊來氣我?」他抓住了他的語病,面色又突然暗沉了下來。

  史靖堂發覺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一時心慌,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哇!假扮賀闌珊的男朋友來讓我吃醋,這筆帳……」他捲起袖子,又想動粗。

  「你……你說話不算話,小心生出來的小孩……」

  「好!這筆帳先跟你記著,害我和賀闌珊的誤會變得這麼重,為了要讓你有將功贖罪的機會,今晚你不能去按摩,陪我堂妹和妹妹去逛街!」

  「這……為什麼叫我!」

  「少廢話,你已經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了,才叫你盡這麼小小的一個義務,你就推三阻四。那好,回台北休想我幫你介紹客戶,讓你的業務一落千丈。」

  「別說了!算我倒楣好了!」

  史靖堂自歎自己交錯朋友,同時交到陶大維和賀闌珊這兩位煞星,命運如此,他也怨不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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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賀闌珊逐漸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唐珊珊對待陶大維,完完全全是她一廂情願的做法,更氣人的是,她竟然用她的幾個銅臭錢,一口氣制伏了陶大維和宋之霖兩個,沒想到,陶大維真的是為了要多找機會和她相處,才低聲下氣去向唐珊珊借錢,而這個大花癡,竟利用他那正直的個性,而處處將他吃得死死的,這口氣,非得幫大維討回來不可。

  夜晚,她將大伙帶到一間純按摩的指壓館,而唐珊珊則被賀闌珊給帶到另一個房間去。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我為什麼不可以和大家在通鋪的房間?」唐珊珊進入一間小密室,狐疑地問向賀闌珊。

  她笑了笑。「你身份不同啊!你是千金小姐,當然要享受VIP的貴賓享受,那些市井小民哪能跟你一樣的待遇,我可是將這間按摩館中最優秀的按摩師請來幫你服務,保證你通體舒暢、骨血舒通,會越變越美麗的。」

  「真的呀!」果真是胸大無腦,賀闌珊的兩三句話就唬得她死死的。

  她臉部一下子神氣活現了起來,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她想了想說:「那我叫大維一起來,我也要讓他跟我一起享受,花多點錢沒關係。」

  「大維,大維,叫得那麼親熱,我就偏不如你所願。」她在心中默念著,豁出性命也不讓她再接近陶大維。

  她立刻挽住唐珊珊的手臂。「那種土包子,他是不會懂得這種高級享受的,一般的推推捏捏他就樂翻了,況且這VlP的名額,一團只有一人,我看了看全團的人,就你夠資格了。」

  她不給唐珊珊有後悔的機會,一杷將她按在榻榻米上說:「我替你去叫按摩師,你先在這邊等著。」

  她將燈光調暗了下來,一走出門,便衝向後門叫道:「像姊,該你上場了!」

  一名肥碩臃腫的胖女人,晃著胸前的兩顆水球緩步而來,全身上下,除了鼻子沒有大象那麼長外,其餘部分和一般的大象沒什麼兩樣,尤其是一雙像樹幹的腿,更是和象腿沒兩樣。

  「這裡是五千元泰幣,小房間的那個女的就交給你了,你讓她慘叫聲叫得越大聲,我額外的補助、獎金就更高,記住,別弄出人命,讓她剩半條命就夠了。」

  哼!你這磨人的狐狸精,我看你能踐到什麼時候?

  「哎喲!救命啊!輕點……我的腰……我的腰啊!你別雙腳一起踩上來……哇!你怎麼這麼粗魯。」

  小房間內儘是唐珊珊的痛苦哀嚎聲,那象姊直接跳到唐珊珊的背上去,存心要踏扁她似的,不管她再如何求饒,她竟是充耳不聞。

  忽然,「辟啪」一聲,好像樹枝被用力折斷的聲音,只見唐珊珊眼球一翻,全身僵了一下,四肢猛抽搐。

  不動了!

  像姊一看自己玩過火了,忙衝出去叫賀闌珊。「快叫救護車!」

  此事被隔壁房在做油壓及指壓的其他人知道後,也跟著救護車到醫院去,一路上,賀闌珊半句話也不敢吭,像打破老爸的古董一樣,死咬著嘴唇發顫。

  手術房上的急救燈一直亮著不滅,所有的人也聽了賀闌珊的自首告白,知道又是她愛戲弄人的個性闖了禍。

  看著陶大維往來手術房門口徘徊的焦急狀,賀闌珊又開始吃味了,他緊張個什麼勁啊?他不是該狂笑嗎?

  正期待他能夠安慰她兩句話時,果真他真的在看她了,但就只有兩秒,短短的兩秒,他又將頭側了過去,好像在責備她說:「你玩得太過火了!」

  賀闌珊在內心生著悶氣,這年頭,好像當壞女人才吃香,像唐珊珊,才被輕輕一教訓,就引得大家對她的罪惡一筆勾銷。哼!從今天起,我也不當好女人了!

  這時,手術室上方的燈終於熄了,陶大維出乎意料地第一個衝上前去焦急地問:「她怎麼樣了?」

  主治大夫表情極不樂觀地搖頭說:「龍骨的斷裂處太多,骨盆腔也受到嚴重的擠傷,這最好轉大醫院治療,或趁病情還在可控制的範圍之下,趕緊送回你們台灣去醫治。」

  他臉一沉,似乎話也僅能說到於此,待唐珊珊被推進加護病房,陶大維忍不住對賀闌珊嚴詞喝斥了起來。

  「你要耍光天底下所有的人你才甘願,是不是?」

  賀闌珊噙著淚,她已經心情亂難受,自責透了,他還凶巴巴地對她吼,她會這麼做,還不全是為了他,難道受傷的人才是對的嗎?她的心也受傷了啊!為什麼就不能少罵她兩句。

  閏珊看得出此次妹妹的這個舉止,不純粹是為了惡作劇才如此做的,從她一副委屈的臉孔看來,她內心也不好受。

  「好了啦,大維!你就少說她兩句,她又不是故意的。」閏珊勸道。

  「她怎麼玩我不管,要是一旦弄出人命,怎麼辦?」他也正在氣頭上,罵出來的話自是惡毒無比。

  「你繼續罵,不要停啊!」她一把抹掉眼淚,來到陶大維的面前,她的目光距離他的鼻息不到三十公分處,恨恨地看著他。「你若認為我該打,就狠狠地賞我兩巴掌,不要客氣啊!但也請你不要後悔,做了就不要遺憾。」

  賀闌珊眼睛一閉,只要感覺到她臉頰一陣刺痛,他就完蛋了,而他們之間也算玩完了!

  陶大維將手高高抬起,遲遲揮不下去,這究竟是為什麼?這麼頑皮搗蛋的淘氣鬼,他卻打不下手,雖然愛一個人最怕寵壞了她,然而,面對賀闌珊,陶大維硬是無法狠下心來,他的心的確被她攻佔了!

  「我去安排唐珊珊回國就醫的事。」他歎了一口氣,將身子一轉,朝長廊的另一端走去。

  賀闌珊正想要再乘勢譏諷他兩句時,手突然被閏珊一按,制止她那氣頭上的行動。

  星光燦爛的舒爽夜風,吹得陶大維的長髮飄逸得像大草原上的柔綠鮮草,一張性格爽朗的五官加上湛藍的水鑽明眸,令人不禁深深被他迷惑。

  他一個人站在醫院三樓處的一個白色陽台上,面對的正好是迷人浪漫的暹羅灣,遠處椰葉被風兒吹蕩的沙沙聲,譜出這熱情南洋的優雅仲夏夢組曲。

  可惜,他並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一切的美景,他擔心唐珊珊的身體狀況,也擔心他和賀闌珊也沒有了明天,更擔心……自己的一事無成。

  裊裊的白色煙縷隨著風兒向後方飄去,煙霧的朦朧中,站著一名纖瘦的清秀女子。

  「你來這做什麼?」陶大維發覺到有人走近,猛一回頭,竟是賀闌珊。

  「你別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我只是要來告訴你,以後你陶大維和我賀闌珊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我們也沒有正式的開始,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令人難過的結束,想想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我也累了,正好趁這次的教訓,讓我能從夢中驚醒,而你……隨你便嘍!」賀闌珊說得彷彿事不關己。

  「你自始至終一直認為我不認真?」他蹙著眉,憂心忡忡問道。

  「你有認真過嗎?」她反問他。

  他也明白自己的態度總是撲朔迷離的,他可以對每個女生都好,但要談到特別好,甚至想去呵護、體貼她,好像都還沒達到那種程度。

  兩人的感覺都是一樣的,表面的爭風吃醋倒是都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彼此的心靈深處呢?似乎一點也沒有觸及到。

  她見他半天擠不出一個答案,已喪失耐心,不免話也不多說一句,掉頭就走。

  「別走!」他喊住了她,內心激昂澎湃。

  他跨步向前,一把將她轉身並緊摟住腰,不管她同不同意,也不理會她是否會捶打他、抓扯他,他就是要她。

  他的唇完全封鎖了她紅灩灩的唇形,如飲吮蜜汁般地再三熱吻,兩隻手不停在她白皙的背部來回游移,雙唇也沿著頸項滑到她豐腴而渾圓的胸部……

  「不……不要!」她尋回了理智,雙手同抵他的胸,使勁地推開他。

  「夠了!我受夠了你這種態度。」她喘了一口氣,幾近崩潰地貼靠在牆邊。

  「你不曉得我愛你之深嗎?」他痛苦地呻吟。

  「少演戲了,別以為我沒有看見你聽到唐珊珊受傷時的那種表情,夠了,陶大維,你要對誰認真請你就不要三心二意,我們女孩子不是擺在路邊攤的便宜貨,可以讓你愛用就用、愛丟就丟!」

  那一幕幕的歷史鏡頭,在賀闌珊的腦海中一一播映出來,她受不了他對女人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他不能這樣做,他無權的。

  「我承認我是關心唐珊珊,但那是基於朋友的一個道義,就算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難道作朋友就不用理會她了嗎?」陶大維無法忍受她冷酷的心。

  「愛情對女人來講是自私的,我看你對別的女生好,我就渾身不對勁,如果你對男女之間的關係還是這樣渾渾噩噩的話,那就永遠別來找我,我沒那種寬宏大量。」

  她這次真的走遠了,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陶大維也沒有再上前去拉住她,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能不能照著賀闌珊所說的一樣——對女生別那麼一視同仁呢?

  菸頭的紅光燙醒了迷茫中的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不該理睬唐珊珊的生死而取悅賀闌珊呢?萬一他真如此做了,幸福也就隨之而來了,但,內心對唐珊珊的歉疚,不就成為他一生抹滅不去的烙印……

  好煩!好煩!他最怕煩了!

  好希望有人能給他指引迷津,讓他自愛情的苦海中,徹底的解脫開來。

  由於唐珊珊的危險期還有兩天左右,所以這四十八小時都必須要嚴加觀察。

  「闌珊這次真的玩出火了!」之霖在醫院附近的一家pub和閏珊、靖堂及大維閒聊著。

  「這都要怪誰?全是闌珊一人的錯嗎?要不是大維帶她來,她會認識她?」閏珊不容之霖將過錯全集中在闌珊一人的身上。

  「我就知道,這兩個女的一見面就是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種眼神,今天會發生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陶大維將一杯生啤酒推到史靖堂面前,面帶愀色地道:「你喝你的酒啦!這事說起來你也有分。」

  「我……」他想辯解,卻被閏珊給一口截住。

  「都什麼時候了,還翻舊帳,喔!對了,大維!你昨晚和闌珊談得怎麼樣了,我看她哭了一整個晚上。」

  他將一杯五百CC的啤酒一飲而盡,臉部的表情是一派的沮喪。「我們根本無法溝通,她半點也聽不進我說的話。」

  「也不是我在為我妹妹叫屈,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從小學就喜歡你了,當然不想看你對別的女生太過親密,這次唐珊珊受傷的事,你表現得那麼積極,別說是她了,連一般的女孩子看了也受不了的。」

  「是啊!大維,我也覺得你滿矛盾的,那女的你不原本就避之猶恐不及,我真搞不懂,她真的不能纏你了,你反倒心疼起她來了。」之霖這次也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你們怎麼都跟闌珊一鼻孔出氣?好歹她也是個女孩子,能壞到什麼令人髮指的程度,別忘了,這次咱們能來泰國,還是靠她的幫助。」他怒視之霖,認為他怎會變得如此忘恩負義?

  這一個觀念,閏珊覺得有必要糾正他,博愛雖是美德,但濫情卻有損社會道德,像他慇勤得像個救火的消防隊員,任誰做了他女朋友也會抓狂受不了。

  「大維,不是說我年紀比你大,就是在教訓你,你對人好,那是你天性善良,我自然沒有話說,但好也要有個限度,將自己的愛心氾濫運用,無顧及到其他人的感受,那只是你對某個人的小愛小恩,可是你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到你最親的愛侶,她的地位放在哪?這事要發生在之霖身上,我早跟他分手了,哪還像闌珊一樣有好脾氣和你一條條講明白。」她一口氣說完,只望能給陶大維一點觸通。

  「我不知道我對唐珊珊這樣一點小小的舉動,竟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後遺症。」他真的不明白,也許心思從來沒有如此細膩過。

  「對啦!人家也沒說錯,像賀闌珊才對我好一點點,你不也想揍死我,還說別人,先想想自己吧!」史靖堂無意間插入的一句話,震駭了他。

  在大伙口沫橫飛的分析下,他也不是那麼冥頑不靈了,對於賀闌珊的憧憬,他永遠是保持高度的興致,也因此,他也接受大家的建議,將唐珊珊的事盡量淡化,讓宋之霖和史靖堂來全權處理,而自己,則必須要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為重。

  「好吧!我會用我這把愛神的箭,再次射下這雙面女郎的心的。」他幽默地自嘲一番,也引得眾人的一陣乾杯互道他能再次擄掠芳心。

  正當全部的人在等著陶大維再次出發,重新贏回賀闌珊的心的同時,卻有另外一件傷腦筋的事困惑一他,正可謂好事多磨、諸事不順。

  原來是霜靈把雨嬋給看丟了——

  「我也不曉得,我不過是進去試衣間一出來,她人就不見了!」霜靈憂心如焚,哭哭啼啼地斜說她將雨嬋弄丟的經過。

  「叫你好好顧住雨嬋,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叫我回去如何跟我爸媽交代!」陶大維從來也沒有過如此躁鬱不安。「那報警了沒?」閏珊問道。

  「報過了,可是他們泰國警方辦事效率之低,我怕……我怕雨嬋在他們找到之前,不知會發生什麼恐怖的意外,東南亞這邊的治安這麼差,壞人又特別多……」

  「夠了!你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陶大維怒吼霜靈,心情已經夠亂的了,她還說這些令人更提心吊膽的話,真希望走丟的人為何不是她。

  突然,陶霜靈止住了淚水,喜出望外地說了一句:「對了!我記得雨嬋的口袋中有一張飯店的電話號碼,那是闌珊怕雨嬋在泰國寂寞無聊時,可以打電話和她聊天、打發時間用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到闌珊的房間等,說不定雨嬋摸到那張小紙條,會請人幫她撥這支電話。」

  唯今之計,也只盼雨嬋能機靈一點,趕緊想到那張小紙條,也好讓大家能鬆了一口氣。

  然而,陶大維卻在此刻猶豫了!

  「我現在跟她鬧得這麼僵,她哪會讓我待在她房間,再說,憑她的個性,免不了又要奚落我幾句,這……」

  「我拜託你,行不行?都什麼時候了,你以為她那麼不分事態嚴重與否,跟你計較這個,你也太不瞭解她的為人了吧!放心,她不是這種人。」閏珊真受不了他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拉著他的手,直朝賀闌珊的房間走去。

  在一票人還沒到達之前,闌珊一人在房間打包著行李,後天就要將唐珊珊送回國內治療了,她心情也不是挺好受的,想想自己對人家也太狠心了一點,弄到最後,她自己呢?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反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才失一個小小的戀算得了什麼?我賀闌珊又不是沒有人要,總有一天,我要找一個條件比陶大維好上十倍的男朋友,帶來嘔死他。

  等她心情稍微平靜些時,一通要命的電話又讓她重新跳回和陶大維那糾葛不清的情網之中。

  「誰呀?」她接起電話,懶懶地問了一句。

  一陣冷笑聲寒得她酥麻到骨髓裡去,隨之,便是一記陌生又帶著泰腔的中文。「嘿嘿!小姐,你家是不是走丟了一個妹妹?」

  「我家丟妹妹?你家才丟一個阿媽啦!」她毫不考慮地回了一句。

  「小姐,你很凶哦!你真的不相信你家有妹妹走丟?」那陰森的男子聲,此時語氣極端嚴肅。

  「對啦!你家的妹妹丟在我家了,快來領回去啦!」她一氣,懶得再和他多說,「卡」一聲,便將電話給掛上了!

  神經病!這幾天已經夠衰了,還碰到這種無聊電話的騷擾,賀闌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了!

  當她又繼續走回行李箱整理衣物時,門外適時傳來一記沉重的敲門聲。

  「誰呀?」她一邊喊,一邊將門打了開來。「是你啊!」她一見是陶大維,原本不讓他進房的,但見到他那一張暗灰的氣色,似乎有什麼不順遂的事煩著他,也就不當面拒絕了他。

  「有事嗎?」她態度冷得沒一點語音的起伏。

  「你有沒有接到雨蟬打來的電話,或者……有陌生人打電話來詢問有關我妹妹的事?」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了?若你想找借口跟我說話,告訴你,這招並不高明。」

  「我在認真地跟你講話,請你也認真地回答我!」他露出少有的正經。

  「告訴你,大男人沙豬主義對我一點也不管用,我沒有必要回答你任何的問題

  「請你別再耍脾氣了,行嗎?雨嬋她失蹤了!」

  「失蹤了?」她呆愣了半晌,原先盛氣凌人的激昂聲調也跟著降了下來。「真的嗎?」

  「我幾時拿過我妹開過玩笑了?」

  闌珊先將她和他的私人感情放一邊,突然想到了剛剛的那通神秘電話,不自覺地喊出:「啊!糟了!」

  「你有我妹的消息了,是不是!」他思妹心切,無法控制地鉗緊她的雙臂,讓她一陣抽痛。

  「你放開我!你把我弄痛了!」

  「對不起!我一時太心急……」他放開了手,但面部表情仍輕鬆不得。

  「剛才是有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沒錯,但我把它掛了!」

  「掛了?」陶大維一時心沉意散。「那你沒問他一些什麼線索嗎?」

  「我哪清楚?你也是現在才告訴我雨嬋的事,之前我怎會知道?」她聳聳肩,錯根本不在她。

  「完蛋了!雨嬋八成是被壞人拐走了!」他坐在床沿,臉埋進雙手之中,心情跌到谷底。

  闌珊第一次看到了陶大維傷心難過的一面,曾幾何時,從她認識大維以來,他都是那麼堅強,像個永遠也擊不垮的戰士,如今,為了妹妹,他竟變得那麼無助、脆弱。

  「對不起!我該問清楚的。」賀闌珊的脾氣又轉了一百八十度,她走近他身旁坐下,手主動地去貼向他的手,輸送她的寬慰及鼓勵。

  這一驟變,倒令陶大維吃了一驚,他沒料到,平常趾高氣揚的她,也會暫時拋開私怨,向他賠罪。

  「我想,要是雨嬋真被歹徒給拐走了,他們一定會再打電話來的,我陪你等,算是做領隊的義務,可以了吧!」她勉強笑了笑,想緩弛一下他那懸掛不安的心。

  為了不想影響到唐珊珊的就醫時效,陶大維便先麻煩宋之霖、賀閏珊和史靖堂三人先行送她回國,而自己和闌珊及霜靈則留在泰國,繼續找尋已經失蹤三天的雨嬋。

  「怎麼辦?都已經三天了,還沒有雨嬋的消息。」霜靈在房間內像個遊魂似地踱來踱去,從她蓬頭垢面及未施半點脂粉的模樣看來,也夠折騰她的了。

  「你沒跟叔叔他們說雨嬋不見的事吧?」陶大維擔心地問道。

  她一臉懼怕的神色。「我哪敢說,我只是告訴他們這裡很好玩,雨嬋吵著不想回去……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爸說,下禮拜三雨嬋的全國鋼琴比賽就要開始了,他叫我們提醒她別玩瘋了!」霜靈說得有點心虛。

  「下禮拜三?」他掐指一算。「那只剩五天了嘛!這下可完蛋了!」

  兩人面面相覷,此刻的他們,比死刑犯等著黎明要被槍決的心情還複雜,雨嬋啊!你要聽見哥哥在呼喚你,就快告訴哥你現在人在何處,別讓哥想瘋了啊!

  就在一片凝重的沉默之中,霜靈忽然問道:「那賀姊呢?怎不見她的人影?」

  「她說這附近的角頭、幫派她比較熟悉,她要幫我去打聽打聽!」

  「你就讓她一個人去找雨嬋?」霜靈有點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是啊!她說多人多礙事,要我們留下來等電話,萬一她有任何消息想聯絡我們,或是抓走雨嬋的人再打電話來,也好有人接應。」

  霜靈被他這一番話打敗了,這下不但要擔心雨嬋,還要擔心闌珊的安危,果不其然地,這會兒闌珊真的碰上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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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09:24:58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賀闌珊從當地的幾家旅行社口中探聽出了幾個有誘拐兒童的不良幫派集團,並且從中查出了幾個「大尾」的幫派巢穴,好奇心極強的她準備單刀直入,好好地會一會這裡的地痞流氓。

  她來到曼谷東方二十里外的一處廢棄的鐵工廠,雖然才下午兩點多,但灰蒙陰暗的濃霧,卻提前將天色拉黑了布幕,看來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她踩著滿地的腐木塊、破磚、破瓦,小心翼翼地踏進那幽深的破工廠,看著四處傾圮的木樑和鋼架,令她不禁咒罵了起來。

  「泰國的黑道怎麼都這麼落魄?」

  她又跨過了一條粗圓的橫木,一不小心,竟踩到了一個空酒瓶,重心一個不穩——

  「哎喲!痛死我了!真是個超級落後的國家。」

  她揉了揉屁股,正想睜開眼站起來時,四、五個像黑人牙膏面孔的人團團將她給圍了住。

  這些人手上全拿著九五式步槍,腰上還佩戴著銳利發亮的藍波刀。

  賀闌珊自恃語言天份極高,加上她反應能力超強,於是拍拍屁股,笑一站起來和他們打哈哈,用著泰語說:「大家別緊張,我只是來找個小妹妹,不妨礙你們辦事,你們忙,你們忙!」

  然而,天不從人願,這班「土」流氓,只會講泰國的地方土語,對於賀闌珊那種太標準的泰國話反倒一句也聽不懂。

  他們將賀闌珊給高高架起,任憑她如何尖叫、辱罵,他們也不鬆手,反正又聽不懂。

  一行人帶著她進了一處地道,開了門後,裡頭竟是如桃花源般的另一處人間境地。

  原來這些歹徒以廢工廠為掩護,其真正的大賊窟竟裝潢得富麗堂皇。

  她被帶到一處高台之下,階梯上的人,活像個吸血蝙蝠,瘦削的雙頰、尖利的犬齒,加上他手中撫摸的那只黑色波斯貓,讓人一眼就可判定此人絕非善類。

  「你闖進我的地盤做什麼?」令人百思不解的是,此人竟用中文跟她說話。

  「咦!你怎知道我聽得懂中文!」

  那台上的男子冷笑著回答:「你外套上不寫著旅行社的牌子嗎?真搞不懂中國人怎會像你一樣笨的。」

  笨?這可是賀闌珊聽過最無法苟同的評語了,好!我就看你能聰明到哪去?

  「我說台上那位英俊又迷人的先生啊!像你這麼有氣質、有風度的紳士,是這樣對待一位女士的嗎?」她露出精明的眸子盯住他。

  男子被她那千萬風情的秋波攻勢一掃,也不免立刻下令道:「把她的手鬆開,諒她也不敢亂耍花樣。」

  手下們鬆綁了她的手後,那男子又說了。

  「我叫面叔裡.打姆,我問你,你到這地方來做什麼?」打姆也以精明的眸光回視她。

  面速力達姆?我還正記消痔丸吶!什麼怪名字?

  「我在問你話,你聽到了沒?」他突地拍桌一個動作,手中的波斯貓也嚇得從椅子上跳開。

  她一回神,笑說:「我想……唉!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是被逼賭債,不得已才躲到這地方來,就這樣嘍!」她又使出拿手的看家本領,演起戲來了。

  「哦!原來你也是個落魄的人!」打姆看她一臉衰相,竟相信她的說辭。

  「你真幸運,剛好碰到了我正在為了缺人的問題而煩惱,如何?加入我們,保證你不但賭債可一下子就還清,還可以為你帶來一筆為數不少的財富。」打姆閃爍著賊兮兮的丹鳳眼。

  「做什麼可以賺那麼多錢啊?」她開始懷疑這個傢伙,一定從事一些不法的勾當。

  打姆見她也眼睛一亮,不免勾動食指要她靠近些,他附在她耳畔道:「就是到百貨公司或超級市場帶些大人沒注意到的小孩子回來,這樣就行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叫打姆的敗類,應該是誘拐兒童的不良份子,那照這樣看來……雨嬋,八成也是被他擄走的。

  她再仔細一想那通電話的聲音,好像和打姆的聲音亂像一把的,尤其是笑起來那腔調,比曹操的笑聲還好!

  「什麼啊?拐小孩?不好吧!這會害多少家庭傷心難過,想想你自己小時候吧!要是你媽突然發現你不見了,一定很心疼地到處喊著。『打姆呀!我的寶貝兒子,你跑去哪兒了?媽想死你!』,你想:那畫面,天倫悲歌,多淒慘呀!」賀闌珊唱作俱佳,反倒引起打姆的不悅。

  「你廢話那麼多幹麼?不加入就殺掉你。」

  「好嘛!參加就參加,你凶什麼!」

  她也「太」識時務為俊傑了吧!前後不到二十秒,竟判若兩人,此舉,也不過是她想乘機混進去找雨蟬的一道妙方,不這樣「裝孬」一下,怎唬得過打姆呢?

  打姆派了兩名打手引闌珊到一處地窖,將那扇沉重的大門一開,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底下竟關著將近二十位小孩子,全部擠在一個鐵柵欄的牢房中,每個小孩子的年紀都約莫在十、十一歲間,張張哀愁悲切的臉孔,讓人看了心生不捨。

  「這些小孩將會被賣到世界各地,一個五萬美金,你瞧瞧,這裡頭就有一百多萬的美金,夠你吃一輩子了!」一名打手打趣道,越笑是越得意。

  她就著微弱的火把,一一梭巡著那一張張稚嫩的臉孔,好像沒有雨嬋的身影,不會吧!難道雨嬋沒被抓來?

  「你們就只有這些小孩嗎?不可能吧!光這些個小蘿蔔頭怎麼夠你們分?」她試圖多套出一些他們的話。

  兩名打手默契地對看一眼,不知在打什麼暗號,其中一人開口說道:「當然不止這些嘍!有些比較頑劣的,我們就要給他們個別囚禁,像前幾天抓來的一個小女孩,死就是不肯乖乖就範,結果就被我們打了一針,現在乖乖睡在地下二樓,你要不要去看看?」

  莫非那女孩子就是雨嬋?

  太好了!要知道她仍平安無事,大維就會鬆了一口氣了。

  「我說這位帥哥呀!我當然要去看一看了!不然以後碰到一些難應付的小麻煩,還不知該怎麼對付呢!」賀闌珊裝得一副「老江湖」的精練模樣,唬得兩個小爪牙一愣一愣的。

  待兩人帶她再步下更深一層時,那兩名打手的奸邪笑意也微微浮現。

  「她在裡面,你看仔細了!」

  只見雨蟬被綁在類似手術台的一處水泥台上,嘴上還被堵了塊布,從黑黝黝的臉色看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正當賀闌珊望得出神時,冷不防地背後被人一推,她一踉蹌便朝前撲了過去,待回頭一望時,那扇門早已被「重重」地關上。

  「喂!打姆,別玩了!太不夠意思了,我是來加入你的組織的,幹麼這樣對待我?」她拍著門大叫。

  一記陰沉的腳步聲拾階而下,隨之,門上的一個小窗口被打了開來,一看之下,驚見的是打姆那張蒼白的臉。

  「你認為你聽得出我的聲音,我就聽不出你的聲音嗎?」打姆以犀利精明的眸子看向她,這回,賀闌珊可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眼看西洋鏡被拆穿,賀闌珊自是沒轍,她立刻變臉,大聲罵道:「你這不男不女的臭人妖,快把我們放了,要不然,你以後生兒子沒屁眼。」

  「你繼續罵吧!反正我以後又不生小孩,多煩人呀!有創意一點的話,就罵點新鮮的吧!」打姆長笑一聲,隨即關上了那小窗戶,並按下了手中錄音機的stop按鍵。

  陶大維在賀闌珊的房間內,一直焦躁不安地等候著電話鈴響,直到霜靈勸他先休息一下時,電話響了!

  「喂!是闌珊嗎?」他希望聽到的是好消息。

  「朋友,你不用問我是誰,先聽聽看這卷錄音帶的聲音你是否熟悉。」打姆將賀闌珊在地窖的叫罵聲放給陶大維聽。

  「你想怎樣?是不是連我妹妹也在你們那邊?」陶大維又驚又怒。

  「她滿可愛的,今年該是小學三年級吧!」

  無疑地,他心中最掛意的兩個女孩都落入歹徒手中。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又無冤無仇。」

  打姆帶著幽默的詼諧口吻道:「我們是沒仇,但是誰叫你們那麼倒楣給我們碰上,這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吧!」

  「夠了!你想幹麼就直說,少耍嘴皮子。」

  「行!夠爽快,其實我只是想請你們幫點小忙,要是成功了,不僅兩位美女毫髮無傷地還給你,還會送你一個大紅包!」

  「什麼事?」他不拐彎抹角。

  「幫我帶些毒品回台灣,到了台灣,自然會有人幫你們接應,一旦貨送到對方手中,咱們就誰也不欠誰了!」打姆說得簡單明白,就是要闌珊和雨嬋幫忙運毒闖關。

  「你知道帶毒品出境是要被判死刑的。」他才不允許自己的愛人和親人被當成利用的工具。

  「那照你這麼說,是沒有合作的空間嘍!」打姆冷笑一聲。

  「可是這會鬧出人命!」陶大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若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她們,不也是同樣的道理。」

  「要是我們當場在海關就檢舉你呢?」

  打姆大笑兩聲。「早料到你會玩這一招,我會事先在她們兩人的鈕扣上裝迷你袖珍型的引爆炸藥,這是連海關的X光門也掃瞄不出來的,要是你們誰敢輕舉妄動,想作怪的話,我自然會引爆炸藥,讓她們兩人和我的貨一起陪葬。」

  為了這千萬分之一的微渺希望,陶大維也不得不妥協了,三天後的中午十二點,在距機場十公里處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天台碰面,進行一場連陶大維都不敢相信的

  跨國運毒大行動。

  三天後香格里拉酒店天台

  「大維!」

  「哥哥!」

  兩人分別被四名打手合力鉗制住,而大維和霜靈則被兩名戴墨鏡的高壯男子用槍抵著,以防他們的伺機反撲。

  「我將這貨放在她們的鞋跟之內,只要她們能在很輕鬆的狀況下通過海關,我相信這是很容易的事,為防緝毒犬的察覺,我也在她們的鞋跟上噴上十六種不同花卉混合成的香精,就算它是靈犬萊西,一樣嗅不出味道來。」

  好狡猾的一隻大毒蟲,太奸詐了!

  「能不能讓我和她們單獨說個話?」陶大維得先確定她們真平安無虞才行。

  「行!給你五分鐘,你得快點!」打姆命一名手下看著,自己則退到天台的入口處。

  陶大維先緊緊地摟住雨嬋,心有不忍地道:「雨嬋,我是個沒用的哥哥,讓你一直跟哥哥受苦,哥真對不起你。」

  雨蟬很明事理地安慰他道:「哥!別難過,無論你再變得如何,都是雨嬋的好哥哥!」

  他再次親了一下雨嬋的臉頰,便鬆開了她,眼光轉往闌珊的身上去。

  「辛苦了!害你也*進了這趟渾水!」他艱澀地清了清喉嚨。

  闌珊一反常態地平靜而懂事,強顏歡笑道:「算了!這一切都是命,不過,還好啦!至少童年時的夢想可以實現了!」

  「什麼夢?」

  「就是在心愛的人身邊死啊!那是多浪漫的事!」她又是那張慧黠又帶點鬼靈精的笑臉。

  他不等賀闌珊有任何回應,也不管當時的處境有多麼危急,要再不行動,恐怕今生再也沒機會了!

  他的熱唇又再次灼熱地燒向她,忘情地含住她的唇瓣擁吻著,儘管一邊是不准看限制級的雨嬋;另一邊是殺氣騰騰的打手,反正他不管了,死前再不好好狂愛她一番,死就太沒價值了。

  「我愛你,闌珊!」他的雙眼漸漸濕濡。

  「心同汝言。」賀闌珊講了一句類似林覺民的「與妻訣別書」中的句子。

  「我會時時在你身側保護你的安全的。」

  此時的陶大維真正表現出了一副泱泱男子漢的風範,讓這位永遠在遊戲人間的雙面女郎,終於初嘗真愛的蜜糖,雙手高舉投降了。

  「時間到了,別再*哩叭嗦扯個不清了。」打姆跑來催促,將四個人浩浩蕩蕩地押向機場,走向一個不可預知的危險未來了!

  四人被並排安置在一輛勞斯萊斯的車內,陶大維的手緊緊地握住賀闌珊,不知怎地,到了這種緊要關頭,她反而顫抖得更厲害了,一點也不像平常冷靜自若的樣子。

  「免驚,有我在!」陶大維用台語安慰了賀闌珊,避免被坐在正對面的兩名打手聽懂。

  再怎麼樣勇敢的女強人,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頭,還是少不了需要男人的窩心保護,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成為一個小女人的那種幸福滋味,特別是依偎在陶大維那結實的胸膛邊,真想一直這樣靠著,一步也不願離開他。

  「好了!下車,記住,別耍花樣,否則我就引爆她們身上的炸彈。」進機場前,打姆仍不忘再次叮嚀囑咐一遍。

  四人戰戰兢兢到櫃台去check-in、托運行李、辦機場稅、等到一檢查好護照要進入x光門時,卻好巧不巧地,突然出現兩隻緝毒狼犬正由泰警牽著巡邏到他們的身邊。看那狗兒一直盯著雨嬋那只鞋不放,就令雨嬋驚慌不已,再怎麼說,讓一個國小三年級,和櫻桃小丸子一樣年紀的小女生做這麼冒險的事情,會自然得起來才怪。

  「雨嬋!鎮靜點,姊姊的命就控制在你手上了!」排在她後面的闌珊壓低語調提醒著她。

  該死!今天隊伍怎麼排得這麼長,難不成大家全都在走私販毒不成!

  看著人潮緩緩地前進,同屬沒耐性的陶大維和賀闌珊都冷汗涔涔,手腳也不聽大腦使喚了,眼看緝毒犬越靠越近,雨嬋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她一直在幻想著腿上突然會多出許多狗齒痕,更是怕得再也冷靜不下來,眼看著雨嬋就要露出馬腳,而打姆也用遙控器準備好引爆炸彈,來個玉石俱焚、毀毒滅跡之時,兩隻緝毒犬突然躍起,僕向闌珊和雨嬋二人,在這萬分緊急的當兒,大維機警地扯掉兩人胸前的前兩顆鈕扣碰碰運氣,並準確地像投三分球似的丟進兩隻警犬的口中——

  就在打姆按下引爆按鈕的同時,鈕扣也入了警犬的口中被咬得粉碎,線路全被破壞,大維一見安全無虞,頓時鬆了戒心,兩手一時忘了抽回,只聽見「我的媽呀——」一聲,兩臂被警犬給奮力一咬——

  「大維!」

  「哥哥!」

  三人同時驚叫,並在泰警尚未前來制止之前,三人全都奮不顧身地衝向兩隻狼犬身邊,赤手空拳表演「武松打虎」的伎倆,當兩隻狼犬碰上三隻母老虎時,馬上乖得只有挨打的分,直到兩隻狗被修理得「嗷——嗷」夾著尾巴逃開之後,三人才發現自己居然如此不怕危險,去救一個他們平常從頭罵到尾的人。

  大維在疼痛之餘,眼角正好瞟到打姆正想從小門溜走,立刻大喊著:「不要跑!」也不管身上的傷勢有多嚴重,一個箭步地就衝了過去。

  「你這兔崽子,有種和我單挑,狗雜種!」陶大維又再次演了一場「機場追賊記」,只不過這次角色不再是史靖堂,而是惡貫滿盈的打姆。

  兩人繞著機場大廳繞圈,所有旅客以為是在拍電影,看陶大維追賊的樣子,一點也不輸給基努李維,紛紛鼓掌向他吹口哨打氣,至於那些呆呆的泰國警方,更是挺個啤酒肚在一邊傻笑,十足的米蟲相。

  畢竟陶大維有的是年輕的本錢,到了第三圈時,就擒住了體虛身弱的打姆。

  任務一完,所有的事都告了一段落,當大維正笑容滿面地迎向闌珊她們二個人時,眼前不覺一陣眩黑,三人的影像竟是如此模糊了起來——

  航醫中心的醫護室。

  「哥醒了耶!」雨嬋見大維睜開眼睛,欣喜得叫出聲來。

  陶大維微微揚起被咬傷的雙手憤憤地說:「那兩隻死狗就別被我碰到,我一定將它們拿來做燉香肉。」

  他輕唉一聲,立刻引起賀闌珊的注意。

  「你別再生氣了,能撿回這條命算你命大,醫生也幫你注射了破傷風的疫苗,休養個兩天就沒事了。」她將他壓回床上,再將被子蓋上。

  「兩天?」

  他眼睛睜得老大,一副少開玩笑的嘴臉。「明天是雨嬋的全國鋼琴決賽,後天是同學會,這哪能隨便錯過?」

  「喲唷!什麼時候記性變得這麼好了?想不到被狗一咬,咬出學問來了。」霜靈又恢復以往愛同他鬥嘴的個性。「可是醫生說你……」闌珊實在放心不下。

  「不管了啦!霜靈,你去看今天最早一班回台北的班機是幾點鐘的,我們必須立刻趕回去。」

  雨嬋也不忍見大維帶傷上機,忙安撫道:「哥!頂多明年再重新參加選拔就是了,不急的啦!」

  「這怎麼成,今天哥已經叫我那票好兄弟一起去會場給你捧場,你不去,那我多沒面子啊?還有,這次我在泰國立了大功,抓到了大毒梟,不趁同學會的時候回去炫一炫,那這傷口不白被咬了。」原來是想回去享受英雄式的歡迎盛況。

  賀闌珊猜出他的心態,但又擔心他手臂上的傷勢,為了要讓他心悅誠服地安心養傷,她又在動歪點子了。

  「你真的想回去?」她又是一張慧黠的精明笑容。

  「當然嘍!」

  「要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你若輸了,就安心養病;要是贏了,咱們就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去。」

  陶大維笑了笑。「悉聽尊便。」

  她從小茶几上抽出了兩根牙籤,並將手伸到病床下「叭滋」一聲,將牙籤硬生折斷,一手握住牙籤頭,並微微露出一截說:「要是抽到短的,就安心留下來,不許耍賴,若抽到長的,那我沒話說,立刻去劃位登機。」

  「你說的,不許後悔。」

  「後悔的是小狗狗。」

  陶大維已看穿了賀闌珊的心思,相處了一陣子,或多或少也摸清了她的門路,於是,毫不猶豫的,便抽起了其中一根牙籤。

  「短的!你輸了,安心休養吧」。」賀闌珊又以得意的嘴角撇向他。

  不料,陶大維卻將她手中的另一根牙籤也奪了過來,望著那也是短的牙籤說道:「早料到你會玩這招,現在可以去劃位了吧!」

  「你——」賀闌珊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無所遁形,明白終於有個明瞭她心思的男人,霎時,不知道是該喜?抑是憂?

  「你這雙面女郎在我面前再也變不出花樣嘍!」他一手將她摟進懷中,雖然臂傷仍隱隱作痛,但心中卻暖烘烘的,泛起一陣愛潮。

  「別這樣,有人在……」她不好意思地輕捶他,引得雨嬋吃吃竊笑。

  「霜靈!」他對霜靈打了個PASS。示意要她清場,不宜讓小朋友觀賞到限制級的畫面。

  「雨嬋!咱們先出去吧!我們太亮了,有人覺得刺眼。」她挽著雨嬋的手往外走,等走出了病房門口,她還調皮地探頭進來笑道:「哥!加油喔!」

  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該是可以調情的時候了吧!

  陶大維「哈」這一刻,不知「哈」了多久,以前就算如何親密,也只有接接吻,這些,似乎還不過癮。

  他的手突然變得靈活了起來,慢慢地自她雙肩處滑下,透過輕薄的細紗,感受得到她那滑膩的膚質,但這還不夠的,他需要的更多。

  「想解我鈕扣啊?瞧你,手抖成那樣子,有點出息好不好?一副在室男的純情樣!」

  「我本來就是!」他直言不諱,表情還不容輕蔑。

  「那我檢查看看!」她邊說邊去解他的褲帶。

  「不……不要這麼快啦!」

  「少來了,都幾歲了,還這麼怕羞。」

  他輕點了一下她的小鼻頭,將額頭貼住她的前額處。「想不到你也是個色迷迷的小魔女。」

  「那也要看看對方有沒有條件讓我『色』他呀!」

  賀闌珊完全撤除了心防,將長久以來對他的花心形象十足改觀了過來,現在,她好渴望他的任何動作……

  他輕托起了她的下巴。「嫁給我!」

  平時嘻嘻哈哈慣了的賀闌珊,一旦聽到對方認真的態度時,渾身竟不自在了起來。

  「再說吧!我又沒心理準備。」她嬌羞地低下頭。

  他不多言,輕輕地嚙咬著她的耳垂,舌尖輕刮耳緣,鼻息在耳畔處像暖暖的南風呢喃著,讓賀闌珊全身血脈賁張,天啊!腦神經竟集中不起來。

  「有心理準備了嗎?」牙齒仍附著在她耳背上。

  「快了!快有心理準備了!」她閉著眼,如囈語般地答話。

  看到賀闌珊那受不了催情的作用,陶大維決定再加把勁完全攻略她。他將唇漸漸移到她的頸項,探索她的芳蹤,像迷失的小孩來回地尋找甜蜜的家鄉,讓他的唇遍尋她頸上的每一處敏感地帶,將賀闌珊的情慾衝破到最高點。

  「大維!」她嬌吟了一聲,呼吸像即將溺水的人不規律地喘著。

  「這下心理準備好了嗎?」他又挑逗性地問了一句。

  「我……」她渾身燥熱。

  「還是沒準備好嗎?」他正要發動下一波攻勢時,豈料賀闌珊突地眼睛一亮,衝著他大叫:「我心理變態了!」

  只知道這往後的幾分鐘內,除了聽到陶大維類似被強暴的聲音外,就是花瓶、熱水瓶掉落地上的聲音,這下,自討苦吃的陶大維可是真的再也無法保持處男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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