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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衛斯理系列 第89集 將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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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9 19:18: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號又道:『思想儀受到了嚴重的損毀之後,反倒發現了本來絕不可能發現的一項功能
––它能反擊其他思想儀的探索功能。』
  我迅速地消化一號的話,他的話不難明白。本來,他們每人對思想儀都珍而重之,保管
唯恐不及,怎會讓它有絲毫損壞,所以那項功能,便隱藏著未被發現。
  在一次意外之中,它損壞了,這項『反擊』的功能,才顯示了出來。
  也就是說,擁有損壞的思想儀的人,可以抗拒其他思想儀對他的探索,使其他的思想儀
喪失了主要的作用!
  我問了一句:『A部件和B部件都有這功能?』
  一號道:『是。』
  事情更明白了,正由於如此,狄可找不到一、二、三號,一、二、三號找不到四號,狄
可也找不到四號!
  一時之間,我只覺得事情滑稽之至,簡直是無可比擬的黑色喜劇!
  試想一想:一個星體上的高級生物,在文明發展到了高峰之後,出現了『思想儀』這樣
的發明,使他們的生活,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種儀器,使得能操作它的人,成了絕對的特權階層,不懂操作它的人,絕沒有反抗的
餘地。
  這其間,曾有過甚麼樣的鬥爭,也可想而知。
  而忽然之間,一個意外,發現了思想儀同樣也具有保護作用,可以使個人秘密不為其他
思想儀偵知!
  那從表面上來看,是一種倒退––退到了沒有思想儀的時代,但是,在久已沒有個人秘
密的生活方式下,忽然發現個人秘密竟然又可以保存,那該是一種甚麼樣的心情呢?
  失蹤的四號,似乎已以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寧願享受個人秘密,不想歸隊。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問:『你們三個,還在一起,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
  我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顯然說中了他們的心事。我的估計是:當年有了意外,四
個人分開了,一個人(四號)落了單,又發現有能力使他的同伴找不到他,於是,他就躲起
來了,徹底享受一個人的樂趣。
  其餘三個人,由於沒有分開,所以仍然在一起,由於無法交待何以少了一個人,也由於
知道了『思想儀』具有抵抗的功能,所以他們也成了游離分子。
  不過,關鍵還是在四號身上。
  如果四號出現,二十九組復合,整『組』的和個人的決定如何,就有可能大不相同。
  我想到這裡,已聽到了三號的聲音:『你終於明白我們的情形了。』
  我已經想好了說話,我道:『四號享受個人生活的樂趣那麼久了,我想,就算我腦中的
密碼還有效,他也不會與我聯絡。』
  一號的聲音有點遲疑:『請你試一試!』
  我不禁有點啼笑皆非,因為我再也沒有想到,和陰間主人溝通,他們竟會提出和狄可相
同的要求。
  試一試,自然沒有問題,我也答應得很爽快,同時聲明:『我絕不是提條件,但是我想
弄清楚一些事。』
  三號也爽快:『請問。』
  我道:『當年的意外是怎麼的一回事?』
  三號嘆了一聲:『我們沒有犯錯誤,只是恰好遇上一股產生在地球和太陽之間的大磁暴
,使我們的飛行受了影響。宇宙船在進入地球的大氣層之後,距地面約一千公尺處解體。』
  我沒有出聲,那自然是可怕之極的意外,若不是他們的生命形式是『不會死』的,自然
早已死亡。
  三號又道:『在解體的過程中,思想儀嚴重損毀。我們三個自一著陸地,就收集思想儀
的部件,同時找尋四號。』
  他略頓了一頓:『四號一直沒有出現,但我們知道他也在從事和我們同樣的活動––搜
尋解體了的思想儀的部件,結果,他找到了四分之一,我們找到了四分之三。』
  我十分疑惑:『你們怎知道四號也在搜尋思想儀的散落零件?』
  三號道:『零件散落的範圍極廣,有的甚至在一千公里之外。解體的地點,是在中國的
關中平原上空,散落的物件,在地球上,地球人自然不知道那是甚麼,但若被人發現了,偶
然也可以發現它們特異的功能,於是這些東西,都成了人間的寶物。我們知悉甚麼地方發現
了寶物,等我們找到那地方時,往往已被人捷足先登,所以我們知道四號也在做同樣的事。

  我呆了半晌,思想儀的部件,成了『寶物』,我是早已知道的了,如『鬼竹』、『許願
寶鏡』等等,都是思想儀的零件。
  此際令我發怔的是,究竟有多少傳說中的『寶物』,是當年解體的思想儀的零件呢?
  若是歷史傳說中的各種寶物,原來都是從思想儀上來的,這不能不算是一大發現。
  我首先想到的是和明太祖以及沈萬山有關的『聚寶盆』––我有一段經歷,就和這件寶
物有關。
  我吸了一口氣道:『有一件很著名的寶物,叫『聚寶盆』,不知是不是思想儀的零件?』
  一二三號齊聲問:『怎麼樣的,有甚麼功能?』
  我把聚寶盆的功能說了說,至於樣子是怎麼樣的,我沒有見過,只好想當然,說是一隻
盆那樣。
  一二三號又同時發出低呼聲:『是,是,一個很有用的部件,能複製金屬––叫四號拿
去了。』
  我搖頭:『不,叫中國的一個皇帝毀壞了,據說碎片埋在南京城牆下,有兩塊碎片曾出
現過。』
  三號十分高興『有碎片,我們就能還原,只要真是埋在南京城牆下,我們很容易找得到
,謝謝你,再找到部件的機會已經不多了,你提供的消息真好。』
  想不到我隨便一問,會有這樣的結果,那零件要是能復原.倒真是一件美談了––我早
就假設過,聚寶盆是『太陽能金屬立體複製儀』,如今便證明正確。
  多年前的一種假設,能夠得到確鑿的證實,這令人感到欣喜。
  然後,我提出了關鍵性的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四號歸了隊,你們打算怎樣?』
  這個問題,一定令他們感到很為難,所以連一向回答爽快的三號,也不是立刻就有回答
。過了一會,才聽到了他的聲音:『到時候再商量。』
  我嘆了一聲『請恕我直言,你們的潛意識之中,都有享受『獨處』的願望,並不希望過著
一切思想都透明的生活。』
  三號無力地反駁『不對,毫無秘密的生活,正是我們一貫的生活方式。』
  我毫不留情:『那麼,四號若是歸了隊,你們全組,也都應該歸隊,還商量甚麼!』
  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我忍不住問:『狄可一再保證,說你們若是出現,不會受到甚麼
處罰,只是需要說明這段時間做了甚麼––他的話實在嗎?』
  一號嘆了一聲:『實在––在我們之間,不存在處罰這個問題,問題是我們如果回去,
必然會把思想儀在某種情形下,可以抗拒思想收集的功能這個秘密帶回去。而這個秘密一傳
播開去,我們之間的生活方式,就會起天翻地覆的變化。』
  聽了一號的這一番話,我對整件事的了解,又加深了一層。
  他們和狄可,都是屬於懂得操作思想儀的人,在他們的社會中,是絕對的特權分子。
  但如果一旦被所有人知道,原來利用思想儀,可以抗拒思想被收集,那麼,他們的特權
就消失了。用地球上的情況來譬喻,等於是老虎沒有了爪牙,特權分子失去了權力。
  那對特權分子來說,糟糕之至。
  看來,一二三號偉大到了寧願自己做遊魂,也不願這個秘密擴散,所以才要商量。
  我隨即又想到,四號呢?
  四號的想法,顯然和他們不同,四號一直躲藏著,當然不是為了保守這個秘密,而是一
直在享受著個人生活的樂趣。
  四號始終是關鍵人物,對於這樣一個勇於突破整個星體生活方式的人物,我真的想和他
有所聯絡。
  我由衷地道:『我一定盡力與他聯絡。』
  三號道:『謝謝你––當年,我們得知了『鬼竹』的消息,但被他捷足先登了。』
  三號的話,又引起了我許多聯想。
  『鬼竹』是思想儀的一部分,早年,這『寶物』由我的一位堂叔,不知通過甚麼途徑得
到,並送給了我武術的啟蒙師父王天兵。
  王師父是一個極怪的怪人,他是傷心人別有懷抱,來歷古怪之至(他的來歷和我與他之
間的關係,都記述在《少年衛斯理》故事之中)。
  四號知道了『鬼竹』的下落,但是一時之間,找不到王師父,於是和我有了溝通,想通
過我找王師父。
  我也未能和王師父有任何接觸。
  『鬼竹』終於到了四號手中,可知四號後來,通過別的方法,找到了王師父。
  『鬼竹』在四號的手中,這個事實,又關係著原振俠醫生的下落,因為原振俠所思念的
三個女性,她們的頭像,通過『鬼竹』而顯示在一張薄紙上。
  由此可以推論,原振俠曾和四號有過接觸。
  這就使找更想和四號聯絡了。
  我在想的事,很是複雜,我聽到三號在問:『原振俠是你的好朋友?』
  他當然是『捕捉』到了我的思想之後,才有此問的。
  我的回答是:『他是很多人的朋友。』
  三號再次說的話,令我感到極度的興奮,他道:『四號曾和他有過接觸。』
  我深吸了一口氣:『何時?何地?』
  三號過了一會才回答:『我無法告訴你––我無法使你明白。』
  我嘆了一聲:『多方向的時間、空間?』
  三號道:『是。』
  我追問:『如果我把他的情形約略告訴你,你能不能使我明白?』
  三號的聲音很為難:『且試一試。』
  我就把原振俠在宇宙中迷失的情形,簡略地說了一遍。三號道:『你想知道甚麼?』
  我問:『他現在在哪裡?』
  三號道:『我們不知道,四號或許知道,如果他在和原振俠接觸時,曾在他腦中植入密
碼的話。』
  三號的話,雖然有敦促我要更努力去找四號的暗示,但是單為了弄清楚原振俠的情形,
我也非努力和四號取得聯絡不可。
  我用力握了一下拳,揮動了一下,以示決心。然後我還問:『四號和原振俠的溝通,是
在他迷失之前,還是之後?』
  在我來想,這個問題雖然重要,但是卻十分簡單,只要回答『之前』或是『之後』就可
以了。
  而問題的重要性是,如果那是在迷失之後發生的事,那麼,原振俠就並沒有如我們和瑪
仙想像那樣的迷失,而是他還在進行活動,只不過是在不同的時空之中而已。
  我提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有好一會聽不到回答,我催他們:『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一號的聲音傳來,他居然道:『是,應該說很難回答得讓你明白。』
  我先是呆了一呆,但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
  還是『單向式時間』和『多向式時間』的問題。所謂,『之前』或『之後』,都是單向
式時間中才有的事。
  而原振俠如果進入了多向式時間,就根本無所謂『之前』或『之後』了,究竟是甚麼情
形,不是我這個『夏蟲』所能聽明白的。
  我順口問了一句:『原振俠和四號在一起,一定是在多向式的時空中麼?』
  三號道:『當然,不然他何以能使用四號的顯像儀,把他思念的人現出來?』
  我心中一動:『那麼我呢?我現在和你們溝通,是不是也進入了多向式的時空?』
  三號語氣平淡:『你現在的情形不同,你只是通過了儀器的幫助,和我們取得了聯絡。

  我失聲道:『甚麼?我以為和上次一樣,我已經進入了陰間,難道上次我也沒有進入
陰間,只是通過儀器,看到了一些情形?』
  三號有點無可奈何:『可以說是這樣。』
  我不禁大是氣餒––我一直以為自己曾有『陰間來回』的經歷,原來不是那麼一回事,
打個譬喻,我只像是在電視畫面上看到了陰間,並不是真正到過陰間。
  我大聲問:『那麼,我現在在哪裡?』
  我得到的回答是:『一個特別安排的空間,可以和我們溝通。』
  我用力搖著頭:『把我帶到真正的陰間去。』
  三號道:『不能––那必須使你的靈魂離體,那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堅持:『我有過不止一次靈魂離體的經驗。』
  三號道:『那就夠了,何必再冒一次險。就算你的思想跑到了陰間,情形也和現在一樣
。』
  我早就有『只有靈魂才能進入陰間』的概念,也知道他們確有能力令靈魂進入陰間,像
陰間使者,使用一些儀器,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當年陰差就曾放出『催命環』,令曹普照
全族的靈魂到了陰間。
  不過我也相信可以有例外,我道:『陰差和李宣宣又怎麼樣?』
  三號道:『作為替我們工作的使者,他們並沒有到過陰間,情形和你一樣。』
  我不相信:『他們甚至可以把思想儀的部件帶到人間去,怎會到不了陰間?』
  三號嘆了一聲『唉,那是我們離開了多向式時空,交給他們的,你若是堅持要以靈魂離
體的方式進入多向式時空,可曾想到過,對你來說,即使是倏去倏回,對在單向式時空中的
人來說,可能已是上下五千年,縱橫百萬里了。』
  三號的這幾句話,倒令我怵然而驚。若是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會毫不考慮。但是我還
有白素,有紅綾,我不能不考慮她們。
  那是一個極不可測的時空,看來我無法闖進去了。
  我發了一陣悶,才無精打采地說:『還有兩個問題要請教。』
  三號道:『請問。』
  我道:『那個陰差––』
  我本來想問的兩個問題,一個是『那個陰差現在在哪裡』和『你們為甚麼要為地球人的
記憶組,建立一個陰間』。可是我才說了四個字,就聽得他們齊聲道:『等一等。』
  這一下聲音,來得很是急促,一聽就使人知道,有甚麼突發的事故。果然,接著就是三
號的聲音:『你女兒要你立刻回去––這是我們才收到的訊號。』
  我陡然一驚,失聲道:『快送我回去。』
  儘管那兩個問題,都是我極想知道的,但是紅綾忽然發出了那樣的訊號,就必然有非常
的事故,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也只好求諸日後了。
  他們一起答應了一聲––這一次的時空轉移,我相信是由他們親自主持的,所以比李宣
宣所施展的,更加神奇,他們答應的聲音,還在我耳際,我就同時聽到了紅綾的聲音:『爸
怎麼還不出現?』
  接著,就像是從虛無進入了現實一樣,不知是我從無到有,還是我周遭的環境人物,從
無到有,一切一下子全都顯現了出來,我立即融入了周遭的環境之中,那情形很有點像感了
光的相片,在定影液之中,漸漸顯示畫像出來一樣,但是身歷其境時,又有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變成處身在一片空地上,有幾株大樹,我不知道那是甚麼所在,只是看起來,那地方
很是荒僻,紅綾正在團團亂轉,抓耳撓腮.看起來她心中很是焦急。
  而曹金褔在她身邊不遠處,只是遠遠地望著她,一副無助的神情。
  兩人竟然都未注意到我的出現,我大叫一聲:『我來了,甚麼事?』
  兩人立刻循聲望來,神情驚訝莫名。
  後來,他們一致說:『聽到了你的聲音,望過去,還是甚麼也看不到,但是迅速地見到
了一個人影,由淡到濃,轉眼之間,你就實實在在,站在那裡了。』
  他們看到的情形,和四周的環境逐漸顯現一樣,那可能是人視覺上的一種感覺。
  他們看到了我之後,紅綾大叫一聲,夾著一股勁風,向我撲了過來。
  雖然她的經歷,使她成了絕非尋常的人,可是此際,她向我撲過來時,雙眼之中,淚花
亂轉,一臉的惶急無依的神情,還是和一般處於驚恐之中的小女孩無疑。我一看她這種情形
,就知道她需要的是父親的擁抱。
  所以,一等她撲到了身前,我立刻張開雙臂,把她抱住,她也抱住了我。
  我沉聲道:『天大的事,先別發慌。』
  紅綾嗚咽著––這也夠令我吃驚的了,接下來她所說的話,更令我頭皮發麻,全身冰涼

  她叫:『媽給人抓走了!』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一開口,連聲音都變了,我也在不由自主地嘶叫:『你說甚麼
?』
  紅綾的淚水奪眶而出,叫的還是那一句:『媽給人抓走了!抓走了!』
  我望向曹金褔,曹金褔顯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一片茫然,看來極度無助。
  我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我的態度極其重要,若是我也不能鎮定,如何令紅綾定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已經令得我的神態,完全恢復正常,我輕拍著紅綾的臉頰:『你媽不
會有事,只管慢慢說。』
  紅綾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抓得極緊,她大口喘了幾口氣,漲紅了的臉,漸漸回復了正
常,她向上指了一指:『我和媽來到這裡,突然眼前一黑......像是有一團黑霧罩下來,一
下子就向上提,我用力向下一沉,他......』
  她說到這裡,向曹金褔指了一指:『他剛好趕過來,攔腰一把抱住了我,我和他才沒被
抓走,可是黑霧卻把媽抓走了!』
  紅綾的話不是很難懂,可是聽來卻是亂七八糟的,而且此際我雖是勉力鎮定,實際心亂
如麻,所以一時之間,很難想像是甚麼樣的情景。
  紅綾見我沒有聽明白,急得連連頓足,曹金褔道:『紅綾和衛嬸在前面,我看到一塊大
石旁,有一樣東西,透著古怪,低頭去看,就聽到了紅綾的叫聲,一掉頭,看到一股黑氣,
自天而降,迅疾無比––』
  我越聽頭越大,忍不住大喝一聲:『一個說是一團黑霧,一個說是一股黑氣,究竟是甚
麼?』
  紅綾道:『我感到是一團黑霧。』
  曹金褔道:『我看到是一股黑氣。』
  紅綾一頓足:『黑氣臨頭,我和媽媽被罩住了––』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9 19:3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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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紅綾的話不是很難懂,可是聽來卻是亂七八糟的,而且此際我雖是勉力鎮定,實際心亂
如麻,所以一時之間,很難想像是甚麼樣的情景。
  紅綾見我沒有聽明白,急得連連頓足,曹金褔道:『紅綾和衛嬸在前面,我看到一塊大
石旁,有一樣東西,透著古怪,低頭去看,就聽到了紅綾的叫聲,一掉頭,看到一股黑氣,
自天而降,迅疾無比––』
  我越聽頭越大,忍不住大喝一聲:『一個說是一團黑霧,一個說是一股黑氣,究竟是甚
麼?』
  紅綾道:『我感到是一團黑霧。』
  曹金褔道:『我看到是一股黑氣。』
  紅綾一頓足:『黑氣臨頭,我和媽媽被罩住了––』
  她說到這裡,我已明白了!
  她人已被黑氣罩住,自然只感到是一團黑霧,曹金福人在遠處,所以可以看到罩住了紅
綾和白素的,是一股『自天而降』的黑氣。
  我大是駭然:『那黑氣的上端在何處?』
  曹金褔答不上來,他搓著手:『當時我實在太慌亂了,沒有注意,我一見到這種情形,
就飛撲了過去,才抱住了紅綾,還想去抓衛嬸,但已抓了個空,接著,眼前一亮,黑氣就不
見了。』
  紅綾接了一句:『媽也不見了。』
  我抬頭向上望,青天白雲,一點異象都沒有。
  這時,我心中的疑問,翻滾如潮。首先我想到的是,能夠在剎那之間,用這種方法把人
『抓走』的,那自然不是地球人的力量。
  而我也正在與外星人打交道,狄可和一二三號,都是外星人,他們都有能力做出這種事
來。
  但事情不會是他們做的––事情發生時,一二三號可以說是和我『在一起』。而狄可有
求於我,自然也不會對白素有不利的行動。
  我立即想到的是四號。
  紅綾仍然語帶哭音:『我一發現媽不見了,立刻就想到向爸緊急求救,你真的一下子就
出現了。』
  我是正在和一二三號交談,由他們通知我紅綾急著想找我的,那自然是紅綾一著急,使
她本來就極強的腦訊號更強,一下子就被他們的儀器接收到了之故。
  我吸了一口氣:『別急,多半是甚麼外星朋友把她請了去,方式奇特了一些,難怪你吃
驚。』
  我的話,不但安慰了紅綾,也安慰了自己,我四面看看,仍然覺得環境很陌生,而且極
度荒僻,我問:『這是甚麼所在?』
  紅綾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竟然道:『我不知道。』
  我向曹金褔望去,他也搖頭。我道:『那你們到這裡來幹甚麼?』
  這一次,紅綾和曹金褔兩人一起回答,答的居然又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我一頓足:『這像話嗎?』
  我話一出口,立時想到,且別忙著責備他們,或許是白素帶他們來的。
  我放緩了語氣:『是你媽帶你們來的?』
  紅綾道:『不是,媽也不知道到這裡來幹甚麼––』
  不等我再發問,她就接著說:『是鷹兒帶我們來的。』
  我『哦』地一聲,『那鷹?』
  紅綾用力點了點頭,忽然之間,現出很有信心的樣子:『我也是急慌了,鷹兒不會害我
,媽一定不會有事。』
  紅綾的話,令我也略定了定神,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把經過的情形說一下。
  經過的情形,再簡單也沒有,那飛走了的鷹,突然出現,紅綾自然高興,那鷹抓住了紅
綾的衣服向外拽,雙翅騰撲。
  白素和曹金褔在一旁,白素道:『牠好像要把你帶到外面去。』
  紅綾一面笑,一面道:『是啊,不知道想幹甚麼?』
  她說著,拍打著鷹身,走了出去。等到紅綾出了門,那鷹又撲進門來,這一次,也是照
樣子來拽曹金褔,等曹金褔出了門,白素正在訝異,鷹兒又向白素飛來。
  牠居然知道白素的身分和紅綾、曹金褔不同,所以並不是用爪來抓白素的衣服,而是站
定了之後,伸出一翼,翼尖指著門外,望定了白素,不住點頭。
  白素知道那鷹極通靈,也知道牠這樣做,必有道理。只不過牠不會說話,能有這樣的行
動語言,那已算是了不起之至了。
  白素笑著:『好,我也出去。』
  白素也出了門外,那鷹跟著出來,紅綾有趣得直拍手:『不知牠要我們幹甚麼?』
  曹金褔有點傻氣:『不知道是不是要我們和牠捉迷藏?』
  正說著,那鷹一下子騰飛至停在門外空地的汽車上,用爪拍打著車子。
  紅綾呆了一呆:『牠要我們上車––牠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很遠?』
  白素點頭:『看來是,我們上車,由我來駕車。』
  曹金褔由於個子大,平時寧可走路,很怕坐車––車廂再寬,對他來說,也是窄小。這
時,他感到有趣,打開車門,第一個把他老大的身子,塞進了車子。
  白素和紅綾也上了車,由白素駕駛,那鷹果然開始飛行,起先飛得低,在鬧市中.牠飛
得較高,牠一直向北飛,總使車中的人可以看得到牠。
  三人心情輕鬆,一路上都在猜那鷹不知道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和會有甚麼事發生。
  大約一小時之後,早已出了市區,在一條上山的路上駛著,那鷹就在離車子不到十公尺
處飛翔,直到又下了山,已經遠離市區,四周十分荒僻了。
  車內三人,藝高人膽大,自然不會害怕,只覺得有趣,過了一小時左右,就到了一處空
地上,那鷹在一株樹上停了一停,飛了下來,停在一塊石上。
  紅綾首先叫了一聲:『到了!』
  她打開車門,下車奔到了那鷹之前,白素和曹金褔也相繼下車。
  曹金褔身軀大,下車較慢,當他下車時,白素和紅綾已走在一起。那時,曹金褔看到那
鷹一飛沖天,白素和紅綾正抬頭在看牠。
  曹金褔正待向前走去,可是一步跨出,卻看到一塊大石旁,有光芒閃了一下。
  曹金褔走過去,想看清楚是甚麼在發光,可是他才轉身,就聽到紅綾發出了一下異樣的
聲音,一回頭,就看到了那股黑氣罩住了白素和紅綾。
  曹金褔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訓練,電光火石般迅捷的反應,正是中國武術訓練的重要課
題之一,他陡地一聲吼叫,人已向前飛撲而出。
  當他撲進那股黑氣中的時候,先舒右臂,抱住了紅綾,再伸手去抓白素時,卻已抓了個
空,緊接著,眼前一亮,黑氣消散,白素也不見了蹤影。
  所有經過,都只不過幾秒鐘,紅綾首先想到了我,一二三號便立刻把我送了回
  曹金褔講述事情發生的經過,也沒有花了多少時間,從他的敘述來看,白素更像是被甚
麼外星朋友請走了。有了這樣的概念,使我鎮定不少,我問:『那鷹呢?』
  紅綾『啊』地一聲,像是到這時,她才想起了那鷹的去向。
  後來,我和白素說起這情形(白素當然不會有甚麼凶險,那只是她的經歷之一),白素
很是高興,我也是一樣。因為我們知道,紅綾極喜歡那頭鷹,幾乎和她當年喜愛靈猴一樣。
但是白素一有事,她全副心思,便都在關懷母親的安危,連那鷹的去向,都顧不得了。
  這時,她四面看看,又撮唇發出了幾下悠長尖銳的聲音,但是晴空之上,並不見有鷹蹤
盤旋。
  她喃喃地道:『鷹兒不會害我們。』
  說了幾遍之後,她向我望來:『爸,我們怎麼辦?』
  在那極短的時間之中,我已經使我自己,儘量在『想』––也就是把我的腦部活動,化
成訊號發出去。
  我的對象是四號,因為我覺得,我正和他們有交往,就發生了意外,那麼,最有可能的
外星人,就是他們。何況我本來就要和四號取得聯絡。
  對於紅綾的問題,我本來想回答『我們就在這裡等』,可是話還沒有出口,就看到紅綾
雙眉一揚,『咦』了一聲,又望了曹金褔一眼,一下子憂急的神情,一掃而空,咧著嘴笑了
起來。
  一看到了這種情形,我心中一動,脫口就大聲問:『你媽說了些甚麼?』
  這一問,看來突兀之至,但實在大有道理––紅綾的腦部活動能力強,接收訊號的能力
,比普通人不知高了多少倍,白素如果要用特殊的方法報平安,我和曹金褔收不到她發出的
訊息,紅綾卻可以收得到。
  看她的神情,突然由憂轉喜,那接收到的,自然是好的消息了。
  紅綾給我一問,定過神來:『我收到了訊息,媽沒事,要不是金褔抱住了我,媽媽的媽
媽不願意見他的話,連我也接走了!』
  我呆了一呆,才『啊』地一聲。
  媽媽的媽媽!
  白素是被她媽媽接走的!
  在我的記載中,白素的媽媽,一直被稱為陳大小姐,這位陳大小姐的行事,也未免太古
怪了些,早年她把紅綾帶走,害得我們全家,悽悽惶惶,苦不堪言,如今又來了這一手。
  但是我轉念一想,這次的事,倒不能怪她,因為若不是有曹金褔在,她們母女一起被接
走,過些時間又回來,誰也不會感到驚恐,只因為有曹金褔打岔,才令紅綾焦急萬分。
  我想到這裡,也向曹金褔看了一眼。曹金褔大是惶恐:『我––做錯了甚麼?』
  紅綾笑:『你甚麼也沒有做錯!』
  我也道:『你做得很好!』
  曹金褔這才大大吁了一口氣。我在想:事情一發生,我就斷定和外星人有關。陳大小姐
當然已是外星人,她忽然接走了白素,不知是為了甚麼。
  可以肯定,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她不會有這樣的行動,因為她早已『了卻塵緣』,用通
俗一點的語言來說,她早已成仙了,當然不會為了思念女兒,而把女兒接去聚一聚的。
  我也不必設想,因為這個問題,等白素一回來,立刻就可以有答案。我只是想了一下:
這次相聚,不知是真人相見,還是又和上次一樣,只是立體的影像。
  紅綾跳跳蹦蹦,來到我的身前,一面笑一面道:『媽媽的媽媽還說,要把鷹兒教得更通
靈!』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聯想得極遠。在傳說之中,頗多禽獸也可以修行,成為『正果
』的,禽鳥尤多。一般來說,在『修行』的過程之中,只要能『化去橫骨』,那不但靈性大
增,且可以口吐人言。
  當然,一切諸如此類的記載,都是含意模糊,語焉不詳,例如鳥類的『橫骨』,就不知
是指哪一個部分而言。
  我想到的是,鳥類有牠自己的溝通方法,那是肯定的了,那就是鳥語。如果陳大小姐在
那鷹身上裝上由鳥語轉為人語的翻譯儀器,那麼,那鷹就會口吐人言了!
  我想到這裡,想起以紅綾的造型,若是肩上停著一頭巨鷹,那巨鷹忽然又會說人話,這
種情景,有心臟病的人見了,不知會不會被嚇死?
  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吐了吐舌頭。
  紅綾立時問:『爸,想甚麼?』
  我本來想把想到的情景告訴她,但是一轉念之間,想到她如果真的拿這個要求去求她媽
媽的媽媽,而居然又實現了的話,未免太驚世駭俗了,所以就忍住了沒有說,只是道:『不
知道那鷹會變成怎麼樣?』
  紅綾一副心嚮往之的神情,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甚麼。
  後來,我和白素說起這一段經過,白素的意見十分直接:『老了!別說太久,就算二十
年前,你還是唯恐天下不亂,哪裡顧得甚麼驚世駭俗。』
  我嘆了一聲:『也未必,令尊已將近百歲,我看他比年輕時更有豪氣。』
  白素側頭想了一想,才道:『沒有人肯認老的。』
  我舉起手來:『我。老就是老,哪有不肯認的!』
  我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心想,也該退隱,先過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日
子吧。
  這些都是日後的話,表過不提,卻說當時知道了白素是給她母親接走後,焦急的情緒,
自然一掃而空。紅綾走近車子,打開行李箱來,箱中竟滿是各種食物,還有美酒,我們便索
性野餐起來––剛才紅綾情緒如此焦切,竟連喝酒也忘記了!
  我們都不知道何以白素的母親要選擇在這裡帶走白素,但白素既然是在這裡被帶走的,
自然也以被帶回這裡的成數為最高。
  所以,不論要等多久,總是應該在這裡等。
  我們一面喝酒,一面交談,我說著和一、二、三號溝通的情形,紅綾和曹金褔都一致表
示,我這次的『陰間之行』,所得的比他們還多,他們上次,只是和陰間主人交談,並沒有
見到陰間主人能力的主要來源『思想儀』。
  我把經過說完之後,等著聽紅綾的意見。
  紅綾在這時,神情很是嚴肅,她道:『媽媽的媽媽告訴過我,在宇宙之中,地球人的本
事,低微之至,能力高超的,不知道有多少!』
  對於這一點,我自然同意,但是我仍然有必要向紅綾作一些說明。我道:『地球人有地
球人的特性和優點,有些是其他外星人所沒有的,或是及不上的。』
  紅綾眨著眼:『我的意思是,擁有思想儀的外星人,他們自以為在宇宙中的地位十分高
超,但其實未必,而他們的能力,來自一副儀器,所以他們對這儀器的依賴和重視,已到了
十分可怕的程度。』
  我沒有再說甚麼,因為我感到紅綾這時所說的話,已經不是甚麼人告訴她,而是她自己
經過了思考之後所產生的意見。
  她繼續道:『在這種情形下,儀器不但成為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是一個主要部分
。』
  我點了點頭,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紅綾揮著手:『他們本來,只在這種方式下生活。可是一次意外,使得儀器破碎,那也
等於是令得他們的生命破碎,使得他們的生活方式,起了徹底的改變!』
  我同意:『是的,尤其當他們發現思想儀竟然有對抗的作用時。』
  紅綾吸了一口氣,說出了她的結論:『我相信,四號一定發現了大變化之後的生活方式
,比原來的更好,所以才一直躲起來的!』
  紅綾的結論,和我的推測相符合––我在聽狄可講到他們沒有任何個人秘密的所謂『和
諧式』的生活方式時所起的反感,使我直覺地認為,一旦個人秘密可以保留,就不會再想把
自己暴露在他人之前。
  紅綾道:『對他們來說,四號現在的生活方式,是一種大倒退,但是若四號認為現在較
好,就有權照他自己的意願生活下去。』
  我望向她:『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去騷擾他?不應該再和他聯絡?』
  紅綾攤手:『不,我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會和你聯絡,不論你如何努力,他都不會––
因為他要徹底逃避原有的生活方式。』
  我笑了一下,紅綾的『文明生活經驗』不夠豐富,所以她才有這樣的說法。
  她的這種說法,自然可以成立,但是必需有一個先決條件,那條件就是:沒有任何的外
來力量干擾個人意願。
  不幸得很,在高級生物所建立的文明社會中,個人意願完全不被干擾的情形,幾乎絕不
可能存在。在地球上,自然是人類社會最文明,但是人類社會演變了幾千年,也沒有出現完
全的個人意願不受干擾的情形。
  非但如此,而且還有一大半地球人,生活在幾乎不能有個人意願的生活方式之中。
  這真可以說是文明的悲哀和諷刺,擁有個人意願,是生物的本能。沒有生物本能的一種
生活方式,那算是『文明』,豈不令人三嘆?
  而地球人還是文明水平極低的生物,像狄可他們的星球,文明的進展,超越了地球不知
多少倍,可是個人意願卻也遭到了徹底的消滅!
  如果地球的將來,文明也向著這樣的方向發展的話,那我寧願生活在過去的石器時代,
或許更有自我。
  我想了一會,才回應紅綾的話,我道:『如果一二三號不找他,如果狄可不找他,如果
更多他的同類可以容忍他那樣做,如果他有把握可以一直逃避下去,他就不會和我聯絡。』
  紅綾也想了一會,才憤然道:『那是他的個人意願,狄可他們,為甚麼非去騷擾他不可
?』
  我苦笑:『這可能是由於高級生物發展過程中所必然會產生的劣根性,他們的發展,到
了思想儀的出現,已經是個人意願喪失的開始。』
  曹金褔突然道:『那和奴隸社會一樣了?』
  我用手畫了一個圓圈:『那是一個循環,過去和將來,會在同一個點上相會,雖然不同
,其實一樣。四號的情形,比奴隸社會中一個奴隸的逃亡更嚴重,因為『集體』認為他可能
會帶來災禍。』
  紅綾和曹金褔默然,我又道:『以人類的現況來說,這種情形也一樣存在,許多人的個
人意願和極權統治者不一樣,也就只好和四號一樣,冒著隨時被找出來的危險而躲藏著。』
  紅綾的神情有點迷惑『其實可以不是那樣的,我看狄可他們,和地球人的習性,比較接
近,都以一些人的意願,作為整體的意願,不讓每一個人的意願,得到自由的發展。』
  我苦笑:『這樣說來,我們地球人,和他們掌握了思想儀的外星人,竟然是一丘之貉了
!』
  紅綾略想了一想,就在她腦部的資料庫中,找到了『一丘之貉』這句成語約含意,她嘆
了一聲:『這也許就是他們終於發明了思想儀的原因––像思想儀這樣的發明,不正是某些
地球人夢寐以求的嗎?』
  和紅綾說話,有時幼稚天真,嘻哈絕倒,但有時也可以嚴肅之至。
  這時,她略頓了一頓,又道:『或許,那正是地球人的將來。』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也搖了搖頭,因為我並不希望,地球人會有這樣的將來–
–但從地球人的習性來看,有這樣的發展,卻又是大有可能的事!
  我用力一揮手,把岔開去的話題,又拉了回來。我道:『除非四號有把握能夠抵抗無休
止的搜尋,不然,他必須尋求真正能幫助他的力量。我會使他相信,我明白他的處境,並支
持他的行為,那麼,當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就會和我聯絡。』
  紅綾看了我一會:『你是說,如果他現在的處境,出現了危機,他會向外界求助?』
  我道:『那是必然的行為。』
  紅綾側著頭:『如果他要求助,我們能給他甚麼幫助呢?』
  我一時之間,難以明白紅綾這句話的意思––她的話本來不難明白,可是她用的語氣,
卻相當古怪,使人感到她有弦外之音。
  我想了一想:『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地球人的能力有限,他要求助,我們不會是目
標,他會向其他外星人求助?』
  紅綾點頭:『正是。』
  我『哼』了一聲:『別太妄自菲薄,別忘了一二三號和狄可,都想通過我找到四號。』
  紅綾不說話,只是望著我,神情古怪。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9 19: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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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喝了她一聲:『有甚麼話只管說,別鬼頭鬼腦。』
  紅綾道:『一二三號和狄可找你,是因為你曾和四號有過聯絡,你的腦中,有四號設定
的密碼––那是他們所掌握的唯一線索。』
  我呆了一呆,我自然聽得出紅綾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紅綾畢竟已不是女野人了,她多少
也懂得了一些人與人交往的說話技巧了。
  她沒有說出來的『潛台詞』是:『他們找你,只不過是把你當成餌,好把四號引出來,
並不是因為你有甚麼特殊的能力。』
  我用力一揮手:『那當年四號和我聯絡,也是求我幫助找思想儀的部件。』
  紅綾笑了一下––她笑得很純真,並無惡意:『但你幫不了他的忙!』
  我畢竟大是沮喪––看來紅綾說得有理,可是我又不服氣:『狄可和一二三號都能測知
我的思想,他們大可把那密碼測了去,自行和四號聯絡。』
  紅綾大聲叫:『爸,那不是你的思想––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腦部被人做了手腳––』

  我悶哼一聲:『你的語言能力倒越來越高了,連『做了手腳』都會說!』
  紅綾過來,抱住了我的身子:『這都是爸媽教的!』
  我沒好氣:『只怕是媽媽的媽媽教得更多!』
  紅綾『嘻嘻』笑著,也不否認。我揚了揚眉:『狄可他們,若是真的能力如此高超,他
們應該可以趁我在集中精神和四號聯絡時,跟蹤去找到四號的所在。』
  紅綾聽了之後,並沒有立刻回答,像是正在思索甚麼,曹金褔問:『你只是想,怎麼跟
蹤?』
  我道:『不論我用甚麼密碼把訊息發出去,只要訊息一離開了我的腦部,就必然有跡可
循,也必然可以跟蹤,直找到四號的接收處。』
  曹金褔似懂非懂地點著頭––我說的情形,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概念而已,具體情形如何
,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但紅綾卻聽得很是認真,她道:『有兩種情形,是狄可無法追蹤的。』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她解釋。
  紅綾道:『第一種情形是,四號根本沒有打算接收你發出的訊號––他如果知道,狄可
會跟蹤你的訊號而找到他的話,他就會那麼做,以保護他自己。在這樣的情形下,你發出的
訊號,也就成了無主遊魂,沒有目的地,就算循跡跟蹤,也沒有用處。』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這種情形下,我再努力和四號聯絡,也不會有用。』
  紅綾點頭:『是。第二種情形是,狄可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我呆了一呆:『怎麼會呢?他有思想儀那樣進步的儀器,應該有這個能力。』
  紅綾雙手用力一拍:『對了,第二種情形是:狄可根本沒有完整的思想儀!』
  我『啊』地一聲,紅綾的這個分析,是我以前沒有想到過的。
  這時,我首先想到的是,我應該『告訴』四號,狄可不能在我不同意的情形之下找到他

  但接著,我也苦笑,因為四號根本不接收我的訊號,我又怎能『告訴』他呢!
  這情形,和兒童故事之中,在貓脖子上掛一個鈴,倒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立刻又想到,紅綾估計到了狄可沒有完整的思想儀,四號是不是也估計到了呢?
  思想儀是一部奇妙之至的儀器,我所知的是,它由千百個部件所組成,每一個部件,都
有獨特的神奇的功能(一旦『流落人間』,就是『法寶』)。
  但是,它也有一個缺點––它的某些功能,必需整部思想儀齊全才能施展,缺一不可。

  這種情形,相當特殊,以地球人的高科技儀器來說,當然每一個組成部分都十分重要,
但也有些部件,可以省略,但思想儀則不然––這個特徵,是一二三號告訴我的。
  所以,維持思想儀的完整,十分重要。
  狄可毫無疑問,擁有思想儀,但,他擁有的思想儀,完整無缺嗎?
  我知道所謂『思想儀』,不能顧其名而思其形,事實上,它的體積,龐大無比,類似地
球上的一整座工廠,在宇宙航行中,失去了一些部件,是極為可能發生的事。
  而且,我也聯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狄可曾說過,他們的宇航員,是四個人一組,四位
一體。而狄可每次出現,都只是一個人,他的三個伙伴呢?
  他的三個伙伴在哪裡?
  看來,狄可對我隱瞞著的事情很多。
  紅綾見我好一會不出聲,她又道:『如果狄可沒有完整的思想儀,那麼,他只有依靠你
才能找到四號。』
  我思緒相當紊亂:『是,他們都一再強調說,我腦中的密碼,是尋找四號的唯一線索。

  紅綾望著我,忽然之間,伸了伸舌頭,現出了極其古怪的神情:『爸,消除了你腦中的
密碼,四號就不怕被人找到了!』
  我同時也想到了:『探出我腦中的密碼,就可以找到四號了!』
  我們兩人互望著,心中立刻又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可是紅綾也立刻向我作了一個手勢,
示意我不要立刻說出來,她輕推了曹金褔一下:『你得到了甚麼結論?』
  我心想,曹金褔有點憨態,未必想到甚麼,卻不料他看來傻頭傻腦,只是他生性忠厚,
並不代表他笨。他立時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狄可掌握了衛叔,就可以找到四號。四號
掌握了衛叔,就可以繼續藏匿。』
  紅綾還不滿意:『這不是最後的結論!』
  曹金褔大手一攤:『先禮後兵,狄可他們,對衛叔還很客氣,但若是衛叔不徹底合作,
他們可能另出手段。』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所作的分析,有條有理之至:『到那時候,四號若感到了威
脅,也會有行動。』
  紅綾進一步問:『會有甚麼行動?』
  曹金褔看了我一眼,神情有點古裡古怪:『我不知道他們用甚麼方法才能使衛叔腦中的
密碼消失或得到它,但是他必然有某些行動會違反衛叔自己的意願。』
  他把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用如此文雅的句子表達出來,令我有啼笑皆非之感。
  紅綾一個勁兒點頭,表示同意曹金褔的分析。
  我也同意,我明白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發展下去,『違反我意願的事』必然會發生

  我也難以設想事情的發展會如何,是不是會把我固定在手術台上,用甚麼鐳射光線射向
我的腦部,以達到他們之目的?
  我皺著眉,心中不快之至,這可以說是無妄之災––少年時的一些際遇,發展到現在,
竟會生出那麼多事來。
  紅綾嘆了一聲:『我也想不出他們動手之後的情形會怎麼樣。』
  我有一點懷疑:『要動手,他們為甚麼不一上來就動手?』
  紅綾立時道:『金褔剛才說甚麼來?先禮後兵?對了,狄可他們的本性不壞,不想強逼他
人,把他人不願意的事付諸實現,但到了真正無法可施的時候,君子也就會變成小人了。』
  我悶哼一聲:『本性不壞!』
  紅綾道:『他們至今沒有對爸你怎麼樣!』
  我嘆了一聲,我曾經說過,所有能夠來到地球的外星人,本性都不應該太不堪,因為,
他們既然發展了高度的科技文明,就必然有高度的精神文明。
  沒有高度的精神文明作基礎,高級生物不可能有高度的科技文明––像地球人那樣,貪
婪、自私、殘酷,匪夷所思的罪行還存在於人性的本質時,地球上必然充滿了仇恨、戰爭、
殺戮,殘害和各種各樣的混亂。在這樣的精神文明狀態下,如何能孕育得出高度的科技文明
來?在一個還有殺死女嬰的落後野蠻行為的星球上,高度的科技文明只是遙遠的夢。
  紅綾見我陷入了沉思,她還以為我對她的說法不滿意,所以她補充道:『當然『本性壞
』或『不壞』,都只是地球上的標準,他們自己或許另有標準,那就非我們所能定出的了。

  我用力揮了揮手:『先不說他們的道德標準,若是他們雙方面都想對付我––』
  說到這裡,我難以為繼,因為狄可和一二三四號要對付我的話,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紅綾的眉心打著結:『只可惜不知道你腦中的密碼是怎麼一回事,不然,自行除去,就
天下太平了!』
  我呆了一呆––當然不是說我有辦法可以除去腦中的密碼,而是我想到,如果我有辦法
,我是不是願意那樣做。
  當然,除去了密碼,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自然天下太平。但是,我也失去了唯一
可與四號聯絡的方法,這件事,也從此告一段落,再也難以繼續下去了。
  這是我不願意發生的事!
  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搖了搖頭。在一旁的紅綾,竟然可以揣知我的思路歷程,她鼓
起掌來:『好啊,當然不輕易放棄,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她找到了兩句成語,大是高興,就在她的掌聲之中,忽然有一個輕柔動聽的聲音傳來:
『我以為你們會急壞了,所以趕著回來,看來我弄錯了。』
  一聽到這聲音發自我的背後,我反手一抓,已握住了一隻手。
  紅綾更加拍手:『媽,我們早知道你去見誰了,還急甚麼?』
  我把身後的白素拉了過來:『急過了,那時你沒有看見。』
  紅綾一下子撲到了白素身上,把她抱得緊緊的,大聲叫:『急得人三魂悠悠,七魄蕩蕩
,都不知怎生是好!』
  紅綾的這種說話腔調,自然是學自溫寶裕,但也是當時的實情,我補充:『我就是在她
情急之下,立刻從陰間回來的!』
  白素像是對我這句話很重視,她用一種很關切的目光望向我,我立刻把經過的情形,簡
略地向她說了一遍––本來,我們應該先向她詢問她的經歷,但她既然是和母親相會,當然
不會有甚麼驚險,遲一些問也不要緊。
  在我說了之後,紅綾又急著把我們的分析,說了出來,她神情焦急,顯然是在為我的『
夾縫』處境而擔心。
  白素吸了一口氣:『媽突然把我找去,為的也是這件事––』
  她說到這裡,向我望來,我大是驚訝:『我的事怎會驚動了岳母大人,她怎知我有事?』
  白素皺著眉,並不以為我誇張的語氣很幽默。她道:『狄可在地球上努力,他的三個伙
伴,在其他各處努力,目的都是為了找尋失蹤的第二十九組人員。』
  我吞了一口口水,白素口中的『其他各處』,那是真正的『上窮碧落下黃泉』,指的是
宇宙各處。他們的尋找行動,一定驚動了許多星體上的高級生物,成為宇宙中的一項大新聞
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已經身為外星人的陳大小姐,自然也會知道。
  奇怪的是,地怎知事情和我有關?
  白素接下來的話,立刻解決了我的這個疑問,她道:『由於這件事已引起了廣泛的注意
,所以大眾矚目,狄可和他同伴的通訊,有一些被別人截了下來,並且被譯出了其中的意義
,有三個音節,沒有人知道是甚麼意思,只知道可能是一個地球人的名字,但是媽卻一聽就
知道了,這三個字是––』
  我苦笑:『衛斯理。』
  白素點頭:『媽雖然成了仙,但若是有人要對她女婿不利,她還是不會袖手的。』
  我拍打著自己的腰際:『有這樣的岳母大人撐腰,那真是天塌下來也不怕了!』
  白素白了我一眼,繼續道:『狄可他們的通訊之中,提到了在你腦中,有一組密碼,是
唯一的線索。最好的方法,是你肯真誠合作,利用這種密碼作聯絡,他們就可以利用你腦能
量的發射過程,追蹤到目的地,但是你一直不肯那樣做,或做得
  不誠心。』
  我承認:『是的,我對狄可硬要把在躲避中的同類找出來......很有點反感,所以並不
誠心。』
  白素沉聲道:『所以,他們考慮採取第二個方法!』
  白素的神態凝重,我只覺得好笑,拍著自己的頭:『他們準備怎麼樣,把我腦子剖開來
,找尋那組密碼?』
  白素冷冷地道:『一點也不幽默!』
  我吃了一驚––白素一向不是大驚小怪的人,她如今的神態,如此凝重,決不會是故意
來嚇我的。我立即想到,她才和她母親會過面,會不會是我那位『成了仙』的岳母大人,曾
給她甚麼暗示來?
  外星人之間,互通消息,是很尋常的事,那麼,我是真正身在險境了。
  我吸了一口氣:『是不是有甚麼風聲?』
  白素看我的神情,就可以知道我已料到了發生了甚麼事,她道:『在地球上,狄可他們
,沒有能力把你腦中的密碼取出來。』
  一聽這話,我和紅綾,同時發出了一下悶哼聲,因為我和她都曾推測,狄可『先禮後兵
』,但現在知道,並非如此。
  狄可的先『禮』,是無可奈何的。
  白素續道:『可是,若要把你弄回他們的星體去,卻又大費周章,有很大的困難––』

  我想起在『陰間』所見,部分的思想儀已龐大如工廠,如要把我帶走,也不應該是難事
,他們的宇宙飛行能力,應該十分高超才是。
  白素嘆了一聲:『把你帶到他們的星體去,自然不是甚麼難事,問題是要在長期的宇宙
飛行中,維持你的生命,這就很困難了,因為他們的飛船中,沒有維持一個地球人生命必需
的設備,而且,也怕你無法承受旅途中的種種變化。』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們的能力如此高超,攝人靈魂如探囊取物,把我的靈魂拘
了去,慢慢在其中找尋,也就是了。』
  白素卻回答得十分認真:『靈魂是人的記憶組,只要是你的記憶,他們都可以得到,可
是那組密碼根本不是你的記憶,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們要你的靈魂又有何用,所以必須在
你腦中去找!』
  我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怎麼找?』
  白素吸了一口氣:『把你幾億個腦細胞,拆開來一個一個地找,看是藏在哪一個之中。

  我又驚又怒,脫口道:『他們能還原嗎?』
  白素竟然作了一個怪臉:『不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令自己定下神來:『這些訊息,全是令堂告訴你的?』
  白素點頭:『是,不過真正的內容,可怕得很,他們向各方面求助,要解決一個難題:
把一個兩公斤左右重量的地球人生命體,作長期的宇宙航行,而令得這生命體的生命,得以
很好的維持。』
  聽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發了一陣抖。
  這些外星賊子太可惡了!
  兩公斤!
  那是我身體的哪一部分?當然是人頭!
  我的臉有些發麻,悶哼了一聲:『其實他們若是只運送我的腦子,半公斤就夠了。』
  白素口唇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說甚麼,實在是因為地想說的話太血淋淋了,多年夫妻
恩愛,她再也說不出口。可是紅綾卻說了出來––絕不是她沒有父女之情,而是她性子直,
想到甚麼就說甚麼,沒有任何保留和忌諱,她道:『總要有容器的,最現成的容器,就是–
–』
  白素喝了一聲『女兒!』
  紅綾一怔,這才把最後的『人頭』兩字,生生地嚥了下去,沒有說出來。
  我怒極反笑:『他們準備甚麼時候下手來割我的人頭?』
  白素沉聲道:『他們會再來和你商量!』
  一聽到了白素這樣回答,我是真的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實在太可笑了,成語形容絕
不會成功的事,有『與虎謀皮』––和老虎商量要剝牠的皮,老虎怎麼會答應?而如今居然有
人要和我商量,取我的人頭,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白素也不阻止我,由得我笑,紅綾和曹金褔又跟著我笑。我們都一起指著白素,奇怪她
居然可以忍住了不笑。
  白素非但不笑,而且還嘆了一口氣:『其他的外星人,都會盡力去幫助他們。』
  我不再笑:『為甚麼?是因為在外星人的眼中,一個地球人的人頭,根本不算甚麼?』
  白素皺著眉:『不是,是宇宙間,有一個大家都默認的法則––』
  我『哼』地一聲:『我以為宇宙浩淼,廣闊無比,最是自由自在了,卻也有甚麼法則!

  白素不理會我的話,自顧自說下去:『各個星體上的高級生物,一旦有了宇宙航行的能
力,也就有了這個法則,那就是,宇宙航行者,不能背叛他所屬的星體。若是背叛了,宇宙
間所有的力量,都會聯合制止這種行為。』
  我聽了白素的話,想說甚麼,可是卻張大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事情比我的想像,還要嚴重許多倍!
  我以為只是狄可和一二三號要對付我,而現在的形勢是,所有外星人都會對付我,因為
我腦中有追尋違反了法則者的唯一線索。
  看來,這下子衛斯理真的是人頭難保了!
  我在駭然之餘,竟不由自主,伸手向自己的脖子摸去,白素立時抓住了我的手,她也臉
色煞白。
  宇宙之間,何以會有這樣的法則,也很容易理解––要是派出去的宇宙航行員,個個有
去無回,音訊全無,那麼宇宙航行還有甚麼意義!
  這種情形,在地球人的大海航行中也曾出現過,海上航行的法則極其嚴厲,背叛是極嚴
重的罪行,屬於十惡不赦之列。
  至於這種法則也存在於宇宙航行之中,對地球人來說,是遙遠的將來的事,但對已有宇
航能力的外星人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需要!
  我呆了一會,才道:『想不到我成了宇宙要人了!』
  白素苦笑:『真正要對付你的,還只是狄可他們,其餘的外星人,只是幫助他們而已。』
  我張開雙臂,輕抱了白素一下:『多謝令堂,她至少不會幫狄可,還把你召了去,通風
報信,好叫我知道自己的處境。』
  紅綾很是不平:『爸不會任人擺佈。』
  我大聲道:『放心,當然不會。』
  曹金褔顯然一時之間,還感覺不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他只是低著頭,沒有說甚麼。
  白素這才說到了正題:『媽說,妳的情形很不妙,最好的辦法,是你和四號聯絡,要他
自行出面,了結此事,你才能脫了關係。』
  我揚眉:『若是四號不想出面,我不會強逼他––他有權維持個人的意願!』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9 19: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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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素望著我,不出聲。我又強調:『即使在地球上,能有個人意願,也是地球人追求的
目標,想不到宇宙間可以幾十萬光年飛來飛去,反倒失去了這種自由』
  白素仍然不出聲,我又進一步發揮:『若是將來,地球人文明進展,也向這方面發展.
那還是不要將來的好!』
  白素嘆了一聲:『好像真是越過去,越多自由,越容易維持個人意願』
  我提高了聲音:『就讓狄可來取我的人頭好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由於突如其來,意外之極,所以我的反應,也難免有點失常,照白素
、紅綾和曹金褔事後異口同聲地說,我在突然之間,整個人向上彈了起來,像是吞下了大量
興奮劑的青蛙一般,不住跳著,一面跳,一面繞著圈子,同時口中和喉間,發出莫名其妙,
不知所云的怪聲音。
  我不知道他們的形容是不是正確,因為當時我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做了些甚麼。變化突
然產生,而當我一弄明自了變化的性質之後,我全副心神,都放在適應這變化之上,哪裡理
會得做了些甚麼樣的怪動作。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時我的心情,確然興奮之至,所以『吃了大量興奮劑』這句形
容,絕對可以接受。
  突如其來的變化是,我陡然之間,在那句表示絕不向狄可屈服,要維護四號的個人意願
之後,我聽到了一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謝謝你,衛斯理。』
  聲音陌生,是由於那需要運用遙遠的記憶,一直要回溯到少年時期;聲音熟悉,是一旦
回憶到了過去,就聽出這聲音早年曾和我有過溝通。託我尋找我師父的,就是這把聲音。
  現在,我已可以肯定,那就是『四號』的聲音,我正想和他聯絡,但是又知道他的行蹤
隱秘之極,沒有可能接收我的聯絡。
  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陡然之間,『聽』到了他的聲音,怎不令人大喜若狂?
  當時,紅綾和曹金褔兩人,不知我發生了甚麼事,想過來抱住我,不讓我蹦跳,但白素
卻知道是怎麼的一回事,她道:『別去干擾他,他正和甚麼人在進行溝通。』
  我確然是和四號在進行溝通,我不必發出語言(當時的怪聲只是為了高興),四號能夠
和我直接溝通,我的回答是:『不算甚麼,這是我為人的原則。』
  接下來的,竟然是四號的一下嘆息聲。我立即問:『你的情形怎麼樣?據我所知,你的處
境不是很快樂,太多力量想把你找出來。』
  四號又嘆了一聲,才道:『是啊,連累你也成了目標,難得你非但不怪我,還肯維護我
。』
  我在連聲的嘆息中,至少知道了四號的處境,確然不是很妙,我問:『現在你最大的因
難是甚麼?』
  四號的回答,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仍然令我感到驚疑:『是我當年留在你腦中的
密碼,他仍知道追循這個線索,可以找到我!』
  我在那時,一定曾不斷地揮著手––這是我的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每當我要作出我不願
意作,無可奈何非作不可的決定時,就會有這個動作出現。
  白素他們說,我那時已從極度興奮的狀態中,平靜了下來,確然有幾十秒鐘時間,在不
斷揮著手。
  我向四號作出的提議是:『何不由你來取消這個密碼?那他們就沒有線索了!』
  我是很不願提出這個建議的,因為密碼一取消,我就無法再和四號聯絡了。
  而我還有許多疑問,要向四號詢問後,才能得到解決,就此失去聯絡,實非我所願。
  四號竟然又嘆了一聲『我要是能夠,也不會把密碼一直留在你腦中了!』
  我吃了一驚:『是不是由於你沒有了完整的思想儀?』
  四號的回答,使我感到意外:『不是,而是地球人人腦的結構,極其複雜,遠超我們的
想像之外––更遠超你們自己的想像之外,你能否想像你們的腦細胞,其實每一個都是獨立
的個體,每一個都有它自己的行為?』
  呆了半晌(當時一定現出了迷惘之至的神情),這是我從未想到過,也不見得有別人想
到過的問題,而且我還不明白四號這種說法的真正含義。
  四號忽然道:『不去討論了,這個問題太複雜了,總之,我沒有能力消除留在你腦中的
密碼!』
  我由衷地道:『那也沒有甚麼不好,至少,我們可以一直保持聯絡!』
  四號長嘆:『可是對我來說,那是禍根,他們遲早會找到我!』
  我定了定神,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你為甚麼要逃避?為甚麼要躲開你的同類?』

  這個問題自然重要,因為一切事情,都是從四號的『脫離行為』開始的。
  (我稱四號的行為是『脫離行為』,因為我不以為那是『背叛』或者更嚴重的說法。)

  四號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早就知道這個問題,一定嚴重觸及他的隱秘,不過
也想不到他居然也懂得『顧左右而言他』這一招。
  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卻忽然道:『或許,你們一直在研究的『潛意識』,可以解釋每一
個腦細胞獨立的情形。』
  他忽然回到『那個太複雜問題』上來,我也不心急,應聲道:『慚愧得很,地球人對自
己的腦部不是太了解,潛意識是怎麼一回事,我們還沒有弄清楚。』
  他有了興致:『人的每一個細胞––都有獨立行動的能力,以你腦中的密碼為例,存在
於一個腦細胞中,這個腦細胞,曾接受這一次訊息:你不願意讓這密碼消失,它就記住了。
現在,你又願意把這個密碼交出來,它收到了相反的訊息,它就開始自行判斷應該怎麼做,
它顯然堅持你給它的第一個訊息,所以它不會把密碼交出來––這是我不能收回密碼的原因
。』
  他一口氣說出來,說的是我腦部活動的情形,把我聽了個目定口呆。
  他又道:『你雖然願意交出密碼,但你的潛意識不願意,就等於不願意。』
  過了一會,我才透了一口氣:『那麼,狄可又有甚麼方法可以取得密碼?』
  四號沉聲道:『在地球上,他也做不到,只有在我們的星球上,才能做到,過程複雜之
至,先要在你的腦中,找出那個儲存了密碼記憶的腦細胞來––』
  我失聲:『人的腦細胞有將近十億個。』
  四號否定了我的話:『不,更多,有許多腦細胞,是由上萬個組合組成的,你自己還沒
有發現這一點。』
  我苦笑:『一個一個地找?』
  四號重覆著我的話:『一個一個去找!』
  我深吸一口氣:『他要取得我整個腦部,運送回你們的星球去––他若要那樣做,就必
須殺了我,對不對?』
  四號的回答很模糊:『我不知道他會不會!』
  我忽然想起白素的話,白素曾說,狄可會來和我商量,要我的腦袋––一想到這裡,又
忍不住想笑:『或許,他不會殺我,他會說服我自殺!』
  四號的反應,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衛斯理,別把地球人的性格行為代入我們中。我
們並不熱衷殺害生命,絕不,我們極重視生命––所以,我不知道狄可會怎麼做,你必須知
道,狄可如果嗜殺,可以把地球人全部消滅!』
  我想起了『陰間寶物』能攝人魂魄的情形,知道四號的話,並不誇張,全身不禁感到了
一股寒意。
  我緩緩地道:『現在你和我聯絡,就不怕被人偵知?』
  四號道:『不怕,不是你找我,是我找你,衛斯理,我不想被他們發現,所以請別和我
聯絡。』
  我苦笑:『我等著狄可來取我腦袋?』
  四號有好一會沒有反應,我再重覆了一遍,四號才道:『我不希望被他們找到,當然也
不希望你的腦部被分解成幾十億分。』
  他的話,仍然未曾具體地說明我會有甚麼遭遇,我用力一揮手:『那樣說來,你始終逃
不脫,你終被發現。』
  四號開始有點支支吾吾,我道:『你我之間,還有甚麼話難以啟齒的?』
  四號的回答是:『總之希望你能支持我到底,別讓狄可取得你的腦子。』
  我想笑,但是關係我自己腦子的去向,那又使我笑不出來,我道:『聽你這樣說,我有
能力保護自己的腦子?』
  四號的答案竟十分肯定:『只要你肯,你能。』
  我呆了一呆––沒有人會肯把自己的腦子拱手讓人,四號這樣說,是甚麼意思呢?我立刻
想到,狄可會不會卑鄙到拿白素和紅綾的生命作威脅,來逼我自盡?
  如果拿我的生命,去交換白素母女,我自然沒有反抗餘地,只好答應!
  本來,在我和『四號』突然有了聯絡之後,我處於對四周的環境,全然沒有知覺的境界
之中,這時想到了白素和紅綾,我身子陡然震動,定了定神,看到白素、紅綾和曹金褔卻全
神貫注地望著我。
  白素一和我的目光接觸,立時揚眉相詢,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我還需繼續。
  也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四號的責備:『你又以地球人的行為去衡量了!』
  我大是惱怒:『是,地球人卑劣,你們高尚;既然你們那麼高尚,你為何不歸隊,要逃避?』
  四號感嘆:『你的思路有點問題,高尚和想獨處,完全是兩回事。』
  我冷笑:『別告訴我,你的脫離行為,只是為了想『獨處』。』
  我把『獨處』兩字,特別強調。
  四號的聲音極平靜:『是的,就是想獨處,不想自己的一切,都給別人知道,也不想知
道別人的一切,只想保留自己,完完全全的自己。』
  我一時之間,沒有作聲,四號又道:『你不覺得這樣的生命形式,才是真正的生命嗎?宇
宙之間,極少高級生物,甚至沒有,可以擁有這樣的生命方式。』
  我想了一想,確然,高級生物的生命,絕少是真正『獨處』的,多多少少和這個人那個
人,發生著牽絲攀籐的關係。雖然說,在地球人之中,有真正的隱士,但那些隱士,在與世
隔絕的生活之中,他的思想是不是能夠離開群體,也大有問題。
  四號又道:『尤其對我們來說,獨處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而我卻在忽然之間,身歷其
境,那種幻妙奇異的感覺,就如同你們常說的到了仙境一般,在我們的星體上,我是唯一能
因為一次意外而有幸進入這種境界的人,所以我不想歸隊。』
  我苦笑了一會,四號說得很明白,但是我卻無法全盤理解。
  四號忽然詞鋒一轉:『也不是沒有真正獨處的地球人,我就曾遇到過一個,見到他的時
候,他的情形十分奇特,他正在觀察地球的形成––』
  我聽到這裡,陡然叫了起來(真的叫出了聲音,令得白素等三人嚇了一跳)。
  我之所以大叫,是因為四號的話,太不合理了––一個地球人,怎麼能觀察『地球的形
成』?地球形成之後好幾億年,才出現原始人!
  四號這時道:『我說過了,情形特殊之極,近乎不可能,這個地球人,竟然闖進了多向
式的時空之中,這你很難明白,因為地球人的時間觀念,是單向式的。』
  我感到一陣暈眩,我曾和狄可討論過這個問題,他未能使我明白,現在,四號自然也不
能,但我至少明白了一點:在多向式的時空之中,一個地球人可以觀察自己星體的形成過程

  四號知道我在想甚麼:『你只要明白這一點就好,這個地球人,他對我有相當程度的啟
發,他對我說,他不是迷失,而是享受真正的生命方式––單一式生活:獨處,不受任何同
類的干擾,這才得回了自己,一切都照自己的意願,不受任何力量的左右和影響。』
  我『嗯』了一聲:『佛門的『四大皆空』,或許也正是這個意思。』
  四號又道:『這個人在觀察地球的形成過程之中,有一個相當重大的發現,這個發現,
直到如今,地球人還一無所知。』
  我大是好奇:『他發現了甚麼?』
  四號的回答,令我直跳了起來。他道:『他發現整個地球是一個生命體,海洋、高山、
平地,都是這個生命體的組成部分,而各個組成部分,又各自有獨立的生命,就像人的每一
個腦細胞都是獨立的一樣。他又說,在許多年之後,這個大生命體會有休止期,然後,大生
命體上,就附生了千奇百怪的各種小生命體––他是其中的一分子。然後,將來,大生命體
的組成部分,會逐漸復甦,海洋活回來了,高山活回來了––』
  我就是聽到『高山活回來了』這句話時,直跳了起來的,我大叫:『等一等!不––你
再往下說,不,等一等!』
  我大是語無倫次,因為四號所說的事,和我近來的經歷有關––我近來的經歷是,在一
個深山的山洞之中,和一個相信大山有生命,正致力於使大山復甦的波斯人倫三德相敘,倫
三德所相信的,正是四號所說的那地球人的『預言』!這真是意外之極的所得!
  我疾聲問:『那地球人是一個大鬍子?』
  四號道:『不是啊,這個地球人,對地球的將來,看得十分透徹,他說,作為一個生命
體,真正的生命方式,應該是單獨的存在,所以,將來,地球的生命休止期結束之後,它會
脫離任何星系,奔向獨處。當然,到那時,附生在它上面的千億生命,也化為烏有了。』
  我聽得身子有把持不住的搖晃––這是甚麼樣的預測?地球的將來,竟會是這樣子?地球
會追求單獨生存,脫離一切星系?
  正在致力使高山復甦的倫三德,知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會有這樣的後果?
  我思緒渾沌一片,一時之間,不知想甚麼才好。另聽得四號繼續道:『可是這個地球人
,可未能做到真正的獨處,他還在思念一些人,他借用了我的一個儀器,把他思念的人的形
像,顯露了出來,一共三個––當時我不知道那種形像,在地球上被稱為美麗的女人––』
  聽到這裡,我耳際響起了『轟』地一聲響,但是思路卻變得明白了。
  我知道四號遇到的地球人是誰了!
  原振俠!
  原振俠並不是迷失在宇宙之中,而是在特殊的環境之中,使他悟到了單獨的生命方式的
奇妙(情形和四號有點類似),所以他不願回來。
  但是他又未能忘情他生命中的三個美人,所以借了四號的儀器,現出了她們的形像,那
儀器是『鬼竹』,三個美人是黃絹、海棠和瑪仙。
  他把那三個人像和他的發現留了下來,並且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波斯人倫三德在一個極
特異的情形下得到了這些東西。他以為『原振俠』是一個古代人,所以才一聽到那名字,就
吃驚無比。
  至於那是甚麼樣的特異情形,自然只有倫三德才知道,可是倫三德好幾次想說,又說不
出口,以他『天工大王』之能,尚且如此,可知情形真的奇幻莫測之至。
  一連兩個疑問,都有了答案,心中暢快莫名,等到定過神來,才發現好久沒有聽到四號
的聲音了,連問了幾次,都沒有回音,我想再和他聯絡,但是一想起如果我集中精神去想他
,我腦中的密碼便會起作用,就有可能被追蹤,我立即又停止了想和他再聯絡的念頭––我
決定幫助他,不破壞他獨處的生命方式。
  這時候,我的神情恍惚,白素關切地問:『怎麼啦?』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回家去,途中我向你們說。』
  紅綾忙道:『我的鷹––』
  白素笑:『你的鷹受完改造就會回來,先保你老爸的腦袋要緊!』
  紅綾大聲宣佈:『誰也不能拿走我爸的腦袋,要拿,先拿我的!』
  她的話雖然不倫不類之至,但是卻至誠感人。
  狄可真的來向我要腦袋了,我打開門,把笑容滿面的他讓了進來。我不知他原來的形體
如何,他既然『扮』成了地球人,自然扮到十足,而地球人的臉上,堆滿了這樣的笑容時,
通常也就是在心中最不懷好意之時。
  進了書房,白素和紅綾跟了進來,紅綾雙手交抱在胸前,目光炯炯,白素若無其事,身
子老大的曹金褔堵在門口––除非狄可能化為一縷輕煙,不然,他出不了門。
  我開門見山:『聽說你準備把我的人頭,帶回你們的星球去?』
  我以為我這樣單刀直入,狄可一定要大吃一驚了。誰知他絕不否認,連聲答應:『是,
是,不過不是整個人頭,只是腦子,你知道,長期宇宙航行,每一個分子的物質,都會增加
困難。』
  他這樣的反應,真令得我們四個地球人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
  我只好傻笑:『你準備甚麼時候下手?』
  狄可大是高興:『當然最好是現在你就和我一起去!』
  我問:『到哪裡去?』
  狄可像是覺得我多此一問:『當然是到勒曼醫院去啊,還能到哪裡去?』
  一聽到『勒曼醫院』,我和白素,在同一時間,發出了『啊』地一聲,繃緊了的神經,
一下子鬆弛了下來。
  狄可也開始興致勃勃地說他的行動計劃,他的計劃有一大串,已經在我意料之中,他道
:『你知道,我們最拿手是轉移人的記憶組––』
  我心想:那還用說,你的三個同類,成了陰間主人,正是靈魂(人的記憶組)的大集成
者!
  狄可又道:『而勒曼醫院,又可以很快地複製一個人的身體––把你的記憶組,轉移到
新的身體中去,把你的舊身體交給我們,對你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
  我完全同意他的話,確然一點損失也沒有––四號的密碼,只在我的一個腦細胞之中,
並不是我的記憶。
  狄可『要我腦袋』的方法,溫和巧妙之極。而且,我知道,當年原振俠和年輕人,為了
赴幽靈星座救人,也曾進過勒曼醫院,進行記憶組的轉移,在理論上來說,新的複製身體,
總是比舊的身體好些。
  但是,我卻一口拒絕了狄可的要求。狄可用十分訝異的神情望著我,我道:『本來,我
可以完全不向你解釋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喜歡你在進行的事,如果四號一定喜歡
單一的存在,就沒有人可以有權逼他放棄這種生命方式。』
  狄可又是生氣,又是無可奈何:『可是,單一的生命方式,不是我們星體的生命方式。』
  我斬釘截鐵:『可以改變,不論是單向式時間,還是多向式時間,都有將來,而將來,
必然和過去、現在不同,四號先作了改變,創造了將來,不論是甚麼形式的時空,你都不能
把他拉出來。』
  狄可盯了我半晌:『其實我們可以強逼你答應。』
  我道:『我同意,但是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
  狄可又盯了我半晌,才怏怏離去––絕對是,他們是行為極君子的外星人。
  後來,有一個機會,我終於問了一二三號:『你們創設陰間的目的是甚麼?』他們的回答
是:『悶得發慌,總要找些事做做的啊!』我的天!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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