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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蛇女辣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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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5: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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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這專窩女人裙下的大色狼,竟在她的地盤當眾行那拜天地的大禮── 砰的倒向冰冷的地板,
  暗指她賣的美酒有問題,而快快清場後,她家滑溜的「小美人」因偷吃素果,成了凸肚的病號,
  又意外牽起他兩的孽緣,但在欲陷他日後遇女色便不舉後,她卻被小人的他綁架,「軟禁」在他的公寓,吃他的,穿他的,睡他的……





第一章

  橙色上衣繡著金綠學號,深綠色褶裙長及膝蓋,三個出自「維莉西亞」名校的明麗少女在街頭拉拉扯扯,引起路人的注目。
  這是一間三語並行教學的私立學校,由幼稚園到高中完備設置,一律只收女學生,學費貴得叫人咋舌。
  但是也有例外。
  譬如正在為某事爭執不下,以資優生身份插班高二成功的亮眼女孩們,並在一年後,順利考上令師長滿意得不得了的一流學府。
  今天是她們最後一天穿著維莉西亞女校制服,因為畢業了嘛!
  美麗的女孩總是有一群打死不退的追求者,好不容易從男禍中脫身而出,站在馬路口為高中生涯花幾滴口水做個結束,揚揚手中墨漬已乾的資優獎狀。
  其實,她們心裡想著,若能換成現金更好。
  「我說去大吃大喝一頓,慶祝我們脫離禿頭校長的魔掌。」說話的是一位戴著秀麗眼鏡的清純女孩。
  「老潘巴結我們都來不及了,哪來的魔掌,我看還是省一點叫三碗牛肉麵好了。」口袋空空的人要認命些。
  「別酸了行不行,好歹是維莉西亞的三朵花,打腫臉也要法國餐廳見識見識,至少不讓別人說咱們老土。」
  短髮的俏麗女孩話一出,立即引來其他兩人的,只差沒用拳頭問候,真是吃米不知米價,法國餐廳多貴呀!人家可不時興如花似玉的女服務生以工償債。
  美麗?有。氣質?有。涵養?有。學識?有……唯獨鈔票沒有,誰叫她們三個太囂張了,以為畢了業就該轟轟烈烈的留下一點供學妹們「景仰」的偉業,當眾把畢業證書燒了。
  這本不打緊,卻一個不小心居然把把生活費看成廢紙,一併灑了油、點了火。
  夠瀟灑了吧!
  結果三個人的口袋湊湊不到一干元,皆是銅板和小鈔,只夠吃頓五百元以內的自助餐,剩下的分一分當車錢,除非有人打算走路回家。
  「哎呀!把你的腳抬高,快快快……」
  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驚慌的奔過來,打斷三人的爭論,讓她們以為是日本的怪叔叔出現在台北街頭,六隻警戒的眼瞪得老大。
  「小女孩要愛惜小動物,干萬別因為它們渺小而瞧不起,天生萬物的生命都是一種恩賜,值得我們人類去尊重,瞧你差點踩到它可愛的小斑紋尾巴……」
  一開口將近十分鐘的動物經叫她們傻眼,不敢相信他十萬火急的救援行動,只為一隻他抱起後反咬他一口的丑蜥蜴,而且它還少了前足。
  在他念完「動物是人類的情人」之類的話語後,女孩們已經很清楚被他放生的四足怪物是黃口攀蜥,分佈於南投以北的中、低海拔山區的闊葉林,日行性的卵生動物,生殖季在三至九月之間。
  「很多人都當它們是斯文豪氏攀蜴,但是它的體型小多了,頸背有縱列的直立背鱗,口內下頷粘膜呈明顯的黃橙色,體色會隨環境不同而……」
  請問誰會去看一隻丑不拉幾四腳蜥的嘴巴,沒一棍子打死就算不錯了,瞧他口沫橫飛地像是介紹故宮的翠玉白萊。
  很不幸的,在多年以後,三個女孩其中之一和他扯上一點小關係,起因是人稱爬蟲類生物的蛇。
  而他是——寵物店老闆。
  一個走火入魔,把寵物當把寵物當兒女疼寵的老頑童。
  「來,小美女快來親親,瞧香潤多汁的大腿多麼可口,滑細而有彈性,一口吞下飽食三日,連翻個身都嫌懶,快爬過來呵!」
  爬?
  這是在模仿哪一部A片的劇情,要女人學女優卑微的角色在地上爬?那一身青綠色的外衣顯得特別鮮艷,叫人很難忽略。
  由世人的眼睛看來,「小美人「有著驚人的美麗,致命而危險,尤其是尺長的身體爬過人們的腳底,尖叫聲便不絕於耳,人人畏懼在心。
  不過,小美人的性別是雄性,但因為有個愛反傳統、挑戰理所當然的金主,以至於搞不清自己的性向,老是向同性獻慇勤遭拒,心靈受到嚴重創傷,目前正在拒食中。
  瞧!它連滑動都顯得慵懶無力,一副天下人皆負我的姿態,蜷起迷人的身子流露淒楚,圓睜的雙眼像是淌著淚,居高臨下的望著百般誘哄的邋遢女人。
  「一次失敗算什麼,你最好別給我拿喬,乖乖地給我吞下白老鼠,不然我打斷你的牙。」
  同樣是美麗的生物體,一頭凌亂的蓬鬆髻發幾乎及腰,披散在兩頰,活像個剛從精神病院脫逃的瘋婆娘,少眠的雙瞳微浮著黑氣。
  儘管身上的套裝縐得像酸菜乾,臉上半褪的妝猶留青青綠綠的化學染料,頭頂紅色的大髮夾快掉落,她依然是美艷的性感尤物。
  當那張豐潤盈澤的玫瑰色唇瓣微噘時,很少有男人不心動,除非他們和小美人一樣性別錯亂。
  化妝的她是熱情冶艷的夜行豹,渾身散發撩人的風情,在一瞬間擄獲所有人的視線,無人能逃得出她天生的魅力。
  不上妝的她猶如慵懶的波斯貓,無聊的斜睨四周,舔舔貓爪、抓抓牛皮沙發,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挑動人們深沉的慾望,想去馴服她的驕傲。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是個叫人驚艷的大美女,即使是狼狽地準備發火的此刻.
  「小美人,看見我在磨牙了嗎?三秒鐘內不下來,你會有一件新大衣,鮮紅色的,用你的血染成的。」
  她已經怒不可支了,一把將活老鼠關回籠子裡,既然不想吃就活活餓死,反正兩、三個禮拜而已,有本事使性子就得有受些教訓的心理準備,否則家教不存。
  海棠玉的發快氣直了,縱容果然是一個不好的習慣,凡事適可而止,才不會為自己惹上麻煩。
  瞧她做了什麼傻事,把小美人寵得無法無天,標起一點點小挫折就鬧彆扭,簡直丟盡她的面子,冷血的天性全然抹煞。
  人有人格,蛇有蛇格,豈可無格。
  沒錯,小美人是一條蛇,一條渾身翠綠的青蛇,無毒的牙常讓她被誤認為是毒性強烈的赤尾青竹絲,避之唯恐不及,實在很無辜。
  只是,它很有可能成為一鍋蛇湯——
  在此時。
  「很好,你敢忤逆我的話,往後三個月你休想聞到老鼠味,我會把蟑螂蛋塞到你的嘴巴裡。」
  如此孩子氣的怒言逗笑一旁兩位宿醉方醒的好友,她們扶著額頭不敢放聲大笑,扯動的嘴角微微下垂,怕多哼一個音便得找盆土栽了。
  真不該和她拼酒.十來種混酒入腹不醉才怪,現在換來頭痛是報應。
  擅於調酒不代表酒量能見人,再和從小拿白高粱當開水灌的酒桶相比,她們只能當供桌上的小酒杯,永遠不能裝滿地敬上天。
  「海……海棠媽咪,麻煩你音量關小聲一點。」天呀!她的頭快裂成兩半了.
  聞言回頭的海棠玉皮笑肉不笑的用手中的銀叉敲敲玻璃。
  「我會盡量節制的,做作女。」
  「別、叫、我、做、作、女。」一字一字迸出牙縫的羅曼陀真想殺了她。
  依照西方姓氏的說法,羅曼陀是曼陀·羅,一種全株有毒的草本植物曼陀羅,花形雖美卻會要人命,標準的表裡不一。
  用在人前端莊,人後恐怖的她最適當。
  「頭不痛了吧?我最近想去學水晶音樂,你們先給點意見。」
  也不管別人難不難受,她惡劣地連敲桌上十幾個高腳杯.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求得是一時痛快,把對寵物的怒氣轉嫁。
  好朋的用處就是用來倒垃圾,管他環不環保。
  「海棠,你饒了我們吧!」坐在另一角的清麗女孩揉揉酸澀的眼,取出隱形眼鏡,拿起袋裡的眼鏡。
  饒?筆畫好多哦!要怎麼寫?「霧妞,你那副戴了八年的拙眼鏡還沒扔掉呀?」
  「窮嘛!等你救濟。」搓搓鼻樑,藍夕霧戴上高中時期就有的古董眼鏡,聲音有著因宿醉造成的壓抑。
  「叮叮噹,叮叮噹,玻璃聲多響亮,把這當銅板敲擊聲你會愉快些。」海棠玉敲得更起勁,無視其他兩人抱頭呻吟地求她住手。
  「海、棠、玉!」
  一句輕怨傳自五官皺成一團的羅曼陀,她想取大量的曼陀羅汁毒死這萬惡女魔頭.
  「做作女的意思是要敲大聲點吧!感謝捧場。」她乾脆連酒瓶也拿起來敲.
  窩在酒櫥上方的青蛇動也不動地瞧著底下號稱美女的人類,哀怨自己的不受重視,還得忍受主人製造不人道的噪音,它剛失戀耶!
  蛇命輕賤,淚酒玻璃心。
  吵呀!
  「噢!我的頭……快……快爆炸了。」從現在起她要戒酒。
  「別再敲了行不行,害死合夥人你就得一手包辦理外。」交錯朋友的下場,一失足頭難回。
  美眸一瞇,海棠玉驟然收手,她可不想累死。「你們需要在職訓練。」
  「得了吧你。」她們都快成了酒女,成天與酒為伍,聞酒氣。
  高中同窗的三人,本來念著一所很普通男女合班的學校,但因三人容貌上的出色,惹來不少「關愛」,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相約轉學,插班考入維莉西亞女校。
  雖然之後男禍依舊不斷,三人的交情在高二那年逐漸加溫,自此糾纏不清,導致日後像三根糾結的麻繩捆死成一團,抽不出線頭在何處。
  既然貪花好色的男人有增無減,不妨利用自身的條件去大賺男人的錢,面對美麗的女人誰敢小氣,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三色美女」PUB便由此而生。
  光臨的男客三杯酒一下肚,鈔票掏得可爽快,一擲千金面不改色,每每開起一瓶價值上萬的好酒還嫌便宜,呼朋引伴地喝個七分醉才肯離去。
  因為她們有項特別規定,絕不允許酒客喝到爛醉如泥,稍有酒意就不再賣酒。
  錢可以少賺,萬一不小心酒後駕車撞死路邊賣鐵蛋的阿婆,煩死辛苦經營的小老百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少酒客們不能借酒裝瘋調戲女老闆,太平日子好歹安穩些。
  三色美女PUB己然成為大台北的新地標,門庭若市應接不暇,八成七是男客,其餘一成三是尾隨出眾男子而來的女客,必須採會員制來防止雙旋轉門遭客擠破。
  醉翁之意不在酒,飲美也醉,人生之樂也。
  海棠玉去其尾字人稱海棠,生性潑辣又嗆人,圓滑的社交手腕搭配上美艷的外表叫人趨之若鶩,人人都想摘下這朵花好炫耀,可惜殘將傷兵者眾,妄想達陣只有兩個字奉送——去死。
  比起她的光芒四射,另一朵曼陀羅就稍微收斂,但是仍難掩其花容月貌,在第一波傷重後轉攻第二朵台花,以為略顯神秘氣息的美女比較好上手。
  所謂人不臨深淵不知險峻,一旦踏上了風谷口,回頭己是百年身,她同樣無情的打擊男人自尊,不修個十年八年很難全身而退,體無完膚是常事——盡屬顏面問題。
  好吧!那兩位美人兒無福消受,換找溫柔可人的小夕霧花下手,總應該不難把才是。
  可是,唉……先來一陣歎息。
  藍夕霧人如其名,白霧一片茫,平常不善去記人名和面孔,快一千度的大近視最討厭用眼,你說東來她回句西,上家打雷下家晴,回眸一笑問聲,你是誰。
  而且她超級怕熱,人一靠得太近便熱得香汗淋漓,尤其是滿身酒氣的男人更是叫她受不了,近身一尺內必遭殃,碎冰伺候。
  所以三色美女開張一年多,美麗迷人的三朵花抱持著孤芳自賞的態度,以獨特風格標榜與眾不同,歡迎命有複數者來碰運氣,財大氣粗者亦來者不拒。
  只是,首先要灌下十瓶威士忌再說,她們很好商量的。
  「霧妞,不准吐,工讀生還沒來。」她絕對不會去清掃她們製造的穢物。海棠玉面帶鐵青的警告。
  兩條沒用的蟲。
  「胃好難受,上回的醒……醒酒片還有沒有?」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掩著口,藍夕霧硬是將口腔內的酸液嚥下。
  她回身去找。「沒本事就別逞能,我可不是你家的菲傭。」
  店裡營業的時間是晚上七點起直到凌晨三點止,海棠玉三人一等員工下班後就聚在一起閒聊,佐以淡酒好愜意。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開口便要行酒令,櫥櫃上的酒隨意添加,念不出來的人就罰腰後仰喝一杯混酒,各有輸贏的玩到天亮。
  而這會兒苦頭找上門了,中午剛過酒一醒,如影隨形的宿醉便粘上身,甩都甩不悼,這叫自找苦吃。
  「我家的瑪麗亞來自印尼,不是菲傭。」藍夕霧道了聲謝,一口氣吞下三粒一片的解酒藥片。
  「我也要。」舉手維艱的羅曼陀抖著手地搶過另一片解酒藥片。
  「真的很丟臉耶!賣酒女郎喝醉酒,你們要自我檢討一番。」
  該死的小美人還蜷成麻花,縮在一旁。
  聽不懂人話的青蛇含著無淚的眼波,哀悼早逝的戀情,吐吐舌信垂涎活老鼠的味道。
  藍夕霧抗議道:「說得真難聽,什麼賣酒女郎,我只是調酒師。」她本來就不太會喝酒,是受奸人所算計。
  「她根本是無血無淚,誤上賊船是咱們年幼無知,你要認命。」別人骨子裡流的是髓,她是酒精。
  「曼曼,我們好可憐哦!」頭疼減緩的藍夕霧開始有力氣自我挪揄。
  羅曼陀搖頭說:「是可憐又可悲,朋友會影響人的一生。」這是哪家品牌的解酒藥片,下回多囤積一點好備用,藥效挺不錯的。
  準備搬高腳椅拿衣架勾蛇的海棠玉斜斜一瞄。「快點給我活過來,洗把臉換件衣服,晚上還得工作。」
  兩人同時哀嚎地將自己拋擲在大沙發椅上,一想到要工作就手軟腳軟,不能休業一日嗎?
  「你們最好別作夢,兩個『肉腳』。」海棠玉耳朵尖得很,低喃小語聽得可仔細了。
  「是是是,誰像你是酒石鑄的腳,百錘金鋼臥美人膝。」連她們的夢都要剝奪,果然苛刻。
  「嫉妒是人的天性,我能諒解。」海棠玉故作賢慧地跪高腳尖勾住蛇頭一扯。
  羅曼陀嗤聲說:「吱!瞧她說得像是人話嗎?」擅飲不見得是好事,頂多不醉酒失身。
  在龍蛇雜處的PUB裡,有形形色色的男人想乘機占女人便宜,除了為人詬病的下流法子外,酒是最佳的催情春藥.而且不需負任何責任。
  理由千篇一律,喝醉了嘛!
  「做作女,不要在背後偷罵我,我有一雙貓的耳朵。」靈敏度媲美衛星通汛器。
  羅曼陀咬牙道,「你人畜同體,我等望塵莫及,俯首以視你正在流血的腳指頭……」咦!她流血了?
  「什麼?!」低頭一看,海棠玉立即跳下椅子審視。「拜託,別嚇我,是血腥瑪麗。」
  「喔!眼花了,我精神不能集中,今晚……」喉嚨還沒全開,冰冷的觸覺貼得她噤語,心想著,小人。
  「我的小美人很可愛吧?雖然病啄啄地像陀綠屎,威嚇的力量可值得賞它一杯萊姆酒。」讓它功過相抵.
  朝天花板翻翻白眼的羅曼陀和忍俊不已的藍夕霧互視一眼,同樣扶著太陽穴皺著秀麗非凡的眉,她老是用一條無害的蛇來威脅她們.
  不是畏懼,而是宿醉後遺症,懶得和這一對不正常的人蛇計較太多,礙於立足點不公平,她們頭疼地難以抵抗「非人類」。
  失戀中的小美人脆弱得有如脆笛棒,輕輕一咬人口即化,不像平時非把人的手臂當樹枝纏緊不放。
  「我沒說要請假用不著大驚小怪,只是想晚一、兩個小時上班。」羅曼陀退而求其次,拗個時間來休息。
  酒是穿腸毒藥,受毒害的人有權休養,即使是一小段醒酒空檔。
  「NO,NO,No,不准。」誰曉得她口中的一、兩個小時會不會自動加倍。
  「太霸道了吧!海棠,我們也是老闆。」忍不住抗議的藍夕霧取過一過期的茶包沖泡。
  節儉是美德,反正上面又沒有發霉,喝下去正好殺菌,也許還能治頭痛。
  「沒辦法,今天是十五。」海棠玉肩一聳,一臉理直氣壯。
  並非初一、十五要上廟裡拜拜,那是古代閨女求姻緣的無聊舉動,活在二十一世紀有更重大的使命,非她不可,無人可替代。
  羅曼陀領悟的說:「是怪怪寵物店老闆的會親日,他怕你虧待他蛇兒子。」十五嘛,半個月一期的懇親會.
  輕睨兩人一眼的海棠玉,將青蛇當圍巾往頸止一圈。「我很忙。」
  「是哦!忙著聽嘮叨的平老頭講解一堆動物經,我真同情你。」怪人怪蛇怪女人。
  「感謝你的安慰,曼陀羅,別忘了准七點上班。」總要有人去娛樂財主。
  「我能不能咒罵一聲?Pig。」
  「請便,但別飄進我的雷達耳。」她大方地走進盥洗室梳洗、換衣。
  羅曼陀瞪著她的背影,隨即搖頭輕笑,好個海棠花,根本是吃定她們的「善良可欺」嘛!
  同時間,在某個開幕酒會上。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明麗的陽光絲毫打擾不到一對正在置物間裡翻雲覆雨的男女,瘋狂的兩人不在乎有人突然闖進,猶自沉浸在慾望的深海裡。
  女子的酒紅色禮服被推至腰際,一條筆直的長腿正勾著結實有力的男性身軀,臉上表情有著無限的喜悅。
  男人的動作惹得她嬌喘連連,舔著唇渴求更多寵愛。
  這是一個機會,她攀上豪們巨賈的天賜良機,今天是她的排卵日,一定能順利的達成目的。
  頭髮未亂的男子卻似在吊她胃口,遲遲不肯滿足她。
  雪莉不滿地扭動身軀哀求著。
  男子微微一笑,他一向喜歡以性掌控女人,慢條斯理地逗著她玩,不急不躁地看著她達到高潮。
  而後,他像是獵食的巨鱷,狠狠地將兩人送上情慾極至的殿堂。
  真是人間極樂呀!
  他不否認雪莉是一道極為可口的甜點,有空拿拿來甜甜嘴倒是不錯的選擇,她有著他所喜愛豐胸細腰和熟練技巧。
  女人像是一朵朵擁有鮮蜜甜汁的花兒,總是滿園滿谷地向他招手,不適時地回禮有違厚道,有花不折任其枯萎可是一項罪過。
  護花,惜花,愛花是他的天性,一旦攀折供在水瓶裡,新鮮度不過三天。
  因為他有本錢花心。
  褲鈕一扣,呼息已漸平穩的他,甚至未解下剪裁純手工的高級西裝褲,揚手一拂微結的布料,他像無事人般轉身欲走。
  雪莉兩隻雪白如凝脂的手臂忽而從背後抱住他,赤裸的身子磨蹭著他,意在不讓他離去,企圖再與他溫存一回。
  「不許胡鬧,雪莉,我還得去露個臉才行。」男子安撫的口氣中有著一絲堅決的命令。
  高高在上的他習慣控制一切,不會讓自己做出失控的事,他一把扯開她的手往一旁推去。
  風流也要有個限度,好友的面子不能不賣。
  「可是人家捨不得你嘛!」她抓住他的手嬌聲道。
  男子的表情一變,「不要惹我生氣,太貪心的女人沒糖吃。」
  隨即丟下一張支票,他頭也不回的走出置物間,無視雪莉一臉的不甘心。
  拾起支票,至少支票上的金額令她好過些。
  一次不成還有下次,以她的美貌誰能不沉迷,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雪莉自視美色過人,當一時歡愛是男子動心的兆頭。
  「兄弟,吃飽了吧?」
  狂狷不羈的男子回頭一笑。「地秋,擺脫我煩人的小妹了?」
  「別提了,你盡吃香喝辣,我卻得陪小幼苗周旋,吃虧大了。」連連訴苦的方地秋假意抱怨。
  「若你不挑嘴,雪莉還在置物間整理儀容,我保證味道夠辣。」好東西他不介意分享給好朋友。
  「謝了,一棵假蔥我可看不上眼,真正辣的女人你還沒瞧過呢!」誰都知道雪莉是輛公車,不需買票,歡迎有錢的男人上車。
  他口中的不屑和若有所指引起風流男子的興趣。「少唱高調,哪裡有貨色?」
  「白大總裁擦擦口水,你才剛飽食一頓,留一點給飢餓的兄弟。」方地秋開玩笑地從侍者盤中取走一杯白酒。
  「墊墊底而已,女人不都是一個樣,瞧你小裡小器地想私吞。」美女不賺多,他照單全收。
  倨傲自滿的卓爾男子是馭風企業的總裁白禹軒,年少多金,周圍自是圍繞一群不請自業的淫蝶浪燕,在脂粉堆裡從未嘗過敗績,將所有的女人都當成是一種戰利品。
  三十四歲的他不曾有過挫折,一帆風順地在國外完成學業,返國後加人自家企業,一路平順得叫人嫉妒,四年前甫接下父親的棒子,現今已擴充了好幾倍,成就不容小覷,在企業界頗受注目。
  唯獨的休閒是搞搞花邊,促成新聞業的蓬勃發展,不時和知名明星、大牌紅模打打俏、罵罵情,在床上翻滾個幾回,造福缺乏滋潤的美女們。
  他像風,興起時逗弄逗弄花園裡的花,吹得她們心花朵朵開,爭妍鬥艷地只求他手指一點,毫不在意他過往無數情史,自欺地認為自己是他最後的港灣。
  但,誰抓得住無形的風呢?它可是一轉眼消失無蹤。
  愛上風一般的男子注定心碎,多少幽幽啜泣聲傳不進他耳朵裡,懷中永遠有個嬌吟輕呻的裸呈女子偎著。
  方地秋好心的勸道:「大話先別說,聽說那三色美女的三朵花可不容易摘,小心傷了你尊貴的手。」傳言她們可是嗆得麻舌。
  「三色美女?」
  「一間別具特色的PUB,女老闆們風情萬種,艷麗照人,像雪莉那種庸脂俗粉,只配當提鞋女奴。」
  另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子邊走過來邊道,笑容真誠的加入兩人,看似溫和的深瞳中潛藏著銳色,顯示其絕非池底之蛟。
  「怎麼,向橫,你去過三色美女?」方地秋有幾分好奇。
  莫向橫沉穩的笑了笑。「令人回味,意猶未盡。」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勾出兩位好友的興趣,一人搭著他一邊的肩膀一起走向安靜的落地窗旁,好不受他人打擾。
  「曼陀羅清冷高傲,不多話但眼神十分銳利,嬌媚如柳,音似黃鶯,讓人酥到骨子裡。」
  「你上了沒?」眼露曖昧的白禹軒流氣地問,一雙眼瞥向莫向橫。
  「別急,聽我說完。」她不是他的目標。「夕霧花氣質絕然,飄逸出塵,有如謫入凡間的一朵仙花,笑起來讓人心口舒暢,想掬在手心呵護……」
  莫向橫頓了一下看向好友。「她是我的,別和我搶。」
  「嘖!死水也會心動,真看不出來。」他一向心如止水,還以為他是個Gay。
  「禹軒,你要是不感興趣大可直說,我就把美艷絕倫的海棠給省略,免得自討沒趣。」莫向橫作勢不言了.
  「小小消遣還當真呀!該不會你想藏私,來個一箭雙揚或一馬配三鞍。」那樣准叫他吃撐了。
  「這話別讓那三朵花聽見,小心屍骨無存。」他可是見識過她們的厲害。
  不然也不至於追了一個女人半年多,她卻每次開口都是:「你是誰,我和你很熟嗎?」一句話就把他打得灰頭土臉,心頭直淌血。
  眉尾一掀,白禹軒不以為然的說:「三個女人罷了,你當豺狼虎豹嗎?」
  「不,你應該說三個美麗無雙的女人,而你也清楚美女的殺傷力更勝於猛禽野獸。」美麗便是利器,不費吹灰之力印可消滅眼前的障礙物——
  他們。
  不需一兵一卒.不需賣弄風騷,只要清淚兩滴,自有情願衝鋒陷陣的勇士為其賣命,即使下場成為英勇的烈士也在所不惜。
  紅顏原是無情劍,腰斬多少英雄。
  「莫兄向橫,何不把最後一朵海棠花介紹介紹,我忽然覺得花園裡少了三色花兒。」方地秋頗感興味的道。
  這為慶祝第三十七家飯店開幕的酒會主人莫向橫好笑地一盹,他真夠餡媚.
  「海棠美艷如火,性烈似獅,看來嬌慵卻擁有十噸黃色火藥的爆發力,近身者非死即傷,無人例外。」
  三色美女PUB中的狠角色,也是他鎩羽而歸的主因,她太精明了,兼具潑辣的個性,寧可殺錯絕不錯放垂涎三朵花的登徒子、好色男。
  標準的以暴制暴崇拜者。
  「酒會挺無聊的,不如換個地方喝杯美人酒。」
  白禹軒的提議未獲反對,三人躍躍欲試的心鼓動著,期待著金烏西落,月色東昇。
  一個美麗的邂逅,或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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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5: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優美的鋼琴聲緩緩流洩,安撫了無數顆寂寞的心,徐徐轉動的霓虹燈下,淡淡酒香滿足每一個入門的雇客,微醺地盯著在吧台內的兩朵美麗花兒。
  吧台旁有個小型舞台,平日客人少時,為招攬客源,遲到半鐘頭的海棠玉會上台去唱個幾首惑人心弦的慢歌,拉回佔不到便宜的爛客。
  有錢就是大爺,她們深諳此道。
  但是若太過份了,母老虎的爪子照抓不誤,讓對方皮綻肉開見不得人,狼性不敢在店裡張狂。
  好在美色還算管用,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提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道理他們倒是清楚,絕對不輕易出手地招來眾怒,頂多用眼睛強姦她們罷了。
  反正多看幾眼不會少塊肉,人美就是這點煩心,天妒人也妒。走在路上都會遇瘋狗。
  三個女孩都是夜貓族,愛在白天睡大頭覺,也為了避免上危險,因此她們合夥開PUB,工作環境局限在小小酒吧中,不擔心有凶神惡煞在背後砍一刀,或是被某某老大收為情婦。
  因為她們的行事風格實在叫人吃不消,必須連吃一整瓶阿斯匹靈鎮鎮頭痛。
  「曼曼,我怎麼老覺得今天有點奇怪,好像大地震來臨的前兆。」調了杯蚱蜢,藍夕霧往吧台一放,讓工讀生送至第七桌。
  「呸呸呸!你不能朝光明面想嗎?九二一地震死的人還還不夠瞧呀!」一隻瞎眼的烏鴉。
  噁心曼,口水噴到冰塊上。藍夕霧壞心地將其加入琴酒中遞了出去。「你偷懶沒彈琴。」
  「海棠不在我最大,管他彈不彈琴,今兒個心情不爽。」羅曼陀為自己的懶散找借口。
  左側的黑色大鋼琴上方,明目張膽地放了一台錄音機,音樂流暢猶如現場演奏,沒人捨得去指責美人怠班,聽人耳中同樣悅耳。
  為什麼她們得「含辛茹苦」的照顧PUB,而帶著青蛇不知去何處跳河的死女人還不來周遊列國,她快被刺探的眼神給煩死了,一天不彈琴犯法嗎?她真想跳起來大呼她得了絕症。
  在人前寡言的羅曼陀有個三八的悶騷個性,只對知心好友展露,其他人……哼!哪邊涼快哪邊待,冰椅贈送。
  她的調酒技術還算好,但是略遜藍夕霧一籌,所以她樂得光明正大的讓賢,偶爾彈彈琴裝點神秘,為PUB添些謎樣色彩,突顯個人風格出賣色相,勾引想像力豐富的酒客上門消費。
  欺不欺瞞是一回事,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不爽呀!小姐,本日的營收若下降,差額由你的紅利扣除。」敢和錢作對,存心找死。
  一陣冷颼颼的寒語由身後傳來,直打哆嗦的羅曼陀搓搓手臂,沒好氣的回頭一睨。「收驚費找你要。」
  海棠玉一臉躍躍欲試,「老一輩的阿嬤說,吃兩口口水就很有效,要不要我好心點吐一杯讓你慢慢享用。」反正口水不用錢。
  「請不要給予我二度驚嚇。,我怕被毒死。」命存好悠哉。
  「曼陀羅比較毒吧!做作女。」將纏臂的青蛇一噓,它精神抖擻地在酒瓶中滑行。
  去了一趟寵物店,小美人的士氣大振,它的平爸爸用溺愛的口吻對它加以開導,又親又吻地鼓舞它失敗是成功的跳板,告解人生的意義不在交配上,要它勇往直前,同性相親本是條艱困的路……
  拉拉雜雜地像只老母雞叮囑了老半天,根本不理會等在一旁的人類,在平耀民眼中,人遠不及由他店裡「出閣」的動物兒女們。
  時間在打瞌睡中流逝,突地一陣狗叫聲吵醒了睡意正濃的海棠玉,下意識看向牆壁楓葉龜造型時鐘,她驚訝地跳了起來,粗魯地抓住蛇身就往外衝,不顧愛動物成癡的平耀民氣急敗壞,追著要她小心點。
  偏偏又遇著下班人潮,塞車長龍將她困在長橋上,短針由七點跳到八點,她才由車陣脫身。
  好巧不巧剛由員工專用室走出來,第一句傳入她耳中的竟是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這PUB是開著好玩嗎?
  「死女人,說好不在工作場所做人身攻擊,自毀諾言要罰一千元。」借題發揮的羅曼舵手心向上要錢。
  要扣她錢先納稅,她是吸血水蛭,只進不出。
  「你口出惡語又無故停工,罪大惡極加一等,好意思向我伸手呀!」海棠玉冷笑一聲拍掉她的手。
  這女人出手真重,手都打紅了。「有鈔票沒人性,只會壓搾一級貧民。」
  「別說來笑掉別人大牙,存款數字八位數叫貧民,台灣好窮哦!」海棠玉不屑地幫忙遞萊姆切片。
  認命的藍夕霧一杯調過一杯,將萊姆切片裝飾在杯沿,她們兩人一天不鬥嘴像是忘了加冰塊的威士忌沙瓦,口感差了點。
  羅曼陀瞥了海棠玉一眼,「現在治安很壞,別害我被綁架。」天不起風,地不浮油她就不快似的。
  「少了個禍害該額首稱慶……噢喔!不死心先生又來了。」
  等著看好戲的海棠玉呶呶性感的唇。
  半年多來如一日,莫向橫裝出溫和爾雅的假相,特地到藍夕霧面前點了一杯「愛你無悔」,而她如同往昔地連看他一眼也沒有,隨手調了杯粉紫色酒倒入細杯口高腳杯。
  同時,他也很可笑地,照例問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用太去期待,夕霧花的回答是不作回答,表情茫然的望向抿唇淺笑的好友,其實她心裡很清楚,她們是忍住不爆笑出聲。
  「唉!女人的單純。」
  回座的莫向橫感慨地一說,再次無奈的嘲笑自己的無功而返。
  「我看你用錯了一個字,是女人的愚蠢。」一座大金山在眼前還能視而不見。
  莫向橫警告的說:「謹言慎行呀!地秋,在人家的地盤上少開口為妙。」他可沒雅量聽人批評他看上眼的小女人。
  「怎麼,怕被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圍毆呀?」PUB裡燈光不甚明亮,視力不佳的他看不清吧台後佳人的容顏,故出此言。
  若他近距離一瞧,恐怕會把話當場收回,換上一副癡迷的心動樣,如同一旁突然不開口,雙眼發直的白禹軒,他的視線停在後來加入的紅衣女郎身上。
  那一頭自然蓬鬆的波浪長髮猶似黑色瀑布,細肩帶低胸的小禮服裸露出小麥色香肩,高聳的雙峰讓人無法一手掌握,光是隔上一段距離和被吧台遮蔽大半身體,那自然的深溝叫人血脈賁張。
  他不敢相信有此絕色未被發覺,簡直是暴殄天物,下腹的騷動正是自己對她起了莫大興趣的證據,她到底是誰?
  海棠,曼陀羅還是夕霧?
  直覺告訴他,她應該是火熱似炬的海棠花,那耀眠的光芒的照一室的男人,他甚至起了莫名的佔有慾,不准她賣弄風情地與男客調笑。
  他要她,無關一見鍾情。而是她本該屬於他。
  這是宿命。
  深沉的黑瞳流轉著絕然的欣賞,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一顰一笑,隨著小動作起伏的完美胸形,他想要擁有她的全部,最好築起高樓關到老死都不許她踏出一步。
  要不是他雙手握緊酒杯抑制生理上的蠢動,她八成已失身好幾回,連走路都不穩了。
  渴求她是一種身體本能,白禹軒的心口湧起一股前所末有的熱情,這樣絕艷佳人不該埋沒在這小小PUB中。
  他想像著上百種裝扮她的畫面,用華衣,用珠寶……最好什麼都不穿,一絲不掛地展露她維納斯女神般的嬌胴。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他可出醜了。
  方地秋看向久未開口的白禹軒,「瞧,咱們說得口沫橫飛,他老兄一臉癡呆的大作春夢。」好友又是不減風流本色的見色心喜。
  一道黑影在眼前晃動,白禹軒大夢初醒的眨眨眼。「方地秋,你準備求閻王減少你的壽命嗎?」
  恢復輕佻的玩世不恭,白禹軒收起驚艷的神情,邪肆地輕喝一口白蘭地,掩飾眼底的企圖。
  「我看你和向橫都生了怪病,一踏進三色美女就失了魂。」
  哪有他定性佳,不為所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們又不像某人偏好男色,坐懷不亂地朝鄰桌猛男拋媚眼。」白禹軒手一抬,舉杯一敬。
  噗哧,方地秋一口酒不雅地噴出。
  「老天爺呀!你非要害我身敗名裂是不是,我幾時改變了性向,他不過瞄了鄰桌一眼,以為遇見生意上的對手。
  「誰曉得,也許你功夫做得足,我們都被你瞞了過去。」那個老頭在幹什麼,竟乘機偷捏她手心。
  白禹軒眼一沉,森冷的怒意油然而生。
  女人就該滾回廚房去,拋頭露臉的明擺著要人吃豆腐,她該死。
  缺德的嘴。「小心看好你的屁眼,哪天我塞塊炭治你的痔瘡。」方地秋沒好氣的道。
  「我會記著別背向你,確保自己無失貞之虞。」他還是「處男」,就身體某器官來說。
  露齒一笑的莫向橫一手橫過他肩頭。「請問你有貞燥可言嗎?」
  「女人太壞了嘛!趁我年少青澀時期硬要奪弓射花心,其實我的心靈純潔如白紙。」白禹軒大言不慚的道。
  他的啟蒙期算來並不早,以現今的速食愛情和開放性性關的猖狂,早熟的青少年大多嘗過青蘋果的滋味,對於性愛一事並不陌生,十六歲「失身」滿正常的,以他風流的程度來說。
  對方是小他一歲的日本女留學生,相當主動,才十五歲已是經驗豐富的個中好手,衣帶一寬就拉著他上床,雲雨幾度成了那一年的性學學分專修課程。
  那女孩的長相己遺忘在性史初頁,但卻開啟了他對女人無止境的慾念。
  男人的壞有一半責任在於女人。
  莫向橫撫撫肚子道:「地秋,你有沒有反胃的感覺,你相信他的靈魂純潔嗎?」黑與白相混只能成灰。
  方地秋挑眉叫了一杯啤酒。「相信呀!在撒旦面前誰不純潔,如果他不是人。」
  「說得好,有見解,深得我心。」搖著調酒內冰塊,莫向橫只看不喝。
  他向來只點一杯以加強印象,雖然不見成效,他依然故作瀟灑維持一貫作風,慢慢地等冰塊溶化再一口口含。
  「呵呵呵……你的她是調酒師吧?一身白很顯眼。」方地秋以顏色來區分三名女老闆。
  露肚臍穿著翻領中空裝,搭配同色系的緊身長褲,在一片顏色中特別好認。
  另外兩個是一紫一紅,全然的單一色不添任何其他色系的配件,紅寶石眩目,紫水晶招搖,突顯出自身專有色調,引人難以忘懷其獨特魅色。
  一眼望去便是清清楚楚,不致搞混所代表的風格。
  純真、熱情和神秘。
  「她有點迷糊,介於天真與嫵媚之間,笑起來左頰有個小梨渦,不太有心機……」他說了一半突然被打斷。
  眼神微利的白禹軒凝睇著同一方向。「她是誰?」
  「你是指……」順著他所指望去,亮眼的火紅躍入莫向橫眼中。「海棠花,三人中最強勢的頭頭。」
  「她是我的。」白禹軒不容旁人爭奪地先撂下話。
  方地秋打趣地審視正同男客談笑的倩影。「那你上呀!我預祝你陰溝翻大船。」卡死——搞定。
  「聽你的口氣不看好我是吧?」女人最好哄了,鮮花、美鑽和浪漫,外加一疊無上限的金卡。
  依他以往的經驗,女人不外分為兩種,一是信仰愛情,迷戀被愛的呵護感。二是拜金,只要有錢就OK,不去計較表面問題。
  後者輕易解決,他本是慷慨的男人,對於每任情人都出手大方,從未令她們失望過,除了強求愛情。
  至於前者就得多用點心,去營造她相信的虛幻場景,同樣砸下大筆金錢,扮成一個不存在的白馬王子、多情男人,自然手到擒來,屈服於他身下。
  聰明的女人要用智慧去對付,單純的女人隨意掌控,複雜的女人要多管齊下,愚蠢的女人直接甩了不必留戀,他相信以自己獵艷的手法足以出本書。
  天底下沒有他把不到的女人,全在於他要不要。
  而這朵海棠花他是摘定了。
  「禹軒,立志不是件壞事,可是栽了會難看。」她是新品種海棠,帶刺的。
  酒糟男靠她那麼近幹麼?白禹軒一口飲盡杯裡的酒。「要打個賭嗎?我一個月內准追得上她。」
  「半年吧!兄弟,雖然我還是對你沒信心。」莫向橫不想他輸得沒臉見江東父老。
  「你太高估花兒的抵抗期,別忘了我是花叢浪子。」摘花聖手。
  「我才要提醒你,三色美女的老闆們最恨花心男,而且非常大女人主義。」所以他才偽裝溫和老實樣。
  「喔!」嘴角略掀,白禹軒又喚服務生送來一杯馬丁尼。
  正當他們一派悠閒地討論著,一陣輕脆的酒瓶破裂聲驀然響起,三人同時將臉扭向「案發現場」,一個西裝筆挺的斯文男子捂著頭倒地呻吟,乾淨的白襯衫上有高跟鞋的鞋印。
  再往上瞧,半截的瓶口握在指尖修長的玉手中,那一身紅艷很難讓人忽視,氣勢如虹地帶著飽含怒意的微笑,一腳踩在男子的手背上用力跟轉。
  周圍的酒客視如平常地鼓掌叫好,歡呼地送她走回吧台內,不在意她任意傷人是否有錯。
  不過看男子蹣跚地從地面爬起,滿頭順勢流下的鮮血不受人同情反遭群眾噓聲,可見他定是做了什麼不規矩的舉動,惹毛了老闆娘,只能訕訕然地倉皇離去。
  「喀,瞧見了吧!現代版的火爆娘子,你有幾條命給她當宵夜?」嚇!精彩。
  白禹軒輕笑地搖搖杯子。「三個月,你們可以開出賭注了。」
  她的表現太夠味了,極品中的極品。
  「真要賭,不怕輸掉馭風企業?」豪氣不一定是運氣,驕兵必敗。
  「你們沒那麼大的胃口吞得下,地秋的法拉利跑車,向橫名下飯店的總統套房免費居住權,如何?」
  「永遠?」莫向橫含笑的詢問。
  「方便帶女伴休息嘛!看我幾時會收心。」上賓館大多口雜。
  莫向橫沒異議的反問。「你呢?」
  「你想我會輸嗎?」白禹軒自滿地撥弄名家設計的發浪。
  「會。」
  方地秋兩人異口同聲地粉碎他的怡然自得,他們從不認為他會成功。
  「馭風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要你們心服口服地說不出話來。」表情一變,他咬牙切齒地狠瞪道。
  「呼——我要發了。」
  「唉!敗家子。」
  好友的勝券在握姿態激起白禹軒的好勝心,眼露狩獵前的精光,酒杯一放,起身穿過人群走向火的凝聚點,故作帥勁地將手一擺。
  近看的她更美,細緻如玉的肌膚找不到一絲瑕疵,叫人想湊上前咬一口。
  帶著火苗的美眸更見艷色,一眨一眨的雙眼皮包著琥珀色瞳仁,要引人陷入是多麼容易,連他這調情高手都快把持不住。
  清咳了一聲,白禹軒擺出誘惑人的角度放出電波,一手拄著下巴。
  「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火熱的性……性感女……女神……」
  他的唇瓣開始抖顫,兩眼瞠大。
  這是……蛇?!
  沒有任何預警,眼珠子翻白,身子一軟,堂堂馭風企業的總裁居然在一條小青蛇前葬送面子,砰地倒向冰冷的花崗岩地板,一切令人錯愕。
  而纏繞在他腕際的小美人睜著圓眼,不能理解他為何睡在地上,難道人類和它一樣是低溫動物?
  藍夕霧一臉不可置信的問:「天呀!海棠,你是不是射了暗箭傷他?」怎麼他才剛開口就趴了?
  「你卡通片看多了,沒事閃一邊去調酒,七桌和二十二桌的先生要追加酒一杯。」
  「我可以一心二用,你說說那是隔山打牛還是隔空點穴,我好學一點防身。」同學多年她還不曉得海棠像小龍女般厲害。
  「打你這只笨牛,點醒你的蠢腦袋,少去翻武俠小說,我有多少能耐你會不清楚?」海棠玉真想掐死她。
  「你很會暗坎,我不太認識你。」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倒下吧!
  「做作女……呃,曼陀羅,麻煩帶她到休息室痛毆一頓。最好別讓我認出她那一張臉。」笨也要笨得有格調。
  不感興趣的一瞄,羅曼陀打著新鮮的番茄汁。「白癡送精神病院療養不見得會變聰明,少了調酒師PUB會倒。」
  有道理。「好吧!放她一馬。」
  兩道高大的身影遮了一點燈光,動手扶起倒地的男子,一臉尷尬地不承認是他的朋友,自稱是路人甲和乙。
  簡直丟臉丟大了,在美麗的女人面前昏倒,以後上門消費只有遭人恥笑的份。
  藍夕霧好心的問:「他有心臟病嗎?你們應該先施行心肺復甦術。」死了人會很麻煩,生意會受影響。
  兩人一臉地訕笑。
  「別盡顧著傻笑,要嘛弄醒他,不然送他去醫院。在這等人上香嗎?」笑笑笑,多了兩個白癡。海棠玉嘴壞的道。
  傻笑?!
  上香?!
  這會兒真的只能乾笑了,斜睨莫向橫的方地秋面色一黯,以他們的身份及出眾外表,通常是吹捧、諂涎者眾,還沒被如此削過,實在是顏面無光。
  要回嘴嘛!和女人計較似乎有損風度,而且她看來十分凶悍,架上的酒瓶少說有百來瓶,他的腦袋不耐敲,前人的殷鑒要謹記。
  看那地上的血還沒清理呢!所以君子不與佳人惡言。
  「難道上帝真是公平的,給了你們人模人樣的外表卻吝於施捨聲音?」要不要請他們出示殘障證明?聾啞人士九五折。
  好刻薄的舌鋒。「小姐,我想他只是一時興奮過度,血流不上腦葉。」
  「他是你們的朋友?」
  左右扶撐的兩人趕忙搖頭撇清,男子漢自動矮化成歪種。
  「萍水相逢、萍水相逢,我們絕對不是朋友。」莫向橫可不願心儀女子對他有負面評價,即使她背對他。
  瞭然的海棠玉嬌媚一笑搖搖手。「我瞭解了,需不需要給你們朋友一杯冰水?」由頭淋下,方便清醒。
  「不……不用了,我們送他回家。」莫向橫的乾笑慘變成苦笑,誰會相信他們的欲蓋彌彰。
  都是白禹軒的不濟事,拖累他們兩個好友陪同出糗,等他醒來非好好的嘲笑他一番,討回受傷一盎斯的名譽。
  「等等。」
  方地秋停足一瞟。「還有事?」
  「要走可以,請留下兩樣東西。」勇氣可佳,敢掉頭就走。
  「什麼東西?」
  納悶的神色浮現在兩人臉上,難不成進了大姐大的黑店,要一耳一足才肯放人?
  「酒錢和小美人。」喝霸王酒也得看地方,她海棠玉是軟柿子嗎?
  噢!酒錢忘了付,但……「小美人是誰?」
  兩人一頭霧水,他們三個堂堂大男人哪來美女?
  「在他衣服底下,正鑽出一顆愣腦呆頭探望的小冷血。」它又搞錯戀愛的對象。
  男男戀不稀奇,種類相悖才是頭痛事,它不怕他一翻身壓死它,從此天上人間兩相隔,上演梁祝遺恨?
  「是蛇,難怪了。」忍住大笑的衝動,莫向橫小心翼翼地物歸原主,生怕遭蛇吻。
  付了帳,兩人決定讓白禹軒不好過地抬著他回家,笑聲不斷地迴盪,迴盪……
  「你們笑夠了沒?嘴巴快咧到耳後了。」
  奇恥大辱,出師不捷的他居然敗在一條噁心巴啦的小爛蛇上,一世英名隨流水東去,凍結在十月寒霜之下,臥冰鯉不躍。
  打小就對蛇類沒轍,一見滑溜的影子在草叢中晃動,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絕對不會給它機會咬他,因為人生有一次經驗便已足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就是最好的明證。
  大概剛上小學時,老師帶著他們一群小朋友認識戶外植物,他因頑皮脫了隊,在老師沒注意的情況下,想抓樹下的小青蛙。
  青蛙是到手了,可是一旁同時環伺多時的眼鏡蛇一見他奪去它的食物,蛇頭迅速地向前,兩顆尖銳的毒牙狠狠咬住他的手掌,死也不肯鬆口。
  好在眼鏡蛇的特徵很好分辨,老師一聽見他的哭聲立即招來警衛捕蛇,飛快地送他到醫院注射血清,才撿回一條小命。
  自此以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了天敵。打死也不接近無足生物。
  蛇是魔鬼的信差,它們都該被滅種,永遠不得復育。
  「你們算什麼朋友,笑了快兩個小時還不停,我是不是該高興娛樂了你們?」白禹軒低咒的一拍澤木桌。
  略止笑聲的方地秋故意撫撫桌面,出言招惹他。「禹軒,你干跪直接把馭風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渡讓給我們,反正你沒贏的可能性。」
  一個怕蛇,一個拿蛇當寵物,這根本是局死棋,下再多棋子也沒用,很難起死回生。
  「用不著笑話我,把你的法拉利上蠟打光好,三個月後送到我的車庫。」他絕不認輸。
  「垂死的天鵝總要掙扎一番,等你力竭還不是得死,何必硬要強摘海棠花。」那美則美矣,太辣了。莫向橫表明自己的極不看好。
  白禹軒瞠目一瞪。「你們幫我想辦法除掉那條蛇。」
  「阿彌陀佛,貧僧不殺生,善哉!善哉!」方地秋不想被人拿著酒瓶追殺。
  「向橫……」
  笑不可支的莫向橫搓搓鼻粱。「你不妨找獸醫和寵物店請教一二,不過我建議你看看心理醫生。」
  「你在嘲笑我心理有病?」他只是下意識地不喜歡和蛇為伍。
  「不,是希望你克服心理障礙,蛇並不可怕,想想它魅力四射的主人。」他得先向蛇宣戰才有贏的可能。
  「是呀!它不可怕但也不討喜,尤其是爬在人的身上。」一想到他就有種暈眩的感覺,視線忽明忽暗。
  「你想大多了,不如放棄這次賭約,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自個留著。」退堂鼓早打省事些。
  白禹軒手一握,青筋憤起。「一條不起眼的蛇算什麼,我要摘下海棠花。」
  記憶中。她的嬌笑舔唇是如此鮮明,彷彿隱約聞到一縷花香味,他豈能因那小小的蛇族而躊躇。
  「有志氣,下回昏倒前記得先拔一一九,我們可沒空去救你。」海棠花下死,風流來做鬼。
  日子熱鬧了,人蛇大戰要開打了,外圍下注應該能多賺一筆吧!
  商人本好,希望能撐上三個月才落幕,賣場熱絡些,別跌得太難看,屍袋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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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鬼鬼祟祟地壓低帽沿,行蹤可疑的男子弓著背,步伐遲疑地走得緩慢,一雙精睿的眼瞳不時打量前後,做賊似地怕人發現他是誰。
  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想來也是頭一遭。
  根據某一位情人的介紹,兼具獸醫資格的寵物店老闆姓平,在台北一帶頗具知名度,大大小小的動物到了他手中都服服貼貼,乖巧得像剛出生的小貝比。
  只是遮遮掩掩的男子八成沒安撫好這位前任情人,她挾恨以報地推薦全台灣最囉唆的老闆。
  平耀民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把動物看得比人還重,年近五十還沒老婆抱,全心放在各類稀奇古怪的動物身上,絕不允許有人虐待動物。
  他還特別規定店裡賣出的動物每半個月要回來讓他瞧瞧,要是有人沒遵從,他一天二十幾通電話去催,甚至超過三日不歸,老闆親自上門去探望,非確定它們受到良好照顧不可。
  動物的天性雖然能馴服,但是再乖巧的貝比也會哭鬧、使性子。女人的心眼小,又是卸任的情人,話聽三分已足夠,多了可就自找苦吃。
  而擔心熟人瞧見的男子便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相信女人的話。
  難道他長年的戰績中不曾領會一件事,十個女人有九個會說謊,剩下的一個是啞巴,說謊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與舌的長短無關。
  寵物店的們大開,裡面有汪汪聲和哺嗤聲,以及奇怪雜亂的動物叫聲充斥著,想像中難聞的動物臭味倒是沒有,窗明几淨一片祥和。
  突然,男子的眉頭一皺,透過噴砂玻璃隱約的形影,他好像看到一頭南美巨蜥在吞雞。
  不會吧!這裡是台灣,有這樣的巨型蜥蜴應該關在動物園,而不是放任在這薄薄玻璃隔出的小空間,萬一它一吃飽凶性大發,破玻璃而出追著吃人的大腿當甜點,有誰逃得過它的快速。
  狗兒可愛,小貓討喜,鸚鵡多嘴,畫眉愛唱歌,鴨子好吃……咦?他看錯了吧!怎麼籠子裡關著一隻翅膀受傷的野鴨。
  揉揉眼睛定神一瞧,果然是只鴨子,而且是西伯利亞野鴨,居然淪落到台灣的寵物店。
  野鴨左邊是吐著舌的變色龍,他勉強接受和蛇同類的四足蜥蜴,但是他肯定不會去喜歡它,看它賊頭賊腦地老是想逃,一點風吹草動就不見蹤影。
  窩窩楓葉鼠、黃金鼠……大大小小的烏龜和白兔,還有些他喊不出學名的動物,琳琅滿目叫人看了毛骨悚然,這是一間寵物店還是奇珍異獸展覽館?光是收門票就賺翻了。
  「小寶貝你要乖乖聽話吃藥,腸子里長了小小蟲,所以你才營養不良長不大,爸爸幫你餵藥。」
  那是……口水一吞,男子堅決地相信那是一隻身上有斑點的胖貓,拒絕接受有人抱著在吸奶瓶的幼豹,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豹是保育類動物,台灣不能進口野生豹,除非經過出口國的核准,以及用於研究上,否則民間不應有豹的出現,那一定是貓。
  雖然他一再說服自己,但是信心越來越薄弱,眼前竟然出現……企鵝?!
  這是不是違反自然定律,室溫攝氏二十來度,照理來說是養不活企鵝,可它大搖大擺地和狼犬搶食狗餅乾,一點也不怕狗嘴一張撕了它加料。
  「呃,請問一下,老闆在嗎?」好命的大貓,它遲早脹死。
  聽到人聲,平耀民抬頭一視。「你要買寵物?」
  「有點事想請教老闆,能否通報?」他看起來就像老闆,暗忖的白禹軒瞧著有點年紀的老人。
  果然不如他所料。「我是老闆,你有什麼事?」
  平耀民一邊回答,一邊輕聲細語地哄撫幼豹,舉止有如慈愛的老爸在照顧新生兒,無微不至地觀察它每一個小舉動,適時地給予安撫呵護。
  動物比人敏感、脆弱,稍微一點傷害就畏縮不前,對人產生防衛心,所以需要更大的包容心來除去戒意。
  「你有賣蛇嗎?」
  「你有特別鍾意的科別嗎?蛇有盲蛇科、蝙蝠蛇科、蝗蛇科、黃領蛇科……三角頭型是毒蛇,有雨傘節、帶紋赤蛇、環紋赤蛇、百步蛇、眼鏡蛇、菊氏龜殼花、赤尾青竹絲……」
  一開口就停不了,平耀民天生把動物當成親人,一談起他所鍾情的動物領域就眉飛色舞,不管別人是否聽得懂,天南地北地優遊在動物的世界裡。
  直到他提及赤尾青竹絲。聽得頭暈眼花的白禹軒才抓住一線曙光,連忙打岔地插上一句話。
  「赤尾青竹絲很毒吧?養起來肯定費心。」他迂迴的刺探。
  心性保持赤子之心的平耀民上下打量他。「年輕人愛趕時髦,可別養來做環事,毒牙一咬是會要命的。」
  「我很清楚蛇類的狡猾。」他是活生生的受害者,現今還心有餘悸的寒毛直豎。
  若非存著某種目的,他會離它遠遠的,老死不相見。
  「你的觀念是錯誤的,蛇不狡猾,那是人,你不去犯它就相安無事,通常我不贊成養毒蛇當寵物,你若喜歡我介紹你一種青蛇,形體、顏色和青竹絲大同小異,主要它是無毒。」
  「青蛇?!」攀上手臂的噁心感還在,他記得那是一條鮮綠色彩的爬蟲類。
  「來來來,我讓你認識新朋友,青蛇的腹部是鵝黃色,少了青竹絲身體兩側自尾巴的白色縱線和磚色尾部。」
  將幼豹放在關有猴子的籠子,讓猴子發揮母性地照料小豹,平耀民帶著客人觀賞玻璃內的「愛子」、「愛女」們,絲毫不曾察覺他倏地繃緊的表情。
  「不……不用靠這麼近看,我的視力二點零。」冷汗直冒,白禹軒連連退了好幾步。
  其中一尾見到平耀民很開心,弓起身子往玻璃一衝,嚇得白禹軒手腳快發軟,白著臉硬是撐著。
  他告誡自己絕不能暈,蛇沒什麼可怕,頂多醜了些,令人心悸加劇,額角冒汗,欲除之而後快,眼前的它們普通平凡得就像一根草繩,而且關在箱子裡。
  無論如何他必須克服對蛇的恐懼,第一步不先跨出去,哪來美人在懷——
  一想起那無瑕艷容,他像是打了強心針,勇氣倍增零點零三盎斯,非常遲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大約三公分左右停住,汗流浹背地輕吐一口大氣。
  蛇很可愛,蛇不恐怖,蛇很可愛,蛇不恐怖,蛇很可愛,蛇超級恐怖。他不斷為自己心理建設,企圖催眠自己去肯定蠕動的軟物和白兔同樣討人喜愛,但是終告失敗,他還是打心底厭惡著。
  「蛇類相當友善,只要你用心對它好,它就會把你當媽媽纏,寸步不離的撒著嬌。」平耀民伸手撫撫蛇頭。
  纏?!前幾日不好的記憶讓白禹軒全身僵硬。「你……你不怕它咬你嗎?」
  「呵,我哪一天沒被咬過,店裡大大小小的動物都有脾氣,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他習以為常了。
  「狼犬的食量滿大的,它吃不吃蛇?」他試著轉移目標緩和驚悚感。
  壯碩的「狼犬」繞著老闆的腳打轉,看來尚未填飽肚子,而現成的食物一條條,消滅害蟲是忠心的表現。
  「你一定很少接近動物是不是?」唉!可憐又貧窮的都會年輕人。
  「沒時間。」他大半時間都耗在工作和女人上頭,女人也是動物的一種。
  「偶爾放鬆放鬆看看介紹動物頻道,它是美國西部瀕臨絕種的灰狼,和一般家犬大不相同。」它們是近親。
  「灰狼?」表情一凝,白禹軒把腳移了個位置,不對準狼口。
  這是一間古怪的寵物店。
  「走私販猖獗,盜獵者無品,商人太沒良心,只管買賣,不關心動物的健康問題,一到台灣它就感染病菌……」
  生怕他又沒完沒了的滿腹動物經,白禹軒指著全身青色的小蛇。」這玩意能馴服嗎?」
  「你很不尊重動物哦!它的自尊可會受傷。」是疼是寵,怎能用馴服兩字來侮辱它。
  「自尊?」白禹軒為之失笑。「我的意思很簡單,如何叫一條蛇乖乖聽話、不妄動。」
  「除非它死了。」平耀民不悅的嘟囔著,會動的蛇具有活躍性,表示開朗、健康。
  「什麼?」他沒聽仔細。
  平耀民細心地挽出一條甫出生不到一周的高砂蛇。「跟它說話、陪它玩耍,定時餵食、洗澡,不可以動不動朝它發火。要專心地愛它……」
  「停。」白禹軒舉起手制止他,腳步倒退了一尺遠。「我不養寵物,我只是想知道處理蛇的方法。」
  「處理?!你打算吃了它還是殺了它?真是食古不化的野人。」趕緊把寵物放回去的平耀民大聲的斥責。
  「你誤會了,老闆。」他根本不敢接近蛇,何來殺之。更遑論吃……
  嗯!他又要頭重腳輕了,光想像那畫面就會掏空他的胃。
  「年輕人要懂得愛惜動物,不要任意殘害生物界的生命,人也是動物之一,自相殘殺會遭天譴……」
  愛動物到了如癡如狂的平耀民最恨欺凌動物的人,認為它們無法開口辯解、申訴,難以反抗地在人類的棍棒下變得體無完膚,上帝造物是要它們生存不是受罪,人類沒有權力去凌虐任何一種生物體。
  反正他不管自己有無誤解先罵一場,其間不忘穿插講授動物習性和教養問題,嘴上水龍頭一開就不想關上,資源浪費地猛噴口水。
  完全傻眼的白禹軒實在歎為觀止,這老闆的確是個狂人,正確解法是瘋狂的人,念了一長串不累不歇不換氣,十句中聽了兩句就翻頁,追不上嘴巴開開合合的速度。
  「平老頭,我家的小美人好像懷孕了,你不是說它是公蛇嗎?」
  柔嵋略帶甜音的女聲拯救了白禹軒,他感激地看向正匆忙走進寵物店的人影,一陣急雷猛地打中他心窩,那不是三色美女店中的海棠花?
  上天真是太厚愛他了,親自把佳人往他面前送,省去一番設計會面場景,今天肯定是他的幸運日,凡事大吉大利大豐收。
  雀躍有如初嘗情愛的毛頭小子,白禹軒一個箭步就要上前自我介紹,誰知他疏忽了一個環節。
  驀然定住的身子表情驚恐萬分,他的天敵正熱情的吐著舌信,含情脈脈的凝望著他,只差半公尺就「飛撲」到他懷中纏綿。
  絕對是上蒼惡意的作弄,旨在懲罰他平日的玩世不恭,花心濫情,特意安排了現世報。
  看得到吃不到的心癢難耐可會磨死人,美人在前隔了一層霧,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叫他咬牙飲恨地想捶死自己,為何敗在小小的脊椎動物上。
  不過是一條小小的蛇嘛!萬物之靈的人類不可自亂陣腳,當它是蛇制皮帶。
  「美麗的小姐今天地失色,百花黯然。是否有這榮幸請你喝杯咖啡?」
  以往,十成九的女人會融化在白禹軒的花言巧語下,含羞帶怯的接受邀約,唯一的例外是女同志。
  但是,此刻他有很深的挫折感。
  他們居然能視若無睹地走過他身側,寶貝萬分的捧著對他閃著愛慕目光的青蛇上檢查台,當他是店裡的一件擺飾,身份遠不如畜生。
  頭一回被人忽視得這麼徹底,對向來心高氣傲的男子是一大打擊。白禹軒的臉色微微泛青,一股怒氣襲上心頭,眼底儘是霾色。
  他和天敵卯上了,他要把它艷麗的主人搶到手,然後把它賣給蛇肉店煮成蛇羹,一塊一塊地丟給野狗吃,方消心火。
  人是世界上最命苦的動物,為生計沒日沒夜的打拼,還要忍受外界強加的壓力,連同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都得納入關注範圍,簡直分身乏術。
  她又不是超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忙不完,睡個覺都有十萬火急的繁瑣事要處理,像是打仗似的兵慌馬亂全湊在一起。
  南部的老媽七早八早打電話來通知三姑家的表妹要奉子成婚,也不想想鄉下人起得早,凌晨五、六點正是她剛上床休息的時間。
  隨後不外乎是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幾時要定下來,接著說回家相相親也不錯,誰家的兒子多有成就,某某某的孫子是歸國華僑,女孩子事業心別太重,找個好男人依靠才是重要。
  天呀!現在還有好男人嗎?
  好的停車位早被別人佔了,爛的停車位她不屑一顧,二十四年的獨身生活她覺得很豐富了,靠男人的時代已淹沒在世紀的洪流裡,女人自食其力地走出悲情年代。
  三個小時過去了,抱持勤儉持家的老媽才想起長途電話很貴,匆匆掛上電話還她安靜空間。
  九點鐘酒商猛Ca1l她的手機,說是新進的一批洋酒扣在海關,要她自己想辦法去關說,不然下半月PUB沒存貨。
  頭未沾枕的她,急急忙忙地找人攀關係,亂開空頭支票應允做不到的約定,好在她人緣好,人脈廣,隨便唬弄過去,終於打通關卡,順利過關。
  這一晃眼又是好幾個小時,沒心情出去用餐就隨意沖碗泡麵,第一口都還沒噎下呢!腳底下冰冷的長繩在磨磨蹭蹭,她不以為意地斜瞄一眼。
  一看不得了,一夜不去注意的小美人有了小腹,手一摸是一粒粒的硬物,宛如蛇卵。
  公蛇會懷孕嗎?它又不是雌雄同體或孤雌生殖,那是青蛇和史氏蜴虎的特質,卵會自行分裂和發育。
  「平老頭,小美人要不要開刀,蛇皮能用線縫合嗎?你摸來摸去到底有沒有摸出個底?」
  平耀民投去白眼一記。「買本書回去看,別來丟人現眼。」老是沒大沒小地亂叫人。
  「喂!老頭,你別太跩哦!不恥下問是一種美德,我又不是畜牲醫生。」獸醫。
  一抹微笑浮在白禹軒嘴角,她的用詞真有趣,相當貼切。
  「我還能醫人呢,要我瞧瞧你的尖酸嘴嗎?免費幫你縫十針。」蛇腹一按,他大概知道病因。
  聽過蛇照X光嗎?他正在做。
  「謝了,老頭,我怕你手拿不穩針,戳瞎自己的眼。」她敬謝不敏。
  平耀民眼一橫。「小美人沒事,吃錯東西而已。」沒用的主人。
  「吃錯?」海棠玉不解了。「我罰它禁食耶!它哪來東西吃。」
  噢喔!一開口她便後悔多話,幹麼自找霉氣,好歹認識老頭多年餘,他最叫人受不了的一點就是愛教訓人,尤其是未善待寵物的人。
  「你呀你呀!沒良心,天生為蛇礙著你了嗎?你居然捨得讓可愛的小美人餓肚子,難怪它要莊敬自強自行覓食,你是兇手。」
  沒那麼嚴重吧!兇手?「不乖的孩子就要教,我可不像你那麼寵,那是不對的行為。」
  「你指正我?」他是寵物店老闆兼獸醫,對動物的習性最瞭解。
  「玩物喪志聽過沒,你沉淪太深有了私心,別人家的孩子輪不到你管。」東家管到西家去了。
  要不是每半個月「回門」健診不用餞,看病打八折,她才不去理會死老頭的怪規矩,貨物既出是人家的,忙碌的現代人誰有空常帶寵物看獸醫。
  沒人愛又極度囉唆的中年怪叔叔。
  「你……我要把小美人要回來,不賣你。」有一天一定會被她氣死,還好不是所有的顧客都像她。
  暗自叫好的白禹軒輕輕地移身到佳人身後,提防的盯著檢查台上腹脹青蛇不軌的舉動。
  少了天敵的從中破壞,他的追求之路才能順利展開。
  海棠玉嗤笑地拍拍平耀民肩膀。「老年癡呆症不好醫,你要保重。」
  一條蛇賣出蛇賣出五、六年能索回嗎?他當是小朋友辦家家酒,一言不和大玩切切手,要人家把吞下去的糖果吐出來還?
  「你們在吵架嗎?」
  近在耳旁的一股熱氣直吹,嚇了她一眺。「你是鬼呀!無聲無息的站在別人背後。」
  「抱歉,我比你早來一步,只不過你沒發覺。」白禹軒很無辜的聳聳肩。
  「給你一個忠告,除非你能忍受老太太的裹腳布,否則別在這間寵物店買寵物。」她是過來人。
  「小花兒,你在和我作對呀?」當他的面趕客人。平耀民的臉有點臭。
  「我是在為你著想,替你過濾客人。」有些人天生和動物犯沖。
  「喔,是嗎?」信她才有鬼。
  「瞧他儀表端正、眼帶桃花,衣著無褶,根本是崇尚生活品質的雅痞,羊毛西裝少說十來萬,手戴瑞士名表,不是上位者便是大毒梟,哪來時間照顧寵物。」
  「我不是大毒桑……」
  「別插嘴,我還沒說完,有錢的男人通常花心,一花心就忙著鑽女人裙擺,今天和一號情人出遊,明天和二號情人度假,每天縱情酒色,消魂床第,你敢把心愛的寵物交給他,然後等著去收屍?」
  白禹軒表情微愕,她形容得絲毫不差,三天前他的生活就如她所言的糜爛,白天工作晚上玩樂,枕邊很少空過,把性當成解決疲勞的良藥。
  現在想想不免有些汗顏,他好像花心得很沒格調,見到美女就只想掀人家的裙子,滿腦子耳鬢廝磨的性愛場面。
  「小玉,你說得滿有道理,他看來不像有愛心的飼主。」好險好險,差點所托非人。平耀民深感慶幸。
  「別叫我小玉,我是海棠。」乾脆叫她金蘭西瓜不是比小玉大得多。
  「小孩子愛計較,你的本名本來叫……」
  「海棠。」她狠狠的一瞪,取來切哈密瓜的刀威脅。
  人在刀下要識相。「好好好,海棠就海棠,快把刀放下。」
  「哼!」冷哼一聲,她以倒插的方式將刀子插入砧板,頗有黑道大姐的架式。
  白禹軒笑道:「容我插一下嘴,你們吵完了嗎?」該輪到男主角上場了吧?
  「誰說我們在吵架。」
  「你怎麼還沒走?」
  絕倒。
  白禹軒的腳步微微不穩,感覺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他的心在流血卻沒人看見。
  「我姓白,馭風企業的總栽,很榮幸……」眼見遞出去的名片不受青睬,說了一半的話消失在空中。
  海棠玉連看也不看地把名片丟進垃圾桶。「你的榮幸是我的不幸,你看起來很花心,而我對花心男過敏。」她直言不諱地道。
  他苦笑在心,表面裝著紳士。「面相是會騙人的,我很專情。」
  專心一夜情,專騙女人心。
  「你很面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她認客人的本事—流,閒雜人等的阿貓阿狗則沒必要記。
  至於金主銀主自然要記牢,不來消費、過門不進的摳門鬼她忘得快,就算是王永慶、蔡萬霖之類的巨賈站在她面前,依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各捧各的碗。
  沒交集就撩身而過,PUB的營收還算不錯,月亮的歸月亮,潮汐的歸潮汐,偶爾交會醉一場,天一亮交情散,各自回家,何必留下記憶。
  「我常出現在財經版,也許你對投資有興趣。」他自豪於事業的成就。
  「我從不看財經版,枯燥又乏咪,人物照得又老又醜還吹捧是青年才俊,黃金寵兒,根本是個大笑話。」該改成笑話版。
  明明四、五十歲離婚又帶著拖油瓶,新聞媒體硬是睜眼說瞎話,什麼才華洋溢,俊朗非凡,名列某某最受歡迎的單身貴族。
  要是身上少了銅臭昧,有誰會去追逐遲暮西山的螃蟹,要橫著走也要有「本錢」,不然每一個都挺著啤酒肚,西裝一脫准讓人喚糟老頭,和路邊撿紙箱的老阿伯差不多。
  重點在於一個字:錢。
  是金錢在做人,而不是人在做人。一切向「錢」看齊,人心徹底腐爛。
  笑貧不笑娼。
  在以前是窮人家的女兒賣入青樓以求溫飽,現在物慾橫流,連中學生都公然上網賣淫,求的是一時享受和虛榮心,誰能阻止魔鬼的誘惑呢?
  上帝嗎?度假中,歸期無限。
  表情一頓的白禹軒吶吶的道:「或許你參加過某個宴會或酒會……」
  「不可能。」海棠玉一口否認。「PUB的工作日夜顛倒,我抽不出……咦!等等,我想起來了。」
  他有不好的預感,希望她的聯想力平平,別去記起那件事。
  「你是在三色美女拜天地的那位睡美男先生。」她的用詞文雅多了,客人嘛!
  「我是白禹軒,你店裡的酒很有個人特色,我很喜歡。」他含蓄地把話題淡化。
  那不是很好的開始,有損男性尊嚴。
  「很高興你喜歡,我還以為是二十八天週期造成你的貧血問題呢!」頭一回有人暈倒在PUB的地板,她不認為是讚美。
  白禹軒困惑的蹙起眉峰。「你的話聽起來些微不友善,我沒得罪你吧?」
  「你只是讓自己丟臉,還有讓其他客人懷疑酒有問題而已。」不過,酒的問題好解決,美色一出人人醉。
  說是懷疑,是全放在心底沒敢表達,除非那人不想再上三色美女品嚐美色,否則就安靜地當個酒客。
  「如果是我的原因造成中PUB的困擾,我願意道歉,那晚身體稍有不適……」看她面上的蔑色,再多的虛言都是借口。
  「外強內干。」海棠玉丟下一句,望向她的寵物。「老頭,要給它一劑瀉藥嗎?」
  「小玉……海棠,你不把小美人折騰死不甘心呀?吃錯東西自然消化即可。」那麼大的東西也瀉不出來。
  「它能吃什麼東西,除了剛買的石榴……」調酒用的石溜?!
  它慘了,夕霧一旦找不到石榴來搾汁,她會用它的血來代替。
  「沒錯,你自己數數。一、二、三、四、五,正好是一朵梅花圖形。」平耀民指出x光片上的黑點。
  「好玩了,有史以來第一條吃素的青蛇,它可以修成正果。」與白娘娘同登仙界。
  他沒好氣地一瞪。「失責還開玩笑,沒分寸的丫頭。」
  真拿她沒轍,一個愛玩火的任性女。
  「我沒吃午飯呢!它就留下來盡孝道幾天好了。」她得空清閒清閒。
  揚揚手,困難的事就交給能人去做,短期間她的小美人有罪受了,誰叫它貪吃。
  但不是消化系統,而是平老頭過度的關愛和……
  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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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7: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用餐?!好理由。
  少了那條蛇的阻礙,會讓人感到心情特別愉快.走起路來輕飄飄,不再有冰冷的窒息感,像是可惱的爬蟲類纏身,無法動彈。
  追上停在離寵物店百公尺遠的紅色喜美,美麗惹火的佳人正用塗滿恿丹的麥乳色長指拎出車鑰匙。
  「讓我送你一程如何,海棠花兒?」故作體貼的白禹軒一手壓住車門獻慇勤。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油腔滑調的男人最下等,像是唱京劇的丑角。」撩撩發,她嫵媚的一笑。
  好美的笑容。「為博海棠花歡心,小生願粉墨登場演出鳳求凰。」
  「能不能為我解答一個困惑?」指尖一挑,海棠玉利用自身的美色朝他吹氣。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禹軒被蠱惑,身體不由自主的傾向她。
  香車美人。
  很少有女人能穿出紅色的艷昧,她做到了,半倚在自己愛車的後車蓋,火漾星眸閃著貓似慵懶.一手拉扯著他的領帶。一手取下他怕熟人撞見戴上的帽子,兜在食指轉圈圈,狀似勾引。
  她是女人,集智慧與容貌於一身的美麗女子,不作白日夢,相信成熟的果實要自己去栽育才甜美,從未想過要依賴男人過一生。
  色弛則情衰,美人終有遲暮的一天,廣告中老夫老婦相守牽手過一世紀是創意,現實生活中少之又少,尤其是富豪人家。
  似乎平凡的男女才走得長久,知足常樂。
  海棠玉是多變的海浪,時而波濤洶湧,時而輕嗅舀浪,火的外表海的心,莫測的個性來自她的不馴。
  她這會像是無骨的海星,似有若無地輕搭上他的肩,用著十分輕柔的軟音緩緩吐出……
  「何時馭風企業宣佈破產?別忘了通知我帶煙火去慶祝。」
  她隨即在他的耳肉咬上一口。
  「哎呀!」白禹軒捂著耳退開,攤手—瞧。「小野貓,你咬傷我的耳朵。」
  她真咬耶!好狠。
  笑容不變,依然一派溫柔。「打是情,罵是愛,我是在『疼』你。」
  「我現在明白,為何你有眾多追求者卻無一成功的原因,你有兩排利牙。」他的襯衫毀了,染上點點血漬。
  呼!她夠潑辣,像頭隨時準備獵食的母獅,看準喉嚨一口咬斷,不給獵物生存的機會。
  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沒有一個敢在他身上留下記號,在男歡女愛的過程中他一向是掌控者,操縱著女伴的喜、怒、哀、樂進而達到高潮。
  環繞著他的眾家佳麗總是爭著要他多分點心,各使心機地引他注意,好似隨時可以同他歡愛,特意突顯胸前的偉大。
  其實他心底很清楚,有—大半的美女是由人工手術塑造而成,再加上化妝品的粉飾,呈現出一張賞心悅目的模型臉,幾乎公式化了。
  可是眼前的她給他一種清新感,即使畫上一層淡淡的妝,幾顆細小的斑並不刻意去掩蓋,彷彿聽見肌膚毛細孔的呼吸聲。
  她辣得很真,很直率,不因對方的社會地位而有所差別對待,照樣心直口快地損人於嬌語媚言中,讓人很難真正的動怒。
  他只能說她非常懂得男人的心理並加以利用,以美麗為利器在攻擊後全身而退,毫髮未傷。
  這樣出色,獨特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他會擁有她。
  「白總裁,不介意離我遠一點吧?空氣突然變得好稀薄。」拉拉肩衣輕呼氣,海棠玉表現出缺氧的軟弱樣。
  春色撩人。「讓我度點氧氣給你,為美女服務是騎士職責。」
  渾身都熱了起來,他不退反進地俯下身侵略嬌艷紅唇,但她有技巧的回閃低身,自動播秧機先生吻到紅色的車頂.下頷還撞了一下。
  如果讓他輕易得手,三色美女老早就關門大吉,哪來的花名遠播。
  「嘖嘖嘖,原來你對我的小喜美有濃厚興趣,看來我得割愛了。」她裝出一副依依不捨的心痛表情.
  好笑的白禹軒仗著手長,一把握住她的上臂拉近.「有沒有興趣走演藝圈,你會大紅大紫。」
  「少陷害我了,長這模樣已是女人的公敵,朋友不多了。」她感慨地撫撫下唇,神態嬌媚。
  她口中的事半真半假,美麗的女人總是惹來同性的善妒,打她胸部開始發育,同樣的煩惱一再重演,她才狠下心拐了夕霧和曼陀羅去插考維莉西亞女校.
  天性懶散的她不愛交新朋友,剛好另外兩個亦是如此,三人湊和著聞臭味,旁人根本打不進焊實的鐵三角,因此沒有朋友是她們刻意隔離的。
  怕麻煩.不願多事,賺人多口雜,高唱單身最好,她們一致的願望是無戚無親,無朋無友無負擔。
  但是,這些話只是私底下講,不然有詛咒親人早歿的嫌疑,她會被她老爸老媽亂棒打死,然後棄屍深山野嶺當孤魂野鬼。
  「很美、很冶艷,你沒抹多少粉嘛!」他輕輕地撫上她的細頰。
  微微一顫的海棠玉覺得有股異樣電流流過,她鎮定地嬌笑挑開他的手。「吃我豆腐的人通常都活得很痛苦。」
  「如果給你一把刀,可否換來一個吻?」他不在意的瞄一眼手背上三條挑抓的指痕,當她的面印上一吻。
  「只要刀由心口拔出來時你還活著,我會考慮給你蜘蛛之。」絕對致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好嗆的海棠花,我不夠資格追求你嗎?」
  「問問你的心,它是真來還是挑戰,我不是愛作夢的笨女孩。」她一指抵在他左胸畫呀畫,看似挑情。
  是不是真心她很清楚,「豪門企業的總裁不過貪新鮮,把女人當供品來炫耀他無往不利的戰績,毫不在乎動心之後的女人有何下場.
  絕艷的臉兒微笑著,但是明眼人則輕易看出她眼底的冷笑,她不是容易交心的天真女。
  心.上了鎖,無真開不了.
  「未來的事沒人料得到,享受被人迫求的過程不好嗎?」他想,他會喜歡寵她.
  海棠玉風情萬種地撩撥波浪髮絲.「眾星拱月和貼上某人專屬,你選哪一個?」
  她不怕沒追求者,就怕趕不走追求者,她是天上一彎月,萬星齊聚易奪去她的光芒.
  「很有智慧的說法但不切實際,女人終歸要找個男人過一生。」他不高興她的受人戀慕.
  總覺得她應該是他的,前世注定好,她不能再招蜂引蝶揮霍美麗。
  「播秧機先生,我想你水遠也不會是那個男人。」她還有選擇權,海棠不栽爛芋田。
  「播秧機?」什麼意思?
  噯!她怎麼說溜嘴了。「看到田就想插秧,不管水田或旱田,先插了再說,栽不栽得成稻是農夫的事。」
  她暗諷他見了美女就上,從不顧忌後果任意妄為,善後之事就留給田的主人,也就是美女的家人去收拾,他只負責播種。
  「海棠花,你說話很傷人。」不可否認,她的利言並不中聽。
  她像在形容一頭發春的公狗,季節一到,不分品種地雜交。
  「只要你往後退兩步,我相信你的海闊天空裡將沒有我。」她可沒要他來招惹。
  「不聰明,你真的不聰明。」白禹軒頭一搖,臉貼在她鼻前一寸。
  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和散發的威脅感。「我們一定要在路旁討論聰不聰明嗎?」
  「不耐煩了?」很好,他要逼出她真正火辣的脾氣,而不是那漫不經心地應忖。
  「我的生物老師曾說過,干萬不要惹飢餓中的女人。」而她餓得想吞象。
  兩眼圓睜,漠然的神色激起一絲火氣,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上他鞋面,深深凹陷個四方根可見怒意。
  但他只是眉一沉而己。
  疼是必然的事,強裝硬漢不喊出聲的白禹軒,快速在她唇上一啄當是報酬、當場一個耳刮子甩來。
  他一握。「你或許潑辣,但是男女先天上的不公平顯示在體型,你永遠無法在體力上贏過男人。」他不會任她撒野。
  「是嗎?我的軒。」海棠玉倏地故柔姿態,空著的手圈上他頸子。
  美人窩,英雄的葬身處。
  嬌嫩欲滴的親密低喚讓他有如踩在雲端,自動送上的香唇更是甜蜜得令人忘了神,箝握著細腕的手鬆放輕撫,完全失去了戒心,沉醉在她柔軟蜜唇中。
  早提醒過女人最佳的武器是美麗,他太不受教了,隨便的勾引就落了陷阱。
  兩舌糾纏,自始至終海棠玉的眼睛是張開的,仔細觀察他投入的表情,舌尖輕輕一勾含入她口中,兩排利齒已做好準備。
  眠底冷意一閃,一咬,血流入齒肉的同時提膝一頂,上下夾攻絕不失誤,正中目標。
  「你……」抱著下身哀嚎,白禹軒根本發不出聲音,他沒想到她這麼狠,當真痛下殺手。
  在PUB親眼目睹她以酒瓶敲破男人腦袋時,他就該知道她是狠角色,下手絕不心軟,準確又迅速地直接攻向重點。
  他對她誓在必得的決心又加深一分,她絕對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挑戰,也是難以馴服的對手。
  「豪奪不如智巧,為何諸葛亮幾度重創周瑜並氣死他,原因在於聰明程度。」她吐出一口血,他的。
  海棠玉非常得意計謀成功,這叫聲東擊西,她不承認是美人計,贏得不光彩。
  「李……李傭了昔吃?」他吃力地問著:你用了幾次?舌根疼得發不准音。
  「想組成受害者聯盟一起聲討我,將我打入惡女道?」不好色就免受苦.
  「不會有你吻過的女人多。」他的咬字真難辯解。「你需要上正音班。」
  「回達偶。」他盡量要發正確的昔,可是真的很難,舌頭有腫脹的感覺。
  「哼!誰理你,軟腳的蝦子一隻,我要吃飯去了。」她開開心心地打開車門。
  海棠玉錯估白禹軒的毅力和難纏,鑰匙一插發動車,旁座的車門突然遭外力拉開,硬是擠入她口中的軟腳蝦。
  「你、到、底、要、干、什、麼?」板手呢?備胎放哪去了?非砸死這個無賴不可。
  「追、求、你。」他學她一字一字的念著,口齒清晰了些。
  「我為什麼要接受?」她重重一捶,掌頭問候的位置是他的大腿。
  白禹軒悶哼一聲鐵青著臉。「因為……我要你。」
  「閣下的胃口未免太大了,滿園的花還采不夠嗎?」氣死人了,他存心賴到底呀!
  「獨缺一朵海棠花。」他咧齒一笑不成功,反而扯痛舌肌。
  「太貪心了吧!你想被鬮嗎?」下回她得準備花剪,咋嚓剪掉煩惱根。
  「去吃飯吧!你一定很餓。」連帶著火氣旺盛。
  「下車。」她已經餓得沒力氣踹他下車。
  「不。」
  「聽不懂。」
  牙一磨的海棠玉突然熄了火。「你堅持要和我一道用餐?」
  「沒錯。」他一手護著下體,嚴防她再度突擊。
  「好,開你的車。」女人的報復心可是很可怕,他得多保幾個險。
  「你的車雖秀氣,我也坐得很舒服。」車裡充滿專屬於她的味道,擠一點他也甘之如飴。
  好香,是淡雅的花香昧。
  「可惜閣下體積大如長毛象,小女子家小戶貧供不起富豪,為了小愛車不解體,只好勞你尊腿移駕。」你舒服我火大。
  「明天我叫人送輛新車給你,你喜歡什麼車種?」小喜美就由他接手。
  車雖小卻有她的味道,未到手前先過過乾癮也不錯。
  「拖拉庫。」你送呀!我載一車垃圾倒在馭風企業門口供你聞臭。
  「嘎?」是樂團嗎?
  跟熊是很難溝通的。「先生,我真的快餓扁了,可否請你合作一點。」
  她率先走下車,白禹軒才勉為其難以古怪姿態尾隨其後。
  「你不會指望我開車吧?你的玉女頂經快讓我不舉。」他指指尚未平復疼痛的下腹。
  「很好笑的用詞,真高興你的幽默感還在。」海棠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奧迪TT跑車,夠騷包,二00一年展示的新車,六萬多美金,他老兄錢多,折合台幣可兩、三百萬吶!捐給貧苦無依的她不是更有意義。
  賺錢不容易呀!
  「考慮要讓我追嗎?」他不死心的追問。
  海棠玉露出絕媚的笑靨。「二一00年再來問我,保證你得到滿意回答。」
  「分桌?!」
  高揚的男音仍抵不住佳人的絕情,在一流的中式餐廳裡可見一個可笑畫面,—對情侶……是男的說,女的瞪眼,至少他們是一道來用餐的男女,男俊女艷好登對。
  可是問題來了。
  男子熱情地靠著女人點菜,而她推他又推不動,桌子一拍,淋了他一頭冰水降降溫。
  最後女人搶了大廚切肉的刀一比,嚇得所有人噤聲不敢動,男子這才停止胡鬧地開始「協商」,女人一拍桌定案就引起他的抗議聲。
  有哪一對情人……呃.好吧!有哪一對朋友到餐廳用餐是各坐一桌,彼此不交談,那不是很奇怪。
  但是她堅持,因為他會擾得她無法專心進食。
  不得已他只好讓步。
  但山不轉.路轉.孫悟空再刁頑也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道有一尺魔便高一丈。
  以白禹軒的身份,人人忙著奉承,他一聲令下,餐廳經理故意將店裡最小張的兩張方桌並排在一起,間隔零點五公分,完全符合嬌客的要求。
  挑剔嘛!賴皮的人最難甩脫。
  「先生,你越線了,那只蝦子是我的。」她該不該報警處理偷蝦賊。
  「叫我禹軒或是軒,海棠寶貝。」他笑了笑,剝起蝦殼。
  「別叫我寶貝,感覺像0二0四的接線女郎。」他的寶貝何其多。
  「甜心如何?火辣的海棠花。」他順勢又夾走她準備下箸的明蝦。
  偷窈狂。「還我。」
  「叫我的名字。」他耍賴地拆斷蝦頭,手指俐落的剝著殼。
  看得出她偏愛清蒸沾醬的大草蝦,前菜吃得少,一見大盤蝦上桌就兩眼發亮,心思單純不難猜測。
  「白、禹、軒。」又一隻,想惹她翻桌嗎?
  「不用連名帶姓的叫我,溫柔點,白禹軒。」他夾著剝好的蝦子在她唇邊晃動.
  溫柔?海棠玉面上一柔的秋波頻送。「軒,人家要吃蝦子嘛!」
  「乖,給你。」筷子一送,他失笑在心裡,要她叫禹軒,她反要以單字來宣示她的被迫。
  「謝謝,你真好呀!心肝。」要論噁心她可不輸人,盡得做作女的真傳。
  聽來怪怪的,挺不舒服。「原來的你比較真,你很擅於利用天賦。」
  「過獎了,我一向愛惜資源,當用則用不必省。」反正男人犯賤,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
  永遠是最好。
  「你常用這套對付人?」他指的是美人計加暴力美學雙管齊下。
  美食當前他是無日帽,遭她狠咬一口的舌頭至今仍隱隱抽痛,剛剛只喝一口冰水就痛得要命,他哪敢再把硬食往嘴裡送,即使醫院就在三條街外。
  反正眼前美女秀色可餐,光是看她迫不及待用餐的模樣就值回票價,不去理會別人探索的目光,不按照餐飲的程序,隨心所欲地吃她想吃的裝飾花,還故意地吮吮手指頭。
  說實在話,他很羨慕她的大拇指,此刻正含在她的香唇中,若能取代……唉!又痛了.
  至少好些天不得偷香,胯下的性功能也需要時間恢復,其實若她存心要斷他根並不難,她是個容易讓人意亂情迷的性感女神。
  看來他得禁慾了,不知能撐上幾天不碰女人?
  「最近色狼多,不防著怎麼成,我是嬌弱的女子總要機伶點。」真好,有人服務剝蝦殼,用不著弄得一手油。
  不感動、不心動,這只是男人追求的伎倆之一,她當是泰籍小弟在打工。
  白禹軒突兀的一笑又倏地停止笑聲,咬到舌了。
  「報應,輕薄女人前先考慮,別人家裡的花兒別亂掏,小心籬牆有刺。」她一點也不同情他。
  「值得,你有一張最適合接吻的潤澤豐唇,甜得令人意猶未盡。」一想到那滋味他就渾身興奮.
  X的,她的招式下得不夠狠。「希望你的舌頭有相同感受,在爛掉前的回憶都是甜蜜。」
  「能不能問你一件事?」他拿起餐巾為她拭去唇邊的蝦汁。
  餐廳內有不少女人投以妒羨的視線,而男人則恨不得取代他的位置為佳人效勞。
  兩人像是發光體,一個高挺俊偉,一個艷容無雙,遠看是幅謫仙畫,近瞧猶如天神下凡,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沉靜的鋒芒,雖然他們之間夾帶著大量煙硝味。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撿拾他說過的話原封送回。
  他會意的勾起唇。「那晚在PUB的那男人做了什麼事,讓你損失一瓶酒。」
  「客氣了.我本來想打扁他的鼻頭,可借準頭偏了。」她不當—回事地喝湯。
  「嗯,這麼簡要?」他挑明了要知曉內情,他要一步步沁入她心,一舉掠奪。
  「幹麼,想替他報仇呀?」組成失敗者同盟國。
  「不,是預防重蹈覆轍,我在追求你。」他把「追求」兩字說得太流利了,引起她的不快。
  海棠玉笑臉一揚叉起鮮肉餃。「風大的時候要記得關窗,小心吹走了你的輕言。」
  「你還沒告訴我呢!親愛的海棠。」白禹軒橫過桌握住她的肩胛骨施壓。
  「親愛的軒,你靠太近了。」一根木製小叉一刺,快而無情。
  他及時一縮免去皮肉遭殃。「謀殺親夫呀!」
  「等你有幸成為我的夫再說,披著人皮的禽先生。」夫若輕佻照殺不誤,男人不再是女人的天。
  天出頭是夫,夫添一撇是失,若隨便加個人成快,注定要失去打回原形,天仍在天。
  「秦先生?」
  「禽獸的簡稱,很親切吧!」多好的一餐,燈光美,氣氛佳,餐點滿足口欲,除了一盞多佘的日光燈。
  她沒被追殺真是二十一世紀的奇跡。白禹軒苦笑自己身價大跌。「你不想說?」
  「干篇一律的老調,自以為是的男人大多了,喜歡在女人身上標價錢。」她譏誚地瞟了他一眼,暗示他是同類人。
  「他做了什麼?」那個人他認識,宏開資訊顧問公司的人事科經理。
  「挺平凡的,出場一夜多少錢,他要包下我。」她無所謂地大啖雞腿。
  「所以你砸了他。」嗯哼!想搶他的女人?白禹軒眼底一閃精光,勾起陰色。
  「那是其後,他說了一句婊子裝清高,一百萬買你們三色美女,接下來是讓人不堪的淫語穢詞,我一火就抓了個東西敲,你知道PUB裡酒瓶多嘛!」
  挨砸的那人算是「君子」,只在口頭上顯淫功,剛開店時期,不長眼的客人借酒裝瘋上下其手,以為她們三個初出社會的小女孩好欺負。
  結果是踩到燙紅的鐵板,在母獅發威後落荒而逃,在醫院躺了十天半個月,發誓再也不喝酒。
  「寶貝,你砸輕了,下回我買打鋁棒送你。」人事科經理呵!打雜的工作較適合。
  都是垃圾。
  拭拭唇的海棠玉示意餐廳經理打包甜點。「請別當我是殺人犯。」
  如果是他就另當別論,她已想好棄屍地點.
  「怎好勞佳人親自動手,我來效勞。」她的氣色好極了,填飽肚子好戰鬥。
  海棠玉正要起身離去,一個旋風似的人影突然衝了過來,嬌滴滴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來人不待招呼就往白禹軒大腿坐了下去,二度重創他的男性雄風.
  「軒,人家好想你哦!你怎麼好久都不來找我?」她的好久不過是自數日前起算,在實物間。
  「下去,雪莉。」天呀!他真的會不舉。
  「不要啦!人家就是要黏著你嘛!」雪莉嘟著嘴裝媚態,以示威眼神瞪向海棠玉。
  他真不幸。「白總裁艷福不淺,女友美麗又大方,真叫人羨慕。」
  「她不是……」他極力要澄清,偏偏那地方疼得無力去推開雪莉。
  「我瞭解、我瞭解,雪莉小姐是當紅名模,你們的戀情仍在保密階段。」海棠玉故意壓低聲音,維持神秘。
  雪莉見她無爭寵之意大為放。「小姐貴姓,你和我的軒在談生意嗎?」
  「敝姓海,我們在洽談酒的進出口生意。」愚蠢的女人,你的軒快不行了。
  可憐的下堂婦,不知輕重。
  「海小姐用完餐了吧?」雪莉的問話很明顯,趕人了。
  海棠玉優雅的站起身,接過經理打包好的甜點,無視白禹軒的警告眼神,做了一個完美的退場。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我喜歡的對象是女人。」
  臨走前,海棠玉以挑釁的目光做了件驚人之舉,當眾吻了雪莉十秒鐘,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眼光中,從容不迫的離開,氣得白禹軒強忍住不適,推開雪莉站了起來。
  「你給我站住。」
  海棠玉回答他的是一記燦爛如陽的笑面,囂狂地豎起中指一比,若無其事地招來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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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真的會不舉。
  剛從雪莉住所敗興而歸,白禹軒不由得發出咒罵聲,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居然早洩。
  在受了海棠的刺激後,他想試試那話兒還管不管用,當雪莉開口邀約便一口答應,兩人驅車準備到她天母的別墅中雲雨一番。
  兩人的前戲進行得很順利,一切都在掌控中,偏在他一舉準備直搗黃龍之際,想起那頭母獅子嬌艷的笑容,熱流霎時一古腦地直洩千里。
  她當是自己魅力無窮引他失控,復賣力地引誘他,意圖重振他的雄風。
  但他清楚得很,自己的身體有了自主意識去排斥,好像被下了蠱似地獨鍾一人,讓他懊惱得想殺人。
  她的影像一旦烙了印就難去除,非要糾纏他的身和心。
  是戀眷吧!他想。
  當初的狩獵心態已變質,發酵到一種他不敢去探究的物質,有點黏,有點稠,有點發熱,一念及便有種渴望在推動酵母迅速發脹。
  她不再是挑戰,而是更深一層地讓他想擁有,連靈魂本質都佔有。
  她的美麗,該由他獨得。
  「禹軒,打賭輸贏是小事。送掉你珍貴無比的黃金命根子,可會傷透花兒們的心。」
  隱約的竊笑聲不懷好意,存心是來看笑話而蹺了個班,檢視他的戰力損失,評估可否再遭重擊,接著來個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方地秋的目的很明顯,就是來嘲笑兩個出師不利的好友。
  美好的生活俯拾可得,偏要去招惹些奇怪的花,什麼海棠、夕霧的,攻瑰不好嗎?嫌艷多刺還有清純可人的百合,不然幽靜的蘭也不錯,百花環伺任君摘。
  像那朵曼陀羅多高傲,一副男人都是狗屎的模樣就不討人喜歡,讓人看了想扁。
  「閉上你的狗嘴,我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他缺沙包練拳,人肉更好。
  「何苦為了名不見經傳的女人煩心,待會到俱樂部逛逛,挑個伴去霉氣。」瞧他一身傷,從舌根到命根。
  「你當我是發情的種馬呀?關上燈是女人即可。」白禹軒沒好氣的一吐怨氣。
  方地秋揚眉輕笑把玩著鎮石。「花心大少很反常哦!這不像你會說的話。」
  「因為我腎虧改吃素,得了吧!要笑趁早。」好讓他揍一頓。
  「我今天出門拜了菩薩,她指示我諸事不宜,所以先存著。」
  他不會在風口點人。
  慾求不滿的男人是顆不定時炸彈,明哲保身是生存之道,否則萬一不小心惹火上身,豈不欲哭無淚。
  白禹軒挑眉一嘲。「你最好掛尊大佛在胸前,也許能保你平安。」
  「有呀!我戴了,老人家的心意。」方地秋拉出玉佛一現,是方家奶奶托熟人從大陸的廟宇求來的。
  「笑面佛。難怪你整天笑得像發財貓,一臉賊兮兮。」帶笑的佛面似在憐憫,讓人看了刺眼。
  「我知道你在嫉妒我的悠閒,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我原諒你。」瞧!他多有風度。
  有善妒的朋友表示他出色。
  「向橫,你會不會覺得他臉上少了什麼?」握緊拳頭擦擦掌,好K人。
  「熊貓眼。「莫向橫冷洌的接道。
  「市面流行趴趴熊,你意下如何?」人若無自知之明就趴著,看的界面會清楚些。
  「我選左眼,右眼留給你發揮。」他的脾氣好,積了半年多才發作。
  莫向橫摘花的進度更慢,而旦近來他才發現一件事,他的夕霧花居然是個大近視,十點以前是不戴任何有形或無形的眼鏡,霧裡看花地調出一杯杯調酒。
  一直以來,為了維持他居家好男人的形象,通常他是八點到PUB,點一杯酒坐到九點多離開。因此從未發現她這個公開的秘密。
  前天要離去時,車子發生了一些問題,他返回三色美女PUB借電話找修車師傅,就見她放著酒不調。猛對小圓鏡眨眼睛,這才看清她指尖那一小片薄薄的透明膠膜。
  細問之下他更想一頭撞昏,用酒精麻痺自己,原來他當了半年多的傻子自作多情,她不僅迷糊還是個「瞎子」,難怪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喂喂喂!理智點,兩位的失敗並非我所造成,你們要檢討的是,自身的女人緣為何會流失。」他只是無辜的看戲人。
  「因為交錯損友。」白禹軒、莫向橫一人往他小腹送上一掌以示公平,誰叫他在一旁說風涼話。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們根本是遷怒。「做人不要太過份,我可是扯後腿高手。」方地秋放話威脅。
  記恨和小器不全是女人的專利,他承認是小人一族。
  「你敢—」
  「海棠對花心男過敏,夕霧有識人不明的障礙,而你們……嘿!兄弟,有誰比我更清楚你們的底細呢!」翻起舊帳是族繁不及備載。
  白禹軒一手勾住方地秋的脖子。「金寶山的地理環境依山傍海,你先挑一間。」
  「靈骨塔的生意我沒興趣,不妨你去住住看再回來廣為宣傳。」卑鄙呀!以暴力威脅。
  威武不能屈,浩然正氣存。
  「海底的風光明媚。相信魚蝦會感激你的人體捐獻。」耍弄折信刀的莫向橫將刀鋒擱置在方地秋耳下一公分處。
  「我有潛水執照,魚蝦絕對比你們友好上百倍。」男人的友情真脆弱,不堪一擊。
  「地秋,你打算埋多深,我們幫你挖。」
  迎向兩人略顯波動的神情,時不我予的方地秋無奈地大歎正義無存,人心沉淪,識時務才是真英雄,活著才有機會報仇。
  嘴角往後拉,他做出了投誠的手勢,拉上愛打擊男人士氣的拉鏈嘴,安份地做個啞友。
  人生嘛!別太認真,此一時彼一時,認清所處環境的「兇惡」,適時做修正,能屈能伸大丈夫,小蝦米也能搏倒大白鯊。
  「兩位接下來做何打算,她們都不好搞定,你們當真要玩下去?」會屍沉大海的。
  早發現三色美女的花兒不好摘,一個個硬是逞強。唯他不為所動,現在不就清心多了,沒有患得患失的躁鬱感。
  白禹軒看了莫向橫一眼,彼此眼中閃過某種詭光。「你最近挺閒的。」
  「還好啦!事務所目前沒承接重大工程……」方地秋心生警覺的一瞄。
  方地秋是名建築師,拜經濟不景氣的影響,他終於可以稍微鬆一口氣的休休假,不用全年無休地趕工地,畫平面圖,催建材,審核建商品質。
  他預計把七、八年來的假一次休完,因此有大半年的時間賦閒在家,薪水照領。
  「是兄弟就別算計到我頭上,有本事自己去追,尤其是禹軒,請記住我們的賭約,我怎麼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沒道理嘛!」
  是嗎?沒道理就拗出個道理。「你不是兄弟是朋友,而朋友有兩肋插刀之義。」
  「你……你幹麼不自己插?」兩眼瞠大,方地秋不相信好友的行徑近乎土匪。
  「我痛不如你痛。」他的切膚之痛猶存。
  方地秋咕噥地罵上一長串。「你直接把人扛回土匪寨不就成了?到時三色美女少了朵海棠,咱們莫大帥哥去充當酒保來個日久生情,事情不就擺平,兩兩得意。」
  「好主意。」白禹軒兩人擠眉弄眼地大表贊成。
  「不會吧!我只是發發牢騷開個小玩笑,綁架是有罪的。」禹軒真要身體力行?
  「你說呢?」回以輕佻的口吻,白禹軒的眉眼間染上輕快。
  有何不可,出奇才能致勝。
  如同往昔座無虛席,一身淡紫的羅曼陀坐在鋼琴前彈奏著時下流行的輕音樂,火焰女郎海棠玉偎著小舞台上的欄杆隨著音符輕唱,婉轉的歌聲撩動人的聽覺,沉浸在一片悠揚、祥和的波光中。
  吧台邊坐滿了人,穿梭的服務生不斷送上點酒單,忙碌的藍夕霧為自己找了個幫手切檸檬片、擠凋酒用的新鮮果汁,她一向不相信市售果汁的純度。
  一如往日的平靜,三色美女除了美麗的女老闆外,吸引顧客上門的另一個原因是寧和的氣氛,像是回到家一股輕鬆愜意。
  自由的浪漫,美女的相伴,手持一杯酒是何等快活,宛如置身法國的街道。
  「我不知道她還會唱歌。」那神情多醉人,比白蘭地香濃。
  受不了,他當自己是月桂冠詩人呀!方地秋翻翻白眼。「拜託,趁大家沉醉在歌聲中來不及反應,你快點行動別連累我。」
  「等她唱完,不然她會以高跟鞋為武器攻擊我。」今天的她似乎又美了一分。
  「沒救了,你當真中毒過深。」另一個同樣病入膏肓,窩在吧台挑選時機介入花之國度。
  「她值得,你不認為她無論站在何處都很耀眼。」白禹軒說話的口氣就像一個陷入愛中的男子。
  這點方地秋無從否認,海棠的美不止是容貌,還有發自內在的光和熱,以及懂得表現出女人的慵態來軟化男人的防心。
  「我一定會被你害死。」
  兩肋插刀是誰發明的義氣,這人要先下十八層地獄,受刀刨、油淋、割舌之苦。
  「好人不長命,禍害如你閻王不收。」白禹軒的眼裡只容得下海棠玉一人,無心顧及好友的埋怨。
  不過隨即他的眉峰高高隆起,她穿的是什麼衣服?低胸剪裁已是太養眼了,背部的布料哪去了?竟完全無遮掩地展示雪白肌膚。到底誰設計了這件棗紅色禮服?
  懶洋洋地扶著欄杆走動,裙擺下的修長美腿一覽無遺,那居然是開了高叉的剪裁!
  白禹軒想他瘋了,被她氣瘋的,這個女人還有沒有羞恥心?
  她難道不曉得底下坐著一群色狼,個個張大眼流著口水等著撕破她的性感禮服。
  正確說法是兩塊自腋下拼縫的布。
  方地秋悄聲警告,「三思而後行,你在爆筋。」可憐哦!他八成愛上他的獵物。
  「謝謝你的提醒,我三思了。」白禹軒倏地起身往小舞台走去。
  「什麼?」喔!我的釋迦牟尼。「天呀!他當自己是十七、八歲的血氣少年嗎?」
  他可以想像明天社會版頭條標題為:億萬富豪綁架PUB女老闆,馭風企業總裁白禹軒神志不清?!
  或是年度最有價值單身漢強擄PUB名花遭圍毆致死,馭風企業氣數己盡。
  不管是哪一種版本,以法律的觀點來看禹軒所為都是違法,前者是重罪,後者是活該,下場一樣淒涼,身為他的朋友無力挽回反而助紂為虐,他會死得更難看。
  「方地秋,你是死人呀。!」
  遠處傳來一聲大喝,方地秋大夢初醒似的在胸前畫十字架,抱著必死決心衝鋒陷陣,解救綁人的「歹徒」於瘋狂的人群中,胸、背、後腦被狠K了幾拳。
  人家為的是多嬌美人,他的拚命是為什麼?
  「咦!有人擄走海棠耶!」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藍夕霧覺得必須為那人的勇氣喝彩。
  莫向橫趁眾人圍上前看仔細時,溜進吧台內。「你的朋友不會有事。」
  「你是誰?」好奇怪的人,居然自備皮卡丘的圍裙幫忙調酒。
  「莫向橫,莫向秋水橫山綠的莫向橫。」距離拉近了,不再隔座吧台。
  「抱歉,我不是中文系畢業。」她的國學造詣只在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她的寫照。藍夕霧尚未體會到接來的天翻地覆。
  「我也不是。」他微笑地幫她取下高處的杯子。省去她墊小板凳的麻煩。
  「莫先生,你不去看熱鬧?」她剛好偷空休息一下。
  「你認為是熱鬧?」她的說法很有意思。
  她輕輕地抿唇一笑。「任何人惹上海棠都是災難,她是全國女子自由搏擊總冠軍。」
  只是平日的情況不需要她出手,而她也懶得施展,光靠美色就足以擺平一切。
  「天呀!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黑壓壓的一群人圍觀,以莫向橫的位置是無從得知戰況如何。
  「他是你的朋友?」聽他口氣裡的緊張似乎很關心。
  「呃!」是或不是都很難回答。
  遲疑表示肯定,藍夕霧拍拍他的手臂。「你的朋友真勇敢。」
  「嘎?!」他從她明亮水眸中看到同情。
  「瘋女人你夠了沒?我的肋骨快被你打斷了。」要是有人說女人是弱者,他會吐那人一臉口水。
  「沒人要你來找打,快把我放下。」這男人肯定是未進化的山頂洞人。
  「然後讓你跑得無影無蹤,你在作夢。」白禹軒抓緊海棠玉,躲避她張口就咬的野人行徑。
  「放你的狗臭屁,我是自由人,你有什麼資格禁錮我?」咬死他,咬死他。
  「因為你是冰河時期的暴龍,聽不懂人話,我只好撕去文明人的斯文和你溝通。」喔!我的肩膀……
  「你沒讀過書也要具備簡易常識,恐龍不是出現在冰河期。」白癡、笨蛋、低能的猩猩。
  「所以你才特別地刁蠻。」唯一的一隻嘛!找不到伴侶的母暴龍有暴躁傾向。
  「白、禹、軒,我要告你綁架。」她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請便,我已經訂好監獄號碼了。」他的口氣完全無所謂,任君處置。
  海棠玉從沒這麼狼狽過,身上穿著男人的西裝外套還上扣。兩手被鳶尾花圖形的領帶綁死,他肯定做過童子軍,花式繩結怎麼也掙不開。
  扭動的雙腿受捆於自己開叉的裙擺,全身無一處能動,以前學過的搏擊招式全不管用,男人的手的確大過女人,他一手箝制她受困的雙腕,一手壓住弓踢的雙膝,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無處可下手。
  唯有牙齒派得上用場,一有機會就狠咬,讓他佔不了上風。
  反觀白禹軒更慘,襯衫上的扣子差不多掉光了,原本服貼的頭髮在綁人過程中亂成鳥窩,褲子裂了一條好長的縫,腕間的名表不知被誰扯斷了,如今下落不明。
  裸露的胸膛滿是抓痕、咬痕和淤青,牙齦血流不止,鼻粱有點歪斜,左眼上方有個腫塊,下巴似被開罐器之類的用具割開了一條肉痕,至於看不到的背,黑青的數目和毛細孔一樣豐富。
  整體來說,兩人都傷得不輕,白禹軒傷在肉體,而海棠玉是自尊受傷。
  他們的共同點是太自信。
  「女人,你是不是學過功夫?」她的拳頭很重,防守架式有模有樣。
  要不是有太多人圍觀爭著英雄救美,若是空間夠大,他是贏不了她,因她必須顧及客人的安全問題,免得被她一拳打倒。
  「自由搏擊,你呢?」空手道三段好像沒什麼用,打不贏就是三流把戲。
  「柔道五段。」幸好小時候家裡逼他學來防身,不然又要出糗了。
  平衡多了,三段輸五段不丟臉,雖然是五年前的檢定。「你綁架我幹麼?」
  「談戀愛。」
  前座有人發出驚訝聲,但是兩人沒聽見。
  「談戀愛?!」他們倆之間一定有人瘋了,但絕不是她。「你吃錯藥了嗎?」
  「我很正常,是你太頑固,太難說服。」他不會聽不出她的諷刺。
  赫!瞧他說得理直氣壯。「先生,我有拒絕被追求的權利。」
  「叫我禹軒或軒。」他堅持。
  兩人難得有和平的時刻,進行溝通。
  「好吧!禹軒,我說句難聽的話,你是一個好情人的對象,同樣的也是情人殺手,與你談戀愛無異是自掘墳墓。」而她很清醒。
  說得好。前座的「司機」在心底喝彩,她講得太有道理了。
  你沒說過一句好聽話,字字毒辣。白禹軒在心中駁道。「人總會有改變的一天,也許我的花心會終結在你手中。」
  「我不是好賭徒,不賭也許。」哇!花心男也會作夢,狗是改不了吃屎。
  聽到睹字,白禹軒和「司機」泛起一陣心虛,微露緊張神色。「你別再咬了好不好,我已經體無完膚。」
  「送我回家。」她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兩人的結局可以預見——
  兩敗俱傷。
  「本來我安排好先上陽明山賞夜景、看星星,預先訂好野菜山產,然後散散步、談談心……」他似沒聽見地說給她聽。
  「最好一談談到草叢裡,我呢,大受感動地寬衣解帶獻身給你,你呢,一吃完我這道大餐,拍拍屁股丟張支票給我,明天再接我去珠寶店買條鑽石項鏈當禮物。從此以後我就成了你豢養的情婦,直到你厭倦我為止。」
  海棠玉的話說中了白禹軒的心事,他是打好了如意算盤,但他抵死也不承認她說得有多接近,他從來沒有養過情婦,情人倒是一大堆。
  「如果我不從呢,你就繼續地纏下去,所謂十女九怕纏,早晚把我吞下肚。」她氣憤得雙頰泛起紅霞,煞是迷人。
  美。一股暖潮湧上心窩。「既然你有先見之明,何不試試我們之間的發展空間。」
  「請問一下,你要的是我的身體還是心?」世間男子皆貪心,有了風月還要雪花。
  「你要我怎麼回答?」他必須斟酌用詞,她是頭狡猾的母獅。
  「要心休想,身體方面可以商量,反正我不是處女,沒那麼深的道德感……」突地一陣吼聲阻斷她的話。
  「你不是處女?!」
  他有病呀!吼得她耳膜隆隆作響。「別說你是處男,否則我當場吞下這輛車的四個輪胎。」
  要吞吞他的,我還不夠命苦嗎?鼻青臉腫的車主兼「司機」方地秋哀歎自己為朋友己到了死而後矣的地步,連車胎都不能倖免。
  「是誰,還是說不止一個?」眼中閃著殺氣的白禹軒縮緊環抱的雙臂。
  「要你管,也不想想自己的花名冊有多長,好意思裝道德家。」海棠玉一臉不屑地撇開臉。
  那年十七歲,剛從維莉西亞女校畢業沒多久,她那閒來沒事又自稱傳統的母親心血來潮逼她去相親,揚言要當最年輕的外婆。
  她被煩得快受不了,又自幼生長在反傳統的家庭,沒人指望她保留那一片薄薄的膜,於是她找上鄰家大她六歲的大哥。
  因為父親有恩於鄰家大哥,在雙方父母都贊同的情況下,他們以天意的方式來決定結不結婚。
  也就是說她聯考照考,只是每個月得和他做三次愛,為期兩個月,其間不得避孕自然進行。
  如果這兩個月內受孕就休學嫁人,要是珠胎不肯結她照常當學生;從此不再提起這件事,兒戲般地把終身大事寄托在一個新生命上。
  結果當然是沒懷孕。因此她才單身至今。
  聽說那個鄰家大哥也還沒結婚,不過有個交往三年的女朋友,但她那嫌天下不亂的老媽斬釘截鐵地說,他在等她才遲遲不婚,罵她是冷血無情的蛇蠍女,拋「夫」棄家。
  其實印象滿模糊的,她只記得他很溫柔地對待他們每一次的結合,以她的舒適與否為優先,壓抑自己的慾望讓她先得到高潮才享受,所以她的第一次並不太痛。
  碰上這樣的啟蒙者是她的幸運,不過和婚姻無關,她從不作長期計劃。
  「海棠,我希望我們有個好開始。」白禹軒的胃裡在泛酸,他是沒立場質問她的過往,只是想殺了碰過她的男人。
  而我剛希望我們永遠沒有開始。「你捨得放下滿園的花兒?」
  「我的花園裡強只植一種花,海棠。」其他女人對他已失去吸引力。
  「家花雖美卻不如野花香,海棠看久了也會膩。」人不可能只吃單一一種食物。
  「未來的事誰料得到,說不定先不耐煩長久關係的人是你。」他還理不清對她的感情,是愛、是欲還是單純的佔有慾作祟。
  「哼!就知道你是慣於打游擊戰的人,打了就跑不回頭,愛上你的女人肯定上輩子沒燒好香。」還好不是我。
  有時話不能說得太滿,免得罵到日後的自己。
  白禹軒迷惑地看著她。「是我不成嗎?」
  「什麼意思?」他的眼神好古怪,她看不透,心口卻直跳。
  「他的意思是愛上他不行嗎?也就是要你愛他。」忍不住插嘴的方地秋替友行道。
  反正刀都插了,不在乎多此一舉。
  「真的假的,他這個人懂愛嗎?」她很懷疑。
  「他當然『愛』過女人,而且多不可數。」上床談性的那一種。
  「方地秋,你在找機會報仇嗎?」白禹軒兩顆黑眼珠直瞪著多話者的後腦勺。
  「聊勝於無,要點利息回來,本金先存著。」做人要明算帳,親兄弟都不例外,何況是朋友。
  「閉上你的嘴開車,別急著扒自己墳地上的土。」白禹軒惱怒的用腳踢下椅背。
  威脅成性的傢伙。方地秋「卑微」的說:「請問要開往何處,我家不供外宿。」
  「當然是我住的地方。」他的狗屋能不能住人還是個問題,誰會去借宿。
  「麻煩你抬頭看一眼,不要盡顧著瞧美女,我不認為她跑得
  掉。」而且有認命的趨勢。
  「我哪有瞧……」不陌生的街道,華億大廈,他住七樓。
  「白大總裁,要我再往前開嗎?第七分局就在下一個街道口。」自首得以減刑。
  「少廢話,開門。」他不能放手,稍一鬆懈皮內會多災。
  「原來我是泊車小弟。」自言自語的方地秋下車為兩人開了車門。「要不要護送你們上樓,電梯不好按。」
  「不用。」
  他的「好心」遭拒絕,過河拆橋就是這般。
  白禹軒抱著海棠玉走進大廈,連聲再見也吝於啟齒。
  「唉!多難的一晚,我該先去看跌打師傅還是報警呢?」但他是從犯。
  算了,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上手,任其發展吧。
  只是他壞心的想到兩人日後若有進展,賭約一事不知會惹出多大的風波,以火美人的烈性子恐怕難善了。
  嘻嘻嘻……他等著看本世紀的母獅馴花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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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19:4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環境還合乎你的要求吧?」
  人云欲把西子比西湖,淡妝濃抹總相宜。白禹軒此刻才體會這兩句詩的真諦,人美不需要外在添加物便是玉骨冰膚,秋水動人。
  眼前沐浴後的佳人不沾脂粉,僅著一件寬大及踝的浴袍,白裡透紅的粉頰染上腓色更見艷麗,清純中帶著成熟的嫵媚,慵懶無心地梳理半干的發,像極了古畫中倚榻搖扇的仕女。
  眉是遠山聚,眸含水漾色,似迷似斂地透著嬌憨,唇瓣覆著令人遐思的紅,那不是人工點綴得出的顏色。
  不化妝的她更像一朵海棠花,彷彿海棠花神的精魄附著其上,以睥睨之姿淡瞄人間俗事,一切紅塵都別來沾染,她只想懶懶地品風賞月,飲清晨的第一滴露水。
  「喂!你傻了,我叫了你好幾聲幹麼不回答?」呆病無藥醫。
  驀地由仙境一墜的白禹軒拾起丟在他身上的雜誌。「你的美讓我忘了世界的存在。」
  「求你一件事好不好?」捂著胸口的海棠玉顰起眉,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樣。
  「說說看。」他預設空間,免得她提出他辦不到的事,譬如:送她回家。
  「別對我說花言巧語,噁心巴啦的情話,也不要對我的容貌多做浮誇的讚美,美麗是會褪色的。」除非用保鮮膜封死。
  「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算不算?」他很難不去注意她她由內而外散發出魅惑的性感。
  「先生,你的馭風企業是紙糊的呀!堂堂一個企業總裁豈能缺乏自制力,我還沒美到閉月羞花的地步。」頂多造成連環大車禍。
  「事業和情感是兩碼子事,我可以掌控股票的漲跌,卻不能命令你愛上我……」
  「等等,為什麼不反過來說你愛上我呢?沒理由讓女人當犧牲者。」沙豬當殺。
  為之一頓的白禹軒蹙起雙眉。「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說來聽聽。」
  「你問我,我問誰呀!你曉不曉得我的外號叫愛情白癡?」居然叫生手教老手?
  不碰愛情的人哪懂什麼是愛,向來懶得與人交際的她,對於人的分別只有兩種,一是看得過去,一是看了難過,無所謂喜不喜歡,少煩她就是朋友。
  愛?
  粗俗的字眼看得懂,深入探索沒必要,她不認為自己用得上,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抵抗沒有用。
  「愛情白癡?!」莫名地,一股喜悅盈滿他心口,原來她沒愛過人。
  她有一顆處子心。
  海棠玉朝他丟來梳子。「用不著大呼小叫,我半斤,你八兩,打平。」
  「海棠,你的其實名字叫什麼?」挨著她坐,他接過吹風機笨拙地幫忙梳理她的發。
  很新奇的經驗,他還是頭一回服侍人,對象是他最不以為然的女人。
  「我老爸姓海,你說我能不取花名嗎?吱!」她沒說錯,少說一個字而已。
  「姓海單名一字棠?你有沒有兄弟姐妹?」該不會叫海星、海葵、海龍王吧?
  她睨了睨他。「管區警員調查戶口呀!我家人口很簡單,一父一母一個我。」
  不過「兄弟」不少,因為她老爸是南部角頭,老媽是大姐大。
  「大部份的家庭都愛多生幾個孩子,你母親……」他還沒問完,發言權已被搶走。
  白禹軒發現她是急性子的人,很愛搶話。
  「我媽生我的時候痛了三天三夜,然後我老爸發誓他再也不生小孩,太痛苦了。」又不是他生,不過播個小小「蝌蚪」。
  「你母親很幸運,有個深愛她的丈夫。」他想起自己恩愛恆常的父母。
  海棠玉用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瞟。「你錯了,幸運的是我父親,有個深愛他的妻子,連生孩子都要拖著他進產房,在陣痛的時候對他拳打腳踢,因此我出生的那日正好是他的住院日。
  「肋骨斷了兩根,肺部有積血情況,貼了三個月狗皮膏藥,聽說我的個性是遺傳自娘胎。」
  他聽得一愣一愣的,天下事真是無奇不有,竟然有這樣的夫妻。
  「你是不是該考慮送我回去?你沒有我老爸耐打。」老爸年輕時被打習慣了。
  「很好的戰略,我是和你攪和定了。」他掬起她一撮鬢髮輕聞。
  同樣的洗髮精品牌,用在她發上別有風味,清淡不濃香,和他的味道大不相同,是因為混著了她迷人的體味?
  他真是不死心。「好吧!我跟你上床。」
  「不。」脫口而出的字眼震撼了白禹軒,他應該說好才是,難道……
  「不?」迷惑不已的海棠玉瞅著他。「你對我的興趣應該局限於肉體吧?」
  男人不談情,他們追求的是肉體上的結合,身經百戰的他理應如此,他是個中翹楚。
  「肉體的迷戀容易湮滅,我要的是更深一層的結合。」是的,他是不知滿足的野獸,貪求她的全部。
  「難不成你真要我的愛?」它藏哪去她自己都不曉得,何況她也捨不得給他。
  他不是女人能托付情感的花叢浪子。
  「我不能要嗎?男人也有心。」自然的貼近她,白禹軒趁她專心思考之際,伸手愛撫她的耳骨。
  她突兀的發出大笑指著他鼻頭。「別人我不知道,但你根本沒有心。」
  「我會說這是個侮辱,你根本沒探進我的內在。」他倏地攫住她的手腕放在唇邊一吻。
  「沒必要。」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極力忍下甩他一巴掌的衝動。
  「既然你決定要試試……」黑瞳閃著笑意,她不出他所料地又迫不及待的攔話。
  「我是被挾持不算數,你可沒有事先詢問我的意願……不要咬我的耳朵。」可惡,被他唬弄了。
  他得意的一笑。「海棠寶貝,要不要數數你留在我身上的戰績?」
  大大小小的傷痕不算光榮,一時的誤判所導致,少部份來自酒客的拉扯,絕大部份是蒙她所賜,每一拳每一腳都使了全力。
  原本以為不甚嚴重,趁她在浴室沐浴換下一身暴露的禮服時,他回到房間找件家居服換上,那滿佈淤痕青腫的裸胸嚇了他一大跳,想是沒個十天半個月恐怕散不了,他沒被打死真是萬幸。
  看來他的身體挺硬朗,禁得起她瘋子似的打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刻他不就是美女在懷。
  「軒,你確定只有我的功勞嗎?你的美女兵團豈不撕了我。」
  「解散中,她們傷不了你,你是核子彈頭。」她們怕輻射外洩。
  「你忍心見情人們落淚……喔!我忘了,你向來無情得很,有了新人棄舊人。」她幾時才有這種榮幸。
  她討厭被糾纏,少了隨心所欲的自由,那是一種無形的折磨,清醒不了的惡夢。
  「我有申訴權吧?」他不想被誤解,他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理由——
  得到她。
  「駁回,人格不健全的人不受律法保護,你回療養院治療採花症。」她一把推開他,拉攏浴袍前襟,不叫他瞧見半點春光。
  色不迷人人自迷,口裡說不,眼底眉間流露出想撲倒她的濃烈慾望,男人是表裡不一的食性獸。
  懷裡一空竟覺得失落,白禹軒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來一杯嗎?」
  「灌醉我好辦事?」她搖了搖頭,垂至胸腰的波浪長髮隨之漾出光彩。
  她一定不曉得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動人。不刻意營造的性感表現出成熟女子的嬌媚,無意散發的慵態比挑逗更叫人癡迷。
  要克制不去碰她只有聖人才做得到,而他不是。
  「這裡只有一張床,你意下如何?」得到她、得到她、得到她……慾望遠遠超越理智。
  「我看見了,一張很舒適的大床,足夠容納五、六個妖精在上頭打架。」她不確定睡得著,她會認床。
  「我瞭解你的暗示,你大可放心,你是第一個躺上去的女人。」他不帶女伴回來過夜,避免她們在分手後苦纏不放。
  花心男子的原則,好聚好散不囉唆,有需要在外面解決,賓館、飯店的存在佳惠了不少一夜情人,何必弄髒家裡的被褥。
  兩性交往貪的是一時之歡,他不和女人維持過深的關係,單純的以性需求來挑選情人對象,自然不會帶至住所翻雲覆雨。
  並非每位情人都能安於隨時被召喚的情況,常常是挖空心思要霸佔他可能空閒的時間,想盡辦法的巴上他。甚至藉著懷孕套牢他,讓他在辦事時還得提防女人偷他的種,不輕易相信人性。
  圍繞在他週遭的大多是有所圖的女子,通常用不了多久就成過去式,因此他需要保留全然不受干擾的私人天地,甚至連他家人也很少涉足他位於這棟大廈的房子。
  不知為何,他內心十分渴望將海棠帶入他的私人堡壘,最好能永遠困住她,別再平白去養外人的眼。
  在潛意識裡,他將自己歸納為「內」人。
  海棠玉自行解釋為新買的床。「雖然我不常在午夜前上床,不過偶爾為之吧!」
  「以後你會改掉晚睡的惡習,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大敵。」他作勢要擁抱她,卻讓她輕盈的溜過。
  「明天午後見嘍!房東大人。」噘起香唇輕送飛吻,她返身進入檀木門。
  砰!甩門,落鎖,一氣呵成。
  被阻隔在外的白禹軒為之傻眼,他怎麼又被她的狐媚假相給騙了?她根本是一隻狡詐的土撥鼠,探出個頭引來農夫的注意力,隨即由另一地道偷走半熟的胡蘿蔔啃個過癮,露出兩顆小白牙取笑農夫的愚蠢。
  好,這次算她贏得一城,反正人在屋簷下,諒她勝券無用處,夜還長得很,日復一日。
  「好好睡,我的海棠花兒,晚安。」他對著門板道晚安。
  門的那邊卻傳來,「天寒地凍,小心感冒,棉被我獨享了。」
  嘎?!對哦!他只有一套寢具,而且就在房間裡。
  舉起手欲敲門的白禹軒歎了一口氣,放下手,就讓她擁著暖被入睡吧!嬌客乍到,總要給點時間適應新關係的開展,由充滿他個人體味的被褥陪伴她初來的第一夜。
  寵溺的笑容持續了三秒,在看到無半件御寒被褥的客廳時垂下,漫漫長夜要如何度過?
  他懷念有溫暖女體入懷的日子,瞧瞧闔上的房門,他將酒杯斟滿,辛辣的口感滑入喉中,身體暖和些。
  套句好友地秋的箴言,他在自找苦吃呀!
  夜,正濃著。
  八點。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敢在「清晨」八點吵她起床,要她和早晨的陽光相會,簡直是非人的磨難,這世界怎麼會有白天!
  不間斷的敲門聲和催促像令人頭疼的鬧鐘,伸手按不掉更加火大,她抽出枕頭往門板一丟。
  敲門聲大概停了十秒鐘,聽見鑰匙的碰撞聲。
  「不許給我開門,我今天要罷工,你自己去做牛做馬。」她要睡覺。
  被迫同居到今日剛好滿一個禮拜,扣除初來的隔天和周休二日,她唯一的工作是陪白大總裁上下班,成為他公司內部最佳的花瓶範本。
  什麼也不用做地任由他抱進辦公室,睡在墊了厚毯的沙發到中午,用完午餐後有專人來為她敷面、按摩、修指甲,舒舒服服地看著仕女雜誌到他完成手邊的工作。
  投注在她身上的異樣眼光是妒過於羨,以女性員工居多。
  閒適日子不能說不好,可是一想到要早起就痛苦萬分,打從她考上大學那年起,就盡量把重要課程安排在下午,非不得已絕不出席早上的點名,一覺睡到日正當中。
  因此,她無法理解為何有人能忍受朝九晚五的生活,又不是拜日族的,幹麼要早起,她立志傚法不見天日的曇花,唾棄崇拜太陽的向日葵。
  只是,偏偏有人要破壞她「正常」的作息,准八點一定來敲門,非要糾正她的夜日顛倒。
  她受夠了,她要反擊,他要是再吵她睡覺就要自承後果,她絕對不會客氣染深他臉上己淡化的青紫,再讓他繼續被指指點點笑話一禮拜。
  「海棠,先起來洗臉、刷牙、換衣服,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早餐,三明治加熱豆漿。」
  一掌揮過去被接個正著,海棠玉掙扎地張開沉重的眼皮。「你可不可以讓我安靜的死去?」
  「老師沒教過你早睡早起身體好嗎?別再賴床了。」他已經連連遲到好幾回了。
  「賴床是我的人生目的,你正在殘忍的剝奪。」看到他一身清爽就有氣,他都不用睡覺嗎?
  五點起床略做梳洗就出門慢跑,六點半買早餐先溫著,接著看五份工商方面的報紙兼蹲馬桶,八點整叫醒她共進早餐,八點半出門,九點到公司上班。
  當然這是大概的時刻表,光是要她離開那張柔軟的大床就是一項大工程,非耗上個二、三十分鐘來調整生理時鐘,磨蹭到不得不的程度才肯下床。
  她必須說一句老實話,他真的很有耐心,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不管她的惡言相向或飛拳攻擊,依然保持愉快的心情笑待她的賴床。
  若換成她冷血的老媽,早用鍋子敲她屁股了,哪捺得下性子等她自願清醒。
  不曉得他是出自真心。或是為了討她歡心刻意裝出來,至今的表現還算君子,除了其間偷去幾個吻,他就像一個溫柔的情人在寵溺他的女人,無微不至得宛若在照顧無行為能力的廢人。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戲情專家,專門玩弄情情愛愛,真會當他是少見的好男人,專情的護愛使者。
  「瞧!外面的天氣多暖和,鳥雀都出來覓食,你好意思賴在床上。」刷地,他扯開窗簾。
  一室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七樓看得到鳥雀?他的妄想症越來越嚴重。「拜託,把燈關掉。」
  「行。等我向后羿借了弓箭射下太陽,世界就暗淡了。」他很想滿足她的要求,但是他自認只手難摘日。
  「窗簾……」她拉高被褥蓋住頭,拒絕清晨陽光的洗禮。
  「別再做懶蟲了,我快遲到了。」唉!一拖延又是個十數分鐘。
  她從棉被底下伸手一搖。「再見,不送,晚上不回來也沒關係。」
  要個正常男人禁慾很不道德,她的良知尚未泯滅,偶爾幫他看看家算是抵伙食費,她會自己找樂子,用不著大人操心,她非常合群。
  「好讓你去PUB賣弄風情,勾引無知的墮落靈魂?」他順勢拉著她的手坐起。
  喔!好亮眼。「天呀!我會見光死,你在謀殺善良的海棠花。」
  三色美女是她和好友一手撐起來,老闆不回去關照生意,安撫客人,打算讓它倒店不成,她可不想讓人包養。
  天生是光源能怪得了誰?老爸老媽的基因太優秀,集精華於她一身,隨便打個噴嚏都有人心疼不已的遞上紙巾,非是賣弄,而是光華無法掩,日月都遜色。
  在舞台上輕歌曼舞是種享受並非表演,隨心所欲地展現嬌慵是在娛樂自己。
  她唱得心無窒礙,底下的客人聽得心醉意癡,兩相得利的的舉動何必廢止,只不過衣著太過貼身,輕易顯露玲瓏的黃金曲線罷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小的染些春意又何妨,反正看得到吃不到,純粹調調色而已。
  「手拿著刀說人不是你殺的善良海棠,認命一點起來梳洗,不然我會當你邀請我上床。」睡了幾天沙發,腰都快挺不直了。
  身體想要她,理智卻一直踩煞車,若說沒愛上她是太薄弱,但是說愛又有些牽強,算介於兩者之間的動心吧!
  為她動了心所以自制,因此他破天荒的緩下掠奪之心轉趨尊重。
  只是他發現她越來越不值得尊重,根本像是個成熟的孩子。
  「白禹軒,我恨你。」海棠玉忿忿然地裹著棉被下床,腳一跺走向浴室。
  「而我好喜歡你,怎麼辦,要我吞毒藥自殺嗎?」倚在浴室門口,白禹軒眼角帶笑的凝視她孩子性地壓牙膏。
  通常人們是用擠的,而她圓蓋未旋開,逕自按壓尾端捲起的部份,硬是壓出白色條狀。
  問她理由很簡單——懶。
  有時他不禁好笑的想著,旋開蓋頭的時間和硬擠的使力哪種較費神呢?
  「犯規,犯規,不說噁心巴啦的甜言蜜語,你想害我反……反胃呀!」她一口白沫地抗議著。
  「喜歡是真心話並非虛情假意。」他走到她面前低頭一吻。「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親吻滿嘴牙膏的女人吧?」
  臉色微赧的海棠玉偏過頭暗罵他卑鄙。「走開啦!浴室重地只限一人使用。」
  「我是在檢查你牙齒有沒有刷乾淨,咬我的時候才不會留下菜渣。」他正經八百的道。
  「白老師,你要不要順便教我蹲馬桶的姿勢,撇條要用幾分力。」她洩憤地把盥洗用具弄得卡卡作響。
  看得出她的怒氣在累積中,白禹軒識相地退了出來,順手把門一關。「我等你用餐。」
  「吃屎吧!你。」她用力地狂踢浴室門以紓發不平。
  她能怎麼樣,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走他,能對一堵牆大念長恨歌嗎?
  「淑女一點,小女孩。」太縱容她了。
  「滾遠一點,大野狼。」她像待宰的小紅帽嗎?淑女是上流社會的名詞。
  耳中傳來隨他走遠漸小的爽朗笑聲,強掛堅強面具的海棠玉輕噓了口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只感到賺惡,竟一副在戀愛的小女人模樣,兩頰泛著紅撲撲的水蜜桃色,簡直快熟透了。
  眼底洩露出一絲脆弱,鋼鐵築成的心牆在生銹傾倒,具有花心資格的男人必有過人之處,除去財富和社會地位不算,傲人的外表就足以動搖女人的心防。
  好吧!她承認是有一點私心,想和他來段韻事,和當年兒戲般的獻出第一次相同。
  可是她很孬種,明明心理在意得要命,表面還裝得若無其事,欲拒還迎地以性的進度和他一較高下,堅待要做到全勝不失心的地步。
  像白禹軒這樣的男子是很容易讓女人丟心,單純地局限在性的框框裡是不太可能,心理的悸動不時地挑戰她的理智,幾回想衝動地愛下去不訂後果。
  唉!可惜她也很傳統,和老媽-一,只是沒人認同,人又矜持,二十四歲的「高齡」不能如十七歲那般放縱,以為人還有選擇權。
  愛不是簡單的課程,性不性佔了極大的一環,她怕愛了,也怕不愛。
  瞧他越認真她的心越空虛,眼盲了看不見是不是在做戲,男人是天生的壞胚子,水鴨都能拗成是鴛鴦,騙人唱首鴛鴦蝴蝶夢。
  既然是夢怎會成真?否則言情小說多看幾本,現實社會就別指望。
  「海棠玉,你是懦夫。」她只要性,不要愛,大原則要把持住。
  心肝小小,人心難測。海棠玉盯著鏡中的自己生氣,怪她沒志氣。
  洗完臉她拉開旁邊剛釘上去的櫃子,一系列的保養品和化妝品陳列得像百貨公司專櫃,男人的用心真可怕,用女人的民生必需品來賄賂。
  而她受賄賂了,女人的虛榮心嘛!放著不用多浪費,為了全台北市男人的幸福著想,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犧牲小我,美化容顏來迷死一群色鬼。
  東抹抹,西擦擦,化妝完畢。
  走出浴室,她隨意換上一套新農,步出房間。
  「你沒有寬鬆、素面一點的衣服嗎?」他記得這套衣服前些日子櫥窗裡的模特兒展示時,顯得很飄逸。
  可是穿在她身上卻十分惹火,不花稍的剪裁突顯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恐怕不少男人瞧了要噴鼻血。
  「我相信不穿會更合你意。」拉平細微縐摺,她很滿意橘紅色長褲的緊繃度。
  濃纖合度,不見贅肉。
  「別挑戰我的自制力,你沒聽過男人最容易在早上興奮嗎?」他是最佳見證。
  海棠玉瞄瞄他微微隆起的胯下。
  「不要這麼看男人,除非你想被強暴。」白禹軒在心底呻吟,發現那地方變硬了。
  「那不就是你的目的嗎?綁架我當你的御用女奴。」她半挑逗的貼近他胸前。
  「玩火的代價你準備付了嗎?我的身體非常想要你。」他的眼中只有她,兩手扶著她的腰凝睇。
  他甚至忘了今天有個很重要的約要簽,關係到公司下半年度的運作。
  「有何不可,早做早解脫,你高興,我開心。」愛玩的手指在他第一顆鈕扣愛撫。
  浮現激情的白禹軒略感不悅地含咬住她可口的耳垂。「不許用輕浮的態度來看待我們的結合,你擺脫不了我。」
  「有時,世事多變。」她嬌媚地勾眼一挑,一手撩開肩上的細帶。
  呼吸聲變沉重了,高聳的雙峰忽隱忽現,他根本移不開視線地盯著她胸前的起伏,肆無忌憚的手覆上那誘人的渾圓。
  天呀!多麼柔軟富有彈性,他真是個天字第一號大笨蛋,該早在第一天就吃了她,幹麼溫溫吞吞地計較愛不愛,先上再說。
  愛可以侵慢培養嘛!美食當前不該拒絕。
  「我要你……」
  正當他打算探入她衣內真實撫摸雪峰時,海棠玉的壞心腸又冒出了頭,在他耳邊輕喃了三個字。
  「喔!小美人……啊!你說什麼?你該不會指……那條、那條小……」
  白禹軒面色立即變得慘白,昂然的慾望在瞬間消失,她肯定是存心要他死得難看,早不講晚不講,在他理智全然潰堤要動手摘花時才來臨門一腳,踢得他全身血液倒流。
  「原來你有口吃的毛病呀!小美人就是我養的那條青蛇,老寄養在平老頭店裡太打擾。」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怕蛇。
  好些天前就要帶小美人回來,但他總有一大堆理由暫時不方便,那時她心裡就存著懷疑,不過是條小蛇嘛!
  「繼續寄著呀!反正老闆一定不怕麻煩。」他說得膽戰心驚,生怕說服不了她。
  「我想它。」
  一句話打碎了白禹軒的希望,灰白臉色呈現空洞,他該如何和天敵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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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2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氣氛有點不對勁,敏感的海棠玉嗅出一絲絲異樣,以往懷有惡意的眼光正閃著幸災樂禍,好像她要大禍臨頭。
  不是過敏,她真的感到一股沉重的氣流在流竄,平時忙著拍馬屁的員工全繃著一張臉,似乎微露不屑的神情。
  紅顏本來就是禍水,她要是做了殺人越貨的事也屬正常,美麗的女人生就禍國殃民,誰有閒工夫立誓救世,享福才是出世的使命。
  「喂!你的公司是不是要倒閉了?」人人如喪考妣地不發一言。
  「你先到辦公室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白禹軒交代了幾句,盡量不去看她手臂上盤繞的一抹青影。
  「不怕我乘機跑了?」哎呀!瞧她大嘴巴,居然提醒他。
  「海棠,三色美女你還要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眸!烏賊,趁黑打劫。「你最好快去快回,我不想一個人當白癡。」
  他思忖了一下。「會有一會兒,你打開我的電腦上網去玩吧!」
  「小心我窈取你的機密檔案。」她沒那麼無聊,嚇唬嚇唬他。
  「我相信你。」沒有這個能耐。他笑得有點僵硬,努力克服對爬蟲類的恐懼。
  它,是世上最醜陋的動物。
  相信?!為何她不相信他的話?「你等著破產吧!我很小心眼。」
  海棠玉頭一扭,走進他寬敞富麗的辦公室,沒瞧見他鬆了一口氣後的愛憐目光,久久不移地含著愛寵笑容,他是愛她的,只是他並不知道。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他是做了錯誤的示範,讓公司平白失去了數億元的合約。
  敲了敲前總裁辦公室的門,很久沒人辦公的內室傳來蒼老有力的沙啞嗓音,他推門而進。
  「你還記得馭風企業是誰的吧?」
  「我不會讓它倒在我手上,你大可放心。」他不卑不亢的和白髮老者對談。
  一說完,一疊形同廢紙的文件擲向他,飛落滿地。
  「你把公司當玩具嗎?愛來就來,不想來就帶個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你眼中還有公司利益的存在嗎?」
  白禹軒有擔當的說。「我會彌補我的過失,最遲三個月我會把訂單追回原來的數目。」責任歸屬問題他絕不推卸。
  「三個月?!」老者憤怒的一拍桌面。「瞬息萬變的商場等你三個月呀?你未免天真。」
  「馭風企業承受得起數億元的風險。」頂多年終獎金少發一個月。
  他冷冷一嗤。「為了一個女人把合約拱手讓人,你好大的手筆。」
  「是我的疏忽,不要遷過他人。」他不該把海棠扯進來,她沒錯。
  「到現在你還在維護她,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不正經的女人,只有你執迷不悟。」老者痛心的斥喝。
  「是楚月知會你來教訓我的吧?」好個盡責的秘書,挖牆補洞。
  公司內部人員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海棠不正經,因為她是他唯一帶來公司的女人,他們巴結都來不及,豈會去告密,唯有和他有過一段關係的楚月會搬出已退休的總裁。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說你沒有為了個女人耽誤工作進度?」三十好幾了還不收斂風流習性。
  「有必要把我的過錯推諉給第三者嗎?我有談戀愛的權力。」他不高興有人矮化了他所鍾情的對象。
  老者從鼻孔噴出氣。「你哪一天不談戀愛,花邊新聞滿天飛?緋聞多得幾乎天天上報,你還敢跟我談權利?」
  「爸,我這次是認真的。」認真地看待這一份感情,不存馬虎。
  老總裁白臣陽正是白禹軒的父親,七年前因身體不適將公司的棒子交給兒子,自己退居幕後運籌帷握,協助他立足於商場。
  近兩年來他不太管事,因為兒子己成就一番氣候不需要操心,所以放了手去享受退休後的悠哉生活。
  直到與美國方面的合約告吹,他才又踏進當年白手起家的公司。
  「我們白家是什麼人家,結交隨隨便便的女人想招惹笑話嗎?我不同意你們的交往。」白臣陽的口氣高高在上的。
  「海棠和你有同樣想法,她很不屑你白家的兒子。」一提起海棠玉的固執,白禹軒無奈的柔和了表情。
  「我看是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你在花叢中打滾了這麼多年還看不出她的把戲?」越活越回去了。
  他是踩到荊棘。「對於未見過面的人驟下結語是否合宜?你並不認識她。」
  「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無所事事,嗲裡嗲氣地跟進跟出,出身能好到哪去?」他先入為主的認定海棠玉是拜金女。
  白禹軒很想笑,也為父親感到慶幸,要是她聽到這段話,肯定揮拳問候。「她是一間頗負知名度PUB的老闆,在台北市的中、青年代才俊很少不知她的店。
  「海棠長相偏向艷麗型,天生的惹火身段並非刻意打扮,她之所以『無所事事』是因為我的堅持,你不該只聽信片面之詞就妄加臆猜她是輕佻女子。」
  輕佻是她的保護色,吃過虧的他太清楚她的手段,只是他老是身不由己的上當。
  主觀意識強烈的白臣陽不輕易相信人。「光聽她的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女孩,像酒店小姐。」
  「爸,你太偏頗楚月的說詞,海棠姓海單名一個棠,你不能要她不姓海改姓白吧!」白海棠,聽來很不錯。
  這一刻,白禹軒動了結婚念頭,雖然他還不確定是否愛她,但她一定是他最美的新娘。
  「楚月有什麼不好,先前你們還走得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工夫你就移情別戀?」兒子的花心叫人擔憂。
  「她的辦事能力我無話可說,若是公私不分地連我的私事都要插手,我寧可她只當我的秘書。」說他翻臉無情,他承認。
  楚月是年前招考的新秘書,外形甜美可人十分單純,以他風流、花心的程度怎可能錯過她,不到半個月光景她成了他的枕畔人之一。
  剛開始她沉醉在戀愛的甜蜜中,外界對他的評論她一概不相信,以為她是他最終的愛人。
  後來她接到他諸多情人打來的電話,一一過濾後便明瞭了他的花心,開始利用工作之便,阻止他和其他情人的約會。
  本來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她去胡鬧。女人他多得是,走了一個馬上遞補新人,身邊永遠不缺美女做伴,可是她的單純天性已經變質了。
  有一回他在某位情人家中過夜,正在興頭時她居然打了電話來,像抓奸的妻子似詢問他的行蹤,責怪他冷落她,哭哭啼啼地說要找人算帳。
  而她真的做了。
  為了追蹤他所有的情人,她請了個私家偵探調查他,因此他落腳在誰家她一清二楚,且想盡辦法在他完事後上門警告對方別再靠近他。
  一次兩次還無所謂,聽多了情人們的抱怨就覺得煩,那時海棠正好介入他的生命中,因此他下定決心要和所有女人劃清界線,那頭母獅的利爪是沾著血的,包括楚月的。
  「你母親很中意楚月當她的兒媳婦,你該很清楚這個意思吧?」白臣陽暗示他該娶楚月為妻。
  「你們應該合力再生一個兒子來娶她,我已經有對象了。」而且鎖定不放。
  「你在說什麼瘋話?我們兩老都一把年紀,就指望你生個孫子來抱。」臉色一沉,他發怒地斥責兒子的荒唐。
  孩子?白禹軒的腦中浮現一個神似海棠玉的小女嬰。「我得問問海棠生不生。」
  以她母親的例子來看,要她生育可能很困難,她會先掐死讓她受孕的「插秧機」。
  他大概沒料到海棠玉是自然派,相信宿命和機率,和天賭。
  「你結婚生子關她什麼事,我是不可能接受有個離經叛道的媳婦。」就算不是楚月也不會是那個叫海棠的女人。
  「爸,話不要說得太早,等你見過她……」話說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衝進來一位滿臉是淚的女孩。
  「楚月——」
  清麗如月的女孩顧不得禮貌,像是受盡委屈地奔向白禹軒,緊緊地抱著他不放,抽噎地說出令人震驚的事。「海……海棠在偷……公司機密。」
  是嗎?白禹軒面無表情地扯下她的手,不留情面的說:「你被開除了。」
  說海棠玉在偷公司機密,傳出去恐怕沒幾個人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是叫人無法置信的是她的確在以公司機密進行交易。
  是竊取嗎?
  不,根據她的說法是信用破產,一物兩賣,讓馭風企業既得利益又蒙受商譽損失,叫瞧扁她的人跌破眼鏡,美女也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
  除了老爸老媽和鄰家大哥,以及兩位臭味相投的好友外,沒人相信她有變成電腦駭客的潛質。
  不是不為,而是懶得為之,她個人認為整日對著電腦螢幕是自虐的行為,傷眼傷神又傷身,不如賣弄賣弄風情賺取鈔票好玩。
  機器是死的沒有變化,全靠滑鼠按鍵來決定是件愚蠢的事。
  人性多變化,隨時有不可預料的新鮮事發生,即使是同一群臉孔在不定時空間出現,上一分鐘和下一分鐘的不同就有可能天差地別,好比同時在觀賞上百部人生悲喜劇,沒有人能去編寫未來。
  話說三十分鐘前她打開白禹軒的私人電腦,本來想玩個簡單的遊戲,例如不需要用腦的魔術方塊。
  可是人擁有無限好奇心,她一時心血來潮,想查查電腦主人有無感情走私,有些自視過高的男人會把過往情史記錄下來,閒暇時重新品嚐自己的豐功偉業。
  而他呢。目前感情是終結在她手中,雖然看得出他的日益沉迷,但是人心難測,而永遠太長了。超過她所不預測的時限外。
  活在當下,盡情享樂才是她的人生目標。
  於是,她開始玩起破解密碼的遊戲,當成闖關有得分似的一道道解開。
  驀然,她眼睛一亮,嘴角揚起興奮的詭笑,按下某個知之甚詳的網址與對方交談,啪啪啪地亂扯一通後彎迸主題中。
  這時,白禹軒那位明媚幹練的女秘書敲門走了進來,表情充滿怨懟和報復得逞的得意,口氣相當冷漠又含著一絲想撕裂她的磨牙聲。
  很難形容,就是一個想維持尊嚴又不甘退讓的下堂婦。準備以敗部復活的姿態挽回……呃,奪回她曾有的地位和「寵幸」。
  「你還有臉坐在這裡,在把一切搞得烏煙瘴氣之後?」眼前女子的美麗是她心頭最劇烈的痛。
  她在說什麼鳥話,怎樣自己一句也聽不懂?「公司倒了不關我的事,去找你的白總裁。」
  被女人恨習慣了,一臉灑脫神色的海棠玉說得輕鬆,她的「第三者」容貌常遭人圍堵,見多則不怪,太多人來找過她談判,有的為丈夫,有的為男友,還有養小白臉的貴婦呢!
  尤其是和花名遠播的白禹軒交往公開後,他的歷任情人一窩蜂地出現在兩人「約會」的現場——餐廳,人總要吃飯嘛!而她又不是他的煮飯婆,沒義務下廚。
  那些女人哭啼型的居多,其次是呼天搶地的大訴遇人不淑,排名第三是示威兼搶人,不過很少成功,她母獅的牙還沒露就被打發走了,怪沒意思的。
  當然也有受虐媳婦型的小可憐,以哀兵之姿懇求又下跪,一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和模樣,害她差點罪惡感氾濫地說出一字:好。可是身邊的男人老是快一步的發言,硬生生地折了小白鴿的雙翼,讓人家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奔離。
  感情的事沒個准,人若要變天亦難擋,像她就保留七分愛自己,三分拿來濫用,誰夠膽就來拿,她絕不藏私。
  愛上花心男就該有個底,習慣採蜜的蜂兒是不會留在同一片花園裡,偶爾還是會偷採別人的花兒,除非蜂兒陣亡在蜜汁裡,黏住了腳,飛不離。
  不過,這種情形少之又少,身為女人要有自覺,不要以為愛付出得多,忍得住寂寞就能喚回浪子的心,從此幸福美滿的過一生,那叫自欺的童話,因為這年代沒有白馬王子,只有喬裝的大野狼。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女人寵出來的口號,聰明的女人會要壞男人當情人,卻不是丈夫,因為她們更壞,知道壞男人不能愛。
  「你能得寵多久,女人不是只有美麗的包裝,你快下台了。」
  看到她的自在,楚月心中有說不出的苦澀。
  同樣是女人,為問她能活出自己而不陷人男人的陰影之中?
  包裝?多好的說法。「人很容易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騙,我寵愛我自己,不需要別人來寵,上台下台對我而言有何差別?」
  「現在你有本錢說大話,等一會兒就欲哭無淚,軒……總栽是個懂得分寸的人。」楚月盡量表現出專業的秘書形象,握緊的拳頭洩露她的心事。
  「很好呀!我向來喜歡有分寸的男人,太黏人會讓我無法呼吸。」可惜她的「軒」是沒節操的男人。
  「你覺得很得意嗎?用漂亮的臉孔來迷惑男人。」她的話像—根刺,刺得楚月口出厲言。
  海棠玉倏地綻放一朵令人迷炫的微笑。「是的,我很得意,因為我懂得勾引男人來愛我。」
  有錯嗎?花兒生得美是自然擇定,誰都沒有資格去下評論,怪蜂兒太浪蕩吧!
  天生的美人胚子用不著搔首弄姿,只要往冷清的街頭一站,不出十分鐘當地即能成為「鬧區」
  清一色是流著口水的追求者,打破頭也要搶個最接近美女的位置。
  和氏無罪,懷璧有罪,人之常情,總不能要她自毀容貌吧!
  她老媽會第一個哭死,而老爸會帶兄弟砍死慫恿她毀容的兇手。
  「下賤。」楚月脫口說出一句恨語。
  表情柔得嚇人的海棠玉撫撫發,用著嬌滴滴的水媚聲調說:「而你連個賤字都不配擁有,失、敗、者。」
  「你……你說什麼,你怎麼敢……」她忍住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語不成句的指著猶自梳發的女人.
  「你都敢來我面前叫囂就要有承受屈辱的能力,柿子不是每一粒都軟得易滑入口。」她剛好咬到水柿。
  楚月深吸了一口氣回復平靜。「你大概不曉得總裁為了你,丟掉一筆好幾億的生意。」
  「喔!那又如何?」
  她一副不干我事的態度激怒了不理智的女人。
  「你這個不事生產專靠男人施捨的女人會被掃地出門,從此一文不名的乏人問津。」
  「呵……你太激動了,冷靜一點思考,以我的條件會找不到新金主嗎?多得是男人巴著送錢到我跟前求我收下,包括你那個好色的上司。」
  施捨?說得多可笑.勒索還說得通,家族事業嘛!海棠玉一邊玩著滑鼠和網上人進行交易,一邊逗逗氣得發抖的小花貓。
  「你不覺得羞恥嗎?用美色來引誘人。」她做不到自甘墮落。
  「天生我才必有用,利用自己的天賦來造福天下的怨男曠夫有何不對?市長應該頒我獎章。」海棠玉慵懶地拋了個秋波給她。
  因她的話而氣憤不已的楚月咬著牙低喊,「你何不放過總裁,低賤的人配不上他。」
  「是他來纏著我吧!吃不到葡萄別盡在一旁直跳腳,低賤的我至少比你高尚,不背著人使小手段,妄想是枝頭鳳凰地扯下往上爬的烏鴉。」
  她不高興了,情散了就要識趣,緣份斷了便連不起來,幹麼找無辜的她出氣,始作俑者才是罪大惡極,她是倒楣跌進渾水的一朵海棠花。
  女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被拋棄了不去找負心漢算帳,反過來為難下一個可能被拋棄的同類,其心態可議。
  反正不是這一個女人就是下一個女人,負了就負了,難道負了心的男人會因為前任情人私心的小動作而回頭嗎?好像不曾聽聞吧!
  花落水流,風吹雲散,皆是留不住的自然定律,太死心眼的人注定傷心。
  專情並非不好,而是要選對男人,預留後路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太義無反顧會溺死在自設的死海裡。
  「你承認自己是烏鴉?」楚月很意外,但是心頭的怨氣越積越深.
  海棠玉翻翻白眼,「我說你是豬信不信?」受不了的遲頓,那個爛人死哪去了,不來除他的爛桃花。
  她最討厭當「殺手」.
  下唇一咬,楚月有甩人耳光的慾望。「你想炫耀自己勾搭男人的本事我管不著,但因你損失的公司利益不能善了。」
  她是借題發揮,假公濟私。
  「請問我是貴公司的員工嗎?」笑話,路人自殺要怪她不該穿一身紅?她和這公司八竿子扯不上關係。
  「不,但你是始作俑者。」她冷冷地一說。
  海棠玉不以為然的接道:「是喲!唐明皇好色搶媳婦為妻,世人不去怪他昏庸逆倫,反而譴責楊貴妃太胖,壓得他翻不了身沉溺肉慾。」欲加之罪喔!
  嘖!女人的通病,男人的短視。
  君乃一國之主,美人無數,若不昏昧豈能敗國,扶不起的阿斗何必再說,諸葛孔明恐怕到死都在後悔識人不清,礫石看成璞玉。
  「你儘管逞口舌之利,老總裁不會放任你在公司橫行。」眼一冷,楚月不客氣地擺高姿態。
  「求之不得,我寧可回家睡大頭覺,辦公室的沙發沒有禹軒的床好躺。」他是個不虧待自己的享樂主義者,那張床舒服得不得了。
  她整個人為之一震.「他帶你……回他家?!」
  「很舒服的床,下回你有機會去躺躺看,由陽台望出去的風景也不錯,我每天都會抽出個十幾分……」
  「每天?!」同居的字眼浮現在楚月腦海。
  楚月的心受了很大的傷害,她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很荒謬的夢,不切實際得令人發笑,原來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她前後換了好幾個工作,終於考進了人人羨慕的大企業,並在眾人的嫉妒眼光中,成為公司最高領導人的秘書。
  少女情懷總是詩,初出茅廬不知世情險惡,單純地認定上司是她的白馬王子,不理會外界的流言偷偷暗戀著,期盼有一天他會愛上她。
  那一天是她的幸運日,但在今日看來卻是不幸的開端,他約了她。
  交往半個多月,她就在車子前座給了他人生的初次體驗,他熟練的技巧和低喃的甜言蜜語讓她失了理智,迷迷糊糊地在性愛中交了心。
  之後,有一段所謂的戀人蜜月期,每隔個一、兩天就相偕外出,逛街、上館子,然後上床。
  兩個月是極限了,他漸漸的不再邀約她,從不間斷的女性電話較以往倍增,他甚至當著她的面在電話中和女人打情罵俏,露骨的性場面說得活靈活現。
  自此,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
  愛會使人變得愚笨,她開始變得積極,主動地挑逗和投懷送抱,切斷來找他的女性電話,聘請私家偵探去追蹤他的每一位情人並上門警告.
  她的行為是護愛,而看在他眠裡卻成了阻礙,二話不說地表示要她做好秘書工作,兩人之間不再有私情.
  沒受過教訓的女人總是比較呆,以為他不過是一時情緒上的問題,只要她安份一陣子就會恢復昔日情份,她一直是這麼認為。
  直到一道如火的熾焰燒到她眼前才猛然有了危機意識,世間竟有美得如此狂妄的女子,全身上下都洋溢著叫人無法拒絕的艷麗。
  當場她有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覺,沉重的胃袋滿是酸澀,這樣的女人有誰不愛。
  破壞、抹黑、污蔑、極力的突顯自己的清高,楚月嘲笑自己愚蠢的行為,她根本什麼也不是,充其量是總裁玩過的人偶娃娃。
  「你喊得太大聲了,嚇醒了我的小美人。」沒膽的笨蛇,聲音一大就當地牛翻了身。
  還震驚於兩人同居事實的訊息,突地嬌嘻的埋怨讓楚月有片刻的失神.「什麼?」
  「你傷到小美人的自尊了,雖然它只有一尺長也不該這麼容易忽略。」海棠玉玉指一扣,猶自恍惚的青蛇東探西探.
  「啊—蛇!」
  嗟,這樣就花容失色呀?海棠玉邊敲鍵盤邊用原子筆圈蛇身。「不要叫了,人家當你被強姦了。」
  「你……你好可怕,你竟然帶毒蛇進來。」捂著胸口,楚月的表情是戒慎和責備.
  「少沒知識了行不行,小學課本就教過毒蛇的頭呈三角型,而我的小美人是橢圓頭型,沒毒的那種。」這是基本常識。
  聽她一說,楚月大為放心地上前一步,眼角無意間掃過電腦螢幕……「你在竊取公司機密?!」
  「大驚小怪,我可是報備過的。」她小聲地一喃,和網上的那人討論分紅。
  「你這是犯罪行為,我不允許你再剽竊,你住手……」不明就裡的楚月動手就要搶奪鍵盤和滑鼠。
  其實和美商矽晶半導體的合作方案並未搞砸,對方臨時有事取消今日的簽約儀式,一早就打了電話改期.
  楚月久等曠職快一上午的上司,滿腹的妒忌在瞬間化為報復的巨龍,假意的通知老總裁合約一事告吹,惋惜地添料加色.
  老總裁一聽,氣得馬上命司機送他到公司,對楚月口中的浪蕩女子大為反感,坐鎮公司等著兒子遊蕩回來。
  本來她的原意是借老總裁的手趕走情敵,接著再表現出對公司的向心力,去「求」回合約的簽訂,以功臣之姿和總裁重燃舊情,然後順利地步人禮堂。
  沒想到這下弄巧成拙讓海棠玉把機密流了出去,要是有了萬一救不回,她的如意算盤不僅會遭人拆穿,而且還會令人詬病她的妒性重,原本受人同情的角色將會淪為眾人唾罵的陰謀家、心機女,那她有什麼顏面再見人。
  「你惹火了我!」海棠玉才不管她是不是女流之輩,一掌將她甩得老遠。
  在兩人拉扯間,楚月按下了消除的按鍵,把談好的交易完全部消掉。
  趕緊搶救的海棠玉沒心思去理會她惡人先告狀,將難得發揮的電腦技術一傾而出,一心要把流失的資料全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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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22: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海棠在竊取公司機密?!
  真想放聲大笑的白禹軒感謝楚月的彌天大謊,讓他得以找到個好理由開除她,不用擔心留下話柄說他為了新歡辭退舊愛。
  早在他帶海棠來公司的第一天,就發現她極力進行著分化工作,總是若有似無的提及他以前的風流韻事,害談間微露兩人「仍」維持親密關係,不時未經傳喚地自動送咖啡、遞文件進辦公室,不讓他們有獨處機會。
  她的小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心底老大不高興,但是他的小花兒倒是覺得挺有趣,不許他插手女人間的戰爭,不然她會很無聊,甚至直說太久沒當過「第三者」了。
  無可奈何他只好放任兩個女人明爭暗鬥,他反而有種遭冷落的感覺。
  楚月的失策在於搞不清狀況,他家裡的那台電腦和公司電腦是連線的,任何機密不需要到公司便能查閱,而家裡的電腦正放在房間的床頭旁。
  若是海棠「勤快」些,在家裡就能把機密文件提存成磁片出售了,用不著大張旗鼓地在公司裡動手腳。
  以她的個性,可能是在抗議他小看了她,故意叫出密碼,玩些令人心臟無力的遊戲來震撼他,要他以後檢點些,「尊敬」女人的實力。
  沒有任何原因,他就是信任海棠的人格,她不是背後搞心機的女人,她會直接當面宣戰。
  「海棠,有人說你在竊取商業機密,你有沒有話要反駁?」瞧她挺忙的,十指如蝶兒飛舞。
  海棠玉頭也不回地偏過頭,躲過他落下的吻。「少來,我的格調沒那麼低,玩死你比較過癮。」
  她的頑劣回答讓白禹軒身後的白臣陽為之蹙眉,似乎是個張狂女子。
  「怎麼全是一些亂碼,你玩壞了電腦?」他伸手要幫忙檢測,才一碰到鍵盤面就挨刮了。
  「不要碰,還不是你那位胸圍小我一寸的親愛秘書作的孽,她嫉妒我比她美。」雖然是實話,經她口中說出像是炫耀。
  實話一定不中聽,中聽的絕非實話,這也是她坦率的地方,不管真話假話,她一樣有本事讓人受重傷。
  「她做了什麼?」他瞄了一眼低頭輕泣的「前任」秘書。
  「問一句,她恨你多還是愛你多?」當了二十四年女人,她還是不瞭解女人。
  有些女人是活在恐龍時期,而且分肉食性和草食性兩種。
  「很少女人不愛我,至於恨,你該自己問她。」錢可以擺平無數的恨,經驗之談。
  楚月垂首不語,叫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自大。」救回—些程式的海棠玉努力奮戰中。「我想她對你愛恨交加,因為你是一頭豬。」
  寵物豬嘛!得之,欣喜卻不好教養,不得,嫉妒別人養得好而恨得牙癢癢。
  他苦笑地瞧見一旁朝他示好的青蛇,皮膚泛起慄然小粒,差點忘了它是小影子。「把它抓遠些。」
  「你是男人吧!」要她不諷刺真的很困難。
  哪有人那麼怕蛇,和人相較之下,它善良多了。
  「我該謝謝你的恭維,還是惱怒你嘲笑我是畜生。」白禹軒無力地高舉起手,離蛇一段距離。
  「喲!親愛的,你的大腦終於開始發育了,恭喜恭喜。」吃多了她的口水果然具啟迪作用。
  「請問一下,這些沒頭沒緒的亂碼來自我電腦檔案裡的哪一部分?」他看得有些一頭霧水。
  「別裝小丑好不好,誰一進門就嚷嚷我竊取商業機密。」救不回來他就該哭了。
  顧不得對爬蟲類的恐懼感,白禹軒用檔案夾推開小美人,緊張的查看電腦螢幕。「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先前他當她把遊戲玩完了在搶救才不在意,這會兒他可不能等閒視之,裡面的資料都是近年來各部門努力的成果,一旦流失不堪設想。
  她是怎麼破解密碼?七道大鎖是經由美國科技人才專程來安裝,普通人是不可能解得開。
  是意外還是碰巧,她不會是網路駭客吧!
  看她專注的神情他十分好奇,到底她還藏著多少自己未挖掘的寶藏,竟由性感女神一蛻變成科技尖兵,駕輕就熟地和螢幕上流失的數碼拚鬥,就像母獅的精神,奮戰不懈。
  ,「停止在我身邊滴滴咕咕,椏要讓你信用破產,這下子你非倒閉不可。」可說是他花心的代價,他適合在沿街行乞。
  他笑不出來了,表情趨於嚴肅。「告訴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報警前先幫我倒杯咖啡,我缺氧。」太久沒用腦都生銹了,亂碼看得她頭昏眼花。
  「我以為你不喝咖啡,你說咖啡因荼害體內細胞。」說實在話,他不會泡咖啡。
  「因為我戒了。」她曾經上癮過,結果變成現在的夜貓族。
  以前念高中和曼曼、夕霧老是半夜不睡覺,有時是上網偷看別人的網戀,有時相偕夜遊窺探河堤邊的「風吹草動」,不小心還會踩到保險套,且是用過的,因此咖啡常喝來提神和暖身。
  久而久之養成了依賴性,體質因咖啡飲用過度而起了變化,一到晚上,精神就特別好,太陽一出就萎縮了。
  所以,三人進行魔鬼訓練,目標是咖啡因,自我摧殘了三個多月才出現成效,但是日夜顛倒的作息已經改不了,三個懶女人沒耐性繼續下去就此作罷。
  「咖啡糖如何,沖泡咖啡耗時間。」他掏出兩顆在路旁向童子軍購買的方型糖果。
  海棠玉張開嘴示意他效勞,雙手沒空。「我看你和廢物差不多,除了泡妞和玩女人。」
  「收起你的尖酸和刻薄,別在我父親面前教育他兒子浪蕩,那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瞧父親的下巴都快掉了,被她百無禁忌的大膽言詞給嚇的。
  「你老爸?!」她撥空一瞄目瞪口呆的長者,沒什麼敬意地眨了眨眼。
  「馭風企業的老總裁,尊敬些。」白禹軒加重語氣地按按她肩頭。
  「比我家老頭稱頭,你運氣不錯。」在台南老家,人家都叫她海大仔的女兒,好像她沒名沒姓。
  白禹軒往她腦門一叩。「孩子沒有選擇父母權,至少在我看來你的父母很開通。」
  「是縱容吧!用不拐彎抹角,獨生女一向受寵愛。」開放型的父母才教得出行為乖張的女兒。
  一旁無人理睬的白臣陽重重一咳,企圖引起眼前兩人的注意,以他閱歷商場大半輩子的經驗來看,楚月並未誇大事實,這個女人的確耀眼。
  不可否認他若年輕個二十歲,這樣的性感尤物他鐵定不會放手,難怪兒子會執迷不悟。
  很美,很艷,有股超脫世俗的魅力,全身籠翠……不,正確的說法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危險的熱力,不謹慎控制的話會毀滅週遭的人們。
  但是身為一個父親,他決計不會允許兒子去愛戀上她,甚至有娶她的念頭,他們必須分開,她太野性難馴了,做不來企業家的妻子。
  禹軒需要的是,溫婉懂事的馴良女子為妻,最好是企業聯姻有助於他的事業,面對他在外拈花惹草的性子能包容,最要緊的是傳宗接代。
  白家人丁單薄,得多些孫子來傳承,看看電腦前的女人是不太可能願意生養孩子,現在的女孩都怕破壞身材,尤其她有那麼足以自傲的完美黃金身段。
  「喂!你家老頭得氣喘快送醫,很多知名人士就是死於氣喘病。」鄧大天後便是一例。
  白禹軒才要海棠玉留點口德,氣急敗壞的白臣陽已先一步開口。
  「你在詛咒我早死?」
  脾氣好壞的老頭。「我在祝你長命百歲,鶴壽龜骨老不死。」
  好話吧!她難得祝人老了還不死吃白食吶!
  天呀!老不死是句罵人的話。白禹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爸,她口沒遮攔,你聽聽就算了,別和她一般見識。」
  「你看上的好女人呀!」白臣陽氣憤的念了一下。
  篤定資料救不回來的楚月裝模作樣,體貼地替老人家順順背,若是愛情沒指望就佔個位置吧!她得不到的男人也不讓別人得到,大家一起跳火山,大不了同歸於盡。她寧可三人痛苦也不要自己一人心碎,這是他們欠她的。
  「還是楚月乖巧、聽話,這樣的媳婦才會得人寵。」他明白的表示鍾意的媳婦人選。
  不必出色,不必美麗,只要能相夫教子,孝順公婆。
  海棠玉由鼻孔一哼,「我說老先生,你要養狗到寵物店挑,只只乖巧又聽話,還會對你搖尾乞憐呢!」
  什麼時代了,二十一世紀已不流行乖乖女,惡女早出頭了,他都不看報紙嗎?老古董。
  「你說話一向這麼不客氣?」叛逆。
  「我老爸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家給你白眼瞧得還諸赤眼,而我老媽文雅些,說不爽就給他死,棺材她出。」多和樂的家庭。
  「你……你們家專出流氓不成,真是粗鄙。」什麼樣的父母養出什麼樣的女兒。
  這下子,白臣陽更加不同意兒子同海棠玉往來,娶這種女人簡直敗壞門風,丟盡白家的臉。
  流氓世家,沒錯。「要教訓人前請先看看令公子,你老好像也教出個斯文敗類,採花淫盜。」
  「海棠……」白禹軒兩面不是人,他很久不採花了,一朵嗆辣海棠就夠他流眼淚了。
  「閉嘴。」她幹麼辛辛苦苦地搶回資料,讓這對父子去當乞丐。
  「兒子呀!你瞧她多潑辣,遲早騎到你頭上,我看還是算了,天底下的好女孩多得是。」猖狂貨。白臣陽苦口婆心的勸著。
  早騎在頭頂了。有苦難言的白禹軒勸著父親。「爸,小心你的高血壓。」
  「知道我血壓高就把她趕出去別再見她,然後把楚月娶進門。」他有點擺父親架子。
  「我……」
  「人老眼茫就要認命,要不是你准媳婦人選按了消除鍵,我有必要在這救死救活嗎?」老糊塗。
  她隱忍一句未吐,是看到整個程式系統快救回來了,懶得和他囉唆。
  「真的嗎?」頭一轉,白臣陽的表情變得嚴肅。
  心虛不己的楚月鼓足了勇氣道。「不是我,是她瞧我撞見她偷竊資料才連忙消除,我和她理論還被她推了一把。」
  「嗯哼!好人家出身的女兒也會說謊,我老爸老媽會安心多了。」冷哼一聲的海棠玉最恨被人誣陷。
  事實勝於雄辯,她不會去澄清什麼,等她把所有的資料都撈了回來,誰是誰非一目瞭然。
  「老總栽你要相信我,真是她在盜取機密,我根本不曉得總裁設定的密碼,除非和他形影不離的人才有可能知情。」球又踢回一邊,楚月這招下得猛。
  「禹軒,你信我還是信她?」當海棠玉在嬌言媚色時就表示正在生氣中。
  白臣陽看著白禹軒,等著他作何選擇。
  「因為我很怕死,所以信你。」他笑了笑,用厚重的檔案夾按住妄動的蛇頭。
  情形很明顯,父親應該也明瞭,一個十指不停地搶救不可能回流的資料,一個眼神閃爍地躲避他們詢問的目光,心中的譜自是清清楚楚。
  「老總裁,我不會拿公司的利益開玩笑,你該瞭解我的為人,我一直很認真地在工作上……」
  「也很認真地在掃除前任男友的女人。」海棠玉噓了口氣,扳扳不事勞動的指頭。「你輸了。」
  楚月面色白如臘,她不敢相信消除了的資料居然找得回來,一筆一條明明白白。
  白禹軒雙眼瞪得老大,「海棠,你用我的矽晶半導體和人上網交易?」不會吧!她念過商業管理嗎?
  「什麼?!不是告吹了?」預料會損失好幾億元的白臣陽也湊前一看。「李氏工業……」
  不得了,會讓人心臟麻痺,矽谷最大的華人電子企業,她是怎麼辦到的?
  「寶貝,問你一句,你到底和李氏工業的哪位主管接頭?」要是和美商的合作計劃告吹,改和李氏簽約,一年淨賺是原先的十部。
  信用破產沒關係,只要營利夠讓員工多領幾個月年終獎金。
  海棠玉的食指晃了晃,「我只認識一個人而已。」不多不少一個人頭。
  「誰?」白家兩父子急切的問。
  「我乾爹李向榮咯!」不過和他們一樣的頭銜,大家衝著他叫總裁。
  「李向榮——」
  她乾爹,太離譜了吧!
  該來的還是會來,審判日到了。
  傍晚的落日美如一幅畫,霞光染紅了趕路的雲,一朵朵配著醉色飄向東方,偷偷地瞧著底下人家,交頸相擁而眠。
  定時的鬧鐘突地響起,精壯的手臂橫過身側佳人一按,一室還諸寧靜,但也吵醒了男主人。
  回到自己的床睡太感動了,尤其懷裡躺著一位因縱慾過度而沉睡的睡美人,紅艷的雙唇似在等著王子的吻來喚醒她,披散的雲發鋪在枕畔,嫵媚得叫人想再憐她一回。
  白禹軒從沒想到會貪看女人的睡臉,瞧她輕輕的鼻呼聲多可愛,像只白色的波斯貓在打盹,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克制克制,你已經要了她一夜一日,不要像急色鬼少不了女人,一瞧見雪峰就要伸出魔掌覆上去,該讓她休息休息,保持體力再繼續。
  堆說他不是體貼的情人,以她的舒適為優先,被下的昂然己撐起都強忍著。
  醒時艷麗睡時媚,性子辛辣又帶著孩子氣,叫我如何不愛戀你?
  愛?!
  他驀然一驚,幾時愛上她卻不自知?
  眼底流露出濃烈的愛意,他整個臉部表情都柔和了起來,
  胸口漲滿幸福感的白禹軒輕撫著睡人兒的粉頰。歡愛過後的她更加動人、明艷。
  好一朵魅惑人的海棠花呵!他的摯愛。
  「姓白的,把你的魔根移遠些,弄得我睡不安穩。」擾她安眠,照扁。
  笑聲輕逸,他很自然的握住她揮來的拳頭,已經習慣了嘛!
  她是暴力美學的最佳代言人。
  小女人還是不安份,他不介意陪她消耗些熱量,懶洋洋的她最為美麗,彷彿天地間只有她在呼吸,花草鳥獸圍繞在四周相伴。
  瞧她揮了拳翻個身又沉沉睡去,大意地露出美背勾人慾望,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辣手摧花。
  「白禹軒你是豬呀!聽不懂人話嗎?我、要、睡、覺。」腳一踢,海棠玉擰了他的腰一把。
  也不想想他自己餓得多厲害,剝開衣服就吃個沒完,連她說不的聲音都叫他一口含下,這人是惡霸轉世,專門來偷、搶、拐、騙。
  偷她的情,搶她的心,拐她的愛,騙她的身,無惡不作,為所欲為,該判斬立決。
  「小海棠花兒,別忘了你和豬睡在一張床上。」當豬也不錯,除了吃就是「睡」。
  「先人的不幸禍及到我,把你的豬鞭收回去。」她要到廟裡拜拜兼改運,順便叫老爸請人看祖宗風水。
  豬鞭?!忍住爆笑的白禹軒低首審視自己的「器官」,人和豬應該有差別吧!「寶貝,天黑了。」
  「天黑了就關燈,睡眠對女人水嫩水嫩的肌膚是最重要的一環。」她累得不去想起PUB的上班時間。
  同居的日子她照樣去上班,只不過礙於某人的難纏,一到十二點就得離開,像可憐的灰姑娘。
  可惜她少了一雙玻璃鞋,鐘聲不會影響她的美麗,頂多被兩位
  兩位好友釘草人,夜夜詛咒她失戀,天天送黃攻瑰預祝她和男人分手了。
  當然這個男人已成為三色美女最不受歡迎的客人,不管他點什麼酒都只有啤酒加可樂。
  「你大學主修哪一系?」不問清楚他心中老有個疙瘩在。
  「觀光。」海棠玉睡意濃郁的回道。
  觀光科系?!她……「你的電腦和誰學習?」
  她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任務,湯姆克魯斯都要拜她為師,她是天才。
  「夕霧。」好困哦!他還問個沒完。
  「在吧台調酒的女孩?!」人外有人?不知道向橫曉不曉得他的她是電腦高手。
  「喂!你好心點,我的身子非常的嬌弱需要休養,麻煩你當只安靜的小老鼠。」腳一踢,落點準確無比,在他小腹上。
  呻吟了一聲的白禹軒揉搓她的渾圓臀部。「再一次就好,我保證你安然睡到明天晚上。」
  「你每次都這麼說,明天晚上……啊……PUB。」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重責大任,猛地坐起身子。
  「好美……」他撫上緋桃色的豐盈欲吮。
  海棠玉急驚風地推開他,迅速跳下床衝向衣櫃,拿了一套削肩禮服就往浴室沖。
  「海棠,給我穿上內衣褲。」白禹軒忙拿女性貼身衣物給她,關在籠子裡的小美人睜大蛇眼,瞧著一雙光棵的男女在拉拉扯扯。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白禹軒低咒地將愛人推進浴室輕關上門,隨意地套件長褲走出房門,小花兒的春光只有他能欣賞。
  「不管你們有什麼事,我家不開伙,要吃晚餐請下樓,左邊巷口有家老牛牛肉館。」
  門一開,魚貫而入的不速之客當他在唱大戲,沒理會他的各自選定一塊好風水地坐定,四下瞄瞄欲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氣氛有些詭異,兩個男人正用抱歉的目光望著雙手環胸的好友,一副「我有罪」的模樣在懺悔。
  而另兩個平時懶得出門的女人卻是神采奕奕,像是抓到偷腥的野貓似的,嘴角的笑容讓人發毛,一股寒意由腳底竄起。
  山雨欲來風滿樓,雲深不見日呀!
  「禹軒,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喝醉誤事,你打我兩拳洩憤吧!」
  「我幹麼要……」
  「禹軒,我不是故意的,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一時嘴快害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莫向橫和方地秋一前一後地向他道歉,聽得一頭霧水的白禹軒有不好的預感,這事可能牽連到他的海棠花,不然另外兩朵以賺錢為目的的夕霧花和曼陀羅不會連袂前來。
  可是他一時也想不起幾時得罪了她們,或是自己無意間做錯了事,忐忑的心七上八下,受審似地不知該說什麼。
  「呃,你們誰好心點為我解解迷津,別一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模樣。」只覺四隻烏鴉飛過去。
  方地秋歎了一口氣,「兄弟,你牙一咬就忍過了,我會幫你叫救護車。」
  「別想太多,我從PUB搬了一堆酒來,一醉解千愁。」夠義氣的莫向橫拿出五瓶純度相當高的威土忌。
  市面售價兩千五,在三色美女要五干五,沒折扣打,帳照算。
  「為什麼我覺得你們是來送奠儀,恭賀我早日入土?」一群送葬團。
  他的話引起藍夕霧的噗哧一笑,但在羅曼陀輕斥的眼光中收了回去,等海棠知曉緣由後,他真的會需要一塊墓地來安葬。
  「咦!霧妞、做作女,你們怎麼沒去上班,店被人拆了嗎?」不行,她要去討回公道。海棠玉自房間出來,驚訝的問。
  「呸呸呸!死女人,你開口不能有一句好話呀!店也有你一份。」又叫她做作女,曼陀羅三個字多有氣質。
  哇!她話真多,和在PUB的形象完全不同。驚訝的方地秋重新審視他認為無味的女人。
  「不然誰家死了人,看到你和霧妞一起出現在這很奇怪,要合包奠儀嗎?」她們是寧可躺著也不去串門子的人。
  三個人各有各的住所,每天在三色美女碰面是因為工作,平常時候能不出門盡量不出門,屬蝙蝠科——晝伏夜出,懼強光。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她們由東區到西區可算是不短的路,若無重大事故是搬不動她們,兩腳像媽祖廟前的石獅重得很。
  羅曼陀輕笑出聲,「哈……不愧是同居人,腦子裡轉的是同個念頭。「白大總裁若死了,她們三人的確得合包奠儀避嫌,以免被當成兇手。
  「霧妞!」海棠玉不快的喚道。
  「你叫曼曼說啦!我怕被你打死。」傳信人語意不清很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海棠玉眉一斂看向另一人。「做作女,到底是什麼神秘事件,要擺水晶球嗎?」
  「當我巫婆呀!」羅曼陀不悅的眼一睨,有兩個男人立刻有默契地雙眼亂瞟。「只不過是關於一件賭約。」
  「賭約?」誰跟誰賭?
  賭約?!驀然瞠大黑瞳的白禹軒暗叫不妙,他都忘了這件事,他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白總裁,你還記得賭約內容吧?」精明眼神一掃,羅曼陀的身上有一股壓力直逼迫向他。
  他冷不防站起身穿上衣服。「海棠,我送你上班去,今天唱歌唱到凌晨三點也無妨,我陪你一起唱,咱們別理這群閒著沒事的瘋子。」
  閒著沒事?!
  瘋子?!
  他的話引起眾怒,不留情面的大扯後腿,七嘴八舌地圍著海棠玉解說當日的戲言,那以她為主角的賭約,三個月為限。
  而至今差十天就滿三個月了,到時她會被狠狠拋棄,像他過往的情人們。
  「你們在胡說什麼,我對海棠是真心誠意,你們不要來分化,我才捨不得拋棄她。」她不甩了他,他就該萬幸。
  「你只是會用完即丟,讓人家去資源回收,什麼心意我們看不到。」他哪來的心?
  白禹軒忍不住大叫,「做作女你別太過份,沒人愛你是你條件差,嫉妒好友的幸福早講嘛!」海棠是仙境仙花,不是再生紙。
  他該死了,居然叫她做作女,這一對狗男女。羅曼陀整個人卯起來,「打死他,海棠,他欺騙你的感情。」
  「別聽她挑撥,她是發情期到了,體內荷爾蒙大量失控,我絕不會欺騙你的。」白禹軒聲嘶力竭的急呼。
  「他是沒有騙過我。」
  很淡很輕很柔的一句話喊停所有的聲音,五人十隻眼齊看向笑得嬌媚無比的海棠玉,心底的警鐘大聲響起,核爆的範圍會有多大呢?
  當她怒氣越大時,反射出來的嬌柔指數越趨向把人融化的地步,而此刻的她擁有前所未有的美麗笑容,彷彿每一根毛髮都染上笑意地發出摺摺閃光,炫目而驚心。
  「海棠,你在生氣嗎?」
  她魅惑地撩勾髮絲把玩。「怎麼會呢,你哪有騙過我。」
  白禹軒鬆了一口氣,但……怪怪的。
  「因為你連『我愛你』都沒說過,所以不算欺騙。」誰說她不生氣,她氣炸了。
  「海棠,我……」
  她又搶話了。
  「把你的喉管看好,別讓小美人爬進去,在你還沒和它『相親相愛』前,別來找我。」左勾拳一出,正中他的下巴。
  火一般的海棠玉一手勾著羅曼陀,一手勾著藍夕霧,燎原般的走出大門,還順腳蹋倒玄關上的明朝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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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氣?誰有工夫和一群無聊人士生氣,她是找個機會,準備回家相親。
  海棠玉的烈性只有三分鐘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大家以為她還在氣頭上,不敢催她出門時,其實她早包袱一背回台南老家了。
  她是凡事隨緣的人,如果白禹軒真是愛她的話,不管多遠都會追來,也和她的小愛蛇培養感情。
  但她相信她是愛著他的,從他在辦公室說了句「相信她」開始,雖然他是用戲謔的口吻來表達。
  而她也願意相信他愛她,無關賭注。
  不過,他和曼陀羅他們都該受些教訓。
  「如果你是回來相親我會很高興,要是純粹發呆就給我死回台北去。」
  「咳……老媽,你想謀殺可愛又善良的女兒我嗎?」這外表文雅,內在粗暴的女人便是她的娘。
  「可愛?」她上下瞄了瞄。「你別笑掉老媽一口好牙,現在補牙很貴吶!我們要勤儉持家。」
  「叫老爸帶槍去,牙醫不敢收你的錢。」剛一說完,後腦傳來一記掌風。
  敢給我閃,皮在癢。「死小孩,你不曉得最近在掃黑嗎?你想害我守望門寡呀!」
  海咪咪本名叫什麼早忘記了,孤兒的姓氏全是隨便取的,以前混林仔口的時候人人尊稱她一聲咪咪姐,嫁了老公當然要冠夫姓,她常說自己是傳統婦女。
  有多傳統呢?
  聽說她十七歲就結婚了,同年就生了個女兒,然後在女兒十七歲時要她結婚,認為三十四歲當外婆一定很威風,可惜老天沒應了她的願望。
  人家說傳統就是要嘮嘮叨叨,她完全照本宣科地去騷擾唯一的愛女,三不五時打個長途電話向她報備鎮上的瑣碎事,催著她要相親結婚,不贊成戀愛結婚。
  其實兩母女很相像,都是美女,海咪咪和女兒站在一起沒人不說她們是一對姐妹,同樣美艷得不像純樸的鄉下人。
  「媽,你不是一直想嘗試養個小白臉,老爸的手下有不少好貨色哦!年齡從十八到二十五任你挑。」吃幼牙補身。
  海咪咪有點心動又裝含蓄。「不好啦!人家是有中國傳統婦女的節操,怎麼可以背著你老爸偷漢子,他會打死我的。」
  「光明正大養就不算偷,你在北街的房子剛好可以拿來當金屋。」而且是老爸會被你打死。
  「金屋?」
  「金屋藏嬌嘛!以前漢朝皇帝的老婆啦!你則用來關牛又不怕蚊子多,一舉兩得。」她慫恿著。
  「這樣會不會太敗壞善良風俗,我是很傳統的女人耶!」海咪咪裝害羞地大拍女兒一下。
  海棠玉叫痛的皺皺鼻。「老媽,你手勁輕些,真要打死你唯一的女兒呀?」
  「是你老爸怕疼不肯生,要不然生他十個八個多熱鬧。」沒用的傢伙,老婆有難他挨幾下拳頭有什麼關係。
  好歹她得挺個十月肚子,而他「才」陪了三天而己。
  「一個我就夠你頭疼了,再來幾個你和老爸得提早入棺材。」瞧老媽說得多輕鬆,不知民間疾苦。
  老媽算是好命咯!嫁了個憐俱內的流氓頭,衣食住行無愁,東家西家比舌長,手腳發癢時還可以抓個人揍揍,生活暢快無比。
  以前她帶出來的小弟小妹都十分尊敬她,見了面總是大姐大的叫個沒完,也不想想各是一方小幫小派的老大,手底下的兄弟沒個千來也有百位數,論起輩份連大姐大大都喊出口,真是小馬哥的電影看多了。
  逛街買菜人家只敢算她便宜不敢拿貴,即使連下了十天雨,刮了颱風震了地,物價波動得厲害,老媽手中的大白菜永遠漲不出十元範圍,讓她常呼台灣物產豐富真便宜,好幸福。
  她的老媽就是這麼「樂觀」,以為太陽是隨著她而升落。
  海咪咪斜睨女兒一眼,「呸呸呸,你要死為什麼不死遠一點,開口沒一句好話,真不知道你一張壞嘴是遺傳自誰。」肯定不是我。
  「媽,我是回來給你孝順的,要是死了你就孝順不到嘍!」她可是海家的寶——傳家寶。
  南部的天空很藍,風輕雲淡略帶青草味,兩母女坐在透天光的前廊聊天,百來坪的空地全植滿了花和……菜。
  「瞧你吃得肥滋滋,一時半刻是死不了,三兩餐不吃正好減肥。」兩顆木瓜胸像極了她。
  肥?!她又要推托為人母親的責任。「煮得不好吃沒人怪你,反正老爸吃了二十幾年也沒被毒死。」
  「死丫頭,你敢嫌我的廚藝不行,我可是愛夫愛子的傳統婦人,隨便弄弄就能撐死你這頭豬……」
  接下來一大段是傳統婦人說,海棠玉耳朵一掏,瞥眼看她家的老黃狗有沒有被老媽虐待,再看看要死不活的玫瑰底下,野草長得多好呀!花開得清淡又不爭寵。
  隔壁的鴨子在啄她家的青蔥,門口的木板門根本是虛設,搖搖擺擺地露出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咦?皮鞋,在她家門口?
  「老媽,你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卻忘了說?」的確傳統,未老先衰和健忘。
  「我哪有……」海咪咪順著女兒的視線望去,「哎呀!瞧我糊塗的,石家的小帥哥要來找你,我……」
  「停,我瞭解你是傳統婦人有忙不完的家事,我不吵你做個好女人。」拍拍屁股沾上的草屑,她懶得和母親再哈拉。
  海咪咪一副委屈兮兮的拉住女兒,「你久久才回來一趟,不跟媽多聊聊嗎?」
  「等我嫁到隔壁可以聊到死。」她慢慢作夢吧!
  「是呀!等你頭髮白了一定成真。」嘖!她還挺孝順的,給了老媽希望。
  「小玉玉,你太久沒被扁了是不是?」不孝女,居然尋她開心。
  海棠玉臉色一沉的丟下一句,「別叫我的小名!」大步一跨走向含笑的「小」帥哥,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三十歲男子,在一旁等了近二十分鐘。
  她老是覺得很奇怪,以海家一窩的火爆性子怎麼和「書香世家」扯上交情,人家石家一家都是老師耶!而他們……唉,不挺也罷,提了傷心。
  水準不一樣嘛!海家住村頭所以水準高一點,而石家住村頭過去一點點,所以水準就低了一點點,不過他們是不會賺棄鄰居是文弱一族。
  「石大哥,你也放假了。」用了一個「也」是因為今天不是假期。
  石允青寵溺的揉揉她柔軟的頭髮,「去走一走好嗎?」
  「走?」
  很怪的用詞,石家一大片土地還怕走不夠嗎?「去數數路邊的野狗也好。」
  鄰家大哥,她的第一次獻身對象,石家唯一不當老師的突變種。
  「你呀!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活潑。」他像小時候一樣摟著她走。
  海家和石家並不住在村內,而是較邊緣地區,腹地大的空地才能容納不時上門的兄弟。
  左鄰舍人不多,十來戶而已,四周是一大片農田環繞住,兩人走在鄉間的產業道路不會引起太多人注目,鄰人都是打小看他們長大,不再有好奇心,沒人會去看自家小孩走路吧!
  「別告訴我長個不長智像個孩子,我家有個『傳統老媽』已足夠了。」人為什麼變呢?
  石允青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溫馴的微風。「打算要結婚了嗎?」
  「幹麼問我這麼艱深的問題,你結婚我一定到,紅包就免了吧!你知道台北的物價……」她可以來當招待搶新娘風采。
  「所以你很窮,包不起禮金。」他順著她的話尾接下去,一字不漏表達出她的意思。
  青梅竹馬的情誼他怎會不瞭解她,更何況兩人曾有一段超友誼的親密關係,差點結成了夫妻。
  海家雖然不窮也不是大富之家,但一家子都很樂善好施,當然對像限於親友和一大票兄弟,他們富有廣大的人脈和受人尊敬的名聲,大哥不一定都是殺人越貨的大惡徒。
  像她家就另類得令人羨慕,想做什麼就去做,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坦坦蕩蕩地接受批評,無狹隘的道德觀念,只要你不來捅我一刀,我絕不會砍你十段八段的。
  「大哥好見識,知道我吃麵包配白開水度日。」法國餐廳剛出爐的香蒜麵包,以及白如開水的白蘭地。
  「不用在我面前裝可憐,你的存款多少說不定我比你清楚。」他是她家的理財師。
  「讓我哭窮一下有什麼關係,你真打算要娶老婆了?」心口酸酸澀澀的,好像最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而她又不能去搶回來。
  一直以來他都在她身邊,對她比親手足還要好。
  「等你點頭呀!」愛她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日積月累,可惜她對感情遲頓得很。
  「少來了,你要娶老婆就去娶呀!我不會再賴著要你以身相許來報恩。」恩情只能討一次。
  「如果我想呢?」石允青含情脈脈的說。
  微感狐疑的海棠玉停下腳步望著他。「老媽說你愛上我才不結婚,她不是開玩笑的嗎?」
  「愛上你並不難,你應該曉得自己有多出色,不愛你真的很難。」他很自然地就愛上她。
  她的美貌是主因,但是相處多年的情感更是助力,從小她便是眾人注目的對象,因為她是大哥的女兒。
  早年他父母是媒妁之言撮合的,結婚後倒也平靜一段時日,一日父親去學校做課外輔導,幾個惡少不分青紅皂白地拿刀就砍。
  適逢海老大路過,見一群少年仔欺負個老師,骨子裡尊師的意念讓他出了手,及時救回瀕臨死亡的父親,因此他們一家都很感激。
  後來因緣際會成了鄰居,兩家的情誼更向前邁進一步,外人都很困惑,斯文溫爾的石家怎和流氓混得融洽而沒被打死。
  報恩是其次,主要是他們一家都很豁達,沒有時下人的城府,開朗、樂觀的天性令人樂於親近,有一度他考慮加入黑道呢!只是海老大不允,要他多念點書幫海家管錢。
  其實他很清楚,海老大是不希望他被染黑,道上的生活不若一般人想像的風光,能不涉入就別沾,而一旦入了行就很難脫身。
  「你是在求婚嗎?」
  石允青咯顯不自在的一笑。「也該是時候了,湊合著總是一生。」
  「哈……最後一句是我老爸的口氣,娶我老媽是他一生最悲慘的事。」湊湊合合成冤家。
  「沒見過像你們這麼乖張的一家人。互相取笑又緊密結合。」百無禁忌的鬧成一片而不翻臉。
  「家人嘛!」海棠玉頓了一下收起笑意。「你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呢?」
  「誰說我有女朋友?」他迷惑的眼一眨。
  「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我『傳統』的報馬仔老媽還能有誰。」她向來不愛和人太親近。
  他慎重地聲明。「我沒有女朋友,我是來報恩的,記得嗎?」
  她噘起嘴扯下一片芒果葉。「八百年前的事還記著幹什麼,我童言無忌嘛!」
  當年年少無知說過的話她早忘得一乾二淨,為了老媽的「逼婚」,她三更半夜爬窗戶去把他挖起來,不顧他一臉惺忪地要他以身報恩。
  他大概睡迷糊了,嗯了一聲抱著她睡了一晚,然後就有「天擇」姻緣約,當了她兩個月的試婚老公。
  「我當真了。」愛她似乎沒有選擇,她太美了,任何女子站在她身邊都會失去顏色。
  「你應該早點說嘛!現在……」海棠玉有些為難的抓抓頭,踢了路邊野貓一腳。
  「別把眉頭擰緊,我會心疼的。」他笑著揉散她眉頭的褶皺。
  「當備胎成不成,我有人管了。」他早三個月表白,她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愛不愛是其次,喜歡他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就像老爸所言,湊合著也是一輩子,有人對你好就是好。
  「我知道。」他並不難過。只要他所愛的女孩過得幸福。
  「你知道?!」她十分意外,自己和禹軒的感情有曝光嗎?
  「你從不著報紙自是無從得知,這一、兩個月有不少你的消息,屬緋聞版。」求婚只是試試自己還有沒有機會罷了。
  她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難怪我老覺得近來的閃光燈都沒停過。」
  她被拍習慣了,美人的殊榮嘛!
  「決定是他了嗎?」石允青不去評判他所愛上的女孩挑選的對象,能讓她另眼相待的男人定有不幾之處。
  「還不一定,看他的誠意咯!」海棠玉不在意地聳聳肩。只能說她的後備情人不比現任情人差。說她無情嗎?
  不,她只是自私的愛自己多一點而已,不會將全部的感情寄托在同一個人身上。
  愛情是沒有模式可遵行,各人有各人的方式,淡淡地不濃不烈才會長久,像一杯好酒要慢慢飲,自能喝出箇中的好滋味。
  她沒有遠大的理想,不嚮往毀滅式的驚世戀情,像老媽當個不傳統的傳統人,有時平淡,有時辛辣,料理五味全不差,自在灑脫。
  「愛上你似乎很不幸,老在後面追追趕趕。」石允青一笑,眼神望向遠遠走來的人影。
  「少哀歎了,大不了我和你約定,那頭豬一個月內沒來找我,我們年底就結婚。」青青菜菜啦。
  「我看太遲了,那頭豬正用殺人視線凌遲我。」尤其是他的手還擱在她肩上。
  「不可能啦,那個傢伙超級怕蛇,少說十天半個月不會來煩我。」自由的空氣多新鮮……咦!有古龍水的味道。
  「那個傢伙穿了一身上好的西裝,你媽肯定要嘮叨個一天。」勤儉才能持家,他,太浪費了。
  兩個男人面對面的互別苗頭,不分上下的出色,只是一個氣定神閒的噙著笑意,一個殺氣騰騰的想找人拚命,斯文與狂霸的強烈對比。
  夾在中間的海棠玉是背對著某人,因此沒有察覺背後靈已然來到。
  「你怎麼曉得他……」話還未說完,一隻粗暴的手臂攔腰一抱,將她扯離石允青一臂之距。
  「海棠寶貝,想幫他舉行告別式嗎?」居然敢磁他的女人。
  「禹軒?!」
  瞧他風塵僕僕,不辭千里辛苦地搭機南下,不期望有個熱鬧的歡迎儀式,至少也是感動涕下的擁抱畫面,結果呢!她抱的是別的男人。
  就像逮到妻子偷腥的丈夫,白禹軒的怒氣是無法比擬,鐵青的險色佈滿驚光,活似要扭斷某人的腦袋來祭天。
  就知道他不能有一時片刻的放鬆,前後不過三天光景,她的身邊就出現個不怕死的新護花使者,兩人狀似甜蜜的在光天化日下摟摟抱抱。
  以往高超的追求方式對她根本不起作用,竟然有美女不愛鮮花、美鑽,對羅曼蒂克的氣氛視若無睹,嫌花前月下太俗氣,送她金卡大喊沒時間刷,跑車太騷包,二十四小時接送說他黏人吃不消。
  對她,他是黔驢技窮,只能一步步緊迫盯人,進行無間隙圍捕,才有那麼一點點的進展。
  可惡的賭約偏在他一帆風順的時候波浪洶湧,驚濤一擊船覆人杳,她重重地打了他一掌後逃逸無蹤,害他下巴腫得幾乎不能見人,牙床都歪斜了,還被牙醫生取笑他遭報應,亂採花的下場。
  當初真的是對她心動才一時衝動地定下賭約,在屢戰屢敗的慘澹日子裡早被踢到牆角發霉了,誓在必得的決心腐蝕了小小約定,更重大的意志之戰才是主戰場。
  浪再大也有平復的一刻,浪子不逛花叢,專養海棠不成嗎?
  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有安定下來的一天?
  「我的小美人呢!你該不會把它煮成蛇湯了吧?」以他懼蛇的程度,小美人可能死於鎯頭之下。
  這個該死的女人,他人在她面前居然只想到那條蛇。「不先介紹一下嗎?」
  海棠玉不耐的翻個白眼,「石允青,白禹軒。好了,我的蛇呢?」養了好多年總有些感情,好歹替它立個蛇碑。
  「太簡單了吧!寶貝。」白禹軒以佔有者姿態擁摟她,眼神強烈迸出警告給另一個男人,她是我的。
  「玉兒,大蟒蛇的纏性十足,不把人吞沒是不鬆口的。」石允青故意以暱名喚她。
  「玉兒?」
  待會有賬好算了。竟讓別的男人用暱稱稱呼。
  她的小美人死得好無辜。「你來幹什麼,贏不到賭注很不甘心是吧?」
  「去你的賭注,我是來告訴你我愛你,免得你又把我當沙包練。」白禹軒發火地朝她一吼。
  「我的小美人呢?」他來了,她的心底有掩不住的喜悅,他是在意她的。
  「你可不可以別提那條爛蛇,它愛不到我正在絕食中,我把它丟到平老頭那裡讓它自生自滅。」寵物就該回到寵物店。
  原來它還活著,阿門。「你坐幾點的飛機回去?」
  「你趕我?」白禹軒咆哮地箝緊她的腰。
  「你弄痛她了,玉兒的腰很纖細,禁不起你的蠻力。」石允青看得眉都擰了起來。
  怒目一視的白禹軒把她往後一藏。「你怎麼知道她的腰好細,難道你丈量過?」
  「你是在試探嗎?白先生。」他是玉兒的第一個男人,說沒掌量過是騙人的。
  他連她幾歲開始發育都不曾錯過,甚至是所用的衛生棉品牌和來潮的週期都曉得,內衣的尺碼由十七歲起應該有長進,目測更是豐滿了許多。
  在不瞭解兩人交往的情形下,他尊重她的意願,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雅量接納非處女的情人。
  不過,他們進展到「床」的階段了吧!以他的緋聞數和花心指數來看。
  「我在問之前或之後。」白禹軒笑得極為冷厲。
  石允青聽懂他的語意。「在你之前不予置評,在你之後尚無機會。」
  「你這輩子都休想,海棠是我的女人。」什麼叫在我之前不予置評,難道他是她……
  「玉兒是有自主能力的女孩,誰都不能擁有她,她屬於自己。」這男人夠強硬,和小棠玉的辣性子有得拼。
  情難圓是個遺憾,但是看見心愛的女子有個好歸宿,他的心理是為她高興的成份多,不是只有他能帶給她幸福,祝福是他目前僅能獻上的禮物。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佔有,成全是因為他懂愛,不叫所愛的人為難。
  愛,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需要學習再學習,窮極一生的心力去呵護,方能開出炫目的花朵,永保清新不墜的香氣,歷久彌新。
  愛你呵!
  小海棠花。
  「不要叫她玉兒,她有名有姓。」聽了真煩心,感覺上像是被阻隔在兩人的秘密之外。
  石允青微訝地一睨不以為然的嬌顏。「請問你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不會給任何男人機會,海棠是他的。
  「你身邊的小女人姓海名棠玉,海棠玉是她全名,小玉及玉兒是她的乳名。」他是大方的「情敵」。
  「海、棠、玉——」表情壓得陰沉,白禹軒怒視一臉沉靜的海棠玉。
  「幹麼,你叫魂呀?地裂了就往下跳,我會丟束白菊花給你。」她可不怕他擺臉色給她瞧。
  「你欺騙了我……」
  她甜膩地朝他展顏一笑。「別忘了你是詐欺累犯拿我當遊戲,而我只是少說了一個字而已。」
  「海棠,你氣還沒消呀?」揉揉下巴,他心有餘悸地放柔聲音討好她。
  「嗯哼!我哪敢生你白總裁的氣,市井小民受了刨痛總是無處申訴。」男人不能寵,一寵就升天成龍。
  「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不該隨隨便便輕賤感情,拿人來開玩笑,我向你保證絕不再犯,我是真心愛你。」
  一天內有兩個男人同時示愛,大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誰叫她太搶手了,天生麗質難自棄,一笑傾城,二笑傾國呢!
  「掛在口中的愛太廉價,你能給予她絕大的空間自由嗎?」對於輕佻式的保證,看在石允青眼中無疑是再犯的跡象。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手。」說他的愛廉價,哼!多管閒事。
  他有點惡意的勾勾嘴角。「曾經,她會是我的妻子。」內人不算外人。
  「你說什麼?!」
  妻子?
  她……他們是這種關係,白禹軒頸邊的青筋微微浮動,右掌握成拳。
  「玉兒,我等你七年,七年內你的感情若空白,你知道我在哪裡。」石允青朝海棠玉頷首一笑。
  「我……」
  「作你春秋大頭夢,到下輩子都休想碰她一根手指頭,她從腳到頭都是我的。」等他的墓地長草再說。
  石允青的眼底有著化不開的眷戀。「她並沒有套上你的戒指,不是嗎?」意思是她是自由身,人人皆可追求。
  「明天我們就去公證,歡迎你來觀禮。」把心一橫,白禹軒定下自己的未來。
  有時結婚憑借的是勇氣和……一股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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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0 08:23: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丈母娘看女婿。人家是越看越滿意,可是海家的成員個個歎氣,交頭接耳地搞得準女婿滿頭大汗,坐立難安,比上了審判台還難受。
  根據資料來源,海棠的家人很簡單,不過是一父一母一個她,沒有兄弟姐妹和姨姑表親。
  怎麼他才一上門坐不到十分鐘,那個是金花姑,這個是桂花姨,抱孫子的喚九嬸,背著下田工具的是葫蘆叔,跛腳的赤足伯,還有福泰的大象伯公。
  最叫人膽戰心驚的是一排正在清槍、擦槍的兄弟,他敢用馭風企業的股份來打賭,他們絕對不是吃公家飯的公務員。
  「海棠,你家的親戚還真不少呀!」猛擦汗的白禹軒很想開溜。
  嗑著瓜子的美麗女子半躺在他身邊。「街坊鄰居啦!我老媽說是三姑六婆自治委員會。」
  「男人也算?」
  「喔!他們是我老爸的換帖兄弟,真正拜過關公歃血為盟的生死之交。」好好玩,他們幹麼要小聲交談?
  「嚇!少看些電影有利無弊,他們當自己是混黑社會的。」白禹軒吸口冷氣,無法理解老一輩的想法。
  「沒錯呀!他們曾經是掃黑專案的榜上常客,像我赤足伯殺了三名警員,判刑十七年,關了十年假釋出獄,現在買了塊地種菜,是個菜農。」
  殺警?!「你在報復我沒向你求婚就私自宣佈婚訊嗎?」赤足伯看來很憨厚,哪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親愛的,你認為那些是玩具槍嗎?」眼神一瞟,海棠玉嘲笑他的天真。
  「別告訴我這裡所有的人都和黑社會扯得上關係。」桂花姨的氣質像個鋼琴老師,恬靜溫雅。
  「包括你在內?」她的眠中浮游著好笑。
  他是活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而非槍林彈雨。「我家世清白。」
  「可惜沾上了我,再白也會黑。」吃著瓜子肉,她將瓜子殼往擁槍者身上丟。
  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不但不生氣,反而露出愛慕的靦腆笑容,讓白禹軒心口的警鐘又敲了一下。
  她太危險了,有著致命的美麗,不趕緊娶回家藏好不行,她不用招蜂引蝶就有一群蝗蟲覬覦,要是稍微賣弄一下風情,恐怕會有更多的競爭者來搶,他一人是難敵數十支對著他的槍。
  「你也加人了黑社會?」海棠玉的父親海大仔納悶的問。
  「老爸,老媽。」不懂他有什麼好瞧,兩個眼睛一張嘴鼻有兩孔,頂多背景嚇人了一點。
  「伯父、伯母是……看不出來。」男粗獷女嬌艷,不太像有個二十來歲女兒的父母。
  「記得你老頭說過,我們家專出流氓,他很有看人的眼光。」
  頓感四肢無力的白禹軒將臉埋在她頸窩落發處。「我頭暈。」
  「告訴你死得更快的捷徑。我老媽是縱貫線的大姐大,什麼玫瑰幫、鬼面幫、七星門都是她的小弟小妹玩出來的小場面,而我老爸……」
  「喔!不,求求你別再說了,我看見滿天的星星在飛。」他要去加保幾個意外險。
  「不行了嗎?不過是角頭老大而已。」海棠玉輕聲地加重他的頭痛。
  「這樣的出身,你沒成為黑道聯盟的總盟主倒是奇跡。」他在夾縫裡求生存,苦中作樂。
  海棠玉一掀嬌眉地以指撫撫他略乾的唇。「要打退堂鼓趁早,石大哥已登記候補資格。」
  「啃你的瓜子吧!鼓被我一腳踢破了。」低頭一吻,他趁勢探舌勾奪她咬了一半的瓜肉。
  「小偷。」真不知羞。
  他笑了。「小花兒,你在臉紅。」原來,她也會害羞。
  正當小倆口肆無忌憚地吻來吻去時,三姑六婆自治委員會和街坊鄰居仍在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地又搖頭又歎息。
  人品沒話說——爛到說不出來。
  相貌出眾——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青年才俊——有財必遭桃花,朗俊無義。
  位居高位——必然無情,狡猾多詐。
  但——
  「女兒呀!你的男朋友我們很滿意,幾時結婚?聘金、喜餅全免,只是……」海大仔欲言又止。
  「伯父但說無妨,該有的禮節我絕不失禮。」白禹軒有禮的詢問。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需要跌打損傷的藥酒嗎?待會我裝一箱給你。」
  「嘎?」一箱跌打損傷藥酒?
  「你總會需要的,我是過來人……哎呀!你幹麼捏我?」肯定又淤血了。
  橫了丈夫一眼的海咪咪先把醜話說在前面。「我家女兒是禍水了點,如果你死於非命可別怪她哦!只能說她太像母親。」
  「呃!我有保險。」的確像母親,說話的調調都非常毒辣。
  「受益人絕對不准寫我女兒的名字,不然人家會以為她謀財害命。」未雨先綢繆一番。
  他滿臉困惑,總共才三人的海家未免太……特異。「為什麼?」
  「他們怕你被我打死,以後得去牢裡探我的監。」知父知母莫若女。
  換言之,知女莫若父母。
  什麼樣的坑種出什麼樣的蘿蔔,就算是被野兔、田鼠咬得體無完膚,它還是一根蘿蔔,絕對長不成高級人參。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嗑瓜子,我可不想將來有個寡婦女兒。」探監,她想得美哦!自古官賊不兩立。
  喝!詛咒嘛!白禹軒的心口跳慢了一拍。
  「老媽,你太杷人憂天了。老爸不是壯得像頭牛。」健康,耐操。
  海咪咪嘴快的接說:「吃米糠長大的粗人比較耐打……呃!刻苦耐勞,而白先生是銜金湯匙出世,哪堪你的烈火一燒。」她是傳統婦女,不打老公。
  真金照樣怕火燒,不然哪煉得成形。
  「伯母,你喚我一聲禹軒就好,自己人不用客氣。」他藉機拉攏丈母娘當靠山。
  有山靠就靠,聰明人不放棄機會,一山還有一山高,丈母娘最偉大。
  「呵……真有禮貌,不像我那個不肖女,連狗都不如。」就會慫恿她出牆,然後去向她老爸告狀。
  白禹軒在心裡苦笑,她一句話連他也罵了進去,海棠若是狗,那他呢?
  「老爸,老媽在罵你是狗耶!快揍扁她。」老狗才生狗女。
  海棠玉一說完,一隻拖鞋就飛了過去。「姓海的,你想害父母雙雙畢命,好坐享其成接收我們的地盤是不是?」
  好險!差點砸到臉。海棠玉以吻感謝情人的及時救援。「老媽,你也姓海。」
  「我……」
  擔心她們母女大打出手的白禹軒連忙出聲,「婚期決定在下個月,你們意下如何?」
  「好。」
  「不好。」
  兩母女意見相悖,同時開口回答。
  「為什麼不嫁?」
  「嫁不嫁是我的事,我高興。」連求婚都省了,她海棠那麼沒行情嗎?
  「你非給我嫁不可,我連嫁妝都準備好了。」海咪咪氣得把存折往女兒面前一丟。
  海棠玉翻開一看。「好呀!賊婆娘你藏私,害我省吃儉用不敢買遊艇。」
  「你在說什麼鬼話,萬一翻了船誰去救?我可是不會游泳。」買艘模型船看看就好,做人要勤儉持家。
  「水鬼我們一起當,來世做對鬼母女,拉翻所有的遊艇……」
  聽得自瞪口呆的白禹軒暗忖,這是一對正常家庭的母女嗎?他好像看到兩個潑辣的海棠在對罵,噴出的火焰媲美蘇律±火山。
  他愛上的女人,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小花兒,他是不是作孽太多,現世報在眼前?
  買東西可以退貨,愛能退嗎?
  一抹釋然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愛就愛了,一座甜蜜的辣椒圈也不錯,將唯一綻放的海棠花栽在最中央,每日對著他說,早安。
  然後。不久的將來會生出一株株小海棠,至少有一點值得安慰,他不用擔心兒女們會受欺負,天生的母獅基因會讓他們成強者。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去喝一杯吧!她們母女有得吵了。」他的妻、他的女兒,他深愛的家人。海大仔的眉眼間儘是平凡男子滿足的笑意。
  「好,岳父大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是他無悔。白禹軒笑看那朵海棠花。
  「嗯!好女婿。」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天道不公、地道不平,我要抗議……」
  「閉嘴,地不平就鏟,天快黑了。」真吵,有時間抱怨還不如趕緊動手。
  「天黑了干我屁事,我的手都起水泡了,」他畫圖的黃金手呀!方地秋哀怨的瞟了一眼。
  「少埋怨,多做事,那一堆是你的。」沒用的傢伙,他一件阿曼尼毛線套衫泡湯了都沒哼。
  一陣動物的叫聲,一堆肥皂泡沫和兩個幾乎被泡沫淹沒的男人,他們的悲慘和淚水只能往肚裡吞,不敢向人傾吐。
  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是什麼?想當然耳是女人,即使是他們所在乎的。
  名義上說是義工,但是看到兩人臉上糾結的五官,誰相信他們是自願來當愛心使者,根本是不得不。
  所謂最毒女人心,有仇不報非女人,而她們最擅長的是美人計。
  「你真沒用,『才』一瓶白蘭地就跳脫衣舞,身為你的朋友真感羞愧。」方地秋嫌惡地按住秋田犬的頭猛搓。
  「曼陀羅的毒根夠味吧?居然有人笨得在PUB裸奔。」至少他的小內褲還在。
  「你的夕霧花簡直沒人性,連自己的男朋友都設計,果真是有友情沒愛情,可憐的小橫橫。」有此女友是惡夢。
  被小狸貓濺了一臉水的莫向橫冷冷說:「總比你連人家的袖子都沒摸著,就被耙得滿頭花好。」
  方地秋揚高聲調,「你在嘲笑我上不了她?」哼!等他解決了這隻狗再去終結那個女人。
  「沒錯。」曼陀羅從花到根都有毒。
  「好,咱們來賭一把,三個月內我一定上了她。」男人的面子一定要保住。
  莫向橫挑眉問:「還賭,你不覺得這段話很熟悉?」一賭失足成千古恨。
  「有嗎?」
  貴人一向多忘事。
  沒錯,這就是那場賭約的續篇。
  了幫好友出一口氣的藍夕霧和羅曼陀設了個局,分別在不同時間邀約他們,一個拚命的灌醉莫向橫,一個偷偷地在酒裡下曼陀羅根部的粉末給方地秋喝,並事先言明有毒。
  結果不信邪的方地秋一口飲盡,沒多久毒性發作,開始產生幻覺並興奮,一件件的把衣服脫掉繞著巴出奔跑,另一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形,酒後亂性。
  兩人的醜態全被全程錄影了下來,而兩個女人則以此為威脅,要他們每個禮拜天上平耀民的寵物店,清洗所有的動物,持續三個月。
  因為賭約期是三個月嘛!所以他們才會叫苦連天地玩著泡泡。
  「年輕人,加油呀!有前途、有前途。」
  看平耀民又提著幾個籠子出來。他們當場欲哭無淚,埋頭居然是手臂長的長吻鱷魚。
  天呀!賭真害人。
  對了,我們把畫面移一下,白禹軒和海棠玉這對姦夫淫婦……呃,天作之合的戀人到底結婚了沒?
  容我偷瞄一下下……
  哎呀!
  不得了,兒童不宜,A字頭的要鎖碼。
  運動?
  很曖昧的字眼,他們的確在運動,而且好像持續了好一陣。
  「軒,我怎麼感覺有人在偷看?」是她太敏感了嗎?海棠玉翻過身騎在他身上律動。
  「沒人有這個膽,除非他不想活了。」努力衝刺的白禹軒一身汗漬。
  嘻嘻!
  不好意思,你打不到我。
  「太頻繁做愛不易受孕,我們是不是要停工幾天?」她快累垮了。
  「誰說的,我們要日夜加工拚個孩子出來,不然永遠也結不成婚。」他不相信他不行。
  原來又是「天擇」論呀!讓老天來決定他們該不該結婚。
  突然,一陣嬌吟和粗吼交疊成情人的樂意,滾滾熱流射進了小子宮。
  「啊——誰推我?」一道光沒入了海棠玉小腹。
  「軒,你有沒有聽見小孩子的聲音?」奇怪,房間內怎會有小孩。
  「我看你累得不夠徹底,咱們再來努力。」身子一覆,他進了她的身體。
  小小幽閉的空間不斷傳出救命的呼聲,但是睿智的醫生說,那是嬰兒的胎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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