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386|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寄秋][愛哭神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3-11 06:52: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請支持購買實體書讓原作者有更多更大的空間繼續從事創作。
※如果版權所有人認為在本區放置你的作品會損害你的利益,請指出,本站將立刻刪除相關內容。

 


  話說揚州三奇花
  說起「揚州三奇花」這三本系列套書的由來,其實是滿詭異的,起先她們是各自成 立的故事。
  話說有一天,本仙人正在修煉電視關,突然一行字浮在我眼前,那就是「胭脂湖畔 的杜丫丫」。
  信不信,差點我就用這個一閃而過的句子為書名。
  孵呀孵了幾個月,想寫又找不到空檔,那時我剛好著手「危情系列」及「左氏拒婚 情事系列」,所以沒空。
  可有那麼一天,愛看小說的書癡秋抱了一堆小說回來啃,其中有一本是描寫關於女 主角很小氣的故事,那時我已有個時裝版的構思,本想寫個單行本過過癮,只是時不予 我也。
  女主角的名字也定好了,叫秦觀觀,也許哪一天我會興起再寫一本現代版《小氣財 神》。
  不過這不是重點,主要的原因是,那位同行寫的小氣不夠精闢,讓我看了以後牙癢 癢,想替她修一修,於是莫迎歡這三個字就入了根,糾纏我不休。
  那時我想,為什麼小氣?節儉一定要有某種理由嗎?就不能單純只是愛錢而已?
  有人搜集郵票,有人搜集古董,有人愛飆車,有人有購物癖,有人愛賭、愛喝酒, 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我就來創造一位獨鍾銀味的怪女人。
  正要開稿之初,無意翻到筆記本上記錄杜丫丫的那一行字,心裡老是犯嘀咕,好像 她在寫我厚此薄彼。
  好吧,就把杜丫丫也給寫進來吧!反正,有女主角一定有親朋好友嘛!而我又偏愛 寫系列書(免得有人老是菜刀伺候,逼我寫某某的故事)。
  沒想到,我又剛好看到一首古詩中有「雲日初」三個字。
  多美好呀!雲日初這姓名很美吧!撥雲見日初……於是,杜丫丫和莫迎歡就多了一 位新朋友。
  呵!呵!本來《拔雲見日初》是書名,後來……
  因為前兩本已完稿的書名都是四個字,所以乾脆讓它死到底,將五個字改四個字, 這樣一整套系列擺在架子上比較好看。
  現在知道我有多懶了吧!純粹為了視覺美觀。
  三本不算多,有點嫌少了,可是又不想再多寫其他女配角,於是將就了。
  本來是系列,但是快手秋實在積太多稿在徐姊手中,徐好心一狠就做成套書。
  嗚……人家本想好好放個假,三個月不碰稿紙,誰知……我又要拚命積稿了。
  不過——
  最難搞的是序。
  「免驚啦!三本書一套,只要一篇序就好。」
  哇!徐姊英明、徐姊是觀音大士再世,儘管拿去做套書沒關係,反正我是快手秋嘛! 筆桿一搖又是一本書。
  好佳在,我以為要寫三篇序呢!
  聽說有人拿斧頭要催生「京華四貝勒」中二阿哥和端敏的故事呀!
  你們……你們比徐好還很,我只有兩隻手,你們脫褲子等吧!
  「為什麼要脫褲子?」有不怕死的傢伙在一旁拍蒼蠅。
  簡單呀!借光。
  「借光?!」多古怪的意思。
  怨歎秋無力地甩把刀過去,當場只聽見一聲鬼在嚷。
  缺電嘛!你們不把屁股照美些,我怎麼看得見一格格的稿紙。
  尤其我還是個大近視。
  容我再哭三聲——
  嗚——
  嗚——
  嗚——
  好了,我要去寫稿了,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威——武——
  「這不是包青天的場景……啊——」
  多話之人終於遭到報應,牆上又多了一副畢卡索的抽像畫,和惡魔秋並列。
  奇怪,最近好像沒看到天使秋出沒?
  管她的。
  寫稿,寫稿嘍!
  PS:一個小小的身影躲在牆角發抖,白色的翅膀都染成黑色。


楔子

  揚州三奇花!?
  喝,好個聳動的字眼,揚州竟出了三位不輸男子的女英豪、奇女子,實在是地方上 百姓的福氣。
  論起此三妹,當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已然成為揚州話「名勝」之一。
  其「偉大」創舉實是罄竹難書呀!
  每每提及此三女,揚州父老只有一個公式化的動作。
  先是瞭然的「噢——」一聲,然後好笑地搖搖頭:歎一大口氣,接著面露苦瓜般愁 容問道:「哪個不長眼的又惹禍上身?」
  唉!短短的一句話,道盡揚州百姓的苦難。
  什麼揚州三奇花嘛!稍微識字的即能從字面上看出來,它指的就是揚州三朵奇怪的 花。
  女人似花,男人似草,雖然奇怪又住在揚州城內,所以簡稱她們為揚州三奇花,總 不能說是揚州三草吧。
  呢!該怎麼介紹她們的「不凡」呢?
  容貌稱不上天姿之色,身段差人一截,氣腦……這……不討論,長相算是可看之容, 出門不會嚇著街坊鄰居,算……嘴秀可人好了。
  至少揚州十美排行榜上,她們只有仰首眺望的份。
  但是——
  她們真的很有名。
  就從她說起!
  胭脂湖畔的杜丫丫,早年家裡逢大水,無一牲畜……活口倖存,她被八大胡同的燕 嬤嬤拾了去,本想待她大了些好接客,掙點花銀,可是……
  人算不如天算,誰知她打小就聰明過了頭,知曉四處攀關係,這個爺兒叫乾爹,扯 著那個爺兒就燃起三柱香結拜喊大哥,叔叔伯伯喚得可親熱,連丐幫幫主都成了她兄弟, 一窩子乞丐全挺她,在揚州城好不威風。
  因乞兒手「巧」,她習得一手好本事,只要她錯身而過小手一溜,神愉都得甘敗下 風。
  為了怕她失風被逮,失了丐幫幫主之瞼,因此幫主連祈風不得巳之下,只好傳授她 獨步天下的輕功絕技,讓她在「萬一」中好蹺頭。
  杜丫丫又常扮俊秀男子,在八大胡同內亭盡姐妹們的疼寵,即使明知她是女兒身, 但煙花女於那份僅剩的夢想,個個不由得當她是情人股迷戀,所以……她能不紅嗎?
  再來談到小氣財神莫迎歡吧!她家在揚州城裡算是「有錢人」。當鋪是全城連鎖, 一開就是二十來家,完全壟斷市場。
  目前正擴展到洛陽,經營起賭場和妓院的生意,日過斗金,賺翻了。
  既然號稱小氣財神,就不能指望她有良心這玩意。
  人家閨女是系金佩五,她是左系鐵算盤、右佩收銀裝,兩手掌心永遠向上翻,很少 有往下落的時刻。
  乞丐是她的天敵,偏偏她和乞丐頭的「義妹」杜丫丫是金蘭之交,只好勉強接受他 們的存在,想辦法從他們身上搾點油水。
  瞧瞧,這女人多惡劣,乞丐都不放過,就算她想不成為財神都難。
  最後說說膽小如鼠又好哭成性的雲日初,在三個女人中,她的「殺傷力」當屬最小, 舉凡琴、棋、書、畫、女紅和烹調的功夫,連揚州才女都自歎不如。
  溫婉的性情,甜美的笑容,她蕙質蘭心得可說是人間極品,完美到叫人捶胸頓足, 但是——
  一哭長城動,二哭山河裂,三哭驚天地,她的哭功無人能及,隨時隨地像個受盡委 屈的小媳婦兒,只要一點點小觸楣,她都有本事哭得讓人以為一家老小死光光,好不悲 慘。
  而她是三人之中,氣質最「大家閨秀」、最「正常」的女人。
  杜丫丫這朵奇花已遭恨天堡堡主尉天栩給摘走了,而目前摳得要命的莫迎歡也被冷 月山莊應嘲風娶走,定居在揚州莫家,更名為追月山莊。
  剩下這朵愛哭奇花,誰來垂憐、珍惜呢?
  且看她如何哭到一個絕頂相公。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草薰風 + 2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2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3-11 06:53: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云云,乖,成親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你看喜鵲朝著你笑,黃鶯對你眨眼睛, 滿城的低柳為你歡唱,一嫁值千金……呃,不好意思,說錯了,是一嫁天下足才是。」
  光聽這一副「錢」味甚重的安撫話語;在揚州百姓心中絕不做第二人想,一致獻上 最敬禮。
  一個送不出城的霉星——小氣財神莫迎歡。
  「歡歡,你沒惡劣到這種地步吧!連好朋友都可待價而沽。」杜丫丫一臉知之甚詳 的模樣。
  被評判了,莫迎歡怎好不回應。
  「我是賺點媒人錢好餬口,所謂斷人財路十八代窮,我瞧你福氣不是很厚,要不 要……」
  「姓莫的,你不會算計到我恨天堡吧?」尉天栩兩道劍光直射向她。
  一奸還有一詐,擋得可正著。「怎麼會呢?尉大堡主,君子腹盡裝小人心是成不了 大事,有錢大家賺嘛!」
  小腸子小肚子的死男人,也不想想做人的辛苦,明知道她沒別的嗜好,閒來無事就 愛數數銀子、聞聞臭味,還好意思截財去銀。
  人,眼光要放遠些,不然……會有報應,莫迎歡陰惻惻地睇了他一眼。
  「你還不夠有錢嗎?莫大財神爺。」這女人還敢瞪他,真是……無可救藥。
  她對他投以鄙夷目光。「只聽過有人嫌銀子少,沒人會認為銀子有毒。」
  「我以為你家的地全挖光填滿銀子為柱子,好像沒地方可擺你那些命根子。」
  「不勞你費心,最近我準備買座山來挖空山腹。」
  名副其實的金山銀山。
  「佩服呀!」夠絕。
  談起這些人,應嘲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從小氣財神莫迎歡出閣那日起,追月山 莊便陷入一片鬼哭神號的境地,日夜可聞慘不忍睹的低泣聲。
  坐危不亂是石頭,而他們是人。
  沒有一個人能倖免,全都被哭聲擊倒,一個個托著額頭黑青兩眼,一見就知是嚴重 失眠者。
  而他們殺不得始作俑者,只有忍氣吞聲的苦著臉……好言好語規勸某人盡早把自己 嫁掉,以免危害眾生。
  至少害一人就好,不要太「偉大」,留條活路讓人走吧!
  「嗚……你……你們都……不關……關心我。」以手背拭淚,雲日初哭得鼻頭髮紅。
  應嘲風「聽說」她是揚州一奇,如今總算見識到了。「歡歡,可不可以一掌劈暈 她?」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快被逼瘋了。
  哪有人一哭就是三天不停歇,她身體的水份足夠哭滿一缸水,缺鹽加料時倒能利用 一些。
  「我很想說你別客氣,劈吧!』但是根據我認識她十二、三年的經驗,那是毀天滅 地的開端。」
  「這不是個好笑的笑話,她再這樣哭下去,我擔心得先疏散揚州城百姓。」簡直比 江河氾濫還恐怖。
  莫迎歡勉強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放心,她最高紀錄是七天,至今尚無死亡數字出 現過。」
  那是幾年前的事,云云養的一條小花蛇被隔壁的公雞當成蚯蚓,一口吞下肚,屍骨 無存。
  當時哭得全揚州城百姓有一大半舉家出外避難,難得離城近七日才逐漸有人潮回歸, 每個人都掛上茱萸,戒慎地跨入自家門檻。
  她和丫丫不可能棄友於不顧,於是想盡辦法弄暈云云,免得云云淹死自己。
  誰知——
  洪水只能疏導不能阻塞,那一次簡直比天災還可怕,人人自危地自備舢板和木槳, 以免地垮湧波。
  好在老天開了眼,突然響起一道雷嚇著了云云,連帶收起她的淚腺——暫時。
  聽不到孟姜女轉世的哭聲,揚州城百姓反而不習慣,好像少了什麼似的,百般的無 聊咳聲歎息,一直到雲家傳來抽抽搭搭的聲音才展眉一笑。
  因為……大家都被磨賤了。
  這就是揚州奇花的魅力所在。
  「云云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別再掙扎了,死吧!」杜丫丫拍拍耳朵,忍住 咆哮的衝動。
  莫迎歡瞪了她一眼。「什麼叫死吧?她已經夠沒膽了,你還想嚇死她呀!」
  「喂!我是好心吶,人生自古誰無死,我在開導她的死心眼。」哼!她的心情一樣 不太爽快,而且頭疼得要命。
  「你要死了,開口閉口就是死,你是嫌沒死透想要嘗嘗死的滋味是不是?」莫迎歡 故意戮戮杜丫丫曾受重創的傷口。
  心疼妻子的尉天栩臉一沉,拍掉她的魔手將愛妻擁入懷中。那次的傷差點害他捶肝 毀肺,比受傷的她還痛。
  「你夠了沒?一口氣說了四個死字,找死呀!」這個斂財女。
  莫迎歡露出令人發毛的笑臉。「尉兄呀!我最近很缺銀柱填山,你要盡盡心力嗎?」
  「你……你別算計在我身上。」他頭一斜。「應莊主,你是男人吧!」
  聽到譏誚語的應嘲風略微掀掀眉,微鎖的眉宇略顯黑氣。「我沒聽見歡歡的抱怨 聲。」
  他們閨房和諧,魚水之歡融洽,即使他現在頭快被哭聲震裂,沒能盡興享受新婚的 甜蜜。
  「少轉移話題,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這對夫妻還有沒有羞恥心?
  「很抱歉,忙著賺錢養家活口,不大有時間說閒話。」誰理他,娘子可是娶來疼寵。
  何況歡歡不是尋常女子,誰管得動?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存心找閻王爺下棋。
  他好不容易在她的心中和銀子同等份量,他可不想只為了尉天栩的一句挑釁言詞, 一個不小心開罪她。
  「你是說我很閒嘍?」
  不過是來喝杯喜酒,竟喝出個頭疼人物,尉天栩火氣隱隱浮動。
  「這點該問你自己才是,聽說你考慮在揚州城定居?」老天,他頭快炸了。
  尉天栩低咒一聲。「全是你家那只麻煩精煽動的,你最好看牢些,別讓我有毀掉 『名勝』的機會。」早晚有一天他會收不住手掐死那只吃銀貓。
  「我同情你呵!尉堡主。」應嘲風心中暗笑,不認為妻子會寫「輸」這個字。
  「你——」
  尉天栩冷哼一聲,後悔自討沒趣,惹上這對銀精夫婦。
  「咦!停了?!」不會吧!
  大家搞不懂應嘲風的意思,紛紛投以疑問的目光。
  「哭聲……沒了?」
  對喔!怎麼會無聲無息?
  兩對夫妻四雙眼睛齊往雲日初方向瞧去,為心中的不解尋找答案。
  唉!原來如此。
  她終於……哭累了,超過負荷。
  「娘子,她睡著了,咱們也去補補眠吧!」倦意十足的應嘲風伸伸腰摟著愛妻的腰。
  「是呀!丫丫,好些天沒睡個好覺,我陪你睡覺。」
  困色滿面的尉天栩打了個大哈欠。
  可惜為夫們的「善意」似乎得不到嬌妻的迴響,莫迎歡甩開丈夫的手斜躺在貴紀椅 上,杜丫丫則斜眄了丈夫一眼,姿態不雅的半趴在軟榻上。
  這是一間特別改建過的書房,本是三個女子閒來無事閒磕牙的臥室,完全符合「實 用」——
  也就是懶人專用房,在這裡或躺或趴隨心所欲,一切以舒適為主,誰理他道德不道 德,反正關上門也「這個嘛!」莫迎歡笑得眼都瞇成一條縫。「做人何必太計較,沒人 嫌銀子礙眼。」
  杜丫丫真想揍她一拳。「云云的終身幸福比不上你的臭銀子?」
  「當然……比不上。」銀子。她邪邪地一笑,「楊廣琛雖然年幼些,但是笨笨的好 駕馭,咱們只要多傳授云云幾招閨秘……」
  「歡歡娘子,你的閨秘用在我身上好了,別忘了我們才新婚三天。」咬牙切齒的應 嘲風似笑非笑的提醒著。
  閨房情趣怎好道與外人知,何況他才剛嘗到一點甜頭。
  莫迎歡懶懶的眼波一送。「相公,此閨秘非彼閨秘,只不過是一些持家之道。」
  「是嗎?我還以為是馭夫之道呢!」她那些小心思,他豈會看不透?
  「呵……呵……相公真是愛說笑,你認為我需要馭夫嗎?」丈夫不乖,甩了便是, 誰有工夫記掛其他。
  他為之一哂地聽出話中話。「我很會賺錢。」
  全揚州城的百姓都知曉小氣財神下嫁北方梟雄,為的就是他的生意手腕高人一等, 金滾銀的錢財難以計數,自然得抓牢。
  不過這其中當有愛嘍!不然誰理他。
  「你們夫妻要恩愛請回房,別教壞了我的丫丫。」
  「嫉妒呀!尉堡主。你大概忘了丫丫在哪裡長大,她帶壞我還差不多。」
  她們腳踩得全是泥,無一人倖免。
  「死歡歡,我可沒像你一樣窩在窗口看人家親熱,還批評人家衣服剝光了沒看頭。」 杜丫丫一口撇清。
  「哼!下流人趴在屋頂上偷看,嫌人家太猴急沒看到重頭戲就軟成一攤泥,還差點 失足滑下屋頂的不知是誰喔!」
  「那是你推我才滑了一下。」
  「原來你承認自己下流呀!」
  兩人葷素不忌的說著在妓院裡「參觀」人家辦事,比較著誰無恥、誰厚顏,全然忘 卻兩個男人握緊的掌心和逐漸泛青的臉色。
  有哪個丈夫氣量寬宏到讓妻子去看其他男子的裸體?更逞論是看那種見不得人的事。
  「歡歡——」
  「丫丫——」
  一個低咆,一個高喊,莫名的莫迎歡和杜丫丫微微一楞,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自顧 自地談天說地,絲毫不把丈夫的怒氣放在眼裡。
  一聲細微的歎息聲隱隱傳來,似乎出自於閉眼休憩的好哭女子,只是沒人注意到。
  離家出走?!
  這四個字可以冠在任何人身上,但絕對扯不上正在官道上漫遊,看起來像個瘦不拉 幾的小乞丐。
  他手上拿著一根跟他一樣營養不良的瘦短竹竿,大概只有兩尺長、纖細如小指般的 綠青色小竹,腰間繫著一隻陳舊的小布包。
  他渾身髒兮兮地垂著頭走路,不時用手中的細竹翻弄地下的泥土,走走復停停,瘦 小的身影顯得孤零零,讓人心頭微酸。
  走路對他而言並不是難事,他常上山採藥草,在江邊撿拾由上游流下的雲石,和他 此刻沉重的步伐完全不符。
  「要是歡歡和丫丫知道我離家出走,一定會把我罵到臭頭。」好熱。
  這人不是「他」而是她。
  雲日初走到一棵大樹的陰涼處,隨手取出包包裹有些發硬的白饅頭,有一口沒一口 地撕咬著。
  因為食量並不大,再加上肚子不是很餓,所以她吃得很慢,很斯文的一點一點撕, 純粹是在打發時間。
  四方都是路,條條通天際,她微紅的眼中泛出茫然,不知該往哪邊行。
  一直以來,她身邊有兩位好姊妹護著她,凡事不用動到腦,順順暢暢地過了十七個 年頭,現在她不要再依賴旁人,想試著活得有自己。
  如果歡歡聽到她這麼說,一定會高興得鼓勵她出走,而丫丫則會不贊同的直搖頭, 要她再考慮考慮。
  她不是天生愛哭,只是控制不住情緒,動不動就淚流滿腮,老是落得人前人後一陣 取笑,她已經習慣當個淚水娃娃。
  如今不是她刻意要逃婚,而是想在出閣前見見揚州城外的世面,充實一下貧瘠的過 往。
  書中千般美景,不如雙眸親見,因此她離家。
  雲日初十分清楚一件事,她若將心中所思告知莫迎歡和杜丫丫,就會被兩個愛妻心 切的大男人追殺,只為她「勾引」他們的娘子離家出走。
  她們比她還不安份,若是她起了個頭,恐怕她們會玩上一年還樂不思蜀,苦的可能 是她這個想暫時脫軌的人。
  「小兄弟,你可不可以分我一口饅頭吃?」
  一位莊稼漢模樣的落魄老頭吞噎著口水,用著飢餓的目光直盯著雲日初手中尚存一 半的硬饅頭,飢腸轆轆地發出令人窘困的腹鳴聲。
  在這種情況下,心存仁善的雲日初二話不說地把饅頭送給他。
  瞧他似乎很餓的樣子,她從包包又掏出兩粒大饅頭,不在乎自己是否會餓著。
  這若是被她好姊妹瞥見,定要怪她一番,然後講解一堆人性本惡的大道理,要她千 萬別相信陌生人。
  可是……她不忍心吶!
  「老伯,你打哪來的?」她好心地拍拍他的背,避免他吃太快而梗住。
  「我從前兒個鼓山村來的,小兄弟貴姓?」又是一個顛沛流離的可憐娃兒。
  「雲。」她頓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老伯家境不好嗎?」
  他怔了怔,吞下一口饅頭。「是村裡來了一群大人物,他們搶光村裡的食物,我要 到隔壁打些糧。」
  「怎麼有人那麼可惡,一搶就是整個村子?」要是歡歡遇上這事,恐怕會破財又傷 身。
  「唉!咱們小老百姓哪能跟尊貴皇室中人鬥,人家一句話下來沒人敢遲疑,馬上全 村動員搜刮食物,還得恭敬地捧上前。」
  老頭感慨的歎了口氣,手中的饅頭變得又沉又重,咬得牙酸齒搖。
  「好可憐喔!他們有沒有拿銀子補償你們?」這種有錢又有身份的惡棍是歡歡的最 愛,她……
  唉!老想這些有的沒的,老實說她沒有歡歡的膽子和機智,才不敢去教訓這些壞人。
  「我……」老頭哽咽了。「你想怎麼可能,我身上只剩一些碎銀,買不到一石米養 全村人呀!
  「這些還是全村人偷偷湊出來,準備買些米糧熬成粥喂小孩子,大人們忍忍吃些野 菜山芋裡腹倒也還過得去,他們待不久的。」
  雲日初忍住不掉淚,但是積滿淚液的眼眶是瞞不了人的,她悄悄用比較不髒的反面 袖口拭去眼角淚滴。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戒掉好哭的天性,不要讓週遭的朋友頭痛不已?
  但是好難哦!她已經拚命在努力少喝點水了。
  唉,真是知易行難。
  「老伯,我這裡有張銀票,數目不是很多,你拿去買些食物回村子吧!」
  「你……你有銀子?」他驚訝地張大嘴。
  這小兄弟明明很潦倒、很乞丐化,怎麼會有銀票救濟人,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張一百 兩的銀票?
  「不要擔心,這絕對不是偷來的,是我的朋友……
  呃……允許我使用。」雲日初心虛地說道、
  既然要出來見見世面,路費占很重要的地位。
  家裡雖然算大富之家,但是爹不可能將銀子全放在家中,大部份全存在錢莊裡?
  她膽小,不敢學丫丫那樣偷竊財物,還一副理所當然的驕傲樣,所以她寫了張借據 放在歡歡的銀櫃中,「自動」地取用一疊銀票和幾錠小銀子。
  畢竟女孩子力氣小,帶太多的銀子不但招搖又重得要命,為了省麻煩,她就帶了些 銀票上路。
  問她怕不怕一人獨行,雲日初的心頭還有點毛毛的感覺,不太自在,扮起叫花子是 圖個心安,在遇到事時可以向丐幫求助。
  至少他們幫主連祈風不會棄她於不顧。
  想想,他挺可憐的,受三個奇怪的小女人蹂躪十來年,卻無處可訴苦。
  好心行善未必能得善報。
  好想哭的雲日初一直假裝鼻子過敏猛抽氣,其實她把淚全往腹裡吞。
  吞不進去的殘存淚滴硬是在即將滑落前被她用力抹去,旁人見了當她在拭汗。
  「崔老伯,你們的村子還有多遠?」她手酸、腳酸、腰骨酸。
  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不酸痛的地方,每根骨頭都發出尖銳的抗議聲。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路的盡頭就是鼓山村。」
  他的粗糙嗓音中有一絲喘息。
  路……的盡頭?
  雲日初舉目眺望,那路根本見不著盡頭,要不是崔老伯一臉敦厚,她真當自己遇上 賊子被人坑了。
  一時的善心大作竟惹來筋骨勞累,這是她始料末及的事。
  養在閨房的女子哪知道一百兩可買多少糧食?她又不是錙銖必較的愛財女歡歡,銀 子全用在刀口上,一分都不許別人多佔。
  因此她在這條杳無人煙的荒野小道,用五兩銀子買了輛破破的木板推車,為她的善 舉付出代價。
  那就是幫忙在後面推一車民生用品——好事果真做不得。
  「崔老伯,我們為何……不走大路?」抽抽鼻頭,雲日初低下頭好叫人見不到她 「又」落淚。
  太沒用了。她在心裡責備自己。
  她沒那麼愛哭,都是被寵的,每回歡歡和丫丫一吼,她就猛壓抑,結果長期下來, 就養成好哭的習性。
  她也很唾棄自己的無能,但是戒不了也沒辦法。
  「不行啦!雲小哥,大馬路有些大內高手在那出入,我們若光明正大的走進去,食 物一定會被掠奪。」
  「噢!原來如此。」官竟然比土匪還惡霸。雲日初請求道:「崔老伯,休息一下吧! 我推不動了。」
  崔老伯氣喘吁吁地往後望望被麻布袋遮住的小人兒。「好吧!就歇一會,再趕個把 時辰就入村了。」
  「個把時辰?!」雲日初睜大了圓亮雙瞳驚呼。
  「為了避開那些人,只好繞小路走,是遠了些。」
  他不好意思地露出抱歉神色。
  「送佛送上天,是我的福氣。」她苦笑地抹掉腮邊淚,坐在大石上咬唇不哭出聲。
  距離村落是不遠,但一老一少推著數百斤的糧食就吃力些,尤其是有位柔弱的女子, 路的確是遠如登天。
  醫者的嗅覺總是相當敏銳,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傳人云日初的鼻間,她下意識地蹙起 兩眉,抬足順著味兒往路旁的林子走去。
  崔老伯的叫喊她聽而未聞,好奇心凝住了她無沛的淚水。
  撥開眼前比人高的芒草,雲日初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瓜瞧著,她那對滿是靈氣的 黑白杏眼有幾分疑惑,不太瞭解是誰閒得發悶,竟動起刀槍。
  「哇!好冷的男人,和尉堡主及應莊主有得拼,連劍都冷得泛寒光。」
  別離劍應嘲風、絕情劍尉天栩,他們人如其尊稱,在外人面前俱是冰冷無情,劍起 血落、不留活口,冷酷陰狠到不近人情。
  但是在心愛女子面前,全是一反常態的深情,溫柔得叫人反胃,直道見鬼了。
  「劍法好像不錯,他們是在練劍還是廝殺?看不懂耶!」
  底下有三個男子迎戰數十位身穿銀衣的侍衛,雖有傷口卻不見有人死亡,她分不出 誰惡誰善,只知人少的三人似乎有意在退讓,出手在於嚇阻不奪人命。
  因此雲日初太好奇了,想靠近去看個分明,認為不是每天都有人願意耍劍娛樂她?
  頭一回,她忘了哭泣,專心地找路上前,
  一個沒注意,腳底一滑,順著草勢一路溜向劍光血影中,她急著大叫!
  「別殺錯人了,我只是個看戲的小乞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3-11 06:53: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該死,哪來的乞兒?」
  虛晃一招劍式,鮮少有慈悲心腸的凌撥雲低喃了幾句,以連自己都詫異的飛快身影, 接住一邊尖叫、一邊大喊別殺錯人的乞丐。
  那恍若無肉的重量讓他眉頭一皺,這乞兒是個風箏嗎?輕得風一吹就飄上天。
  「好……心的大爺,你殺你的敵人不用管我,把我往草叢一扔……就行了。」她快 嚇掉那顆小小的膽。
  雲日初並不是真那麼善良,而是刀來劍去太危險,擔心他萬一剛好少了良心這玩意 拿她擋劍,那她豈不死得無辜?
  歡歡說人不自私天誅地滅,該當小人的時候就不要強出頭,命只有一條,要好好珍 惜,千萬別死得莫名其妙,做鬼都不知找誰申冤。
  丫丫也說,做人自私是天性,為不必要的陌生人送命是蠢事,沒人會誇獎義行可風, 只會笑人笨而已。
  所以就算他有良心,可刀劍無情的道理她背得很牢,一個沒注意就挨上這麼一下, 她一定會痛到哭死為止。
  「閉嘴,小乞丐。」這聲音真像女人,惹得他有些不安。
  普天下只有女人有本事叫她雲日初閉嘴,但不包括他。
  「大爺,我很想……閉嘴,可是我怕死呀!」唉!劍差一點劃到她的臉。
  雖然她不是啥國色天香,好歹長得不嚇人,她還要……嫁人,不,還債呢!此刻她 心中浮起的不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而是擔心該怎麼還莫迎歡的銀子。
  私逃沒通知歡歡已是天理不容,借錢不還便犯了她的大忌,雲日初想想就忍不住發 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要命,男子漢大夫夫哭什麼哭,你娘沒教過你英雄有淚不輕彈嗎?」凌拔雲抱著 她閃身,避過好幾道劍光。
  娘只教過她女子要格守婦道。「活得了才叫英雄,死了……就不值……嗚……值 錢。」
  雲日初的哭聲讓一干銀衣侍衛氣血逆流,當場有人口吐鮮血。
  「我警告你,小乞丐,再哭出聲我就一劍了結你。」
  他當敵人是久戰傷了內腑吐血,全然沒料到是她的因素。
  「那你下手要準些,我很怕痛……」一個劍光掃過,她下意識地抱往他的頸項。
  「小乞丐——」凌撥雲的怒氣中有一抹很縹緲的無奈。
  這不像他的行事風格,竟為一名全身髒得無一處乾淨的小乞兒心軟,使得他生起自 個兒的氣。
  依照他以往的狠勁,阻礙他的人在不到近身十步內必定濺血,身首異位從無例外, 因此江湖人士給了他一個封號——冷心劍客。
  即使他在江湖走動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住在揚州城,死後你若嫌麻煩……嗚……就往那報個訊,會有……有人來收屍, 我叫雲日初。」
  雲……日初?!他……不,她會是……凌撥雲驚愕地將目光朝其中一名夥伴瞟去。
  身著白衣飄逸的美男子似覺主子的視線停在自個身上,他略微側過頭一睨,一面應 付節節逼近的大內高手。
  「爺,有事嗎?」
  凌撥雲砍掉一名想傷及懷中女子侍衛的手臂。「她說她叫雲日初。」
  「不……不會吧!她看起來像個小男孩。」而且發育不良。他小心地詢問:「爺, 你是不是搞錯了?」
  玉浮塵當下懷疑起自己,難道這次他算錯了?
  一個小乞丐?!
  簡直是諷刺,無法相信神算從不失誤的他竟也會出了岔,算出個錯字來。
  「告訴他,你的名字。」凌撥雲用命令的口吻對著雲日初說道。
  只顧著哭的她才不理會他天生的霸氣,反正姊妹們的相公不就都是這類頑劣男子, 她可不怕。
  「人家都快死了,你還……吼我。」
  「誰說你要死了,你生病了嗎?」他一急,蹬足一躍靠近玉浮塵。「陰陽,替她診 脈。」
  我?!玉浮塵一臉為難,「爺,我是陰陽術士不是大夫,你搞錯對象了。」天呀! 這哭聲……驚人呀!
  玉浮塵精通命理占卜,師承退隱多年的當朝國師神算子,極受朝廷重視。
  可惜他生性淡泊名利,不願入朝為仕,跟在凌撥雲身側,似友似臣的相交十年有餘, 不曾有過貳心,但他卻不精醫術。
  雲日初含糊的;問:「你……你們誰收(受)傷,我會醫理。」
  另一邊正在奮戰的黑衣男子看主子懷中抱了個小乞丐,護主心切的趕到,為他擋去 凌厲的劍招。
  「爺,你受傷了嗎?是屬下護主無力,你責罰我吧!」
  「玄漠,我沒受傷。」他微惱地想瞪穿一臉髒污又無知的雲日初。
  一手抱著她,凌撥雲單手應招游刃有餘,唯一叫他徒生暗氣的,只有這個不知死活 的女人。
  —會兒說她快死了,一會又說她懂醫理想救人,讓他有一種被戲弄的怒氣,卻又狠 不下心一掌劈碎她的天靈蓋,矛盾得想殺人。
  大概因為她叫雲日初吧!
  「爺,我看別再戀戰了,咱們還是先脫身。」玉浮塵冷著臉看向凌拔雲懷中的小乞 兒。
  他不相信自己算錯了,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爺對她的態度十分縱容,不似平日爺會 有的舉止。
  縱然府中有十餘名侍妾,卻未見爺有偏袒任何人,一視同仁的輪流傳寢,不允許有 爭寵,膩了就賞給近親手下,不曾有半絲留戀。
  今日的情況叫他疑惑,如此平凡的乞兒會是爺的……最愛?
  不過她的哭聲確是……奇特吧!
  「陰陽、玄漠,就由你們陪銀騎軍過兩招,我先行一步。」劍一揚,凌撥雲退守三 步。
  「是,爺。」
  於是,恭敬的兩人招式略顯凌厲,不再手下留情地護守主子離去,局勢反向一面倒。
  雖然擾人心緒的哭聲漸遠,但銀衣侍衛已有不少人內腑受創,再加上玉浮塵及玄漠 詭異難測的劍招,為首之人高喝一聲即撤退。
  因為他們要誅殺的對象已不在現場,沒必要再與旁人糾纏不休。
  「玄漠,我真希望自己這次的預測是錯的。」抹去劍上血漬,玉浮塵的表情十分陰 冷。
  見敵人遠去的身影,冷峻的玄漠微勾唇角。「江湖奇才陰陽先生也會靈則失蹄,這 天下不亂也難。」
  「你在消遣我?」他冷冷一瞅,面如冠玉的美顏令人心動。
  「不敢,先生。」他口中言不敢,眼底的消色卻明顯可窺。
  客夜怎生過?夢相伴,綺窗吟和。
  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淒涼,
  肯來麼?
  來去苦忽忽,准待,曉鐘敲破。
  乍偎人,一閃燈花墮,
  卻對著,琉璃火。
  哭聲漸歇,雲日初的青杏雙眸經由淚水洗滌後更見明亮,無邪的神色教人懷疑她斷 乳乎,不見絲毫懼意。
  雲日初單薄的身子微顫,不由自主地抓緊唯一溫暖的來源,涼風快速的由耳邊呼嘯 而過,向來沒有男女之別的她更加偶入他的懷抱。
  她被帶壞了,在見到莫迎歡的第一眼起。
  「可憐的小東西,瞧你怕得全身發抖,我很可怕嗎?」凌撥雲難得放輕聲音。
  有點想睡的髒污小臉仰起下巴。「你不飛了?那我睡一下,你別吵我喔!」
  「別吵你?」被漠視的感受讓他感到不太暢快。「你根本不怕我,幹麼抖得像只怕 生的野貂?」
  「冷。」說著,雲日初把小臉埋進他暖呼呼的肩窩。
  凌撥雲臉色微變地伸出手。「不許睡,我有話問你。」
  他的本意是想扯下膩人的小乞丐,誰知手心似有自我意識地撫上她松落的髮絲,那 一瞬間的溫柔如涓涓細流,震撼了他的心。
  急急地縮回手,心中似有些失落,他頭一次違背自己的意念撫摸她昏昏欲睡的眼睫。
  雖是意在喚醒她的意志,但是他很清楚手指的輕柔是在輕薄,滿足不自主的私慾。
  「你好壞,都不讓人家睡覺,我好累吶!」她剛剛推了近五、六里的車子,體力不 支。
  累?凌撥雲微慍,「一路上是我抱著你輕點疾行,累的應該是我吧!」到底誰有資 格喊累。
  「不一樣。」雲日初揉揉眼皮強打起精神。
  「哪裡不一樣?」好可愛的小動作,他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你的武功高強,馱頭老虎也不成問題,而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小乞兒, 哪能相提並論。」
  雲日韌暗自吐吐粉色的小舌頭,差點暴露出女兒身事實,殊不知她自報姓名之初, 早已被看破真實性別。
  「哈……好個小乞兒,你知我是誰?」馱老虎,虧她那小腦袋想得出。
  她眨眨不解的清眸說道:「你不是人嗎?」
  「我不是……人?」凌撥雲一愕。
  「你不想殺我了嗎?」他一定是和歡歡一樣喜歡折磨人,讓她睡不成覺好累死她。
  「你那麼想死?」
  他撫上她的頸間,握在掌心的纖細比他的胳臂還瘦小,她是沒吃飯來著?
  繼而心念一轉,她本是四處飄零,餐風露宿的小乞丐,若能吃得胖才有鬼,看來他 得好好為她補補身,抱起來才舒服。
  憐惜之色襲上他平靜無波的俊顏,柔和了他一臉的剛硬、冷肅,像個正常的男人。
  「你好奇怪喔!要殺不殺地吊人胃口,我當然不要死嘍!」她好不容易才溜出揚州 城耶,怎可輕言放棄。
  想想,她又想哭了。
  「停止你的眼淚,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她的眼淚叫他心煩。
  偏偏雲日初是被「吼」大的,對於他的冷言威脅毫不在意,尤其深覺被個陌生男子 恐嚇感到委屈,原本關不住的水閘更加放肆。
  一瀉千里,無掛無礙地淚湧滿腮,哭得讓人心酸。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無奈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處境。
  心疼、不忍完全掩蓋他的怒氣,凌撥雲氣惱自己的手足無措,竟然不知該拿她怎麼 辦,只能笨拙地拍拍她抽動不已的背。
  殺她?!
  他下不了手、狠不了心。
  「好了,乖,別哭了,我不殺你就是。」該死,他變心軟了。
  而他不樂見這情況。
  「爺,她怎麼還在哭?」
  擺脫掉一場惡戰,玉浮塵與玄漠施展絕頂輕功追上他們的主子。
  他們憑借的不是敏銳的觀察力,亦不是相交多年的默契,而是斷斷續續的女子低泣 聲,說來令人汗顏,徒教英雄氣短。
  「你們來想想辦法哄她不哭。」
  「我們……」
  玉浮塵和玄漠面面相覷,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幾時淪為哄人開心的小侍?
  凌撥雲又說:「你們看她哭得快斷氣,一張小臉漲成紅土色,我擔心她哭岔了氣會 無法呼吸。」
  擔心?!
  兩人臉色微訝。
  「爺,這不過是個身份低下的乞兒,以你的尊貴不該濫施同情心。」玄漠有些憂心 的進諫。
  在他眼中,爺是至高無上,非一介平民可以污染,尤其是爺的反常。
  「玄漠,你逾矩了。」凌撥雲音一低,雙手仍抱著哭泣不停的雲日初。
  「是,爺。屬下知罪。」頭一低,他退至主子身後三步。
  玉浮塵俊美無儔的臉皮無故跳動。「爺,也許是同音之誤,請慎思。」
  他怎麼瞧都不覺得乞兒適合爺,別說是身份上的落差有如天地,光是那張平凡的容 貌就配不上爺,他十分自責占卜的缺失。
  那日閒來無事為爺排上一卦,封面出現十分罕見的虛卦,他一時不解地翻找命理古 書對照,得兩卦文。
  龍子寵愛來,福禍各自半;
  烏雲罩日月,唯有雲家女。
  凌志不得伸,雲女險中求;
  為問紅塵事,拔雲見日初。
  這兩卦文一問未來,一問婚姻。
  龍子寵愛來,意指爺身份尊貴,受盡聖思,無人可比。
  但是高處不勝寒,位高權重之人總叫人眼紅欲除之為快,因此有福有禍,自是不能 避免。
  而要破除烏雲罩頂的劫厄,唯有姓雲的女子。
  那第二則卦文就更不用明言了,擺明了凌撥雲的終身伴侶必為雲日初,此乃天定姻 緣,凡人無力改寫,只有順從。
  「不管是否為同音之誤,我要她。」凌撥雲說得斬釘截鐵。
  「這……也好,爺的侍妾眾多,增她一人亦無妨。」
  爺大概貪一時新鮮吧!玉浮塵自我安慰。
  「誰說我要收她為妾?」凌撥雲尚搞不清自己的心態,只是不想放手。
  「你要玩弄她之後再棄之?」這點,玉浮塵就不太能諒解。
  凌撥雲冷嗤一聲。「這小東西要胸沒胸,瘦得沒幾兩肉,我會看上她?哼!」
  他的姬妾個個艷美無雙,豐胸翹臀好不風情,尚無法留住他太多臨幸,何況她的姿 色是如此平庸。
  只是心裡頭老是犯喃咕,不把她留在身邊,他放不下心。
  「爺的意思是……」換他犯迷糊了。
  凌撥雲傲慢地睥睨懷中人。「就留她伺候我飲食起居好了。」
  「我……嗚……我不要。」雲日初哭著反對。
  「為什麼不要?」她怎麼還在哭。
  「我……我……我沒有伺候過人,為……為什麼要……伺……伺候你?」她在雲家 可是人人捧在手掌心的千金大小姐。
  玉浮塵半捂著耳朵說:「你可知他是何人?一旦跟了爺,榮華富貴伸手可取。」
  「我管他是……什麼人,就算是……當朝皇帝我也不……折腰,我……我又不缺 銀……銀子。」以及榮華富貴。
  雲家在揚州城是仕紳人家,家中田地萬甲,每年稅收十來萬銀兩,年分三節必廣施 米糧、寒衣,是出了名的積善之家。
  和莫氏當鋪相比較是略微失色,但在揚州城可是大富之家,人人敬重雲老爺子樂善 好施,貧苦百姓都喚他一聲雲大善人。
  只可惜有財無丁,雲家求神拜佛兼吃了三年長齋才盼來一個獨生女,其受寵程度可 想而知。
  保這次的終身大事,雲家兩老不敢用強迫的方法逼女兒上花轎,一再情商她的好友 來當說客,期盼女兒有個好歸宿。
  不然尋常人家的女兒一過十五,不是已為人妻便是幾個孩子的娘,哪能如她一般逍 遙愜意,無憂無慮的在莫家出入。
  當然,她的「特色」也因雲老爺的善行而被鄉里接受。
  「乞丐不缺銀子?你倒挺有志氣的。」凌撥雲眉尾一揚,語帶譏誚。
  雲日初哭得有點喘地說:「你……你不知道天下第一幫是乞丐嗎?連大哥很照顧…… 丐兒們。」
  「連大哥?!」他不悅地問道。
  「連大哥很有名,你……你不認識他?」倏地,她瞠大眼,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瞧他。
  被歧視的酸澀感讓他十分不快。「這個姓連的是幹什麼的?」
  「你一定不是江湖中人,連丐幫幫主都不知曉,連大哥是有名的逍遙神丐,五湖四 海任他遊行,是天下最快樂的乞丐。」
  雲日初眼中進出的羨慕光彩和崇拜口吻,聽在凌撥雲耳中很不是味道,不就是一個 乞丐頭,值得她大肆讚揚嗎?
  他是鮮少涉足江湖,也從不主動和江湖人士打交道,自然不熟悉江湖中人的動向。
  以他的身份在江湖走動易引起非議,每回出府視察自己的封邑,總是刻意低調處理, 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讓奸佞有機可趁。
  如同他剛才遭遇的銀騎軍。
  凌撥雲是當今聖上第九個皇子,和太子同是皇后所出,當年因戰亂遺落民間,為當 時的凌將軍所拾,一養便是二十載。
  為感念凌將軍養育之恩,以及他未有子嗣,因此並未改回皇姓,為凌家延續香火以 報其恩。
  但再怎麼說,皇上和皇后恩愛有加,非其他嬪妃所能取代,所以對這個失散二十年 的幼子也特別寵愛,在無功勳之下封地受爵,好不威風。
  他封號為威遠侯,人稱九王爺。
  不過,有得必有失,引起僅次於他受寵程度的十三皇子妒心,背地裡欲除他以奪回 皇上的偏寵,處處找機會下手。
  銀騎軍便是十三皇子特別從大內高手精挑而出,意在對付不住在宮內的九王爺凌撥 雲。
  目前十三皇子的精兵隊正駐紮在附近的小村落內,也就是雲日初遇到那位崔老伯的 村子,仗勢欺人地強搶糧食和貌美年輕的女人狎玩,等著他走出王府而誅殺。
  「你和叫化子頭交情很好?」
  很好的定義是什麼?
  雲日初停止了哭泣,抬起頭望著凌撥雲嚴厲的臉。
  「連大哥對我很好,他從來不罵我。」不像歡歡和丫丫常吼她。
  才離開兩天,她已經開始想念她們在耳邊吼她的大嗓音。
  「哼!再好也只是一個乞丐,會比在我身邊吃香喝辣的好嗎?」還有數不盡的金銀 財寶。
  他的話讓玉浮塵及玄漠緊鎖眉頭,爺分明在吃醋嘛!
  「可是我不在你身邊也一樣吃香喝辣的呀!五個銅板就可以吃一碗道地的四川麻辣 面。」
  三個男人當場眼凶眉豎,這像話嗎?
  她應該沒那麼天真吧!聽不出真正的含意,一碗五個銅板的麻辣面哪能和御廚的手 藝相比?
  雖然同是吃香喝辣的,口感卻相差甚遠。
  「跟在我身邊可以享受更好的美食、華服,珠寶、翡翠、瑪瑙、珍珠更是一應俱 全。」他不相信乞丐頭能提供她這些。
  雲日初微微抽抽鼻頭地回道:「那些全是身外物呀!我才不要為了這些庸俗的東西 失去自由。」侍女吶!就算是愛財的歡歡也不一定肯要,除非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你把人人費盡心思弄上手的寶物當庸俗之物?!這是故作清高嗎?」抑或是愚蠢?
  「你放開我啦!這樣摟摟抱抱很難看耶。」他的手勁好大,快折斷她的腰。
  嗚……好痛哦!
  「不會比你哭啼不止的醜模樣難看,你打算哭多久才過癮?」他竟為她眼角的淚動 心,真是見鬼了。
  雲日初邊哭邊認真的思考,突然冒出一句令人吐血的話。
  「你還要不要殺我?」
  凌撥雲的冷靜被她搞火了。「你是故意和我唱反調是不是?」
  「如果你不殺我請放手,我還要趕路呢!」天快黑了,她得找個住宿的地方。
  「趕路?!」他頭頂開始冒起白煙了。
  「聽說這兒不太平靜,你們看起來很有錢,最好去躲一躲。」咦!他的臉色怎麼變 成青椒色?
  躲一躲?很有錢?這妮子說話夠傷人。「你想去哪裡呢?」
  「嗄?!我得想想。」雲日初低下頭用力地想。
  「你該不會是居無定所,隨處而安以乞食為生吧!」
  凌撥雲眉斂怒氣。
  「我有帶饅頭。」她燦然一笑地拍拍小布包。
  好燦爛的笑容,他為之失神地怔了一下,幾乎想將她美麗的笑顏收藏在香閣,一世 不厭倦。
  「爺,天色不早了,咱們是否該啟程回府了?」玉浮塵提醒著。
  「呃!」他略微掩飾的重咳幾聲。「陰陽,你先行一步吩咐下人把浣花院整理整 理。」
  「浣花院?!爺要帶……她回府。」這怎麼成?她是一個小乞丐耶?
  「是的。」
  雲日初掙扎地挪挪身子。「我不要跟你回府啦!人家真的不會伺候人。」
  「那就讓人來服侍你吧!」凌撥雲一句話決定她的命運。
  「嗄?!」
  沒有選擇餘地,雲日初這個平凡女子竟然被「搶」,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太詭異了。
  浣花溪上挽紗女,容顏勝雪伴君眠。
  不知身是客來或是憐花人,
  一朝夢醒,
  杜鵑啼血五月天,無人問。
  「這個沒血沒沼沒心肝的死云云,一聲不響地說走就走,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她竟敢卷款潛逃。
  「對呀!要私逃也不來打聲招呼,好歹咱們這麼愛護她,找到她人非揍一頓不成。」
  兩個氣呼呼的女人在雲家拍桌敲椅的,一致譴責不夠義氣的雲日初,要走也該通知 一聲,她們好去「保護」她。
  三從四德她們沒讀過,出嫁從夫當笑話、
  「丫丫呀!是不是我們太縱容她?」云云居然沒叫她一起走,沒有一點姊妹情,還 有她可愛的銀子。
  杜丫丫笑得很虛假。「歡歡,我好擔心云云的安危,咱們去找找她吧!」
  「呃!好嗎?咱們都是弱女子耶?」莫迎歡說得更虛偽,眼底閃著興奮。
  兩個安靜的男子同聲發出咳嗽聲。
  「歡歡娘子,我們尚在新婚期間,不宜遠行。」她又不安分了。
  「丫丫,應夫人說得是,你們是弱女子,這種勞心勞力的粗事就交給鄙人去做吧。」
  「鄙人」很認命地甩甩綠竹棒。「是呀!各位。就交給丐幫吧!」
  連祈風苦笑地接受來自兩方的壓力。
  一方是怒視,一方是感激,他發誓解決了這件事後,定要卸下幫主重擔去大漠隱居。
  他被壓搾得夠久了,自從遇上小氣財神莫迎歡及愛「逛」屋頂的杜丫丫,還有愛哭 成性的雲日初之後,他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3-11 06:54: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浣花院花廳
  位居天子腳下的江山是瑰麗多嬌,美不勝收得如同受恩寵的嫵媚佳人,娉婷妍美而 多變。
  威遠侯爵府邸有七院十三閣,倚山傍水,集靈秀之總匯,佔地之廣不遜皇宮內院, 各院各閣水謝相連,四季花卉隱於假山之中,和流水相互呼應。
  十三閣樓住著皇上賞賜的眾多美人兒,一人一閣鮮少往來,每隔一、兩年就有一批 失寵的姬妾被送出府,好容納新進貢的異國美女。
  鮮少有女人能在威遠侯爵府待上兩年,唯一的例外是玲戲閣的水玲瓏,她在府中已 待滿三年餘。
  不過她並不受寵,凌撥雲很少至玲瓏閣過夜,三年來侍寢的次數不足十根指頭,憑 借的是她有一手好琴藝及出色的歌喉足以娛賓。
  「爺,你還要放任十三皇子繼續可笑的派人追殺你嗎?」
  凌撥雲半瞇著眼,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反正日子太清閒,陪皇弟打發打發時間 吧!」
  「他愈來愈過份,連大內高手都敢收買,不再是小孩子爭寵這麼簡單。」玉浮塵十 分擔憂兄弟鬧牆之事會傳進皇上耳中。
  「哼!他不值得我用心思。」一個被寵壞、自以為是的皇子。
  「明槍易躲,暗箭卻是難防,這些年他耍弄心機而變得陰險,低估敵人是要不得的 致命傷。」
  打從爺七年前真實身份被披露之後,一夕之間就由將軍之子榮升世子,後又因其聰 明才智受皇上賞識,不到一年間封為侯爺。
  當今聖上有二十一名皇子,除了嫡傳太子必須受嚴格訓練以接續大統外,以容貴紀 所生的十三皇子最受寵愛。
  但是爺搶走了他所有風光,滿朝文武官員忙著巴結九王爺而冷落驕縱的十三皇子, 他心生不滿地找人發洩仍不甘心。
  於是,他開始背著皇上做出一些傷害爺的事。
  大概一直都未如願,所以十三皇子便積怨成恨,不顧及手足之情,一次比一次殘忍 的用盡心機,只為除去比他優越的兄弟。
  為搶皇位的兄弟反目不在少數,但為了面子而弒兄倒是少見。
  「陰陽,你是不是算出我近日有劫難?」凌撥雲淡漠地說著,恍若與己無關。
  「爺,你想得太多了。」不愧是爺,一眼就看穿他未竟之語。
  凌撥雲狀似無事地勾起唇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看不開嗎?」
  「我……」玉浮塵乾笑地拉拉衣袖。「爺就不能稍微有人性點,倒叫我出了個糗。」
  「難為你了,陰陽。我這個主子不好伺候吧!」有個老愛幽冥路上闖的主子。
  「至少比脾性陰晴不定的十三皇子好一點,我不貪心。」玉浮塵說得暗含埋怨,怪 凌撥雲太狂涓。
  「別裝委屈了,我又不是今日才認識你這只野生狐,你是不受禮教約束的聰明人, 待在我和玄漠身邊才不會讓一群飢渴的女禍撕成碎片。」
  玉浮塵笑得侷促,連一旁冷眼旁觀的玄漠都微露談到幾近看不見的薄笑。
  威遠侯爵府的人都深知他那張比女人還俊美的臉蛋,曾惹來多少姑娘家不要命的示 愛方式,前仆後繼地像失魂的鬼魅般在他四周遊蕩。
  他被女人纏怕了,更忌憚她們急切近乎放浪的淫相,因此找了兩尊羅漢來擋災。
  凌撥雲和玄漠外表冷漠陰狠,一見便知是不好惹的人物,女人們心寒膽戰得不敢靠 近,即使他們同樣的出色,長相不下俊美的玉浮塵。
  也許他們有股天生霸氣和渾身血腥味嚇退了她們吧!畢竟術士練武不殺生,不若他 們可以狠下心奪人命。
  「爺,你非讓我鬧笑話不成嗎?」玉浮塵頭一轉。
  「玄漠,要我幫你算算姻緣嗎?」
  個性沉穩的玄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少多事。
  「陰陽,你別嚇玄漠了,小心他一劍揮掉你的項上腦袋。」凌撥雲打趣地瞄瞄玄漠 放在劍上的手。
  玉浮塵故作害怕地抖抖身子。「哎呀!爺,我擔心他公報私仇。」
  「噢,怎麼說?」他配合地順順話,真想瞧瞧手底下兩員大將如何自相殘殺。
  「前兒個玄漠紅著臉向我示愛被拒,所以他惱羞成怒……唉!玄漠,別想殺人滅口 好掩飾你的醜行呀!」
  一個閃身,玉浮塵笑嘻嘻地避過玄漠惡狠狠的一劍,他飄逸的身影美如天上謫仙, 迷炫了一干下人的眼。
  唯獨一臉冷厲的玄漠和看笑話的凌撥雲不為所動,他們本身便是美男子。
  「玉浮塵,你給我站住。」
  「玄漠,你當我是木頭人兒等著挨刀子呀!好歹我也是有痛覺的人。」他真惱了耶!
  「是嗎?我看你是蛇,滑溜溜得令人噁心。」玄漠啐了一口以示不屑。
  「爺,他污辱我的清譽,我可是個活生生有溫度的人,和冷血的蛇類可扯不上半點 關係,你要幫我澄清。」
  凌撥雲狡獪一言。「我沒跟你相好過,怎知你冷不冷?」
  「爺!你真邪惡。」玉浮塵見玄漠一劍使來,趕緊慌亂地一跳,差點撞到一位黃衫 女子。
  而玄漠的劍尖正巧對上那名女子。
  紫絹捂著快嚇掉的心口,一把銀晃晃的長劍直指著她鼻頭,原本端平的瓷盤就落在 腳旁,碎成七、八片。
  「玄……玄爺,我罪不致死吧!我一家老小還靠我在府裡打工過日子呢!」她泫淚 欲滴的盯著劍尖。
  「失禮。」玄漠冷淡地收回劍,斜視了幸災樂禍的玉浮塵一眼。「你會有報應的。」
  「我等著呢!玄爺。」玉浮塵故意拋個媚眼調戲他,不在乎因果報應這件事。
  他自己就是個陰陽術士,算不出禍福吉凶,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好啦!別鬧了。」凌撥雲嚴峻的問起紫絹。「你的主子怎麼了?」
  「侯爺,你去勸勸雲姑娘,她動不動就掉眼淚,我聽得心都碎了。」紫絹怕她哭化 成水難交代。
  不是她愛抱怨,而是浣花院的新嬌客太厲害,一哭便是三個時辰不停歇,一邊用膳 一邊拭淚,好不辛苦。
  府裡有七院十三閣,是仿皇宮內苑而築,除卻閣裡的美人兒,每一院皆有其貴賤之 分,有浣花院、瓊花院、杏花院、芙蓉院、迎輦院、青鸞院和可梅院。
  可梅院是下人們的居所,最小、最簡陋,但比平民百姓的茅屋好上許多,不失大戶 人家的氣派。
  青鸞院和迎輦院是招待一般賓客的廂房,乾淨、簡潔,面向一片青翠的山色,非常 典雅。
  杏花院和芙蓉院是玄漠和玉浮塵的居所,平常人不許往院裡走動,尤其是女人更是 止步,打掃、伺候的全是十五、六歲的侍童。
  瓊花是高貴聖潔的,因此瓊花院只用來招待身份特殊的貴客,偶爾皇后和太子會來 小住一、兩日,裡面的擺飾和皇宮相似,連把小梳子都得玉雕像牙刻的才行。
  至於浣花院是凌撥雲的私人禁地,沒有通行令不得進出,是全府最大也最嚴肅的院 落,四周種滿參天高木不見花草,花廳後便是相連的兩間王爺房和王妃房,書房更是拐 個彎就到。
  不過,此處卻是距離正廳最遠的一個院落。
  「雲姑娘還在哭?」
  「是的,侯爺。」紫絹恭敬地望著地上碎瓷片興歎。
  凌撥雲隱隱一痛。「我去看看她。」
  玉浮塵及時攔住他。
  「爺,別讓自己陷進去。」他的擔心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其來有自。
  爺太投入了,思緒正被一名陌生女子所牽動,這不是件好事,即使是出自他從不失 誤的卜卦所斷。
  「陰陽,你可以懷疑自己,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沒那麼大的魅力誘惑我。」 凌撥雲好笑地說道。
  玉浮塵搖搖頭輕歎。「倩之所以可怕是無形,定力愈強反而愈沉淪,皇上不會允許 你與一名乞兒有白首之約。」
  「哈……你多慮了,她根本還沒長大嘛!」但柔柔軟軟的觸覺還在,他心神一悸。
  他取笑自己未免太急躁,她八成只有才十三、四歲,要侍寢得再養兩年才成,待會 隨便找個侍妾來溫存一番,免得他禁慾太久蹂躪起小姑娘。
  女人在床上的表現不都是那樣,被動地等著他寵幸,誰都可以,無關美醜。
  只不過美麗的女子較能引起男人的慾望,他的十三位侍妾皆是嬌艷如花的天仙姿容, 可是奇怪得很,沒有一個人挑動得了他的心,連一絲絲波紋都不曾起。
  「玄漠,你認為是我多慮了嗎?」玉浮塵憂心仲仲地望著主子大笑離去的背影。
  「你該相信自己的卦文,雲姑娘不像外表一般單純。」他唯一受不了的是她的哭功。
  他微楞地低吟。「你說她是個城府深沉的女子?」
  「你被眼睛蒙住了,我的意思是她並沒有迷上我們其中一人,反而以平常心對待。」
  經玄漠一點化,玉浮塵豁然開悟,他怎麼會忘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若非大智慧者,豈會不被他們表象所迷惑,和一般庸俗女子一樣露出垂涎的癡述祥, 巴不得粘在他們身上而不是一再地要求離開。
  雖然她好哭些,但舉止言行似出自名門之家,看來是他眼拙了。
  龍藏於池非鮫,有朝一日必升天。風落於塵非難,光華顯露無法隱。
  好想家,她好想家。
  她想念爹和娘,想念歡歡攢錢時的笑臉,想念丫丫不男不女的扮相,想念門口的老 黃狗,想念庭後的玉蘭花,想念養在小魚池的烏龜王,想念她那充滿怪味的藥居。
  她好想好想回家,待在這間華麗的囚室好無趣,那個一直問她「知道我是誰嗎」的 霸道男子太可惡,居然限制她的行動自由。
  從來沒有被關在房子的經驗,所以雲日初悶到以哭來打發時間。
  「初兒,你到底要哭多久?」
  初兒是誰?雲日初不解地開口,「我要回家。」
  「你沒有家,你是小乞兒,記得嗎?」他不懂這兒有錦衣玉食有啥不好?
  「那我不要待在這裡。」她換了個要求。
  凌撥雲凝住脾氣,輕柔地托高她的下領,少了髒污的小腸出奇的清麗,他竟看呆了。
  原來她是如此美麗,像朵不染塵土的玉蟬花,沒有牡丹的嬌艷,少了芍葯的妖美, 自成一格地綻放小小的花瓣,不與百花爭寵。
  難怪他以前總覺得侍妾們濃香嗆鼻,一個月才找她們幾次,原來是他獨愛淡馨的緣 故。
  「你好美。」
  美?!他在說誰?
  雲日初第一個念頭是當他病了,抬起纖蔥的柔荑覆在他額頭試試是否發燙。
  「你生病了?說的話古怪,我都聽不懂。」她眼淚仍不住地往下落。
  凌撥雲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親吻。「你是美麗的女子,我的小玉蟬花。」
  「我美麗?」她心頭跟著怪起來,他幹麼吮她的手指頭?
  「是的,在我眼中。」他好想一口把她吃掉。
  晶瑩的淚珠對凌撥雲而言是甘醇的瓊汁,他親暱地低頭舔吻入口腔,再三的回味仍 不知足。
  不經人事的雲日初僵直了身子,她不懂害羞為何物,只覺得很尷尬,他居然用濕粘 粘的舌頭幫她洗臉,好像家門口那只諂媚的老黃狗,驚得她把淚收回去,半滴都不願流。
  「咦!你怎麼把甘泉封住了?我嘗得正起勁呢!」
  好可惜,待會再弄哭她好了。
  「我……我不是山泉啦!你去找別人。」討厭,喝人家的淚。
  凌撥雲輕笑地含住她左眼尾一顆尚未成形的甜液。
  「不行,她們沒你可口。」
  「我是人又不是食物,你可不能亂咬,我真的很怕痛。」因他的親近,雲日初瑟縮 了一下。
  她不懂心脈為何跳如雨豆,當自己怕他咬她而緊張得心跳加快。
  「你說了好幾遍,我已記在腦子裡。」他近乎輕佻地要摸她光滑的頸項。
  好在玄漠和陰陽不在這裡,不然地上會有兩雙凸眼珠可拾。
  在他們眼中嚴厲精銳的主子此時已不復穩重,有些吊兒郎當地調戲他向來不齒的女 人,而且一副還樂在其中的模樣,有失皇族身份。
  「呃,你不要一直靠過來,我會被你壓扁的。」雲日初直往後退,跌坐在繡床上。
  「這聽起來像是邀請,我們來試試會不會壓扁你。」
  凌撥雲欺上身,惡棍似地貼著她的臉細喃。
  雲日初的頭往後仰。「不要啦!你那麼高大一定很重,我會死的。」
  「我好看嗎?」
  「嗄?!」她一怔,接著很專注地直視他。「還不錯啦!和尉堡主、應莊主、連大 哥一樣好看。」
  像打破了醋罈子,原本溫和的凌撥雲變得陰驚狂狷,雙手用力地抓住她薄弱的細肩, 眼底冒著火,全然不顧她的疼痛。
  「誰是尉堡主?哪個又是該死的應莊主?」一個乞丐頭來搗蛋還不夠嗎?
  疼呀!可是斗大的淚硬是留在她眼眶內。「你……
  你不知道他們嗎?他們很有名的。」
  「有名個屁,我一個也不認識。」凌撥雲氣得口出穢言,恨她老吐出他不熟悉的人 名。
  「你……你好凶,我不要跟你說話。」
  「我凶……」他在她眼底看見自己的倒影,猛然住口地低咒幾句,「我捏疼你了?」
  他是會凶殘冷酷的對付敵人,可是這一刻他恨透了這一份特質,竟將它完全用在她 身上,忘了她不過是嬌弱的姑娘家,怎受得住他的殘酷。
  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一個惡魔,張牙舞爪地逼迫一位認識不到五個時辰的姑娘家。
  他是惡魔。
  「當然疼了,你好用力地掐我,骨頭都快碎了。」
  她是誇大些,但是疼嘛!
  一股自責油然而生。「我幫你瞧瞧傷著了沒?」凌撥雲作勢要掀開她的外衣。
  「不……不必了。」雲日初趕緊拉攏衣物向後移了一寸。「你不可以亂看我的身 體。」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凌撥雲懊惱地撥撥頭,他是怎麼搞的?大男人居然使起小性子, 像個要不到糖吃就大鬧的孩童。
  吐了口氣,他撫撫她細嫩的臉頰,似安撫又似在道歉,口氣和緩了些,但眼底仍有 殘存的妒意。
  「告訴我,尉堡主和應莊主是如何有名。」他要命玄漠去殺了他們。
  雲日初嘴乾地抿了抿。「你真的不認識他們?」
  「真的。」但他很快就會認識。
  他正考慮弄本武林諾將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全登錄在上,免得她一開口就「你不認識 他嗎?他很有名耶。」
  「絕情劍尉天栩是恨天堡堡主呀!別離劍應嘲風是冷月山莊的莊主,他們都很有 錢。」她畫蛇添足的加一句。
  很有錢?凌撥雲投以怪異的一瞥。「你和他們的交情都很好?」
  「好?」雲日初偏過頭思索了片刻。「應該不壞吧!至少不像他們的妻子那樣會吼 我。」
  「他們成親了?」吼她?這些女人真該受教訓。
  不懂他在高興什麼的雲日初輕頓首。「他們娶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那她們還吼你。」他內心感覺很複雜,既是釋懷的喜悅偏又沉著臉。
  「人家……人家愛哭嘛!」她不好意思紅了臉。「丫丫和歡歡被我哭煩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不然不會成為揚州三奇之一,被當成「名勝」取笑。
  聽爹娘提及,她剛出生那年是完全不哭的,他們還以為寶貝女兒是天生殘疾,一輩 子說不得話的啞巴。
  後來有個很皮的小孩子朝她嘴裡丟碾碎的辣椒未,她才受不了大哭,一哭就哭到十 七歲,自此就沒停過。
  結果,她和那個頑皮的小孩結成莫逆之交,成天聽著歡歡喊銀子真可愛。
  「姑娘家愛哭是天性,我不怕煩,你繼續哭吧!」
  他等著品嚐甘液呢。
  「我……我才不要,人……人家要戒哭。」咦!她眼淚居然不流了?
  「你哭泣的模樣很討喜,何必戒呢!」凌撥雲倒覺得她的哭聲很可愛,像春天出生 的小貓。
  她有些生氣地抓抓手指。「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好壞的人。
  「不是。」他為之失笑。「人有七情六慾,不應該被壓抑。」他該怎麼弄哭她呢?
  「你幹麼笑得一臉奸詐,想算計我?」和歡歡要錢時的模樣好像。
  凌撥雲頓時乍青乍白了臉。「我奸詐?」他自信沒露出一點餡。
  「我警告你喔!不要再像老黃狗一樣猛洗我的臉,這樣很髒的。」她娘不許她和狗 狗玩。
  「警告?老黃狗?洗臉?」心緒像摻了五味的凌撥雲,五官變得猙獰。
  「你沒事吧!」他臉色好難看。
  雲日初用心的觀察,生怕他突然得了怪病,醫書上常有些病症在發作前即是如此。
  「初兒,你幾歲了?」
  嗄?!叫她?雲日初吸著嘴,「十七。還有我叫雲日初不是初兒,你喊錯了。」
  初、豬,不好聽,耳背的人會聽成豬兒,她才不當小豬呢!
  「我沒喊錯,初兒是我專屬的小名。」凌撥雲霸道地烙下印記。
  她拚命地搖晃小腦袋。「不要啦!好難聽,人家都叫我云云。」
  「雲?那不是你的姓?」怪哉,她叫自己名字幹什麼?
  「云云比較好聽嘛!」至少比小豬豬、小鹿鹿好聽。
  小孩子口齒不清晰,老是把日念成鹿,韌改成豬,她被嘲笑了好些年。
  「初兒,以後你就跟著我,我來照顧你一生。」他仍不改初衷的叫她初兒。
  「我不要。」
  「你敢說不要?」
  「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跟著你?」她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噢!非親非故?」凌撥雲邪魅地一笑。
  「你……你笑得好怪,我……唔……唔……」
  雲日初雙手猛推他結實的胸口,不瞭解他幹麼貼住她的唇,還很噁心地用舌頭橇開 她的牙齒,吸住她逃不掉的舌瓣。
  他……他好可怕,軟軟的舌頭一直動個不停,她快喘不過氣來。
  好想哭,可是……
  哭不出來?!
  「傻初兒,用鼻子呼吸。」他笑著渡一口真氣給她,憐惜她的生澀。
  她的生澀滿足他大男人獨佔的心態,一嘗便知是個不經人事的處子。
  這些年來,父皇賞賜他不少美女暖床,其中雖不乏處子之身的女子,但是在入府前, 她們或多或少學習過取悅男人的方法,因此顯得老練,不用他教。
  他並不是重欲的男人,只是礙於皇命難違,不想落人話柄的全盤接收。
  畢竟他是男人,有基本的男性需求,要了她們可以滿足身體的慾望,又能順應聖恩, 免得十三皇弟老是找借口編派他的不是。
  女人對他而言不是賞賜,反而是負擔。
  每年他都想盡辦法把一個個貪戀高貴的姬妾送人,重新接納父皇賜給他的美女,實 在很傷神。
  「你對我……你怎麼可以……可以吐我口水?」雲日初氣呼呼的嘟著嘴。
  凌撥雲聞言,笑不可支地摟住她的腰。「你太可愛了,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雲日初才剛要搖頭,他一個滾燙的熱吻就落下。
  「不許你反對,我說了算。」這下有「親」有故了吧!
  「你是可惡的大土匪,強搶民女是有罪的,你太目無王法。」她還不至於聽不出他 霸道的宣示。
  「你不知道王法是我家制定的嗎?」他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你當自己是皇親國戚呀!竟敢大言不慚地說王法是你家編製,我才不要待在這 裡。」
  凌撥雲眼神顯得迷惑。「我是誰?」
  「喂!你別嚇我,哪有人不清楚自己是誰。」她哪知道他是誰。
  「我是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就是皇親國戚,天下人皆知。
  雲日初當他中了邪。「你要去廟裡我師父收收魂,道士也收妖的。」
  「初兒!」他低吼。
  「你又沒告訴我你是誰。」她嘀嘀咕咕地說著自以為「小聲」的話。
  「你不知道我是誰?」他驟然提高音量,一副震驚的模樣。
  從雲端往下跌的滋味,相當不好受!
  凌撥雲不認為自視過高,而是理所當然覺得有人會告訴她,或者是她本來就該明瞭 他的身份。
  誰知……
  「凌,拔雲見日的撥雲兩字,凌撥雲便是我.你今生的依靠。」
  「你又不是我丈夫,我幹麼要倚靠你?」她未來相公是楊廣琛,一個老氣橫生的小 書獃。
  「這容易解決,我收你為妾不就得了。」不差她一人,反正她挺討他喜歡。
  「你……你欺人太甚,我放著正室不做跑來當你的妻妾,我又不是笨蛋。」
  凌撥雲眼一沉,口氣十分寒冽。「看不出你的心機這麼深沉,竟妄想當我的元配夫 人?」
  「你有病呀!誰要當你的元配夫人,我可是楊家未過門的媳婦耶。」
  一時間,四周氣流頓然凝結成霜,凌撥雲深喑的黑瞳閃著森冷的寒光。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3-11 06:55: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訂……親……了?」
  寒冽刺骨如冷潭陰厲般的聲音發自凌撥雲的口中,兩抹燃燒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躍, 似陰間的幽冥手握奪魂鈴,一步一步逼向那將亡命的生者。
  他的心口被挖了個洞,沁沁而出的不是他鮮紅的血液,而是他暴怒下衍生的魍魎。
  上蒼命定中的伴侶,誰敢來搶。
  他覺得被戲弄,一股強大的不滿奔湧而出,屬於他的女子竟已是他人未過門的妻子?
  但隨後而來的是更大的失落感和恐慌,她是別人的未婚妻,也就是說他隨時有可能 失去她,這個讓他心動的女子。
  這種掌握不住的感受叫他不安。
  「你在生氣嗎?」
  凌撥雲差點沒跳起來咆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氣?」他氣自己為她動心。
  「兩眼。」不怕死的雲日初指指雙眸。
  見慣了尉天栩和應嘲風被好友惹怒的眼色,她絲毫不畏懼夾雜著烈焰的怒火,眼睛 膛得像牛目的凌撥雲。男人特別愛生氣嘛!
  歡歡說生氣的男人像獅子,只要吼兩聲就沒事了,用不著介意,反正怪人多如羊毛, 不在乎多一個。
  不過,她身邊也沒出現過正常人,個個古里古怪。
  「初兒,你真的和人訂親了?」一個乞兒?他懷疑起她話中的真實性。
  「是呀!」這種事瞞不了人。
  「什麼時候?」
  「嗄?」雲日初板起手指頭數。「我滿週歲那年吧!楊伯母剛懷孕。」
  指腹為婚。凌撥雲挑高劍眉問:「那對方小你一歲嘍?」小毛頭一個,不足為患。
  「對呀!可是他好老成哦!我爹都沒他沉悶,所以我才離家出……」走。她趕緊捂 著嘴。
  她並不討厭楊廣琛,而是不想太早出閣,寧波距揚州城路途遙遠,嫁了人便不能常 常回來探望一干親友,日子一定很無聊。
  歡歡和丫丫覓到好夫婿,她為她們高興。
  但是爹拿她們為例要她提早出閣,她抗拒的心理不由自主的泛開,她想多自由幾年 鑽研藥理,因此選擇離家這條路以抒心中不平。
  如果沒有意外,她還是會嫁入楊家,當個「閒妻涼母」混日子吧!
  「你逃婚?」他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才……才不是呢!我有留書……」雲日初癒說愈心虛。
  「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跟著一個小鬼成不了氣候,我會教你做女人的樂趣。」凌撥 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一展雄風。
  十來歲的小毛頭在他眼中不足為懼,很容易就可以擺平。
  「誰要你教,你太自以為是,楊廣琛是個好人,不像你這麼壞。」她不喜歡他暗示 性的語氣。
  人不是貨物可以私下買售。
  「很好。」他冷冷地揚起上唇。「他住在哪裡,做何營生?」
  「你想幹麼?」
  「殺了他。」
  雲日初心一驚。「他和你無冤無仇,殺他又沒好處可得,你太壞心了。」
  好處就是你,小笨蛋。「他是乞丐?」
  「不是。」她悶悶地回道。
  「行商?」
  雲日初搖搖頭,「不是。」
  「江湖人?」
  「不是。」
  凌撥雲不滿意她簡單的回答。「那他是幹什麼吃喝,神仙嗎?」
  「他是讀書人啦!要是神仙早升天了。」他真煩,問個沒完。
  「百無一用是書生,他不會帶給你幸福的,早日變節投入我懷抱。」他邪笑地吻吻 她的髮絲。
  「想得美,我寧可削髮當個尼姑,也好過當人家的妾。」一點地位都沒有。
  她連正室都快不想當了,豈會想不開當人家的妾室?
  「你很貪心嘛,初兒。是不是要我把元配之位許給你?」她挺狡猾的。
  他考慮過給她個正式名分,畢竟能得他喜愛的女子並不多,用來留住她倒是個辦法, 反正多妻多妾人之常情。
  若是父皇指婚某官家千金,到時再依進門前後排大小,娶妻只為繁衍後代,人數多 寡端看他的心意如何,也許過個一年半載他就會厭倦她的陪伴。
  但他心裡很清楚,此刻,他要她。
  「不要叫我初兒,我只想離開這裡,你少把人心弄得那麼醜惡好不好?我不是愛慕 虛榮的姑娘,而且……我家很有錢。」雲日初說得很委屈。
  他不快地摟緊她。「動不動就說要離開,我待你不好嗎?」
  凌撥雲指指一屋子的珠寶、首飾和上等衣料。
  「哪裡好了?你們這裡規矩好多,不許人話多、不許人自由走動,丫環比客人凶, 還管東管西地嫌我不夠漂亮,長得醜礙著誰的眼了?
  「我不是籠中鳥,關在以黃金打造的籠中就會快樂,我爹都沒限制我交友的自由, 愛到哪兒玩就到哪兒玩。」
  「紫絹沒好好伺候你?」放肆的丫環,他絕不輕饒。
  她有些黯然。「還好啦!只是嫌我哭太久。」
  長到十七歲,頭一回有人指著她鼻頭罵禍水,心裡頭難免不好受。
  那個名叫紫絹的丫環擺明瞧不起她,以外表來評論一個人的價值,當她真是貪慕富 貴,意欲攀上枝頭做鳳凰的乞兒。
  人總是太膚淺,她為天下貧苦人家叫屈。
  而且她長相如何是她自己的事,何需外人來評斷,她的親朋好友可沒嫌過,卻叫個 貌美的丫環來嫌棄,惹得她淚流不止。
  她生來就是千金小姐命,哪受過這等對待?
  「放心,初兒,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凌撥雲柔聲道:「你想我怎麼懲罰她?」
  善良的雲日初微微一笑。「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少小題大做。」
  「讓主子不高興便是大不諱,仁慈只會縱容他們的惡行,我命人鞭她十杖好了。」
  「十杖?!」那不死人了。她急忙說項,「我是客人又不是主子,你不能那麼殘 忍。」
  凌撥雲不愛聽她刻意疏遠的語氣,突顯她是外人的形象。「二十杖。」
  「你……你太過分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存心讓人家內疚是不 是?」
  「嚴苛厲刑才不叫下人爬到主子頭上,這是府裡的規矩。」他向來不善待枉顧本分 的人。
  「那是你不懂以心服人,人家歡歡不花一毛錢就有一群人肯誓死追隨她,她很厲 害。」當然大部份是典當為奴僕,自然無薪可領。
  凌撥雲眉一皺。「歡歡又是哪號人物?」瞧她說得眉飛眼笑,怪不是滋味。
  「你不知道嗎?」
  這句話已成為雲日初的口頭禪。
  「初兒,不要惹我發火。」他聽膩了這句輕蔑的話。
  「小氣財神莫迎歡吶!她是揚州首富哦!你到揚州城隨便抓個人問,他就可以說上 三天三夜。」歡歡很有名。
  莫迎歡?!
  好熟悉的人名,他好像在哪兒聽人說起,一時之間倒是想不著。
  不過,真的很熟,常常傳入耳裡。
  「前不久才嫁給別離劍應嘲風為妻,她的財富多得可敵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 一。」
  女人。「嗟!一個女人有何作為,還不是仰賴父兄、夫婿:「他壓根不信女人能闖 出一番事業。
  雲日初掀掀眼睫。「你小心點喔!別讓歡歡知曉你瞧不起女人,不然你會傾家蕩產、 身無分文。」
  她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好心勸告,可是有人偏偏不領情。
  「初兒,你真關心我呵!一個女人還難不倒我。」
  他一點也不擔心,只是個女人而已。
  「隨你,等你當了乞丐,我會拜託連大哥多照顧你。」說大話。
  她可預見他的下場有多淒涼,沒人逃得過歡歡可怕的斂財法。
  「你是九王爺,當今聖上的皇子?」
  難得「放」出來透透氣,突來的訊息叫雲日初錯愕不已,他居然是個龍子,那他一 定很有錢。
  咦!她怎麼受歡歡影響,開口閉口只想到銀子?
  「合上你的嘴,我看到蚊子在附近繞了。」唉!她缺水嗎?
  真是奇怪,她在侍女面前會落淚,看到陰陽或玄漠一樣止不往淚水,可是一瞧見他 便收起淚珠。
  「你又嘲笑我,人家沒見過侯爺嘛!驚訝是自然反應。」她語氣中有些撒嬌意味。
  「決定當我的女人,不走了?」凌撥雲居高臨下地審視她不甘的表情。
  她一嗔。「你好無聊,每天都說這話題不累嗎?我的答案不變。」
  「侯爺夫人身份顯赫,平民百姓都得向你打躬作揖,如此威風尊貴,為何你仍如此 頑固?」他惱她的固執。
  「我不是侯爺夫人,走在揚州城街上,平民百姓同樣退避三舍,有什麼好威風。」 他們都被她的哭聲震退得無影無蹤。
  「真該說你與眾不同還是說冥頑不化?我已經為你打破不少自律了。」凌撥雲無奈 地搖頭。
  相處了數日,他始終打不進她的心房。
  初兒外表看起來柔弱如柳,禁不起風雨吹淋,可是骨子裡堅硬似石,不輕易妥協, 堅持他認為不值一握的原則,宛如傲梅。
  他承認太輕忽女人的決心,以為她們要的是富裕的物質享受,可她偏是異數,改變 了他鄙視女子的觀點。
  「侯門深似海,深閨多怨婦。我最討厭和人爭來搶去,不想淪為棄婦。」皇室宗親 妻妾必多,她何苦落個心碎。
  「要是我獨寵你一人呢?」他懂她的心意。
  雲日初輕歎了一口氣。「你老是繞著這因子轉,我是有婚約的人,與你不可能有結 果。」
  他對她的眷寵她看在眼裡,感慨在心中,他一意孤行地視她為禁臠,不斷以利相誘, 她實在快吃不消了。
  她是個普通、平凡的姑娘家,追求的不外是一份真誠的感情,像好友們一樣擁有一 個愛她的男人,如此便心願足矣!
  人只有一顆心,豈能容下十餘份愛,所以她才想離家散散心,不願太早嫁入楊家。
  他和楊廣琛大體來說是同一類人,楊家和雲家是世交,不至於會明目張膽地廣納妻 妾,多少還會顧忌著兩家的交情。
  而他,唉!她不想將心葬在他身上。
  「初兒,不要逼我殺了那小子,你是我的女人。」
  凌撥雲眼露凶光。
  「你好奇怪喔!你不是已經有很多女人了,為何執著於我?」她沒有嫉妒的資格, 只是心口有點悶。
  王孫貴族本是如此,她不該驚訝。
  「哪個碎嘴的丫環在你面前嚼舌根,我撕了她的嘴。」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十三位姬 妾的存在。
  又來了,脾氣真壞。雲日初睨了他一眼,「上回紫絹差點被打死,你不要害我難做 人了。」
  大夥兒不敢當面談開,背地裡流言不竭,累她平白背負惡名。
  「哼!丫環有丫環的本份,誰准她們談論主子的閒事,全都該死。」話多就剪了舌 根。
  雲日初用狐疑的眼神斜睇他。「你在緊張什麼?像你們這種人不都時興養妾自娛 嗎?」
  「說明白,我們這種人又如何?」別一竿子打翻全船人。
  他的侍妾全是父皇賞賜,他能不收嗎?
  「你幹麼吹鬍子瞪眼,我有說錯嗎?養妾狎妓是貴族最盛行的興趣,你不就有十幾 個妾室?」
  凌撥雲感到面子有些掛不住。「侍妾和妾室不同,自從你入府後,我就沒再碰過她 們。」
  頭一日,他曾到玲瓏閣找水玲瓏欲宣洩慾望,但一瞧見她身側的侍女紫玉,便想起 她的孿生妹妹紫絹正伺候著初兒,因此打消了念頭,聽了首曲子即離去。
  他還記得水玲瓏苦苦哀求他多待一下,臉上表情是多麼哀戚,看來她該離府的時候 到了。
  他絕不允許侍妾愛上他,嫉妒的女人往往不理智,讓府內不平靜,破壞他定下的和 諧。
  因此,他不愛女人,也不偏寵其中之一。
  「那關我什麼事?她們又不是我的侍妾。」他真是風流、濫情。
  「初兒,我聞到你身上的酸味了。」凌撥雲笑得很得意,初兒她終於有些在意他了。
  「你……你胡說!」雲日初雙頰染上微紅。「你嗅覺出了毛病。」
  凌撥雲大笑地撥拔她及肩的流蘇彩緞,「有沒有胡說,問你的心。」
  「我……我不要理你了啦!討厭鬼。」頭一甩,她自顧自地往前走。
  她不喜歡自個彆扭的心態,明明不該和他攪和太深,偏偏又脫不了身,把自己搞得 心頭亂糟糟,進退都為難。
  「我理你呀!小初兒。」他神情愉快地大步一邁即跟上她的步伐。
  玉浮塵遠遠看著他們在花間追逐,不太想當那個破壞氣氛的人,可是人生總會出現 遺憾,人選是……
  「玄漠,你去告訴爺。」
  「陰陽先生,我不是你手中用來卜卦的銅板,你請。」玄漠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橫睨一眼。「怎麼,不連名帶姓喚我?」不習慣,這個人太老好。
  「我尊敬你。」
  「喝!你幾時學會說笑了?我真是小看你。」還好他早膳未食,不然全浪費光了。
  「你打算等爺發現,我們再說嗎?」他不會當滾石,滾走爺難能可貴的笑容。
  死玄漠,真卑鄙。「我認了。」
  一言以蔽之,玉浮塵舉起罪惡的左腳跨出。
  「爺,玄漠有事要稟告。」將他一軍,玉浮塵的唇角有抹詭笑。
  「玉、浮、塵——」玄漠咬牙切齒地瞪向他。
  好美妙的推諉。「不叫我陰陽先生了?」尊敬呢?也一併消失了嗎?
  「你……哼!陰險。」
  正在逗弄雲日初哭的凌撥雲收起笑意,眼神凌厲地射向互相推拉的兩人,眼底的責 備不言可明。
  「有話快說,不要像個娘兒們。」
  玉浮塵清清痰、正正色。「爺,屬下們來報,北邊村子有一群行蹤詭異的江湖人士 騷擾百姓生計。」
  「嗯!繼續。」凌撥雲漠不關心地玩弄雲日初的垂肩發瓣。
  「我們懷疑他們是十三皇子的爪牙,已派人密切監視中。」玄漠這死小子,杵在那 當石柱呀!
  「查清楚是哪些人聚眾擾民。」
  「是的,爺。」玉浮塵等著下文。
  凌撥雲不耐煩地問一句。「還有事?」
  「爺,你不親自率隊去圍剿,他們在似的封地作亂吶!」人、財皆奪。
  以往只要有人敢在爺的封邑中為亂,糟蹋老百姓的田產,爺總是二話不說地率領紫 騎軍攻他個措手不及,無人敢囂張。
  可這會爺冷了心,不再以社稷為重,頗叫他意外。
  人家說紅顏禍國,雖雲姑娘的姿色勉勉強強算是一位紅顏,但是離禍國的天仙麗容 還差上一大截,真不知爺迷上她哪一點。
  十三群芳隨便挑一個都比她美上數倍,怎麼爺的眼睛專挑最不起眼的那位呢?
  他鬼迷了心竅不成?
  「明陽,你剛才不是在懷疑他們是十三皇弟的手下,咱們先按兵不動,守株待 『弟』。」凌撥雲說得雲談風輕。
  玉浮塵恍然大悟,原來是不想打草驚蛇。
  「打攪一下,你們說北邊的村子,是不是指鼓山村呀?」雲日初若有所思地問上一 句。
  崔老伯把糧食運進村了嗎?沒餓著老弱婦孺吧?
  玉浮塵頭斜了一下。「你從鼓山村來?」
  「不是。」
  「那麼姑娘為何問起鼓山村?」她的來歷頗為可疑,該不會是十三皇子派來臥底的 奸細?
  他瞧人的眼神好怪。雲日初強自鎮定地說:「我在路上曾遇見一位可憐的崔老伯, 偷跑出村子買糧食,他就住在鼓山村呀!」
  「噢!原來如此。」是他多疑了。
  「玉姊姊,你說的村落是鼓山村吧?」
  玉姊姊?!
  在場的人當場一怔,表情變得十分扭曲,似在強忍什麼痛苦。
  「初兒,他……他不是玉姊姊。」天呀!不能笑,否則威儀會盡失。
  玄漠臉上有可疑的肌肉浮動,好像繃得很緊。
  「喔!你不是姓玉呀!夏兒明明說最美麗的那位穿著一襲白衣,難道是我搞錯對像 了?」好美哦,美得叫人汗顏。
  古人說眉彎似黛,明眸如潭映月,雪腮宛若初梅微綻,玉般潔亮的貝齒,兩道睫毛 長如小瀑,嘴巴抿抿的好像九月的櫻桃,煞是迷人。
  女子長如她那麼高挑勻稱,再鑲上如花的美貌,多少男子為之失魂,比仙女還漂亮。
  「咳」……咳!他是姓玉沒錯,但不是……姊姊。」
  凌撥雲別得好辛苦。
  姊姊?!虧她想得到,迷糊蛋一個。
  「什麼,那他是太監嘍!」好可惜哦!
  這下玄漠真的忍不住,當場爆出驚人的笑聲,隨後凌撥雲揚起爽朗的大笑,為她的 「發現」感到無比快意。
  而「太監」玉浮塵漲紅了一張美顏,有口難言地僵硬著肩頭,不敢相信有人目盲至 此。
  他穿著男裝耶!竟有人認錯。
  「玉姊姊……不,玉大哥……也不對,玉公公,你真的好美哦!我要是有你的一半 漂亮就好了。」
  凌撥雲笑得捧著腹揉亂她的發。「初……初兒,你這樣已經很漂亮了,不用羨慕 他。」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我不能稱讚他貌美如花嗎?」
  幹麼?笑得莫名其妙。
  「陰陽,你自己向她解釋,我肚子痛。」笑到發疼。
  玉浮塵是個孤兒,十歲那年被神算子收為入門弟子,跟著師父修煉道法,成為能知 天命的陰陽術士。
  修行十分艱苦,如同苦行僧,不能沾女色,必須維持童子之身,因此他盡可能遠離 脂粉圈,很怕出色的容貌引來事端。
  「雲姑娘,在下像太監嗎?」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竟被形容成不能人道的太監。
  「你……不是太……太監?」雲日初問得小心翼翼,還一面斜瞄其他兩人的反應。
  「我是如假包換的男人,要驗明正身嗎?」說著,玉浮塵假意要打開衣衫。
  首先發難的不是興味十足的雲日初,而是醋意橫生的凌撥雲。
  「陰陽,你給我穿好衣服。」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初兒,不許看。」
  「看看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他真是女扮男裝。」她沒多少機會看男人的身體。
  畫虎不成反類犬。玉浮塵覺得他掀衣戲弄是自取其辱的行為。
  瞧她說的是哪話,女扮男裝?!太詆毀自己的男性自尊。
  「不用,我可以證明他是男人。」他凌撥雲若讓他的女人「看」到別的男人身體, 他就殺了那個男人。
  「你看過了?」雲日初臉上明寫著「好不好看」。
  「呃!當……當然。」她的眼神好曖昧,男人看男人天經地義。
  「我也想看看他裡面和外面是不是一樣漂亮。」也許他真是女人。
  現場三個男人誤解她的天真,有人噴口水,有人梗住氣,有人瞪大了眼。
  「想看男人回房去,我讓你看個夠。」凌撥雲一個怒視橫掃,令玉浮塵「羞愧」的 低下頭。
  「可是無從比較……」穴道方位的不同。「我說錯了什麼,你們幹麼橫眉豎眼的?」
  雲日初用很單純的心研究穴位,不解他們一副驚世駭俗的模樣所為何來,學武之人 應該知道人體穴位的重要性,絕不可輕忽。
  「爺,你還沒讓她侍寢嗎?」若她早解人事就不會想找人「比較」了。
  「不干你的事,陰陽。」他是該讓她蛻變成女人,免得她爬牆。
  「我是好意呀,萬一她半夜爬上床破了我的童子身……」好驗明正身。
  凌撥雲冷笑的重拍他的背。「那你先看好風水,等死。」
  「重色輕友。」他邊咳邊吐出這四個字。
  「你嫌不夠重嗎?我非常樂意奉送幾掌。」敢說他迷女色,找死!
  玉浮塵飛快地閃閃身。「免了,爺。我最近身子比較虛,不堪一擊。」
  最愛找人練習醫術的雲日初一聽,喜孜孜地想跑到他面前獻寶,但手臂陡地被揪緊。
  「別拉著我,讓我幫玉大哥把把脈。」
  「憑你?」凌撥雲不太信服地斜睨她。「你叫他玉大哥卻老是喊我喂,是不是有失 公允?」
  「你又沒他漂亮……好哀怨的琴聲。」
  一陣縹緲的淒涼琴音傳來,打斷雲日初的喳呼聲,令她眼淚不自主地盈滿眶,但她 硬是不讓它流下來:
  「哭吧!初兒。」凌撥雲鼓勵她痛哭出聲、
  爺有病呀!玄漠和玉浮塵不安地想著。
  平常雲姑娘哭得還不夠痛快嗎?
  「不……不要,你又會像狗一樣的舔我。」
  他臉一哂。「是吻。」
  旁邊有小小的嗤笑聲傳出。
  雲日初希翼地拉起凌撥雲的手心。「我們去聽曲好不好?」
  「你喜歡聽曲?」
  「嗯!」
  「好吧!」
  為了滿足她入府以來唯一的要求,他擁著她的肩朝琴音來處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 兩人。
  「爺有沒有搞錯,他要帶雲姑娘去玲瓏閣?」那是他的侍妾吶!
  「爺昏頭了。」玄漠難得批評一句。
  「咱們還是跟上去看熱鬧,瞧爺反常到什麼地步……唉!動作真快。」
  摸摸鼻子,俊美的玉浮塵瀟灑地施展輕功,趕上先行一步的玄漠。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3-11 06:55: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匝塵滿,日上簾鉤。生怕離懷別苦, 多少事,欲言還說。
  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這日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
  念武陵人遠,煙銷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 一段新愁。」
  幽幽邈邈的淒楚琴音,伴隨著一句句低吟的淺唱,江南女子的呢噥軟調點出女子寂 寞的心事,悲愁苦恨隨著琴音宣洩。
  雨洗梨花,淚痕猶在,風吹柳絮,愁思成團呀!
  綴著琉璃燈飾的閣樓迴廊上,淡淡的秋風飄落幾片黃葉,朱漆欄杆邊擺了一把琴。
  十指纖纖的撫琴人兒面露哀愁,風乾的淚漬引人憐愛,她不斷地撥弄琴弦,藉著悠 揚的歌聲傳達她心中的愛戀與思念。
  良人無心,獨守空閣終宵,此生與幸福絕緣。
  「小姐,休息一下,我換個香來。」
  琴音方歇,一張絕麗的容顏微抬,柔媚地掀掀略帶愁意的紅唇。
  「紫玉,別忙和,燃了檀香無人聞,玲瓏閣裡冷冷清清,只有琴音為伴。」
  盼著君來,本以為可兩情繾綣一番,以解多日相思之苦,以身體撫慰他來日的辛勞。
  誰知這個擁抱、親吻都無,他匆匆聽完一首曲子便離去,無視她百般深情的哀求, 拂袖絕塵而去,好不狠心。
  以色傳人是女人的悲哀,而她也只有美貌而已。
  「小姐,你別難過了,爺不會忘了你。」紫玉掀開狻猊形的香爐蓋,重新添了香料。
  水玲瓏苦笑地自嘲。「他身邊來來去去的美人多如繁星,哪會記著渺小的我。」
  「小姐,紫玉嘴笨不會安慰人,你要看開些。」她只不過是個丫環,哪能幫上啥忙。
  「說來容易,心卻不由己,女人總是癡傻地眷戀無心的男子,是我的命吧!」
  明知他愛不得,偏偏往死胡同鑽,以為他終將有心,原來是自欺欺人。
  她原本是官家千金,因爹爹一時起貪念犯了國法,全家成了戴罪之身,幸好皇上仁 慈寬恕了一干女眷、僕從,將她賞給九王爺。
  一進威遠侯爵府已三年了,她由充滿撞憬的十六歲少女,轉變為落落寡歡的滄桑少 婦。
  其中的辛酸不足以道外人知。
  幸好她有一副好歌喉及精湛的琴藝,尚能留在府裡彈琴娛賓,以期盼他少得可憐的 寵幸,安慰自己不再溫熱的心。
  愛他是苦,不愛卻是個難字,她仍殘存著一絲希望,盼他憐惜。
  「紫絹的身子好些了吧!」
  「謝謝小姐關心,紫絹的傷已無大礙,再躺個兩、三日便可下床。」她心疼妹子受 罰。
  紫玉和紫絹雖是孿生姊妹,但個性卻南轅北轍。
  紫玉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從不說主子的不是,安靜地服侍自己的主子,絕不敢有 半分不敬。
  而紫絹恰好相反,她自視有些美貌,常常瞧不起姿色平庸的主子,直率的性子不懂 謙卑,因此惹來這一頓皮肉之苦。
  「爺這些日子都陪著浣花院的新嬌客,怕是要娶妻了。」水玲瓏心口微酸。
  她不求名份,只願長侍君側。
  倏地,一抹身影蹣珊而來,「小姐,你沒瞧見雲姑娘多受爺的寵愛,她的姿色尚不 及你的一半呢!」紫絹為水玲瓏抱不平。
  「紫絹,你怎麼下床了,傷口結痂了嗎?」憂心的紫玉趕緊去扶她。
  「姊,你別大驚小怪,挨幾個鞭子不算什麼。」只是皮開肉綻罷了。
  「不好好躺著休息,以後會留下難看的疤。」這麼大的人還不懂照顧自己。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是丫頭命,長得好看給誰瞧。」
  紫絹的一句話刺痛了水玲瓏的心。
  空有美貌卻留不住良人的心,長得再美有什麼用?不如他房中的一盞燈,能夜夜伴 他入眠。
  「紫絹,別抱怨了,小心傷了小姐的心。」紫玉扯扯她的手提醒。
  紫絹原本和姊姊紫玉是水玲瓏的侍女,後來浣花院缺了個丫環才從玲瓏閣抽調。
  管事本意是要溫柔的紫玉去服侍新主子,可是被想做鳳凰夢的紫絹搶去做,以為進 了禁地浣花院可以和凌撥雲日久生情,進而飛上枝頭享受榮華富貴。
  一見到乞兒打扮的雲日初便百般挑剔、數落,不願盡心服侍而敷衍了事。
  見著雲日初的平凡長相,紫絹對自己的容貌更有自信,擺出一張和善的臉孔裝好人, 藉故進花廳接近凌撥雲,期望受到青睞。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因為雲日初無心的一句話,不僅打斷她的鳳凰夢,也打出她一 股不甘心的怨恨。
  「雲姑娘樣樣都不如小姐,不知道爺是瞧上她哪一點,我真替小姐不值。」簡直是 牡丹和野花之別嘛!
  「好了,紫絹。你別再說主子的不是,要是讓爺聽見了,少不得又得挨上幾板子。」 她老是學不乖。
  「哼!爺現在被雲姑娘迷得暈頭轉向,根本不會到玲瓏閣來,我才不怕呢!」
  紫玉真怕妹子又闖禍。「回房躺躺吧!飯可以多吃,話少講些。」
  禍從口出的道理她尚明白個一、二。
  「不要啦!姊,人家躺了好幾天,都快發霉了。」
  兩人推拒中,紫絹的背輕輕一扯,仍感到有些痛。
  入府三年來,她見識過爺的殘酷,但從未親身體會過,這回算是在陰溝栽了個跟頭。
  她很不甘心挨罰,那個雲姑娘本來就長得不出色,整天淚眼汪汪得像個迷路的小狗, 說說實話也不行嗎?一狀就告到爺跟前,真會裝模作樣。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海棠開後,正傷春時節。酒闌歌罷玉尊空,青 缸暗明滅、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啼鴆。」
  指尖滑動,琴韻再起,水玲瓏以琴自娛,驅散心頭淡淡的愁緒,清柔的歌聲撫慰滴 血的魂魄,她已無力承受生命中的痛。
  丫環的饒舌只會亂她的心智,聽他的風流韻事是一種撕心的折磨,而她卻是百花中 一朵即將凋零的牡丹。
  花有心,人無意,不待風雨便因少了呵護而枯萎。
  「小姐,你的琴藝再高超、彈得再美妙,沒人欣賞也是枉然,何不想個辦法留住爺 的心。」
  水玲瓏苦澀一唱。「紫絹,你、我同時入府,何時見過爺有心。」
  「爺當然有心,他對雲姑娘百般討好,聽說她進府至今已七日,爺尚未召她侍寢呢! 小姐還是有希望。」
  紫絹城府深沉的向她勸說。
  「這是尊重呀!可見她在爺的心目中佔了相當的份量,誰能比擬。」
  皇上將自己賞給爺那日,她便已失去珍藏十六年的貞操,此後三年間,府內來去的 侍妾不下數十名,她得到的寵幸是少得可憐。
  若不是尚有一技在身,恐怕連爺的面也見不著,早已被爺當成過時衣物隨手丟棄。
  也許女人比衣物還不值錢吧!水玲瓏想。
  「小姐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爺未與雲姑娘同寢過,便是你的機會。」
  「紫絹,你不懂爺的心。」機會?!她的機會早在三年前便流逝了。
  紫絹不以為然,「棉被裡翻滾最銷魂,爺是男子,很難不動心。」
  「啐!紫絹,你羞是不羞,怎能和小姐說起這淫穢之事?」紫玉不悅地呻了一聲。
  「你不懂啦!姊。爺至今尚無子嗣,若是小姐肯用點心機懷個孩子,以後就不用擔 憂在府內的地位不保咯!」
  「亂獻歪點子,爺每回在姑娘們的閣裡留宿,次晨必命人送上湯藥以絕受孕之虞, 你當懷個孕是易事啊。」
  紫玉的大道理聽不進妹子耳中。「所以我說用心機嘛!找個最適當的受孕日勾引爺, 隔日再把湯藥掉包,爺不至於狠心到連自己孩子都不要吧!」
  紫絹的話說得水玲瓏有點心動,就算無法獲得他的寵愛,至少擁有似他的孩兒以慰 餘生。
  「好個用心機的無恥丫頭,竟敢算計到我頭上來,二十板似乎太輕了。」
  一陣陰沉的聲音傳來,三個女人同時一顫,從腳底寒到腦間。
  水玲瓏連忙起身迎接,慌亂地攏攏不夠工整的發,半曲身。「玲瓏給爺請安。」
  「安?!」凌撥雲重哼。「你教出的好丫環,我豈能安心。」
  想偷他的種?
  也不秤秤自己的份量有多少,他不是那種隨便之人,哪有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懷他子 嗣的道理。
  「爺,是玲瓏的錯,玲瓏會好好管教她。」爺來了,她的心是憂喜參半。
  喜的是爺的心中仍有她的存在,卻憂慮紫絹的維護反而壞了爺對她的好感。
  「教到爬到我頭頂上撒潑嗎?她該死。」這種居心叵測的丫環留不得。
  凌撥雲冷言一出,紫絹嚇得臉色發白軟了腳,紫玉心慌地雙膝一跪直磕頭,水玲瓏 亦是憂愁滿面的垂首。
  「爺,是紫絹的無心之語,你饒了她吧!紫玉願代她受過。」
  「爺,是玲瓏管教不當,罰她勞役或鞭刑,我擔保她以後不敢胡言。」
  凌撥雲冷眼一視,心思全放在好動的雲日初身上?
  「話多是吧!那就拔了她的舌。」無舌自然無言。
  他神色一凝道:「玄漠,動手。」
  一個黑影掠過,紫絹的哀嚎頓起,正在偷摸琴身的雲日初嚇了一跳,心虛地縮回手。
  她不想多事的為人求情,上一回才一開口就弄巧成拙導致刑罰加倍,這次要是再多 嘴,眼前的三人八成腦袋全要搬家,上蘇州剝鴨殼。
  凌撥雲睨了眼嘴角流血,癱軟在地的紫絹開口道:「紫玉,將那賤婢帶下去,下次 再生事,我絕不輕饒。」
  「爺,要聽曲嗎?我命人去準備茶點……」水玲瓏的手微微顫抖著。
  「不必,我聽膩了,老是唱些傷春悲秋的苦調,心都讓你唱老了。」初兒似乎想學 琴。凌撥雲分心地想著。
  「我可以改彈些輕鬆的曲調,絕不會掃了爺的興致。」她急於討好心愛之人。
  「是嗎?」他嘴角微向上彎。
  他笑的是雲日初蠢蠢欲動的渴望,想近琴又退縮的模樣,卻被水玲瓏誤以為是朝她 微笑,心花怒放地直起身欲撫琴。
  「玲瓏就為爺彈一曲粉蝶兒,希望爺滿意……嗟!哪來的賤婢,不許污了我的琴。」
  話才剛一出,臉上即傳來麻辣的刺痛感,水玲瓏錯愕地膛大眼,不敢置信下手掌摑 她的人竟是……
  他?!
  那把琴是上等檜木精製而成,爺在寵幸她之後命人趕製贈予她,因此水玲現把琴當 成寶貝護著,從不許人碰觸,包括她的侍女。
  「你是什麼身份敢罵她賤婢?一把破琴她要了當腳墊都成。」難怪下人嘴髒,原來 是主子不馴。
  水玲瓏眼含哀怨。「爺,玲瓏只想取悅你呀!」她的琴在他眼中竟不如一塊墊腳布。
  「取悅我就教她彈琴。」凌撥雲嚴肅的口吻一轉變為輕柔。「初兒,過來,我幫你 找了個琴師。」
  琴師?!她……她只是一個琴師?水玲瓏的心碎得好疼。
  「我要琴師幹麼?她好像快哭了。」雲日初不解地偏著頭,很少看見有人泫淚欲泣 的神色這麼美。
  她好久沒落淚了,看人家哭她也想哭,可是不知為何她在凌撥雲的面前就是哭不出 來,不管他怎麼逗弄她。
  所以她都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哭一場,惹得新來的夏兒常陪她一起哭。
  「別理她。」凌撥雲攬著她的腰走至琴前。「喜歡玩琴吧!」
  「還好啦!」她琴、棋、書、畫略通,但不熱中。
  她最有興趣的是研讀醫書和種種藥草。
  「要她教你嗎?」
  雲日初瞧瞧一臉哀戚的水玲瓏,心中感慨萬千,如此絕色的女子尚不能留住他的心, 叫她何以信服他有真心呢?
  這名美麗的女子便是一面鏡子,照出她可見的未來。
  「我才不用人家教,彈個琴還難不倒我。」她輕撥琴弦兩、三聲。
  「喔!彈個曲子來聽聽才知是不是大話。」凌撥雲縱容地說著。
  他心裡頭倒不認為她會彈琴,當那是她好玩的天性罷了。
  瞧不起人。雲日初冷睨了他一眼,「我先聲明喔!我可不會彈讓人想哭的感傷曲 調。」
  「無所謂,只要不震破我的耳膜即可。」他可不敢指望她和玲瓏一樣能彈得一手好 琴。
  「凌撥雲,你好可惡哦!我才沒那麼差呢!」頭一回有人質疑她的琴藝不佳。
  「不許你連名帶姓的直呼我。」他相當不快,微慍的神色一現。
  他在吃味,她願叫陰陽一聲玉大哥,卻遲遲不肯喚他名字,讓他心裡很不能平衡。
  「難不成你要我和玄黑臉及玉大哥一般喚你爺呀!人家才叫不出口呢!」雲日初忸 怩地噘著唇!
  玄黑臉?!
  這下玄漠真的黑了臉,瞪視竊笑不已的玉浮塵。
  軟了心的凌撥雲揉揉她頭頂。「叫我撥雲,爺不是你這倔丫頭該喚的。」
  那份柔情蜜憐讓所有人傻了眼,尤其是心如蟻噬的水玲瓏。
  她哪倔呢!歡歡和丫丫才是高人。雲日初聳聳肩,「好吧!就叫撥雲。」
  「再喚一聲聽聽。」這名字從她小口吐出,特別窩心。
  她回以「你有病」的眼神。「不聽曲兒拉倒,我可不必巴著你賞飯吃。」
  「你們好沒有誠意,要人家索討才肯動一動手。」
  她不彈了,沒意思。
  凌撥雲愛寵地點點她俏皮的鼻頭。「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把琴是你的了。」
  「不要。」
  他眉一揚。「你不是喜歡彈琴,我將它送給你不好嗎?」
  「君子不奪人所愛,琴本身有靈性,它已經有主人了。」雲日初不安地斜瞄身後那 位一臉怒容的美麗女子。
  「一塊木頭哪有靈性,你喜歡給你便是,誰敢違背我的命令。」他就殺無赦。
  雲日初當場說不。「琴絕對有靈性,你不可以任意將它予人,何況我又不喜歡這把 琴。」
  「你……不……喜……歡?」
  「是呀!它不過是把檜木琴,我家那把紅玉雕紋的琴身、天蠶絲做的弦,彈起來好 聽極了。」她的意思是嫌這琴不夠高雅。
  其實她心中真正想要的是歡歡當鋪裡那把白玉古箏,它玉體雪白微涼,在月光下會 泛出淡淡白光,美得叫人落淚,不忍輕撫。
  可惜典當期未過,歡歡不能割愛,她只好望箏興歎。
  「初兒,你家在揚州很有名望是吧!」凌撥雲試探性地問一句。
  「還好啦!」倏地,雲日初眼神一驚。「你……別想打探我的身世,我家很窮很破 落,你找不到門。」
  好聰慧的女子,反應真快。他譏誚地問:「窮人家的姑娘買得起紅玉琴嗎?」
  看來,她的家世比他想像中還要好上許多,一般普通大戶人家可買不起一大塊紅玉, 何遑浪費的製成琴供女兒娛樂,他對她的身世十分好奇。
  雲姓在揚州不是大姓,不容易查探,而且還是閨女的名諱,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這回凌拔雲真的小覦了她,殊不知「雲日初」
  這三個字比那知府大人還出名,揚州城任何一人可都點出她的豐功偉業。
  「那是……呃……是……是傳家之寶,我爺爺那代是有錢,傳到我爹手裡就沒落了, 富不過三代嘛!」
  她剛好是第三代,窮是應該的。
  凌拔雲忍俊不已。「好個傳家寶,我可否有幸識之?」她喔,寶貝蛋一個。
  識?!「它……賣了,窮嘛!」別再問了,她掰不出下文了。雲日初心急如焚。
  她不像好友們滿口謊言說得天花亂墜,死人都會信以為真的從棺材底蹦出來。
  「好理由,初兒,你猜我信是不信?」有趣的小東西,真好玩。
  「信。」她自欺的小腸漾著光彩。
  表情好豐富的小臉蛋。凌撥雲心弦微亂地托著她的後腦吻上她的唇,貪心地吮吸她 燦爛的生命力,不在乎有人心碎、有人唏噓。
  她是他的女人,他想要就要,沒有人有權干預他享用到口的美食。
  在不知不覺中,他付出一顆已不再冷卻的心,冷心劍客變多情了。
  「爺,你需要一張床嗎?」
  玉浮塵飽含笑意的調侃在耳邊響起,凌撥雲才暫時放雲日初一馬。
  「陰陽,你需要一個女人嗎?」
  他臉色微訕。「爺,你在開我玩笑,我向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
  環肥燕瘦任君挑選,保證香艷刺激,可惜他一個也要不起。
  「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太廉價,十三閣中的美女看你瞧上誰,我賞給你玩玩。」他是 該淘汰一些人了。
  玉浮塵當是戲語地隨口一接。「就讓玲瓏來暖暖我的床,破我的童子身。」
  「好,她是你的了。」手一拉,凌撥雲將怔忡的水玲瓏拋向他懷中。
  「爺,你不是認真的吧?」他連忙放開佳人,不願壞了修持。
  「女人太多是累贅,我只要我的初兒。」他笑看雲日初的嗔顏。「至於她,就給你 開葷吧!」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狠狠地將水玲瓏打落地獄深處,血色迅速從她雪顏消逝,只剩 下淡淡的狼狽胭脂。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是個君王賞賜的玩物,本該認清本份,當個無慾、無求任人 洩弄的姬妾,一切隨遇而安,不該有個人情慾。
  偏偏她動了心,愛上個順手丟棄她的男人,這全是悲哀的執念呀!
  「爺!你存心看我笑話是不是?美人於我是穿腸毒藥呀,無量壽佛。」破戒事小, 失身事大。
  凌撥雲半垂著眼皮。「你不要?嗯!玄漠,你跟了我好些年,不如……」
  「爺的聖恩屬下不敢受。」玄漠氣急敗壞的截斷主子的話,以免多個麻煩。
  「莫非你嫌棄玲瓏不夠艷美?那你想要哪一閣的美女,開口便是。」他要清閣不再 納美。
  玄漠臉色一肅。「屬下福薄,不敢沾染爺的貴氣。」
  美人多嬌,難養也。
  「你不要,陰陽也推辭,那我該把她們往哪擱呢?」
  凌撥雲皮笑肉不笑地注視他們兩人。
  為了不拂逆主子的旨意,玉浮塵拱手乾笑地說:「紫騎軍尚有多人未婚配,就等爺 一句話。」
  「陰陽呀!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小心紫騎軍統領半夜摸走你的腦袋。」
  「嘿嘿!」他訕笑了兩聲。「寒統領家有嬌妻幼子,爺就少操一份心。」
  寒翊可愛死他那青梅竹馬的嬌妻,就算自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算計在他頭上,他 真的會翻臉追殺人。
  「惡人無膽,你也有怕的一日。」紫騎軍勞苦功高,是該加以賞賜。
  玉浮塵回道:「此言差矣!草順風而倒是天性,身為七尺男兒怎會不知閃風躲雨 呢?」何況還有無情的雷電。
  凌撥雲將雲日初抱坐在大腿上調戲一番。「你和玄漠斟酌斟酌,過些時日送她們出 府。」
  「全部?!」玉浮塵看著一臉茫然的水玲瓏。
  「全部。有疑問嗎?」
  「呃!沒有。」他同情,但不心軟。
  凌撥雲親親雲日初氣嘟的小嘴,「好了,初兒,再彈一首曲子來解解悶。」
  「我不是花街的窯兒,要解悶找別人去,我沒空。」
  手一推,她奔出玲瓏閣。
  邊跑她邊想著,他到底是多情還是無情,竟當她的面將自己的侍妾賞賜於人,毫不 見遲疑之色。
  這是他的殘酷吧!
  她心寒了一半。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3-11 06:56: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黑暗,是危險的潛伏色。
  白晝隱去,邪佞猖狂,蠢動的是人性最醜陋的貪、嗔、癡、怨,一步步佔據屬於光 的暗魅,不許善的微高越界,顯出惡的真面目。
  幾個身著黑行衣的高手避開巡邏侍衛,躍上屋頂疾步行進,手中的劍已出鞘,閃著 森寒的綠光,熒熒詭譎。
  「他在哪個院落?」
  「浣花院。」
  「方向呢?」
  「南。」
  「帶路。」
  「是。」
  急行的黑衣人蒙上面罩,一一進入浣花院的禁地,躡足地撬開一個又一個的房間查 探。
  浣花院除了兩間相連的王爺、王妃房外,外圍共有十來間下人房和練功房,還有幾 間備而不用的空房。
  院外有三班侍衛輪流巡視、站崗,照理說不該有外人入侵,而且闖入者如此熟悉內 部建築方位,顯然是內神通外鬼,意欲置九王爺於死地。
  「陳五,消息來源可正確?」
  「屠爺,根據那個曾服侍浣花院的丫環畫的地圖,此處便是。」
  「那為何搜遍了所有房間仍不見半人,你是否信錯了人?」
  「不可能,你看匾額上明寫著『浣花院』三個字,不應有錯。」他很納悶,人到哪 去了?
  「嗯!」屠申思忖了一下。「不能空手而返,留個紀念吧廠
  「是,屠爺。」
  陳五從台中取出火石,點燃四周易燃物品,火舌瞬間急促的竄燒,很快的由內向外 蔓開來。
  「撤。」
  「是。」
  火光中,數條黑影在侍衛發現前由後門離開、而狂燒的火勢即惹得驚慌聲頓時四起。
  而此時在議事廳——
  「爺,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煙味,像是有人在燒木頭似的?」玉浮塵揚鼻直嗅。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在府內焚燒木頭?」好濃的煙味。凌撥雲不由得眉頭一皺。
  「有呀,爺的淚娃娃。」玉浮塵露出好笑的神情。
  「說不定她叫人砍了樹烤地瓜呢!」
  「別提了,我正在為她傷腦筋呢!你把池裡的魚都補足了吧!」免得她釣不到魚。
  玉浮塵點點頭,「剛命下人放了兩千尾各式溪魚,夠她玩上一年半載了。」現在要 做的是讓溪魚活在池子裡。
  他真是服了爺對她的溺寵,任由她在府裡胡鬧不加制止,反而助封為虐地提供她一 切「休閒」的資源。
  但是他更佩服雲姑娘的體力,一下要放紙鳶,一下要釣魚,轉個身,她又安靜地在 書桌上描丹青,再眨個眼就見她拉著丫環夏兒玩那不知哪弄來的烏龜。
  告訴她東邊的林子有野獸出沒要她當心些,她笑著說謝謝,不到一炷香時刻,她和 夏兒就偷溜出去,在西邊林子設陷阱抓鳥獸。
  難道她不知道東邊林子和西邊林子是同屬一個區域,一樣危險重重,易受野獸攻擊?
  為了這件事,他和玄漠挨了爺一頓罵,而她卻坐在椅子上喝安神湯配桂花糕。
  「陰陽,你覺得我太寵她了嗎?」
  「是的,爺。」
  凌撥雲橫了他一眼。「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語氣很刁、很不以為然呢?」
  「是爺太敏感了,雲姑娘的活潑性子正好活絡咱們沉悶的府邸。」免得像座死城。
  「這倒也是。」最近府邸是熱鬧了些。
  翻翻白眼的玉浮塵輕搖腦袋,爺已經沒救了,哪有寵女人寵到這等地步?
  瞧爺眉、眼都含笑,雲姑娘是當定侯爵夫人了。
  「玄漠,你瞧見啥好玩意兒?眼睛都瞇成縫。」他最會裝模作樣。
  玄漠不理玉浮塵地走至凌撥雲跟前。「爺,你要鎮定。」
  「玄漠,你那張臉不適合搞笑。」他淡淡一說,但玄漠表情太嚴肅……「怎麼了?」
  「不是玩火是失火。」
  凌撥雲神色立即一凜。「地點?」
  「浣花院。」
  浣花……院?初兒——
  他腦中閃過的唯一形影,便是雲日初在火中掙扎、吶喊的求救身形。不多說,他一 個飛縱,往浣花院而去。
  「爺,等等我們,別太衝動……」玉浮塵邊喊邊追上去。
  玄漠也緊跟在主子身後,以防他做傻事。
  「初兒呢?初兒在哪裡?」
  一大群侍衛和下人忙著提水滅火,現場一片慌亂無章,像無頭蒼蠅似的見火就潑水, 齊心要救家園!
  火勢熊熊的燃燒,根本無法聞進火場裡救人,侍衛們拿起斧頭,砍掉浣花院附近的 林木,避免大火延燒到其他院閣。
  一桶桶的水澆不熄火的燃速,救火的人員反而被猛烈的火蛇逼退,進不去浣花院。
  驚惶失措的凌撥雲完全失去頭緒,刷地白了臉,突然抓住一位侍衛的衣領大聲質問:
  「初兒呢?你們把她救出來了沒有?」
  差點喘不過氣的侍衛鬆掉了手中的木桶。「火……
  火太大,我……我們沒……沒辦法……」
  玉浮塵和玄漠使勁力氣地扳開主子的手,他們心裡雖是著急萬分,生怕雲姑娘有個 意外,但是他們之中必須有人保持理智,畢竟掐死侍衛也無濟於事。
  這場火來得突然,必須問個明白才能及時救人。
  不過……希望很渺茫,火太大了!
  「爺,你冷靜點,先搞清楚火由哪裡開始燒。」
  凌撥雲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此刻他的心頭也有一把火在燒,燒紅了他的眼和心, 急切地想擺脫束縛衝進火場救人。
  生死一瞬間,他這才知道初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她,即使犧 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原來他是如此愛她,愛得不顧一切。
  「放手,陰陽,我要去救初兒。」他的初兒在火中哭泣呀!
  「爺,衝動成不了事,與其盲目地衝入火場救人,不如先訂好目標再說,不然會 錯……」
  一桶水往糾纏的兩人身上潑,淋醒了凌撥雲,也淋惱玉浮塵。
  「玄漠,你在報仇!」需要冷靜的是爺不是他,他發誓玄漠一定是公報私仇。
  玄漠回以「隨你怎麼想」的冷淡眼神。「爺,他是第一個發現浣花院起火的侍衛。」
  服裝凌亂,發也半落,一身濕髒的侍衛立於眼前。
  「爺,屬下失職了。」
  凌撥雲手心緊握,忍著心悸問:「說,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回稟侯爺,火是最先由侯爺房間起燒,然後由內悶燒向外,等屬下發現時,火已 燒掉主梁了。」
  「雲……雲姑娘呢?」他的聲音微顫。
  「屬下沒聽見呼救聲,雲姑娘可能……可能還在裡面。」他不敢說「死」這個字。
  「有沒有……派人進去搶救?」凌撥雲哽咽地望向分不清門或宙的火中物。
  老天不會那麼殘忍,派了位出塵仙子來點化他懂愛後又收回去,他的初兒呀!
  他要同天爭,和神鬼爭,定要搶回他的愛。
  「路全被大火擋住,澆了水仍打不通一條生路,所以……」
  「沒人進去救我的初兒?」凌撥雲的語氣冷如寒霜,叫人顫抖。
  即使眼前一片炎火,他週遭的人亦感到寒冷。
  「爺我們懷疑有……有人縱火。」侍衛冷得牙齒直打顫。
  「初兒最好無事,否則……你們都得陪葬。」凌撥雲一咬牙要衝向火的中央。
  所幸忠心的手下察覺他的異樣,奮不顧身地抱住他。
  「別傻了!爺,你是救不了她的。」
  凌撥雲悲痛萬千的瞇著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大火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 她。」
  「爺,雲姑娘是好人,菩薩接她去享福了,你讓她走得安心點。」玉浮塵紅了眼眶。
  從一開始不相信她是卦文中的女子而排斥,一直到她漸漸融化爺的心,將笑容帶進 陰沉的威嚴侯爵府邸,才確信她不是平凡女子而已。
  她璞玉的光華照亮所有人的心,他臣服了,接受她便是未來的女主子。
  可是卦文不應有錯,她是福壽雙全的貴人,怎會折難於一場大火呢?
  「菩薩是神,神應該有慈悲心,它不知道我愛初兒,而且不能失去她嗎?」凌撥雲 悲切地朝天吶喊。
  「爺,你……」玉浮塵想說些安慰話,卻梗在口中吐不出。
  玄漠也紅了眼,看著火不斷吞噬浣化院的一梁一柱。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夜,竟是如此深沉。
  提著水的人影來去穿梭,火光照著一個個忙碌的影子,昂然而立的凌撥雲雙眼卻空 洞無神。
  沒有人注意到兩道興沖沖的小身影握著螢火蟲,在看到大火時微微一楞。
  「哇!好大的火哦!他們幹麼在三更半夜放火燒房子,白天不是比較安全?」
  「小姐,好傷是失火耶,你看他們都提著水桶救火。」
  原來府裡有這麼多人呀!少說也有上百個。
  雲日初的玩興大起,「很好玩的樣子,我們也去幫忙。」
  「不好啦!萬一被火燒掉頭髮會很難看的。」夏兒阻止她。
  這主僕一來一往有趣的對話,竟引來一群人的怒視,下一刻,雲日初被一巨大的人 形緊緊包住,緊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真的是她,她沒事。
  凌撥雲有失而復得的感動,手心的汗還是冷的,不斷喃喃自語她已平安的話語。
  他被她嚇著了,再也不肯放開手,用堅決的手臂護衛她小小的身軀,撫慰自己已瀕 臨失控的魂魄,再也不願經歷那駭人的生離死別。
  「爺,你稍微鬆鬆手,不然雲姑娘沒事也會被抱成有事。」這下他可安心的消遺爺。
  玉浮塵的笑謔讓凌撥雲回神地低頭俯視。「壞丫頭,你讓我擔心死了。」
  「我才沒……」一滴淚落在她鼻尖,雲日初頭一望。「你……你哭了?」
  「不,是玄漠潑我水。」他絕不會承認這件事,有損顏面。
  她伸出舌頭沾沾由鼻尖流下的水漬,「明明是淚。」
  鬆懈下來的心本來就比較脆弱,再加上他差點失去她,以致雲日初一個不經意的小 動作,讓凌撥雲急於擁有她的全部,不想再等待了。
  自制力潰堤,受驚嚇的心需要醫治,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和浣花院的大火一樣熾熱不 熄。
  凌撥雲打橫抱起他心愛的仙子,走向瓊花院。
  「咦!爺要抱雲姑娘去哪裡?」看大夫嗎?可她不像受了傷。
  玄漠冷冷的丟下一句,「洞房。」
  「嗄?!你說什麼?」是他聽錯了吧!
  玄漠不理玉浮塵的追問,接過水桶,加入救火的行列!
  「喂!你要幹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咬你哦!」
  雲日初的裝腔作勢嚇不了正在寬衣解帶的凌撥雲,她兩手抓緊衣襟護住胸口,偏偏 好奇心旺盛的她,吞噎著口水放肆的盯著他脫衣。
  「喜歡你所看到的嗎?這就是男人的身體。」他不害躁地炫耀身體。
  凌拔雲光著膀子,脫得只剩一件褻褲,他在許多女人面前赤身裸體過,對於男女之 事早已駕輕就熟,因此沒有半點羞愧之色。
  向來床第之事,全是由侍妾們為他寬衣,他從不自己脫掉一件衣物。
  但是顧及她是沒有經驗的處子,不懂閨房之歡,所以他才自行解衣並保留最後一件 衣物,以免一開始就嚇壞他調皮的小娘子。
  「嘩!你的肌肉紋理好明顯,和我以前看過……
  呃!我是說以前沒看過。」好凶的眼神。
  「初兒,你看過男人的身體?」凌撥雲的語氣中飽含濃濃的酸味。
  在他的瞪視下,雲日初吶吶地說:「我只……看過胸部,其他沒……看見,真的。」
  「你不乖哦!偷看男人的身體不是好姑娘的行為,你該罰。」他邪笑地抱著她上床。
  「我才沒有偷看呢,而是光明正大的看,他們……
  你不要瞪人嘛!我又沒有做壞事。」她是在救人。
  「以後不許你再看男人的胸,要看只能看我一個人的。」還他們呢,原來她不只看 過一個,他們全部該死。
  凌撥雲頭一回脫女人衣服,顯得笨手笨腳,結果一惱火,整個用力撕破。
  以前的侍妾都很懂事,自動的脫光衣服躺在床上半張著腿,他只要跨騎上去即可, 根本不用費太多心思就可以得到滿足。
  他不曾取悅過女人,只是一味在她們身上宣洩慾望,不管她們的舒適與否,一完事 倒身就睡,等著侍妾為他擰巾淨身。
  有時候他會躺在床上看著她們取悅他,坐在他身上扭動交歡的姿勢似乎使她們快樂 些,常常尖叫一聲的昏倒在他胸前,害他得用力往上挺才能獲得最後的解脫。
  「大壞蛋,你扯破我的衣服了。」雲日初的眼淚停在眼眶中打轉。
  「破了再做件新的,我想看全部的你。」和先前一樣,凌撥雲撕破她的單衣露出抹 胸。
  「你好浪費!歡歡會恨死你。」雲日初不解人事,有些害羞地用手罩著雪白胸脯。
  「別遮住你美麗的身體,瞧瞧它多滑細可口,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當真在她 玉肩上輕嚼。
  她呼痛地拍打他的胸膛,手指間的觸覺令她起了「研究」的興趣,照著醫書上的人 體圖形描繪,好奇地捻捻他胸前的兩顆黑色「大痣」。
  無心的撫弄比有意的挑逗更銷魂,凌撥雲的呼吸開始變沉重,悄悄地將手探向她的 大腿內側。
  不管是有心或無意,外面燒著大火,屋裡燃的是慾火,兩唇相貼,濡沫互染,很快 的出現兩具赤裸的服體互相交疊……
  「天呀!你還太干了。」
  他已蓄勢待發,箭在弦上,正等著一飛沖天,可是手指不意地一模才發現她太乾澀 了。
  平常十三閣裡有瓶閨房常用的甘油,他不是體貼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自私的人, 為了滿足慾望他不顧她們是否夠濕潤,常直接塗上甘油強行進入。
  「初兒,我不想弄傷你。」
  將手指沾滿唾液,凌撥雲緩緩地弄濕她的花心,不斷揉捏輕按,直到她甬口溢出薄 液。
  但是不夠濕,他繼續吻她,撫摸她小巧圓挺的雙峰,繼續調戲她逐漸硬挺的小核心, 為她忍耐急欲崩潰的慾望。
  等到他認為她已經夠濕,也為他準備好時,便不再強忍自己地一鋌而進。
  「啊……好疼,你……你快出……出去。」
  撕裂的痛感讓雲日初矢志不在他面前哭泣的努力失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止不 住。
  「乖,初兒,再忍耐一下就不痛了。」
  儘管他做了很多措施,要讓她獲得快樂,但初次的交歡總是苦了女人,雲日初在高 潮與撕痛中交出了她的處子之身……
  「初兒,你還好吧?」
  「不好,痛死了。」
  賭氣的雲日初拉高錦被蓋住自己的臉,存心要悶死自己好過羞愧而死,她是有婚約 在身的人,可好奇心卻讓她迷迷糊糊地失了身。
  她搞不清是快樂或痛苦,只覺得互摸彼此的身體是件好玩的事,一點都未察覺凌撥 雲真正的企圖。
  等到成為女人的那劇痛由下體襲來,她要後悔已來不及,只能無力地將主控權交給 他,沉淪在罪惡的深淵無法自拔,哭她的無知。
  痛,便是失德的懲罰。
  「姑娘家第一次落紅都會有些痛,下一次就不會那麼痛了。」這次是他太急切了。
  因為大火燒紅了他的恐懼,必須借由真切的佔有她,他那顆驚駭的心才能獲得平靜。
  「你還想有下一次,你怎麼不自己去痛看看?」什麼叫有些痛,是很痛。
  凌撥雲溫柔地拉下錦被,握住她的小手置於心口。
  「我這裡痛,當我以為你在火中時,簡直痛不欲生。」
  「你……」雲日初動容地輕咬下唇。「你為我哭了是不是?」
  「誰……誰說我哭了,是水珠!你別搞錯了,我是男人。」他說得不夠理直氣壯, 賂帶靦色。
  「承認為人家哭有什麼不好意思,難道要我死給你看才成?」死鴨子嘴硬。
  「呸!呸!呸!不許胡說。」他大手一攬,用整個身子圈困住她。「你是我的女人, 不許你離開我。」
  她神色為之黯然道:「你得意了?終於把我變成不貞的女人。」她對不起楊廣琛。
  「誰敢說你不貞?」瞧見她黯淡的小臉,凌撥雲不忍地放軟聲調安撫,「別難過了, 我一定會娶你為妻。」
  她要的豈是妻子名份,他真不懂她。
  「你讓我羞見楊家,叫我如何拾得起頭做人。」妻子?!真是個諷刺呀!
  如果她不任性的私自離家,現在已坐在繡閣縫嫁衫,等著楊家人敲鑼打鼓來迎親, 做個不太甘願卻清白的新嫁娘。
  她不期望能和好友一般,婚後仍能自由地做自己心裡想做的事,不受約束。
  但是起碼有個愛她的丈夫,不致叫她的婚姻生活中倍感不安,時時提心吊膽,憂慮 良人心一狠,將她棄之高閣而不歸。
  凌撥雲撫撫她潔白的雪肩。「這件事我會解決的,沒有人敢瞧不起你。」
  「哼!在你的面前,大家當然做做樣子,是非都是在你轉過身才談論。」他動不動 就嚴刑厲罰,誰不怕。
  「那我就殺光他們,一個都不留。」凌撥雲眼露精光,手輕柔地撫弄她。
  他不累嗎?雲日初冷睨了他一眼,「你非要昭告世人你凶殘成性嗎?你殺不完悠悠 眾口的。」
  「初兒,你怕我嗎?」
  雲日初嘟嚷地扯扯錦被。「你明知道我不怕的,怕就不會失身了。」
  他似乎問了個好笑的問題,她若害怕就不會一再頂撞、違逆他的命令。
  他的脾氣不算溫和,可說是冷眼凝世,在他發火時,不要說柔弱女子禁不起他一個 眼神橫視,就連明陽和玄漠口頭上不說,但心裡總會有懼意。
  不知該說她是大膽還是天真無邪,清純明亮的雙瞳藏不住心機,坦白得像根洞蕭, 直通到底不怕他的冷顏怒斥。
  他是該慶幸,能擁有美好的她陪伴一生,人生還有何遺憾?
  他微笑地吻吻她。「明兒個我命人上楊家退婚,然後用大紅花轎迎你入門。」
  「我……我不要……嫁給你。」她囁嚅地說道。
  「嗯……你說什麼?」臉色一肅的凌撥雲指一挑,抬高她的下顎。
  雲日初的眼底有著無奈。「這是不該發生的錯事,我不能嫁給你。」
  「你有膽再跟我說一次。」怒意漸凝聚在身,他眼中噴著微火。
  「我只不過是你眾多的女人之一,有我無我對你而言,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 曲……」
  「去你的小插曲,要我對天發誓只要你一人嗎?你對我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雲日初只顧著自怨自艾,沒聽出他話中的真心。
  「我寧可削髮茹素,青燈伴終身,反正你又不愛我。」
  「我不愛……你?!」
  凌撥雲忍住氣,好笑地凝睇她故作哀怨的小臉,說她單純偏又愛胡思亂想,從不用 心瞧瞧他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誰。
  小腦袋瓜子盡裝些古靈精怪,小小的心窩打了萬千個結,且還自以為有千手想解開 怨,反而愈理愈亂地縮向斗大的小殼,以為眼不見便是淨空。
  他就愛她的純,傻呼呼地關起心門哀風月,當自己是天下第一可憐蟲。
  滿心歡喜的凌撥雲手捧著雲日初的小臉蛋,輕輕描繪她靈巧的檀口,額頭抵著她的 粉腮深情凝望。
  「傻初兒!誰說我不愛你來著?」
  「你……愛我?」她心跳好快,臉微酡。
  「我愛你不安份的眼眸,老是閃爍不定不肯注視我愛你的心;我愛你眨呀眨個不停 的睫羽,好像月宮的仙女凌波起舞。
  「我愛你挺俏的鼻子,倔強地動來動去像誘餌,引誘我嘗上一口;我愛你不乖的小 嘴巴老是惹我生氣,害我滿腹柔情無人識。」
  雲日初淚盈滿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凌撥雲含住她的淚珠。「你哭泣的樣子好美,如同沾露的玉蟬花,叫我無法不對你 動心,只想將你鎖在懷中您意寵愛。」
  「撥雲,你真的愛我嗎?」她不太敢相信,他是個冷情的男子呵!
  「你還不信我?」他不豫地板起臉。「連玄漠和陰陽都笑我太癡,你還敢不信 我?!」
  「人家……人家……人家沒被愛過嘛!」她撒嬌地在他胸前磨蹭。
  「要不要嫁我為妻?」他語氣變得低啞,似恐似嚇地撫捏她的雪背。
  她嬌嗔地蠕動唇瓣。「你好霸道,人家的婚約還沒解除,怎可毀信別嫁?」
  「把姓楊的祖宗八代交代清楚,明天我就命人去退婚。」這根刺早該拔了。
  「撥雲,你真的會只愛我一人,不再有其他女人?」
  她還是放不下心。
  「多疑的女人,我用身體證明給你看。」
  不待雲日初發出反對的嚶嚀聲,凌撥雲一個翻身覆上她,用最溫柔的撫摸和親吻帶 領她享受美妙的男女之欲。
  浣花院的火逐漸被撲滅,瓊花院的火卻正要點燃。
  秋風無意掃落一地黃葉,而遠在揚州城的故人亦有一把火,準備席捲秋天的多情。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3-11 06:56: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追月山莊
  「嘖,云云這個死沒良心的小東西,一個人在侯爵府吃香喝辣,絲毫都不考慮我們 會不會為她擔心,真是枉費交心一場。」云云的消息是她叫連祈風派手下調查來的。
  莫迎歡在自家廳堂來回走動,不斷數落無情無義的雲日初,原先的憂慮化為一泉熱 淚,冒出滾滾足以燙熟人肉的氣。
  「我念了老半天,你們是死人呀!不會回我一句。」
  渴死了,她的千金丫環秋婉兒呢?
  也不懂得及時送上一杯涼茶,鎮鎮她一肚子火,只顧著和窮酸書獃冷謙羽花前月下, 喁喁細語。
  花了一大筆銀子和心思「搶」了這對賠錢鴛鴦,怎麼合計都不划算,太不符合她小 氣財神「知人善用」的原則。
  要不是看在窮酸書獃還能幫她賣賣「莫氏奉茶」
  的份上,她早就一棒打散這雙有情人了。
  「我的好娘子,你就稍微消消氣,氣壞了身子,為夫可是會心疼。」應嘲風放下帳 本好言安撫。
  一旁的尉天棚不屑地勾唇,不齒他的低聲下氣只為博取尖酸妻一歡。
  「你儘管數銀子吧!相公。我生氣的對象是不知羞恥、賴著人家食宿且不付帳的黑 心夫妻。」嘲笑她相公多情?他還不是禿子笑和尚,五五打和。
  「女人,不要太張狂,借住兩宿是丫丫的意思,我可不想睡在冷冰冰的銀子上頭。」 這地底全藏滿銀子!
  莫迎歡手叉著腰冷視他。「嫌冷就給我滾出去,你知道你吃一餐要花我多少銀子 嗎?」好……好浪費。
  「你一天不計較會死呀!我可是包了大筆禮金的『貴』客,多少尊重些。」食銀女。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禮金歸禮金,食宿費歸食宿費,請別忘了我是開當鋪的, 小本營生吶!」
  所謂一口口水毒死一湖魚,食著肉鍋望骨頭,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副受盡 苛待的理直氣壯貌,唯有莫迎歡一枝獨秀。
  壟斷全城當鋪生意叫小本營生,那賣豆腐和煙脂水粉的小販該如何自處,一級乞丐 嗎?
  為了銀子,她可以和天下人為敵。
  「算盤莫,你最近照過鏡子沒有?面目可憎正是你的寫照。」尉天棚冷笑地剝橘皮 餵他的丫丫嬌妻。
  她回以一瞪。「我家耗子頭呃……相公都不嫌棄,不勞閣下費心,妻奴才。」
  「莫迎歡——」
  「怎樣,想請我喝茶還是上館子,有便宜占的事我一定到。」哼!敢吼她。
  應嘲風低笑地搖搖頭不介入妻子的戰役,努力賺錢才是要道,不然頭一個接到休夫 狀的男人便是他。
  「好了吧!你們,每回見面每回鬥,我耳朵都快長繭了,煩是不煩。」杜丫丫無禮 地吐了粒籽。
  「死丫丫,你總算開口了,我當你被野男人咬了舌頭變啞巴了。」莫迎歡鄙夷地眄 眄尉天栩。
  「說話客氣點,誰是野男人,我是丫丫拜過堂的正牌相公,難道某人都不餵你口水 吃?」
  他話中的那「某人」抬頭瞄了一眼,復低下頭為愛妻的銀子山打拼。
  莫迎歡陡地像胡同裡的撥高音量趙媒婆。「唷唷唷!原來丫丫是男人呀!男人和男 人拜堂成何體統!」,她又沒說那野男人是誰,況且丫丫喜歡扮男生。
  她又接續故意問著,「那叫什麼來著?」
  杜丫丫悶聲地回道:「斷袖之癖。」
  「哎唷!羞死人,這傳出去能聽嗎?恨天堡的絕情劍吶!原來他絕的是女人情呀!」
  難以忍受她那如市場老婦的叫賣聲,尉天尉頭痛地用眼神責備愛妻不同心,偏幫聒 噪小母雞。
  「應夫人,你忘了聲討的對象是愛哭神醫嗎?也不想想威遠侯爵府有多少油水可 撈。」不能怪他自私,這是人性。
  她好像是偏題了。「尉堡主,多謝你的提醒,我撈著了銀子分你吃紅。」
  「多少?」他涼涼地問,不敢貪心。
  莫迎歡有些風騷地以指繞髮絲,人家姑娘出了閣要挽髻成婦,她在丈夫的縱容下依 然自我的維持少女頭,梳個流蘇髻繫上長絲帶,帶垂及肩。
  走起路來風吹絲帶舞,煞是好看。
  「男人大丈夫是不會和小女子要那麼一點小錢,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當不了 真。」分銀如分心,疼呀!
  「早知你沒誠意。」尉天栩從鼻孔嗤氣。
  誠意當不了飯吃,「丫丫呀,你準備好了沒。」她見尉天栩身子一直便暗笑。
  「需要準備嗎?我一向以你馬首是膽,這點小事可難不倒你。」麻煩的是她相公。
  「喂!你們兩個想去找愛哭鬼是不是?」一人成精,兩人成妖。
  一句「愛哭鬼」引來四道劍光殺他。
  「怎麼會呢?尉堡主,本人還在新婚期間,可捨不得離開我的銀山相公。」不過十 天半個月不打緊,
  杜丫丫保證道:「相公,我和歡歡已是有夫之婦,自然會遵從婦德,絕不會做出失 德之事、」偶爾為之是樂趣。
  她們若不解釋他倒還在猜測階段,但嬌妻這一開口尉天翔的眉頭開始打結,覺得這 番門面話太體面。
  「這兩個女人都屬於蛇鼠類,善鑽、毒辣、不循正道,哪兒有樂子就往哪兒溜,絲 毫不把丈夫放在眼裡,自得其樂地鬧上一鬧。
  「我說應莊主,你不會也把行李打包好了吧?」他總該找個同盟的。
  「咱們娶的是揚州名勝,你還沒有覺悟嗎?」她們是拴不住的野馬。
  不然他幹麼這麼拚命審核帳本,有時間臆測不會抱老婆回房溫存呀!
  就是怕她學雲家千金半夜開溜。
  有妻如此,他應嘲風早就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的那隻眼是任由著她胡鬧, 睜只眼好盯著她一舉一動,免得翻個身發現老婆不在床上。
  「你和姓莫的合該是夫妻,一樣的奸詐。」狼與狽同穴而居。
  「哪裡、哪裡。」
  莫迎歡和應嘲風心有靈犀地說出相同話語,繼而相視一笑的一個算銀子,一個看帳 本,合作無間。
  看了這光景,閒來無事的尉天栩和杜丫丫也忍不住笑開懷。
  一個鍋子一個蓋,這真是上天巧安排的妙姻緣。
  人間有情,天地有愛,在腳踏的土地上,因此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
  一場大火毀掉了浣花院,焦黑的炭木不再燃起白煙,一股淡淡煤焦味四揚,下人們 忙著清理善後,搞得一個個都灰頭土臉,污髒不已。
  火勢驚擾了地方官員,紛紛上門表示關心之意,不堪其擾的凌撥雲一律閉門謝客, 對外宣稱重建院合,不直接見賓客。
  原先十三閣的侍妾全集中在迎葷、青鸞兩院,等中秋過後全送出府,一個也不留。
  既然要重建就破壞個徹底,大刀闊斧地命人拆掉十三閣,大興土木興建三幢媲美皇 宮內苑的日初樓、撫琴樓及觀日樓。
  雲日初自從和凌撥雲有了肌膚之親後,在府裡的身份地位大增,身邊聽候差遣的丫 環有一大堆,包括溫柔的紫玉。
  至於紫絹因善嫉又被拔了舌,暫時派到迎葷院服侍水玲瓏,將隨著一行侍妾離府。
  「小姐,咱們還可不可以去後山抓螢火蟲?」可憐兮兮的夏兒趴在雲日初的梳妝台 旁問道。
  現在她可是小姐跟前的紅人,人人都敬她三分。
  「有點困難吧!你們侯爺每天把我守得牢牢的,我連踏出門都有人寸步不離地跟 著。」
  籠中鳥呀籠中鳥,關久了失去鳥性而養成惰性,即使打開門也飛不遠。
  她是不曉得撥雲和什麼人結怨,累得她不能像前些日子一般自由自在,要出門得有 他陪同才成,不然就得拖著一大隊紫騎軍。
  姑娘家的玩法有一大堆男子在身邊盯著,怎麼也玩不暢快,不得已只好先安份幾天 再說。
  「唉!小姐,我們好可憐喔!像個囚犯一樣。」這幾天她被小姐帶野了。
  「夏兒,不要饒舌,爺聽到會不高興。」紫玉輕聲一斥。
  「爺又不在這裡,我們發發牢騷、吐吐苦水,不會傳到爺跟前。」她不以為意地說。
  夏荷不知冬呀!紫玉勸誡地道:「咱們的身份是丫環,休要與主子並論。」
  「紫玉姊,你好嚴肅喔!小姐帶著我滿府玩,沒人說不可以呀!」年方十四的夏兒 還是個愛玩的孩子。
  「小姐是小姐,她是爺的珍寶,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岔,你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 砍。」
  像她的妹妹紫絹,雖然少了舌頭還能開口說說話,但是含含糊糊聽不出真意,總叫 人猜不著,性子變得十分暴躁。
  爺對雲姑娘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為了她拆十三閣逐紅粉,派他最重視的紫騎軍鎮日 守護她的安危,這是紫玉入府以來首見。
  玲瓏小姐伺候爺三年,得到的注意力少得不值一提,如此天壤之別的分野,實在令 人心寒。
  最終的下場總是見新人笑,殘花任人棄。
  「沒那麼嚴重吧!紫玉姊。」夏兒害怕地縮縮脖子,很怕少了項上腦袋。
  「是呀!紫玉,你別嚇壞她了,我不會讓夏兒和紫絹一樣受傷害。」因為夏兒很討 她歡心。
  紫玉略微尷尬的福福身。「是紫絹對小姐出言不敬,受罰是應該的。」
  「撥雲的性子很糟,我不太勸得動他,紫絹壞在太直率不看場面,我……唉!她好 些了吧?」
  「除了口齒不清之外,她沒什麼大礙了,謝謝小姐關心。」紫玉一臉溫和。
  悶呀!她的個性怎麼和紫絹大不相同,倒是和歡歡家千金丫環秋婉兒神似,而且都 是丫環比主子漂亮、溫良,悶得叫人喘不過氣。
  要她待在房裡足不出戶已經很不仁道了,還派了死板板的女道德家來整她,這是在 懲罰她坐視不理的報應嗎?
  嗚……她好想歡歡和丫丫,她們一定罵死她了。
  「小姐,你別哭呀!奴婢可擔不起爺的怒氣。」紫玉緊張兮兮地忙遞手絹。
  一旁的夏兒咯咯笑,不當一回事。
  「紫玉姊,小姐一天不哭個幾回會吃不下飯,爺見慣了。」而且爺還老是想辦法弄 小姐哭呢!
  「可是……」她仍覺得不妥。「好好一個人突然哭起來,對身體不是很好。」
  「不會啦!小姐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爺直誇我把小姐養壯了呢!」還賞了她 一根人參。
  雲日初呻吟地撫撫額。「別說了,夏兒。你像在談論一頭豬。」
  吃飽睡,睡飽吃,凡事有人伺候著,和豬有何兩樣?
  「小搗蛋,你要養豬嗎?」剛進門的凌撥雲聽到她們提到豬,以為雲日初又有新嘗 試。
  聽到這有些遲疑的問話,她的眼淚縮了回去。「你好閒噢!」
  「哈……初兒,你在埋怨我冷落了你,不讓你在府裡閒逛。」—看來他把她悶壞了。
  這一次他不再縱容十三皇弟,為了初兒的安全,他決定主動出擊,攻其不備,不願 一味的退讓。
  白天他在議事廳擬訂部署計劃,先將鼓山村的逆賊繩之以法,將流竄的江湖敗類一 一誅殺,斷其後路無可依賴,少了一層隱憂。
  畢竟是親手足,不願父皇左右所難,他暫不動十三皇弟,給十三皇弟一個改過的機 會。
  他沒有弒弟的狼心。
  「我哪敢,你是高高在上的威遠侯,而我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乞兒。」雲日初說 得很委屈。
  凌撥雲笑著摟住她一吻。「我這個威遠侯還不是捏在你的手掌心,少自貶求同情, 我看穿你了。」
  「討厭啦!我是小女子,讓我一次又不會損及你的英雄氣概。」她耍賴地使使小性 子!
  「是!下回我記得裝傻,讓你當一次大智者。」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嬌嗅的雲日初不依的跺跺腳,往他硬繃繃的手臂一捶。「你是說我很笨嘍!」
  「對呀!」
  「凌、撥、雲,我恨你。」好可惡、好可惡,他竟然還點頭。
  侍女們都掩嘴偷笑,連正經八百的紫玉都忍不住微彎了唇角。
  「你當然很笨,都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竟還不肯答應下嫁,你認為自己很聰明嗎?」
  一想到這點,他就滿懷不高興。
  他好話說盡,誓也發了,她就是拖拖拉拉地,不肯說出與她指腹為婚的小毛頭住哪 兒,伯他真狠下心一刀將對方了結。
  「人家……人家只是……還不到……時候嘛!」雲日初吞吞吐吐地說著。
  「你還在等什麼,珠胎暗結?挺個肚子和我拜堂。」
  說不定她肚子已有……
  凌撥雲將視線移往她平坦的小腹,頗為期待她腹中已有新生命的存在。
  「你講話好難聽,應該不會……那麼剛好……」她的葵水剛過。
  「你是指我不夠努力嘍!」他笑得很邪惡地將手探入她的衣襟。「咱們來造成事實 如何?」
  「別這樣嘛!現在是大白天,還有……」雲日初偷瞄他身後羞紅臉的侍女們。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凌撥雲會意地使使眼神,半掩著面的侍女即識趣的離去,並輕 輕地帶上門虛掩著。
  「初兒,我保證不殺那姓楊的,你就說出他家居何處吧?」他可是急著上雲家下聘。
  「我才不信,你的脾氣好壞喔!嘴上說不殺,心底可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免得跟 你搶女人。」
  他干嘿了兩聲。知我者,初兒。「我沒什麼耐性,你要再不說分明,我可不管你解 不解除婚約,先拜堂再說。」
  「你……你土匪呀!」竟想搶親。
  「好初兒!念在我一片癡心,別再為難我了。」凌撥雲改用柔情攻勢,圍著她的細 腰低喃。
  雲日初的心是軟棉花做成,禁不起他的甜言蜜語。
  「我可以寫封信託揚州的朋友上楊家退婚,他們是舊識,應該不難吧!」歡歡的巧 辯無人能及。
  他心情一悅地說:「那你快寫吧!我好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去揚州。」
  「不用麻煩,只要把信交給街邊的乞丐,指名給『小氣財神』就行了,不用一天光 景便可送達。」
  「小氣財神?!」見她又要搬出「你不知道嗎?」之說,他立即舉起食指放在她唇 上。「很有名的人。」
  是很有名呀!揚州首富。雲日初信心滿滿地道:「她是我最要好的手帕交,事情交 到她手中一定穩當。」
  只是要一點……報酬。
  「喔!奇女子。」凌撥雲朝她耳後呼氣,不規矩的手隔著衣服罩住她的圓峰揉搓。
  「嗯!」奇怪的女子。街坊都是這麼形容她們。
  「咱們到床上溫存溫存……」他輕吻著她的美人尖調笑。
  好熱。雲日初虛軟地呢喃,「撥……撥雲,我站不住腳。」
  凌撥雲邊吻邊抱起她走向內室,這時門外卻傳來一番驚人之語——
  「爺,不好了,皇上下旨指婚了。」
  一身驕縱之氣的容珠玉斜眼跪在地上的下人,打量金碧輝煌的大廳,幻想著成為威 遠侯爵夫人的模樣。
  在九王爺尚未和皇上相認前,她就認識這滿身傲氣的男人,心想著長大一定要擇他 為婿,當他懷抱中的唯一,不與人分享。
  當今十三皇子的母后是容貴妃,亦是她的親姑姑,知道她傾心於九王爺,便在耳鬃 纏綿時向皇上提起這件事,下旨賜婚。
  雖然古禮不允未婚夫妻相見,可是她等不及了。
  便和汪公公一道來傳宣聖諭。
  「公主,先讓這些人起來吧!」
  珠玉不喜歡人家囉唆。「好了,全起來吧!」太監就是這麼婆媽。
  「是。」
  一干人全戒慎地退一邊,珠玉公主的刁蠻和任性時有耳聞,聽說慶王府常有長相甜 美的侍女被活活打死,原因是她的嫉妒。
  她不許有人比她美,見著了不是打便是鞭,用油燙、用滾水淋,甚至一刀刀的劃, 毀掉不少姑娘家的容貌。
  沒人敢說一句不是,只因她是慶王爺最疼寵的掌上明珠,背後又有十三皇子和容貴 紀撐腰,氣勢比正統公主還狂妄,常常不把小官小民放在眼中。
  自認為朝中無人可與她匹配,唯有視高凌人的九王爺足以擔任她的夫婿。
  「汪公公,皇上聖旨寫了什麼,有沒有寫完婚日期?」她想搶來看,又礙於汪公公 是宮中禮官。
  汪公公輕咳一聲。「臣尚未瞧過聖上手諭,無法回答公主。」好個不知羞的公主。
  「讓我先瞄一眼吧!反正皇上姑丈又不在這裡。」
  她伸手要奪取。
  汪公公眼明手快地往胳肢窩一藏,不讓蠻橫的容珠玉碰觸,這是聖旨,只有當事人 可以接。
  「好大膽的狗奴才,本公主要的東西你敢不給,想找死嗎?」她惱羞成怒地摑他一 掌。
  從未受此羞辱的汪公公一臉錯愕,正欲討個公道,但有人已先出聲——
  「哪來的賤丫頭,敢在我的侯爵府打人,活得不耐煩嗎?」
  在凌撥雲未出現前,玉浮塵和玄漠相當識時務地躲在角落,不願招惹這出了名的潑 辣公主。
  尤其是玉浮塵那張比女人還美的俏顏,萬一珠玉公主像姑娘一樣錯認他是女兒身, 或是迷上他這張臉,事情就慘了,這兩者都是他極欲逃避的麻煩。
  「凌哥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珠玉表妹。」容珠玉以為她長大變美了,因此他認 不出。
  「珠玉?!」沒聽過。凌撥雲冷聲地問:「你是哪家哪戶沒教養的閨女,竟隨便闖 進我府中打人?」
  她吸了口氣,非常不悅地說:「我是慶王府的珠玉,我不相信你沒聽過。」
  「原來你是慶王府的人,難怪敢目中無人。」他瞧不起攀著女人裙角封王的雜碎。
  十三皇弟敢明目張膽地買兇殺他,全是容全這畜生在背後牽線。
  慶王爺,他呸!
  「怕了吧!還不趕快命人上茶,順便把瓊花院打掃打掃,本公主要住進去。」容珠 玉傲慢地昂起下巴。
  凌撥雲冷哼一聲地嘲笑她的厚顏無恥。「你這公主架子可真大,假鳳凰也敢在我面 前招搖。」
  「你……你侮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吧!豬公主。」
  容珠玉氣不過的拉過汪公公。「皇上下旨要你娶我,我是侯爵夫人。」
  凌撥雲的眼神一冷,似刀劍般射向紅腫著左臉的老太監,嘴角的笑意不帶溫度,有 著殘酷的腥味。
  「九……九王爺,皇上說你年歲不小了,是該娶個正妻,所……所以……」
  「汪公公,你人老耳背了,是不是走錯府了?」他聲音低得駭人。
  汪公公頓時寒毛直豎,一股冷意爬上他的背。「皇上的聖旨……」
  不循正禮的凌撥雲手一伸,聖旨便落入他掌中。
  攤開一看,他逐字逐句的細讀,眉宇間的烏雲逐漸地擴散,嚴峻的神色十分陰驚, 似有風雨即來的寒意。
  汪公公冷汗直流,和女人一般白皙的手互搓,明知於禮不合,卻沒有膽子出言指正, 九王爺的冷血無情是眾所皆知。
  「怎麼樣,聖旨寫得明明白白的,我將是你唯一的妻子,你必須擇日迎娶我入門, 所以快命人來伺候我,不然皇上一怪罪下來……」
  凌撥雲突然放聲狂笑,笑聲中有著凌厲的狂捐之氣。
  「你聽過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弒子的事嗎?到底皇上是誰的爹,你認為他會 偏袒你或是我?」無知。
  容珠玉生氣地說:「君無戲言,你不能違抗聖命,認命地娶我吧!」
  「嘖!沒人要也不必賴上我,本侯爺可不是拾荒乞丐,要我娶頭豬豈不貽笑大方。」
  「你一再嘲笑本公主,難不成你想抗旨?」他愈狂,她偏打定主意要嫁他。
  凌撥雲笑得詭異,令人猜不透他那幽深如潭的黑瞳轉著何種心思,陰惻惻地半瞇著 眼,將聖旨往樑上橫木一扔,卡在兩木交接處。
  從來沒有人可以命令他做什麼事,即使是他尊貴無比的皇帝老子也一樣。
  以前他不打算成親,是因為認為沒必要,每年賞賜的美女就夠他煩心了,不需要特 別張燈結采地弄個女人來囉唆。
  若要子嗣,隨便挑個侍妾來生,一年生個十個、八個不成問題。
  而現在他遇上真心喜愛的女子,放任慣的個性更不可能為了一道聖旨而改變,他只 會為自己而活。
  「父皇是希望我娶個好妻子繁衍子嗣,可沒指定我娶誰喔!」
  「我胡說,聖旨明明指婚你我,你休要推托抗命。」
  容珠玉激動地揮著拳。
  凌撥雲眼一厲。「偷看聖旨是欺君大罪,你有幾個腦袋可砍?」
  「我……」容珠玉一急,拉過汪公公。「皇上的旨意你最清楚,把聖上手諭念出 來。」
  她的指甲刺破汪公公的手指,疼得五官緊皺的汪公公望著氣急敗壞的她,再抬頭瞟 瞟卡在橫木中的聖旨,一臉為難地杵著。
  聖旨的內容他是十分清楚,可是此刻聖旨不在他手中,若照本宣科地讀出來,不就 明擺地犯上欺君大罪,偷看了皇意。
  「說,快說,本公主要你告訴他,皇上就是要九王爺娶我。」可惡的假男人。
  汪公公心一橫。「啟稟珠玉公主,聖旨上了蜜臘,臣不曾見其內文。」
  「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容珠玉揚起手,欲在汪公公臉上加五爪,卻被人在半空 中拍開。
  「這裡不是慶王府,最好給我收斂一下你的潑辣。」
  凌撥雲冷眼一瞪。
  「他……他是奴,我要打便打,你憑什麼阻攔我?」
  她有些懼意地擺出高傲態度。
  「奴才也是人。」一出口,他頗為訝異自己人說出這種話,可見他受初兒的影響有 多深。
  「若沒什麼事,你們可以出去了,送客。」
  汪公公如釋重負地行了禮即告退,趕著回宮向聖上裡明此「意外」。
  而容珠玉執意不肯回去,非要住進威遠侯爵府邱。
  凌撥雲懶得理她,有意羞辱她一番。「來人,送她去迎葷院。」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3-11 07:02: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美人多嬌,奈何風雨無情。
  失了寵愛的女人如同秋天的草原,少了生意多了蒼涼,無語對斜陽,唯有寂寥、落 寞。
  迎輦院,美人葬心處,多少唏吁在此虛度,簡單的擺飾和空乏的傢具,襯托出窗邊 人兒的清冷,蕭條的院落是她最後的寄魂地。
  「玲瓏,看不開是自尋苦路,咱們女人就卑賤,走不出被玩弄的框框。」所以何必 自作多情。
  同是十三閣的侍妾風情就不像水玲瓏那般動情,老早就看破男人的無心,以色傳人 終將是一場空。
  出府未嘗不是件好事,寧可嫁平凡男子為妻,也好過當三千寵愛之一。
  至少有人懂得珍惜。
  「就是嘛!男歡女愛不就是那回事,他貪我的妖嬈身體,我貪他的金銀珠寶,互取 所需。」回藏姑娘可娃如此道。大漠兒女不拘小節,她早在進府前就和好幾個男人相好 過。
  接著有幾個和水玲瓏相同遭遇的女子,紛紛勸她寬心,關了這扇門,她們尋窗子去, 總會有出路,何必執著一個男人。
  人呀!不能太多情,多情傷人吶!
  「春燕啣泥只為築巢,殘花落地能做什麼呢?我是不是太強求了。」她要得不多, 只是一份回首顧憐。
  「咱們誰不是殘花敗柳,至少爺肯給咱們安排後路,下半生好有個依靠。」南蠻貢 女淡然一說。
  嬌俏的新疆公主勸道:「你還求啥?像我家在遠方,連報個訊都得千山萬水,你比 我幸運多了。」
  也許真是不知足,水玲瓏原本豐腴的玉腮消瘦了幾分,更出落得楚楚動人,我見猶 憐。
  可惜紅顏向來福薄。
  「本是天涯淪落人,你們的好意我領受了。」她向眾位認識卻不曾深交的姊妹輕輕 頷首。
  人生百態,各有命盤。
  在等待的空虛中,暫居迎輦院的幾位美女互相說著故鄉事,聊彼此陌生的話題,倒 也打發了些時光,直到闖進了一位刁蠻的嬌客。
  「你們全都給我整理整理搬出去,別留下一件髒東西污了我的身份。」容珠玉嫌棄 地揮揮手。
  「你以為自個是誰,憑什麼要我們遷就你?」可娃當她是從青鸞院過來的十三美女 之一。
  容珠玉抬抬下巴輕蔑地說:「我是慶王府的珠玉公主,還不過來磕頭請安。」
  「公主?!」
  「請安?!」
  一群人圍著容珠玉輕聲嗤笑,一個千金之軀的公主和她們這群棄婦搶微不足道的迎 輦院,可見她的地位多麼低微,不比她們高貴。
  氣焰張揚不代表她受人敬重,會到迎輦院的女子都相差無幾,全是爺嫌棄的昨日黃 花。
  「你們那是什麼態度,我可是未來的侯爵夫人,小心我砍了你們腦袋。」
  「哈……」
  眾女子嘻笑不已,不當她說的是實言。
  「我說公主呀!人可以做做夢、說說大話,但可別自欺欺人編故事,我們像是傻子 嗎?」
  風情才不管她是不是公主,反正侯爵府待不久,管他言詞是否失當。
  容珠玉沒受過這等閒氣,揚手就要教訓人。
  新疆公主見狀故意伸出一隻腳絆倒她,回藏姑娘順手潑了杯水,「好心」的南蠻貢 女驅前要扶持卻又失了手,讓她跌得五體投地,鼻子泛著青紅。
  氣憤填膺的容珠玉一身狼狽,雙眼似要噴火地瞪著捉弄過她的人,恨不得殺了她們 出氣。
  她很後悔沒帶些侍衛前來,不然不會平白地受這些鳥氣,和卑下的女子同院。
  所謂柿子專挑軟的吃,心惡之人最擅長看臉色,誰可欺、誰需忍,一眼掃過去便知。
  因此,容珠玉走向立於窗邊的水玲瓏。
  「喂!你叫什麼名字?」
  水玲瓏幽然地回過首,「玲瓏。」
  「好,玲瓏,以後你就是我的專屬侍女,我的一切拉雜事全由你打理。」
  怔愕的佳人未能及時反應,一個含糊的聲音先冒出頭。
  「魚素繩偶東系,偶佳曉鞋不素魚二瞎仁、」紫絹怒視地擋在水玲瓏面前。
  容珠玉微楞了一下、「她在說哪一地方的土語,怎麼都聽不懂?」
  習慣紫絹缺舌後的不標準語音,水玲瓏淡淡地解釋,「你是什麼東西,我家小姐不 是你的下人。」
  她不是有意要讓人難看,只是沒用心,恍惚地順著容珠玉問話回答,至於說了什麼, 她的心思是一片茫然,根本是傳聲筒罷了。
  她悲、她怨、她苦、她恨,還是擺脫不掉終被棄的命運,人生有何歡。
  「好大的狗膽,竟敢用這種態度對本公主,等我當上侯爵夫人,第一個就拿你開 刀。」
  侯爵夫人?!
  這四個字讓失神的水玲瓏震回一些理智,她用輕忽的眼神瞅著容珠玉,悠然地歎了 口氣。
  「你是長得十分美麗,但是別和我一樣傻,做著不切實際的夢。」她待不到爺的成 親日吧!
  「哼!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本公主可是當今聖上頒了聖旨賜婚,是名正言順的侯 爵夫人。」
  她的話引起一陣竊竊私語,眾美人交頭接耳地用狐疑眼神審視她。
  最後討論出兩個結論:一是她在自我膨脹,想當侯爵夫人想瘋了,搬出聖上嚇唬人。
  二是她真的是聖上賜婚的公主,不過來頭雖大卻不受重視,被爺打入迎輦院,遲早 成棄婦。
  因此,她們冷眼以待。
  水玲瓏露出縹緲的微笑。「我們是爺準備送人的侍妾,沒有與人爭的權利。」
  「送人?!」容珠玉頗為訝異地張大眼。「全部?」這裡少說有六、七名,還不包 括丫環。
  「是的。」
  「你們的姿容算是……呃……中等。」美人相嫉。
  她一臉狐疑,「九王爺捨得把你們送人?」
  全送走最好,沒人跟她搶相公。
  「有捨必有得,十三位美女比不上一位姿色平庸的小乞兒。」水玲瓏苦笑地一諷。
  十三位美……女人全送人?!
  驚訝之色籠上容珠玉深鎖的眉,十三個女人在慶王府不算什麼,父兄的妻妾加起來, 至少有上百名,始亂終棄的及小丫環尚不在內。
  但是她想不透一件事,眼前的幾個女人比慶王府那些花技招展的妻妾還要美上幾分, 九王爺竟一口氣送走十三位,一個也不留?
  不,好像說還有個乞兒,這是怎麼回事?
  「九王爺不要美女寧要乞兒?」
  說起這點,忿忿不平的紫絹又開了口。
  「鹽山了沿,音姑釀張香平飯,鹽衣釘飛瞎了姑塞非迷連她,她素懷女仁。」
  水玲現勉為其難的解釋,「紫絹是說爺瞎了眼,雲姑娘長相平凡,爺一定被下了蠱 才會迷戀她,她是……壞女人。」
  「你是紫絹?」容珠玉想起她爹曾命手下收買一個內應,難道是她?
  「素。」
  「你曾經在浣花院服侍過?」
  「偶素呆國王發圓(我是待過浣花院)。」
  容珠玉很忍耐地聽完一句話。「我聽某人說你很會畫圖?」
  紫絹戒慎地半瞇起眼,在心中猜測她和十三皇子的關係。
  為了報復爺的無情,她私下接受十三皇子的人策劃教訓爺的陰謀,但礙於她口齒不 清晰講不明白,她乾脆畫了張地形圖。
  浣花院的大火在她意料之外,但沒燒死半個人,著實叫她不甘心。
  尤其是搶走爺全部心思的雲日初。
  「別緊張,我和那人一樣會給你酬勞的,只要你不出賣我。」容珠玉認定找對人。
  「出賣你?!」水玲瓏不解地望著眼神閃爍的紫絹。
  「你沒做錯事吧!」
  「煤(沒)。」她說話的氣力稍嫌弱了些,讓人懷疑。
  「紫絹,你要老實講,要是真出事,誰也護不了你。」她是泥菩薩遇大水,怕呀!
  紫絹第一次多言杖二十,第二次失言拔了舌,這第三次……她想都不敢想。
  「偶煤昨拙素(我沒做錯事)。」她不承認有錯,是他們虧欠她。
  容珠玉戳戮水玲瓏的肩。「那個乞兒住哪個院落?快說。」
  「你問起這件事有何用意?」怨恨歸怨恨,她不敢有害人之念。
  見風轉舵的紫絹沒有隱瞞地脫口而出,「窮發圓系招呆荒後的(瓊花院是招待皇后 的)。」
  女人之心十分狹小,她非常瞭解嫉妒如野火,足以燎原。
  如果自己報不了仇,就讓慶王府的公主去代勞。
  她是不知道慶王爺和十三皇子是否有勾結,但是任何一個人都休想獨佔侯爺,她得 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即使對方是皇上賜婚的公主。
  而且公主若去瓊花院找雲姑娘的晦氣,吃虧的可是她公主自己,爺一生氣……嘿嘿! 她就吃不完兜著走。
  誰叫她要對玲瓏小姐無禮。
  「你說那賤蹄子住在瓊花院?」
  好個厚此薄被。容珠玉憤怒地想著。
  「素。」
  容珠玉嚥不下這口氣,她是皇上賜婚的嬌嬌女居然和一群棄妾住在簡陋的迎輦院, 而一個身份卑賤的臭乞兒竟然佔據用來招待皇后的瓊花院。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蛀香,老虎不發威,當她是只病貓兒。
  「你,帶我去瓊花院。」
  「折(這)……」紫絹猶豫了一下。
  「怕什麼,天塌下來由我撐著,怪不到你頭上。」
  容珠玉用力扯著她的耳朵。
  「素……素。」去你的公主,等著當神主……牌。
  一樣人,兩樣心,各懷鬼胎。
  人在院中坐,禍從天上來。
  一道怒氣沖沖的人影一踏入瓊花院的門檻,謹慎的紫騎軍即上前盤問。
  在過程中難免有摩擦和爭吵,高亢的斥責聲驚動了正在假寐的雲日初,好奇心再度 氾濫,不顧玉浮塵的阻攔,非要去探個究竟。
  「雲姑娘,你就好心點,讓我的腦袋多在脖子上暫待些時日。」為何她就不能安份 些?
  「我去看一下就好了啦!玉大哥,你別像撥雲一樣嘮叨嘛!有損你美美的芙蓉面。」 真的好不公平,他好美哦!
  我的芙蓉面……玉浮塵告饒地哀求,「雲姑娘,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太關心我 的長相?」
  「玉大哥,你連生氣都好美吶!我送你一面鏡子好不好?你天天看、時時看、刻刻 看……」
  「夠了。」他受不了地舉起手投降。「要去就去,別再討論我這張臉。」話畢,他 領著她往門口走去。
  「你比撥雲好心多了。」雲日初高興地跟在他後頭。
  好心的人通常不長命,玉浮塵無奈地搖搖頭。
  就因為他這張太禍水的臉,所以他不願招蜂引蝶地待在府裡,不和玄漠陪爺上京面 聖,還以為陪個十七歲的姑娘是件易事,豈知……
  做人不能心存僥倖,此刻的他正在付出代價。
  和爺在一起時,他不見雲姑娘掉半滴淚。
  爺前腳一出府,她的淚水就像決堤的江河不斷湧出,他當是發生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緊張得差點快馬加鞭去追爺回府。
  細問之下才知,她養的一株叫不出名的「草」枯萎了,擔心它會活不過三日,她哭 得死去活來,直說它是治病怯毒的聖藥。
  他看了看只長三片葉、垂頭喪氣的「聖藥」一眼,很難相信它有多靈,畢竟它連自 己都救不活。
  爺才離開一段時間,大大小小的事惹得她哭不下百回,而欲哭無淚的他卻快崩潰了, 盡量隔離會讓她痛哭的人與事,即使當個玉美人也成。
  「咦!玉大哥,她不會是撥雲另一筆風流帳吧!」
  雲日初有些吃味地扁扁唇。
  玉浮塵遲疑了一下。「你……你想太多了,爺的身份你是知情的,想攀龍附鳳的無 恥女子何其多,你別胡亂猜測。」
  「你該不是指我吧!」雲日初鼻一酸,眼看著又要落淚。
  「我的姑奶奶,你就別再哭了,我真怕了你,你沒見爺砍了我的頭不暢快是不是?」 他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她吸吸氣,含住眼淚。「我……我不哭……就是……」她就是見不得「美人」求她。
  兩人才剛跨下廊梯,便見一位身著華服的姑娘和紫騎軍統領寒朔拉拉扯扯,似有一 方不退讓絕不罷休之勢。
  「你們在幹什麼,表演太極拳法嗎?」推、拖、拉、送,四字訣。
  「雲姑娘,玉爺。」寒朔拱手抱拳。
  雲姑娘?!
  怎麼是個丑娃兒?容珠玉不厚道地蔑視她。
  「你是這裡的丫環?」她應該不是那個「雲姑娘」
  吧,八成是同姓!
  她雖不具備國色天香,但至少應有傾城之貌,這……
  「我不是丫環,夏兒和紫玉才是。」雲日初指指立於三步遠的兩人,以為有人缺丫 環。
  不是?「你和九王爺是什麼關係,他的妾?」容珠玉語氣不悅地用鼻孔睨人。
  「關係?」雲日初驀地紅了粉腮極力撇清。「我和他沒關係。」
  「只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玉浮塵打趣地抹黑。
  「哪……哪有,是他不摟著人睡會翻下床,我……
  我是在做善事。」對,就是這樣。
  「光著身子?」
  雲日初霎時語塞,用怨恨的眼神睨向多話的玉浮塵。
  又不是她願意不穿衣服……睡覺,都是撥雲的手太賊,三兩下就……真的不是她的 過錯。
  事後她累得不想動,只好「坦白」見人……呃,被丫環瞧見她的懶。
  「好個不要臉的女人,這麼隨便就和男人瞎攪和,你是天生婊子呀!」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氣憤難當地瞪向口出惡言的容珠玉,唯有雲日初不覺傷人。
  在她聽來想的是,婊子也是人生父母養,而且她們也不全是無情,像姻脂坊的姑娘 們都對丫丫照顧有加,燕嬤嬤更是當丫丫是親生女般撫養了十數年。
  人要不要臉很重要嗎?尚未拜堂便同居一室真的大逆不道嗎?道德的秤該由誰來持 呢?
  「你好像很生氣喔!是不是因為你天生不是婊子的緣故?」雲日韌睜大眼睛,說得 好無邪,令人絕倒。
  容珠玉氣到差點梗住。「你……好大的膽子,敢諷刺本公主是……」她不知該如何 接話才不會自辱。
  是或不是,全是難堪的答案。
  「嘩!你是公主呀!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公主。」
  歡歡也是公主,掛名的。
  「該死的女人,一再污辱本公主,我絕不饒你。」
  一伸手,容珠玉舊習不改地揮上前。
  敏捷的玉浮塵白影一躍,帶開不知禍福的雲日初,寒翊及一干紫騎軍立即訓練有素 地拔劍相向,不許她傷害主子捧在手心上的珍寶。
  一掌揮空的容珠玉微微一怔,惱怒他們的不識相,竟膽敢用劍指著她。
  「你們可知道我是何許人也,我是慶王府的珠玉公主、容貴妃的親侄女、十三皇子 的表妹。」
  「能不能問一句,你說了一大串的姻親關係,重點在哪裡?」雲日初聽不懂。
  當場有人笑出聲,眾人輕瞄掩嘴的夏兒和紫玉,不認為她們的舉止合宜,雖然這話 說得很可笑。
  紫絹受過教訓學聰明了,一到瓊花院就藉故告退,留下刁蠻公主去持虎鬚,自個樂 得隔岸觀火,一舉設計了兩個女人。
  「你是笨蛋還是傻瓜,想活活氣死我呀!得罪我叫你一家沒得好過。」
  雲日初囁嚅地問:「我得罪過你嗎?」以前又沒見過她。
  「你住在瓊花院便是得罪我,快給本公主滾出去。」
  她張揚地舞著爪子。
  「為什麼?」用走的不成嗎?
  離家近一個月,她是該回家了。
  可是從來沒被人趕過,好新鮮、好有趣,她捨不得離開——此刻雲日初的心中沒有 凌撥雲。
  「因為我是未來的侯爵夫人,我不會准許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壞了侯爵府的清譽。」
  所有人都在想,侯爵府的清譽是什麼?
  雲日初心口微微一澀。「你是侯爵夫人?」原來他騙人。
  「爺沒騙人,雲姑娘,公主絕不會是侯爵夫人,你要相信爺。」玉浮塵似看透她的 心,如是一說。
  「哇!玉大哥,你會讀心術呀!」好厲害。
  他笑得很嫵媚。「你有一張會說話的臉。」
  他的媚笑讓所有人都微微一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只有雲日初欣賞地笑中帶淚。
  太美了。
  「你這個妖媚的死男人滾一邊去,皇上賜婚豈會有假。」真噁心,男身女相。
  「我……妖媚?」這絕對是污辱。他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才是沒人教養的潑 婦。」
  「你是偷抹女人胭脂水粉的假男人,不帶把的。」
  容珠玉用輕蔑的眼神膘向他胯下。
  向來溫和的玉浮塵被惹火。「你就算抹了胭脂水粉也美不過這個少了把的假男人, 豆沙包公主。」他回以鄙夷的目光停在她胸前。
  容珠玉羞愧地單手環胸,氣得眼珠子快凸出來。
  紫騎軍寒翊放下手中武器,興味十足地聽著一來一往的叫罵聲,比梨園唱大戲的角 兒還生動,看得眾人眉眼都帶笑,忘了正主兒。
  驟然,天雷乍響。
  「你們好大的興致敢在這耍猴戲,是誰惹哭我的初兒?」
  啊!糟糕。
  大夥兒回頭一看,心中都浮上這可畏的字眼。
  「初兒,乖,告訴我,是誰欺負你?」凌撥雲憐惜地環著雲日初的腰。
  「你。」
  雲日初頭一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是心口好痛,痛得快喘不過氣來,眼淚不自 覺地滑下,即使見著了他也收不回去。
  「我?」他不解地吻吻她的淚,「怪我離府冷落了你?」
  「我要回家。」她突然發脾氣地猛打他的胸口。「我要……嗚……回家。」
  凌撥雲任由她小手不痛不癢地拍打,略沉的眼眸瞥向一干手下。
  「爺,我們可是盡心地守護著你的寶貝,是條名喚公主的狗亂吠,吠哭了雲姑娘。」 玉浮塵壞心地推卸責任。
  「容珠玉——你當自己頭頂無天嗎?」依恃著一個貴紀就想雞犬升天?
  容珠玉猶不知死活地挺直腰桿。「管教不知羞的野女人是我的職份,因為我是你的 妻。」
  感到懷中人僵直的身子,凌撥雲立即明瞭了。
  這回連忙趕路上京,就為了父皇賜婚一事,他和父皇爭得面紅耳赤,差點扯破父子 情誼。
  最後他一怒之下,當著父皇的面將聖旨一丟,拂袖而出。
  之後,他身為皇后的親娘來勸說,兩父子才暫時放下怒氣,勉為其難地談了開來, 父皇的結論是要他多考慮一下珠玉公主,免得龍顏在妃子面前掛不住。
  而他敷衍地應了一句,不願久待宮中便啟程回封地,將父皇的面子扔到溝渠生臭。
  「玄漠,把珠玉公主給我丟出侯爵府。」
  「是。」他早想動手了。
  「你敢,我是珠玉公主,容貴紀是我姑姑……你……放手……我要你……好…… 看。」
  容珠玉的聲音漸遠,瓊花院恢復平靜,各人回歸本位。
  「初兒,你偷吃醃梅子,一身酸味。」
  「亂……嗚……亂說……你是大……大壞蛋……」
  她哭得正傷心。
  他柔情萬千地吻吻她。「你在吃醋。」
  「我才沒……吃醋!」雲日初抬起淚眼迷濛的臉。
  「我為什麼會吃醋?」
  「因為你愛上我了。」他心底漲滿了幸福。
  她很認真地想一下,才扁扁嘴。「那我不要愛你了,心就不會好痛好痛。」原來愛 人會心痛,她不要。
  「傻瓜,愛就是愛,沒有要不要。」凌撥雲用深情的眼神凝望她。「我愛你,初兒。 從今以後,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絕不會有其他女子介入。」
  「可、可是賜……賜婚……」
  「去他的賜婚,虎毒不食子,我父皇不會為了我抗旨就砍我頭的。」
  「我……唔……」
  熱烈的一吻蓋住雲日初末竟的話語,數十雙鬆了口氣的眼不再偷窺,安心地做起份 內的事。
  匡啷聲在慶王府中響起,受了委屈回府的容珠玉到處砸東西洩氣,由閨房一路到客 廳。
  「不管啦!爹,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氣。」
  「乖,珠玉,你是爹的心肝寶貝,我可捨不得你氣壞身子。」慶王爺容全心疼地哄 著女兒。
  他有十二個兒子、九個女兒,不知為何最疼的是七女兒珠玉,大概是她神似已嫁人 宮中的貴妃妹子吧!
  他對容貴紀是有幾分曖昧情愫在,但礙於是同母所出的親手足,他為了斷這份不正 常的愛戀,狠心地將寵上天的妹妹送進宮,和三千佳麗爭寵。
  「爹,九王爺欺人太甚,根本不顧及我的面子當下攆我出府,這個羞辱你要替我 報。」
  「好、好。」他轉頭看向另一人。「十三皇子,你意下如何?」
  一身續羅綢緞的富貴公子冷冷一哼。
  「他殺光了我的手下,毀掉整隊銀騎軍,讓我在父裡面前下不了台,你認為我會放 過他嗎?」
  嬌生慣養的十三皇子是受不得一絲污漬,他不甘心父皇對他的日益疏遠,只因那個 早該死的老九突然冒出來,搶了他所有的光彩。
  死了的人就不該活著,還是讓他死吧!
  沒有人可以佔據他一切榮寵,擋住他的光彩。十三皇子的眼中迸出熊熊恨意。
  「舅父,你放手去做,我要他死透,再也不能擋我的路。」
  容全陰陰一笑。「閻王要他三更死,我當然不會讓他聞到五更的雞啼聲。」
  深沉的風飄動,詭魅的氣味四散,人心是絕對喑昧。
  日正當中,空氣中竟傳來一絲寒意。
  在入秋時分。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3-11 07: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月到中秋分外圓,明天就是十五中秋夜,今夜的星光特別燦爛,銀帶般的星河閃爍 著笑意,溫暖了凌撥雲原以為冷卻的心。
  現在他本該在瓊花院陪心上人溫存,但責任是不容輕怠,只好單身一人在擎天廳審 核多日堆積的公務。
  想起雲日初淚眼帶笑的模樣,他心口一陣波動,好想奔回瓊花院與她訴訴情,他從 不知道自己會愛一個人到如此癡狂的地步。
  不相信愛情的人偏偏栽得深,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為了早日迎娶初兒入門,他已命人去準備婚禮的一切事宜,並派善言的陰陽到雲家 提親,不理會遠在京裡的父皇強逼他娶珠玉公主的決心。
  感情是他個人的事,豈能拿來做人情,取悅一名小小的妃子?
  「誰在外面?」
  凌撥雲聞到酒味和飯菜香,以及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雲日初鮮少使用香粉,她身上始終有一股青草的清新味,所以他肯定來者是旁人。
  「爺,我是玲瓏,給你送飯菜來。」推門而入的是盈盈而笑的佳人。
  「誰要你送飯菜來?」他不領情地低下頭,手中的筆墨不停。
  水玲瓏略微受傷地說:「過了中秋,玲瓏就要離開爺,明晚是中秋佳節,爺必定和 雲姑娘一起歡度,因此……就由玲瓏來服侍爺最後一回吧!」
  「哼!我不會碰你的,想使心機受孕好留在府裡,你太低估我了。」服侍?!他信 她才有鬼。
  「爺誤會了,玲瓏的意思是服侍爺用這一餐,明日別後再無相見之日,玲瓏才下廚 做了幾道爺愛吃的食物以表寸心。」
  凌撥雲面無表情地停下筆,不置一語。
  他的胃口已被初兒養刁了,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紅更是一流,他此 刻身上的新袍便是出自她的巧手。
  前些日子她悶得慌,在廚房待了一會兒,從此他的胃就認了主人,非她親手烹調不 可,難伺候得很。
  遇上她真是他的幸運,前世修來的福。
  「爺不喜歡玲瓏的手藝嗎?」她有些失望。「那喝口酒吧!潤潤喉。」
  「你沒在酒中下藥吧!」他瞄了一眼女兒紅。
  水玲瓏微微一驚,以絹帕半掩住面。「爺不信玲瓏的真心?」
  「不信。」
  聞言她臉色一黯。
  「爺若不信,玲瓏先乾幾杯,爺覺得妥當再飲。」
  她賭氣地連灌三杯入喉。
  過了半晌,凌撥雲見她臉色紅潤,微抹淡淡薄暈,心中不疑有他,畢竟她跟了他三 年,心性略知一二。
  「我乾了這杯,你立刻把飯菜撤去,不許在此逗留打擾我的安寧。」他只想打發她。
  「是的,爺。」
  凌撥雲酒一入喉便覺得有異,他故作鎮靜地觀察她是否有中毒跡象,一口酒下了腹 溢不出胃。
  自信過頭便害了自己,貪省一時之麻煩,卻惹出更大的風波,他這叫自作自受。
  「玲瓏,你有多恨我?」
  水玲瓏心一凝。「玲瓏自始至終都是爺的人,不敢有恨。」只有愛呀!
  「口中無恨,心中有怨,你好毒的婦人心。」他勉強運氣逼毒。
  「爺,玲瓏的心中只有你,我不會害你的。」她要的不過是一夜溫存。
  留不住爺的心,至少留住最後一絲回憶,以待日後憑弔。
  若是有幸在腹中留下根苗,她不會強索名份,只要有一席棲身之地,她願獨力撫養 和他的嬌兒,今生便足願了。
  「不會害我卻在酒裡下毒?沒有一刀刺穿我的心肺是你的仁慈嘍!」他感到週身氣 血倒流。
  水玲瓏哀怨地搖著頭輕解羅衫。「讓玲瓏為爺解解熱吧!」
  「你下的是什麼毒?」他人都快死了,她竟還有心思玩權弄術。
  「呃……是……合歡散。」她紅著臉走向他,身上只剩貼身衣褲。
  凌撥雲一掌劈向她。
  「還敢騙我,這根本不是合歡散。」
  被一掌擊中的水玲瓏口吐鮮血,不支地往後倒,她不相信紫絹會騙她,極力地向前 趴爬想解釋,直到她看見心愛男子口角溢出的黑血,才心神俱裂,欲呼無聲。
  「好個毒辣女蠍,非要……置我於死地,我當真虧待你至此嗎?」只要不動氣,他 暫時能護住心脈。
  錦衣、美食、珠寶、賞賜,她一樣不缺,她到底還在怨什麼?
  「我……我沒有……」水玲瓏亦吐出一口黑血。
  「我以為那是……合歡散呀!」
  窗外傳進一陣森寒的笑聲,幾道黑影飄然而至。
  「哈……笨女人,想男人想瘋了,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原來是個草包呀!」
  「是……你們?」凌撥雲微斂心神,他不知以現在的功力是否能與之抗衡。
  體內的毒頑強難驅,一時半刻是解不了了,他正如陰陽所言,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沒想到斷了他們的羽翼,一個臨死反噬,竟利用內賊來置他於死地,真是百密一疏, 防不了自己人。
  「不好受吧,王兄。任你功夫再高,也逃不過一杯小小的毒酒。」十三皇子惡毒的 眼神滿含著輕蔑。
  凌撥雲噴出一口毒血。「這點小毒還難不倒我,敢進我侯爵府,休要活著出去。」
  「哈!你少裝腔作勢,這可不是催情的合歡散,而是出自西域劇毒無比的合陰散。」
  一字不同,便是奪魂之鏈。
  「不會的,不……不會,紫絹不會騙我,她不會……騙我……」
  一息尚存的水玲瓏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無法接受她最信任的侍女竟利用她來傷害 她最心愛的男子。
  今天日落時分,紫絹故作神秘地交給她一瓶白玉瓷瓶,在她耳邊咬著計謀,慫恿她 為自己做最後的一絲努力,說不定可以挽回爺的心。
  她信以為真地用顫抖的手接下,考慮要不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獲取爺的愛。
  在紫絹一再鼓動下,以及她仍不死心的衝動之中,做出生平最大的錯事,也將是抱 憾終身的不甘。
  她,信錯了人。
  「合陰散?」
  瞧凌撥雲一臉不解,十三皇子邪笑地開口,「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些,合陰散在無武 功修為之人的體內行得慢,我算到你多疑的天性一定會叫那女人先喝,果然不出我所料。
  「可是一旦武功修為愈高的人,毒滲入的速度愈快,你的命……哈……哈,看來過 不了今夜子時。」
  凌撥雲凝著氣,想借由內力退出毒氣。「你以為你逃得掉?」
  「為何不成?一座小小的侯爵府我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你的防禦形同虛設。」 十三皇子得意地炫耀他的能耐。
  「是她帶你進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水玲瓏。
  一入侯爵府的侍妾沒有自由出入府邸的權利,通常由侍女代為跑腿,添購花布水粉 之類。
  再加上每閣美女互有心結不常往來,對侯爵府偌大的地形不甚熟悉,大多局限在自 己閨閣,不太有機會摸清各個崗哨及出沒小徑,除非……
  凌撥雲想到了可能挾怨以報的人名。
  紫絹?!
  「她?!」十三皇子蔑視地一笑。「讓你當個明白鬼吧!是她的啞巴侍女利用她不 自量力的妄想,人長得很漂亮卻沒腦子,死了也不可惜。」
  人喚玲瓏心不玲瓏,傻傻聽信侍女的讒言當替死鬼,自以為癡情的蠢女人,留在世 間徒浪費米糧,他好心地送她一命歸陰,去陰曹地府陪她的心上人。
  至於那個話說不明的啞巴侍女已失去利用價值、他也挺乾脆的,就讓她當個永遠開 不了口的真啞巴,先去地府為她的小姐打點打點。
  「本是同根生,我處處忍讓,你節節逼近,真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若非要有一人 倒下,他絕不留情。
  「我是受盡寵愛的十三皇子,誰要你虛偽的忍讓,我要你死,永遠不再來搶我風 頭。」
  他太嬌慣了,一不如意就遷怒旁人。
  「長不大的小鬼。」凌撥雲冷冷地撂下一句。
  被激怒的十三皇子臉色變得很難看,陰冷的眼中燃燒妒恨的冥光,等不及看他毒發 而亡。
  他手一揚,身後幾位隨從立即拔出手中劍,毫不遲疑刺向嘴唇已開始泛黑的凌撥雲, 劍式陰狠、狂悍,招招攻其要點意欲折磨。
  若是平常,這幾個黑衣人的身手根本不在凌撥雲眼底,可是為了逼毒耗損不少真氣, 毒未逼出反而直衝入血路,應付上他有些捉襟見肘,力有未逮之感。
  眼前閃過雲日初如虹的笑靨,他自知不該逞強,正打算高喊在附近巡邏的侍衛前來 相助。
  突然兩道白光倏然而至,其中一人出手點住他來不及防備的壇中穴,人一昏,便不 知人事。
  「嘖!這傢伙還真耐看,難怪云云要他而不要楊家小弟。」笨咯!和尉天栩一樣是 蠢人一族。
  明知酒可能有毒,還賭著命喝下,難不成美人斟的毒酒比較香?
  現在的男子愈來愈遲頓了,真是不濟事。
  「歡歡,你到底要不要救人?等你把他欣賞完了,云云就只能守寡望門。」杜丫丫 不耐煩地推推她。
  敢推她,這個死丫丫以為有絕情劍當靠山就神氣了,愈來愈不怕她,莫迎歡眼一瞪。
  「死了就抬去葬,你還留著發臭呀!大不了我叫臭乞丐當候補新郎。」
  此時正在蘇州楊柳樹上打吨的連祈風起了個寒顫,一不小心由樹上翻落地,差點壓 斷那根丐幫碧玉杖。
  他迷糊地揉揉眼睛四下眺望,發現那三個恐怖的女人沒在周側晃動,才安心地凌空 一躍,躺回和他有點感情的柳枝幹,繼續睡他的大頭覺,作起春秋大夢。
  「歡歡——你別玩了。」真受不了她。「想想你的銀子大計。」
  噢,對喔!
  莫迎歡趕緊由懷中取出一粒解毒丸塞入凌撥雲口中,並回首吩咐她的奴才相公為他 催化藥性,暫時穩定毒素的擴散和蔓延。
  她的專長是數銀子,其他的……小事就留給不重要的人去處理。
  一不是扁鵲,二不是華佗,她何必學人家懸壺濟世,難看嘛!
  另一個美美的佳人,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那財神爺的一掌威力驚人,她的毒加上 內傷已是回天乏術,就不必浪費一粒三百兩銀子買的解毒丸。
  因為人已經斷了氣,不好向閻王索討。
  「你……你是皇……皇姑?」十三皇子惶恐的問。
  哎呀!差點忘了這個小笨蛋。
  「我說十三麼呀!你皇帝老子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連自個手足都下得了手,真不 是『人』呀!」
  「皇姑,我叫升巽,你不要老是叫我十三麼。」怎麼會是她?
  「我高興,你有意見嗎?」不長進的兔崽子,被容貴紀寵壞了。
  「我……我不敢,皇姑。」十三皇子囁嚅地低下頭,十分畏懼這位年紀比他小的皇 姑。
  「皇姑?!」
  尉天栩和應嘲風兩眼一瞠,一個失手滑掉手中抓牢的殺手,一個差點錯手讓凌撥雲 的血脈逆流,提早升天向佛祖報到。
  他們不敢相信剛才氣焰高漲的十三皇子一下子軟了骨,低聲下氣地任人編派,態度 轉得太弔詭,恭敬得像個初見夫子的學生。
  而且還叫了莫迎歡一聲……皇姑?
  是他們聽錯了吧!愛財如命的小氣財神怎會和皇室扯上關係?
  一定是幻聽。
  「他們嚇傻了,掛名皇姑。」杜丫丫在莫迎歡耳旁小聲地說道。
  「不能怪我,是他們禁不起嚇,我是莫迎歡耶!搞不清狀況。」丟臉,他們以為揚 州名勝好當嗎?
  說起「皇姑」這一詞來得荒唐。
  那年她和丫丫、云云去山上的慈雲寺摘草菇,不意遇上一個扭了腳的貴夫人,堅持 要她們三個小女孩扶她回寺裡廂房養傷。
  基於有「利」可圖,年僅十歲的她就留在慈雲寺陪銀子……呃……是陪好心的貴夫 人,因此扯出一段忘年之交。
  原來那位貴夫人是皇上的娘,當今的太后,她是撿了座寶山,在相處一個月後,聖 德太后執意要收她為女,下懿旨命兒子皇上封了個鳳儀公主給她。
  每年太后壽辰前,她總得上京去祝賀,順便污點好處回來,通常她一待便是半個月 到一個月間。
  「你們是什麼人?竟見敢擅闖侯爵府邸。」一進擎天廳發覺廳中竟多出許多不識之 人,正氣凜然的玄漠即刻拔劍相向。
  在玄漠身側的玉浮塵是一臉怪異,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就是覺得眼前的畫面十分滑 稽,若不是爺的身上有多處傷口,他會以為有人故意布線考驗他的臨場反應。
  「哇!好漂亮的銀劍,一定值不少銀子吧!」莫迎歡眼一亮,興奮地摸摸銀鑄的軟 劍。
  這下,玄漠的臉掛不住漠然,有些狼狽。
  「娘子,刀劍無眼,明天我鑄把百來斤的銀劍送你。」停止運氣的應嘲風技巧地把 貪玩的妻子護在懷中。
  「真的?」莫迎歡很懷疑,他太大方了。
  「娘子,為夫曾對你失信過嗎?生命很可貴,找不到第二個莫迎歡。」他露出諷刺 的笑容。
  「放心啦!這位一臉橫肉的大哥不好意思殺我。」
  她拍拍丈夫的手安撫。「對吧!銀大哥。」
  玄漠臉皮一抖。「我姓玄,夫人。」
  劍雖在手,卻硬是刺不出半寸,他困擾極了。
  「玄大哥呀!你劍重不重,要不要小妹幫忙抬一下?」好美的銀色,真該收藏在她 腳底下。
  「不……不必。」他的臉微微抽搐。
  莫迎歡很熱忱地掛著媚笑。「你千萬不要和我客氣,我這個人最喜歡幫助人了……」
  「歡歡——」
  莫迎歡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沒空,去找你的相公。」
  杜丫丫十分無奈,瞧瞧半躺在地上快掛了的男人,和「應該」來救主卻楞在原地不 行動的兩人,她該放任誰呢?
  「歡歡,不要因小失大,請認清楚金山的位置,碎銀屑先擱一邊。」真短視。
  唉!我的銀劍,待會見。
  莫迎歡失望地指著玉浮塵。「美人,把你的主人送去給云云醫治。」
  「美人?云云?」他眉一挑,有些烏氣在頭頂。
  縱使心不聽從,身子仍不自主地聽命行事,他越過眾人的視線,憂心地扶起顯見中 毒已深的主子。
  「云云是個泡在淚水中的小姑娘,你瞭解吧!」見他一臉茫然,杜丫丫同情地解釋。
  「雲姑娘?!」她又不是大夫。
  「對啦!就是雲家的日初妹,她的醫術好得是人人都誇,你不知道嗎?」
  「你不知道嗎?」這不是雲姑娘的口頭禪?玉浮塵狐疑地想著。
  果真怪人有怪友,渾水找不到白石,叫人摸不著池中是否有魚。
  一根銀針的殺傷力有多大?能讓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變軟弱,戰戰兢兢地睜大雙眸 直盯著,眼底有抹藏不住的恐懼,隨時有彈跳而起的衝動。
  —若要問起感觸最多的人,首推這位勇者——凌撥雲。
  「初……初兒,你下針要沉穩些,千萬不要抖。」
  那針有五寸吧!
  雲日初眼眶紅紅地直落淚,夏兒和紫玉「辛勞」
  地一人一邊接住她落下的淚,因為傷口受不得刺激。
  「你需要用到十來根針嗎?我不過中了一些小毒,何必……大材小用。」
  隔著屏風,莫迎歡涼涼地加重藥道:「九王爺莫要心驚,雖然云云是第一次下針, 但是她天賦異稟,一定醫不死你的。」
  「第……第一次?」不……不會吧!那他不就成了她試針對像?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要是有個萬一下錯針,你忍忍就是,不會很痛的,像…… 針扎到痛穴而已。」莫迎歡又噁心地道。
  針扎到……痛穴?!
  光用聽的,在凌撥雲床頭守候的玉浮塵和玄漠兩人額頭即冒出細汗,更不用提正在 受「刑」的當事人。
  「初兒,你小心點,看準了再扎,毒清不清沒關係,別累著你才好。」他這麼說全 是為保命呀!
  「我……嗚……不累。」她好難過,他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十來道,想想就忍不 住要哭。
  「是呀!為心上人逼毒怎麼敢喊累,他的命可握在你手上呀!云云。」不知好歹的 男人。
  也不想想一個「小」毒昏迷了三天三夜,累得全部的人心力交瘁為保他的命奔波, 好些天都不得合眼,生怕他一個老大不高興掛了。
  翻醫書的翻醫書,上山採藥的在山裡頭和大熊玩大聲公遊戲,煎藥的煎到手心起水 泡,他還不知感恩呢!
  好不容易才找到救命的方子,又是一陣兵慌馬亂,上山下海找齊醫書中的七道奇藥, 配合著古醫書上的穴道針灸才救回他的命。
  他當是自己命大呀!這還不全是大夥兒的功勞。
  當然,她是有出一點……點的力,動動嘴皮子吆喝一群乞丐來幫忙,人家在「努力」 時,她正睡得香甜。
  不過,凌撥雲之所以會清醒,是因為云云第一針下錯了,他才痛醒的。
  「女人,你給我閉嘴。」這女人哪來的?聒噪得令人煩。
  「哎呀!相公,他吼我耶!」莫迎歡假意拭淚。「你幫我打他呵!」
  「好。」應嘲風寵妻的一應,至於打不打,等病人痊癒再說。
  這對夫妻未免太……不識相。「玄漠、陰陽,把不相干的人全趕出去。」
  兩人身影未動,面色微赧。
  「我就說嘛!救條狗它會感恩,救隻豬可以宰來烹,救這麼個大男人,不能吃不能 煮又忘恩負義,實在枉然呀!」
  「陰陽、玄漠,你們不聽令!」凌撥雲氣得想揍人,顫著身子看二根沾了藥的銀針 沒入曲池穴。
  那種任人宰割的感覺不好受,他真想昏了。
  「爺,他們不是不相干的人,他們是雲姑娘的朋友。」恐怖的朋友。玉浮塵望著窗 下正在掃落葉的尊貴十三皇子。
  「初兒?!」凌撥雲眉頭一皺,不想告訴她扎錯了穴位。
  「歡……歡和丫丫,她們是我最……最要好的朋……朋友……」她好高興她們來了, 不然她一定會亂了手腳。
  淚一離開臉頰,有兩雙僵硬的柔荑在胸前接著。
  「你的朋友很討人厭。」凌拔雲口氣惡劣地說道。
  「不許說歡……和丫丫的壞……壞話,你是大壞蛋。」一惱的雲日初不意拍到他傷 口。
  疼……疼呀,她想謀殺親夫。他咬牙切齒地問:「她們比我重要嗎?」
  「當然。」她毫不思索的回答。
  凌撥雲心中很不痛快,吃味地瞪著珊瑚屏風,似要瞪穿屏風那邊的大嘴婆。
  當初這道屏風並不是擺在房裡,是尉天栩神通廣大弄來的,主要的因素是為了阻隔 不雅的畫面,沒有一個男人的氣度能如此廣大,讓妻子去看別的男子身體。
  即使是個病人。
  「云云,你的男人剛喝了一缸醋嗎?我好像聞到酸味。」唯恐天下不亂的莫迎歡再 添一筆。
  雲日初紅上了雙頰,聽出她的調侃。「歡歡,你別取笑人家。」
  「嘖嘖嘖,丫丫,你聽見她的話沒有,她居然知道我在消遣人耶!」長大了,離巢 的雛烏長大了。
  杜丫丫疲倦地打了個哈欠。「歡歡,你好吵喔!我兩天沒睡覺了,你饒了我好不 好?」
  「誰叫你半夜不睡覺去做賊,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飛簷走壁……」莫迎歡仍念個沒 完。
  「你閉嘴,是誰叫我去爬人家的屋頂?」睡眠不足的她虛火上升。
  說什麼打鐵要趁熱,烙餅要趁剛出爐時吃,壞人的報應要趁早,世人才不會老怨好 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連著兩天她摸上慶王府,把一些值錢的珍奇寶物全給移位,宮裡賞賜的聖物也一併 搬家,現在全堆在玉浮塵所住的杏花院,逼得他不得不上芙蓉院向玄漠求救。原因無他; 只因他長得太美麗了,她們嫉妒,所以要破壞他的平靜。
  「丫丫,你知道向來只有我凶人,還沒有人敢對我凶吶!」莫迎歡笑臉迎人地凝望 杜丫丫。
  杜丫丫暗自呻吟一聲。「銀子全歸你,我一文不取。」
  「好姊妹,我怎麼好意思貪你辛勤得來的功勳呢?這樣我良心會不安。」早這麼說 不就得了。
  「沒關係,你儘管用,我不缺銀子嘛!」杜丫丫露出一個假笑,臉上明寫著——你 知道嘛!
  她還是假意推辭了一下。「男人不太靠得住,你還是留個幾兩銀子在身邊應應急, 免得他變心不要你。」
  幾兩銀子?虧她說得出口。
  「姓莫的,你不要越界管到我頭上,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一天到晚對丫丫灌 輸歪思想。
  莫迎歡笑著偎向丈夫的懷抱。「相公,你會不會保護我?」真想看絕情劍和別離劍 大戰三百回合。
  到時她可以賣票,收點小錢請人觀摩。
  馬無野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聚沙總會成塔,她不計較多寡。
  「娘子,別玩過火了,你在他身上撈了不少油水,好歹尊重一下『供養』你的子 民。」
  「應莊主,你真想和我打一架?」這對夫妻倆都可惡,尉天栩恨得牙癢癢。
  又被扎錯針的凌撥雲積了一肚子廢氣,他不會朝一身汗和淚的心上人發洩。
  「你們當我這是販夫走卒聚集的小涼棚嗎?要不要命人沏杯茶?」
  「如果不麻煩的話。」不客氣的莫迎歡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我正渴呢!」杜丫丫打算喝杯茶提神。
  凌撥雲的怒氣終於爆發。「陰陽、玄漠,你們再不把她們轟出去,我先砍了你們的 頭。」
  他們這兩對婦唱夫隨,趕賊先趕賊王。
  「可是……可是她們其中之一是皇姑。」為難呀!
  「誰是皇姑?」
  「我。」
  莫迎歡笑嘻嘻地從屏風前露了個臉讓凌撥雲瞧著,隨即被丈夫拉回原位——他的懷 抱。
  威風凜凜的他終於想起似曾相識的感覺,莫迎歡三個字正是掛在老太后口中,唸唸 不忘的義女——
  鳳儀公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11 08:0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