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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華] 59分情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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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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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5: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59分情人 孟華

他,有著狂猛邪佞的性子,堪稱人中之龍;
她,樂觀、獨立,卻偶爾喜歡鑽牛角尖;
三年前,他們是一對有默契的搭檔,
也是一對人人稱羨的佳偶;
但,愛得太深,竟是他們對彼此最大的折磨。
三年後,他們又成為了一對搭檔,
可愛情的戰爭卻在這一刻爆發,
他撂下狠話將奪回她,不、擇,手、段!
而她卻一再地拒絕他,只因害怕再被傷害,
害怕會得到的愛人,往往僅剩59分……

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終  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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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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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5:5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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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底可以有多少副面具?
  曾幾何時在這複雜的世界中,扮演自己成為最困難的一件事?
  看著鏡中的自己,不變的五官,卻可以在不同顏色的燈光照耀下,展現出不同的風情面對不同的人群,流露各式的表情應對.就像保護色般,將所有的真心密密實實包裹住。
  可悲—一但又不失有趣。
  她開始在潔淨的臉上施展魔法。淡淡的粉底掩飾眼下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淺淡的腮紅為蒼白瞼頰增添些許血色。再抹上咖啡紅的唇膏。
  米黃色絲衫搭咖啡色的西裝褲、外套……
  根據色彩基因學的分類,她是同於黃昏型的女性。
  沉穩、內斂.獨立及事業心強,個性多變偶爾喜歡鑽牛角尖,腦筋經常解不開卻也是個樂觀積極、前進派的人,但同樣也是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人。
  在這些專屬黃昏型女性的特質中,她每項都擁有。坦承不諱,搭上屬於這一型適合的色系衣服的確讓她看起來不同,顯得更有精神、看起來更強這是另一種優良的保護色,更適於在這個都幣叢林中掩藏,生存。
  將及胸的長發梳成一束,綁上馬尾,讓她看起來帥氣又英挺。
  花了十五分鐘梳洗穿扮,在這分秒必爭的社會中,算是慢了吧?
  今天,就帶著這副面具上班吧!
  把所有的換洗衣物,全都丟進洗衣機中加入適當的洗衣精,把鈕旋轉到適當的位置,按下機器開始轉動,等回家後再脫水、晾乾。
  拿起收集好的垃圾,確定家中所有電器插頭無虞之後,走出大門將房子還給寧靜.連上三道鎖,頂著熱烈的陽光.宋玉蘇眯了一下眼睛,適應這飽含熱力的光亮,然後面無表情,投進處處埋伏危機的都市叢林中。
  戰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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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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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傳播圈內,很少有人會在中午以前到公司,幾乎到了午後,才會陸陸續續見到睡眼惺松的同事們。
  每個人打發夜生活的方式各有不一。
  有人到剪接室盯剪帶子,一夜未眠,短短睡了兩個小時便會拿著做好動畫、音效的完成帶到電視台過帶。透過訊號的轉換,讓全國觀眾都可以看到這些畫面。
  有的昨天出外景,在外面和攝影小組奔波整天,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來。
  有的進棚錄完影,跑到外面燒烤店舉行慶功會狂歡暢飲終夜,第二天不到下午根本不可能會在公司見到人影。
  有的不用急著籌備錄影相關事宜者,可以利用夜晚做公關,和各唱片公司宣傳、歌手去看電影、唱KTV、吃育夜、交換圈內八卦消息。
  有的和主持人、老闆開節目內容會議直到半夜兩點一一像她。
  和公司另一位製作人張雄吃完午餐,回到公司後,開始進行新節目相關事宜,將舞臺佈景設計圖傳給電視台美工組;把電視牆格式、道具特效等發包出去。
  隨著日頭一寸寸偏西,人也陸陸續續進來,公司總算開始熱鬧起來,嬉笑聲也多了起來。
  執行製作妮妮一臉倦態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到她的面前。
  宋玉蘇一邊講電話,一邊打開抽屜,將一瓶萬金油丟到妮妮面前,她懶懶地接過後,在鼻子、太陽穴輕輕塗抹一層。
  玉蘇將電話掛上,靠向椅背。“又怎麼了?”
  妮妮前天才剛進棚將兩集“紅男綠女”錄完,一直到今天才在公司出現。
  “我頭痛、眼睛痛、子宮也痛!”妮妮閉著眼睛,趴在桌上痛苦呻吟道。
  坐在旁邊,同也是執行製作的單哥,抬起宿醉未退的眼皮看了妮妮一下。“你那個來啦?”
  “才不是咧!若是那個來,這種痛也無所謂,我擔心的是,這兩天,我跟寶寶做得似乎太激烈了。”“寶寶”是妮妮那個攝影師的男友昵稱,是妮妮新一任的男友,目前交往已有三個月,算長的了。
  “哇靠!寶寶有那麼勇?”單哥笑道。
  妮妮勉強擠出笑容,也不知是苦笑還是欣喜的笑。“你不知道寶寶是獅子座的男人嗎?熱情如火,會燒死人的。”
  單哥偏頭露出思索的表情。“是獅子座的男人性能力最好嗎?我怎麼記得是我們天蠍座的,性欲旺盛。持久力強……”最近因為新節目有一個單元是有關於星座的,所以單哥特別有研究。
  “那牡羊座的呢?”在另一頭的“皮蛋”朗聲問道,一提到星座,所有辦公室的人都會豎起耳朵。
  “熱情有餘,後勁不足。”單哥簡單評道。
  “什麼叫後勁不足?”牡羊座的“皮蛋”皺眉問道。
  “就是說很急的做完後,便翻身就睡、打呼。”
  “亂講,我女朋友從來沒埋怨過!”“皮蛋”嗤之以鼻地說道。
  “你女朋友是什麼星座的?”
  “她是水瓶座的。”
  “水瓶的呀……”單哥想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噯!你不知道?水瓶座是性冷感的——”
  “我呸,你亂講!”牡羊座的“皮蛋”可有點火了。
  “換一種說法,水瓶座的人可以一心二用,他們可以一邊很‘投入’,一邊很冷靜的‘觀察’狀況,也就是所謂的肉體在狀況內,精神在狀況外。”單哥儼然已是個星座專家。
  “聽你在放屁!”“皮蛋”啐了他一口,拿著帶子走出去。“我去送音效!”
  “那處女座的呢?”
  “姿勢數十年如一日,一成不變。”
  “天秤座?”
  “善於營造氣氛,喜歡用情趣商品……”
  一談起性的話題,整個辦公室頓時熱絡了起來,大家開始有一言沒一句說些露骨的黃色笑話。
  玉蘇邊聽邊笑,看一眼坐在靠近門口的新來妹妹,只見她清純的臉上流露著驚訝以及尷尬的神情,果然!任何一個剛進傳播圍內的新手,全會被那些口無遮攔。大膽富有色彩的言詞給嚇到。但是超過一個星期以上,沒被嚇跑的話,也就習慣了,像她當初,起碼過了一個月才不以為意。
  男人嘴巴叼著“萬寶路”,偶爾可以看到“長壽”,女人若無意外的話,多半是綠色“維珍妮”,辦公室煙霧彌漫,勉強可用空氣清淨機來改善能見度及肺部接受度。
  進這一行三年,她本身雖沒有抽過一技煙,但是肺部大概已被二手煙給熏黑了一半吧!她不是沒抗爭過,只是——
  “你不抽煙?好可惜喔!別老是讓我們荼毒你嘛,你也可以回敬我們,我們一點都不介意的。”他們以充滿“同情”和“瞭解”的目光注視她,讓她無氣可發,無話可說。
  因為在這個大環境中,這樣已經是“不合群”的表現。
  這是一個講求創意的環境,腦力得不停地激蕩,當又得熬夜耗竭腦力、體力且趕時間的時候,煙、酒等外來物,是可以達到某種刺激作用,想想看,有不少好作品是在煙霧縹緲中撞出火花成形的。
  “喂!你們這次新節目星座這個單元會談到性嗎?”“紅男綠女”製作人雅美靠近她問道。
  “會呀!現在星座還能談什麼?坊間出了一大堆書,星星王子、公主空中滿天飛,現在只是用星座包裝挖藝人的八卦罷了!”玉蘇聳聳肩說道,她偏頭看向仍趴在桌上的妮妮。“要不要趕快去看醫生?若真發炎了可不得了。”
  妮妮點點頭。“幫我向老闆請假。”她拿起電話,不一會兒。“寶寶,我好痛哦!你快來接我去看醫生啦!”微帶哭意的聲音,會讓男人恨不得飛到她身邊保護。“……還說呢!都是你啦!”
  玉蘇和雅美交換個視線,很識相地起身離開到會議室去,將這個小空間留給這個滿身是病痛、急需戀人安撫的小女人。
         ※        ※         ※
  “不曉得妮妮這一段會維持多久?”雅美對她咬耳朵。
  玉蘇聳聳肩。“不知,但是套句你們‘紅男綠女’的招牌詞——”
  “你是說妮妮想出的那句——”雅美露出促狹的微笑。
  “剎那即是永恆!讓每一次相遇都化為永恆!”兩人異口同聲說出後,便格格笑出來。
  不過笑完後,卻湧上一股莫名的空虛。
  誰不想得到永恆長久的戀情?誰不希望像自己筆下創造出的戲劇人物,穿著體面的服裝,在辦公室的場景埋首批文件,穿著整齊的秘書小姐進來簡單報告目前的財務狀況;或是在大約有十個人的會議室內,搖頭晃腦地說——請大家要為公司繼續努力,突然大哥大響起,是戀人的朋友打來告知戀人狀況的,不管是遇到麻煩或沒事,一定可以放下所有的公事,飛奔至戀人的身邊,有哭、有笑、有愛、有淚、有吻、有仇、有恨,日子簡單得令人羡慕。
  但真實的生活呢?
  那些在幕後做戲的人,忙得沒日沒夜,根本沒時間談個閒情逸致的戀愛,談戀愛、享天倫,已成為奢華的想像;在忙與盲中,隨口打情寫俏,經營速食式的戀情是最簡單的生活方式,兩人若能拍合,共赴肉體情欲之境,合則合,不合則散,在這個圈子內,多的是思想先進開明,深諳遊戲規則的男女。
  單哥曾經對她說過,進傳播圈超過半年者——“男的變成催花淫魔,女的則為蕩婦淫娃”;沒有聽不懂的黃色笑話,也不會故作含蓄假道學。
  “好久沒見到你的身旁有男伴。”雅美若有所思地看著玉蘇。“而且也很少跟大夥兒去喝酒唱KTV,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太嚴肅了些?”
  她對這點評論完全同意。“現在忙到連睡覺時間都快沒了,哪來的時間談戀愛?”愛情?她只想在它面前哈哈大笑兩聲,歡迎它錯過。
  “沒時間‘談’,就用‘做’的呀,像妮妮一樣,懂得利用睡覺時間。”雅美吃吃笑道。
  “少下流!”沒好氣送了雅美一記白眼。
  嬉鬧過後,兩人便開始商談新節目單元內容。
  這次的新節目,打的是星期日晚間八點黃金時段,因為友台收視率高居不下,想要從中“挖”過來一些收視率,勢必要出奇招,原本企劃是要做出類似日本“志村健”的短劇節目,但自從幕後大老闆,從友台挖了目前正當紅、好不容易從二線跳到一線的主持人余宗霖來主持,所有的企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因為“霖哥”不擅演戲,之前所主持的節目,全和遊戲、競賽類有關,為了他,原先商請的主持人,在幕後大老闆示意下,全部砍掉,所有企劃方向,全由霖哥來主導,他提點子,製作單位則想辦法豐富內容和包裝。
  霖哥的主張和目前演藝界的創作方向並無二致——“日本抄襲歐美,台灣則抄襲日本並改為本土化”。
  很多有心人士想要改變此一現象——如她們,但偏偏幕後出錢的老闆不是她們,電視台也不是她們開的,也只能隨波逐流。
  漸漸地,窗外天色變黑了。
  單哥打開會議室門,探頭進來。“喂!你們這兩個女人,想成仙呀?連晚飯都不吃了?”
  “是呀!我們只要吃你就夠飽了。”雅美送他一記秋波和飛吻。
  雅美五官鮮明,是個極有個性美的女人,一舉一動極富女人味,更是語言調情高手,不少圈內製作人都追過她,可惜都剎羽而歸,因為雅美看似豪放、垂手可得,但玉蘇比誰都清楚,雅美比任何一個人都還懂得保護自己的心,只是方法更圓滑、高明。
  單哥做了空手抓住飛吻並將之吞下的誇張動作,露出陶醉的模樣。“你都這麼說了,那還等什麼?玉蘇你出去,給我們五分鐘的‘獨處’時間。”說完後,挑眉露出色迷迷的模樣。
  當下,兩個女人全被他的動作給逗笑了。
  單哥本名叫單瑞翔,是傳播界有名的帥哥之一,他從不掩飾自己是個“性喜漁色”之徒,所有願意跟他親近的女人,都很清楚這一點,也樂於接受。
  有次玉蘇對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奚落了他幾句,認為他不該將女人當玩物。
  “可是她們也把我當玩物,誰也沒吃虧呀!”他煞有介事嚴肅地說道。“若是她們想認真的話,就不會來找我,就像我想認真的話,也不會找她們。”他坦白地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想認真呢?”她被他的歪理逗得哭笑不得。
  “不知道,等我玩夠想收心的時候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搖搖頭。“我看你遲早有一天會掉個大筋斗,死得很難看。”
  “好呀,我正等著呢!玉蘇,我一直覺得你很不錯,氣質好、學問也好……”突然他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你想幹麼?”她皺眉,提防地瞪著他。
  “所以我想你的朋友應該都是同樣類型的吧?”他眼中露出期待的神情。
  “跟我比較要好的同學和朋友大多很類似,不過,你別想打她們的主意,她們沒有‘玩’的本錢。”她毫不遲疑地打斷他的“肖想”。
  “沒關系,我來教她們‘玩’,只要在她們的飲料中放下‘FM2’,就會乖乖束手就擒。”他豪氣萬千地說道,說完後她也毫不客氣地送他一記拳頭。
  姑且不論這是否為玩笑話,但單哥讓她明白了幾件事,第一、從他身上,她看清了男人的劣根性,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比起那些穿著衣冠楚楚、滿口仁義道德,卻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人好多了,因為他很坦率地讓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態度、抱持什麼樣的規則,若還有人願意投入他的懷中,除了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字眼來形容這種類似飛蛾撲火的行為。
  第二、絕對不要輕易喝男人給你的飲料,不管熟悉與否——因為這個社會,迷幻藥物實在太發達了,任何人都垂手可得呀!
  看那兩個女人仍舊沒有起身的意思。“若你們不出去吃的話,那我待會兒幫你們帶便當回來。”
  “好,謝謝!”兩人很大方地將錢遞給他。
  單哥確定兩人的喜好後,正要和其他同事一起走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踅了回來。
  “今晚開完會後,要不要去‘方奇’玩?小楊他們在約人。”“方奇”是臺北數一數二的同性戀酒吧,雖說那是同性戀的地盤,但因為有不少港臺影星都會跑到那邊去玩(隱密性高,在那兒不用擔心被影、歌迷包圍),所以盛名遠播。
  “不了!我家裏有事。”玉蘇搖搖頭。
  雅美對她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才對單哥說道:“要去的時候,叫我一下。”
  “OK!”
  待單哥離開,雅美立刻轉頭對玉蘇說:“喂!我真快受不了你,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回家,簡直毫無生活樂趣可言。”
  “拜託!去‘方奇’就叫有生活樂趣可言?我寧願回家睡覺。”
  “你去過啦?”
  玉蘇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還敢說,帶我去的人不就是你嗎?上次我們的節目有一個單元叫什麼‘尋找美少年’,你跟我說‘方奇’裏面有一大堆穿著品味高尚、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讓我心動不已,滿懷著期待和你一道去。”
  經她這麼一說,雅美想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對喔!我差點忘了,可是我沒說錯,我們不是找到了很多帥哥?”
  “對!他們的確都是帥哥,但也都是同性戀,你事先沒警告我,害我以為自己掉進了異世界。”在那間酒吧裏,男跟男、女跟女跳舞、相擁是正常的,若是男跟女對跳,是絕對不正常的,害她覺得自己陷入性別錯亂的世界中。
  “咦?我沒先跟你說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咧!所有臺北人都知道‘方奇’是同性戀酒吧呀!”雅美一臉無事地辯道。
  “少欺負我這個南部上來的女孩,誰知道那些呀?多虧了那一次,害我走在臺北街頭,每看到一個長相不差的男生,就會懷疑他是不是gay,整整一個月!”
  “你太誇張了吧!”雅美失笑。
  玉蘇慎重地搖搖頭,表示所言絕無虛假。“一點也不,我當時真的認定那些長得很帥的男人,有百分之五十是同性戀、百分之四十是草包,另外百分之十是花心大蘿蔔。”
  雅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後捧腹地望著她。“你就因為這樣,所以不敢再踏進‘方奇’一步了?”
  “唉!在那個地方,都快分不清誰是男人、誰是女人?待久一點,我怕自己也會變成同性戀了。”
  “當同性戀有什麼不好?”
  玉蘇沒有注意到雅美的神色有些怪異,她低頭翻閱資料。“沒什麼好不好的問題,只是一種選擇,何況我只想從同性朋友身上獲得友情及親情,對於愛情……則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求。”
  “那你要如何區分友情和愛情?”
  玉蘇抬起頭來,有些訝異地,沒想到雅美居然會對這個話題有那樣濃烈的興趣,她想了一下才開口。“我認為友情和愛情最大的區野是時間和空間以及佔有度,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分隔時間長、距離遙遠而有大大的改變,仍會存有關懷,並珍惜過去一起相處的回憶,更不會去阻止他們再去認識其他的朋友,但愛情則不一樣,時間和空間對愛情都是一種考驗,會因長久沒處在一起,漸漸失去那份‘愛’的感覺,或者轉淡了,而愛情更是不容許第三者的介入,這種獨占欲的強烈遠甚過友誼太多了。”
  “你真的這麼認為?”
  “是的。”
  雅美以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半晌,倏地她低下頭,不置一詞。
  玉蘇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覺得這場談話,已經失去原先的輕松和愉悅,她和雅美之間的氣氛變得相當怪異,隱隱覺得不安,但又不知出自何因,她話鋒一轉,將話題帶回原先的節目內容討論上。
  “方奇”暫時被丟到腦後去。
         ※        ※         ※
  “你說什麼?”玉蘇整個人跳起來,瞪著她最敬愛的上司陳茗潔。“還要再讓另一個製作人加人?”
  茗潔是圈內著名的女強人,雖是一介女流,卻在圈內創立了一間與眾不同的傳播公司“NEW”,在這裏每個人職權清楚,能發揮所長,絕不推諉責任,大家私下相處則有若家人一般,是個非常難得好的工作環境。
  茗潔露出無奈的笑容。“我知道你的感覺,畢竟這是你第一次擔任綜藝節目的製作人,但這是逢大老闆的意思,他要加強製作單位的卡司。”逢啟鵬是他們這次幕後出錢老闆,雖然表面上說放手讓他們製作群發揮,卻一舉推翻他們原先企劃的內容及主持人人選,已快讓他們黔驢技窮了。
  可是這次連製作人……而且還是在節目正式開錄之前不到兩個禮拜。玉蘇勉強壓抑下屈辱感,她連連深呼吸了好幾口,茗潔不是那個決策者,對她發怒是不公平的。
  她重新坐下來。“鵬鳥老闆打算讓誰加入?”她冷然地說道。
  茗潔壓抑笑意,鵬鳥老闆?玉蘇真是氣壞了,所以才會開始為人取外號,但接下來恐怕她會更生氣,一想到這,茗潔不由得後悔,為什麼剛剛沒讓雅美一道進來聆聽。
  “你認識的。”
  “誰?”
  “于希雷。”
  靜了半晌。
  玉蘇站起身。“茗潔,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將我調到另一個節目,另一是將我解雇,二選一!”她的聲音冰冷凍人。
  “玉蘇!”茗潔惱怒地站起身,在她開門拂袖離去前擋下來。“你冷靜點,先別那麼激動。”
  “激動?”玉蘇馬尾一甩,霍地轉過身面對她。“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還不清楚我跟他之間的事情?”她語氣不禁又急又激動。
  茗潔點點頭。“我知道。”她將玉蘇拉回椅子邊,要她坐下來,玉蘇抗拒了一下,最後還是重重坐下來。
  唉!怎麼樣也沒想到,掛在玉蘇臉上那副成熟。冷漠的面具,一聽到于希雷,還是撐不住,瞬間滑落,茗潔暗暗在心中歎氣。
  “你們兩個從認識、相戀到分手,我是一路看下來的,我也看過你為他心碎那副慘樣,那段時間差點沒被你嚇死,老以為你會自殺或……殺人。”茗潔一想起當時的情景,仍覺得心悸不已,那是玉蘇的初戀,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戀愛。
  “既然這樣……”玉蘇雙手不禁握緊。“那你為何還安排他和我一道工作?”
  茗潔搖搖頭。“不是我,是鵬鳥老闆要求的。”
  “可以拒絕掉,隨便哪一個製作人進來都可以,就是不要他。”要命,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她還是無法忘懷,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讓她整個心揪了起來。
  “是可以。”茗潔面容嚴肅地說道。“但鵬鳥點了我一件事,使我改變了主意。”
  “什麼事,”
  “鵬鳥不知道你們兩人的過去,他只是跟我說,他曾看過你們兩人過去合作的‘四季的故事’,印象非常深刻,覺得那是件非常棒的作品,當時于希雷是製作人,你是編劇,播出後,不僅創下SRT百分之二十的高收視率,也抱了兩座金鐘獎回去,不是嗎?”
  “那是社會記錄寫實片,跟我們現在要做的綜藝一點關系都沒有。”她不想回憶過去那段光榮的時光。
  “是不同的東西,但是你們這對金鐘搭檔一直受圈內人期待,何況做完‘四季的故事’,你們分手後,于希雷跑到美國去念書,一年後,回來再度進入有線頻道製作綜藝節目,引進了一些歐美節目的精華,他的節目收視率都超過無線頻道的,而你進來我這裏就一直製作綜藝,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因此鵬鳥這次是以非常期待的心情盼望你們兩人再度合作,不僅在新聞上有足夠的話題可炒,現在離播出的時間只有一個半月,許多事情本來就已經很趕,剛好可以趁此造第了一波勢,撇開這些不說,你們兩人在一起能迸出什麼樣的火花,也是非常令人期待的。”茗潔兩眼發亮的說道。
  玉蘇搖搖頭。“不可能的。”她堅定地望著茗潔。“不會有火花的,因為我絕對不可能和一個騙子共事,總而言之,有我就沒有他,有他就沒有我!”
  “玉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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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7: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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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 你還愛著我 告訴我 你再度屬於我
      告訴我 你不再離開
      如同四季運轉 你再一次回到我身邊 一生的盤旋
  打開重重的鎖,將屋子內所有的燈都打開。
  望向時鐘,時針指著一,淩晨一點,好極了,今天算是早下班。
  疲倦地,玉蘇走進浴室放熱水,然後才將一身的裝甲卸去,恢復清爽自然。
  不論塗多少妝,不論穿多昂貴的衣服,她骨子裏終究只是那個純樸無華,直爽坦白的南部小女孩,她不想改變也不願意改,她珍視這樣的自己。
  但現實往往不是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社會不容許純真的人存在,更別傻得以為你的純真可以改善人心,相反地,會吸引人想去染指你的純真,直到你同流合污為止,而教會她這一點的不是別人,正是于希雷。
  那個該死的、天殺的、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男人!
  他說,人心隔肚皮,所以絕對不可輕易相信人。
  他說,人是很懦弱的動物,不堪一擊的,所以絕對不要放棄任何機會去傷害任何有可能會打敗他的對手。
  他說,人是喜歡幸災樂禍的。是他,讓她認清昨天自稱是你朋友,讓你放鬆一切防備盡情吐出心裏之言,隔天卻發現那人將所有一切向廣播般告訴所有你認識和不認識的人。
  他說,心中真實的感覺要好好藏住,別讓人知道。
  他說,感情和愛要懂得含蓄,別輕易付出。
  他教會了她如何看透、辯識人,他告訴她如何把自己武裝起來,戴上面具保護自己。
  但——他卻沒教她如何防範、認清、小心他,他沒有教她如何對他保留自己,不讓她付出所有的真心,感情以及……純真。
  當她幾乎傾盡所有時,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場虛假,她從頭至尾就像一頭又呆又蠢的羔羊,毫無防備地走進去任人宰割。
  在他身上,她完成了最終一堂課程,認清了何謂才是真正的“人類”、“人性”及“人生”。
  為了完成這個課程,她付出了極慘重的代價,破碎的心、自信和愛情。
  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驚醒了她,忙不迭跑進浴室將溢出池的水關掉。
  抹去頰上的淚水,該死!她不該有淚水的,尤其是為了那種男人。
  把衣服褪掉,整個人沉進水中,希望籍著這池幹淨溫熱的水,將她心底深處冒出最黑、最不堪回首的傷心記憶抹去,能讓她再度重生……
  三年前。
  “你何時可以來上班?”KU傳播公司的總經理李平開口問道。
  宋玉蘇睜大眼睛。“我被錄用了嗎?”內心雀躍不已,這可是她第一份工作。
  “當然,在過去三十分鐘內,我覺得跟你很投緣而且我最喜歡剛從校門出來的社會新鮮人,有熱情、有沖勁,所以——你被錄用了。”李平笑道。
  被錄用的興奮沖昏了頭,她當下允諾隔天便來上班。
  從一開始,她被編進“KU”中最夯的紅牌製作人于希雷的製作群中。
  進了公司整整一個星期後,才見到這位有傳播圈最HIGH的王牌製作人,他擔任製作人不到一年,手頭上即有個冠絕所有有線頻道收視率直逼無線(台視、華視、中視、民視)的王牌節目——Y檔案
  “Y檔案”內容屬於社會報導性,他讓底下的人喬裝成賭徒、嫖客、寂寞的中年婦女等各種不同身份,帶著針紮攝影機深入台灣社會各地的妓院、酒店、賭場、廟宇、三溫暖,窺探其下的真面目,由於內容聳動驚人寫實,真實反映出藏在台灣各角落的黑暗面,帶給觀眾相當大的震撼。
  在聽了一個星期關于于希雷的“傳奇事跡”後,她已對這位一直尚未謀面的上司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一種是全然的尊敬,畢竟很少有人如此大膽地深人那些灰色地帶去探訪真相,只怕連新聞記者也都還做不到這點;另一種是恐慌,因為聽說他對下屬要求極為嚴苛,很害怕從未出過社會工作的她會達不到他的要求。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夾著興奮的期待感,不曉得未來會碰到什麼事。
  那天,她如往常最早到公司,因為是新人,在尚未熟悉工作之前,她依舊在正常時間上下班(不過也只有在這段期間)。
  可是當她一踏進公司時,便意外地聽到總經理室傳來極大的吼聲,而那聲音是她陌生的。
  誰呀?怎麼會那麼早就來公司和人吵架?而且李總居然在?她納悶地想道。
  “你有沒有搞錯?給我找一隻菜鳥進來,而且還是女的?你當我這裏是新兵訓練營呀?”那男的聲音充滿了怒意,聽起來很有氣勢。
  “小於,你小聲點,別一休完假回來就對我大吼大叫的,冷靜點,好不好?”李平說道。
  小於?她心跳不自覺快了起來,莫非是她的頂頭上司來上班了,那、那他說的那只女菜鳥可是指……她?
  “冷靜個屁!我要你幫我找的是有經驗的,而且絕對是‘男’的!女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兩個女的做的事還抵不過一個男的,我要這樣的人有何用呀?”裏面傳來重重的冷哼。
  這人怎麼那樣瞧不起女人呀?她不悅地皺起眉頭。
  “你別這樣說啦,玉蘇不一樣,她可是K大中文系畢業的,氣質又不錯,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而且幹勁十足,有我們傳播人的特質。”
  天!真的是在說她。她的心陡地升高。
  “特質?”從那陡然拉高的聲調,充分顯示他的不屑。“我怎麼從不知道做傳播的要有特質?你這個老色鬼,想玩人家清純妹妹就說一聲,幹麼繞這麼一大圈,還給我找個花瓶進來?我不管,你立刻把她調到別的Team去,重新再找人。”
  “別這樣嘛!你先見過她再說……”李平低聲下氣地說道。
  “好!你不動手就算,我會把她轟出去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他的聲音充滿了駭人的堅決。
  她再也聽不下去了,在裏面的人出來之前,飛快跑出公司躲進廊上的洗手間。
  她全身在發抖,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憤怒和羞辱。
  這個……混蛋!他憑什麼這樣看待她?還沒見過她,連機會也不給就想否決她,實在太過分了。
  花瓶?她瞪著鏡中的自己,一張樸素未上妝的清秀臉龐正回望她,她不美,但也不醜,長相中等,沒有傲人的身材,全身中性打扮,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構不上“花瓶”的條件呀?打死她都不會相信,李平錄用她是因為姿色。
  她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坐在馬桶蓋上好一會兒,讓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原本對于希雷的尊敬仰慕之心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一股不服輸的熊熊傲氣。
  她不會就這樣夾著尾巴逃跑的,她要證明給他看,她絕對不像他心中所想的。
  對鏡整理好儀容、凝視自己半晌後,才抬頭胸膛走進辦公室。
         ※        ※         ※
  “早安!”她比往常都還要大聲的打招呼,雖然尚無其他同事到來。
  李平聞聲從總經理室出來。“玉蘇,早安!你來得正好,我來給你介紹你的上司,本公司的王牌製作人于希雷。”
  “他來上班了?”她故作驚訝地說道。
  “是呀!等得很心焦,對不對?小於!出來見你的新組員。”李平回頭喊道。
  她笑笑,心裏頭,恨不得把他一腳踢到太平洋另一端,一輩子別回來上班算了。
  就在這時于希雷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襲格子布上衣及牛仔褲,步展優雅充滿力量。
  一看到他,她腦袋有一瞬間變得空白,可惡!他為什麼要長得那麼的……好看,有這樣長相的人不應該當製作人,而是該去當偶像明星,人氣准會超過那四大天王。
  而且他比印象中還年輕、高大。
  若非看到他臉上正揚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瞅著她,才猛然驚醒,他似乎很清楚自己長相對女人的影響。她連忙握緊拳頭,要命!尚未出師就宣告陣亡,丟臉死了。暗自希望剛剛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花癡般的表情,另一方面則向他點頭打招呼。
  “你好!我叫宋玉蘇,諸多多指教。”她目光沉穩地看向他。
  出人意料地他臉上沒有想像中的凶樣,反而露出極溫暖的歡迎笑容。“你好,我是于希雷,一聽說有個美女加入我的Team,讓我好開心,迫不及待地想見你,歡迎你!”他伸出大手欲與她相握。
  迫不及待?歡迎?開心?她瞪著他的手,怎麼跟剛剛聽的差那麼多?她將視線定在他的臉上,直望進他的眼中,當她這麼做時,他似乎受到震動了,臉上笑意微減,眼中多了一抹驚訝。
  天呀!若非她事先聽到他的話,她絕對會毫不懷疑他的話,以為他是真心歡迎她,沒想到他人前人後居然可以差那麼多,縱使才剛踏出社會,也已讓她學會了極寶貴的第一課。
  她伸手握住他的,稍嫌用力點,他眉頭微皺但沒說什麼。
  “謝謝!”簡單地說完後.便立刻抽回了手不露痕跡地在衣服上擦了探。
  李平露出笑容。“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們兩人的事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我說小於,你可以好好教我問的玉蘇,她可是可造之才喔!”
  “我會的。”于希雷淡淡地笑道。
  她沒有錯過兩個男人所交換的視線,李平走後,于希雷走進他的辦公室,她則跟了進去。
  “坐!”他指著沙發,臉上仍帶著“溫暖”的笑容坐了下來。
  要跟他坐那麼近?她猶豫了一下,不過仍坐了下來,面容平靜地定定注視他。
  “你是K大中文系畢業的?”
  “是!”
  “以前我們系上常跟你們系上聯誼,有很多漂亮的女生,聽說有滿多人一畢了業就嫁人,你怎麼沒有呢?”他笑問道。
  無聊!她在心中暗罵一句,不動聲色。“你說的可能是我們的學姊吧!不過那都是過去式。時代不同了,像我們這一屆的女孩子沒有人一畢業就結婚的,因為這樣做一點都不符合時代潮流。”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雖然他看起來只比她大四、五歲,但這番話就是要讓他明白,在她眼中,他已經被列為冥頑不靈、思想古板的LKK了。
  他臉色微微一變,令她不禁暗忖,話講得會不會太超過了?不過接下來他話鋒一轉。
  “為什麼會想進傳播圈?在這裏是賺不了錢,而且有許多工作……不是人幹的。”雖然臉上表情是友善的,但眼中的神情卻是相反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想用言詞嚇跑她嗎?嘿嘿!沒那麼容易喔。她用刻意裝出一臉的無辜上下打量他。
  看到她的表情,他臉上笑容不見了。“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我在想,若你不是人的話,那你是屬於哪一類物種?”她睜大眼睛望著他。
  他愣了一下,隨即低笑出聲。“不錯嘛!你反應滿快的,你的伶牙俐齒夠應付人,不過,在我面前賣弄是沒用的。”
  “失禮了。”她笑笑,臉色一正,開始講述她進這個圈子的動機。“因為當觀眾太久了,長期以來一直只看到我們的電視節目都是一些灑狗血,以華麗的包裝呈現貧乏的內容,令人不忍卒睹。”
  “所以你自以為是救世主,可以為這個圈子帶來另一線生機?可以將數十年的積弊掃除,改善整個生態環境?”他嘴角有掩不住的嘲諷。
  “不敢說一定能改,但至少以此為目標而努力。”她表情堅定地說道。
  聽完後他沒說話,只是以寓有深意的眼神望著她,不知怎地,原本平穩的心再次不安分地跳動起來,她暗自祈禱不會臉紅。
  然後他突然仰頭哈哈大笑。“很好!我們就是需要像你這樣有熱情、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進來。”他突然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我們以後就靠你了。”說完後,他又哈哈大笑,誇張地差點跌到地上。
  可惡!他在取笑她,她面無表情地揉揉被他拍疼的肩膀,直等到他笑完後她才開口。“不好意思,敢問于先生,你又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會進這個圈子?”
  他揚揚眉,似乎很驚訝她會這樣反問。“興趣罷了!覺得挺好玩就進來了,沒想太多。”他冷淡地說道。
  聽得出他只是虛應放事,她一語不發。
  他站了起來,不再坐在她身邊,頓時覺得空氣清爽了起來。
  他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這個禮拜你做了哪些事?”
  她想了一下。“每天一進公司便將五大報的報紙看了一遍,看完後,則開始看過去節目的腳本內容以及錄影帶。”
  他點點頭。“李總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你即將要開新的節目,所以需要人手。”
  “他說你是要進來這個新節目的嗎?”
  “是的。”
  “你對這個新節目瞭解多少?”
  “嗯,是以介紹台灣的自然景觀與人文風土為主的記錄片。”
  “你覺得什麼樣才是好的記錄片?”
  她想了一下。“能呈現出最真實、自然的那一面,畫面呈現感覺最好就像DISCOVER探索頻道的記錄片。”
  他揚揚眉。“你的要求還可真高,不過我們台灣可沒有這樣拍攝技術的人才和器材。”
  她亦不服輸地揚起眉毛。“可是我覺得‘八千里路雲和月’及‘大陸尋奇’的感覺就很不錯呀!我想這不是能不能,而是肯不肯做的問題。”
  他聞言搖頭曬笑。“果然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其了!你在這裏待久一點,就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言歸正傳。”他臉上表情倏地變得嚴肅,令她神經不禁繃了起來。“沒錯!我想製作的記錄片正是類似你要求的那種“高品質”,不過想要做到,不僅要肯,最重要的是要‘能’,你能做出來嗎?”
  她臉微熱,氣勢減弱。“當然……不能,不過我相信只要肯學、努力做,總有一天我也會做得到。”
  “多久?一年?兩年?”他把玩著筆,眼中有掩不住的輕蔑。“你覺得這個三個月後就要拍的東西等得了你嗎?我們要的是能上場打仗的士兵,而不是要個連槍都不知該怎麼拿的小孩子。”
  他已不再跟她說客套話,這直接撲來的大浪打得讓她招架不住。
  沒錯!她只是個毫無經驗的菜鳥,根本沒辦法做出那種高水準的片子,這點她心裏很清楚,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和沖動促使她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雙手按在桌上,俯眼望向他。
  “給我機會,三個月後再看我有沒有資格能加入你的Team,不只學會如何開槍,甚至連發射大炮、開飛機都學會,你說如何?”
  不曉得是不是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他仰頭凝視她好一會兒,在他銳利的瞪視下,她幾乎忍不住要顫抖了,可是她強忍著。
  出人意料地,他並沒有再說出任何譏諷的話語。“好!就給你三個月。”他站了起來,這下輪到她仰視他。“念在你勇氣可佳,不過希望你不會被自己的大話給噎死。”
  “絕對不會!”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臉上再度浮現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將之抹掉。“我會非常期待,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可不是看報紙、錄影帶就可以過了,蜜月期已過,接下來的生活,絕對可以跟煉獄媲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起來,看起來就像露出牙齒的鯊魚。
  “還有一點得先提醒你,我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不吃軟也不吃硬,希望你對此有心理准備。”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警告她不要使用女性的特權,更別想利用上司去壓他嗎?她才不會那麼沒品,挺直了胸膛。“記住了。”
  “好!從今天起你跟在蕭奇的身邊,他是我們的執行製作,他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切聽他的。”
  “我知道了。”她對他點點頭,轉身准備出去時,他叫住了她。
  “你講話總是這麼咬文嚼字嗎?”
  她對他笑笑,但笑意並沒有達到她眼中。“沒辦法,誰叫我是K大中文系的嘛!”說完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一出去他的視界,她立刻拔腿沖進廁所將自己關起來,渾身顫抖地坐在馬桶蓋上。
  天呀!這可是她長大成人以來,所做出最意氣昂揚、最不經大腦的承諾,她怎麼會講出那些話來?在他的面前為何她會變得如此……激動、不同,陌生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可是話已出口便再也收不回來,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她只有咬牙一拼了。
  這是她和于希雷第一次的交鋒,挑釁、火藥味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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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7:4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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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幸地,接下來的日子全被他言中——的確可以媲美煉獄。
  每天過著早出晚歸的日子,經常加班到晚上一。兩點,有時候睡眠時間只有兩、三個小時,眼下有著和貓熊相同的黑眼圈,身子也瘦了一大圇,比上減肥中心還有效,整整三個月都沒辦法回南部探望最親愛的家人。
  雖然如此,她還是達到了當初所訂下的目標,在她肯學、積極又不會出言埋怨的態度下,所有人都樂於將工作交給她做,而在實戰當中,是最能夠迅速學會所有事情的不二法門。
  她的進度是所有同期進去的新人當中最快的,也最教人刮目相看的,幾乎所有的上司都對她贊不絕口,更有其他節目製作人想將她挖過去,就在那時,她和公司另一名也是唯一的女性製作人陳茗潔成為好朋友。
  知道有人欣賞自己是件好事,也讓她很開心。
  但她心裏比誰都還清楚,她只想得到某一個人的認同,只要他的一句贊美,她便會覺得所有含淚帶血吞下的苦,是值得的。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發現于希雷的成功並不是偶然,他像是個發電機,有著源源不絕的點子和精力,更有著令人眩目神迷的自信和領導能力。
  在討論節目內容時,他可以一針見血點出重點,讓其他人盡興發展出線和麵。
  在進棚錄影時,他像是不可一世的國王,呼東喝西,有條不紊的掌控大局,同樣地,有人犯錯時,他會變成暴君,毫不留情面地破口大罵,讓人尊嚴盡失;雖然殘忍,卻很有效,不是讓犯錯的人掩面離職,便是留下來永不再犯,好幾次她被他罵得差點當場哭出來,也氣得想將他殺了,可是之後,同樣的錯誤絕不會再犯,會更加的小心留意。
  在錄完影之後,所有人都累癱了,唯獨他像個SuperMan,將錄好的帶子帶進剪接室,重新看一遍,把錄影時主持人所營造的感覺在未忘之前重新抓住記錄下來,然後才交給剪接師銜接畫面。
  他的敬業令她打從心底敬佩,但同樣地也為她帶來莫大的壓力,想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簡直是自不量力。
  不是多心,但她時常可以感覺到他那雙銳利的眼眸,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每當如此,她全身雞皮疙瘩便悉數冒起,不管那時再怎麼疲累,精神再怎麼不濟,她都會立刻挺起胸膛,露出自信的表情,積極努力做好所有的事情。
  因為她知道,他在等著看她的牛皮吹破,等她舉白旗求饒。
  而最教她心慌意亂的,對他的敬佩已在不知不覺中轉換成另一種莫名的情愫,盡管她拼命對自己否認,可是每當他靠近她時,即使只是擦身而過,她的心跳總會莫名的加快,呼吸急促,嚇得她立刻板起面孔露出冷漠的神情,暗暗希望他察覺不出她的異樣。
  若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更加驕傲、輕視她。
  他的身邊從不乏女伴,他的花邊新聞更是所有人私下津津樂道的事,、據說在空閒時期,他可以每天帶著不同的美麗女伴約會,忙碌時期則是一個禮拜一個其中不乏女藝人,不管是出了名或沒沒無聞的,她們的特徵一律都是美麗、身材性感。
  而其中最常粘在他身邊的,則是T台電視公司的女企劃唐玲,每一次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對唐玲公然佔有于希雷的態度,及言語舉止不避耳目的親密,還以為他們是情侶咧。
  不過于希雷從不諱言的表示,唐玲絕對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他的“女性朋友”之一。
  唐玲喜歡于希雷的事圈內盡知,她並不在意他身邊有多少女人,她那露骨毫不含蓄的追求,會讓一群愛在心裏口難開的女性汗顏。
  由於唐玲是負責審核他們節目的重要關鍵人,所以關系一直保持良好。(企劃乃是電視公司負責審看節目內容播出的人,若有違反事宜,如色情、暴力等畫面,企劃有權停止該節目播出)據其他的八卦所得,若非因為唐玲掌有節目播映的生殺大權,于希雷根本不會縱容她當眾對他上下其手。
  姑且不論真偽如何,他就像是一朵盛開鮮艷的花朵,吸引了無數蜂蝶撲來其上,任誰都可以啜飲其間的花蜜,令她只敢遠觀,不敢褻玩——喔!不,是接近,天知道她若不小心嘗到了那花蜜,會不會因為體質不合而慘死其下。
  但在氣他對她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抗拒心情及一股不服輸的意志支撐下,她讓自己在最短期間內,進步迅速,三個月後,她已是“Y檔案”的編劇兼後制,名字可以在節目結束後的字幕出現了。
  于希雷宣佈新節目的正式組員名單那一天來臨時,她的心情雖然很緊張,但另一方面卻又相當穩定,因為她雖然還不是很會開飛機、發射大炮,但她至少知道怎麼起飛、如何裝填火藥,以及如何對准目標,一炮中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愛上了這份工作,所以不管有沒有被於大製作人相中進入新節目都已無所謂,她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可是在聽到她的名字時,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當其他人對她恭賀時,她仍茫然,以為是置身在夢中,直到于希雷走到她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這是你應得的!”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立刻讓她熱淚盈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當場嚇得於大製作人手足無措,她則是不怕人笑的拼命哭,把這三個月所受的委屈全發泄出來,當她情緒稍止時,才發現他一直陪在她身邊,手上捧著面紙盒,表情無辜又無奈。
  她不好意思看了看旁邊已滿的垃圾桶,滿臉羞窘啞著聲音向他道謝——謝謝他暫時充當面紙提供機。
  他以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凝望了她半晌。“謝天謝地!你果然還有女性這一面,要不我真以為你是變性人,女人很少像你這麼強悍的。”
  令她聽了橫眉豎眼,掄拳欲打他,沒想到他卻伸出手。
  “希望我們日後能合作愉快。”他和顏悅色地說道。
  在莫名的好心情趨使下,她伸手握住他的,兩人雙手緊握著,為未來立下了期許。
  由於新Team人才濟濟,資歷最淺的她則擔任了于希雷的製作助理,幫忙處理一切雜事,雖然事情比原先的Team忙上三倍,可是她卻覺得非常快樂。
  或許這是因為二十四小時中,有十八個小時以上的時間,她都能在於希雷的身旁,可以盡情學習更多的事情。
  隨著相處時間拉長,兩人從早先的拘謹,也漸漸熟稔而成了無話不說的“夥伴”,他以她的師父自居,而她亦虛心受教,很快地,兩人就發現他們在工作上的搭配默契完美。
  由於原先的編劇小亮,因和于希雷的理念不合,所以在一個月後請辭,于希雷考慮了許久,獨排眾議的啟用了她擔任編劇。
  獲此重任,差點沒讓她嚇死,不過卻也讓她再度升起那股不服輸的意志,很努力的去做好這份工作。
  他們兩人的想法經常是南轅北轍,所以常常為此爭論,可因都是為了豐富節目的內容,算是良性的,從沒爭得面紅耳赤,不過就在這不斷激辯中,往往會拉出不可思議的火花,築出“四季的故事”最完美的架構。
  直到片子開拍、播出,並在一放映即造成轟動,獲得極大的回響後,原本懸在半空的心這才松了下來。
  在工作上兩人撞出了令人眩目的火花,在私人情感上亦是。
  隨著兩人在工作上的密不可分,對彼此瞭解愈深時,她知道自己已無法自拔的深深愛上他,不過,她卻從未開口表白,她寧願將這份情感深深埋在心底,不讓他察覺出,因為她深知,仍以遊戲方式嬉戲人間的他,尚未准備要接受一段真心真意的感情,她怕他會拒絕她的感情,甚至會結束工作上的夥伴關系。她絕對不要如此,即使不能當他的情人,能當他最信任的工作夥伴,那也就夠了,她不斷如此告訴自己。
  但——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
  那時她已待在剪接室一整天,整個人疲累不堪,便歪倒在剪接室的沙發上睡覺,朦朧中,被唇上的麻癢給驚醒,一睜開眼,便看到距離她不到十公分的于希雷,她震驚得無法言語。
  在那一刻誰也沒開口,她沒有指責他偷香,他也沒有開口解釋自己的行為,兩人視線緊緊相鎖著,也不知道了多久,當他再度低下頭,她無語地奉上了香唇,手緊緊纏在他的頸子,當兩人氣喘不已分開時,他深深凝望她半晌。“從現在起,你是我的。”
  她整個心跳幾乎停止了,微微顫抖地,伸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那你也是我的?”
  “——是的。”他過了好半晌,才以下定決心般的語氣說道。
  自此之後,他們便進入了正式男女朋友的關系。
  雖然他從沒開口當眾宣告他們的關系——直到那年年底尾牙宴上,可是她可以感覺得到,為了她,他不再像以前和不同的美麗女性出去,事實上,即使想也不太能,因為他們幾乎一整天都在一起工作、出外景,累得都快虛脫,只要有時間就補眠,根本無多餘的精力做其他的事,連跟男性朋友聚會都有困難,何況是跟女性朋友。
  當然,她無法不有疑慮,他之所以會選擇地,即因為她是唯一能跟他相處在一起如此長時間的女性,而且又最懂得他工作狀況的人,所以在這種忙得昏天暗地的情況下,她是最好、也是最方便的談情說愛對象——在不太挑剔的條件下,因為論姿色和身材,她絕對比不過他以往的女友,這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圈內人都知道他們在談戀愛,只是每個人都在睜大眼睛看他們何時分手,因為沒人相信他會這樣定了下來。
  明知如此,她仍舊無法拒絕玩火,因為在心底深處,相信至少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對她是動了真心,真情,她和過去那些在他生命中進出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她緊緊守著這百分之一的可能,讓自己睜眼陷了下去。
  兩人雖已成了男女朋友,卻沒有因此影響到他們的工作,這是因為他倆都想把這個記錄片拍好、拍完美,因為這個共同的目標,使他們的關系更緊密。
  忙碌工作之餘,便偎在彼此懷中談心、談夢想。
  隨著時光過去,她對他的愛意有增無減,濃烈到連自己都會感到恐懼、陌生,是如此深刻認知到,他就是她這一輩子的另一半,是這一生唯一的摯愛,所以她用所有的心和靈魂去愛他,但同樣地,不安也隨之增長。
  他從沒對她承諾過天長地久,說她會是他此生唯一的戀人,而她也很清楚,即使他親口說出來,只怕她也不會相信,因為他有張能言善道的嘴,他可以對一百個女人說出“我愛你”,而且表情、眼神都極為真摯,讓人分不出真偽。
  有時候她恨透了他的難以捉摸,卻又無法騙自己,他對她其實真的和對其他女人不同,有時他像大哥哥對小妹妹,時而寵溺、逗弄,但有時他也會像討人憐的小狗,跑到她懷中撒嬌、討糖吃,令人又憐又愛。
  在熱吻、親密愛撫中,她可以感受到他強烈的欲望,或許對別的女人,他早二話不說地上了,可是由於在交往之初,她即明確表示過——絕對拒絕婚前發生性行為,而他即使嘲笑她思想太守舊、八股,可是仍尊重她的意願,當然他不是沒試圖勸誘她改變主意有好幾次都差點來不及踩煞車,然後會開始甜言蜜語
  “說好!玉蘇,你不忍心看到我為了你這麼痛苦吧!”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不斷親吻她敏感的頸子,惹得她幾乎按捺不住,讓她都差點心軟答應。
  “不行……別用這種方法……”她溫柔地撫弄他,替他紓解痛苦。
  雖然她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可是她來自一個保守的家庭,從小母親就告訴她,女人的身體是很珍貴的,應該將之保留給特別的人,在最特別的時刻。
  她深知自己不會為了結婚而結婚,她只會嫁給她所愛之人,所以寧願在眾人祝福下的新婚之夜,獻上自己的身體……
  只是可憐了希雷,誰叫他是男人,不過有時這種攻防戰,倒成了他們兩人關系中極特別、極甜蜜的潤滑劑和情趣,而他在緊要關頭的煞車停止.會讓她覺得很感動,覺得自己是被他所尊重、珍惜的。
         ※        ※         ※
  “四季的故事”自播出以後,叫好又叫座,而在節目播出一年半後,他們得到了金鐘獎——最佳記錄片,最佳記錄片編劇獎,因此他倆的組合被視為黃金搭檔。
  雖然他們合作得很愉快,可是在她心底卻一直很不安,尤其在握著那座金鐘獎時.她還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拿到,因為編劇有一大半都是希雷的相法和修飾,她有種感覺,若她再和希雷一起共事的話,她一定會習慣性的依賴他,所以當“四季的故事”結束後,她便向他提出想做別的節目,當時茗潔手頭上有個關于女人話題的節目,她想嘗試,想知道和希雷以外的人合作會有什麼不同。
  可是作夢也沒想到,他居然大發雷霆,嚴加反對,認為她去那裏一點意義都沒有,她又驚又氣,兩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爭吵,甚至避不見面。
  冷戰了一個星期後,有人告訴她,希雷最近跟唐玲走得很近。
  唐玲從未因希雷已經有了她而有所顧忌,相反地,她利用職權之便,百般親近他,希雷則因相識多年又有工作關系,在對她的態度上始終沒有明顯的拒絕。
  對唐玲,玉蘇的感覺一直是很複雜的,厭惡她經常籍故親近、碰觸希雷,好像她才是他的女朋友,但又很清楚,他倆認識在先,而唐玲又從未掩飾對他的愛慕之意,反而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橫刀奪愛”者,會有種莫名的歉疚,也因為如此,她從未嚴正要求希雷不得和其有往來,只能拼命告訴自己,要相信他,若他真的喜歡唐玲,他倆早就在一起,怎麼可能會和她呢?
  叫人可恨的是,唐玲總有意無意地說道,若不是因她可以想出一些東西,希雷怎麼會跟她在一起?不斷暗喻他只是在利用她,想讓她死心塌地全心做節目。
  最教人心悸的,唐玲居然敢當面對她說:“我能給你不敢給的!”
  天!她居然知道希雷和她之間的事情。
  盡管拼命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相信企圖搶走她男友女人說的話,但唐玲已成功地將懷疑的種子打進她腦袋中,擴大她的不安。
  當她一聽到那個傳言,整個人心裏一驚,顧不得自尊,決定拉下臉主動去找于希雷。
  那天是四月一日,正是愚人節,一個充滿諷刺的一天。
  她來到他和蕭奇共住的公寓時,拿出他給她的鑰匙開門進去,卻發現客廳裏杯盤狼藉,酒氣熏鼻,蕭奇和幾個“Y檔案”的工作夥伴全都醉倒客廳,想來一定是昨天錄完影,所以才狂歡了一整夜。
  蕭奇聽到聲響睜開了眼睛,朦朧地向她打個招呼,原本又要昏睡過去的,卻不知因為想起什麼突然驚跳起來,讓她嚇了一跳。
  他走到她的面前,告訴她希雷不在,她雖然覺得失望,可是心想既然來了,就幫他整理房間也好,可是沒想到蕭奇卻一反常態,一直要她離開,這下啟了她的疑竇,強行越過他,推開希雷的房門,觸目所見令她當場凍結了身心。
  希雷和唐玲裸著身子躺在床上睡覺。
  蕭奇結巴地跟她解釋,說昨天唐玲跟著大夥兒一起到他這裏來喝酒玩樂,因醉了所以住了下來,而希重最近也因為心情比較沉悶,也喝得比較多,所以有大多的所以,卻無法說明那兩人為何會未著寸縷?
  她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愣立看著床上的那兩個人,手中的東西全都掉在地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所有人都因這場騷動驚醒過來,也包括了床上的那兩人。
  唐玲先睜開眼,看到她,愣了一會兒,臉上便露出極大的笑容,神色自若地對她道早安,並低下頭輕柔的喚醒希雷。
  希雷睜開眼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清楚狀況,他先瞪著唐玲,然後才著向她,臉上的表情是震驚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別告訴我你都忘光了!”唐玲大發嬌嗔。
  她整個人動彈不得,也無法反應,突然之間,她覺得身體好像不屬於她的,靈魂仿佛飛了起來。
  希雷搖搖頭,表情仍是不敢置信的,他望向她。“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抓住頭。“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他爬起來,打算到她面前時,唐玲一把伸手拉住他。
  “衣服穿好再起來,免得嚇壞那個小處女。”
  處女!
  啪!突然靈魂回歸了,霎時感受到那幾乎將她身體,靈魂和心撕成千萬碎片的痛苦,她用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
  “好痛……好痛……”她低聲輕喃,整個人不支地彎下腰,誰來救救她!誰來幫助她止住這種蝕骨般的痛苦。
  “玉蘇!”希雷顧不得全身的赤裸,奔向她想伸手幫助她。
  可是她的腳像有主見的,不斷地退、不斷地往後退。
  “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沉聲說道,手伸向她。
  相信?她已經不懂什麼叫相信。
  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淚眼朦朧的她根本看不清眼前所有的景物。
  她依舊倒退,直到離開那棟房子,把門重重關上。
         ※        ※         ※
  有誰能告訴她那只是一場夢?一場充滿了背叛和謊言的夢,現實則是夢境的相反。
  不!最慘的那不是夢,而她幾乎熬不過來。
  因為惡夢接二連三的不斷逼來,最可恨的是希雷居然沒有向她解釋、辯解,好像被發現就發現,分手就分手,毫不留情地給了她最後致命的一擊。
  當所有人紛紛向她表示同情,語重心長地告訴她,跟這樣一個愛情不專的人分手也好,天知道他背著她,不知跟了多少女孩偷偷鬼混過,只是從沒被她發現過,流言一個接著一個擊向她,或許他們只是想讓她釋懷,不要捨不得,但每聽到此,就讓她更加心碎,到了最後,她已經完全麻木,不愛也不想恨,因為要恨一個人便要時時想起他,而她選擇不要去想,因為只要一想起他的身影、話語,就會讓她心痛如絞,讓她全身像要被撕裂了般,與其這般折磨自己,還不如選擇遺忘,當作從未發生過!
  或許是上天可憐她吧!希雷突然離開,到了外國去念書,完全跟圈內斷了聯絡,沒人知道他去哪。連最黏著他的唐玲亦無所知,使她可以繼續在這個圈子工作,可以藉著沒日沒夜的辛苦工作,忘記一切。
  當聽到他半年前再度回國時,她已經可以無動於衷,唯獨共事這件事,不!她無法忍受再見到他、和他一起工作呀!
  玉蘇仰起頭,將蓮蓬頭開到最大,讓水將她臉上的淚水沖去。
  該死的!為什麼他還要再出現她的面前?
  為什麼?
  她將整個人沉進已變冷的水,誰能夠告訴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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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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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經是我的夢中王子 把愛從無邊無際的睡夢中叫醒
    你讓我美夢成真 每個夢裏都是你
    然而近日輾轉難眠 你眼中有了別人 我的愛回到我的身邊好嗎?
    別再以謊言相對
  “很抱歉,雖然知道你很不好過,不過公是公、私是私,他明天就會來公司報到了,希望你能為公司的立場著想。”茗潔用充滿歉疚,但又不易動搖的堅定神情望著她說道。
  昨天的明天就是今天。
  玉蘇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好個公私分明呀!可是她算什麼呀?難道她的感覺、想法就一文不值了嗎?
  於公,她欠茗潔許多,在那段發現被背叛、被欺騙失去自我的痛苦日子中,是茗潔不怕麻煩的陪著她度過,也是茗潔給了她機會能再度站起來,從工作中找回那已失去的自信,若不是茗潔,她不會有今天的。
  她很清楚,這次的節目對茗潔及公司有多重要,成功的話,公司將會一炮而紅,比較有能力承接利潤較高的節目。
  所以為了茗潔,不管過去和希雷之間有多少風風雨雨,全都得拋在一邊。
  她坐在鏡前,瞪著滿臉憔悴的自己,一夜沒睡好,精神差極了。
  去他的,她才不會當悲劇的女主角,更拒絕活在他的陰影下,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小女孩。
  是的,於公,她會為了茗潔想辦法跟他“和平相處”,為做好節目而努力。
  於私,既然當時她沒有對他潑硫酸、汽油,自然今天也不會做,但是她不會忘記他對她的所做所為,這筆帳她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她對鏡中的自己堅定地發誓,然後她打開化妝品,從今天起,她將要戴另一副面具來面對這個世界。
  有恩報恩,以德報怨是最完美的真理,而她從沒想當個聖人,所以也無須遵守,不是嗎?
         ※        ※         ※
  一輛耀眼的哈雷停在“NEW”公司大樓停車區,一身帥氣黑皮衣及藍色牛仔褲的騎士從一出現便立即引來了注目,尤其當他以不輸給郭富城脫下安全帽的姿勢露出那張英挺俊帥的面龐時,更加叫人看得目不轉睛。
  于希雷站在大樓前面仰頭望著,“NEW”就在這棟建築物的六樓,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來這裏了。
  為何而來?
  固然周日晚間無線頻道黃金檔的挑戰性夠吸引人,但讓他二話不說放棄了目前手頭上當紅的節目,放開比茗潔允諾得的薪水高出兩倍的工作,是為了什麼?
  一個女入!
  一個這輩子他最在乎的女人!
  一個總在他夢中徘徊、讓他想忘都忘不了的女人!
  一個不斷折磨他的良心,道德的女人。
  他是來要求被寬恕得,若是沒有她得原諒,他一輩子都無法再活得坦然。他深吸了口氣,大步走進大樓裏。
         ※        ※         ※
  “玉蘇今天會不會進來呀!”單哥小聲地問坐在身旁的雅美。
  今天是于希雷第一天上任。“Crazy爆笑秀”所有成員都到齊了,唯獨缺了重要製作人之一宋玉蘇。
  “她沒來的話我一點都不奇怪。”雅美冷冷地說道,眼神充滿不悅地瞪著在前頭正和茗潔聊天的于希雷,這傢伙果然有幾分姿色,所以才能把那麼多女生玩弄于股掌,連玉蘇也慘遭摧花辣手,這種男人……真是不可原諒!
  雅美已是“紅男綠女”的製作人,可是為了加強“Crazy爆笑秀”的陣容,放棄原有的節目,成為新節目的編劇,由此可知,公司是多重視這一仗。
  “她不會就這樣辭職了吧?”另一個組員阿米說道,所有人都已經聽聞希雷和玉蘇之間的恩怨情仇,因此今天全都睜大眼睛,想看他們兩人交鋒的情況,誰知女主角竟缺席了,枉費他們全都破天荒的一大早就進了公司,如今已過了中午,玉蘇仍不見人影,Call她也不回,真叫人急煞了。
  “笑話!該走的是那個男的,為什麼是玉蘇?”雅美忿忿不平地說道,若是玉蘇離開的話,她也會跟進,打一開始她就不贊成茗潔讓于希雷加入,偏偏出錢的老闆又不是她。
  其他人聞言都聳聳肩,唉!歎氣聲在室內回響著。
  茗潔不時望向門口,玉蘇不會真的不來了吧?她不安地揣測著。
  希雷雖然表面平靜,內心卻不然,一來沒見到玉蘇,雖是預料中事,但他沒想到失落感居然會如此強烈,他是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讓自己有勇氣站到她面前的?
  “中午了,我們出去吃個飯吧!”茗潔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向希雷說道,經過方才介紹,除了雅美外,其他人表現都還算友善,讓人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他們會為了玉蘇而擺臉色給他看。
  希雷站起身。“好呀!這裏可是你的地盤,悉聽尊便。”他露出輕松的微笑說道,一點都沒透露出內心的焦慮。
  “少用這種酸不啦嘰的口氣說話,肯的話,你也早當上老闆了。”
  “我才沒那麼勤快咧!”
  兩人走出茗潔辦公室時,突從外面進來了一個長發披肩,戴著墨鏡,穿著一身紅咖啡色雪紡紗兩件式的女子,在走動時,上半身會露出腰部纖白細嫩的肌膚,而迷你裙下那雙優美細致的長腿,更教人看得目不轉睛。
  在場所有男的都睜大了眼睛,這是哪位辣姊呀?單哥不掩欣賞地吹了聲口哨。
  “你們吃過午餐了沒?我幫你們帶使當了。”那個女子舉起手中便當說道。
  一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單哥整個人誇張地滑下椅子,希雷則全身繃緊,拳頭緊握著。
  “玉蘇!”
  天!眼前這個穿著火辣的女子居然是那個以保守出名、喜歡穿著米黃色系將全身包得緊緊的宋玉蘇。
  “你去哪了?大家都等了你一個早上。”除了希雷以外,幾乎所有人都過去圍住她。
  “等我?為什麼?我今天早上去找小凱談化妝造型的事,白板上有寫呀!”玉蘇透過墨鏡看著大家。
  啊!所有人全轉頭看掛在牆邊的行事記錄板,若有出勤的話會在上面記錄,果然上面記著玉蘇今早與小凱有約,他們因為太過在意其他事,居然都忘了看。
  “你們看,這是小凱幫我做的造型,炫不炫?”玉蘇笑吟吟地說道。
  “炫斃了!簡直是迷死人。”雅美笑道,眼睛卻一閃一閃的,她就知道玉蘇不會就這樣跑開。
  “我說親愛的玉蘇,你應常做這樣的打扮,讓我們天天都能如此賞心悅目。”單哥笑嘻嘻地說道。
  “就是呀!”
  雖然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可是全都不好意思當面點破,只能裝傻似的贊美玉蘇的打扮。
  “你也真是的,Call你怎麼都不回?”茗潔微皺著眉頭,暗暗松了一大口氣。
  “有call我?我怎麼都沒收到。”玉蘇拿起掛在腰間的Call機看了一下。“該死!沒電了。”她毫不文雅地咒罵道。
  “再裝電池就好了,呃!小於來了,你來跟他打個招呼嘛。”茗潔攬住玉蘇的肩膀走到希雷的面前。
  “嗨!”玉蘇語氣熱誠,臉上帶著微笑。“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不錯嘛!”希雷深深凝視她,可是怎樣都無法穿透那黑色的鏡片,看到她眼中真實表情。
  “謝謝!你也是,而且愈來愈美麗了。”這句話並無虛假,印象中那個總穿著T恤及牛仔褲,全身散發著純真氣息的女孩已經不見了,如今站在他面前是個全身散發著性感、成熟嫵媚的女人,令人難以置信,才一年半沒見,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她揚揚眉。“是嗎?多謝誇獎,不過你看起來沒什麼變嘛!對了,吃過飯了沒?”
  “我正要帶他去外面吃,你也一起來吧!”茗潔說道。
  情況有點出大夥兒的預料,本以為會有火辣的場面,沒想到他們兩人表現得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不了!我買了幾個便當,夠我們幾個吃了,看你們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玉蘇將便當放在桌上。
  “好呀!”希雷毫不遲疑地說道。“既然你買了,我們也就不用再出去了。”他兩眼定定地望著她。
  “等等!”茗潔一把抓住玉蘇的手臂,然後對他笑笑。“抱歉,我有事要跟玉蘇說一下。”然後連抓帶扯的將玉蘇拉進辦公室裏。
  希雷表情莫測地注視這一切。
  另一旁——
  “玉蘇沒事吧?她該不會是受到刺激太深?反常的緊。”單哥對雅美咬耳朵說道。
  雅美皺眉聳聳肩,“誰知道?”
  每個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都嚇了一大跳,玉蘇那明艷的妝粉和異常的開朗,以及對于希雷的友善,在在都教人心驚膽戰,沒人能預測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
  辦公室內——
  “你還好吧?”茗潔擔心地問道。
  “好不好?”玉蘇嘴角泛起冷笑。“我棒呆了、爽極了,怎麼會不好?”
  “玉蘇!”她愈這樣說就愈教人害怕。
  “放心,我會和他‘和睦相處’,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玉蘇低下頭看一下自己的打扮。“我只是想換個妝扮,讓自己心情不一樣罷了,你們別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好不好?”
  茗潔啞然無語,她不禁始懷疑當初同意這樣做是不是明智的?可是現在箭在弦上,下不來了啦!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        ※         ※
  希雷深思地望著玻璃窗背後的窈窕身影。
  她變了嗎?
  從其他人剛剛震驚的神情,看得出來她這樣火辣的打扮是頭一遭。
  若她是針對他而來,他一點都不意外,他暗暗苦笑。
  目光投向辦公室,記憶淹沒了他。
  從第一次碰面,她就完全超乎想像,原以為她是個剛出校門,滿心只想進傳播圈看明星的幼稚女生,那時便打定主意,沒打算讓她好過,誰知一碰了面卻不然,他覺得胃好像被人重擊。
  她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美麗,但全身散發著剛出校門社會新鮮人的清新氣質,令人難以忽視,愈看她會愈有味道,當她在聽到他以客套的話問候她時,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望進他的,似乎識破了他的虛情。
  在那一刻,令他大受震撼,覺得靈魂仿佛已被她看透,無所遁形,這是他踏進傳播圈內這麼久以來,頭一次對人感到心虛。
  她就像個驚奇,從初次見面起,便不斷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情感。
  雖對她想改造傳播圈的天真想法感到好笑不已,可是她的認真和熱誠,卻深深打進了他的心裏,挑起了多年以前,剛踏進這個圈子所立下的抱負及熱情。
  而當她對他所提出的挑戰,如初生之犢毫無懼色接下時,他的心底更湧起一股連自己都會吃驚的震動,而這是他從未對任何女人產生過的感覺,當時便隱隱覺得,絕對不要和她牽扯太深。絕對!
  之後,她以努力工作、學習態度證明瞭她所言不假,短時間內,進步神速,無論交給她什麼工作,總見她很認真、勤快的做完,即使被人怒喝責罵,也都能虛心改進,令人驚歎、佩服,更讓他的視線難以離開她。
  她有種令人難以忽視的特質,她絕對是塊璞玉,只要稍加琢磨,便會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毫無懷疑地,能讓她如此賣力工作,全是因為她對這份工作、環境、人際關系尚保有一份懵懂的純真和理想,但只要時間一久,她的單純終究會被這個圈子給污染。
  不知怎地,他不願意看到這個情況。
  是的,她證明瞭自己是個肯做而且又學得很快的人,使他無話可說讓她進入“四季的故事”製作群中,但在內心深處,他很明白,他是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想盡可能的保住她對事物的熱情和單純的看法。
  天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或許是不想看到她眼中那個純真光芒消失不見。
  那一天,當他看到她在沙發上的睡相,是如此不設防、單純,有若孩子般,在理智抬起頭前,他已低下頭吻了她的唇……
  她是他這輩子第一個主動示愛的女人,也是目前唯一的一個!
  當他對她說“你是我的”,而她反問“你是我的嗎?”
  在他回答“是的”時,他的心情是相當認真的。
  他已經有心理准備,他這顆有若浪子般漂泊的心可能會就此定在她的身上,他從不信任永恆,但在那一刻——是的,所以他不再和其他女人在私人感情上有所牽扯,除了公事上。
  忠貞!他頭一次為女人做到了這兩個字眼,還有……禁欲。
  天知道,那簡直要了他的命,好幾次他都差點失去理智,想不顧一切佔有她,或許在得到她之後,她對他的吸引力就不會那麼強烈,可是每當看到她用那充滿信任和愛意的眼神望著他時,他硬是克制住,有好幾次他覺得自己會被那無法抒發的欲火給燒死,即使她體貼地安撫了他,亦難解那份莫名的鬱悶,但另一方面,卻又為自己沒有如此唐突地奪取了她的純真,而暗自鬆口氣。
  堅持新婚之夜才肯付出自己的她,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正是那一生一世只一次的那種骨董級、超保守的女人,而尚未准備好對她許下天長地久永不變的承諾(事實上他對這種看法根本嗤之以鼻),他無法保證自己會永不變心,不忍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占了她的便宜。
  兩人的交往,亦如“四季的故事”,春去冬來,也經過了一年,發現他對這個關系仍未感到厭倦,而暗自感到心驚,對她的喜愛只有與日俱增,未曾稍減,兩人在工作上所撞出的火花以及私下相處的貼心和契合,使他不認為有其他女人可以比得上她。
  但一切並不都是那麼完美。
  他對她的佔有欲強烈到令自己都會吃驚,雖然他拼命的壓抑。
  可以說是刻意地,他一直在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傳播圈內的黑暗面所影響,“四季的故事”結束後,當她提出想和茗潔合作新節目的想法時,他立刻斷然拒絕,因為他不認為她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獨當一面了,若是沒有他的保護,她一定會受到傷害,這點他絕對無法忍受。
  她並不明白他的好意和用心,因此起了嚴重的爭執,甚至冷戰了起來,而那絕對是最錯誤的做法。
  他從來沒有那樣沮喪和不安過,焦躁的情緒使他開始氣起她來,氣她為什麼對自己有如此大的影響力,讓他像變個人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唐玲像八爪魚船的黏在他身邊,基於一股莫名的激憤,想證明自己依然保有完整的自我,他沒接受也沒有推開唐玲。
  唐玲總是刻意的在他耳邊說道:“她想要和茗潔合作就讓她去嘛!沒有她,你照樣可以做出好的節目,難道說,沒有她,你就變成一隻軟腳蝦?”唐玲目露挑釁和輕蔑說道。
  突然間,他失去了自信,尤其發現自己不像以前可以短時間內想出新節目企劃方向,在被莫名的沮喪強烈籠罩下,當蕭奇帶著“Y檔案”的同仁及唐玲一同到家裏喝酒狂歡時,回想起過去那段意氣風發的情況,一時失控,多喝了好幾瓶的酒,孰料,第二天當他撫著疼痛欲裂的頭醒來時,發現自己和唐玲一絲不掛的躺在一起,玉蘇則滿臉蒼白和震驚的瞪著他。
  對前一夜的事,他毫無記憶,可是他無法說自己是無辜的。
  當玉蘇痛苦地彎下腰抱住自己時,他心急如焚,想教她聽他解釋時,她卻轉身跑開,當他想去追她時,唐玲一把拉住他,不准他去。
  從沒打過女人的他,居然打了唐玲一巴掌。
  唐玲哭著對他大喊道:“別再讓那個女人糟蹋你了,你整個人都變了個樣,根本不像原來的你了!”
  他傻住了,整個心像是被鑿了個大洞,只有麻木和無力感。
  他曾想去找玉蘇,試著挽回一切,可是蕭奇攔住了他。
  “她不是你可以玩玩就算的女孩,若是你不能給她保證和承諾,你還是不要再去招惹她。”
  蕭奇是他的好友,也是最瞭解他的人,他的確還沒准備定下來,所以這樣分手也好,別再和她有那麼多的牽絆,免得日後還是傷害她。
  他痛恨自己必須要不斷這樣想。
  突然間,他想拋開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做節目的熱情,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圈子,更不願看到唐玲,他對那夜依舊沒有任何記憶,偏偏她信誓且旦說兩人真的“做”了,令他更加厭惡自己,在沒有告知任何人情況下,他收拾行李,直到上飛機的前一刻,才打電話告知李平他要辭職的事情,然後不讓任何人有挽留的餘地,頭也不回地離開台灣,到美國去,重新學習有關傳播製作的課程。
  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和空間的阻隔,可以忘卻玉蘇對他所產生的影響,偏偏事與願違,分手時,她那痛苦的眼神和表情,不時會出現在他腦海中、夢裏,如針般紮利他的心,不時折磨著他。
  從蕭奇口中,得知茗潔帶著玉蘇離開原先的公司,另外開了一家傳播公司,知道她過得很好,也做了不少叫好又叫座的節目,這點固然讓他為她感到高興,但也覺得苦澀,沒有他,她似乎也過得很好。
  一年後,他覺得自己再度找回創作的熱情,在吸收了歐美電視及電影的精華後,便決定回國了。
  他沒有回去原先的公司,隨意進了一家有線頻道,一切從頭做起。
  整整過了半年,知道玉蘇身邊一直沒有其他男人,當逢啟鵬找他和玉蘇搭檔做新節目時,他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他想向她道歉,更想知道兩人還有沒有再一次的機會?
  分開一年半,她變了多少?變得如何?他完全一無所知,今天一見,只清楚一件事,她對他的吸引力依舊,不!更勝過從前數倍,而她卻像另一個陌生人,一個成熟、撫媚,渾身散發著性感的女人。
  但,那個眼中閃著純真之光的、充滿夢想的女孩去哪了?
  門開了,她同茗潔走了出來,步伐優雅充滿了自信,經過他時,並未停下腳步,與其他人會會後,便徑自坐下來,打開便當招呼大家後吃了起來。
  他看不見墨鏡下真實的她,更無從看出她對他們的重逢有何反應。
  他曾期待的是憤怒、對立甚至冰冷都好,絕對不要現在的禮貌和自若,因為那將只證明一件事,她已經不再在意他。她已經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行!他絕對不允許,他憤怒的想著,他欠她一個解釋,而她必須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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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8: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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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愛
        回到我身邊好嗎
        別再以謊言相對
        再一次擁著我轉
        暈眩 迴旋
        纏繞蜷曲在我身旁
  不行了!她得立刻跑出去透口氣,要不這精心戴上的面具將會在瞬間瓦解。
  玉蘇藉口要將垃圾丟掉,拎著已空的便當盒走出去扔進垃圾筒,然後按下電梯,不耐地等著電梯到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還是有那麼強烈的影響力?即使在他那樣殘忍地傷害過她後,他依舊能夠深深挑動她的心,天知道她方才在外面徘徊了多久,叫小凱幫她做造型武裝起來,連連深呼吸好幾口,才能走進公司,誰知一見了他,她的心髒便突然劇烈地跳動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開口說得出話?或許在憎惡自己的軟弱時,陡地升起怒氣支撐了她,使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演出那個冷漠、毫不在意的陌生人,幸虧有這到墨鏡,使她不用擔心洩漏出真實的情感和脆弱。
  她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度過這頓午餐,只知道那個談笑風生的自己,陌生得令人害怕,更不明白,明明想將手中的便當朝他砸過去,為何動不了手?
  電梯門打開,她走了進去,電梯門正要合上時,一隻手插了進來擋住,電梯門再度開啟,她震驚地瞪著那個不速之客,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呀!
  “你要幹麼?”發現他沒有立刻進來,整只腳定定擋住電梯門,不讓它關上。
  “你要去哪?”希雷定定望著她。
  幹你屁事?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她忍住沒有將這些話吼出來,微扯嘴角。“我要去下面的7-11買一些飲料。”她冷淡地說道。
  “我跟你去。”說完後他立刻毫不客氣地進來,站在她的身邊。
  瞬間,一股怒火牢牢攫住她,這時電梯來到四樓,電梯門打開,有人要進來,她想也不想沖了出去,沒想到他竟也尾隨其後快速閃了出來,並跟著她走到無人的安全梯內。
  “你……”她雙拳握得死緊,似要隨時撲上去揍他一頓。
  “你為什麼要出來?”
  “因為我突然不想喝了,你又為什麼要出來?”她聲音無法不拉高。
  “因為你出來了。”他簡單的說道,凝望她半晌。“小蘇——”他輕柔喊道。
  一聽到他用過去的昵稱喚她時,她再也忍不住將怒氣爆發出來。“不准那樣叫我!”她低吼道。
  沒想到他不怒,眼睛反而一亮。“不然要怎麼叫你?小玉?親愛的還是小甜心?”
  他存心招惹她,而他成功了,接下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當她清醒時,發現自己雙手被緊緊箝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咬牙地說道。
  “你打夠了沒?”他聲音裏沒有憤怒,平和得令她抬起頭正視他,差點驚呼出聲。他臉上多出了好幾道紅爪和血絲,頭發淩亂不堪,而他衣服的扣子也被扯很快掉下來,想當然爾這些都是她的傑作。
  “不夠、不夠!這一輩子都不會夠。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恨不得把你給殺了。”她掙紮地想脫開他的手。
  “是嗎?”他沒有多話,鬆手放開了她,她揚起手,想再打過去,可是當她望進他的限時,令她不禁屏息,他怎麼會用如此充滿感情的眼神望著她,好像他們還是戀人,為什麼?
  見她沒有動作,他聳聳肩。“沒關系,我會站著讓你打,只要你能氣消、原諒我。”他輕聲說道。
  她深深一震,原諒!垂下手往後倒退了一大步,凝望他半晌。“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想求我來原諒你?”她握緊拳頭。“若你真有心的話,應該在那時就來求我,為何要等到今天?”
  “因為我是個笨蛋,直到現在我才想通。”他簡單地說道,別看他外表平靜,他手心已緊張得冒出了汗,謝天謝地!她總算攻擊了,令他心底冒出希望,他深吸口氣。“我一直很想跟你談那晚的事……”
  那晚。她胸口一窒,頓時沉下臉。“甭談了。”
  他—愣。“為什麼?”他們之所以分手,也是因為那一晚,若不說清,怎能解決問題?
  “因為我不想談。”
  “不行!我非說清楚不可,那晚——”
  “我說不要談了!”她厲聲打斷他,她不要再回想起那一天早晨所見到的事,她會受不了的,她做個深呼吸,掙紮地戴上那個已遮掩不了什麼的面具,挺直了胸膛,透過墨鏡注視他。
  “過去的事就算了,反正今後你我已無瓜葛,維持單純的公事關系即可,倘若你覺得一定要取得我的‘原諒’,才會比較心安的話,那——我原諒你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夠輕佻、夠漫不在乎,甚至可以露出笑容。“誰能想到,驕傲如你,向來自以為可君臨天下的人竟會如此低聲下氣要求我的原諒,若是我拒絕的話,豈不是說不過去。”
  一聽到她如此說,他覺得全身血液結成冰了,這是他所認識那個純真、坦率的宋玉蘇嗎?才一年半不見,她真的變得如此多嗎?三言兩語的就想把他打發?
  “過去的事就算了,今後已無瓜葛。”簡單兩句話就想將過去所有的一切抹殺,將未來的可能性全滅絕嗎?
  不!他絕不允許,更不相信她講的話是真心的。毫無預警地,他伸手奪下她鼻樑上的墨鏡。
  當看到那雙黑白分明、澄澈卻充滿傷痛的黑眸時,他的心頓時一緊,也閃過莫名的釋然。
  或許化妝品和火辣的服飾,將她塑造成嫵媚性感的女人,但只要一露出她的眼睛,這些特意營造出的效果便消失了,她那單純、清新特有的氣質便無所遁形。
  裹著這身艷麗服裝的她,教人驚艷,也更教人心動,蟄藏多時的猛烈情感瞬間將他席捲。
  突然失去墨鏡的保護,她覺得自己好像赤身露體,不自在極了,從他看她的表情,她知道他已看出她的虛張聲勢,還有脆弱。
  該死!沒有盔甲的她要如何作戰?“還我!”
  他快速地把墨鏡收起,雙手緊緊地抓往她的,將她拉近。“現在看著我的眼,重新再說一遍過去的真的已經過去了,你真的已經原諒我,真的已經可以毫不在乎?”
  在他熾烈迫人的眼神凝望下,她的心跳加快,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說不出話來,她想別過臉,可是太遲了,他的唇陡然降下覆住她的,她震驚地想推開他,無奈雙手都被制住,並驚恐地發現他將她推向牆壁緊緊靠著。
  她勉強地將臉劃開。“你在幹麼?快放開我!”她又驚又恐地說道,不斷扭身掙紮。
  他沒理她,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來到她的耳朵,時間並沒有沖淡他們對彼此身體的記憶,雖然從沒進一步的親密,可是仍對彼此了若指掌,他沒有忘記她的敏感地帶。
  當他含住她那如貝般的耳朵,她全身一軟,他輕易地化解了她的掙紮。
  “別……”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她的唇再度被堵住,這回他的舌尖探入她口中,令她全身湧起戰栗,腦袋一片空白,他放開她的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她的手則始起環繞他的肩膀,一如過去般纏住他的脖子。
  兩人忘我地親吻著,這時隱約聽到有人從安全梯走上來的談話聲,雖然還沒有到達四樓,卻也已侵擾了圍裹住兩人的迷霧,他滿心不舍地松開她,此時此地,都不是兩人可以如此親密相處的時機,當望住她迷濛的雙眸,和被他親吻得艷紅濕腫的唇,令他的自製差點崩潰。
  他靠近她,兩人相距不到十公分,彼此氣息可聞。“你……還能說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嗎?”
  他的話有如雷擊般,打破了制住玉蘇的魔咒,她身軀一僵,羞辱及傷痛瞬間湧回她的胃中,令她難過得想吐,天!她為什麼會回吻這個傷害、背叛她的男人?難道受過了一次慘痛的教訓還不夠嗎?
  直覺揚起手打了過去。
  他則默默承受了她這一掌,當他見到她再度揚起手,他則退了一步。“我活該受你這一掌,但對剛剛的事,我不後悔,而你別想逃避不面對。”
  她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胸膛急速地上下起伏著。“于希雷,你該死!我不會原諒你,我很你!”怒吼完後,她頭也不回地跑上樓梯。
  希雷閉了閉眼睛,嘗到口中的鹹腥味,低頭看看已被扯亂的衣裳,苦笑地歎口氣,接下來的仗絕對還有得打。
         ※        ※         ※
  “單哥,我對你向來如何?”
  單瑞翔滿臉戒備地望著坐在他面前一公尺前,滿臉嚴肅的玉蘇。“呃!很好呀!”除了在工作上要求比較嚴格外,她真的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是不是朋友?”
  “是呀!”奇怪,好像在審犯人。
  “好!既然是朋友就要互相幫忙,對不?”玉蘇露出微笑道。
  一看見她臉上的笑,單哥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呃!只要在能力範圍以內,大姊,你有話就直說吧!別再拐彎抹角的。”他連忙拱手告饒。
  “那……你現在沒有任何固定的女朋友,對不對?”
  “固定的?沒有,不固定的一大堆。”單哥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想通了,要介紹女朋友給我?”
  玉蘇笑眯眯的。“是呀!”
  “哦?是你的同學嗎?身高如何、三圍多少?”單哥興沖沖地問道。
  “就在你眼前。”
  “咦?”
  “是我!”
  “咦?咦?”
  “別一臉白癡樣的看著我,你沒聽錯!”
  單哥忍不住跳了起來。“你在開玩笑?”
  “再認真不過。”她將他壓回坐下。“聽好,是朋友就要幫我這個忙。”她握住他的雙手。“我求你,請你在這段時間當我的男朋友,我不會要你跟你其他‘女性朋友’斷絕往來,就當作是演一場戲好嗎?”
  看到她那異常認真的眼神,單哥知道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為了于希雷?”
  “……是的。”她咬著下唇。“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我現在真的需要一個男人在我的身邊幫我擋著他。”
  “為什麼會找我?”單哥靠向椅背。老實說,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玉蘇竟會對他提出這項要求,不過聽起來她真的很苦惱,看樣子于希雷的到來,她並不像她所表現出的那樣無動於衷。
  “因為你目前還沒定下來,而且你是和我最親近的男性工作人員,也是最會做戲的。”
  單哥搔搔頭。“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既然你無法忘掉他,做戲又有何用?到頭來只是白費工夫。”
  玉蘇有些吃驚,沒想到單哥居然說得出這番話,她還以為他是個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得男子,沒想到竟也會有如此細膩的一面,她咬著下唇,望著窗外好
  “你說得沒錯,若我在意他,無論做了多少事,依然無法改變,有可能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但這次他出現得太突然,讓我毫無准備,而他是那麼老練、心機深沉,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若是有其他人在我的身邊,不僅可讓他死了心,也能不時提醒我……要提防他,我或許可以安然度過這段時間。要不!我會立刻辭職,不管茗潔對我有多好。”她語氣有些激動地說道。
  于希雷真有那麼厲害。單哥揉揉臉。“你這樣,我真的很困擾。”“我知道——”她低下頭,“若是你真的不肯,我也不勉強,我再找其他人好了!”
  “你別鬧了!”單哥瞪了她一眼,然後認命似地重重歎口氣。“認識這麼久了,若不幫你也說不過去,不過我可先聲明,後果你自負喔!”
  她喜出望外。“真的,你肯幫我了?”
  “對啦!不過你要我怎麼幫?”
  “很簡單,你以前是怎麼當人家的‘男朋友’,現在就再當一次,女主角是我,然後對我溫柔點、體貼點、按時接送我上下班……”
  天呀!在聽完那一長串的清單後,單哥就只有一個想法——誰來殺了他吧!
         ※        ※         ※
  “此次節目主打是‘Crazy爆笑秀’,搜集剪接這二十幾年來的電視、電影一些NG、漏網鏡頭,也可以看到一些目前當紅的影星當年出道的模樣,另外還有以星座分析藝人個性及挖八卦的‘C Star秀’,訪問藝人的朋友,由他們排出來賓的生活趣事和笑話,以及開放給觀眾表演才藝,及比賽的‘CQ天才秀’這三部分。”
  在玉蘇的召集下,召開了節目製作會議,只有主要工作人員單哥、雅美、阿米等參與,一方面是要盡快訂出節目發展方向,另一方面也是要讓于希雷能在最短時間內進入狀況。
  聽完玉蘇的報告後,希雷低下頭看整個節目的企劃後,才開口問道:“友台主持人能言善道,能歌能舞,柯家霖卻只會主持一些Game的節目,為什麼不依他的風格,設計成‘Game’的型式?”
  玉蘇抿抿嘴。“‘千戰千勝’已經試過了,收視率依舊不敵。”一提到公事,她的心總能定下來,不再多想其他,可以冷靜應付他。
  “要更精緻點,像外國的‘迷宮傳奇’,每關挑戰的遊戲都非常吸引人。”
  “X視的‘白銀傳奇’的感覺就像這樣,簡單的挑戰遊戲以及把場地拉到旅遊勝地去,我認為不宜再仿效,而‘迷宮傳奇’所使用的場地和佈景,絕非是我們所能負擔和維護的。”
  “咦?我記得有人曾這樣說過,世上沒有不‘能’做的事,只有肯不肯喔!”他似笑非笑瞅著她。
  她倒吸口氣,他竟敢提從前——“沒錯!可是也有人強調,不僅要肯,最重要的是要‘能’,不是嗎?挑戰關卡設計是其最大的賣點,搭配精密的儀器,巧妙利用科學原理及力學理論,我不認為我們能設計得出來,除非是仿冒的。”
  “我們的關卡可以不用設計得那麼複雜。”
  “是你自己說要精緻的。”
  所有人像看打網球般,睜大眼睛,看著他倆一來一往的辯論著,毫無讓人有插嘴餘地。
  “我說不能就是不能!”玉蘇拉高音量說道。
  “那請你告訴我不能的原因。”希雷平靜地說道。
  “‘時間’。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找到理想的場地。做好相關的道具和佈景。”她強調道。
  “時間是可以爭取的。”
  “這個節目已經拖得夠久了,整個企劃一變再變,已經拖了快半年,‘NEW’沒有這麼多時間耗在這個節目上。”玉蘇尖銳地說道,這次逢老闆委託他們製作節目,是依照集數來算錢,所以拖得愈久,對公司一點都不利,因為“NEW”將最精華的人力全都投注在這個節目上了。
  “你什麼時候讓時間變成主要的阻礙因素?”
  “當它變得現實,而且事關整個公司存亡的時候。時間拖得愈長,外來不可知的因素就會愈多,益發阻撓整個節目的製作。”玉蘇冷哼道。
  除了希雷以外,所有人聞言都倒吸口氣,開炮嘍!玉蘇開始正面反擊了。
  希雷知道她是在說他就是那個外來不可知的因素,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好吧!暫時不提新的東西,就依你們原先的東西進行下去,不過我覺得那個星座什麼的,不要用比較好。”他指的是“CStar秀”。
  負責這個單元的單哥眯起眼睛。“為什麼?”他口氣不善地說道。
  “因為那只是‘記者會’另類翻版,所有人一起和稀泥,新鮮感全無,而且友台口碑早有,千萬別畫虎不成反類犬。”希雷淡淡地說道。
  單哥脹紅了臉,他霍地站起身往外走。“我先出去一下。”
  室內氣氛僵凝,阿米坐立難安,雅美冰冷地看著希雷,玉蘇則鐵青著臉。
  希雷歎口氣,若這是在他以前的公司,他早就破口大罵,還容得人這樣甩頭就走,不過他才來上班第二天,就和新同事鬧翻,實在不妥,他望向玉蘇,自從發生昨天中午那一幕後,她便失蹤了,沒再進公司,直到此刻。
  她在躲他,昨天那一吻,證明她對他並非無動於衷,而且長期以來一直潛積在心底的疑慮,也在那一吻中消融殆盡,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一年半的時間阻隔,他對她的感覺依舊那樣強烈,他渴望她的程度更甚于對其他女人。
  玉蘇冰冷的聲音,將他從冥想中喚醒。“有關CStar秀的前置作業已經完成,通告也OK,就只等進棚錄影。”
  “好的東西當然要保留,可是不好東西為什麼要繼續下去?”希雷皺起眉頭。“我不記得我們以前是這樣做節目的。”
  玉蘇倒吸口冷氣,他根本什麼都沒看到,憑什麼就這樣下定論?她轉向雅美和阿米。“你們兩人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於大製作人”單獨談一下。”
  雅美和阿米依言走了出去,玉蘇走過去將會議室的門關上。
  “你知不知道這樣講很過分,三言兩語就把我們這幾個月的辛勞抹殺,你若是針對我來,想找我的麻煩就直說,幹麼讓我的組員難堪、受辱。”
  希雷聞言臉色一變,眯起眼憤怒地瞪著她,一看到他這個表情,她心一凜。
  “宋玉蘇!若你是男人,你會為這些話被我揍扁,你把我當什麼了?對節目內容品質我向來有話直說,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要我睜眼說瞎話我辦不到。像你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到底是誰公私不分?”他尖銳地說道。
  她臉一紅,慘了!她真的是反應過度,在節目品質要求上,希雷有時候簡直是苛刻得嚇人,才一年半沒合作,就忘得一干二淨,實在是……
  都怪他!若不是他突然蹦到她面前,若不是他昨天突然吻了她,她也不會腦筋糊成一團,失去理性的判斷,她無言地坐了下來,瞪著桌上緊握的雙手半晌。
  “對不起,是我不對。”她僵硬地說道。
  “沒關系!”他平靜地凝視她,很少有人會像她一樣馬上坦承認錯,她這種坦率俐落的態度,一向是他最欣賞她的地方。
  “你大可放心,我向來公事公辦,不過……”
  還有但書?她困惑地抬起頭。“怎樣?”
  “我們倆的‘私事’還是要解決。”他深深望進她的眼。
  她整個人一震,心跳開始不規則,轉過臉。“別開玩笑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需要好解決的。”
  “是嗎?”他走到她面前,聲音低沉沙啞。“真的已經沒有要解決的嗎?那昨天那一吻怎麼說?”他伸手,用手指輕撫她細嫩的臉龐,今天的她,已經沒有昨天的濃妝艷抹,恢復慣有的清新淡雅,讓人有說不出的熟悉和眷戀。
  她被他溫柔的撫觸給弄愣了一會兒,然後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力量,站了起來,一把將他推開,快速地站在桌子後面,臉紅瞪著他。“別再對我動手動腳,你沒資格!”她低吼道。
  沒資格?他好笑地揚起眉,正要開口嘲弄她時,她已搶先開口了。
  “昨天的事不會再發生,不管我們過去有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那一晚,不管你是酒後亂性,還是你……”她深吸口氣,直視他。“你一直在我背後亂搞,直到那時才被我發現。”
  他聞言立刻覺得火大,大步走向她,她一時退避不及,被他一把抓住肩膀。“我沒有,我從沒背叛過你,那一夜我真的喝醉酒,什麼都不記得,連唐玲為什麼會在我旁邊,我都不清楚,你要相信我。”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凝望他。“我相信了又如何?一切已經太遲了!”
  “為什麼?”他抓住她肩的手用了力。
  “你若是在那時候馬上跟我解釋,或許我會原諒你,但你什麼都沒說,沒有道歉、沒有辯白,我不管你當時是怎麼想,但你已經很殘忍、很深的傷害了我。”玉蘇語氣有些激動地說道。
  “我知道,可是……”他頹然垂下手,該如何啟齒?當初他自己也慌亂得不得了,根本沒有信心給她永恆不變的承諾,所以才會以那樣消極的態度回避她,還有躲開自己。
  他欲言又止、表情苦惱的模樣映在她眼中,突然讓她的心靜了下來,她現在只想狠狠教訓他,為何在那樣傷害她之後,還有臉來招惹她,難道看不起她嗎?
  她深吸口氣,以最冷漠的態度對他。“總而言之,現在談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什麼?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不可能,沒有人傳過!”這話幾乎從他牙齒間擠出來的。
  傳?她睜大眼睛,不會吧,他有在向人打聽她的情況?雖然不該有,但她竟覺得一股飄飄然的,會去探聽,便表示他在乎她嘍。等等!她想到哪去,天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維持外表的鎮靜。“因為這次對象還是同事,你也知道這個圈子人多嘴雜,有了‘上一回’的經驗後,我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這樣一來,也省得聽到一大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來破壞我們之間。”呼!這個謊說得可還真順,不過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免得被看穿。
  “你說謊!”
  咦?她險險跳起來,被他識破了?故作鎮靜地聳聳肩。“你要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已經告訴你了,還有,我交友的原則一向一對一,無法一對多,除非我不喜歡我現在的男友,否則我一概拒絕其他男人的追求。”
  靜了好半晌,他才開口。“他是誰?”語氣輕柔地教人發毛。
  她心一跳。“是……單哥。”
  “單瑞翔?”希雷按捺住想搖晃她的沖動,她瞎了眼呀,誰不好排,居然挑上一個、一個……不行,他還不太認識那個男的,無法想出好的詞匯形容他,但他媽的,那男的長得還不難看。
  “你還可真是會挑身邊的男人下手。”他語氣尖銳地說道。
  她努力壓下怒火,微扯動嘴角。“沒辦法,近水樓台嘛!”
  “你們交往多久了?”他眯眼望著她。
  嘎?她傻了一下,慘了!她沒想到這個問題,不過——“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這個‘外人’管那麼多做什麼?”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記事本,把玩了一陣。“于哥。”
  一聽到這個稱呼,希雷全身緊繃,滿臉戒備地望著她,這是他倆在還沒有成為情侶之前,她對他的尊稱,她突然這樣喚他,便意味著她只想將兩人的關系定在公事上,他苦澀地品味她話中的涵義。
  “我答應過茗潔要好好跟你相處,是為了做好節目;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你有其餘的牽扯,一次已太過足夠,不是嗎?”
  “玉蘇……”他臉色慘白,沒想到她竟會把話說得如此絕決。
  她走到門邊將之拉開。“等你想出跟節目有關更具體的idea,再跟我說話吧!”語畢,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該死!希雷重重地捶向牆壁,強烈的麻痛瞬間從他的手臂射向全身,但這種痛根本抵不過他心底的痛。
  他早該知道的,玉蘇是不會輕易原諒他的,可是,一想到她居然已經有了男朋友,想到有其他男人可以……
  他頹然地跨坐在椅子上,一切真的已經來不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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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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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為我旋轉 燃燒 渴望
        我生而為你。
  “可惡!那姓單的有什麼了不得,長得又沒我帥,也是個下三濫的花花公子,她為什麼會選他?”
  在“Jean”pub了中的一角落,突然傳出這樣的怒吼。
  蕭奇皺著眉頭。“你別再喝了,再喝又會醉得一塌糊塗,你不是說你已經戒酒了?”看到好友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那超猛的伏特加,嚇得他心驚膽戰。
  “我戒酒?對!我戒了。自從那該死的一夜之後,我就再也沒喝過一滴酒,但他媽的,我現在就是想要喝。”希雷看到蕭奇也舉起酒杯,他一把奪下飲掉。
  “喂!你幹麼呀?”蕭奇見酒被搶走,哇哇叫了起來。
  “你不准喝!”
  “為什麼?”
  “因為你得看著我,別讓我又被女人剝光衣服給強奸了都不知道!”希雷一把拉住蕭奇的領子嚴肅地說道。
  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還有道理嗎?他請客,卻不准喝酒?唉!不過看到希雷心情難受到將持續一年半的戒酒給破了,可見他受的打擊真的不小。
  宋玉蘇,你真行,居然可以把號稱“萬花叢中一匹狼”、“傳播界的金童”于希雷弄成這樣,好可怕的愛情呀!蕭奇暗暗在心中歎口氣。
  也罷!看樣子希雷今晚真的打算不醉不歸,他最好保持清醒,免得兩人露宿街頭,被人當遊民。
  蕭奇拍拍希雷的肩膀。“我說大哥呀!玉蘇會再結交其他男朋友也不奇怪,他們也是朝夕相處的在一起工作,日久當然會生情。”
  “你閉嘴!”他不想聽這個。“那小子有什麼好?”
  “單瑞翔在圈內小有名氣,在女人名聲方面……呃!跟過去那個還沒走下來的你有得比,也是天天換女友的,不過,近來稍有收斂,可能跟你一樣,碰到玉蘇就沒轍了。”可怕的女人,宋玉蘇是花心男子的殺手,還好當初他沒愛上她……差點。蕭奇暗吐舌頭。
  希雷陰鬱地瞪著手中的酒杯。“這麼說來,他是最近才開始和玉蘇交往的?”
  “或許吧!玉蘇不是那種會到處張揚的長舌婦,我是聽你說才知道的。”
  “你說她對他是不是認真的?”
  蕭奇對天花板丟個白眼。“我怎麼知道呀?不過說真格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一直執著於她?倘若說,你是因為覺得對她有所愧疚,如今她也已經走出來,再交了個男友,有新戀情,你也可以放下心來,並衷心的祝福她呀!”
  衷心祝福她?在胃裏的酒像是發酵般,帶來陣陣的苦味,他怎麼能?
  “老哥,忘了她吧!告訴依,外面有一長串的女人等著你臨幸,你一定可以找到新的戀人。”蕭奇繼續很理性的勸告。
  “住口,別再說了!”希雷怒吼道。
  忘了她,談何容易?能忘的話,八百年前就忘得一干二淨,更不用低聲下氣去找她了。
  早知道就不要回國了,更不要費盡苦心想與她共事,如今朝夕相處共事,又教他如何忘得了她?
  真去他媽的!希雷端起酒杯,再度咕嚕咕嚕灌下另一杯伏特加,但願就此醉死過去,什麼都記不得。
         ※        ※         ※
  才和單哥扮演“情侶”一個星期,玉蘇就已經要舉白旗投降了。
  從沒想過,扮演“正在談戀愛的女人”一角,居然是那麼的困難,因為對象真的不對。
  相反地,男主角單哥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經驗老效還是因為受到希雷把他負責的星座單元否決掉的刺激下,才會如此欣然地扮演她所委託的角色,而且認真的程度,幾乎讓她吃不消。
  這一個星期以來,只要有希雷在的場合,單哥便會粘在她身旁,不時握握她的手、摟接她的肩、摸摸她的頭發,或為她准備好吃的點心,噓寒問暖無一不缺,可真讓她見識到了單哥男性的魅力,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甘心臣服他的褲管下。
  每當單哥對她有任何親密動作時,希雷便會朝他們射來足以殺死人的熾烈視線,她立刻“本能”配合演出,戴上面具,巧笑情兮,臉上露出幸福萬分的模樣。
  照理說,她應該會覺得開心,因為這樣一來可完全徹底阻絕希雷對她的糾纏,專心一志將兩人定位在公事關系上,但她偏不!
  事實上,只要看到于希雷,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她的血液無法因靠近他而不沸騰起來,盡管理智拼命吶喊著要遠離這個曾重重傷害她的男人,但她的心卻不然,她無法抑制靠向他的渴望,希望能再被他擁入懷中。
  更教人心慌意亂的是,希雷對單哥那毫不掩飾的敵意,只要這兩個男人共處一室時,室內氣氛便緊繃得像要一觸即發般,讓所有人無不心驚膽戰。
  茗潔投來的指責目光,幾讓她招架不住,所以只有消極的減少和希雷正面交鋒的機會,躲到剪接室去,和剪接師一起看帶子找素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苦笑地想著,得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她一點都不適合演戲。
  她走上樓梯,來到她位在四樓的小公寓,正要跟那三道鎖奮戰時,冷不防——
  “你總算回來了!”
  她整個人嚇得跳起來,鑰匙掉到地上,尖銳的噪音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著。
  玉蘇驚魂未定的撫住胸口,瞪著那個出聲的人。“你、你怎麼會在這?”
  希雷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衣領敞開著,一身英氣逼人坐在通往五樓樓梯轉角上,儼然像個王者。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凝視她,她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極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找我有什麼事?”她沒費神問他怎麼進來,反正他總有法子。
  “為什麼你沒讓姓單的進來?”
  她嘴巴吃驚地微張,咦?看到他身後在樓梯間的窗戶,原來他看到單哥送她回來了,她揚起下巴。“時間很晚了,他該回去休息。”
  他嘴角微微一撇。“很晚?以前再怎麼晚,你都還會讓我進去吃個宵夜,怎麼你‘現任的男友’沒有這個特權嗎?”
  她心一緊,可惡!他幹麼要提這個?“幹你什麼事呀?我們、我們早就在外面吃過了,何必要再回來開夥?”她撒謊道。
  他不發一語,只是用那雙迫人的黑眸望著她,好似要看穿她。
  她吞吞口水,不讓自己露出慌亂樣,低下身拾起鑰匙,轉過身開鎖,將門打開走了進去,他沒有動作,依舊坐著,她將鐵門關上,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
  “有什麼事快說吧!我很累了。”現在已經十一點。
  他慢慢起身走到鐵門前,她心跳不禁加劇。“你說過若是我對節目有想到新點子再來找你談,我現在想到了。”
  她睜大眼睛。“你可以等到明天再跟我說。”
  他面無表情,隔著鐵門望著她。“我等不及,靈感稍縱即逝,打鐵要趁熱不是嗎?以前我們不都是這樣做嗎?”他聲音中有絲嘲諷。
  又來了!為什麼要一直提到以前?是呀!以前只要一有新的想法,不管是什麼時刻,即使是三更半夜睡覺,也會用電話吵醒對方,藉著熱線討論,雖然在討論中會漸漸偏離原先的想法,但所產生的新火花,卻教人心喜不已,當年“四季的故事”許多精彩的內容就是這樣撞出來的。
  但,今非昔比呀!
  她咬著下唇。“不行!我今天太累了,實在不想再動腦,你請回吧!”不再多說,把木門關上,將他完全阻隔。
  她將室內所有的燈都打開,勉強自己走離門口,一邊脫下鞋子、一邊告訴自己,不讓他進屋裏的決定是對的,這裏是她住的地方,不是公司,也不是公眾場所,沒有人可以幫她擋住他對她的影響力。
  她坐進沙發裏呆愣半晌,外面沒有任何聲響,他走了嗎?心裏七上八下,不安極了。
  瞪著時鐘,確定分外走過五格後,才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門口已沒人,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正當她要將門關上時,眼角瞥到一個黑影,迅速抬起頭。
  老天!他還坐在樓梯口那邊,表情陰鬱,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她胸口一窒,雙腿發軟,握住門把的手輕輕發顫,幾讓她撐不住,兩人進行視線角力。
  該開門讓他進來嗎?她心中天人交戰著。
  最後她知道自己輸了,她無法把這樣的他關在門外,或許事後她會罵自己千萬個臭頭,可是此刻……她將鐵門打開。
  他眼睛一亮,慢慢直起身子走下樓,有那麼一瞬間,她後悔了想將門關上,他似乎察覺出,並搶先一步用手擋住。“你真的要趕我走嗎?我不會傷害你,倘若那是你擔心的。從我們認識以來,我有做過任何你不願意的事嗎?”他苦澀地說道。
  她心一凜,默默無言地退到一邊,讓他進來。
  將門關上後,她走向廚房。“要喝什麼?”企圖用輕松自在的口吻讓室內氣氛和緩起來。
  “我想吃你煮的濃湯面。”
  她轉過頭,皺起眉頭。“你晚飯沒吃嗎?”
  “沒有。”
  她搖搖頭。“為什麼沒吃,在忙什麼呀?”這幾天因為刻意地回避他,所以不清楚他在幹什麼。
  “等你。”
  她全身一僵,緩緩轉過身子。“什麼?”
  “我八點來的時候,發現你還沒回來,剛好有人打開大門,所以我就跟了進來,因為沒有鑰匙,所以不敢再出去,便坐在那邊等你。”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八點?這麼說來,他已經在那邊等她整整三個鐘頭了,她張開嘴。“你瘋啦?幹麼要餓著肚子等我?你、你不會想上廁所嗎?”忍不住朝他吼道,有些氣他這樣胡亂來。
  他的劍眉揚起。“當然想啦!不過總有辦法解決的。”
  “有去向我的鄰居借廁所?”
  他冷哼一聲。“臺北人會隨便讓個陌生人進去借廁所?頭殼又不是壞了,反正男人又不像女人。”他突然露出充滿邪氣的笑容。“你真想知道我怎麼解決嗎?樓梯間有盆栽……”
  她有種快昏過去的感覺。“別再說了!”她尖聲說道,打開廁所的燈。“你去洗把臉。”她有些不穩地走進廚房,手按著流理台,閉上眼睛,心想別忘了待會兒帶桶水去澆那些盆栽,免得它們“鹹”死了。
  天呀!他真做了這種事?聽見他進廁所的聲音,笑聲再也抑不住地從齒間泄出來,笑到整個人都腳軟,差點沒坐到地上去。
  他真是一點都沒改變,還是依舊我行我素,膽子大得會嚇死人!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拿出鍋子加進水,開始煮她最拿手的“濃場面”。
  所謂的“濃湯面”,就是煮一鍋康寶濃場,加上蛋花,然後再下一把面進去就可以,過去兩人在一起時,她經常做這一道簡單又美味的宵夜,讓兩人解饞,那時最愛看他那剛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會讓她覺得好快樂、好滿足。
  一時間,陷入過去的美好回憶中,暫時忘了所有的不快,輕快地打著蛋花、攪拌著已和好的湯汁。
  從廁所出來的希雷,看到玉蘇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一陣熟悉的心痛和溫柔再度襲向他,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
  跟玉蘇在一起時,總是能讓他的心充滿愉悅、滿足,但這些全都被他一手給毀了,倘若當初他能拉下一切自尊,毫不猶疑地懇請她的諒解,今天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了?
  不!對此他無法回答,事實上若是沒有這一年半的分隔,只怕他永遠也不會明白玉蘇對他的重要性,正視他在不知不覺中已深深愛上她的事實,愛到他寧願放棄所有單身漢的特權。
  但命運就是如此作弄人,當他領悟時,她卻已琵琶別抱,不!這點當然不能怪她,他們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分手,她當然會去喜歡上別的男人,只是,他媽的,他就是無法甘願。
  尤其看到那小子居然肆無忌憚地對玉蘇毛手毛腳,故意在他面前表現親熱樣,然後對他露出挑釁眼神,害他氣得差點內出血——居然敢對他示威?
  前兩天,從蕭奇的口中瞭解有關單瑞翔的事情後,他當下立刻決定,像這種褲帶沒掛緊的男人,是配不上玉蘇的,不過他更不滿的是,她怎麼會看上那傢伙?
  他一直想找機會跟她好好談談,偏偏她像躲仇人似的避不見面,在忍無可忍下,才來她住的地方堵她。
  本以為她不會讓他進門的,幸好,最後還是讓他送來了,他凝望她的身影,不!他不相信他們就這樣完了,即使姓單的是她目前的“男朋友”,可是從她望向他的眼神,以及兩個人相處時所會產生的悸動的火花,他不認為是自做多情,平空想像出來的。
  根據這些時日的觀察,一年半的分隔,讓她懂得用精明圓滑的手腕面對這個世界,卻還不會使用詭異的手段傷害對付人,在那看似堅強幹練的外表下,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單純、坦率充滿理想的宋玉蘇。
  他無法就這樣放了她!
  今天!他就是為了他們的複合再做一次努力,若是她還不接受,仍舊一意要接受那個姓單的,他就會死心,隨她去了,他可以說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來的。
  他走進廚房,站在她身後,刻意地緊挨著她的背,臉靠近她的肩膀,他可以感到她全身僵直。“好香呀!”他用力吸口氣。
  玉蘇輕輕吸一口氣,企圖穩定突然失速的心跳,他的體溫熱度惑人,頸上的毛發都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令她覺得酥癢不已,作勢要拿東西,靈巧地閃開他的懷抱。“這裏小,別來跟我擠。”
  他輕笑,退到廚房門口,抱胸望著她,即使如此,他的存在感依然令她不安,攪拌湯的手微微發著抖。
  真是沒用!她暗罵自己,一邊忙穩定心神,一邊將面煮熟,然後撈起放進已滾的湯中,再關火。
  接下來,看到他像餓死鬼似,唏哩呼嚕大口吃著面,看得她既搖頭又好笑。
  “你也吃慢點,會燙舌頭。”她忍不住說道,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此刻入口的是人間最美味的食物,讓她心頭暖洋洋的。
  很快地,一鍋面就見底了。、
  玉蘇看著那已空無一物的鍋子,歎口氣。“看樣子,你真的是餓慘了。”她站起來收拾。
  “沒錯!”他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眼睛一閃一間地。“不過我還想再吃點東西。”站起來跟她走進廚房。
  “還不夠?好吧!那我再切些水果好了。”她將鍋子放進水槽中。
  猛地,他一把從身後環住她的腰。“不用了,我現在最想吃的就是你。”
  她全身僵直。“你別鬧了!”在短暫的錯愕後,她立刻激烈地掙紮,想擺脫他的懷抱。
  他牢牢地制住她的雙腕,並用他結實的身軀抵住她的背部,下半身被水槽困住,如困獸般,她根本完全動彈不得。
  “希雷!”她又驚又怒。“快點放開我!”氣憤此刻陷入無助狀況,更氣自己居然因他如此靠近而氣息不穩。“你……說要談‘公事’,我才讓你進來的,你別亂來。”
  “抱歉!”他說道,溫暖的吐氣吹動她的發絲。“那只是藉口,我不相信你沒猜出來,不過,你還是放我進來了,不是嗎?”
  她閉上眼睛,可惡!全被他看透了,但是,她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呀!如今懊悔已經來不及,她就像童話故事中的那些笨小羊,呆呆地把扮成媽媽的大野狼給放進家裏來。這下可好,現在誰能來救她呀?
  察覺到她不再那麼僵硬,他也不由得松開了手;改而環住她,就像緊緊的抱住了失而復得的寶貝般。
  她所有的呼吸都堵在胸口,她可以感覺到從他懷中傳來的依戀和不舍,為什麼?為什麼?無數的疑問在喉頭打轉,可就是問不出口。
  兩人就這樣動也不動地站了好一會兒。
  他的呼吸變得益發急促,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到她的頸子,來回不停摩挲,令她身軀一軟,不由自主地貼向他,讓他溫熱的氣息徹底包裹住她。
  他用牙齒將綁在她頭發的結繩松開,讓她的長發如瀑布般的披垂在身後,深深吸進專屬她的清香,然後用臉將她的頭發撥到一旁,讓她纖長的頸子無遮掩地暴露出來,令他毫無顧忌的掠奪、啃吻著。
  她絕望地伸出手攀住他環在她胸前的手臂支撐著,免得不支滑下去。
  “告訴我!”他用唇含住她細嫩的耳垂。“他有這樣碰你嗎?他知道你這邊最敏感嗎?”
  他的話如冷水般澆醒了她。“不……”她開始掙紮。
  “他的吻可以讓你毫無抵抗能力嗎?”他溫柔誘哄的聲音令她感到心寒。
  “不!”這次她低下頭,用力咬住他的手臂,冷不防地吃痛令他松開了,她用力將他揮開,快速地跑出廚房,隨手拿起放在客廳一角的球棒——那是她用來准備打小偷的,不過看來想再正好派得上用場。
  “你到底想對我怎麼樣?”她怒吼道。
  希雷站在廚房門口,表情冷硬地望著她。“我要你跟那姓單的分手!”
  嘎?“為什麼?”
  “你難道不曉得他有多花嗎?蕭奇說他外面有一大堆女人。”
  她嗤之以鼻。“你是在五十步笑一百步嗎?單哥和你比起來,簡單是小巫見大巫。”
  他臉一沉。“少拿我與他相提並論,我風流但不像他一樣下流。”
  她插起腰來瞪著他。“那些都是過去式了。”這是實情,單哥自從答應扮演她的男朋友後,便沒再和其他女人交往,這點是最教她感激也是內疚的地方,不過一想到希雷居然敢拿這點來數落單哥,不禁覺得可笑至極。
  男人啊!
  “我在跟單哥交往時即約定好,若對彼此好感消失時,會坦白說出來,絕不會有所隱瞞,絕不會背地裏再去和其他人勾三塔四的。”她仰起下巴說道。
  希雷眼睛眯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有嗎?”
  她冷笑。“你該不會忘了那一晚的事?”
  他握緊拳頭。“嘴巴說原諒,還是忘不了,對不對?”他走近她,她立刻舉起球棒警告,他立刻止住。
  “你要我說幾次,我真的不記得那晚我對唐玲做了什麼。你為什麼不能把它當作意外呢?”他愈說愈大聲。“告訴你!若是你喝醉酒了被人強暴,我還是會一樣愛你的。”
  她聞言為之一愣,隨即湧起更強烈的怒火,他居然敢說自己是被強暴?“你真是無恥。毫不檢討自己的對與錯,卻要別人跟你一樣沒節操。”她氣得全身發抖。“好!不提唐玲,那其他女人怎麼說?”
  希雷皺緊眉頭。“什麼其他女人?”
  “你敢說在我們交往期間,你對我都是忠貞的?”她咄咄質問道。
  “當然可以!”他回答得毫不遲疑,倏地他眯起眼睛。“你為什麼會這樣問?難道你一直在懷疑我背著你和其他女人偷偷交往?”
  她抿緊唇。“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她很慢地說道。
  老天!他怎麼會那樣盲目?沒有看出他們之間真正的問題,唐玲只是一個導火線。希雷搖搖頭,他不想承認,可是她臉上的恨意卻沒有半分虛假。“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無法自主地拉高聲音。“你真的認為我和你在一起時,還跟其他女人來往?”
  他聲調中的不可置信和憤怒,令她瑟縮了一下。
  “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嗎?”他憤怒地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雙臂。“你說是不是?”
  她被他抓得動彈不得,無法回答半句話,她被他的狂怒模樣給嚇到了,當她望進他的眼中時,並沒有看到任何的欺瞞和心虛,相反地,只有憤怒和不敢置信。
  難道、難道她真的想錯了?
  “說訝!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吞口口水。“有人看到告訴我的。”
  “誰?”
  她別過臉。“是誰不重要。反正、反正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講。”
  他像是被燙著般火速松開她,倒退了好大一步,臉上的表情相當駭人。
  他瞪著她半晌,不行!若是再不離開的話,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傷害她,從來沒有人、沒有人能這樣傷得了他,她是頭一個!
  他為什麼要讓她有這樣的權利傷他?
  “我真的是看錯你了,在我以為我們是相愛的時候,你卻不斷地懷疑我?這算什麼?”他搖搖頭。“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他那充滿諷刺的聲調,令她感到莫名的驚慌,他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她驚懼地望著他。
  “當時我沒有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用手指都數得出來,你在我身邊寸步不離的,請問我哪有時間和辦法去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我並不是不想找其他的女人,當你不肯跟我做愛的時候,我就有千萬個好理由去找別的女人,我為什麼不?早知道你在背地裏不斷猜測我是不是一直對女人脫褲子的時候,我當時真他媽的應該就照你所想那樣做了。”他眼神充滿怒火地瞪著她。“我真後悔,幹麼為你這種不信任我的女人‘守貞’?簡直是笑死人了!”
  她呼吸全堵在胸口,完全說不出話來,不會吧!他不是說真的。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令她無來由覺得恐慌起來,她不會真的想錯他了吧!
  不!她搖頭。她沒有想錯,若她真的想錯了,那她這一年半來的豈不白怨、白恨了?
  “唐玲就是個鐵證。”她蒼白著臉說道。
  他閉上眼睛,他已經不想再為這件事辯駁了,倘若說他真有出軌,也就只有那莫名其妙的一次,她已經打定主意以此認定他一直是背叛她的“鐵證”,那他也無話可說。
  兩人之間沒有信任,又有何未來可言?
  他面表情看著她半晌,然後轉過身走向門,在門口停住腳。“你高興怎麼想隨便你,反正我不會在乎了,不會了!真搞不懂我自己在想什麼?以為自己傷害了你,這一年半以來,我無時不活在愧疚當中,可是沒想到,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這算什麼?可笑至極!”他重重地捶了牆壁一拳,之後一把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鐵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
  玉蘇愣在原地良久,然後才慢慢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鎖好。
  老天!怎麼會這樣?本來那個是加害她的人,怎麼反而變成是她的受害者?她重重坐進沙發,該死的!她才是受害者,但為什麼她會有如此深的罪惡感?
  她頭痛欲裂地閉上眼睛,別再想了!此刻心亂如麻,根本理不出頭緒,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可是他的話卻如響鐘般,不斷撞擊著她。
  ——我看錯你了!——你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
  信任……方才一直抑制住的淚水現在滑落面頰,她雙手蒙著臉,無論對與錯,唯獨對這一點,她無法否認,在他們兩人交往當中,她的確無法全心信任他,所以當發現他與唐玲的事,才會毫無異議的全盤接受。
  時刻滴答滴答走過,她不斷回想過去……這一晚,註定是個無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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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9: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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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三、二——”現場導播喊道。
  “各位觀眾大家好,歡迎收看Crazy爆笑秀,我是主播柯宗霖,在我旁邊的是另一個主播許芬芬,今晚就由我們兩個帶領大家走入時光隧道,來看看一些老前輩在早期拍的片子,對了芬芬,你以前最欣賞誰演的片子?”露出一口白牙的柯宗霖笑容可掬地對著鏡頭說道。
  “喔!我最喜歡由淩波小姐和樂蒂小姐合演的‘梁山泊與祝英台’——”許芬芬話還沒說完,柯宗霖立刻打斷接下去說。
  “喔!這部片我也愛看,不只我愛看,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阿姨、舅舅都愛看,那時可說是萬人空巷……”柯宗霖滔滔不絕地說道。
  在攝影機後面的電視前,茗潔、玉蘇和雅美全都站在那邊瞪著錄影畫面。
  “他為什麼不乾脆把他所有的親戚朋友全都唱名一遍?”雅美歎口氣說道。
  玉蘇搖搖頭。“真不曉得鵬鳥老闆為什麼堅持要用他,不會說話又愛搶話,剪接師只要一看到他講話就剪掉,聽說都修得快瘋了。”(剪接師除了剪接畫面外,還可以剪接聲音。)
  茗潔拍拍玉蘇的肩膀。“麻煩你再好好跟他溝通一下。”她明白問題所在,只是出錢老闆不是她,所以只有認了。
  “你饒了我吧!我跟他真的不對盤,從沒見過這麼不用功的主持人,也不照著我們設計的腳本走,嘴巴說什麼只要知道節目進行的程式就好,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說的話是好笑有內容也就罷了,偏偏不是,芬芬講的話比他好得多,偏偏他又自以為比人家紅,一點機會都不給她。”攝影棚人多嘴雜,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因此玉蘇是壓低聲音講的。
  今天是“Crazy爆笑秀”第三集錄影,上個星期日已播出第一集,雖然沒有一舉攻上鱉頭,不過坐二望一,由於內容有不少是目前知名演員過去的生嫩表演及NG漏網爆笑鏡頭,增添了不少星期天晚間的笑料,而且也引發不少人對過去影片的記憶,因此頗獲好評。
  “我們就忍忍吧!還要與他合作一季呢!不忍又能怎麼辦?”茗潔無可奈何地說道。
  妥協!這兩個字真是令人可增的字眼,但在職場上就是不得不如此,玉蘇無奈地想道。
  “對了!怎麼都沒看到希雷和單哥兩個人呢?”若潔環顧四周之後問道。
  平常所有的工作人員可以東奔西跑,忙著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可是一旦要進棚錄影,除非是處理和節目有關的十萬火急大事,要不所有人沒有任何籍口一定都要到場,這是這一行的行規。
  “單哥去跑晚上錄影要用的道具,希雷則在導播室監看整個畫面。”在提到希雷時,玉蘇刻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淡漠。
  “幹麼?他要跟導播搶飯碗呀?”
  “或許他在那邊會比較快活嘛!”雅美意有所指地說道。“今天的副導播可是秀妹喔!”
  “喔!”
  秀妹!是電視台內最年輕貌美的副導播,也是許多單身的男性傳播人追求的目標,而于希雷正是這一大串名單的新加入者,也是最受重視的一名。
  一聽到這,玉蘇的心就像被針紮般,維持表面平靜,專心看著電視,當作沒聽到。
  錄影繼續進行,因為多半是看影片,主持人只負責中間串場講話,除了柯宗霖講話令人不忍卒“聽”外,一切都非常順利。
  茗潔走進化妝室和其他人聊天,留下雅美和玉蘇繼續觀看。
  “喂!最近你跟單哥怎麼樣了?為什麼不再扮演熱戀中情侶了?”雅美開口問道,她是少數知道玉蘇和單哥“交往”真相的人。
  “忙呀!他現在到各校園去募集可上‘CQ天才秀’的表演團體,全省這樣跑來跑去,怎麼有時間陪我玩?”
  事實上,這場荒謬的劇碼早在一個多月前就該結束了,但很多事情不是用“想”的就可以結束。
  自從那一晚在她家和希雷攤牌後,情形就變得相當詭異。
  希雷對她的態度生疏冷淡,除了談公事外還是公事,再也沒有用那種會讓她心慌意亂的熾熱惱人目光注視她。
  對于單哥和她合演的“情侶”畫面,也視若無睹,事實上,甚至有時候還會開口打趣取笑他們。
  雖然這出戲是她自導自演的,可是她寧願他不聞不問,也不要他在旁加油添酷的,讓他們兩人尷尬地進退不得,退的話便會露出馬腳,進的話,兩人的關系又沒打算進到那一步;單哥曾經問過她,要不要“假戲真做”算了,她已經搖頭拒絕,因為她沒打算再讓自己陷進另一段感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苦笑地想著。
  于希雷再度恢復成那個與她定下來前交往的那個入,開始和不同的女子結伴出入,這一個月公司經常可以接到不少女人打電話來找他,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女藝人,她們甚至會特地跑來公司找他。
  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為他感到心傷,可是每當看到他與不同美麗女人親密談笑、打情罵俏,她的心便隱隱刺痛,而她更厭憎自己居然還會對他有任何的感覺。
  為了躲開見到他和其他女人出雙人對的畫面,她真的是完全躲進剪接室盯剪帶子,除了希雷以外,幾乎所有人都會跑到剪接室跟她討論工作進度,那兒儼然成為她的另一個辦公室。
  “你還是很愛他!”
  雅美突如其來的話,令她嚇得驚跳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心虛不敢迎視雅美的探詢目光。“別開玩笑了,我已經當過一次傻瓜,不會再當第二次了。”雅美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玉蘇,嘴巴雖說不會,可是那強作堅強的表情教人看了好不忍心。不會的!這次她絕對不會讓那個壞男人再來欺負、傷害玉蘇,她下定決心想道。
  “但願你真的能說到做到。”雅美抱著胸。“那個男人不值得你再兼任何心思,像那種花花公子,根本不會只愛一個女人,你跟他根本就不相配。”她一定要想辦法讓玉蘇明白,這世上的男人沒有幾個是好東西的。
  玉蘇沈默不搭腔,聽到這些在她和希雷交往時,不斷聽到的評語,不知怎地,此刻卻覺得相當厭煩。
  見玉蘇不說話,雅美說得更起勁。“像這種男人,在還沒有得到手之前,絕對會甜言蜜語一大堆——”
  “雅美!別再說這些了,現在我不想聽這個,尤其是有關他的。”玉蘇不耐地打斷。
  “我是為你好!身為你的好朋友,我絕不能坐視那傢伙再有機會傷害你。”雅美拉住她的手臂說道。
  “雅美!”不知怎地,雅美這樣激動保護她的態度,無法讓她覺得窩心,明知她是好意,現在卻覺得是種負擔。感激她的關心,可是她現在真的不想聽。“別再提他了,我不想聽!”說完後便離開電視牆前,走到中間二號攝影機旁,正面觀看錄影的情況。
  雅美愣了一下,被玉蘇那明顯拒絕的態度給弄傷了,玉蘇從不曾這樣對她,但隨即覺得非常憤怒,都是於希雷害的。居然讓玉蘇變成這樣,可惡!她絕不會輕饒他的,雅美在心中發誓道。
         ※        ※         ※
  錄影完之後,開始清理場地,佈景班的前來拆佈景,燈光降下來。
  在化妝間,則召開了錄後檢討會議。
  “我說你們剪接的影片畫面是不錯,可是我只做串場的工作,好像沒什麼發揮。”柯宗霖用小指頭摳著那口潔白的牙懶洋洋地說道。
  玉蘇試著不去看他將挖出來的牙屑彈到哪個地方去,因為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吐出來——真夠沒衛生的。
  “我們從下次開始,會邀請一些藝人上節目,所有人邊看那些影片邊討論,到時就麻煩霖哥好好發揮一番。”
  “是嗎?這樣也可以啦!目前這個爆笑秀的單元是OK的,那個讓學生團體表演的感覺就沒有那麼辣,你叫他們女扮男裝或男扮女裝搞些反串表演,會比較刺激啦!”
  “友台已經做過了,沒什麼新鮮感。”茗潔輕吐一口煙。
  “沒關系啦!像我主持的另一個節目也是有這一項,收視還是不錯,反正所有人統統都來做這個單元,把它做爛了之後,再用新的單元挖更多的收視率。”柯宗霖笑道。
  玉蘇不想答腔,就是有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把目前整個綜藝節目環境弄得像和爛泥一樣,可惡極了。
  柯宗霖突然轉向坐在他旁邊的于希雷。“我說小於呀!你現在那個……什麼挑戰關卡用的怎麼樣?”
  希雷露出自信的笑容。“場地、道具都已經發包,只等他們完工。”由於他非常堅持製作類似迷宮傳奇的遊戲單元,而鵬鳥老闆又全力捧他,放手讓他去做,所以目前“Crazy爆笑秀”兩個製作人各司其職,玉蘇負責目前現有的單元讓其更加豐富,希雷則全力發展新單元。
  “真的呀?”柯宗霖熱絡地拍拍希雷的肩膀。“只要你那個一用好,我們收視一定可以拿到第一!”
  “是呀!”
  玉蘇握緊拳頭,可惡!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現在的單元繼續下去就不能沖上第一嗎?
  坐在她旁邊的單哥靠向她耳邊輕聲說道:“千萬別為這個自以為是的自戀狂動怒,劃不來的!”
  她轉過頭面向他,沒想到他竟察覺出她的想法,露出微笑,有些感動地伸手握住他的,不過當她碰到他的手時,覺得有些怪異,體溫熱了一點。“你怎麼了?”
  單哥看起來很疲倦,臉色有些蒼白,他勉強露出笑容。“沒事!累了點。”
  她皺皺眉頭,正要開口時,突然聽到茗潔說:“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請大家到‘紅螞蟻’吃宵夜。”
  “YA!”眾人響起一陣歡呼,連單哥精神也都來了。
  玉蘇拉拉他。“你真的沒事吧?”
  “怎麼會有事呢?”單哥突然覺得身上有些刺,好像有人正用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瞪著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是誰。原以為已不在乎了,看樣子想錯了,刻意地低下頭,以溫柔的語氣說道:“放心!我只是最近累了一點,讓我大吃大喝一頓後,便會恢復過來。”
  “那就好。”玉蘇鬆口氣微笑道,渾然不知她的笑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充滿了溫柔和感情。
  希雷目光森冷地看著那一對,倏地別過瞼,頰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然後他發出刺耳的笑聲,挽住柯宗霖的肩膀。“霖哥!我們今天可要好好敲茗潔一頓,她可是難得請一次客。”
  “真的嗎?那我一定不能錯過……”
  “喂、喂!別把我講得像只鐵公雞。”茗潔不依地抗議道。
         ※        ※         ※
  所有“NEW”的成員,全都聚在“紅螞蟻”露天燒烤餐廳大快朵頤,啤酒是一瓶接著一瓶喝著,除了玉蘇和希雷外,每個人都喝得眼神明亮,臉泛紅潮,乾杯、劃拳聲吆喝聲不斷。
  “奇怪!小於你怎麼在喝柳橙汁?”柯宗霖大驚小怪他說道。
  “沒法子,今天公司女同事比較多,我怕喝多了,明天不知道會在哪一張床上醒過來。”希雷笑嘻嘻地說道,眾人間言則哄堂大笑。
  在另一頭玉蘇聽到這句話,立刻轉頭望向他,他也在此時看了她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瞬間冒出火花,之後他別過臉,在旁邊幫人吆喝劃拳。
  玉蘇有些不穩地拿起筷子,夾著菜食不知味地咀嚼著,他剛那樣說是什麼意思?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玉蘇!你真的不喝一杯?”單哥靠近她問道,酒氣清晰可聞。
  “我不愛喝的,你又不是不清楚。”玉蘇是出了名的不抽煙、不喝酒的乖寶寶,她看到單哥前面已擺了兩瓶啤酒的空罐子,奇怪!他今天喝的不多,為什麼看起來搖搖晃晃的。“你醉了?”
  單哥搖搖頭,表情有些痛苦。“奇怪!我喝的不多,可是覺得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先回去嘛!”雅美說道。
  “可是……”
  “我送你回去吧!”玉蘇不想再待在這裏,因為只要有希雷在,她全身便會不自在,索性利用機會離開。
  在告罪後,便在眾人目送下,玉蘇和單哥一道坐計程車離開。
  “哇啊!沒想到單哥才喝兩罐就倒,真不像他。”阿米哇哇大叫道。
  皮蛋敲了他一記爆栗。“你是白癡呀!單哥在裝醉,人家是小倆口想要獨處啦!怎樣,羨不羡慕?”
  “羡慕死嘍!”接下來,一群人便在那邊說什麼,今個月亮正圓,看樣子單哥和玉蘇會在花前月下共“纏綿”。
  希雷瞪著眼前的酒杯,試著不聽進那些話,可是沒用的,方才玉蘇扶著單瑞翔進計程車的畫面不停在他眼前重複。
  玉蘇不是個開放的女人,相當堅持那套婚前絕不發生性行為的法則,但姓單的不是,而且看起來真的像是喝醉了一般,喝醉酒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根本無法預料,更別提喝過酒的人性欲勃發,根本不懂得“煞車”,那個姓單的會不會籍醉裝瘋,對玉蘇……
  或是,他們兩個早已發生了親密關系也說不定,要不為什麼玉蘇不肯離開他?
  兩個人纏綿的畫面……去!他連忙搖頭,想甩去腦中的遐思,即使如此又于他何事?他已經決定不再與她有瓜葛了,不是嗎?
  但接下來,他幾乎無心應付柯宗霖那毫無內容的高談闊論,對旁人的問話也恍若未聞,內心完全被一股莫名的焦慮和不安給籠罩住,最後他實在受不了,猛地抓起桌上兩罐啤酒咕嚕咕嚕灌下去,然後起身告盡,在眾人措手不及下閃電離開。
  雅美眯著眼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則閃著一股抹不去的陰鬱。
         ※        ※         ※
  情況糟透了!
  到達單哥家門口前,他已在計程車上吐了她滿身,然後昏睡了過去,在司機先生幫忙下,才好不容易把單哥拖進他家去。
  看到單哥醉成這樣,令她為難極了,不願這樣放著他不管,而且她也因為他的嘔吐物弄得渾身酸臭味,不能就這樣回去。
  當她從浴室將一身的穢物洗掉,換上單哥幹淨的衣服出來後,發現他依舊昏睡不醒,而且口中不停說著吃語,愈著愈覺得情形不對,她摸摸單哥的額頭,才發現燙得嚇人。
  “單哥,你發燒了!”她氣急敗壞地叫道。
  單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燒……沒關系啦!讓我睡一下就好。”說完後,便又睡了過去。
  他的燒不是普通的熱度,已經快四十度了,這下怎麼辦?現在只能到大醫院去控急診,可是看他這個樣子,他絕對不會跟著她去醫院,她更抬不動他,但也不能讓他這樣燒一整夜呀!
  在無法可施的情況下,她只有將他所有的被子拿出來,牢牢包住他,用土方法幫他退燒了,她卷起袖子開始忙碌著。
         ※        ※         ※
  在玉蘇住的公寓前,一輛哈雷機車停在那兒,騎士仰頭眯著眼看著四樓,一片黑暗。
  她還沒回來?
  他滿臉陰鬱拿出大哥大,在聽到答錄機的聲音時便掛掉。
  或許她送那個姓單的回家,所以現在還沒到家?
  或許他們又到別的地方獨自約會?
  或許……她就留在姓單的那兒不回來了?
  最後一個猜測,令他難以自持,痛苦與憤怒如毒吃般啃嚙他的心。
  他脫下安全帽,憤怒地往地上砸去,砰!撞地的聲響,清楚地在寂靜的夜裏回響著。
  若他還是男人,為了證明自己不再受她的影響,現在就應該掉頭離去;可是,他偏偏動不了!
  矛盾的情緒不斷在他心中交織著,若他沒弄清楚,今夜是別想合上眼了。
  他將機車停好,把安全帽拾起抱在懷裏,坐在玉蘇對面公寓前的台階前,最後一次了!他告訴自己,倘若她真的為那個男的給了不願給他的,他就相信她從沒愛過他,不僅沒信任過他,更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放了她,也放了自己。
  最後一次!不再有眷戀、不再有情感、不再有心痛、不再有……
         ※        ※         ※
  玉蘇幾乎整夜都沒睡照顧著單哥,因為他高燒始終不退,她不斷用冷毛巾為他擦拭身體降低溫度,直到天明時,他全身突然冒出汗,高燒才退了下來。
  在為單哥換上幹淨的衣服後,她眼皮已經快睜不開,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歪著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間聽到電話鈴聲響起,本能地便拿起電話。
  “喂!”她的聲音充滿濃厚的睡意。
  電話另一頭先是毫無聲響,然後響起一聲冷笑後,便立刻掛斷,只剩下嘟!嘟!嘟!
  這下,玉蘇的睡意全消,她瞪著話筒,那聲冷笑——她知道是誰打電話來。
  天!他為什麼打電話來?
  “誰打來的?”已經清醒的單哥站在臥房門口問道。
  壓下心頭不安。“嘔!沒事,打錯的。”她站起身。“怎樣,好一點了嗎?”
  單哥揉操太陽穴,臉色還是相當蒼白虛弱。“還是有些頭重腳輕的。”然後他充滿歉意地望向她。“抱歉!讓你這樣照顧了我一夜。”
  “朋友嘛!客氣什麼?更別提我還欠你一筆人情。”她溫柔地笑道。“今天我看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可以出門的話,就去看個醫生。”
  “是!老媽子。”單哥俏皮地向她行個舉手禮。
  她笑著搖搖頭。“你今天有什麼行程,我幫你跑好了。”
  “嗯!我今天跟化妝師有約,要談一下有關學生團體表演造型方面設計的事情,想讓那些學生表演看起來更精緻一點。”
  “我明白了,我會處理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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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1 20:1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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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 你還愛著我
          告訴我 你再度屬於我
          告訴我 你不再離開
          如同四季的迭轉
          你再一次回到我身邊
          一生的盤旋
  玉蘇和化妝師談完公事後,因為化妝師看不慣她滿臉倦容的模樣,硬是留她下來幫她做保養,順便讓她睡個舒服的美容覺,在一夜沒睡好的情況下,她自是欣然答應,睡醒後,發現整個人煥然一新,謝過了化妝師,便准備回公司去。
  當她走過電梯時,赫然和好久不見的唐玲打個照面,她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站到另一邊。
  “好久不見了。”唐玲先開口打破電梯內僵持的氣氛。
  “是呀。”她冷淡地說道,自從撞見她和希雷在一起,這是兩個人頭一次碰面,事實上自從發生那件事後沒多久,希雷出國去,而唐玲也突然辭去電視台企劃的工作,離開了傳播圈。
  有人說她追著希雷出國去,也有人說她改行做直銷,總之繪聲繪影的,過了兩個月後才漸漸平息。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再度碰面,一看到她,便會不由自主湧起強烈的厭惡感,玉蘇盡量維持外表平靜。
  “聽說你現在又跟希雷在一起合作了?娛樂版登得滿大的。”唐玲開口說道,她一身紅色套裝,胸前打了個領帶,看起來就像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入。
  “是嗎?”她仍冷淡地說道。
  “你一定覺得很得意,對不?最後他還是回到你的身邊。”在唐玲精心化妝的臉龐上閃著令人心驚的詭異。“你真是滿出乎我的意料,在他跟我背著你來往之後,你竟然還會要他,你還真是大度呀!”
  玉蘇握緊拳頭,她可真敢提,當初沒當場揍這女人幾拳,已讓她後悔許久,現在是不是補上的好機會?但很快地便壓下這個念頭,在圍內混了這幾年,學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有些技巧會比用肢體暴力殺傷力更大。
  她慢慢放鬆拳頭,讓自己戴上高傲的面具,用輕蔑的眼神望著唐玲。“沒辦法,難教他不停地指天誓地說是你利用他酒醉強暴了他,我想……有些女人在得不到男人時的確會耍些手段,想通了,要原諒他就不是件難事。”她冷笑地說道。
  唐玲聞言倒抽一口氣,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突然間像老了好幾歲,下唇也微微發抖。
  看到她這樣,玉蘇突然覺得很不忍,但並不不愧疚,畢竟,她沒有說錯,希雷的確是這麼講的,何況比起唐冷對她所做的事,這樣算是客氣了。
  在對愛希雷這件事上,或許沒有任何對錯可言,可是對唐玲的做法,實在教人無法尊敬起來。不過講出這些傷人的話,仍讓她不好過,別看她外表平靜,心跳卻如擂鼓般撞擊她的胸,難受極了,幸好一樓到了,她巴不得快點出來,遠離唐玲。
  沒想到,唐玲居然一把按住關門鈕不讓門打開。
  玉蘇瞪著她。“你幹麼?”
  “他真的這樣說?說是我……強暴他嗎?”唐玲聲音聽起來好像要哭出來般。
  她深吸口氣。“是的!”
  “呵呵呵……”唐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那麼愛他、那樣對他付出,他竟然這樣對待我?”
  看到唐玲的表情,玉蘇提高警覺舉起包包到胸膛;好可怕,她整個表情都扭曲了,眼神充滿駭人的憤恨,好像要殺人似的。
  “他怎麼可以?”唐玲恨恨瞪著玉蘇。“我不懂,你到底哪里好?論容貌、論在工作上可以給他的資源,我樣樣都比你強,也比你愛他,為什麼他愛的是你?”
  玉蘇沒有說話,事實上唐玲也不期待她的回答。
  “我把所有的尊嚴拋下,求他愛我,可是他卻連理都不理,為什麼?為什麼?”唐玲表情痛苦地靠著電梯牆壁。
  “或許就在你不該拋下尊嚴來求他愛你。”玉蘇靜靜地說道。“你應該讓他以對等立場看待你,而不是作賤自己,讓他看輕了。”
  “你竟敢說我是在作賤自己?”唐玲尖聲說道。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有數。”玉蘇無畏地望著她。
  唐玲眼睛睜大瞪著她,沈默良久,然後低下頭。“這樣就叫作踐嗎?或許吧!”她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的脆弱是玉蘇前所未見的。
  “我告訴他好幾次,我願意做‘第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不在意誰是他臺面上的女人。”
  玉蘇露出苦笑,條件開得可真好,任何男人都會欣然接受,也難怪希雷……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
  咦?玉蘇吃驚地瞪著唐玲,怎麼會?
  唐玲露出自嘲的笑容。“你幹麼如此驚訝?希雷本來就不像外表所表現那樣的花心,在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顆比什麼都還真的心,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如此愛他?”
  玉蘇費力控制外表的平靜,唐玲的話讓她太過驚訝了,她怎麼會這樣說他呢?
  “那一次,沒錯!我的確是利用他酒醉神智不清的誘惑他和我上床……”唐玲倏地發出刺耳尖銳的笑聲。“但是教人可恨的是,他抱著我的時候,喊的卻是你的名字!”
  玉蘇飛快地伸手捂住嘴巴,免得失聲叫了出來,怎麼會這樣?
  “這算什麼……”唐玲突然放開按住關門鍵的手,彎身蹲了下來。“他根本把我當成是你……”說完後便痛哭失聲。
  電梯門開了,湧進了一群人。
  “怎麼回事?電梯壞了呀?怎麼這麼久都沒開門?”不少人等得不耐煩大聲問道。
  玉蘇沒有答話,顧不得唐玲,飛快地跑出電梯,跑出這間大樓。
  盡管外面艷陽高照,體內卻好像結冰般,讓她簌簌不住地發抖。
  怎麼會這樣呢?
  那一晚的真相已大白。
  唐玲沒有說謊,沒有一個女人願意承認自己只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這種羞辱沒有多少人能承擔得起。
  她頹然坐在公車站牌的椅子上,木然看著前方。
  這到底算什麼?
  她和他為了那一晚的事分開,而真相卻是他無心的,甚至把懷中女人當做她?
  而另一個女人比她更相信他的真心?
  這到底算什麼?
  她抬頭望著天空,誰能來回答她?淚水緩緩從她的眼角沁出。
         ※        ※         ※
  當她回到公司後,立刻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由於昨天公司大半的人都在“紅螞蟻”喝個通宵,幾乎全都到下午才進公司。
  而希雷並沒有在公司,沒見著他,立刻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方才在外面想了好久,老實說,還沒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做,可是想見他的渴望強烈得不得了。
  不曉得一切還來不來得及?還是他已經死心放棄她了?一思及此,想到這些時日所做的,她就恨不得殺了自己,若他真的不想再理她,她完全可以理解,當然除此外,將會有無盡的心痛和懊悔在往後的日子不斷啃噬她。
  “玉蘇!你來的正好,為什麼CAll你一直不回?別告訴我又沒電了。”茗潔從辦公室裏沖了出來,臉色頗為難看。
  “抱歉,我……”她歉然地說道,方才心亂如麻,她根本就不想回任何電話。“對不起!”她只能道歉。
  “算了!”茗潔深吸口氣。“我問你,昨晚你和單哥離開後,有和希雷碰面嗎?”
  “沒有,出了什麼事嗎?他昨晚不是跟大夥在一起嗎?”玉蘇不解地望著她。
  “沒碰面嗎?”茗潔像泄了氣的皮球。“昨晚你和單哥前腳走沒多久,他也跟著離開了,我還以為他去找你們。”
  玉蘇搖搖頭。“沒有,不過……”說到這,她猶豫了一下,想到早上接到的那通電話。
  “他今早突然打個電話給鵬鳥老闆說他不幹了,鵬鳥老闆打電話來問我是怎麼回事。”若潔聳聳肩。“本來我以為跟你有關。”
  不幹了?玉蘇晃了一下,有些難以承受這個訊息。“那他現在進行的東西要怎麼辦?”
  “天知道呀!不過若他就這樣一走了之,會得罪鵬鳥老闆,以後他就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了……咦?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玉蘇拿起皮包往外走去。
  “沒用的,我已試過了,CALL他也不回,手機也打不通,家裏更是打不通,人不曉得跑哪去了?”
  玉蘇沉吟了一下,拿起話筒撥起號碼。
  “喂!”
  “蕭哥嗎?我是玉蘇——”
  “玉蘇!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在另一頭蕭奇大叫了起來。
  “找我?等等!我先問你,你知不知道希雷現在人在哪?我有急事要找他!”
  “我也是為了希雷的事要找你,你現在可以出來談嗎?”
  “為了希雷?你知道他人在哪,是不是?”玉蘇急切地問道。
  “知道啦!這小子快出大事了。”
  “什麼?”她失聲叫了出來。“他出了什麼事?”
  “先別說這些,反正你快來就是,我在我家樓下的咖啡廳等你,一定要快點來喔!”蕭奇說完立刻就掛斷了。
  “出了什麼事?”茗潔著急地問道。
  “我不知道。”玉蘇搖搖頭,老天!他千萬別出什麼事。“我會再跟你聯絡的。”說完後,她人已經閃出門外。
  茗潔愣在原地良久,然後搖搖頭,真是一對冤家。
         ※        ※         ※
  “你總算來了。”蕭奇一看到她立刻松了口氣。
  “希雷呢?他出了什麼事?他人在哪?”玉蘇顧不得寒暄,劈頭就問。
  “這小子一大早就像發了瘋似的沖進我家,把我珍藏的酒全都打開來喝,怎麼動都勸不聽,到現在還在喝個不停,我看他再這樣下去,准會酒精中毒。”
  “他為什麼會喝成這樣?我去看看他。”
  “等等!”蕭奇拉住她。“我有話要先跟你談。”
  “可是……”
  蕭奇看到她如此焦慮的模樣,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看你這個樣子,明明還是非常在意他,真不曉得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我沒有!”玉蘇氣急敗壞地說道。
  蕭奇對天空翻個白眼,然後把玉蘇拉進咖啡廳內坐下。
  “那昨夜是怎麼一回事?聽說你跟那個姓單的在一起一整夜。”看到玉蘇睜大眼睛,蕭奇露出苦笑解釋。
  “那小子在你家公寓下面等了你一夜,都沒見你回家,我想他這下是真的死心了。”
  原來如此,他打電話到單哥家是為了要查證,她沈默了一下。“昨夜單哥生病發燒一整夜,我沒辦法離開。”
  “喔——這樣啊!”蕭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揚揚頭。“啊,這麼說來他誤會了,算了,你再跟他解釋清楚。”
  玉蘇瞪著蕭奇。“他該不會以為我和單哥上床了,所以他才辭職?”她不敢置信拉高聲音問道。
  蕭奇聳聳肩。“沒錯!”
  “他瘋啦?這樣就要辭職?”她咬牙罵道。“這一個月來,他不知跟多少女人上過床,那我是不是要去跳淡水河?”
  蕭奇聞言差點笑出來,輕咳一聲後隨即正色道;“不用啦!他那只是故意做給你看,自從跟你交往後,他就再也沒有跟其他女人有超乎友誼以外的行為,除了唐玲那一次,不過那真的是意外。”
  “我知道。”她靜靜說道。
  “咦?”
  玉蘇把稍早與唐玲碰面的事說出來,不過她沒有把希雷將唐玲當做她這段說出來,只有單純講述唐玲利用希雷酒醉誘惑的事。
  “這麼說來,你已經不再為這件事怪希雷了?”
  她猶豫了一下便點點頭。
  蕭奇搖頭歎道:“奇怪!為什麼希雷跟你說那是意外時你都不信,還那麼堅決的拒絕他,而唐玲一說你就信了?”語氣中有掩不住的嘲諷。
  玉蘇咬住下唇,慚愧地無法辯白。
  “你可知道這次希雷再度回來找你,是鼓了多大的勇氣嗎?”
  她輕輕搖頭。
  “他回國前,便不停向我打聽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身邊有沒有人?聽到我一直說沒有,他才回來,之後他又觀察了你半年,肯定沒有,然後不惜動用關系,說服逢老闆讓他加入你們的製作群中,為此他不惜放棄原有的高薪工作,為的就是想要跟你複合。”
  什麼?竟然是他主動要求加入的?她鼻頭一酸,胸口溢滿了酸楚。“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她沙啞地說道,不!其實有很多跡象顯示,只是她不肯正視及相信他的用意。
  “他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你封殺了,不是嗎?”蕭奇搖搖頭。“他本來已戒酒了,回國這半年以來,他幾乎滴酒不沾,可是為了你,他打破誓言,一次是聽到你和小單交往的事;另一次,就是今天,他以為你已決定跟小單定下來,要不你不會跟他……”
  上床!她閉上眼睛,他這個白癡。
  “老實說,過去我們一直不看好你和希雷。”
  她抬頭瞪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發此言?
  “你們兩人給我們的感覺是天差地別,你是那種很保守重傳統的女性,而希雷不是,至少在我們的感覺不是,因為以前帶我們瘋、鬧的人都是他,他視傳統如糞土,更認為女人是上床暖被用的。”蕭奇歉然地望了她一眼。“以前啦,所以當他跟你交往時,真的跌破我們所有人的眼鏡。”
  她沈默地聽著。
  “本來我們以為你會被他改變,可是沒想到改變最大的人卻是他。”說到這蕭奇臉上表情非常嚴肅。“你可能不知道他為你改變了多少吧?”
  她拳頭握得緊緊,不發一言。
  “他就像變了個人,一個很‘好’的男人,不再花天酒地,也不再跟其他女人搞七撚三,也不跟我們暢玩通宵,當然這是件好事,不過卻讓我們這些做朋友的很不安,因為改變實在太大了,不管是在私人或工作上,他對你都有著很強的依賴,對這點他自己也很不安,所以當你們兩個出問題時,我們並不鼓勵你們複合,繼而發生唐玲的事情時,是我勸阻他不要去找你說清楚。”
  玉蘇覺得好像要窒息一般。“為什麼?”她顫著聲音問道。
  “因為覺得‘分手’對你們兩個並不是壞事,而且希雷也還沒打算定下來。”蕭奇面露苦笑。“你可以怪我多事,但朋友嘛!總會以為自己做的事、勸的話最對,但話說回來,倘若當時我沒那麼多嘴,你們可能誤會早就冰釋了。”
  或許吧!玉蘇沈默一陣後才開口。“現在能讓我去看看他嗎?”她輕聲說道。
  蕭奇點點頭,掏出一串鑰匙丟給她。“他可能已喝昏了過去,所以你自己看情形吧!我去上班了,你有事再跟我聯絡。”
  離去前,玉蘇喚住他。“蕭哥,謝了!”
  “謝什麼?”
  “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蕭奇苦笑搖頭。“別再讓我更內疚了,我現在看到希雷這個模樣,我真的很希望當初沒那麼多嘴,說來也真慚愧,認識他那麼久,不曉得他內心居然會有這麼熾烈的愛情,真是看走眼了,總而言之,希望你們這次會有好的結果。”向她揮揮手後,便騎上摩托車呼嘯離去。
  玉蘇望著手中的鑰匙良久,許多事情在一天之間都有了極大的變化,讓她五髒六腑好像被人用洗衣機翻攪過一遍似的。
  她不知道手中這串鑰匙不再只是打開蕭奇家的門,也可能是開啟會將她人生帶到另一個不可知境界的門。
  要試嗎?閉上眼睛尋找內心最真實的聲音,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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