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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笑道︰「保證有貨。」
過了不到一小時,白素又和我聯絡︰「快上來扮食客,有人來了!把『貨』帶上來,一
點點就行。」
我把製造好的軟件,放在身邊,出了地下室,來到店堂之中,把軟件交給白素,白素順
手放在一疊碟子下面,我坐了下來,才喝了兩口咖啡,就看到門外,一輛車子停下,赫然就
是載我前來的那輛,駕車的,自然也就是那個胖司機!
而從車中下來的,是一男一女,白素立時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我知道這就是她剛才說過
的那「一男一女」了。而那個胖司機,果然出賣了我們––本來,被人出賣,不是值得高興
的事,但此際,我卻愉快之至,若沒有胖子的出賣,我的假貨,如何能有出路?
那一男一女走了進來,我偷覷了幾眼,不禁佩服白素的眼力,若不是她的提醒,我真還
看不出,那男的是女人所扮,我幾乎可以立即肯定,那兩個來人,應該是朱槿她們的一夥。
兩人顯然都經過精心化裝,男的看來是中年人,女的看來面目普通,可是兩人的目光,
都很是閃亮精靈,在門口向店內一掃,那女的就冷笑︰「衛夫人,竟然效胡姬當爐,這不是
太委曲你了麼?」
白素也不掩扮,笑道︰「行逕可入唐詩,也不算甚麼委曲了!」
那「男」的更是開門見山︰「衛夫人在此日久,必有所獲了?」
白素一笑︰「當然,鳳凰不落無寶之地,我們兩人出馬,還能空手而回嗎?」
那「男」的又踏前一步,向我望來,沈聲道︰「拿來!」
他的言行竟然如此直接,令我好氣又好笑,我先喝了一口咖啡,才問︰「憑甚麼?」
那「男」的一直向我走過來,來到了我的座前,我抬頭看看,冷笑道︰「扮得真像!」
這人答了我一句話,卻是我再也想不到的,他道︰「我是雙性人,俗稱雌半雄,男裝女
裝都可以,不能算是扮。在兩位面前,也不必扮!」
這話,連白素也感到意外,她道︰「化了裝,也是扮了,像我現在那樣,能不是扮麼?
」
那人悶哼一聲︰「空話少說,拿來!」
我還是那三個字︰「憑甚麼?」
那人道︰「你開條件。」
我笑︰「爽快,你們先拿一點『樣品』去看看,覺得還值得,我們再來談條件。」
那人道︰「好!」
我和白素,並沒有行動,只是一起向那疊碟子望去,那女的身法快絕––絕不在良辰美
景之下,一閃就到,一伸手,已把我的製成品,取在手中。
這女子反應之靈敏,判斷之準確,動作之迅捷,當真是令人目定口呆。一流高手,我見
過不知多少,然而一見就令人予「此人本領在我之上」之嘆者,這女子無疑是少數人中的一
個。
她動作快如似魅,但白素也不慢,白素離得她近,她一取了軟件在手,白素突然一反手
,拍開了一個水龍頭,那是滾水桶的一個出水口,白素手略沈,令出水口平向,一股滾燙的
熱水,夾著嗤嗤作聲的蒸汽,沒頭沒腦,就向那女人射了過去。
而那女人的動作也真快,白素的攻擊,可說是突兀之至,但那女子還是身子急速後退,
只是她也不免退得狼狽,以致撞翻了一副屋頭,身子略慢了一慢。
若是沒有這一慢,她一定一下子就倒射出門口去,我再也阻不住她了!
我和白素的攻擊,同時發動,身形一閃,阻向門口,恰好那女子由於慢了一慢,被我佔
了半步的先機,所以她變成了背向我疾撞了過來。
我準備「哈哈」一笑,將她牢牢抓住,可是一開口,還未曾發出笑聲來,那雌半雄已經
打側,向我撞了過來,「砰」地一聲,撞個正著。
那傢伙竟然力大無比,這一撞,撞得我左肩奇痛無比,身子也不由自主向側踢出了半步
,那女子就在這一剎間,在我身邊擦過,人已到了門外。
我一見情形不妙,雖然我樂見我製造的軟件,落入他們手中,可是給他們到手太容易了
,就會起疑。
所以,我就看那一跌之勢,著地便滾,伸手一撈,及時抓住了那女子的足踝。
這一下變招,雖然是中國武術之中,地趟拳的精華,再加上極其巧妙的擒拿手功夫,但
是在地上連滾帶跌,姿態卻是難看之至。
而且,伸手去抓人腳踝,也有點跡近無賴的打法。
不過在這種緊急關頭,打架講的是制敵取勝,又不是在演出,耍花拳繡拳地好看。
這一下,那女子被我抓住了足踝,我手腕一扭,她再也站立不穩,也翻身跌倒。她吃虧
在一隻手抓住了軟件,不捨得就放,所以才一跌倒,我右肘起處,已經壓住了她的咽喉。
不過同時,我背上一沉,那雌半雄一腳已經踏到了我的背上。
同時,我聽得白素一聲清叱,我略一抬頭,在玻璃門上的倒影之中,看到白素手中,一
支冰插,正抵住了那雌半雄頸際的大動脈。
我抓住了那女子,雌半雄制住了我,白素又制住了雌半雄,前後絕不超過四十秒的時間
,變化之下,四個人都凝止了不動。
那雌半雄很鎮定︰「不是說了先看樣品,再提條件的麼?為甚麼要動手?」
白素冷冷地道︰「誰先動手的?」
那女人想說甚麼,可是咽喉被制,發不出聲,我手肘略鬆,她才叫︰「樣品總是要給我
的,我先下手取了,有何不可?」
我冷笑道︰「若由得你予取予攜,豈非顯得我們也太無能?」
雌半雄道︰「豈敢,衛氏夫婦,能力高超,舉世欽佩!」
白素和我齊聲道︰「彼此彼此,兩位也大是強者,世所罕見!」
我更道︰「自我出道以來,被人用腳踩在地上,這也可以說是破題兒第一遭,能否請閣
下這就高抬貴腳?」
雌半雄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情非得已。」
他說著,縮腳後退,白素也身形向旁一閃,我一揮手,自那女子手中,搶過軟件來,這
才一彈而起,那女子幾乎和我同時起身,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望定了我。
我這才把軟件遞向她︰「好了,這是樣品,我在家恭候兩位來談條件!」
那女子一揚眉︰「好!」
她接過了軟件,想是怕再生枝節,身子立時像箭一樣,倒射出去,我和白素都忍不住喝
采。
那雌半雄向我們拱了拱手,也大踏前走了出去。
等兩人走了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回想剛才,只不過是兩三分鐘的事,可是驚濤駭浪
,此起彼伏,卻著實令人心驚!
白素已有同感︰「這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嘆了一聲︰「這兩人身手如此之高––我看另有來路,不屬於朱槿水葒那一類!」
白素道︰「朱槿那一類人,你曾見過的,也不過一半,怎知不另有能人廁身其中?」
我無話可說,連吸了幾口氣,才道︰「我們該回去等他們的消息了。」
白素道︰「有一點––我們的計劃,是不是要向鐵旦說明?」
我點頭︰「要,雖然這會令他增加擔憂,但有他一起參詳,要好得多,畢竟他是從那個
骯髒的環境中出來的,對那裡的情形,要比我們了解。」
白素道︰「好,我們走––」
我道︰「這小食店––」
白素道︰「我發現浮蓮設計了一個爆炸裝置,可以將之徹底毀滅。」
白素說著,把牆上一個手掣,扳了來,就拉著我離開了小店。
當我們走出了大約半公里,正在路邊時,就看到小食店冒起了一蓬濃煙,幾下悶響。
那爆炸聲並不是很響,可是爆炸的破壞力卻極強,轉眼之間,不但小食店消失無跡,地
下還出現了一個很深的大坑,老遠看去,深不可測。
我失聲道︰「那是甚麼炸藥?」
白素搖了搖頭。
我的這個問題︰那是甚麼炸藥,後來,我問過許多人,包括頂尖的爆炸專家在內,都沒
有答案。我後來更有機會接觸到瑞士政府調查這次神秘爆炸的檔案資料,也未能肯定那是甚
麼類型的炸藥。
我想,那一定是浮蓮的獨家發明,看來只有問她,才能有答案。
但是,自此之後,浮蓮這個人,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至少,在相當時日之後,還
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卻說我和白素回家之後,看到紅綾和鐵旦,相處極好,鐵旦向紅綾說了不少他打仗的故
事。
後來紅綾對我們說︰「鐵伯伯說的故事如果只有前一半就好了!」
我們都不明白︰「甚麼意思?」
紅綾道︰「前一半多麼感人,一群人為理想而戰,相互之間有鮮血凝成的友誼,在戰場
上,生死與共。可是到了下半部,自己人卻鬥起自己人來,血肉橫飛,甚麼醜陋殘忍的場面
都出現,真叫人噁心!」
我和白素互望,卻也不知如何回應紅綾的感嘆才好,只好輕描淡寫的道︰「這種事,在
歷史上,重複又重複,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或許是,不論是甚麼英雄好漢,人都擺脫不
了歷史的規律!」
紅綾只是默然,饒是她知識豐富,對於人性的卑劣,只怕也難以料得透徹!
當時,我把在瑞士發生的事,向鐵旦說了,鐵旦果然大是擔心。
他一個人默然地想了很久,才道︰「這––半空城計,要是靠不住呢?」
我道︰「我諒他們也識不穿,倒是那兩個人,是不是也曾是你的手下?」
我問的是那女子和「雌半雄」,鐵旦的答案令人駭然,他道︰「不是,我從來也不知道
有這樣的人!」
我皺了皺眉,他又道︰「所以,你千萬別小覷了他們,能人異士,還有的是!」
我知道他為了關心兒子,難免神經過敏,患得患失,所以也不去怪他,我只是道︰「放
心,我估計三天之內,必有人來談條件!」
鐵旦雖然焦急,但也別無他法。
我們等了三天,不但鐵旦越等越心焦,連我也沈不住氣,只有白素,還很鎮定。她道︰
「對方精明,這是做買賣的方式之一,你急他不急,他就佔優勢了!」
鐵旦真是發了急︰「我不能不急啊,天音在他們手裡,拖一天,則增一分險!」
我道︰「要不要聯絡一下朱槿?」
也真是的,我多年來,處事也未曾如此被動過。
白素道︰「我去試一下,但是,我認為我們不應有任何心急的表示,要穩坐釣魚船!」
鐵旦對白素有信心︰「好,聽阿嫂的!」
這一等,又等了兩天,我看鐵旦自早上起,已不斷在抹汗,我也覺得等不下去了。
那一天,等到上午十時許,沒有等到人,卻來了一個電話,而且電話,也不是我們要等
的人打來的,打的是我的一個極少人知的號碼,來電的是亮聲先生。
勒曼醫院的亮聲先生!
在電話裡寒暄了幾句,這個亮聲先生就道︰「我們根據老人家的資料,詳細覆核了一下
––替他算了一下總帳,算起來,他還有機會,可以說三句話。」
我呆了一呆,大是一明︰「甚麼意思?」
他道︰「意思是,他生命中設定的說話次數,尚有少量的結餘,所以,他還有機會,在
頭腦清醒的情形下,說到三句話!」
我,一旁在聽的白素和鐵旦,都不禁呆了!
他們,竟然已把一個人一生的帳,算到了如此精確的地步!
他又道︰「一般來說,由於他曾作年輕十年的調整,他只有呼吸心跳的情形,比他正常
生命延長十年,這說話的結餘,可以在任何時候發生,也可以使用特殊的方法,使之在特定
的時間發生!」
鐵旦大是緊張︰「不必三句,一句就夠了,只要他說一句『放人』,這就行了。」
我忙問︰「是不是用了特殊的方法之後,要他說甚麼,他就說甚麼?」
亮聲道︰「當然不是,要說的話,還是由他思想控制的。」
我望向鐵旦,意思很明白,你有甚麼方法,使老人家說出你想他說的話來?
鐵旦漲紅了臉。
情形很容易設想,即使克服了所有困難,但怎樣才使得老人家可以使用帳上三句話的話
來呢?
話由思想控制,也就是說,他思想只有說三句話的時間是清醒的,時間一過,三句話說
完,他的帳目已經平衡,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那麼短暫的時間中,就算鐵旦親自向他說明一切經過,也來不及,老人家口齒一清,
一連串「這個這個這個––」下來,三句話就過去了!
可是我看到鐵旦的情形,心知了對我的「半空城計」,一直不是很有信心,尤其是等了
那麼多天,依然音訊全無之後,亮聲所說的情形,無疑是給了他另一個希望。
所以,他雖然也同時想到了困難的程度,但是他也絕不肯放棄。
我向他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鎮定一些,然後我問︰「你所謂『特殊的方法』,是甚麼
意思?」
亮聲道︰「本來,無法確定他這三句話會在甚麼情形下說出來,也不知道是三句一起說
,還是分兩次或三次說。特殊方法,就是令他在一定的時間內,把這三句話,一下子說出來
。」
我又問︰「那特殊的方法,很複雜?」
亮聲道︰「解釋起來很複雜,但是實行起來,卻比較簡單。」
我「嗯」了一聲––世上任何事情,幾乎都是如此,我又問︰「簡單到甚麼程度?」
亮聲道︰「注射一種激素,刺激他的生命密碼的運作速度,也就是要他的生命密碼起作
用,立刻算總帳,別再拖延。」
我愕然︰「這和人臨死之前,注射強心針的情形差不多!」
亮聲道︰「對,類似。」
這時,鐵旦雙手掩住了臉,垂下頭去,因為他也聽出,在這方面的希望,等於零。
我忙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一點,是不是可以隨時和你聯絡?」
亮聲道︰「當然可以!」
通話至此結束,我轉過頭來,對鐵旦道︰「老大哥,我們要正視現實,第一,我們無法
接近老人家,替他注射激素。第二,就算有辦法接近他,進行了注射,他極有可能隨便說了
三句話,就此結了帳。」
鐵旦長嘆一聲,抬頭向天。
我剛想告訴他,其實不必太悲觀,我們的等待,不會白等,他是事關切膚之痛,所以特
別緊張而已。可是我也覺得這樣說,太過空泛,難以使他安心。
正在這時,白素向窗外一看,沈聲道︰「來了!」
我立時向穿外望去,心頭一陣狂跳,只見有一行人,正在斜路上走上來,當前一人,正
是那雌半雄。
我大是興奮,也失聲道︰「來了!」
鐵旦也看見了,他身子一震,竟衝動得想跳起來,不過他無法做到這一點,只是劇烈地
震動了一下。
我忙推著他,和白素一起下樓,我一下樓,就打開了大門,在門口,張開雙臂,忍不住
心中的高興,大聲道︰「歡迎!歡迎!」
這一行人,這時也走到了近前,我一看到雌半雄身邊的那個人,就呆住了!
那赫然就是鐵天音!
我們正想盡了方法要去救他,他竟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而他卻十分自然地叫了我一聲︰「衛叔,我老爸呢?他可好?」
我側身一讓––好在讓得快,不然,鐵旦的輪椅,非撞在我身上不可。
鐵旦的輪椅直衝向前,鐵天音也奔向前來,父子相會,鐵天音雙腿一屈,跪倒在地,兩
人立時相擁在一起,此情此景,極其感人,所有人,都不出聲。
是那雌半雄最先打破沈默,他道︰「看來我們這見面禮,是送對了!」
我和白素都一呆,齊聲道︰「見面禮?」
雌半雄道︰「是啊,我們知道鐵老在府上,心想把他孩子帶來,令他們父子相會,衛先
生作為鐵老的好朋友,必然大是高興,這可說是我們表示誠意的見面禮!」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我要十分努力,才能不使自己哈哈大笑––釋放鐵天音就是我的
條件,可是對方卻由於不知我會提出甚麼苛刻的條件來,卻把釋放鐵天音當了「見面禮」,
天下的賞心樂事,可說莫此為甚了!
我忍住了笑,連連點頭,向這一行人看去,只見除了雌半雄和那女子之外,其餘全是生
面孔,我把他們請進屋中,雌半雄一個個介紹,我一聽來者的頭銜,就知道代表了各派的勢
力。
雌半雄開門見山︰「你要甚麼條件?」
我連想也不想,就道︰「陶啟泉和大亨,各有大項目要進行,希望你們能協調一下,以
便儘快進行!」
那些人都是一呆,接著,人人大喜過望,連雌半雄也不禁大笑︰「容易,一言為定,太
容易了!」
我轉身上樓,取下一疊軟件夾,交給了雌半雄,道︰「看過之後,最好立即銷毀,這種
東西,留在世上,總會生出禍事來!」
我其實是在為自己––假資料長存,總會有被拆穿的一天,但那一行人如奉綸音,連聲
稱是,立即離去了。
鐵旦來到了我面前,伸出大拇指︰「你妙計大功告成,天音,向衛叔叩頭!」
我忙扶住了鐵天音,大家心中都很高興,一陣閒談之後,說起了老人家的情形––到算
總帳了,還有三句話可說,但是,「生命」卻還在。
鐵天音笑道 :「這種情形,有一句成語,去形容它,再恰當不過。」
我也想到了,和他一起說了出來!
「尸居餘氣」!
鐵旦又嘆氣又是笑︰「這帳,怎麼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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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4 10:52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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