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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衛斯理系列 第104集 雙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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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巨人吃飽了之後,站起身來,向各人團團行了一禮,又對白素行了一個很古怪的禮,
白素連忙還禮。溫寶裕忙道 :「好了,抓緊時間,我先問!」
  那巨人正捧起一大瓶水,咕嚕嚕地喝。白素也當真一刻不停,向他打手語,打的當然是
溫寶裕的第一個問題。
  溫寶裕的第一個問題是 :「請問他,他在今天之前的那一天,在幹甚麼?在哪裏?」
  「今天之前的一天」,對我們來說,是昨天,但是對那巨人來說,是明天––這種情形
,混淆之極,但既然無法深究,只好承認事實,不然,根本無法在這個問題上進行任何探索

  那巨人放下水瓶,回答白素,白素立即傳達 :「他說,他在一艘船上,聽到船上的人,
都在說飛機掉了下來,死了很多人。他記起在第一次進程生命中,也曾聽說過,就是這個日
子,所以很焦急,想要這個慘劇不要發生,所以就上了岸!」
  我苦笑 :「他在船上幹甚麼?」
  溫寶裕不滿我插口,忙道 :「先讓我問完!」
  我怒道 :「有甚麼分別,你問的,還不是和我問的一樣!」
  溫寶裕咕噥了一聲,沒有再堅持。
  白素道 :「他的情形太奇特了,每過一天,他回到昨天時,不但時間變異,連空間也轉
換,竟是身不由主的。」
  各人默然,我則長嘆了一聲。
  這情形,實在太奇特了––我倒不是指那巨人的遭遇,而是指我們如今面臨的情形。以
往,不論探索什麼事,就算一開始處身於一團煙霧之中,一點頭緒也沒有,但總是一步一步
走向光明,慢慢地理出一個又一個頭緒來,積少成多,豁然開朗,真相大白。
  可是這一次,卻是愈來愈亂,愈來愈糊塗,愈來愈沒有頭緒,簡直是一團糟!到現在為
止,非但連最基本的事都沒有弄清楚,而且,根本千頭萬緒,連建立一個概念,都在所不能

  白素也無可奈何 :「他說,每一次回到昨天,都會在不同的所在。我想,這是由於在時
間的轉移之中,空間同時也起了變化之故。」
  溫寶裕道 :「可是,時間向前進,也是變化,為甚麼我們進入明天,空間不變?」
  白素回答得很實在 :「我不知道其中緣由,我只知道前進和後退是兩回事,在時間的前
進狀態中,連帶的變化是這樣;在時間的後退狀態中,其他連帶的變化又是另一個樣子。」
  各人默然,我想說話,可是實在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只好揮了揮手。
  良辰美景疑惑 :「過了今天,他––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由於時間的後退,而被轉移到
甚麼地方去?」
  白素點頭 :「是,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都是如此!」
  兩人道 :「不對,若是如此,他是怎麼去到機場的?」
  白素道 :「七月初四凌晨零時零分一秒,他忽然身處一艘船上,那船就停在本市的海灣
,他從城市燦爛的燈火中認出了是這個城市,這才闖進機場去的––他到達機場的時候,是
凌晨兩點多,尋常人從船的停泊所在到機場去,大半小時就夠了,他走了不少冤枉路。」
  良辰美景點頭 :「是,我們正準備搭夜機,就遇上了他在鬧事。」
  白素道 :「幸虧有你們,不然,像他那樣胡鬧法,一定被特種警察當成是恐怖份子,亂
槍掃射致死了!」
  白素在這樣說的時候,又向那巨人打了連串的手語,想是在責備他行事魯莽。那巨人卻
一臉不服的神色,也回了一串手語,想是在為他自己辯護。
  良辰美景道 :「要是能知道他過了今天,人到哪裏去,這就好了。」
  黃堂一頓足 :「要是能那樣,那才好呢!」
  黃堂一直在關心那巨人歸他看守,不見了之後,他要負責,我對他的這種態度,覺得很
不耐煩,粗聲粗氣道 :「那也沒有用,就算你知道他在甚麼地方,他在昨天,你在明天,還
是找不到他!」
  這種情形,混亂之至,所以黃堂聽了之後,像傻瓜一樣張大了口,竟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溫寶裕真是樂觀 :「好極,我們對他的情形,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了!」
  良辰美景道 :「了解甚麼啊!更亂了!」
  溫寶裕講了幾句話,居然大有道理,他道 :「你們沒聽說過一句名言麼?『愈亂愈好』
!亂,表示有很多頭緒在,只不過我們未曾理出來,那比全然沒有頭緒,一絲不紊,好得多
了!」
  良辰美景本來一直和溫寶裕爭論不休的,但聽了這一番話,也不禁首肯。
  我乘機道 :「別在這些摸不著抓不到的事情上打轉了,先說重要的實際問題 :他說會有
飛機失事,是不是肯定由本市的機場起飛的飛機?是甚麼時候?請他把所知的情形,儘可能
地詳細說出來,人命關天,我們能做多少事來挽救,就做多少!」
  白素輕嘆了一聲,顯然這個問題,她也已經問過那巨人許多次了,不過,此際「循眾要
求」,她也就再問了一次。
  然後,她相當緩慢地道 :「他所知,是有一架載了幾百人的飛機,在本市起飛,他記得
起飛城市的名字,但卻不記得飛往何處,這一點真是糟糕,我也責備過他。他說,他能知道
是從這裏起飛的,已經不容易了,要知道他又聾又啞,又不識字!」
  我大是好奇 :「既然他又聾又啞又不識字,他又如何知道甚麼飛機失事!」
  溫寶裕也道 :「是啊,他更沒有理由,知道飛機是由本市起飛的!」
  白素道 :「請注意,他經歷了『兩次』飛機失事的那一天,一次是去,一次是回。第一
次,他只知道飛機失事,那是他看到很多人都在看報紙,報紙上有飛機失事的圖片。電視也
有新聞––街頭的電視店中,陳列著幾十架電視,遇有熱門新聞,就會開給路人看,所以他
知道有飛機失事。電視畫面上,更有大量的失事死亡者的屍體畫面。而等二次,他更加留意
看,看到了在電視畫面中,有本市的著名建築物。他又聾又啞又不識字,可是並不笨,所以
他知道!」
  白素一口氣說到這裏,頓了一頓,才又道 :「不過,可惜的是,他沒有留意那是哪一班
飛機。但他有他的辦法,他的辦法是要阻止所有飛機起飛。」
  溫資裕異想天開 :「他要是帶著一份報紙,那該多好。」
  各人都呆了一下,溫寶裕的話,聽來雖然不經,但卻叫人聯想到極多的事––這巨人,
若真每天帶一份報紙在身,那麼,這份報紙,對於他在今天遇到的人來說,就是明天的報告
了。
  明天的報紙,自然可以使人預知明天發生的事!
  以此類推,他要是把報紙一直帶回去,一年甚至五十年以後的事,都可以預知!
  一時之間,人人神情怪異,白素道 :「這一次,他沒有這樣做,而且,我也不準備勸他
這樣做。人人都不知道明天發生的事,沒有理由給少數人知道!」
  良辰美景道 :「還是不公平,他就知道!」
  白素笑 :「還是公平得很––他知道,可是一點沒有用,那對他來說,並不是甚麼預知
能力,只等於我們知道昨天發生的事!」
  我一時之間,只覺得事情雖然荒謬,可是卻滑稽之至。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溫寶裕
也覺得古怪,所以跟著我笑。
  這事情的荒謬滑稽在,這巨人完全可以知道「明天」發生甚麼事,可是他自己卻沒有明
天,他過了今天之後,不是明天,而是昨天!
  我們笑了一會,我才道 :「那麼,他至少應該知道那是甚麼時候發生的事!」
  白素道 :「他無法知道確切的時間,但是他在街頭,看到電視上出現飛機失事,許多人
圍著看的時候,是華燈初上時分。」
  我忙道 :「現在是夏天,將近晚上八時日落,亮燈,也就是那時候的事。」
  溫寶裕道 :「這種大消息,電視台會有特別報告,一般來說,事情發生,消息傳出,到
電視台播放,總得––」
  黃堂接口道 :「至少三小時。」
  溫寶裕道 :「算它三小時,那就是明天下午五點左右,現在是上午十點––還有三十小
時左右慘劇就會發生了。」
  我頓足 :「要請這位巨人先生,回想每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可能改變一切!」
  溫寶裕在這當口,卻還在咬文嚼字 :「對這位巨人先生來說,『回想』一詞,似乎不很
合適––」
  我不等他說完,就喝道 :「廢話少說!」
  溫寶裕伸了伸舌頭,不再作聲。
  白素不斷在和那巨人「交談」,那巨人的動作又快又多,白素也是。兩人都在武學上有
極其高深的造詣,體能過人,所以很多時候,身體擺動的幅度,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看
得人眼花撩亂。
  白素還要一面向我們解釋 :「我正在問他一切細節問題,他也努力在說,不過還是沒有
線索。」
  我們一致鼓勵白素 :「繼續努力。」
  在這種情形下,又過了一小時,我看了看錶,心中暗嘆,「為時無多」這四字,形容如
今的情況,可說是再確切也沒有了。
  我來到白素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休息一會,真要問不出甚麼來,就只好相信,已
經發生過的事,是不能改變的!」
  溫寶裕道 :「豈止已經發生過––發生過兩次!」
  我一直注意黃堂的不安愈來愈甚,而且頻頻用他的手提電話在聯絡。
  他也看到了我一直在注意他,所以向我解釋 :「我調來了一隊警員,守在這屋子的四周
。」
  我心裏正煩躁得要命,一聽就冒火 :「幹甚麼?防止我們逃跑?」
  黃堂也有點惱怒 :「衛斯理,你理性一點好不好?我責任重大––」
  我大聲道 :「你不是責任重大,你是在準備事後如何卸責!」
  黃堂怒道 :「不錯,我正是如此,你有甚麼可以教我的?」
  我道 :「對不起,沒有!」
  黃堂也不客氣 :「對不起,你一定要有,因為你說過,你會替我設法的,不能說了不算
!」
  我冷冷地道 :「好,等有人要抓你上電椅時,由我來代你去,這總行了吧!」
  黃堂更怒 :「你要是這樣不負責任,我還是把這人早點送進拘留所的好!」
  也不知怎地,平時,我和黃堂很談得來,可是這一次,卻總看他不順眼,而且也感到他
說的話不順耳,此際一聽得他那樣說,更是反感,就大聲斥責 :「人人都在關心幾百條人命
,你只關心你自己的責任!」
  黃堂的臉脹得通紅 :「幾百個人的生死,是早已注定了的事,我看沒有人可以挽回,而
我的事,只要你不阻攔,就可以不會發生!」
  他也許是在氣頭上,說話沒有考慮,所以給我抓到了毛病。
  我也是為了逞這一時之快,不肯冷靜一些來處理事情,這才以致事情終於發展到了對黃
堂極其不利,無可挽回的地步。
  當下我道 :「好啊,我才不會阻攔你,你有本事,就把他押到拘留所去好了!」
  黃堂呆了一呆,臉色更是難看,因為他明知自己難以做到這一點。就算他命令許多警員
來執行命令,機場大堂中的那一幕,他也曾經歷。
  他向白素望來,白素故意不去看他,令他很難開口求助。
  白素事後很後悔 :「真不應該這樣對他,真該向他道歉十次,或更多!」
  我苦笑 :「當時誰也想不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也想不到官場竟然如此齷齪!」
  白素道 :「不是誰也想不到,黃堂是想到了的,不過我們都沒有理會他!」
  我只好道 :「事情既已發生,真是我們對不起他!」
  這些都是以後發生的事,暫且不提。
  卻說當時,黃堂憋了一肚子氣,乾脆不再理會我們,自己走到一角去,坐了下來,來個
無聲抗議。
  我們也不理會他,繼續幫著白素盤問那巨人––我們實在也幫不了甚麼,只是不斷提出
問題,希望在那人的答案之中,找出線索來。
  那巨人若是一個普通人,一定在他所知的事情之中,有許多線索可供我們找尋的,例如
他看到的畫面之中,有甚麼突出的建築物,或是甚麼人等等。可惜這巨人所過的日子,幾乎
是與世隔絕的,他完全生活在一個封閉的,無聲的,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之中,能知道有飛
機失事,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溫寶裕最先高舉雙手 :「我投降了!」
  時間過得飛怏,又過去了三個小時,就是說,離可能發生的空難,又近了兩三小時了。
  溫寶裕在宣佈放棄之後,來回踱步,發表意見 :「看––現在,那巨人和我們一樣,在
時間中向前進,一樣是一秒一分一個小時地過去,所以我們可以在一起。」
  各人都覺得很是疲倦––糾纏不清,沒有頭緒的思索,有時比劇烈的勞動,更容易使人
疲累。所以溫寶裕在大發議論,沒人表示意見。
  溫寶裕用力一揮手,一本正經地道 :「重要結論第一點 :在雙程生命的回程之中,以每
一天為單位,在單一的一天之內,和常人無異!」
  說了之後,他揚揚自得,問各人 :「這算不算是一項偉大的發現?」
  我沒好氣 :「太偉大了!」
  溫寶裕道 :「進一天,退兩天,然後又進一天,再退兩天,就以這種的後退方式,來度
過他的回程生命!」
  良辰美景「哼」了一聲 :「這發現更偉大了,叫人感動得流下淚來!」
  溫寶裕不樂 :「我還以為你們對雙程生命有濃厚興趣的。」
  兩人神情沮喪 :「是又怎樣,都無頭無尾,不知從何進行才好。」
  溫寶裕道 :「第一步,自然是先把那個地道挖掘出來再說。」
  我道 :「這要取決於那地道還在。要知道,地道一經填死,就不再存在,再也找不到了
!」
  溫寶裕對我這樣說法,倒也同意,來回踱步,突然之間,滿面喜容,高舉右手 :「有了
,有一個人,找到了他,就算地道已經填死,只要曾經存在過,他就有辦法把它找出來!」
  溫寶裕說著,向我望來,像是在考驗我知不知道他所指的是甚麼人。
  這自然難不倒我,我冷冷地道 :「要找這個人,那比發現地道更難。」
  良辰美景也想到了 :「齊白!」
  我和溫寶裕都點頭,是的,若是能找到盜墓家齊白,那麼,他一定有辦法,至少,他可
以知道那地道是不是曾存在過。
  盜墓而可以成「家」,功力自然非同凡響,可惜其人行蹤飄忽,我倒可以肯定他必然藏
身在一座古墓之中,只是不知是在世界上哪一個角落而已。
  我揮揮手,正想再說甚麼,忽然聽得白素大聲道 :「黃主任,快問一問,哪一家殯儀館
,明天有很是盛大的出殯儀仗!」
  白素的這個問題,可說是突兀之至,一時之間,人人為之愕然。
  一時之間,黃堂手拿著電話,也不知道該如何下命令才好。
  白素抱歉地一笑 :「我也急得亂了––有了一點線索,他說,當他在街上,看到電視上
播放空難消息時,看到街道上有一列車隊駛過,照他的形容來看,那應該是一個盛大的送葬
隊伍。」
  黃堂立時照白素所說的去詢問,我望著白素,心念電轉,但是又搖了搖頭。
  白素說的那是一個線索,不錯,可以說是,卻也沒有甚麼用處。
  從這個送喪的隊伍上,可以大致推測出電視台作特別報告的時間,從而推測飛機失事的
時間,但所得的結果,一定也模糊之至。
  因為第一,不知道電視台的特別報導是第一次還是第好幾次了,這樣重大的新聞,必然
會重複又重複地作特別報導。第二,就算知道了新聞報導的正確時間,也無法知道空難發生
的準確時間,因為無法知道空難發生的地點,也就無從推測失事飛機是何時起飛的。
  不過,一線光,比完全黑暗好,這總算是一個突破,所以大家都等著黃堂詢問的結果。
  黃堂一面聽電話,一面連連點頭,他放下電話,吸了一口氣 :「我們真是悖時,連這樣
的大出殯,都一點也不知道!」
  我不耐煩 :「是甚麼人出殯,你直說就是!」
  黃堂被我搶白了一句,很是不自在,就咳了一下,才道 :「是地產業大王的岳母。」
  我們都「哦」了一聲,對城市中的某些人來說,一個和豪富有關聯的人出殯,可能是頭
等大事,但對我們來說,實在沒有非知不可的必要。
  黃堂道 :「殯儀館就在機場附近,預定的大殮時間是晚上七時零三分––那是吉時,鐵
定不變。大殮之後,隨即出殯,所以可以肯定,車隊在機場附近出現的時間,是在七時三十
分左右。」
  黃堂的推測分析,都很精采。可是,這時,我們卻都想到了另一個事實,大受震撼,以
致對他的那番話,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神色凝重,默不作聲。
  我們這樣的反應,一開始,令黃堂覺得奇怪。可是他畢竟也是頭腦十分靈敏的人,立刻
也想到了,他「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他––說的––是真的!」
  是的,這正是我們大家都想到的一點!
  本來,對那巨人所說的一切,包括明天的空難、雙程生命等等,我們雖然可以接受,但
並不表示沒有懷疑,完全相信。
  尤其是對於造成幾百人死亡的空難,總希望是那巨人在胡說八道,實際上不會發生。尤
其,當那巨人說不出細節情形時,「根本沒有甚麼空難」的想法,也就產生。
  可是現在,那巨人卻提出了一件在明天會發生的事,證明了他並不是在胡說八道。
  連我們也不知道明天會有富商岳母出殯一事,那巨人自然也不會知道,可知他真的看到
了那個出殯的儀仗隊伍。那也就是說,他也真的看到了飛機失事的圖片,那說明,真有空難
發生過,不必再懷疑了!
  從接受一個怪誕事實是不能發生的,到肯定了這事實會發生,當然有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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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本來,就像一塊大石懸在空中,會下會落下來,還在兩可之間。而如今,卻是那大石已
落下來了,而且,結結實實,砸在心口!
  黃堂在叫了一聲之後,苦笑道 :「我們總可以做些甚麼的!」
  我沒好氣 :「做甚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那巨人的方法,關閉機場!」
  黃堂瞪了我一眼––這一天,我和他之間,不知道有甚麼地方犯了沖,兩人都覺得對方
不對勁。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很有些時候,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情形。
  那天的情形要不是如此,也不會有以後的那許多事發生了。就算是在事後,也不知道是
為了甚麼緣故,只好說是「合該如此」了。
  當下,各人心情都很沉重,白素道 :「是不是可以託有影響力的人,和有關方面說一說
?」
  我立刻想到了陶啟泉和大亨,當然,大亨比陶啟泉更有力,因為大亨和政界的高層人士
,關係密切。我也想到了國際刑警的高層和我認識的一些各國的特工,由他們出面來警告,
說是有恐怖份子要進行破壞,也可以有效。可是問題是,用甚麼去說服那些人,令他們肯去
為我們向有關方面說項?
  他們會接受一個人有「雙程生命」這種事嗎?
  所以,我一面想,一面搖頭,口中卻找到了一個理由 :「我看不中用,時間無多了,就
算有人肯出面,有關方面第一件事,就是要開會研究,就算開的是緊急會議,等會開好,空
難也已發生了!」
  白素道 :「那我們總算盡了力。」
  我吸了一口氣 :「你準備去找––」
  她和我一起說了出來 :「大亨!」
  白素用電話聯絡大亨,十分鐘之後,回電來的,卻是朱槿。
  白素很有耐性,把事情詳細地告訴朱槿,要朱槿參加意見,看是不是能夠阻止慘劇的發
生。
  朱槿的第一個反應是 :「天!原來在機場鬧事的,和這樣的怪事有關。白姐,告訴你一
件事,對這個––雙程生命人是很不利,有情報指這個人是極其危臉的恐怖份子,屬於一個
極端神秘的恐怖組織!」
  白素答道 :「無稽之談!」
  朱槿道 :「詳細情形我還不清楚,不過不是無稽之談,有關方面,有他做案––行事的
一些紀錄––別的不說,單說今天他在機場的行動,也足以使全世界的警務部門,把他當恐
怖份子了吧!」
  白素嘆道 :「可是他的目的,卻是想救人,這世界真是是非黑白混淆不分的混沌世界!

  朱槿道 :「我會儘可能去盡力,救人是要緊事,就算不能救所有人,也可以救得一個是
一個。」
  白素愕然 :「如何救得一個是一個?」
  朱槿的想法,聽起來,很是異想天開 :「到處去打聽,自己相識的人之中,有沒有要在
二十四小時內搭飛機的,有,就要他們別搭乘。」
  白素欣然 :「是啊,可以到機場去,作個別勸阻,有肯聽從的,就––」
  我忙道 :「不可!絕不可!你到機場去,莫名其妙宣佈會有空難,叫人別搭飛機,非但
別人不會聽,會把你當神經病,而且,也擾亂公眾安全,結果又會遭到警方的對付。」
  朱槿道 :「那就找自己人好了,大亨好像明天一早要遠行,我就一定要他改期!」
  白素重複著朱槿的話 :「救得一個是一個!」
  當時,我只覺得這兩個聰明絕頂的女子,怎麼竟然會想出這樣的笨法子來,而且她們真
的這樣做了。事後,居然有意料不到的效果,那是題外話了。
  溫寶裕在白素和朱槿的通話告一段落之後,拍著手,道 :「我們和這位巨人朋友相處的
時間不多,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不可浪費時間。」
  我嘆了一聲 :「你問吧,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甚麼好問的了。」
  溫寶裕繞著那巨人打轉。那巨人像是對他頗有好感,一直望著他。溫寶裕忽然嘆了一口
氣 :「他要是能說話,那就好了!」
  我道 :「他要是能說話,還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個子,決計不會有今日這樣的奇遇。」
  溫寶裕的思想轉得快,忽然又道 :「我決定在快到午夜時分,和他––連在一起,看看
他回到昨天去,是不是能把我也帶去。」
  他說著,向白素道 :「煩你對他說明。」
  白素駭然 :「你說和他『連在一起』,是甚麼意思?」
  溫寶裕認真地想了一想 :「時間來不及,不然就算動一個手術,真把我和他連接起來,
我也願意!」
  聽得溫寶裕這樣說,各人都大是駭然。我卻很是佩服,因為這小子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若是有十天十個月的時間,可以使他通過外科手術,和那巨人連接在一起的話,他還真會
那樣做。
  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時間,這個方法,當然行不通了。
  他像是很感到遺憾 :「所以,只好和他綁在一起。黃主任,有沒有最好的手銬,把我和
他銬在一起,看看他是不是能把我帶走。」
  我忙道 :「別胡鬧了,真是把你帶走了,令堂和藍絲那裏,怎麼交代?」
  溫寶裕呆了一呆,只生感嘆 :「唉!一個人要是能夠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有多好。」
  沒有人去理會他的「無病呻吟」,黃堂道 :「有,不過他要是能把你帶走,這雙程生命
,也未免太簡單了!」
  白素已在不斷向那巨人做手語,那巨人也有作答,過了好一會,白素才道 :「他說不上
來,不過他答應了,你可以試一試,他不知道會有甚麼結果。」
  溫寶裕跳了起來 :「妙極!」
  良辰美景道 :「不行,你牽掛太多,還是由我們隨他去來得好些。」
  黃堂苦笑 :「這人要是真在這裏不見了,我只怕要糟糕透頂,不如由我跟他去算了!」
  我「哼」了一聲 :「不見就不見了,會糟糕成怎樣?」
  黃堂焦躁起來 :「你別我說一句,你就頂一句,糟糕到怎樣,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
事情一定發生在我的身上,不是在你的身上!」
  黃堂這話,更令我反感,要不是白素連使眼色,我還要向他口出惡言。
  我沒有再說甚麼,黃堂重又回到一角去生悶氣。白素代溫寶裕再向那巨人轉達了溫寶裕
要和他「連在一起」的意願,那巨人現出了怪異莫名的神色來,望定了溫寶裕。
  溫寶裕的神情,十分緊張,頻頻問道 :「他怎麼說?他怎麼說?」
  白素緩緩搖頭 :「他說,不中用––有一次,在桐柏山,中國河南省的,他不小心著了
一幫土匪的道兒。那幫土匪曾吃過他的虧,用下三濫的方法捉住了他,在他雙手雙足上,都
套上了鐵環,綁在一根鐵柱上,商量著要剖心報仇––」
  白素說到這裏,又搖了搖頭,停了一會,忽然加了一句 :「其中有一個細節,我想不通
––且不去說它。那幫土匪,磨利了刀,齊集了人,他也自知在劫難逃了。卻不料土匪還未
曾下手,時間已過午夜,他一晃之間,人已在一座大廟之中,出了廟一看,景物全非,已到
了中國的南方,不是福建,就是廣東了!」
  大家聽得目定口呆,白素又道 :「所以,你就算動手術和他連在一起,到時,也自然分
開,而他在時空的變異之中,不知道會到哪裏去。」
  溫寶裕叫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那幫土匪––」
  白素道 :「那幫土匪如何了,再也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再也不會與之相遇了。」
  我道 :「你想不通的細節是甚麼?」
  白素道 :「我在想,恰好時間過了午夜。若是在午夜之前,土匪就下了手,他是死是生
?」
  這個間題一出,無人能夠回答。
  照說,那當然是死!
  可是,他若是死了,他的回程生命,如何繼續?
  還是,他的回程生命,就此結束了?
  我道 :「他自己怎麼說?」
  白素道 :「和我們一樣,他––不––知––道!」
  溫寶裕道 :「好極,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不管怎樣,我都要和他連在一起,他是不是同
意?」
  白素居然笑了一下 :「他對你很有好感,說你給他的食物,美味之至。他可以讓你騎在
他的肩頭之上,他還表示,若是真能把你帶走,有你作伴,那是大大值得高興之事。」
  溫寶裕聞言,不禁伸了伸舌頭,良辰美景笑得打跌 :「好啊,小寶成了巨人的玩具了!

  溫寶裕居然大無畏 :「別嚇我,我不怕,能回去,自然也有辦法能回來!」
  我隱隱覺得這事有點不妥,但由於整件事都不著邊際,想擔心也無從擔心起,也就想過
就算。
  當下,我、溫寶裕和良辰美景,又通過了白素,向那巨人問了不少問題。可是也都不得
要領。
  時間過得快,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已黑了下來,溫寶裕又去準備了一頓豐盛無比的食物
。我們都沒有甚麼胃口,那巨人又據案大嚼,樂不可支。
  在這期間,白素曾抽空用電話,聯絡了一些熟人,問他們是不是會搭飛機。
  朱槿也差不多每隔一小時,就打一個電話來。朱槿最後一個電話,是在晚上十時前打來
的,她道 :「事情真巧,我認識的人之中,沒有人要在近期搭飛機,只有大亨要到瑞典去,
五分鐘之後出發去機場,飛機在十時十分自本市起飛。我勸他取消行程,他不肯聽。」
  我立即道 :「他不聽,你要強制執行!我們有確切的證據,確實會有空難,雖然未必是
他所乘搭的那一班,但何必冒險?」
  我的話才一說完,就聽到大亨雄渾的笑聲傳來 :「老衛,生死有命,你怎麼也如此執著
了?」
  我大喝道 :「少扮瀟灑,你比誰都怕死!叫你碰上了我命你取消此行,這就是你的命!
朱槿,別和他說廢話,下手!」
  我想,朱槿出手,必然在我發令之先,也是同時發生的。
  電話之中,只聽得大亨發出了一下悶哼,接著,便是一下重物墜地之聲。
  我笑道 :「下手太重了些吧?」
  朱槿回答 :「沒有辦法。愛之深,責之切。」
  這六個字竟被她在這時引用,聽來古怪之極。
  其實,我當然不必擔心,朱槿焉有出手不知輕重,傷害了大亨之理!
  那時,那巨人在吃飽喝足了之後,就在大廳的地上,躺了下來,不一會,鼾聲如雷,睡
得極沉。
  我從來也未曾知道一個人的鼻鼾聲可以大到這種程度。巨宅的大廳極大,為了避開如雷
的聲響,我們已經到了離開他至少有十公尺以上的一個角落。可是,講話還是非得提高聲音
不可,不然,就算面對面,用正常的聲音,還是聽不到對方的語聲。
  只有黃堂,守在那巨人的身邊,也不知道他在想甚麼,我也沒有去注意他。事後,我才
想到,他可能對即將降臨在他身上的噩運,很有預感。
  溫寶裕望著正在酣睡中的巨人,道 :「真是可惜,『回程生命』何等珍貴,他卻還要浪
費時間在睡眠上!」
  溫寶裕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甚多,我不禁笑道 :「這像話嗎?人的生命,本來就珍貴無
比,可是還不是人人都要睡覺!」
  溫寶裕嘆 :「是啊,都可惜。要是使人可以不會疲倦,不必睡覺,那麼,等於是每個人
的生命,增加了一倍,至少是三分之一!」
  我道 :「人各有志,不少人視睡為人生一大樂趣,你怎可剝奪他人的樂趣?」
  溫寶裕笑道 :「愛睡者睡,愛醒者醒,各適其式,豈非大妙。」
  我也感嘆 :「本來各適其式,是最好的了。可惜有一些人,天生有毛病,硬要將自己所
喜,強加在他人的頭上,甚至不惜動用武力,來達到如此目標,這才是人間糾亂不絕的主要
原因。」
  這時,溫寶裕也早從酒庫中取出不少美酒來,大家把盞閒談,話題雖不離那巨人的「雙
程生命」,但有時天馬行空,也不知道會扯到哪裏去。
  時間過得很快,到接近午夜時分,那巨人仍然在沉睡,溫寶裕正在說 :「難道他在熟睡
之中,也會突然不見?」
  我道 :「不是他不見,而是整個時空的轉移,他本身並沒有移動,該睡的一樣睡!」
  溫寶裕道 :「真好,一覺醒來,人事全非。」
  良辰美景覺得倦了,互相靠著,在閉目養神。
  時間,大約是在十一時四十分左右,突然之間,電話鈴響了起來,是黃堂的電話,黃堂
陡然抬頭,聽電話,才聽了一句,他就發出了一下叫聲。
  燈光之下,只見黃堂身子在發顫,臉上死灰,這種情形,一看就知道有事發生了。
  我疾聲問 :「怎麼啦?」
  黃堂道 :「快看電視!快看電視!」
  他叫得無頭無腦,我們都為之一怔,但隨即明白,電視上一定有重大的事件在報告。這
大廳中並無電視,溫寶裕大叫一聲 :「跟我來!」
  良辰美景已首先掠起,幾個人一下子全奔進了右首的偏廳之中。溫寶裕開著了電視,就
看到了特別新聞報導 :「自本市飛出,原定飛往北歐的一架大型客機,在起飛不久之後,在
空中發生爆炸,墜毀在距海邊不遠的山嶺之間,機上––」
  我不知道別人怎樣,我自己,只聽了幾句,就根本無法聽下去,只覺得頭腦發脹,耳際
嗡嗡直響,甚至連那個新聞報告員的面目,看起來也漸漸模糊。
  果然有空難!
  我們把空難的時間估計錯了!
  那巨人說他是在華燈初上時看到電視畫面的,那是第二天,重複又重複報告中的其中一
次,並不是空難發生之後的第一次!
  現在我們看到的,才是空難發生之後的第一次特別報告,空難不是在明天發生,而是今
天就發生了!
  我在頭腦一片紊亂之間,只聽得白素叫道 :「就是那班飛機,就是大亨本來要搭的那班
飛機!」
  我向她望去,她的神情很激動,手放在心口 :「天,總算救了一個!總算救了大亨!」
  白素的行動電話也響了起來,白素一拿起電話來,不問是誰,就道 :「他醒了?知道自
己死裏逃生了?」
  電話當然是朱槿打來的,白素只講了幾句,就收起了電話。
  這時,我們都盯著電視,身子都一動也不動,當真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報告員在說,拯救人員正趕往失事現場,至少有數百人目擊飛機爆炸的情形,飛機碎片
像煙花一樣在半空中散開。
  報告員還在呼籲,觀眾之中,若是有恰好把這場慘劇發生時的情景,攝錄下來的,請和
電視台聯絡。
  電視台也立刻請來了空難專家分析,說是根據目擊者的說法,飛機在空中爆炸,成了碎
片,那等於說機上所有人生還的機會是零。
  報告員聲音沉重,也出現了許多人湧在航空公司辦事處的畫面。
  溫寶裕首先打破沉默,他語音有些發顫 :「這巨人––真的有雙程生命,他經歷過的事
,確然會發生!」
  溫寶裕的那句話,才一出口,黃堂就「啊」地一聲,叫了起來,直奔向大廳,他奔得太
急了,以致才奔出了幾步,就一下子摔倒在地,他立時躍起,繼續向前奔去。
  我也陡然一驚,立即看時間,已經過了零時,是零時十一分了!
  各人互望,可是大廳方面,卻靜寂無聲。我吸了一口氣,急急向大廳走去,只見黃堂在
剛才那巨人躺著酣睡之處,木然而立。
  地上,那巨人發出的鼾聲依稀像是還在,他呼出來的酒氣,也可以聞得到,可是他人,
卻已不知去向了!
  我的腳步聲驚動了黃堂,黃堂轉過頭來,臉色灰敗,存著萬分之一希冀地道 :「他會不
會––走開了一會?」
  我直斥道 :「你明知他回到昨天去了,還說這種話!」
  這時候,我心中也懊喪不已,因為我們本來準備看著,到時候這巨人是如何消失的,溫
寶裕還準備和他連在一起。可是恰好空難的消息於此時傳來,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以致不
知時間之眨過,錯過了一日和另一日交替的那一刻,沒能目睹這巨人消失的情形。
  而這種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各人的心情和我相仿,很是沮喪,所以,黃堂是在甚麼時候靜靜離去的,也沒有人注意

  溫寶裕連連頓足,不住唉聲嘆氣,為錯過了這樣一個再也難逢的機會而傷心。
  白素安慰他 :「小寶,能叫我們有機緣遇上這樣一個奇人,已經是很值得高興的事了,
不可貪心。」
  溫寶裕長嘆一聲,他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 :「不是不可貪心,是貪心了也沒有用––
要是貪心有用,我還是非貪心不可!」
  白素微笑了一下,也不和他爭辯。白素又打了幾個電話,詢問空難的詳情,由於事情才
發生,所以各方面的消息,很是混亂,和新聞報導大致相仿,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大約在半小時之後,大門口傳來了「噹噹」的敲門聲。這所巨宅的大門上,有兩個大銅
環,繫在門上的一個空心部分,敲動這銅環,就發出如同敲銅鑼也似的聲音,聽來很是誇張。
  溫寶裕一面向外走去,一面道 :「半夜三更,何人來訪?」
  我道 :「你猜呢?」
  溫寶裕笑 :「當然是死裏逃生之人,報恩來了!」
  這小子,果然有七八分機伶,不一會,他帶了兩個人進來,一男一女,可不是大亨和朱
槿。
  大亨一進來,就向我們拱手為禮,表示感激,只說了一句話 :「大恩不言謝!」
  朱槿卻臉色沉重,四面看了一下,說了一句突兀之至的話 :「所有的人,全在這裏了?」
  我訝然道 :「甚麼意思?」
  朱槿和大亨的動作一致,兩人都取出了手提無線電話來,朱槿道 :「我們來的時候,看
到大批警車向這裏駛來,通向這裏的道路,都由警方設了路障,我們要不是有特別通行證,
根本進不來。我看警方準備對付這裏,那天鬧機場的––人呢?」
  她在說「大鬧機場的人」之際,中間頓了一頓,看來她本來是想說「大鬧機場的恐怖份
子」,後來,才改了口的。
  我一聽得她如此說法,心中一凜,陡然之間,想起一些事來,思緒變得紊亂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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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4 22:45: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大亨接著道 :「我想你們需要律師,需要好的律師,需要很多好的律師!」
  溫寶裕和良辰美景究竟年輕,社會經驗還差了一點,都愕然道 :「為甚麼?」
  我和白素立時互望了一眼,白素搖了搖頭。我們在一個眼色之間,已經交換了語言所能
表達的訊息,我是在說 :走!我們還有時間走。白素的回答是 :不走!我們沒有做錯事,何
必心虛要走?
  溫寶裕看出了我們臉色不善,忙道 :「怎麼了?」
  我沉聲道 :「雖然不能說大禍臨頭,可是這屋子,只怕要遭劫!」
  這巨宅內容之豐富,舉世無雙,溫寶裕一聽,大吃一驚,張大了口,一時之間,竟說不
出話來。
  白素道 :「就算要搜屋子,也不能隨意破壞,小寶,你放心!」
  溫寶裕更是吃驚 :「搜屋子?」
  白素道 :「是的,我猜想是這樣,由於飛機發生爆炸,有關方面,將之和大鬧機場一事
,聯繫起來,認為那巨人是恐怖份子,飛機是遭到了破壞––他們認為那巨人早知有破壞的
計畫,所以才預知有空難。大搜捕行動,只怕還不是當地警方的事,而是由國際合作反恐怖
行動組織所部署的。」
  白素一語未了,突然之間,強光自四面八方,射將過來,同時,擴音機傳來了洪亮的聲
響 :「屋中的人注意,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限你們在三分鐘之內,把雙手放在頭上,慢慢走
出來!」
  良辰美景喝道 :「闖!」
  朱槿疾聲阻止 :「萬萬不可,就照吩咐走出去!」
  事後,我們才知道,那巨人一開始鬧機場,國際反恐怖組織已經接到了報告,他們也立
刻作出了和白素猜測那樣的判斷,認為有人要製造空難,所以在那時已開始了行動。
  其中,在世界各地的警務首腦、特工領袖,都是利用了軍用超音速噴射機趕來本市的。
  像美國的小納爾遜,就是其中之一,還有兩三個國際刑警上層重要人物,也是如此。
  且說當下,大亨和朱槿一起道 :「出去,不會有事,律師們也該趕到了!」
  我又是生氣,又覺得這是一場鬧劇,問 :「難道是黃堂安排的?」
  朱槿嘆了一聲 :「據我所知,主角要是不見了,他就惹了大麻煩了!」
  我不無惱怒 :「你究竟知道多少!」
  朱槿不以為然 :「你是知道我幹甚麼的,八千公里外的訊息,我都立刻可以獲得,何況
是近在咫尺的事。」
  我努力定神 :「那你把知道的情形,全告訴我。」
  朱槿道 :「要一面走一面說,不然,三分鐘的限時一過,他們就算把這屋子夷為平地,
全世界都不會有人說一句不是!」
  溫寶裕一聽,急得叫了起來 :「快走!快走!」
  他才跨出了一步,就把雙手放到了頭上––我完全知道他不是動不動就投降的人,但是
這屋子是陳長青留給他的,可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我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我這一輩子,做過各種各樣的事,但是把雙手放在頭上走
出去,這種窩囊事,卻也沒有做過。
  大亨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先把雙手放在頭上,向我一笑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算甚麼
,連成吉思汗也曾受過屈辱,何況我們又不是真正投降,只是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外面有的
是我們的熟人,一出去就沒有事了!」
  大亨自己的身分地位,何等至尊,他反倒這樣來勸慰我,令我很感動,道 :「也罷。不
過,似乎不必那麼早就高舉雙手吧!」
  大亨也笑了起來,於是,一行人,遵照指示,一出門口,就把雙手放在頭上。
  出了門口一看,才知道朱槿所言非虛。外面的陣仗之大,真是駭人。單是在上空盤旋的
直升機,就有七八架之多,由四面八方和上空射過來的燈光,集中在門口的空地上,豈止如
同白晝,簡直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我們來到空地中心,才聽到來自半空中的聲音喝道 :「都站著別動,維持原來的姿勢,
一動也別動!」
  我們幾個人相視苦笑,心知對準我們的各種武器,只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常言道識
時務者為俊傑,在這種情形下,還是遵命不動為是。
  有三架直升機迅速降落,有七八個人分別下了機,向前走來,由於強光集中在我們身上
,所以我看出去,只能見影影綽綽的人影而已。
  但是那幾個人看我們,當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立即聽到,他們幾乎人人都發出了幾下
驚呼聲,其中有一個人更叫 :「衛斯理,是你!」
  我仍然看不清他是誰,不過聽聲音,我也認出他來了,正是小納爾遜––此君的官愈來
愈大,他竟然親自駕臨,可知事情實在非同小可。
  我苦笑道 :「小納,你好!」
  另外有幾個人急奔過來,雙手揮舞,叫著大亨的名字,來到了近前,神色惶恐之至,神
經質地叫著 :「誤會––一定是誤會!」
  大亨冷冷地道 :「我們可以放下手來了?」
  有好幾個人同時大聲叫 :「各單位注意,是誤會!不准有任何行動!」
  在那些叫嚷聲中,我還辨出了警方總監的聲音。由此可知,這大亨,是真正的大亨,影
響力之大,難以想像。
  也虧著有大亨在,我們一干人也佔了便宜,不至於成為階下之囚。而不到十分鐘,十幾
個律師氣急敗壞地趕到,事情就要好辦了。
  這時,小納和我已經有了簡單的對話,我第一句話就告訴他 :「事情不可思議之極,比
你曾經歷過的所有怪事,加起來更怪。」
  小納招手,叫過來幾個人 :「我們會用心聽。」
  他也沒有向我介紹那些人,但看起來個個精悍無比,當然全是世界各地反恐怖活動的主
持。
  雖然環境不是很適宜敘述如此複雜的事情,但我還是急急把有關那巨人的事,說了一遍。
  我相信聽我說話的那幾個人,全有著極高的理解力,可是一時之間,在他們臉上現出來
的古怪神情,簡直是難以形容。
  他們部一致望向小納,小納說得斬釘截鐵 :「我對於聽說的話,不會有任何保留,百分
之百地接受。」
  後來,在一次更多人參與的會議上,我和白素出席,會議由小納主持。我在會上,花了
更多時間,更詳細地敘述了那巨人的「雙程生命」,小納又再次說了這幾句話。
  我、白素、良辰美景、溫寶裕、大亨和朱槿,都沒有惹上官非,事情不了了之。可是黃
堂卻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他惹上了大麻煩。
  雖然,我一再地向各方面敘述了發生在那巨人身上的事,也得到小納的大力支持,大亨
的竭力保證,可是空難是由於恐怖份子破壞,這一點還是在某些人的心目之中的必然,不肯
放棄。
  以警務總監為首,竟得出了一個可怕之極的結論 :那巨人是恐怖組織中的一份子,知道
有破壞飛機的事,不知基於甚麼原因––可能是神經不正常,他大鬧機場,搶奪武器,劫持
人質,洩漏了恐怖陰謀。
  警務總監還特別說明,警方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十分得宜,解除了恐怖份子(那巨人)
的武裝,人質無一傷亡,而且,把恐怖份子交給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暫時看管。
  可是結果,恐怖份子竟然不知所終。
  更可怕的是,在那巨人不知所終這個現實之前,警務總監不但不相信那巨人的「雙程生
命」,而且,也不單指責黃堂失職,而是指控黃堂和恐怖組織有勾結,所以放走了一個重要
的恐怖份子!
  這是極其嚴重的指控,即使在一個法治完整的社會之中,這種指控,也嚴重之至,甚至
不被保釋。
  等到我知道了黃堂的處境竟如此糟糕時,也不禁後悔不迭。
  我後悔,一來沒有當晚在機場,由得那巨人把總監摔死,至少把他摔成植物人,也就不
至於讓他想出這樣的壞腦筋來害人。
  二來後悔,這種結果,黃堂其實是一早就知道的了,而且,曾一再提出來過,可是我卻
當作了耳邊風,非但不在意,而且大起反感。
  若是依了黃堂的主意,把那巨人送進拘留所去,那巨人到時在拘留所之中消失,黃堂自
然揹不上「故意縱放要犯」的罪名了!
  黃堂被停止職務,羈押了三天,大亨和我發動了許多人,並且動用了超過十名大律師,
才使得法庭准許黃堂保釋候審。
  我去接他出來,他連望也不望我,我向他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是我的不是!」
  黃堂看來是傷心透頂,竟然道 :「閣下說甚麼?閣下是甚麼人?我不認識你!」
  來接黃堂的人甚多,我被他這樣奚落,只好僵在當地,作聲不得。
  我想要分辯幾句,白素在我身邊道 :「他現在在氣頭上,我們只管盡力幫他就是。」
  幫他,就是要找最好的律師,幫他打官司。律師團說 :控方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黃
堂和恐怖組織有關聯。但是,有關甚麼「雙程生命」的證明,也肯定不會為法庭接受,即使
提出這種證詞的,包括了如大亨、小納這種有身分地位的人在內。
  這就使事情變得很是棘手––黃堂「罪名成立」的可能性是五十五十!
  大亨比較樂觀,這樣看 :「說他和恐怖組織勾結,那是荒天下之大唐,一定不成立。不
過他疏忽職守,令一個交給他看守的人不見了,這一點,卻是百口莫辯,所以,警務工作,
他是幹不下去的了。」
  大亨更拍胸口 :「不幹就不幹,我可以提供一百多個比他現任工作更好的工作給他。」
  可是黃堂卻拒絕了大亨的好意––事發之後,他根本不和我說半句話,將我恨之入骨,
只有一次,從法庭出來,我把他截住了,要他不要躲避我,該打該罰,總要有個表示。
  他這才額上青筋暴綻地把我當眾罵了一頓,小部分內容,上文已記述過,他罵完之後,
又加了幾句 :「別以為從此我會原諒你––絕不會,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單是為了不想見你
,我就可以不惜人間蒸發,從此消失。你知道甚麼叫『不共戴天』?這就是!」
  這一頓痛罵,令我狼狽之至,而且還白挨罵,對事情的改善,一點幫助也沒有,堪稱冤
枉之至。
  黃堂在拒絕了大亨的好意之後,大亨曾去找他,黃堂向大亨透露了心聲,由大亨轉述給
我聽。黃堂說 :「當警務人員,是我畢生的志願。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以在警
務工作的崗位上終其一生。可是這幸福卻被衛斯理這混蛋打破了,那等於是扼殺了我的人生
樂趣,我還會對其他甚麼工作有興趣?」
  大亨笑道 :「你想繼續做警務工作,那也可以,我可以使你到甚麼小國家去,當警務總
監!」
  黃堂勃然大怒 :「你把我當甚麼人,竟然這樣子侮辱我!」
  大亨嚇得連連道歉,落荒而逃,來到我這裏,轉述了黃堂的話之後,嘆了一聲 :「我看
,你和他之間,再也無法恢復友情了,唉,為了莫名其妙的一個人,竟生出那麼多是非來。」
  我道 :「那不是『莫名其妙的一個人』,那是一個有著雙程生命的奇人!」
  大亨道 :「是,奇怪極矣,他現在在甚麼時候?」
  我道 :「算起來,應該回到五月份去了!」
  大亨用力一揮手,告辭回去。
  我為之悶悶不樂,黃堂的案子還沒有開審,那次空難的原因,也尋不出來。
  白素見我如此情緒低落,提議道 :「不如再去試一次,再去找黃堂,拚著再挨一頓罵,
或許事情會有轉機,也未可知。」
  想起挨罵的滋味,確然不好受,但事情確然是我不對,不妨再去一試。
  所以我答應了。
  再也料不到,這一去找黃堂,竟然又發展出一個故事來,意外突兀之至––那是另一個
故事,表過就算。
  在那巨人失蹤算起,大約兩個月的時間,陳長青的那巨宅,當真遭了劫,先是被警方人
員徹底搜查了一次,溫寶裕緊張之極,和十幾個律師嚴密監視搜查行動,不容許有任何破壞。
  過了這一關,他和良辰美景就開始挖掘那巨人所說的那條地道。
  我早就說過,那將是徒勞無功的事,他們偏不相信。
  結果是勞師動眾,進行了巨大的工程,把整個地窖,挖下了近三公尺深,而一無所獲。
而且,工程艱巨無比,因為地窖之下,第一層,鋪有近一公尺厚的花崗石,每一塊重在三噸
以上。
  若不是陳長青在留下巨宅的同時,也留下了大量金錢,他們的這一舉動,足以令一個中
等富豪破產。
  這挖掘行動,擾攘了好幾個月––在這期間,當然又發生了許多事,但大部和這個故事
無關,反倒是和黃堂有關的事最多。
  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的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被指控和恐怖組織有關,而且,這個恐怖組
織,最近還「成功地爆炸了一架客機,造成超過三百人死亡,罪大惡極」,那自然是轟動世
界的新聞。
  這種官司,一審經年,黃堂雖然在大亨等人一力主持之下,可以「交保候審」,可是條
件也十分苛刻,不但保釋金是天文數字,而且,他還要隨身佩戴「警方監聽儀」––這種電
子儀器,可以使警方二十四小時知道他的活動範圍。當然,警方在總監的親自命令下,對他
的一切行動,進行了嚴密的監視,他和一個失去自由的犯人,幾乎可以劃上等號了。
  他身受如此,對我的誤會,自然加深,我明知很難挽回,只好暫時擱一下再說。
  在這期間,我和白素不止一次,討論那巨人的「雙程生命」這種奇詭莫名的現象。但是
和最初一樣,觀念之上,都混淆之至,有時,像是挑到了一些頭緒,可以順此發展下去,可
是,立刻又有一個足以推翻這個頭緒的疑問產生,那頭緒又不成為頭緒了。
  這種情形,在過往我們的討論中,曾一再出現,我也都記述過了。既然沒有新的發展,
那麼也自然沒有必要加以重複。
  卻說在若干日之後,我和白素又討論起來,我忽然想起一個久已想問,但卻一直沒有問
的問題來。
  我直視著她 :「這四巧堂的手語,如此複雜,你是如何學會的?」
  我這樣問的時候,態度自然很是緊張,所以白素也可以體會到問題之後的潛台辭 :你還
有多少花樣,是我完全不知道的?
  白素笑了一下,卻是答非所問 :「你不覺得,我們討論來討論去,一點頭緒也沒有,是
不是應該找一個有見識的人,去請教一下?」
  我道 :「我早想過了,找––」
  說到這裏,白素道 :「找爸爸!」
  我則道 :「找令尊去!」
  兩人心意一致,莫逆於心,我對於剛才的「嚴詞責問」,不禁大感慚愧,揮了揮手,表
示那問題,不必提也罷!
  白素也居然真的沒事人一樣,當我沒有提過,並不作答。
  這倒使我有些納悶 :莫非其中真有甚麼隱秘不成?不過,我立即用力搖了搖頭,把這個
念頭拋開。白素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一樣,望著我微笑,更顯得高深莫測。
  於是,我們就啟程去找白老大。
  到了法國,見了白老大,把情形說了一遍。在我和白素敘述之際,他老人家閉著眼睛,
一面喝酒,一面在樹蔭下乘風涼,只是不時發出一些語句做為反應,例如「啊!四巧堂」、
「真不可思議」、「那地道,只怕是找不到了」之類。神情則不一,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微笑。
  等到講完,他嘆道 :「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想得到的事情都有,還有不知
多少,是你想也想不到的。雙程生命,嘿嘿,若是叫我老頭子再活回去,這可要我的命了,
寧願早點到陰司去做鬼還好!」
  白素有一個心願,一直希望她的父親,能和她母親一樣「成仙」,但這種事豈是強求得
來的,想起縱使百年,也難免一死,不免傷感。不過話說回來,白老大的感嘆,大是有理,
要是再活回去,也實在太難以想像了。
  白老大又聽了我們所作的種種推測和假設,他雙手一攤 :「我沒有補充,應該說,我無
法有補充。這種事,只好囫圇接受事實,連想也不必多想,愈想愈是糊塗,因為它和我們的
邏輯觀完全不合,使我們的腦部,無法運作,自然得不出任何結論來。這情形,就像你違反
了電腦的操作過程,不可能得到甚麼一樣!」
  白老大這樣說,倒很能說明我們在這件事上,摸不著邊際的情形。
  他忽然又道 :「這種事,我猜想,以前發生過好多次了!」
  他這句話,倒真有點石破天驚,我和白素都為之愕然。白老大「呵呵」笑著 :「在古代
的筆記小說之中,多有記載著,某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怪人,或僧或道或丐或普通人,看起來
瘋瘋癲癲,說上許多莫名其妙,人人難明的話,然後一下子就失了蹤影,可是他所說的話,
後來應驗了。這種記載,是不是很多?」
  凡是看過些中國古代筆記小說的人,都可以知道,像白老大剛才舉例的那種記載,多至
不可勝數。
  我明白白老大為甚麼提出它們來,我道 :「這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人,全是––
雙程生命之中,正處於回程生命的人!」
  白老大道 :「你看,是不是可以如此理解?」
  我大是嘆服 :「可以,太可以了!他們所作的那些『預言』,全是他們經歷過的事,就
像那巨人知道有空難一樣,當然後來都一一應驗了。」
  白老大伸了一個懶腰,忽然問我 :「你難道不奇怪,何以阿素竟然會四巧堂的手語?」
  我有點悻然 :「我問了,她不肯說!」
  白老大哈哈大笑,白素過去,摟住了他的脖子,父女二人,笑作一團。白老大邊笑邊道
:「她六歲那年,我為了要探知四巧堂的機密,命她扮做又聾又啞,被四巧堂發現收留,她
在四巧堂高手的撫養下,過了一年多,還有甚麼學不會的!」
  事情說穿了,再簡單不過。可是命一個六歲幼女,扮做聾啞,混入四巧堂去,這種犯江
湖大忌之事,其中的兇險萬狀,我只能設想百分之一,已是背脊冒冷汗。
  若論膽大妄為,白老大可算是天下第一了!
  白老大笑聲陡止 :「你在心中罵我甚麼?」
  我老實道 :「膽大妄為,天下第一,八字而已。」
  白老大大是高興 :「好評,刻在我的墓碑上!」
  夕陽漸西沉,一時之間,三人都靜了下來,頓覺寧靜無比,這一日也就過去了。
  後記 :一位物理學家的來信
  這個故事記述完畢之後,我卻遲遲沒有發表,原因是有個關鍵一直困擾著我。今天接到
了一位物理學家的回信,才終於令我茅塞頓開。(這位物理學家舉世聞名,是個殘而不廢的
奇人,我也是不久前才和他結識。由於那段經過太過匪夷所思,而且有些疑點尚未解決,所
以我至今未曾整理出來。)
  因此,我決定將這封信做為這故事的後記,以下就是信的內容。
  親愛的衛君 :
  來信收到,您所敘述的確實是個罕見現象,不過我要強調,它在理論上絕對成立。
  根據量子力學,一切物理都是量子化的結構,換句話說,全都擁有最小的單位,甚至時
間、空間亦然。我們通常感到的連續性,其實只是一種巨觀的錯覺。因此之故,正向和反向
時間軸的「交點」,並非真正一個沒有大小的點,而應該是一個區間。若將兩個時間軸想像
成兩條帶子,就不難理解其中的意義。
  唯一的問題是,時間的基本單位尺度極短,這個所謂的「蒲郎克時間」,數量級只有十
的負四十三次方秒。它為何會無端暴漲了十的四十八次方倍(根據您的敘述,那人在正向時
間軸存在了一整天),則是一個較難解釋的現象。話又說回來,在我所鑽研的量子宇宙學領
域中,某些事件雖然機率極小,只要不等於零,它就絕對有可能發生。
  希望以上的說明對您有些幫助,代問候嫂夫人和令千金。
  PS :請轉告溫寶裕先生,我們已經收到他的申請表和讀書計畫,他很有可能獲得全額
獎學金。像他這種想像力極端豐富的青年,最適合學物理不過。我甚至期望有朝一日,他能
成為我的子弟。
  您忠誠的朋友S.W.H草於劍橋




  【全文完】       這個帖不只是為了現在的會員,也是為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未來會員的"現在"會員而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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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5 15:4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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