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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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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天子寵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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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06:1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翌日──

  「妳在幹什麼?」靠坐在床上的龍承翰看著背對著他,在桌旁忙碌的彭希陽,疑惑的問。

  「我在整理一些對你們有用的藥物,要留下來給你們。」彭希陽將她帶出來的藥物分成兩邊,一一標上它們的用途和功效,然後分別放進兩個盒子裡。

  「留下來給我們?」他聽出不對。「妳要離開了?」

  「你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只要按時服藥換藥,很快就能痊癒,既然你們已經沒事,我也該去辦我自己的事了。」

  「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龍承翰臉色微沉。

  「等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走。」將兩個盒子放置在櫃子裡,她走到床沿坐下,打算為他換藥。「今天覺得怎樣?應該好很多了吧?」

  沒有聽到回答,她疑惑的抬起頭,不偏不倚的對上他深邃的瞳眸,他深凝著她,不發一語。

  「怎麼了?」心跳突然失速,她低下頭為他拆開胸口布巾,藉以避開他的凝視。

  「希陽,妳打算逃嗎?」他抬手托高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逃?我為什麼要逃?」彭希陽蹙眉。對她來說,「逃」的同義詞就是「膽小鬼」。

  「這就要問妳了。」龍承翰將問題丟還給她。

  「我想承翰哥哥搞錯了一件事,」揮開他箝制她下巴的手,她繼續為他拆布巾準備換藥。「我這次出谷,本來就是有事要辦,承剛哥哥中蠱毒之事只是順便解決的,既然你們這裡已經沒事了,我當然要去辦我的事。」

  「那我們的事情呢?」他托高她的下巴。

  「你們還有什麼事?」她裝傻,再次揮開他的手低下頭去,忙碌的取來傷藥。

  「希陽!」龍承翰不讓她閃躲,抓住她的手。「我說的是我和妳,我們的事,昨天我說過要立妳為後!」

  「哎呀!你幹什麼啦,把藥都灑了!」彭希陽驚呼,想要搶救,卻被他抓住手,強迫她看著他。「你到底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傷藥很珍貴的,是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採了數十種珍貴的藥材才製成的,這是外傷的聖品,一帖難求的,你竟然害我灑了它……」

  「希陽!」龍承翰氣吼。「不要避開我!我什麼都能忍受,如果妳還無法接受,我也不逼妳,我不會急著要立妳為後,也不會逼妳接受或回應我的感情,但是我無法忍受妳逃避……該死!」胸口的傷讓他痛得低咒一聲,慘白了臉。

  「你太激動,動作太大了,會扯裂傷口的。」她低歎。

  「希陽,別逃避我……」他捧著她的臉,輕輕的抵靠著她的額。「拜託,別逃避我……」

  「為什麼是我?」她輕輕問:「你是一國之君啊,比天上繁星還多的無數佳麗任你挑選,為什麼要這般求我?」

  「因為我的心固執的只認定了妳,妳這顆獨一無二的稀有太陽,繁星無法掩蓋住妳在我心中的光芒,只有妳,也只要妳。打從初見妳那一剎那,我便憐妳、惜妳,妳十三歲那年,初潮來訪,妳驚惶失措、哭哭咽咽的,不找叔叔們,卻獨獨跑來找我,我在啼笑皆非之餘,初次感受到妳已經長大了,而我憐妳、惜妳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妳不會知道那年要離開無憂谷對我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我不想離開妳,可是我不得不,妳在我身後紅著眼眶目送我的那幕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中,我想要帶著妳一起走,可是我知道妳還太小,宮裡的生活妳還應付不來,所以我等,等妳長大,如果不是這一次的事讓妳出谷來找我,我也會在妳滿十八歲那天去找妳。」

  彭希陽想到初潮的糗事,微紅了臉,聽到他如此剖心掏肺的告白,眼眶也紅了,她真的很感動,對他,她也是有情的,可是……

  「不行的,我……」她搖頭,甩落兩顆晶瑩淚珠。「我沒辦法,對不起……」拋下藥和布巾,她做了她最不屑的事,逃。

  逃出房,一不小心撞上守在房外的何彥。

  「哎唷!」他痛叫一聲,正想開口抱怨,一看見她滿面的淚痕,話就說不出口了。「彭姑娘?」

  「何公公,皇上要換藥,你進去幫他吧!」低著頭,匆匆的交代完,她便飛奔離開。

  「這……出了什麼事嗎?」他訥訥地問一旁的陸鎮岳。

  「什麼事都不關咱們的事,何公公還是趕緊進房幫皇上換藥吧!」陸鎮岳表情沉重,他都聽見了,雖然早就知道皇上對彭姑娘有情,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是如此深情,這對一個君王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希陽!」龍承翰腳步蹣跚的追出房,卻已不見她的身影。

  「皇上!」何彥和陸鎮岳驚喊,上前扶住差點傾倒的他,「皇上,您怎麼可以下床呢?您的傷口又裂開了!」瞧見那拆到一半的布巾上已沾滿血,兩人真的是又驚又恐。

  「希陽呢?」龍承翰抓住他們。

  「皇上,您別激動,保重龍體要緊啊!」

  「希陽呢?!」他固執的問。

  「皇上,彭姑娘剛剛離開了,屬下相信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離開了?

  龍承翰閉了閉眼,神情漸漸恢復成慣有的冷漠。

  「扶朕回床上。」他低低的說。

  冷凝的坐在床上,靜靜的讓何彥幫他換藥,心頭有著對自己的懊悔。。

  明明說不逼她的,他卻還是將她逼得不得不逃,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她到底在幹什麼啊?

  為什麼要像個懦夫的逃走?簡直是太丟臉了!

  離開肅親王府一段距離之後,彭希陽才停下腳步,一冷靜下來,她心中萬分懊悔,除了因為自己竟然做了向來最不屑的事,還有對龍承翰的愧疚。問題在她身上,她不該這麼對他的。

  她應該對他解釋清楚,讓他知道她為何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她說得出口嗎?

  她一直是無所謂的,因為若非要完成爹爹的遺願,她打算老死在無憂谷裡,不曾想過要出谷,也不曾想過要成親嫁人,更別說是嫁給承翰哥哥,當一國之母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堂堂一國之君的承翰哥哥竟會愛著她,而她對他,亦非無情……

  說了吧!只有說出來,才能打消他的念頭,她也能斷了念,好好把事情辦好,回無憂谷去。他應該瞭解,他是皇上,不能娶她這樣的女人。

  好,告訴他!

  下定決心,正想轉身回勤宵院,沒料身後一聲低喚,「是彭姑娘嗎?」

  她下意識的回過頭,看見一名年約十五的男孩,一身粗布衣裳,神情有些畏縮,身子微微顫抖著。

  「你是誰?」她挑眉問。

  「小的……小的是送一封信來給您的。」顫抖的手奉上一封信。

  彭希陽沒有伸手接過,只淡淡的問:「誰叫你送的信?」

  「小的不認得,他給小的一兩銀子,要小的將信交給姑娘,然後等待您的回音。」

  等她的回音?

  她接過信拆開,一展信,紙上便飄出一股異香,淡淡的,卻逃不過她的鼻子。

  詭異的一笑,哼,彫蟲小技,也敢在她面前賣弄,不過……將計就計何妨?她倒想看看這人對她下迷藥想幹什麼!

  一看見彭希陽昏倒在地上,男孩害怕的退到一旁。

  「小的……小的已經依照大爺的吩咐了,請大爺……放過小的妹妹。」

  原來是妹妹被抓了,所以才做這種事啊!好吧,就原諒他吧!倒在地上的彭希陽心裡想著。

  「你妹妹已經回家去了,記住,這件事不准說出去,離開這裡之後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否則……」男人沒有說出口的威脅,讓男孩打了個冷顫。

  「小的明白,小的已經忘了,已經忘了!」

  她聽到男孩匆匆逃離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沉穩的腳步聲朝她走來。

  她思索著是要抓他逼問目的,或是就讓他給抓走?

  從他下的是迷藥而非毒藥看來,應該還不打算取她的性命,抓住他不一定逼問得出什麼,若順勢被他抓去,或許還能得知他的目的或是他背後的人──如果他背後有人的話。

  所以,答案出來了,她軟軟的讓男人扛在肩上帶走,偷偷的睜開眼睛,在有限的視野中觀察地形,這男人專挑無人巷弄鑽,可見對這裡的地形非常清楚,最後他走進一道小門,看來是某大戶人家的後院,經過好些庭園小徑,終於來到一間屋子門前。

  「夫人,人已經帶來了。」男人敲了兩聲門之後,低聲的說。

  夫人?

  「門沒拴,自己進來。」

  男人單手推開房門,將她扛進房裡,從她的角度還是看不到那位「夫人」。

  「確定是她嗎?」「夫人」的聲音帶著疑惑。

  「小的確定,只要夫人看到她的臉,也一樣可以確定。」男人說。

  「那就把她放下,我要看看。」「夫人」聲音有點急。

  男人不太客氣的將她放倒在地上,害她後腦撞了一下,差點穿幫。

  「真的是她!」「夫人」蹲在她身旁,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尖銳的指甲在她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可惡,會痛啊!

  「這張臉,跟她死去的爹真像,可惜她爹那難得一見的美男子竟然那麼早死,就不知道她的性子是不是跟她爹一樣寧死不屈了。」

  寧死不屈?彭希陽一下子忘了痛,心頭錯愕。怎麼回事?爹不是病死的?

  「讓那兩個人教育了十年,要馴服恐怕很難。」男人在一旁說出見解。

  他們認識兩位叔叔!

  「別提那兩個人!」「夫人」突然激動的吼。「那個姓江的,竟然敢搶我的男人,而龍修蓮辜負我、背叛我,我就要讓他痛苦一輩子,我一定要他活得痛苦,一個彭奕廷還不夠,我要把他所愛的人一個個用最殘忍的手法弄死,最後,我會讓他知道,他愛的人之所以會死,全都是他造的孽!」

  「夫人,冷靜。」男人上前安撫。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漸漸冷靜下來,「那幾個姓龍的現在怎樣了?」

  「兩個老的一向行蹤不定,至今沒有消息,至於兩個小的,呵呵,夫人這步棋下得好,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死了一個,另一個也絕對愧疚痛苦一輩子,龍修蓮得知之後,他的痛苦更會加上數倍。」

  「夫人」嗤笑。「蝕心蠱還有幾天期限?」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

  「明天……」她突然呵呵低笑。「龍承翰對外說微服出巡,實際上應該是在肅親王府裡設法解蝕心蠱才對,明日期限一到,他們兄弟總要有一個死,到時候將消息放出去,讓那些王公大臣去求證就行了。」

  「不管是誰死,消息都會傳出去,兩個老的得到消息便會趕回來,就連龍修蓮也一定會出現,到時候夫人就可以在他面前將其他姓龍的傢伙全給殺了。」

  「不,我不會讓他們死得那麼痛快,我要讓龍修蓮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受折磨,卻無法可想,無法可幫!」

  「那夫人打算怎麼處置這丫頭?」

  「龍修蓮和江寒哲應該很疼愛她吧!畢竟她是彭奕廷的遺孤,而且也是他們害死了彭奕廷,我要在龍氏的人都死絕了之後,讓這丫頭當著龍修蓮的面殺了江寒哲!」

  「高招,夫人,這真是高招。」

  「誰叫龍修蓮要背叛我,這是他應得的報應!哈哈哈──」

  瘋子!彭希陽微微打了個冷顫。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她說寒哲叔叔搶她的男人,那修蓮叔叔又是怎麼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的?

  如此偏執,這還算愛嗎?

  突然,破空聲響讓彭希陽一凜,緊接著,咚的一聲,一把飛刀釘入床邊。

  「快拿下來,一定有新消息。」「夫人」立即命令。

  男人上前,拔下飛刀,取下綁在刀上的紙條,交給「夫人」。

  她展信,臉上倏地大變。

  「什麼?今日早朝,是肅親王臨朝?!」

  「什麼?怎麼會這樣?難道他的蝕心蠱已經解了?」男人訝異不已。

  「呵呵……」震驚之後,「夫人」呵呵笑了。「我的計畫成功了,龍承剛蝕心蠱一解,就代表龍承翰已經被他殺了,現在,只要把消息送出去,明日一早,龍承剛臨朝時,把真相公佈出來,龍承剛的命就得讓那些以為皇上微服出巡的王公大臣發落了,哈哈哈──」

  她現在怎麼辦?要逃是逃得掉,要除掉這個女人她也有把握,問題在於不查出她的身份,以及朝廷的內應,禍根仍存啊!所以她得留下來……

  不對,不對,這「夫人」說了,要找王公大臣去揭發真相,如果讓事情真照這樣發展,那承剛哥哥不就死路一條,稱了這「夫人」的意了?

  還是要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回去通知承翰哥哥做好萬全的準備才對!




  她不會回來了。

  當天色暗下,龍承翰的臉也跟著黯然,從彭希陽離開之後,他便靠坐在床上,不發一語。

  他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為什麼?

  明明希陽也對他有情,為什麼拒絕他?問題出在哪裡?

  仔細的思索,一切原本都很好,直到……他說要立她為後。

  是這樣嗎?希陽不想成為皇后?

  「皇上,用膳了。」何彥端了一碗熱粥和幾碟好入口好消化的小菜進房,看見依然動也不動的龍承翰時,擔憂的歎息。

  希陽怕受到約束嗎?

  的確,雖然龍氏皇朝規矩不多,可身為一國之母,還是有很多約束的,所以希陽才不喜歡嗎?

  「皇上,您午膳也沒用,這樣對龍體不好啊!」何彥見他沒有回應,婉言相勸。

  如果真是如此,她可以直接告訴他啊,為什麼要逃離?難道她以為他會戀棧皇位?難道她以為,皇位比她還重要嗎?

  「皇上,您這樣下去不行的,您身上有傷,這樣不吃不喝怎麼得了?彭姑娘如果知道您這樣虐待自己,一定會難過的。」何彥不得已,只好抬出彭希陽,希望能有一點幫助。

  龍承翰徐徐的望向他,終於有了反應,「何彥,希陽回來了嗎?」

  「這……彭姑娘尚未回來。」

  龍承翰點頭,「她不會難過,只會生氣,很生氣。」

  「皇上……」何彥擔憂的輕喚。

  「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

  何彥又是無奈的一歎,躬身退下。

  「皇上還是一樣嗎?」門外的陸鎮岳問。

  「還是一樣,我從沒見皇上這般意氣消沉過,沒想到彭姑娘在皇上心裡的份量如此之大。」

  「晚膳呢?」

  「一樣擱著。」何彥搖頭。「陸大人,你覺得彭姑娘會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彭姑娘的性情和一般姑娘差別太大,實在料不準她會做出什麼事。」

  「我會做出什麼事?」

  突如其來的細語讓兩人嚇了一跳,他們同時轉過身來,瞪著失蹤了整個白天的彭希陽。

  「妳……妳可回來了!」何彥激動的說。

  「耶?何公公好像很高興看到我呢,真讓我驚喜。」沒想到離開一下下,就能得到這般熱忱的歡迎,真是意外的收穫呢。

  「對,奴才從沒這麼高興看見一個人,彭姑娘,請您趕緊進去吧,皇上他很消沉呢,從妳走了之後,幾乎是不開口,連午膳也沒用,晚膳又要奴才擱著,怕也是不吃了,再這樣下去,龍體怎麼受得了呢?」

  彭希陽怔了怔,心頭有些酸楚、有些感動,可還有更多的氣憤。

  「哦?彭姑娘,您……生氣了?」何彥心頭忐忑。難不成皇上猜中了?

  「承剛哥哥呢?」彭希陽深吸一口氣,緩下心頭雜亂無章的情緒。

  「王爺有客人,正在書房裡商討事情。」

  她點點頭,轉身推門而入,繞過屏風,便看見閉著眼靠坐在床上的人。

  心頭的酸楚加深,憤怒升高。

  「你為什麼要這樣?!」她斥責。

  龍承翰渾身一顫,訝異的偏頭望向她。

  「希陽?」他不敢置信,生怕是自己的錯覺。

  「你怎麼可以虐待自己?怎麼可以傷害自己?你不吃不喝不說話,是在對誰抗議?你忘了,我最痛恨傷害自己的人了,你忘了嗎?」

  「希陽,妳可以過來嗎?」他伸出手,深深的凝望著她。

  彭希陽瞪他,最後,三個大跨步,來到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抬起手,卻在她臉旁猶豫的停了下來,握拳,垂下。

  「我以為……妳不會回來了。」他低啞著嗓子。

  「所以你就傷害你自己?這樣有什麼用?我不會回來,又看不到!」她生氣的吼。「你是一國之君啊,你應該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算什麼?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語音哽咽,讓她說不下去。

  「希陽……」

  「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難過、這麼生氣,這麼……心疼……」她搖頭低喃,傾身向前抱住他的頸項。

  「希陽,別哭,是我不好……」輕輕的回擁著她,像是對待最珍愛的寶物般。

  「不,是我不好,我膽小,不敢面對現實。」

  「面對現實?」龍承翰不解。

  彭希陽深吸一口氣,稍稍退開,認真的凝望著他。

  「我愛你,承翰哥哥。」

  龍承翰心頭狂喜,不過……

  「可是?」

  她點頭,「可是……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

  「因為……」痛苦的閉了閉眼,原本無所謂的事,卻因為愛上他,變成切身之痛。低下頭,她低低的呢喃,「因為……我無法生育。」

  龍承翰腦袋有瞬間的空白,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的意思,直到她的淚水滴在他的手上,灼熱的燙入他的心。

  「希陽,發生什麼事?」他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妳發生什麼事了?」

  「我闖進寒洞裡……」

  「妳闖進寒洞?!」他震驚的大吼,可下一瞬間立即痛白了臉。「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痛得猛吸氣。

  「你要不要聽我說完?」

  「我當然要聽聽妳為什麼會做出那種蠢事!」龍承翰沒好氣的瞪她。

  彭希陽也瞪他一眼,可是沒有反駁,因為那的確是蠢事。

  「我闖進寒洞,是為了火焰果,因為修蓮叔叔提過他想要……」

  「火焰果?皇叔想要,是為了要給妳,妳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我現在知道了啦!」她有點惱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聽完啊?!」

  「繼續!」

  「我差點死在裡頭,是寒哲叔叔及時將我救出來,可是寒氣損害了內腑,調養了半年多,才漸漸好轉,只不過留下這個後遺症。」

  「妳這個笨蛋!當初我應該把妳帶走的。」龍承翰咬牙,忍著下一波劇痛。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沒必要為了過去的事發脾氣,痛的是你!」扶他躺下,檢查他的傷口,發現沒有迸裂之後她才鬆了口氣。「現在你已經知道原因了,以後你就不要再提立我為後的事了。」

  「我不在乎。」他冷著聲淡漠的說。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彭希陽訝異的抬起頭來。

  「該死的妳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妳認為我愛妳,就只是要妳生我的孩子嗎?妳就這麼不瞭解我嗎?」從爆怒,到最後的心痛,他不顧傷口的痛,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她。「我不在乎,希陽,我一點也不在乎,妳聽清楚了嗎?」

  她紅著眼,趴在他懷中,久久,終於點頭。

  「可惡!等我的傷好了,一定……一定……」呻吟一聲,擁著她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承翰哥哥?」她趕緊起身。

  「我沒事,只是有一點……痛……」青白著一張臉,龍承翰無力的說:「不要再離開我了,希陽。」

  「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就算一百件,我也會答應妳。」

  她微笑,「只要好好的用膳,好好的照顧自己,那麼,我就陪著你。」

  龍承翰笑了,他真的好愛她啊。「好,我答應妳。」

  彭希陽到桌旁拿起熱粥,回到床邊親手餵他。

  她相信現在的他是真的不在乎,但她也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在乎,在他在乎之前,她會陪在他身邊,直到他想要後嗣時,她會默默的離開他,不造成他的為難。

  默默的吃完一碗熱粥,然後在她準備為他換藥的時候,他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

  「承翰哥哥,我要幫你換藥呢。」她在他懷中低聲的說。

  「一下子就好。」他低喃。

  他知道她心中對他還有懷疑,不過算了,這輩子他是不會再放開她了,等他們都老了,她自然就會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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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06:18: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當夜亥時,龍承剛接到傳喚,回到勤宵院。

  「皇兄,你找我……」踏進房,卻在看見房裡的人時楞了楞。「丫頭,妳什麼時候回來的?妳啊,搞什麼出走啊?差點讓皇兄……」

  「剛弟,閉嘴。」龍承翰制止他,免得讓彭希陽聽了又生氣難過。「找你來是談正事的。」

  「正事,我也正好有『正事』要談。」龍承剛拉來一張板凳在床邊坐下。「下午子仁他們來過了,本來想和皇兄一起討論,不過皇兄當時似乎沒心情管其他事,所以就沒打擾你了,現在……應該沒事了吧?」看著兩人之間細微的肢體語言,似乎真的沒事了,可喜可賀啊!

  「本來就沒事!」彭希陽瞪他一眼。

  「沒事就沒事。」龍承剛聳肩。

  「事情查得怎樣?」

  「很遺憾,沒什麼進展,斷情門那邊探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連子仁都覺得頗為古怪,那些斷情門的門人似乎都顧忌著什麼,什麼事都不敢提。不過天勤倒是查出另一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

  「他查出確實有大筆的銀兩從宮裡支出,而且是從十五年前開始,每半年五千兩銀,而支出人是……父皇。」

  「父皇?」龍承翰訝異不已。

  「皇兄也不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他搖頭。「這筆款項支出到哪裡?」

  「直接送往東城一處大宅。」

  東城?

  一直默默聽著他們討論的彭希陽訝異的挑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東城的宅邸全屬於龍氏,而且……

  「哪一個龍氏人得父皇如此重視,還例外的每半年給予巨額的銀兩?」龍承翰沉吟著。「剛弟,天勤有查到是哪一戶人家嗎?」

  「是查到了,可是……我認為消息是錯的。」

  「怎麼說?」龍承翰疑問。

  「因為他說是惠親王府。」龍承翰笑了笑。「皇叔早在十五年前就離開了,那裡現在只住了數十名打掃的僕人,沒道理得多支出那麼一大筆銀兩。你知不知道,天勤甚至說了一個笑話,他說也許是父皇偷養了一個女人在那裡。怎麼可能嘛!對不對?咱們龍氏這一脈可是個個專情又癡情,皇爺爺、父皇、皇叔,乃至於皇兄你,都是如此,所以父皇不可能背叛母后的。」

  「父皇是不可能,不過……」龍承翰沉吟,蹙眉思索。「剛弟,你有沒有聽說康鳳珠之後到哪裡去了?」

  「康鳳珠?誰?」龍承剛皺眉。

  「皇爺爺那位鶯妃的侄女,當初鶯妃想要作主配給皇叔的女人。」

  「喔,是她啊!」他終於想起康鳳珠是何人了。「我沒聽說過她後來怎麼了,皇兄你呢?」

  「朕後來也不曾再聽說過她的任何事,也許……她還是住在惠親王府裡!」

  「等等,這個康鳳珠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她可以住在惠親王府裡,而且得到特別的照顧?」彭希陽疑問。

  「康鳳珠是皇爺爺妃子的侄女,當初差一點就成了皇叔的未婚妻,不過妳也知道,皇叔和舅舅離開了,也許是因為這樣,父皇才會特別照顧她吧?」龍承翰簡單的解釋。

  「原來如此。」她低頭思索,難道……「那個康鳳珠,恨修蓮叔叔他們嗎?」

  「恨死了!」龍承剛點頭,「我還記得當初在房外聽見她淒厲的哭喊聲呢!」他已經想起這段記憶了。

  「那個……惠親王府是不是在肅親王府左邊第二戶?」

  「沒錯,妳問這個幹麼?」龍承剛順口問。

  龍承翰則看出她臉上古怪的神情。「希陽,妳……知道什麼嗎?」

  「這件事我本來就要說的,不過說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她打算先和他約法三章,不准他生氣。

  龍承翰微瞇著眼,他太瞭解她了。「希陽,妳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蠢事?和妳……」他抬手輕輕撫過她臉頰一絲已經不明顯的紅痕。「臉上這點皮肉傷有關嗎?」

  彭希陽瞪他,「這才不是什麼蠢事,如果不是我,你們現在還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要查多久呢!」

  「丫頭,妳是說妳查到什麼了嗎?」

  「哼哼,那是當然,我今天離開王府之後,被人下了迷藥……」彭希陽有點得意的敘述事情的經過,忘了得先約法三章的事,也沒發覺到龍承翰臉色越來越鐵青。「所以,目前已經確定,一切都是康鳳珠搞的鬼!現在就不知道鶯妃是不是也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可是這當中有一個疑點。」龍承剛舉手。「天勤並沒有查到從惠親王府裡支出的大筆銀兩,那麼康鳳珠是從什麼管道支付斷情門的費用?」

  「那並不重要。」彭希陽搖頭。「現在重要的是,康鳳珠在宮裡或是朝廷中一定有內應,否則她怎麼會收到由你臨朝的消息,甚至把你已經謀害皇上的消息散播出去,挑動那些文武百官,讓他們抓你這個肅親王謀反篡位的證據?」

  兩兄弟相視一眼,龍承翰搖頭。「不可能是他。」

  「可是,他們是兄妹……」

  「朕相信他。」龍承翰斬釘截鐵的說。

  「請等一下,兩位大爺,請不要打啞謎,這兒還有我在呢!你們說的是誰?」

  「康鳳珠有一位兄長,康育德,他是當朝的宰相。」龍承翰向她解釋。

  「你信任他?」彭希陽認真的瞅著他。

  「沒錯,我信任他。」

  她點頭,「那麼我們就相信你的英明睿智吧!」

  「什麼我們,我可沒有……」龍承剛想要抗議,卻被打斷。

  「承剛哥哥,你今日上朝時,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都是一些皇兄之前就提過的,我也依照皇兄的指示交代下去,一切都很順利。」他說完,突然想到。「對了,皇兄,你打算什麼時候結束『微服出巡』啊?」

  「本來至少得等傷勢痊癒,不過照眼前情勢看來,也許明日朕就得結束出巡了。」

  「說的也是。」龍承剛點頭。「這樣也好,龍琳說要見你,肯定有什麼急事吧!」

  「龍琳?你又去找她了?」龍承翰蹙眉。「朕從小就告誡過你,對於無意的姑娘不要太過溫柔體貼,讓姑娘家會錯意,只會埋下禍根,皇叔的事還不能給你一個教訓嗎?」

  「我沒有去找她,是她等我退朝的時候來找我的。」

  龍琳?彭希陽也跟著蹙眉。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你問過她為什麼想見承翰哥哥了嗎?」

  「問了,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重申她必須見皇兄一面。沒辦法,我只好告訴她,等皇兄出巡迴來,會轉告皇兄,之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想要說什麼,我擔心她又要舊事重提,趕緊隨意招呼兩句,就離開了。」

  「你們認為,她有沒有可能就是康鳳珠在宮裡的內應?」彭希陽語出驚人。

  「希陽,我不是說過了,龍琳不可能和這件事有關。」龍承剛歎氣。

  「你呢?承翰哥哥,你覺得呢?」她不理他,轉問龍承翰。

  「她沒那個膽子。」他也不認為龍琳會做出那種事。「希陽,如果妳認識龍琳,就不會做出這種推論了。」他搖頭。

  「你們兄弟倆對龍琳公主的評價都很高嘛!」

  「唷唷,我聞到好酸的味道呢。」龍承剛調侃著。

  「你給我閉嘴!」彭希陽沒好氣的瞪他。是啦,她是吃醋,那又怎樣?

  「嘖,這麼凶,人家龍琳就不曾發過脾氣,她啊,好溫柔的。」龍承剛故意損她。

  「是啦、是啦,我就是不溫柔、不體貼、不賢淑、無才無貌的野丫頭,這樣行了吧!」氣死她了。

  「行啊,怎麼不行?」龍承剛呵呵笑著。

  「好了,你們兩個別鬥了。」龍承翰出聲制止。「希陽,妳放心,我心裡只有妳一個。」

  彭希陽紅了臉。他幹麼當著別人的面說這種話啊!

  「呵呵呵,心裡很爽吧,丫頭。」龍承剛取笑她。

  「對,我心裡是很爽,怎樣?羨慕啊?」她故意表現親暱地靠在龍承翰身邊。

  「是是是,當然羨慕啊,不過你們兩個也別太甜蜜,別忘了眼前還有正事要辦。現在不管龍琳,我們先討論一下,明日要如何應付?」

  「這有什麼好討論的?既然他們認為承翰哥哥已經死了,想要以這點讓你入罪,咱們就將計就計,順著康鳳珠的計畫,將她引出來啊!」

  「不妥,死要見屍,假扮屍體太容易穿幫了。」龍承翰搖頭。

  「那簡單,變成傷重,性命垂危就行了。」窮則變嘛!

  「可是如果皇上性命垂危,我這個肅親王又被入罪,要由誰來掌理朝政?」

  「承翰哥哥不是很信任宰相大人嗎?他的能力足以處理這種混亂嗎?而且有足夠的權力處理嗎?」

  「以他的能力,處理這種混亂足夠了,而且我離宮前給了他一道密旨,他是有足夠的權力的。」

  「那就行了,朝政就暫時交給宰相大人處理……」彭希陽一頓,終於想到之前她忽略什麼了。「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當初留在後宮的兩個妃子不是都有孩子嗎?他們呢?」

  「鶯妃為皇爺爺生下一子一女,皇姑嫁給了錢將軍,目前隨夫鎮守邊關,大皇叔則在十年前便舉家離開京城,定居在隴城,本來大皇叔也想帶鶯妃一起去,可是鶯妃卻執意留在後宮不願離開。至於秀妃所出的二皇叔……他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咦?是意外還是生病?」

  兩兄弟相視一眼。「二皇叔調戲母后,被母后擊了一掌,受了內傷卻還不知收斂,後來在花街為了一個花魁和人爭風吃醋,來不及端出皇親貴族的身份來恐嚇對方,便被對方給打死了。」

  「啊?」死得還真是丟臉。「那……秀妃呢?」

  「她傷心過度,整個人變得有些瘋癲,目前居住在素慈宮,不曾再出現過。」

  「希陽,妳問這些做什麼?」龍承翰問。

  「我只是想釐清有沒有人覬覦這個皇位,你們二皇叔既然已經死了,那就只剩下大皇叔了。」

  龍承翰搖頭。「大皇叔生性淡泊,向來不愛管事,與其要懷疑大皇叔,那些旁系的龍氏人還比較有那個野心,只不過能力不足,權力也不夠。」

  「這樣啊……」彭希陽沒轍,「看來和權力無關,純粹是因愛生恨的報復,主謀就是康鳳珠,至於共犯……就慢慢查吧!」

  「皇兄,這件事……要讓康宰相知道嗎?」

  「終歸得讓他知道,也許他能勸動康鳳珠也說不一定。」龍承翰臉色微沉。

  「我想很難,那個康鳳珠恨已入骨,怕是無法挽回。」她搖頭。

  「盡人事了。」龍承翰拍拍她的手。

  「對了,皇兄,咱們要不要捎信通知幾位『老人家』,好給他們一個心理準備,免得他們聽到皇兄性命垂危的消息太過擔憂?」龍承剛建議。

  「他們一聽到咱們兄弟鬩牆的事,就會知道這是騙人的了。」龍承翰搖頭。

  「哦,說的也對。」龍承剛摸摸鼻子,笑了。

  「不過還是要捎個消息給他們,告訴他們事情原委,請他們配合演出戲。」

  「好,我立即寫信派人送出去,希望能及時送到他們手中。」龍承剛有點無力的說。不知道那幾個老人家遊歷到什麼地方了。

  「我也會讓大呆送信回無憂谷給修蓮叔叔,順便告訴他們我得殺了寒哲叔叔的事。」哎呀,越想越有趣,她簡直有點迫不及待了。

  「妳啊,別當這事兒好玩。」龍承剛念她。

  「我哪有!」她瞪著眼。「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承翰哥哥需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

  「是是是,『皇嫂』──」調侃的稱了一聲皇嫂,看見紅了臉的彭希陽,龍承剛哈哈一笑的離開了。

  房裡只剩下他們之後,彭希陽翻出自己的包袱。「為了預防萬一,明天我會讓你吃一帖止痛的藥,讓你不會痛得太厲害,你就放心的昏迷著,我會守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對了、對了,宮裡康鳳珠的內應可能會認出我來,我還是打扮成小太監,充當何彥的小跟班……」

  「希陽,過來。」龍承翰打斷她。

  她疑惑的望向他,瞧見他臉色似乎不怎麼好,趕緊放下手中的事,回到床邊坐下。

  「你怎麼了?傷口又痛了?」

  「不,我是心痛。」龍承翰歎氣,「答應我,以後別再冒那種險了,好嗎?」

  彭希陽一頓,才理解他指的是她被「綁架」一事。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

  「我是很生氣,氣妳的莽撞,不知天高地厚,可是一想到妳所做的全都是為了我,我就生自己的氣。」

  「好了,承翰哥哥,你別生自己的氣了,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莽撞的事了,好嗎?」

  「我很懷疑,我看就算咱們白髮蒼蒼了,我還是一樣要替妳擔心。」他無奈的搖頭。「不過算了,反正以後我會看著妳。」

  白髮蒼蒼的時候,她還會在他身邊嗎?

  彭希陽心頭並非那般確定,不過她沒有針對這一點說什麼,只是微笑的望著他。

  「早點休息吧,承翰哥哥。」




  皇上遭肅親王刺殺,目前傷重昏迷不醒,性命垂危,肅親王被依謀反篡位之罪押入天牢,等待太上皇回宮之後再做定奪。

  雖然龍承翰還沒死,不過一切也算是依照她的計畫順利的進行,接下來,就等所有龍氏人馬到齊,讓她一手策畫的計謀進入最高潮。

  雖然彭家的丫頭逃了,可是不要緊,她不認為她能有什麼作為,就算她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此刻龍承翰昏迷不醒,朝廷裡不可能有人相信她,她是求救無門,等到龍修蓮他們趕回京城,到時候她本來就打算出面,也不必勞煩彭家丫頭洩漏她的身份了。

  呵呵……哈哈哈……她已經等不及想要看看龍修蓮痛苦的樣子了!

  「啟稟門主,紅玉姑娘回來了。」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立於門外恭敬的報告。

  「讓她進來。」康鳳珠立即說。

  「是,門主。」

  一會兒,一名姑娘推門而入,單膝跪於地上。「紅玉參見門主。」

  「起來吧。」康鳳珠一揮手。「有什麼消息嗎?」

  「回門主,龍修令夫妻已經接近京城,龍宣驥夫妻則還沒有消息,至於龍修蓮和江寒哲,已經進宮了。」

  康鳳珠激動的握拳,臉上閃過一絲冷酷。

  「動作真快,急著來送死!」恨啊!「事情都依照我交代的辦好了?」

  「是的,除了龍修蓮之外,其他人都中了七日歡。」

  「彭希陽呢?」

  「至今依然不見她的蹤影。」

  「不見人影?」康鳳珠蹙眉。「立即派人去找,最後一齣戲,一定要由她下手!」

  「是。」紅玉領命,匆匆離去。

  康鳳珠陰沉著臉,「紫佩!」

  「門主有何吩咐?」一名身穿勁裝的女子立即出現。

  「紫佩,妳將這幾張紅帖送入宮裡,依照上頭的名字一一送達。」

  「是。」紫佩上前接過,飛身離去。

  「再過七日,我就可以親眼見到你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樣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等找到那個彭家丫頭,就萬事俱備了。」

  她並未發現門外樹上有人潛入,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之後,飛身離去。

  「嘖,原來康鳳珠就是斷情門的門主,難怪不用付銀子就能指使斷情門的殺手,也難怪那個公孫文皓怎麼也查探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彭希陽恍然大悟。「不知道她的紅帖是要送給誰的?」

  「我只看到最上頭那張紅帖上的名字。」

  「真的?寒哲叔叔看到了?」

  「嗯,上頭寫著龍修令,所以我猜,應該是給我們的。」

  「目的呢?」

  「回去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如果紅帖是送給他們的,回去看看就知道她的目的了。「康鳳珠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有能力成為斷情門的門主呢?」

  「鶯妃和康鳳珠都是嬗苗族的公主,嬗苗族專精蠱毒,身為公主,更是其中之最,就算康鳳珠沒有武功,可是她可以用蠱毒控制門人。」江寒哲解釋。

  「原來如此,那康育德呢?」

  「嬗苗族是傳女不傳子的,兒子在嬗苗族來說是無足輕重的存在,所以康育德很小的時候就跟著鶯妃來到這裡生活了。」

  彭希陽點頭,瞭解了。「對了,其他人真的都中了七日歡嗎?」

  「沒有,有妳修蓮叔叔在,怎麼可能讓他們中毒。」

  「寒哲叔叔,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將計就計,真的中蝕心蠱啊?」

  「沒有必要,因為事情毋需走到最後一步,只要康鳳珠出面就夠了。」

  「真可惜,我還以為有機會和寒哲叔叔一較高下呢!」

  「臭丫頭,妳真那麼期待啊?」江寒哲瞪她。

  「當然嘍!」

  「妳修蓮叔叔擔心得要命呢。」他歎氣。

  「那你就叫他不要擔心嘛!」

  「那是不可能的事,那個人啊,怎麼可能不擔心呢!」

  「那你就做點別的事分他的心啊。」彭希陽用手時頂了頂他,曖昧的笑著。「誒,寒哲叔叔,說真的,你們到底誰當妻子啊?」

  「臭丫頭!妳管這多做什麼?!」江寒哲沒好氣的吼她,這百無禁忌的丫頭真讓人頭大。「妳咧?都還沒嫁人,就和那個小子同床共枕,怎麼?妳打算好了?」

  「哎呀,我和承翰哥哥的事不重要啦,你快說嘛,我很好奇耶!就體型看來,修蓮叔叔當丈夫的可能性比較高啦,可就性情看來,他更有可能被你給吃了也不知道反抗,對不對?」

  「才怪!」江寒哲微惱的咕噥著。那個人啊,凡事溫柔體貼,可一遇到這種事,那僅剩的霸氣就顯露無遺了,可歎他竟無力招架,被人給吞了!

  「咦?難不成是寒哲叔叔當妻子啊?」

  「臭丫頭,找死!」江寒哲惱羞成怒,直接一掌朝她劈下。

  「哇!殺人滅口啊──」彭希陽尖叫一聲,哈哈大笑的急速飛掠,往皇宮而去。

  「別跑,我要殺了妳,臭丫頭!」江寒哲緊追在後,兩人很快消失在遠方。




  明天就是七日之期的最後一天了,所有的事將在明天落幕。

  彭希陽看著手中的紅帖,文中康鳳珠以七日歡的解藥威脅,要他們所有人──包括「昏迷不醒」的龍承翰、在天牢裡的龍承剛、龍修蓮和江寒哲,以及龍修令,明日到惠親王府,看來是準備一網打盡,讓他們全死在一起吧!

  望向床上的龍承翰,彭希陽起身走到床沿坐下,這幾日她的確都和他同床共枕,除了就近照顧他的傷勢,也保護他的安全,當然這是她的想法,至於他的想法,則是就近監控她吧,免得她又做出什麼莽撞的事來。

  微微一笑,她伸出食指調皮的劃過他的臉頰,立刻將他吵醒。

  「希陽,睡不著嗎?」睜開眼睛,看見她坐在床沿,他立即坐了起來,關心的問。

  「嗯,我在想明天的事。」她脫下繡鞋爬上床,窩進他的懷裡,撥開他的衣襟,看見上頭只剩下紅腫疤痕,輕柔的撫上。「你的傷勢已經幾乎痊癒了。」

  龍承翰渾身一震,趕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希陽,既然知道我的傷勢痊癒了,就不要點火!我不認為我忍得住。」

  「我又沒有叫你忍。」彭希陽噘著紅唇,斜睨著他。

  龍承翰呻吟一聲,閉上眼睛。「等妳成為我的皇后,我一定不讓妳下床!」他咬牙的撂下威脅。

  她微微一笑。「承翰哥哥,明日一切都會順利吧?」

  他擁緊她。「放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沒問題的。」

  「承翰哥哥,等事情結束之後,你可以陪我回彭家嗎?」

  「妳終於願意讓我幫妳了?」

  「嗯,我實在懶得去和他們周旋,還是決定用輕鬆一點的辦法完成祖母和爹的遺願。」

  「沒問題,為皇后效力,是朕的榮幸。」輕吻一下她的唇,龍承翰微笑地說。

  突然,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我去看看。」彭希陽將他按下,下床去一探究竟。

  「什麼事?」

  「彭姑娘,有緊急軍情必須稟報皇上。」何彥焦急的說。

  軍情?

  彭希陽立即將門打開,讓他進來。

  何彥直接衝到床邊。「皇上,大事不好了!」

  冷凝著臉聽著他的報告,最後,龍承翰冷聲下令,何彥接過御賜金牌,匆匆離去。

  「沒問題嗎?」彭希陽不安地間。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

  真的嗎?看來她也得改變計畫了。

  等一下要偷溜去和寒哲叔叔商量商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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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06:19: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惠親王府大廳,龍修蓮與江寒哲並肩而立,望著依然美麗,卻顯得有絲陰沉的康鳳珠。

  「你後悔了嗎?龍修蓮,你後悔拋棄我,選擇他了嗎?」康鳳珠瞪著並肩而立的兩人,此時,整個大廳只剩下他們三人立著,其餘的三個龍氏人則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妳這是何苦呢?」龍修蓮痛苦的閉上眼。一個甜美的姑娘因自己而變成這樣,縱使她是一相情願,可他依舊難辭其咎。

  「告訴我,你後悔了嗎?」康鳳珠望著那張仍能令她心揪的俊顏,執意的想在最後得到一絲回報,就算是強索來的也沒關係。

  龍修蓮望了一眼身旁的江寒哲,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就算背負了所有的罪惡,我也不後悔。」

  聞言,康鳳珠赤紅了眼,那眼底有著為愛而狂的神情。

  「你狠,就算到這地步,你依然如此無情,那就休怪我絕情!」她揚手擊了兩聲,紅玉便押著眼神渙散的彭希陽出現。

  「希陽!」龍修蓮錯愕,望向江寒哲。不是說好不會走到這一步的,為什麼……

  「紅玉,解開對彭希陽的箝制。」康鳳珠詭異的一笑。「龍修蓮,我好心的告訴你,她中了我的蝕心蠱,而她要殺的人,就是江寒哲!」

  話一說完,彭希陽便已經直接襲擊而來。

  「希陽!」龍修蓮大喊,可是喚不醒她,還被江寒哲給送到一邊,接著,眼睜睜的看著江寒哲抽出腰間的短劍與她對戰。

  「你就慢慢的欣賞吧,看是要讓彭希陽暴斃而亡,或者讓她殺了江寒哲!」

  「康鳳珠,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對妳到底有何益處?我依然不可能愛妳,妳能得到什麼?」龍修蓮痛心的問。

  「我得到報復的快意,看見你這麼痛苦,我就更加快樂,這是你辜負我的報應!哈哈哈──」康鳳珠瘋狂的笑著。

  「妳瘋了!」龍修蓮搖頭。

  「如果我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的!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造成的!」

  龍修蓮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於是專注於江寒哲和彭希陽的對戰,當他看見江寒哲一劍差點刺中彭希陽時,驚慌的大喊,「寒哲,別傷了她啊!」

  江寒哲一頓,立即一閃,劍尖避開了她,可也因為這一遲疑,手中的劍被彭希陽奪走,她一個反身飛旋,以江寒哲所教授的武功,將短劍刺入他的胸口。

  對戰的兩人同時停了下來,短劍沒入肉體,只餘下劍柄露在外頭,江寒哲一臉痛苦的握住劍柄,鮮紅的血溢流而出,染紅了劍柄上的兩隻手,還有他白色的衣裳。

  「寒哲──」龍修蓮驚恐的大喊,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他。

  「我……」彭希陽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看見沒入江寒哲胸口的劍,以及自己染血的手,臉色一片死白。「修蓮叔叔,我……」胸口一痛,她軟跪在地上,嘔出一口黑濃的污血,蝕心蠱解了。

  「呵呵,哈哈哈……龍修蓮,這種場面很棒吧,真是大快我心啊!」

  「修蓮叔叔……」彭希陽爬到他們身邊。

  「不是妳的錯,希陽,不是妳的錯……」龍修蓮搖頭,這一切的因由全是因他而起,「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沒錯,都是因為你辜負我,後悔了吧,龍修蓮,說你不該辜負我,說啊!」

  「我不該……不該認識妳!」龍修蓮抬起頭,漠然的望著她。「我是後悔了,我後悔認識了妳,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巴不得從來沒有見過妳!但是我知道,時光不可能倒流,所以我只能……以死謝罪!」拔出江寒哲胸口的劍,他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胸口刺入。

  「修蓮叔叔!」彭希陽恐懼的大喊。

  「龍修蓮!」康鳳珠呆立在當場。他竟然……他最後竟然選擇死亡?!為什麼?他為什麼寧願死也不選擇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樣妳滿意了嗎?」突然,低沉的聲音響起。

  康鳳珠錯愕的望向緩緩坐起的龍承翰,「你還活著?!」

  「我們都還活著。」龍承剛也坐了起來,接著是龍修令。

  「鳳珠,修蓮還為妳說情,只要妳能及時回頭,我們便不追究這件事,只可惜,妳竟然到最後還是執迷不悟,弄到這般下場,妳真的快意嗎?」龍修令沉痛的望著她。

  「我……」康鳳珠望著他們,再望向倒在血泊中的兩人。她快意嗎?她當然快意,她高興極了,她報復成功,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熱淚滑下她的臉頰,她錯愕的伸手接住。「這是……什麼?我的眼睛……一定壞了,才會……」

  「唉,鳳珠,妳……」龍修令搖頭。

  就在此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約三十名,身穿鎧甲,手拿兵器的士兵衝了進來,在他們後面,錢將軍手握大刀走了進來。

  錢容威一看見龍氏父子,有一瞬間的怔楞,隨即上前朝龍承翰一揖。

  「太上皇、皇上、王爺,末將救駕來遲,請恕罪!」

  龍承翰點頭,眼神高深莫測。「錢將軍來得剛剛好,何罪之有?」

  「錢容威,你……」康鳳珠一看見他,立即激動的衝了過來。

  錢容威反身,嘴裡大喊,「皇上小心!」隨即一刀揮向康鳳珠。

  「不許殺她!」龍修令大喊,下一瞬間,跪坐於地上的彭希陽飛身掠向康鳳珠,在大刀揮來的那一剎那,將她帶離,只可惜慢了一步,康鳳珠不僅受了一刀,連她自己也被波及,後背硬生生的挨了一刀。

  「希陽!」龍承翰大喊,衝到她們身邊。

  「對不起,慢了一步……」彭希陽忍著痛,苦笑。

  「該死的,妳怎麼這麼莽撞,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龍承翰眼底盈滿心痛,看見她背上的傷,比自己胸口這一劍還痛。

  「因為我離她最近……承翰哥哥,我的傷不礙事,雖然痛,可是只是皮肉傷。」痛得忍不住吸氣,看見躺在一旁的康鳳珠嘔出一口鮮血,立即忍痛靠近,替她急救。「她受這一刀太深,傷及肺部,恐怕……」

  「為什麼……救我?我不是……罪該萬死嗎?」康鳳珠不懂。如果不是她挺身相救,自己此刻已是身首異處,那一刀毫不留情啊!

  「妳別再說話了……」

  「皇上,請勿接近她,太危險了。」錢容威見沒能一刀殺死康鳳珠,臉色有些異變。

  「錢容威,你打算……殺人……滅口嗎?」康鳳珠諷笑。「或者,你們一開始……就只是在利用我……除去龍氏人?」

  「妳胡說什麼?!」錢容威怒吼。「我錢容威一生清白,忠心為國,怎能容妳如此污蔑,毀我清譽!」

  「哼!你與……姑母、表哥意圖……謀反之事,我……早就……知道了。」康鳳珠又嘔出一口血,氣息已經紊亂。

  「錢將軍,真有此事嗎?」龍承翰和龍修令同時望向他。

  錢容威原本還想辯解,就在這當口,外頭走近一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以及一名中年男子。

  「鶯妃?大皇兄?!」龍修令瞇眼瞪著他們。

  「為什麼還沒解決掉?」鶯妃冷著臉掃了現場一眼。

  「岳母,他們都中了七日歡,毒發的時辰應該快到了。」錢容威立即說。

  「很好。」鶯妃冷笑,「這一日我等好久了,皇兒啊,這龍騰皇朝,即將屬於你的了。」

  「到時候母妃就是皇太后了。」龍修豪微笑著,一副慈祥和藹的表情望著龍承翰。「本王知道你們都不喜歡坐這皇位,所以好心的替你們省下麻煩,皇上,在你駕崩之前,把傳位的龍形玉珮交出來吧!」隱藏了三十幾年的狼子野心終於浮出檯面。「唯一的遺憾,就是父皇沒來得及參與此次的盛會。」

  「呵呵……呵呵呵……」康鳳珠突然笑了。

  「別笑了,妳的傷勢很嚴重。」彭希陽阻止她。

  「我笑,我當然……要笑,笑我自己……勘不破紅塵情事,渾渾噩噩,枉來人世一遭,笑他們白忙一場……呵呵呵……你們……白忙一場了,他們根本……沒有……中……毒……」終於,康鳳珠帶著笑,嚥下最後一口氣,失望了,死心了,對情愛、對親情、對人性,來世……來世不再為人!

  「你們……沒中毒?!」鶯妃瞪著他們。

  「很抱歉,讓妳失望了。」龍修令沉聲道。

  鶯妃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一笑。

  「沒關係,就算你們沒中毒,我們也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

  「沒錯,這裡已經被我的士兵包圍了,他們都是我的親信,只聽命於我,縱使你是皇上也沒用!」錢容威露出陰沉的笑臉。「皇上,快點將傳位玉珮交出來,否則我一聲令下,你們將會死於亂箭之下。」

  「是嗎?」突然,一聲冷極的輕音在錢容威耳旁響起,他渾身一顫,下一瞬間,全身已動彈不得,連口也不能言。「既然如此,就讓你下不了令。」

  「你、你們……」錢容威無法動彈,可是鶯妃和龍修豪可自由得很,一回身看見滿身是血的江寒哲和龍修蓮,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們明明……明明已經死了!

  「你以為我們死了,對不對?」江寒哲拿起那把短劍,用指尖壓下劍尖,就見劍尖沒入刀柄中,並且從刀柄處溢出鮮紅的血。「這可是我的傑作,連修蓮都不知道喔!」

  「我把劍刺入胸口的時候就知道了。」龍修蓮辯稱。所以他才會乖乖的躺著裝死啊!

  「寒哲叔叔,你竟然連我也騙!我以為……」彭希陽大喊。

  「不騙妳,怎麼解得了蝕心蠱?」江寒哲瞪她。

  「你們……你們……」鶯妃抖著手指著他們。怎麼會這樣?她明明離成功只剩一步而己,她不甘心!

  「殺了他們!」她突然大喊,可是數十名士兵毫無動靜。「快點殺了他們啊,快殺了他們。」

  「他們已經動不了了。」龍承翰上前。此時,陸鎮岳和宋堯從士兵們後面走了出來,就是他們在後頭制住士兵的。

  「啟奏皇上,外頭的士兵已由陳副將率兵招降,所有的叛黨都已經棄械投降,斷情門的門人全數散離,不知去向。」陸鎮岳報告。

  「很好,把這些士兵都押下去。」

  「是。」

  「康鶯、龍修豪、錢容威,你們的野心朕早已知曉,也布下陷阱等你們自投羅網,外頭的重兵早已棄械投降,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精心策畫數十年,耐心等待,結果竟然……功虧一簣!

  「不!」鶯妃發狂的尖叫,在她動手之前,一直盯著她的彭希陽早她一步出手,從她高舉的手中奪走一個瓷瓶。

  「還給我,把七步斷魂散還我!」鶯妃怒喊,衝上前去想要將毒藥搶回來。

  「七步斷魂散!哎呀,真是危險,這可是無藥可解的劇毒耶!一旦散佈在空氣中,方圓百里的人畜、飛禽、走獸將無一倖免,妳未免太狠毒了一點。」彭希陽搖頭。

  「把他們押下去!」龍承翰下令。

  「不──我要和你們同歸於盡!我要殺了你們,龍宣驥,我要殺了你──」鶯妃瘋狂的喊著,直至叫聲越來越遠,終至消失。

  「沒想到……原以為只是康鳳珠因愛生恨所做的報復,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鶯妃和大皇兄的叛變……」龍修令搖頭低歎,原來鶯妃也是怨恨父皇的。

  「結束了,父皇,一切都結束了。」龍承翰心情也頗為沉重。

  「那個……你們要感歎之前,可不可以先幫幫我?」彭希陽微微呻吟。

  龍承翰及時想起她受了傷,立即緊張的大喊,「皇叔,你快來幫希陽看看,她受傷了!」




  「皇上,龍琳公主求見。」臥龍殿外,侍衛恭敬的稟告。

  「龍琳?」龍承翰訝異,事情接二連三,處理好叛黨一事,緊接著是立後大典,忙到現在好不容易得空,他們倒是忘了龍琳「曾經」急著要見他的事。「希陽,妳認為龍琳為什麼要見我?」

  彭希陽白他一眼。她知道,他是故意調侃她以前認為龍琳公主是叛徒之一的事。

  「皇上若想知道,宣公主覲見便是,何必問臣妾呢?」

  唷,跟他打官腔呢。

  「何彥,宣公主覲見。」龍承翰說。

  「是。」何彥揚聲道:「皇上有旨,宣龍琳公主覲見。」

  一會兒,一名美麗纖柔的姑娘走了進來,若仔細瞧,還能看出她微微發抖著。

  「臣妹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不用多禮,平身吧,龍琳。」龍承翰淡淡的說:「何彥,賜座。」

  何彥立即抬了頂椅子給龍琳公主。

  「謝皇上。」龍琳戰戰兢兢的坐下,柔弱無骨的小手在膝上絞扭著。

  「龍琳,之前就聽說妳急著要見朕,不過因為一連串的事情忙下來,朕把妳給疏忽了,請勿見怪。」

  「臣妹不敢,臣妹只是、只是……」

  「龍琳,有話直說無妨,妳是朕的妹妹毋需太過拘束。」

  「臣妹……有一事相求,請皇上成全。」她突然跪了下來。

  「龍琳,朕在聽著,有話妳就直說,毋需這樣。」龍承翰蹙眉,與彭希陽相視一眼,擔心著龍琳是不是無法忘情龍承剛,以至於希望他成全。

  「臣妹……臣妹……」龍琳一張臉乍紅還白,請求就是說不出口,渾身抖得像要散了,許久之後,還是只有臣妹兩個字。

  「皇上,讓臣妾和公主說些女人家的貼心話吧!」彭希陽實在有點不忍,終於領會到龍承翰當初為什麼說她沒膽子叛變了。

  龍承翰其實是鬆了口氣的,「好,朕先到御書房去,正好跟康宰相談談。」

  龍琳聞言渾身劇烈一震,彭希陽挑眉,實在搞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害怕。

  「龍琳公主,別跪著了,起來吧。」彭希陽上前將她扶起,溫柔的對她微笑。「現在妳皇兄已經離開了,妳別害怕,有什麼事,我可以為妳作主。」

  「皇后娘娘,龍琳、龍琳有事相求……」

  「什麼事?」

  「是……是……」

  「感情的事嗎?」彭希陽引導著她。

  龍琳微微紅了臉,輕輕的點頭。

  「妳放心,妳可以告訴我,不管怎樣,我一定會給妳一個交代的,好嗎?」

  「我……很喜歡他,他本來也是喜歡我的,可是後來他、他因為一些原因,就開始疏遠我了,我好傷心,他明明是愛我的,可是卻因為……」龍琳紅了眼。

  「龍琳,等一等,妳說的『他』是誰?」

  「他、他是……」龍琳羞紅了臉,低垂著頭訥訥的說:「宰相大人。」

  「嗄?」彭希陽錯愕。她聽錯了吧,不是龍承剛嗎?怎麼會變成……宰相大人?「宰相大人?康育德?」

  龍琳微微的點頭。

  「龍琳,妳知道他多大年紀了嗎?」彭希陽忍不住問。她是見過宰相大人幾次,也承認他長得瀟灑,可是他和龍琳的年紀差了一大截啊!

  龍琳猛地抬起頭來,似乎有點生氣。

  「我當然知道他的年齡,可是我不在乎啊,為什麼你們都要拿年齡當問題?他也是一樣,明明愛我,可是礙於年齡,逃避了我好久,好不容易他終於接受我,卻又因為他妹妹和鶯妃的事退縮了,他說他能活著是皇上仁慈,他已經沒有資格娶我,他甚至打算辭官離開京城,我、我不要他離開,也不要離開他……」龍琳摀住臉,哀哀哭泣。

  難不成承翰哥哥剛剛說要和宰相大人談談,是為了辭官的事?

  「龍琳,有件事我想問妳,妳不要見怪,好嗎?」

  「皇后娘娘請說。」

  「妳確定宰相大人真的愛妳嗎?我的意思是說,他有親口承認他愛妳嗎?」

  「當然有,我們甚至已經……」美麗細緻的臉上染上一層紅暈,羞得說不出話來。

  哎呀,難不成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龍琳,這兒沒有別人,妳老實告訴我,我才能為妳作主啊!」

  「我們已經、已經……親過嘴了。」摀著臉,她羞得不能自己。

  啊?原來只是親過嘴啊!

  「所以你們是兩情相悅嘍!」彭希陽點頭。「再問一個問題,以前我曾聽說妳喜歡的是肅親王……」

  「什麼?怎麼可能?我和肅親王只談過幾次話,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他好幼稚……啊!對不起,我只是……」她摀著嘴,有點惶恐。

  「不要緊、不要緊,他的確很幼稚。」真是的,自作多情的說什麼龍琳喜歡上他,真可笑!「妳放心,我會替妳作主的,妳就等著當新娘子吧。」

  「謝謝皇后娘娘。」龍琳萬分感謝。

  待龍琳離去之後,彭希陽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解決掉龍琳的親事之後,她一定會好好的取笑龍承剛,人家嫌他幼稚呢,呵呵呵……

  「皇后,什麼事這麼開心啊?」龍承翰還沒進殿,就聽見她的大笑聲。

  「承翰哥哥,我告訴你,好好笑喔,龍琳說……」彭希陽攬著他的手臂,眉開眼笑的對他敘述方纔的事情。

  龍承翰溫柔的凝望著她的笑臉,最後忍不住低下頭,吻住她紅艷艷的唇。

  「妳快樂嗎?皇后?」他抵著她的唇低語。

  彭希陽啄吻了一下他的唇,才輕聲地說:「臣妾很快樂,如果皇上能帶臣妾回無憂谷小住幾日,臣妾會更快樂。」

  「妳是個從不滿足的皇后。」他輕點一下她的俏鼻。

  「皇上希望臣妾滿足嗎?」她輕笑。

  「不,朕不希望,因為還有好多好多愛以及好多好多的快樂尚未給妳,所以妳不能滿足。」啊,都是他寵壞她的,呵呵。

  「那麼……皇上接下來要滿足臣妾什麼呢?」

  「朕已經計畫好讓剛弟代理朝政三個月,等龍琳和康宰相的婚事辦好之後,朕準備帶妳回無憂谷,在回無憂谷之前,我們會先到彭家一趟。」看見她驚訝的挑眉,接著微微紅了眼,他溫柔的輕吻她一下,邪惡的一笑。「不過現在,朕要先滿足皇后另一項需求。」他猛地將她抱起走進內室。

  一室春暖,幸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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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6 06:20:0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這、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們彭家會莫名其妙的收到聖旨?

  彭家兩代當家和當家夫人面面相覷,盯著大老爺手中熱騰騰的聖旨,全身抖得差點散了。

  「爹,這……為什麼皇上會想要到我們家來?」彭信康不解又惶恐的問。

  垂垂老矣的彭文財望著手中的聖旨,也是萬分不解。「咱們彭家雖然富裕,可也只是平常的老百姓,這到底是福是禍呢?」

  「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趕緊想辦法招待皇上,說不得伺候得皇上舒心愉快,咱們彭家就飛黃騰達了。」

  「對了對了,趕緊叫女兒們打扮妥當,如果讓皇上看上,這輩子可就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是福是禍,時間到了自然知曉。

  隔日──

  聖旨上說皇上午時會到,可巳時正,卻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妳、妳該不會就是……」彭文財一雙老眼尚未昏花,瞪著那張和那個他一點都不想承認的兒子幾乎一模一樣的面貌。

  「我是彭希陽。」她直接幫他們解惑。

  「妳來幹什麼?彭家不歡迎妳,快滾!」彭信康怒喊,上前就想將她攆出去。

  彭希陽輕鬆的避開。「大伯,不必動手動腳,只要你們答應我的條件,我立刻離開,一刻也不留。」

  「哼,妳要說什麼我們一清二楚,我告訴妳,作夢!」彭文財不屑的說。

  「為什麼?奶奶也是你迎娶入門的妾,爹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你不承認他們?我們不要彭家的一分一毫,只希望能人彭家祠堂,將遺骨葬於彭家的祖墳地,如此而已,這對你們真的這麼困難嗎?」

  「哼,她不配!她不過是個賣唱的,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給她銀子她就應該乖乖的被打發,誰知道她竟不知羞恥的繼續糾纏,硬是讓我爹娘逼我娶她為妾,真是丟盡我的臉,我怎麼可能讓她進彭家祠堂,丟彭家的臉!」

  彭文財想起前塵往事,還是氣極了,想當初他可也是一名翩翩公子,貪鮮看上賣唱的姑娘,一夜索歡之後,本想丟下幾兩銀子拍拍屁股走人,沒想到那女人竟然追到彭家來,讓一向怕醜聞的爹娘強這他娶了她,害他被朋友譏笑,娶了一個低下的女人,縱使經過幾十年,這口怨氣還是消不了!

  「無恥!」彭希陽厭惡的說。「強要清白姑娘,竟然還不想負責,丟彭家祖先臉的人是你。」

  「住口,妳這個小雜種,妳以為妳大了、翅膀硬了,便敢來彭家找我叫囂,我警告妳,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打斷妳的腿,再把妳丟到乞丐窩去任人凌辱!」

  「我如果是小雜種,你就是老雜種。」彭希陽冷哼。「一句話,把我奶奶和爹娘的牌位迎進彭家祠堂,遺骨遷葬彭家祖墳地,否則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讓我們後悔?哈哈哈,妳能做什麼?」彭文財仰天大笑。

  「我能做什麼?」她冷笑。「如果你現在不答應,之後,除非你們彭家大小全跪著求我,否則我不會再提這件事。」

  「跪著求妳?哼,妳是癡人說夢,我告訴妳,要讓那賤人進祠堂,一句話,不可能!」

  「爹,別再和她囉唆,貴客就快到了,趕快把她趕出去啊。」彭信康偷偷提醒。

  「對,得快點才行。」彭文財被氣得差點忘了重要的事。「來人啊,把這個小雜種給我拖出去!」

  話才說出口,還來不及執行,另一聲響亮的傳呼響起。

  「皇上駕到──」

  「糟了,皇上來了!」彭信康驚呼。

  「你們還楞在那裡做什麼,趕緊把那小雜種給押著,別讓她壞了我們彭家的大事啊!」

  可惜,這是來不及執行,身穿金色龍袍的龍承翰已經在何彥的開道下進入彭家大廳。

  「草民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彭家人跪了一地,唯獨彭希陽直挺挺的站著。

  龍承翰走到她身邊之後,才酷著一張臉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平身。」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雖然是平身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直起腰來。

  「誰是當家作主的人?」

  彭文財立刻半垂著腰上前。「草民彭文財,是彭家當家作主之人。」

  「朕問你,你可要老老實實的回答,何氏怡秀是你的什麼人?」

  彭文財一驚,「她……她是草民的妾室。」

  「那麼,彭奕廷和白氏羽愛又是你什麼人?」

  「回皇上,他們是……草民不成材的兒子和兒媳,不過……他們三人都已去世,不知皇上提到他們三人,為的是什麼?」

  「原來他們都已經過世了是嗎?那麼他們葬於何處?」

  「這……草民……」他不知道啊!

  「你剛剛問朕為什麼提到他們,那是因為朕是前來祭拜他們的。」

  「嗄?」彭家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

  「這……草民不懂。」

  「不懂?那麼朕就說清楚一點,彭奕廷夫妻乃是朕的岳父母,朕前來祭拜他們,也算是為皇后略盡孝道,理所當然之事。」

  咚咚咚一陣響,彭家人個個軟腿跪了一地。皇上的意思……難道是……那個小雜種成了……皇后?!

  「啊,對了,你們拜見過皇后了嗎?」

  「草民、草民不知皇后是……哪位……」不可能,不可能的。

  「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啊!」龍承翰佯裝訝異。「希陽,妳怎麼這麼見外呢?難道朕讓妳丟臉,所以妳才不說自己是皇后嗎?」真是好委屈呢。

  「皇上錯怪臣妾了,臣妾只是尚未來得及說罷了。」

  「原來如此。」龍承翰點頭。「那麼,彭文財,朕和皇后要祭拜岳父母,你就帶路吧!」

  「這……草民、草民不知道……他們葬在何處。」

  「什麼?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們是你的妾室和兒子媳婦,不是葬在彭家祖墳地,入祀彭家祠堂嗎?」

  「因為……因為一些原因,所以他們並沒有……」

  「你是說,朕的岳父母不在彭家祠堂裡接受祭拜?」

  「是……是的……」

  「他說他們不配。」彭希陽淡淡的開口。

  「什麼?大膽彭文財,朕的岳父母不配入彭家祠堂,你是公然看不起朕嗎?」

  「草民該死,草民不敢,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啊!」所有彭家人拚命磕頭。「草民立刻將他們迎入祠堂,立刻將他們的遺骨遷葬,草民馬上辦,馬上……」

  「不。」彭希陽冷冷的開口。

  「嗄?」

  「皇后,為何不呢?」龍承翰溫柔的問。

  「他們心裡有數。」彭希陽冷冷的望著跪了一地的人。

  彭文財死白的臉瞬間漲紅,心中有氣,可是不敢這次,他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剛剛說了,要彭家大小全跪著求她!

  「皇后娘娘開恩,草民們求皇后娘娘恩准,讓草民將妻與子迎入祠堂供奉祭拜。」

  「皇后?」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彭希陽說。

  「皇后娘娘請說。」

  「本宮要你跪在祖母的牌位前磕頭懺悔,其餘的彭家人,則在祠堂跪拜三日夜,本宮會派人盯著,若有輕忽,本宮絕不輕饒!」

  「是,謝皇后娘娘、謝皇上。」

  「陸大人,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她望向一旁的陸鎮岳。

  「屬下遵命。」陸鎮岳拱手道。

  「皇后,我們走吧。」龍承翰牽著彭希陽的手,離開彭家,登上停在外頭的皇輦。

  「為什麼哭了?」發現她流下珠淚,龍承翰心疼的將她擁進懷裡。

  「我完成了爹娘的遺願,可是……這種情形真的是他們要的嗎?彭家人迫不得已的接納,敢怒不敢言,這種成功,是真的成功嗎?」

  「希陽,有些人就是冥頑不靈,妳已經盡力了,是彭文財太過分,岳父母一定能體諒妳的。」

  「我好難過……」她緊緊的環著他的腰,埋頭在他胸前低泣。

  龍承翰無言的拍撫著她,知道她需要發洩一下。

  良久,她低低說:「謝謝你,承翰哥哥。」

  龍承翰微微一笑,知道她已經沒事了。「不客氣,我親愛的皇后。」

  「現在,咱們回無憂谷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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