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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寵妻【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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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45: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簡介】

和親?!那關他啥事?他拒絕!
但他那些皇親國戚哪有給他說不的機會?
竟然以迎娶刁蠻公主為交換條件,
逼他必須二選一的不得不妥協,
好,和親就和親,當她不存在就好!
可一見面,她的真面目美得驚人,
誰說她斷手斷腳、鼻歪嘴斜來著?
她甚至不若他想像中的無趣,
先是見識女扮男裝的她替人當街教子,
又在他喬裝另一個身份時,
和他宛如哥兒們的談笑,
真是對了他的味!
他就推翻先前的想法,
或許天冷時,多個人暖被也不錯……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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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4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豪華的宅邸裡,一大一小兩條人影立於高大的樹上,黑與藍兩雙瞳眸專注的注視著「玉津樓」裡的風吹草動。

  「師父……」耶律真熙猶豫的出聲,湛藍的瞳眸從玉津樓收回,望向身旁高大的人。

  「嗯?」男人低應,視線沒有轉移。

  「師父當真捨得下一切,只為了……一個大宋女子?」他語氣中滿含難以置信。

  男人的視線終於落在少年的臉上,他抬手拍了拍耶律真熙的頭,望進他那雙湛藍的漂亮大眼。

  「真熙,總有一天,你也一定會遇上一位能讓你傾心相待的女子,你會甘願為她生、為她死,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能牽動你的靈魂,讓你恨不得將全天下送到她面前,只為能求得她展露歡顏,那時候,你就能體會師父為何會作出這個決定了。」

  「光是想像就覺得很恐怖,我很難相信自己會有那麼一天。」他眉頭緊蹙,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呵呵,你知道嗎?三年前的我,也說過這樣的話呢!」男人低笑。

  耶律真熙臉色一白,直覺大難臨頭,如果自己也有這麼一天,那……乾脆死了算了,他無法想像自己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的樣子,太難看了!

  他藍眸突然一瞇,看見師父專注認真的神情,順著師父的眼神望過去,他看見一名女子站在玉津樓的外廊,朝黑暗的庭院張望著。

  「師父……」

  「真熙,她就是你的師母。」

  「她看起來……好柔弱。」他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幾日看多了大宋女人,總覺得她們好像風一來就會被吹走了似的。

  「那是她的外表,相信師父,她是很強悍的。」男人又是一聲低笑,語氣中含著滿滿的寵溺與愛意。

  耶律真熙不太相信的望著那道纖細的身影,在黑夜中,更加顯得柔弱。「是嗎?」他仍是懷疑。

  「師父騙過你嗎?」男人微笑問。

  「是沒有。」

  「走吧!我將她介紹給你認識,然後……咱們就要道再見了。」兩人飛身躍進玉津樓,落在那女子身旁。

  「韻雪。」男人低喚。

  女子猛地轉過身,緊接著便飛撲進男人懷中,他閉上眼,緊緊的抱住她。「我以為你來不了了。」溫柔的嗓音惹人憐愛。

  「我帶了一個人給你認識。」他將她稍稍推離懷抱,讓她看見他身後的少年。

  「哇!好漂亮的男孩子。」她讚歎的低呼。

  耶律真熙臉色微赧,有些羞,也有些怒,他不喜歡「漂亮」這個詞,男人就應該是俊帥瀟灑,漂亮是女孩子家。

  「嘻嘻,你不高興了,對不對?」她湊近他,笑望著他。

  他撇開頭,不語。「韻雪,他是我的徒兒,今年十三。」

  「你帶他來是……」

  「我只是要讓他知道我不能再當他師父的原因。」男人低歎。她抱歉的望著耶律真熙,「對不起,讓你沒了這麼優秀的師父,希望你不會怪我。」

  他心中惱怒,瞪向她。

  「哦!」她突然臉色一白,驚愕地摀住脖子,感覺無法呼吸。「真熙廠男人立即抬手摀住他的雙眼,她才緩了呼吸,震驚不解地喘著氣。

  耶律真熙撥開男人的手,背過身子望向黑夜。

  「如果你敢用任何形式傷了師父的心,我一定……一定會殺了你!」他咬牙低吼,語帶哽咽。

  她臉—亡有著感動,「你放心,不管生死,我們都會在一起,不會有人傷心的。」握緊男人的手,她對少年許下承諾。

  「真熙,現在的你已經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答應師父,往後不要隨意運用這種力量,知道嗎?」男人語重心長地道。

  「我知道。」他輕聲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快走吧,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恐怕還會引起兩國的戰爭。」他年紀雖小,卻已有大將之風。

  「一起走吧!出了這裡再分道揚鑣。」

  「不,你們先走,我殿後。」

  「真熙……」

  「師父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轉過身,湛藍瞳眸裡有絲霧氣。「去吧!師父……師母,我祝你們幸福。」

  「謝謝你,真熙。」她感激的握住他的手,她知道,少年的祝福是他們唯一能得到的祝福。

  「等我們安頓好,會捎封信給你,往後若有需要,隨時歡迎你來找我們,不過,別讓任何人知道。」男人叮嚀。

  「我會的。」耶律真熙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良久,他才飛身離開這棟豪華的宅邸,消失在黑夜之中。

  dreamark  dreamark  dreamark

  十四年後 大遼 瑾王府

  耶律石有點懊惱地望著兀自悠閒坐在桌後、手拿奏折專注看著的耶律真熙,他是大遼國瑾王爺,當今皇上的堂弟,也是他的堂兄。

  「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耶律石忍不住問。「聽見了。」耶律真熙不疾不徐地說,視線未曾從手中的奏折移開。

  「聽見了?!那我說了什麼?」他一點也不相信。

  「你說皇上準備和大宋議和。」耶律真熙淡淡的瞥他一眼,視線又重回奏折上。

  「我還以為你沒聽見呢!」耶律石斜睨著他,瞧他仍一副當自己不存在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的將他手中的奏折搶了過來。

  「石,你做什麼?」他一雙湛藍的瞳眸瞪向他,霎時,耶律石宛如將被驚濤駭浪淹沒般,無法呼吸,忙將奏折丟還給他。

  他拿起奏折,視線重回奏折上頭,耶律石才得以恢復呼吸。「沒錯,皇兄與大宋準備議和,條件都談妥了,明日便要簽訂盟約。」耶律石抹去額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汗水,真是的,外頭天氣涼得很,今年的初雪搞不好會提前降下,他冒什麼汗啊他,真不濟事!「喔。」耶律真熙對這事兒一點興趣也沒有。

  「堂兄,你不想知道是什麼條件嗎?」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皇上什麼時候才不會將他的事情丟給我,你什麼時候才不會再來煩我,而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一圓我雲遊四海的美夢。」耶律真熙淡應。

  「嘻嘻,堂兄想雲遊四海,現在機會就來了。」耶律石奸笑。「是嗎?」他懷疑的望著他。

  「當然是真的。」耶律石點頭保證。

  「這個機會若和議和的條件有關,我不想知道。」他是個聰明人,才不會笨得相信他的鬼話。

  「堂兄真的不想知道嗎?很有趣的喔!」耶律石傾身趴在桌上,眼神中有絲玩味的望著他。

  耶律真熙思緒微微一頓,瞥了他一眼,瞧耶律石幸災樂

  禍等著看戲的模樣……他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什麼樣的條件?」

  「宋室歲遺我朝絹二十萬匹,銀十萬兩,我主呼宋皇為兄,結為兄弟之邦。」

  耶律真熙微微揚眉,很正常的條件,可……

  「為什麼我有預感,條件不只如此?」謹慎的審視著耶律石,他精銳的雙眼微瞇。

  「呵!條件當然不只如此,要不然怎麼一圓堂兄雲遊四海的美夢?」耶律石輕笑。

  他無語,靜待耶律石將話說清楚。

  「是這樣的,為求兩國能真正的和平共處,除了上述的條件之外,宋室私下提議,兩國互通婚盟之好……」

  「我拒絕。」耶律真熙直接打斷他。耶律石一愣,急忙道:「堂兄,我話都還沒說完……」「不必,你專程前來跟我談兩國互通婚盟之事,目的是什麼難道還不明顯。」他冷哼,俊逸的五官有著些許的怒氣。哇!生氣了!耶律石在心裡喊了聲糟,如果不是他三天前不小心得罪了皇兄,今日皇兄也不會為了報那老鼠冤,派他前來當傳聲筒了。雖然他心裡還有那麼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心情,可是……嗚嗚……這下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那些溫柔可人的妻妾……

  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耶律石豁出去了。「既然你已經猜到,那我就直言了,皇兄屬意由你與大宋公主成婚,以表定此盟約之誠意。」

  「我說過,我拒絕。」

  「皇兄已經決定丁,難不成你要抗命?」耶律石提醒他。

  「我無意成親。」耶律真熙嚴肅的表態。

  「為什麼?以你的條件,多少美人任君挑選,我們就是搞不懂,你為什麼不成親?」

  「或許是我說得不夠清楚,應該說成親的對象我要自己尋找,除非遇到有讓我想要與她共度一生的對象,否則我是不會成親的,我可不像你們,這個厭了,再娶一個。」

  他想起師父臨去前告訴他的話——

  總有一天,你也一定會遇上一位能讓你傾心相持的女子,你會甘願為她生、為她死,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能牽動你的靈魂,讓你恨不得將全天下送到她面前,只為能求得她展露歡顏,那時候,你就能體會師父為何會作出這個決定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師父臉上那種表情,那種擁著愛人,像是擁有了全天下般的幸福光芒,就算拋棄一切也在所不惜,無怨無悔。當時的他,對於那種感情只覺得恐怖,無法想像自己會有那麼一天,可當年歲漸長,看過太多太多貌合神離、相敬如冰的夫妻,他反而開始期待,自己有一天真的會遇上如師父所言那樣的一個女子。

  「那如果找不到呢?」

  「那我寧可不成親。」耶律真熙聳肩,無所謂的說。

  「堂兄……」

  「免談。」耶律真熙瞪向他。

  「可是……」耶律石一窒,又說不出話來了。

  好一會兒,耶律真熙才好心的緩了懾人的視線。

  「石,轉告皇上,可以和大宋和親的人選很多,不要把我拖下水,再不然,他自個兒收幾名大宋公主當妃子也未嘗不可,不管他怎麼處置,就是不要把人丟給我。」

  耶律石喘了好幾口大氣,才繼續道:「堂兄,這件事皇上也說了,皇上說,雖然他的後宮比不上宋室皇帝的三十六宮七十二院,但他的妃子已經夠多了,無福再消受大宋公主,而且眾王爺之中,也只有你尚未立正妃。」

  更何況,決定由他當和親對象的是母后,而且非常堅持,皇上也沒轍。「所以我活該倒霉?!」他不豫的道。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你只好自認倒霉了。」他輕笑。

  「是嗎?」耶律真熙故意又瞪向他,霎時又讓他絕了呼吸,一會兒之後,他才詭異的一笑,移開視線。「你們就不怕大宋公主死在我瑾王府裡,毀了兩國的和平盟約?」

  「堂兄……」耶律石微惱,暗氣自己的無用。

  「如果我堅決反對呢?」他一愣,嚴肅的望著他,良久,才狀似沉重,實則在心裡暗笑地開口,「我只能告訴你,皇兄的意思也非常堅決,而且母后說了,不管如何,一定要你今年之內立正妃,所以你若不要那位大宋公主也成,就讓你迎娶娜茵娃為正妃。據我所知,娜茵娃得知這消息,非常非常的高興呢!」

  「該死!」耶律真熙低咒,他寧願娶十位大宋的公主,也不要娶那個娜茵娃公主!耶律石知道他接受了,卻還故意道:「如何?你的選擇呢?」

  「我娶!」他咬牙應允。

  「娶娜茵娃?」耶律石明知故問。

  耶律真熙瞪向他,可惜耶律石有先見之明,早低垂著眼,沒敢直視他。「我娶大宋公主。」

  耶律石點頭,微笑安慰道:「其實你也毋需太過反感,也許大宋公主是個難得的美人……」

  「那你為什麼不娶?皇上可以做主,也讓大宋公主列為正妃,無妨的。」冷哼一聲,他一點也不在乎大宋公主是美是醜。

  「不了,我已經有兩個正妃,四個小妾,夠了。」耶律石立即道,微笑地暗捏了把冷汗。「我該回宮覆命,皇兄還等著呢!」

  瞧著耶律石逃之天天的倉卒背影,耶律真熙憤怒的一掌拍向桌面,厚重的石桌應聲而裂,挺拔的身軀蓄滿爆發的力量。

  良久,他臉上的神情緩和下來,漸漸變得嘲諷。

  「努耳札,你想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所以才讓大家把麻煩塞到我這裡來?」他嘲弄地一笑。不只是這個大宋公主,他還要管理皇上偶爾發懶不想理的朝政,還要負責一大堆不該是他的責任的工作。隱身在他身後的努耳札微揚起嘴角。

  「那是王爺能者多勞,皇上信賴你。」

  「那我還真希望他少信賴我一點。」他無奈的說。

  「若王爺不願意,屬下可以在半途將大宋公主給處理掉。」耶律真熙閉上眼,靠向椅背。要處理掉一個大宋公主太簡單了,可是大宋的公主多得是,沒了這個公主,還會有下一個公主。

  「不用了,既然我答應了,事情就這麼了。」

  「王爺難道不但心大宋皇室搞花招,說是互通婚盟之好,以表結盟誠心,其實送來一名細作。」努耳札問。

  「努耳札,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宋室積弱已久,忌憚我大遼是事實,宋皇不會自尋死路,破壞盟約。」

  「若不是細作,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屬下聽說,宋室的女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嬌嬌弱弱的,以夫為天,大聲一點說話恐怕就會把她給嚇死,唯一的娛樂就是撲蝶,稍一吹風就染風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等大宋公主來到大遼之後,大概也只會關在臥房裡,王爺不用擔心。」

  耶律真熙的眉頭愈蹙愈緊,該不該告訴努耳札,自己擔心的,就是宋室會送來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公主呢?

  「努耳札,咱們到大宋逛逛吧!」他突然道。

  努耳札一愣,到大宋逛逛?!

  「王爺不是說真的吧?!」王爺的口氣好像在說到市集去逛逛,而非到敵國。「怎麼?」他明知故問。

  「王爺,雖然咱們和宋室已簽訂和平盟約,可敵對的情勢依然是存在的呀!若你的身份暴露,恐怕……」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可不會敲鑼打鼓招搖過市的到處宣揚,不是嗎?」他望著努耳札那大難臨頭的表情,心裡頗為莞爾。「可王爺,光是你有別於大宋男子的高大身材與眼睛,就足以引人側目了。」努耳札擔憂的直冒汗。

  「大宋男子也不全然是那種酸儒樣。」

  「可你的眼睛……」

  「我可以帶頂斗笠。」耶律真熙輕笑,掏出手巾遞給他。「要不要擦擦汗?」

  「玉爺!」努耳札無奈的喊,他急得要命,王爺卻當笑話看。「努耳札,別這麼緊張,早在十四年前,我就已經闖過大宋了,當時的情勢應該比現在緊張多了吧!」闖的還是皇族的行宮別院呢!努耳札驚愕,十四年前……王爺不過十三啊!是什麼樣的機緣讓他闖人大宋?

  「可是王爺,如果這件事被六王爺知曉……」

  他蹙眉,六王爺耶律隆竟,是皇上的六弟,很有野心的主

  戰人士,當初提議議和時,持反對聲浪最大的人就是他。

  「努耳札,事已成定局,就算六王爺有意見又怎樣?難不成他會趁機殺了我,嫁禍給大宋,掀起戰事嗎?」他輕笑。

  「王爺,這件事未嘗不可能。」像六王爺那種詭計多端又

  好戰的野心分子,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不管如何,這一趟大宋之旅,我是去定了,努耳札。」耶律真熙笑望著他。「王爺……」努耳札還想勸阻。

  「去準備準備,一得知大宋和親的人選,咱們立即出發,

  就咱們兩個。」儘管無奈,他還是領命的道:「是,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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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4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汴京 九王爺府邸 落霞軒

  大大的桌上鋪著宣紙,趙允瑛手拿毛筆,偏著頭專注地看著紙上的構圖,須臾,重新沾墨,落筆於紙上,在紙上的崇山峻嶺、溪壑茂林間點綴幾筆,畫下野店村居、樓台亭榭……

  「嗡嗡嗡……」

  擾人情緒,討厭的蚊子!

  抬手一掃,趕跑了那吸血小蟲,再次舉筆。

  「嗡嗡嗡……」又來了!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擅闖,饒你不得!捻起一旁繡架上的繡花針,閉眼凝神,片刻,一雙美目倏睜,手中的繡花針疾射而出,嗤地一聲,沒人床柱,上頭穿刺著一隻擾人的蚊子。

  沒有上前檢視成果,她三次舉筆。

  「郡主!不好了,郡主——」她的貼身婢女小千匆匆忙忙沿著迴廊跑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

  趙允瑛被她張皇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偏,在即將完成的畫作上添上長長的一條墨黑。

  「哎!」低呼一聲,止得了蚊子的擾人嗡嗡聲,卻疏忽了小千的魔音穿腦神功。好可惜,都快完成了哪!

  「郡主,大事不好了!」小千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對著她喊道。「小千,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她溫言問,放下毛筆,將桌上已毀壞的畫作交給她,鋪上新的宣紙,拿起毛筆,重新構圖。

  「郡主,你還有心情畫畫,大事不好了啊!」小千上前,嘴裡說著,可手上還是習慣性的幫主子磨起墨來。

  「小千,你沒頭沒腦的只是嚷嚷著大事不好了,我如何知道是怎麼個不好法?」她淡笑。

  「郡主,王爺下朝回府,說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揚眉,放下毛筆,「是關於邊境的戰事嗎?」

  「郡主聰慧過人,一猜就中。」

  「說清楚。」她沒心思聽小千這些諂媚的話。

  「王爺說,咱們已與大遼議和,簽訂盟約了。」

  「是嗎?」她沉吟,「若能和平相處,對邊關百姓來說應當是好事一樁。」戰爭一起,受苦受難的,除了前線士兵之外,就是黎民百姓了。「郡主,小千話還沒說完呢,損失一些絹銀是無所謂,可是這次不僅如此,私底下,還談妥了互通婚盟呢!」

  「互通婚盟?!」她一頓,「你聽到了什麼?」

  「郡主,小千聽到王爺對王妃說,皇上下旨,要王爺選個女兒送去番邦和親啊!」

  趙允瑛訝異地瞠大眼,和親?!皇朝已經弱到需要以此求安了嗎?「郡主。」小千擔憂地望著她。

  「我沒事。」她搖頭,眼底閃過一絲詭光。「你可有聽說,我爹怎麼決定?」

  「沒有,小千聽到這消息之後,就飛快跑來告訴郡主了。」小千一臉擔憂。「郡主,如果王爺選中了你,該怎麼辦呢?」

  她無所謂的聳肩。「若爹爹要我去和親,照辦就是。」

  「郡主當真要嫁去那番邦?聽說那些個番邦人都長得高頭大馬、恐怖粗野又無禮,生活環境奇差無比,一片大漠,滾滾黃沙,郡主金枝玉葉,怎消受得起?!」小千已經紅了眼眶,為郡主抱不平。趙允瑛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小千,聖旨一下,別說番邦,就算是陰曹地府也得去,瞭解嗎?」

  「可是……」

  「小千,你看過幾個番邦人?」

  「這……小千沒見過。」

  「那你怎麼知道番邦人都像你說的那樣?」

  「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小千噘著嘴。

  「大家都這麼說,大家也都說九王爺的小郡主我,病弱得隨時都會去見閻王,而事實呢?」她斜睨著她。

  「什麼見閻王,郡主,你別這麼口無遮攔的,郡主身強體健,能活到一百歲呢!」她們家郡主只是表裡不一了些。

  「所以嘍!傳言是不可信的。」

  「可是,為什麼是咱們九王爺府?皇宮裡的公主多得是,要不然各個王爺的郡主也很多啊!為什麼皇上偏偏選中九王爺府?」趙允瑛輕歎,因為皇上疑心病太重,早對爹有所猜忌,此次選中她們姐妹為和親的對象,怕是對爹的一種考驗吧!不從,便是懷有二心,到時要殺要剮就悉聽皇上尊便了。

  枉費爹對皇上一片忠心赤膽,是功高震主,抑或是遭到小人挑撥呢?這時,門外一落霞軒的守衛前來稟告,「郡主,王爺請郡主至書房。」

  「我知道了,你先讓人回去覆命,我一會兒就過去。」趙允

  瑛揚聲回道。

  「是。」守衛離開。

  站起身,絕俗的麗顏有抹堅毅,她知道,事已成定局。

  「小千,幫我更衣。」

  dreamark  dreamark  dreamark

  書房,凝重的氣氛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場的有九王爺趙雲以及他的三個兒子,王妃則因為乍聞此晴天霹靂似的消息,刺激太大,當場昏厥,已被送回寢房歇息。「為什麼是我們?要和親,怎麼輪也輪不到妹妹們啊!」二十五歲的長子趙允硯怒道。

  「爹,以妹妹們嬌弱的身子,不管是誰遠嫁番邦,恐怕尚未抵達大遼,便在半路香消玉殞了。」二公子趙允映,年二十三,正俊眉緊蹙,一臉擔憂。

  「就是,更何況那些個野蠻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三位姐姐和瑛妹如此嬌弱,就算到得了大遼,怕也撐不了多久。」三公子趙允修臉色沉重,今年十七歲。

  他與趙允瑛是雙胞胎兄妹,十五歲之前,兩人無論外貌、體型、都還未有明顯的差別,可這兩年他身材急速抽長,除了外貌之外,體型已比趙允瑛高壯許多。

  「我知道你們是疼愛妹妹,可你們也說得太誇張了吧!雖然她們外表嬌嬌弱弱沒錯,可身子骨除了偶爾染點小傷風咳嗽之外,卻好得很啊!」尤其是小女兒允瑛,更是表裡不一,外貌是四個女兒中看起來最嬌弱的,其實她從小就習武,如今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性情開朗灑脫,不讓鬚眉,個性嫉惡如仇,還常以她雙胞胎哥哥之名在外行事。

  「那是因為我們照顧有加,一到大遼,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妹妹們根本撐不住。」

  「就算如此又如何,你們認為皇上會在意嗎?」趙雲沉重地說。三人一頓。「這根本是大宋的恥辱。」趙允硯恨聲道。

  「硯兒!」趙雲斥喝長子。「和親之事是檯面下的約定,才在盟約上,是為了更鞏固兩國之間的和平。」

  趙允硯緊抿著唇,惱怒的不發一語。

  「我知道你們都捨不得妹妹,可是事情已經決定,由不得我們了。」

  「爹!」

  「你們以為我不傷心嗎?我也捨不得,她們是我的女兒,比起你們這三個只會氣死我的兒子,我寧願要她們,可是……」趙雲長長的歎了口氣,臉上充滿無力的黯然。「皇命不可違,不管如何,一定要選一個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聖旨一下,誰能抗命?除非不要項上人頭了。「啟稟王爺,郡主們到。」門外,一守衛稟報。

  推開門,四位郡主相繼進入書房。

  「爹,你傳喚女兒們有事嗎?」今年十九歲的大郡主趙允秀輕聲細語問。「你們先坐下。」趙雲望著自己四位女兒。

  四位郡主落坐,靜靜的等著。

  他將和親之事告訴她們,瞬間,除了趙允瑛之外,其餘三人都慘白了臉。

  「你們四個之中,有一個得嫁與大遼王爺,我不想強迫你們,所以,你們自己決定。」

  趙允秀立即搖頭。「爹,女兒已經和光最大夫三公子定下婚約,初春便要迎娶,你忘了嗎?」

  「我沒忘,早朝時,光錄大夫也對我提過此事,他有意讓你們提早完婚。可是這行不通,聖旨已下,此時匆促成婚,用意太過明顯,若皇上怪罪下來,咱們兩家都要遭殃,你懂嗎?」他歎息一聲。

  「女兒懂,可是……除了邢三公子,女兒……女兒不嫁他人。」趙允秀垂頭低泣。

  趙雲輕歎,望向二女兒趙允貞。

  趙允貞臉色蒼白地猛搖頭。「不行,女兒不行,爹,鎮國大將軍日前才托媒上門提親,你跟我提過了呀!」她今年十八,與趙允映同是二夫人所生,其母生下她之後沒多久便去世。

  「你不是嫌棄鎮國大將軍之子乃一屆武夫,與你不甚匹配?」

  「可是……與其嫁與番邦蠻子,女兒寧願嫁武夫。」趙允貞紅了眼眶,滴下淚來,雙手緊絞著。「爹,女兒求你,別將女兒送去番邦啊!將軍府尚在等待咱們的回復,女兒決定答應這門親事了。」

  趙雲無奈,望向三女兒趙允蕙。

  「爹,女兒已有心儀之人,今生今世非君不嫁。」趙允蕙立即道,她今年也是十八,小了趙允貞五個月,雖不像兩位姐姐哀哀哭泣,但臉上表情亦是恐懼與不安。

  「這件事為何我不知道?」她無語,垂下頭來。「蕙兒?」

  「爹,女兒心儀之人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可是對女兒一往情深,女兒與他已經私訂終身。」她抬起頭,再也顧不得什麼。

  「你……是誰?那個男人是誰?」堂堂郡主,竟然……

  「爹爹請息怒。」趙允瑛徐徐開口,上前握住父親的手。「爹,姐姐心有所屬是件好事,若那人真對三姐一往情深,非卿不娶,那爹你應該為三姐高興才是。」

  「謝謝你,瑛妹。」趙允蕙感動地說。

  趙允瑛對她微微一笑,再轉向父親。「和親的事,就由瑛兒去吧!」「瑛兒?!」趙雲震驚的迎上她的視線,領悟到她已經下定決心,可他最不捨的就是這個小女兒啊!

  趙允瑛微笑,「先讓姐姐們回房吧!我們好商量細節。」

  「瑛妹!」三位兄長與三位姐姐同聲大喊,尤其三位郡主,雖然自己不願意去,也不想親愛的妹妹犧牲啊!

  趙允瑛對他們一笑,「我已經決定了,姐姐們都已有了對象,若讓姐姐們前去未免太過殘忍。」

  三位郡主無語,默默垂下頭。「你們先回房吧廠趙雲無奈的說。「瑛妹……」三位郡主輕喚,上前抱住趙允瑛,哭成一團。「對不起,我們……好自私,對不起……」

  「大姐,你與刑大哥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有情人終成眷屬是應該的事啊!」趙允瑛安慰她,又轉向趙允貞,「二姐,雖然鎮國大將軍之於是個武夫,可是據瑛妹瞭解,他是個真英雄、有擔當的男人,那日和二姐於相雲寺偶遇,便對二姐一見鍾情,二姐嫁與他,一定會幸福的。三姐……」她靠在趙允蕙耳邊低語,「三姐喜歡的人,是蕭護衛吧?」

  趙允蕙一驚,望向她,紅了臉。

  「別擔心,三姐,爹他一定會答應的。」

  「瑛妹!」三人又抱著這個心愛的小妹,嗚嗚哭泣。

  一旁的四個男人無奈又心酸地看著她們。

  「先回房去吧!我留下來和爹商討細節。」

  送走三位滿臉愧疚的姐姐,趙允瑛沉靜地轉向父親以及三位兄長。「瑛妹,這件事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也許……」趙允硯急道,明知事已成定局,可安慰的話仍忍不住脫口而出。

  「大哥,我們都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改變了,這裡只有咱們自家人,我也就直言了,皇上此舉怕是在考驗爹的忠心,所以絕無轉圜的餘地。」

  「瑛兒……」趙雲欲言又止,內心是萬般不捨。

  「爹,你別傷心,女兒是心甘情願的。」

  「瑛妹,你要想清楚啁!」趙允映低喊。

  「二哥,這件事沒有我們『想』的餘地。」

  他頓時無語,因為妹妹說的沒錯。

  「瑛兒,爹對不起你……」趙雲沉痛地說。

  「爹沒有對不起瑛兒,只不過瑛兒有些話眼前已經不說不可了。」她面容嚴肅。「爹,皇上疑心太重,有了這一次,肯定還會有下一次,爹是不是該為將來打算了?」

  「瑛兒?」他蹙起眉。

  「爹,伴君如伴虎,若得君主信賴,就算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為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亦無怨無悔,可是如今情勢卻不然,爹爹一片赤膽忠心,皇上卻屢屢猜忌,聽信小人之言,瑛兒知道你忠貞愛國,可……爹可不可以也為府裡百多條性命考慮一下?」

  趙雲沉痛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她鬆了口氣,知道父親頑固的腦袋因為和親之事已經有了改變。「瑛妹……」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毋需為我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們應該都清楚,姐妹之中,我是最適合的和親人選,不是嗎?」

  三人沉默了,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甚至,他們也知道,以她的性情,或許寬闊的大漠還比禮教甚嚴的大宋適合她。

  「真是便宜那瑾王爺了。」這樣一個才德貌兼備的女子,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爹,女兒想知道一件事。」趙允瑛靈動的眼中有絲詭譎的光芒一閃而過。「什麼事?」眼神一一掃過父兄,她嘴角勾出一抹笑,緩緩地開口,「若女兒被休,你們還會接納女兒嗎?」

  四人同時一震,訝異的望著她。

  「被休?!瑛兒,你這話有何含意?」趙雲謹慎地問。

  她微笑道:「爹,離開大宋之後,女兒並不打算再壓抑自己過生活了,所以,被休的可能性很大,你不認為嗎?」

  「這……」他無法反駁。

  「爹若認為這有損王府的聲譽門風,那女兒不回來就是。」她故意道。「閉嘴!」趙雲低喝,瞪著她,這小女兒的個性實在是……「這裡永遠是你的家,如果被休了,哪兒都不准去,乖乖的給我回來。」

  「謝謝爹。」她輕笑。

  他在心裡歎氣,女兒還沒出嫁,就先討論被休的事,普天之下,恐怕他是第一個吧!

  此刻,他反倒開始為即將娶女兒的瑾王爺哀悼了,唉!希望他自求多福,別落得個無福消受的下場。

  他望向三個兒子,「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要和瑛兒單獨談談。」雖然滿心狐疑,不過三人還是依言離開。

  「瑛兒……」趙雲欲言又止。「爹有事但說無妨。」趙允瑛微笑。「瑛兒,你應該知道你們有一個雪姑姑吧?」

  「瑛兒知道,可是雪姑姑她不是早在十四年前便已經過世了嗎?」當時她不過是三歲娃兒,沒什麼記憶。

  「不,其實你雪姑姑並沒有過世,而是……」他一歎,才又繼續道:「而是和人私奔了。」

  她訝異的張著嘴,隨即閉上,「爹提起這樁宮廷秘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交代瑛兒?」

  「沒錯,據我所知,你雪姑姑就是和遼國一名大將私奔,所以如果你到了大遼,有機會的話,幫為父的打探一下你雪姑姑的下落,好嗎?」

  「爹知道那名遼將的姓名嗎?」

  他歎氣的搖頭,「你雪姑姑寧死也不說,當初她反常的決定跟大夥兒一起到別宮避暑時,我就應該察覺不對勁的,沒想到她是因為皇宮守備森嚴,怕那遼人闖不進去,所以才……唉!」

  「瑛兒知道了,爹請放心,我會找到雪姑姑的。」

  趙雲欣慰的拍拍女兒的肩,眼神充滿回憶地望著她,「瑛兒,你知道嗎?你的個性不像你娘也不像我,反而像你雪姑姑呢!」

  「真的嗎?」

  「嗯,真的。」

  「爹很想念雪姑姑?」這或許就是爹特別疼她的原因。

  「是啊!我很想念她……」都已經十四年了啊……



  「悠然台」上,耶律真熙一張剛毅有型的俊臉緊繃著,湛藍的瞳眸此刻顯得陰鬱,不善地瞅著對面的兩位不速之客。

  「我說真熙,今天天氣很好,怎麼你的臉反而臭得跟什麼似的?」遙裡積拿調侃他,他是大內惕隱司的三公子,與耶律真熙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小他一歲,今年二十六。

  「看來應該不是天氣惹得咱們這位瑾王爺不悅。」圖魯烈古附和,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他是敵烈麻都司的二公子,同遙裡積拿一樣,也是耶律真熙一起長大的好友,與耶律真熙同年。

  耶律真熙冷眼看著兩位好友你來我往的唱雙簧,沒有開口的慾望。「如果不是天氣,那會是什麼?」遙裡積拿故意偏著頭,似笑非笑的問:「真熙可是即將大婚的人呢,人逢喜事應該是精神爽才對,怎麼反而抑鬱寡歡呢?」

  「哎呀!難不成……」圖魯烈古佯裝驚愕的低呼一聲,「真熙,難不成你對那位大宋公主不滿嗎?」

  「你們夠了沒有?」他冷聲道,若非看在他們是他的好友的分上,不想給他們「眼色」看的話,他們哪還能在這調侃他!

  「瞧你一副不爽的模樣,怎麼會夠了?」遙裡積拿道,「不想娶大宋公主你就要說啊!如果你堅持,皇上怎麼也不會強迫你的。」

  「很不巧,就是皇上連同太后一起強迫我的。」耶律真熙嘲諷一笑。「可,真熙,如果你堅持不娶,皇上和太后也不會對你怎樣,難不成他們會砍你的頭嗎?」

  「是不會對我怎樣,他們只是讓我選擇,看我是要娶大宋公主還是娜茵娃公主。」

  「什麼?!」兩人驚訝的大喊,隨即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了,聽聞娜茵娃公主日前大發雷霆,將整個寢宮給毀得成了廢墟,原來就是為了咱們瑾王爺寧娶宋室女也不娶她啊!」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很高興你們覺得愉快。」他嘲諷道,「不過你們只猜對了一半,娜茵娃只知道我要娶大宋公主,並不知道我可以擇其一這件事。」

  「抱歉,真熙,看來皇上和太后真是太瞭解你了。」兩人斂起笑,想到那個娜茵娃公主忍不住要搖頭,光是這樣就氣得將寢宮給毀了,那若知道真熙寧娶漢女也不娶她,搞不好會把整個皇宮都毀了也說不一定,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大宋公主到的時候,你可要好好的感謝人家,可以說是她挽救了你的未來。」

  「是喔!」耶律真熙諷刺的勾了勾嘴角,不過是從這個坑跳到另一個坑罷了。

  「對了,宋室那邊的人選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

  「雖然還不知道人選,不過如果按照預定的行程,打算趕在入冬前迎回大宋公主成親的話,迎親隊伍應該即刻出發,不能再拖了。可是為什麼玉府裡一點準備佈置都沒有?」

  「沒有必要。」他不甚熱中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決定在中京拜堂,行完禮之後,再將她帶回上京來。」

  「咦?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兩人不平的喊。

  「你們現在知道了。」他淡淡的瞅了他們一眼。

  「啊!我想到了,難怪皇上和太后有前往中京的行程,原來是要為你主持大婚。」遙裡積拿一擊掌,恍然大悟。

  「可是為什麼不在上京舉行婚禮?」圖魯烈古疑問。

  「這種丟臉的事,還是愈少人參觀愈好。」耶律真熙聳聳肩。「丟臉?」兩人揚眉。

  「我知道每個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他瞭然的睨著他們,「你們敢否認嗎?」

  遙裡積拿和圖魯烈古相視一笑。

  「我們當然沒有,不過別人就不知道了。」

  「沒有嗎?不知道是誰下了一千兩的賭注,賭大宋公主撐不到上京的?」他瞅了圖魯烈古一眼。

  圖魯烈古尷尬的一笑,那是因為他聽說大宋的女人都是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體弱多病的,所以才做這種推測的咩!「又不知道是誰下了兩千兩的賭注,賭大宋公主成親後撐不過一個月的?」他又睨向另一位好友。

  「原來你都知道了。」遙裡積拿輕笑,不以為意。

  「至於我那些堂兄弟們就更別提了,歪鼻子斜眼睛缺胳

  膊少條腿的,全都賭下去了,我該怎麼說呢?大宋的公主不會隨便見外人,所以外貌如何不得而知。雖然可以確定大宋送來和親的公主不會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但是他們也絕對不認為宋室真的會送一個有缺陷的瑕疵公主來,就是拿這件事取笑。」

  「所以你才決定在中京完婚,這兒不舉行盛大的婚禮

  了?」

  「我說了,沒有必要。」

  「你將要娶的,是正妃耶!」

  「正妃又如何?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多餘的女人。」

  「啟稟王爺!」悠然台下,一名守衛恭敬地道:「皇上派人送來一封密函。」

  耶律真熙一愣,沉聲道:「遞上來。」

  守衛踏上樓台,恭敬的將信件遞上,然後快速退下。

  他拆開信,內容簡短,快速的掃了一遍,原本輕蹙的眉頭緊緊的皺丁起來。

  「密函上說了緊急事件嗎?」遙裡積拿和圖魯烈古好奇的問。「哪會有什麼緊急事件,皇上愛搞神秘,這種事命個宮人送個口信便成了,還搞密函這套把戲。」他將信收起來。

  「那到底說些什麼啊?」真是愛吊人胃口。

  「還有什麼,不就是和親的對象已經決定了。」除此之外,還給了他一個任務。

  「是哪一位公主?」

  「大宋九王爺趙雲的小女兒,沁心公主趙允瑛。」

  「沁心公主……不會吧!」遙裡積拿語帶訝異。

  「怎麼?你聽過這沁心公主?」圖魯烈古疑問。

  「之前決定和親時,我曾調查過大宋的皇室,包括眾諸侯的公主、郡主,這趙允瑛據說是個體弱多病,隨時都會二命嗚呼的人呀!」這沁心公主的名號應是為此次和親而加封的頭銜。

  耶律真熙蹙眉不語。

  「這大宋送來這麼一個公主是什麼意思?」圖魯烈古不滿地說。「真熙,你的決定呢?」遙裡積拿望向好友,「如果把沁心公主之事告訴皇上,相信皇上會要求宋室換個人選。」

  「不必了。」他淡漠回應,反正,他本來就對這個婚姻不抱任何期望,大宋公主是死是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而既然人選已經決定,他當然就不能「辜負」皇上特地給他完成「遊山玩水」的夢想的機會,他決定,明日就出發!

  悠然台下,一名守衛又匆匆來報。

  「稟王爺,六王爺到。」

  三人皆是一訝。

  「那個人找你做什麼?!」圖魯烈古一聽聞六王爺來訪,不禁臭著一張臉。

  「我想應該同這幾日大夥兒一樣,來『恭賀』我的吧!」耶律真熙聳肩。轉向守衛吩咐,「請六王爺到大廳,我立即過去。」

  「是。」守衛立即退下。

  「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遙裡積拿蹙眉。

  「那傢伙肯定又要來找麻煩。」圖魯烈古壓低聲音怒道。

  「我看你們先在這兒稍候,免得圖魯烈古你和六王爺起衝突,我去去就來。」

  「真熙,來者不善,你可要小心。」遙裡積拿警告他。

  「我也要一起去,如果那傢伙……」

  「你別給真熙添麻煩了。」遙裡積拿硬是拉著圖魯烈古不讓他跟去。

  耶律真熙搖頭,他實在擔心圖魯烈古那種火爆性子,這會替他自己甚至是圖魯氏招來禍害。

  輕歎口氣,踏下悠然台,他舉步往大廳走去。

  六王爺找他做什麼呢?

  他現在只希望,明日的行程不會被耽誤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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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49:52 |只看該作者
  前往大宋的一路上,耶律真熙都是蹙著眉頭的,直到順利的潛入汴京之後,他的眉頭才稍稍紓解。

  「王爺,那日六王爺到底跟你說了什麼?」酒樓裡,二樓靠窗的位子,努耳札終於捺不住好奇的問。

  耶律真熙頭戴一頂黑色斗笠,遮住上半部臉孔,手執酒杯,靜靜的喝著。聞言,挑眉望向他。

  「你這次忍得真久,我以為你早幾日就會問了呢!」他輕笑。「王爺,那是因為我見你愁眉不展,不敢打擾啊!」

  「其實他也沒明說什麼,除了恭賀道喜外,就是叮嚀我小心別讓她死在半路上,否則可是會引起爭端的。」

  那個她指的就是此次大宋和親的對象——沁心公主。

  「什麼?!難道他想對她不利?!」努耳札第一個反應驚問。好戰的六王爺對此次議和相當不滿,的確有可能藉著殺害沁心公主,再次挑起戰端。

  「別妄加揣測。」耶律真熙臉色一沉。

  「屬下該死。」努耳札一驚,立即認錯。

  「算了,反正我們小心一點就成了。」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陣的吆喝。

  「快快,九王爺的三公子又要教訓人了。」路人匆匆相告,臉上綻著興奮的光芒。

  酒樓裡的客人聽聞此消息,也紛紛的起身衝出去看熱鬧。「王爺……」努耳札從窗口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望去,之後又轉回頭面對主子。「是九王爺的三公子,要去看看嗎?」

  他仰首飲下杯中酒,藍瞳閃了閃。

  「也好,聽說那個沁心公主與三公於是雙生子,長相應該相差不遠。」他沉吟道:「走吧!」擱下一塊碎銀子,兩人離開酒樓。

  來到京郊空曠處,他們看到黑壓壓的人潮,而他們的目標,正被包圍在這群人裡頭。

  「看熱鬧的人似乎挺多的。」努耳札訝異的說。

  人群中,傳來哀求討饒以及清亮且無辜的調侃聲。

  「努耳札,你去問問怎麼回事。」耶律真熙低聲吩咐。

  他點頭,隨手抓來一位看熱鬧的路人。「這位兄台,請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一定是外地來的,對吧?」

  「是啊!」

  「難怪不知道,九王爺的三公子可是咱們京城裡有名的『鬼見愁』哪!」那路人東瞄西瞅了一會兒,才壓低聲音道:「三公子仗著權勢,在京城裡橫行霸道,凡是讓他看不順眼的人,一定會被他整得很慘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只能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有苦難言啊!」

  努耳札驚訝的望了眼耶律真熙,才又問道:「那……九王爺都不管自己的兒子嗎?」

  「九王爺可寵三公子了,更何況,誰敢說去,又不是不要命了。」

  他點頭,輕聲道了謝,回到主子身旁。「王爺……」

  「我聽見了。」耶律真熙蹙眉,傳言九王爺忠肝義膽,嚴以律己,沒想到會出了這種不肖子孫。

  「現在呢?」

  「裡頭似乎挺精彩的。」他四下張望,看到了一個觀賞的好地點。「努耳札,到上頭去。」他指了指右方一戶人家的屋頂。

  「這樣好嗎?」努耳札猶豫,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隨你,我先上去。」他言罷,便直接躍上屋頂。

  努耳札無奈,也跟著一縱,落在主子身旁。

  視線一落在人群中央,努耳札立即訝異的張著嘴,「王爺,你認為哪一個才是九王爺的三公子?」

  「這還用問,當然是教訓人的那個。」他一雙精光湛然的藍瞳緊緊盯著人群中那道纖細的身影。

  「我的天啊!他……確定是個男人嗎?」大宋男人和他們一比,已經夠瘦弱了,這九王爺的三公子比起大宋其他男子,又更纖弱了幾分。

  「每個人都認得他,就應該是吧!」耶律真熙也頗為懷疑。

  「如果沁心公主和她這位兄長長相相似,那無疑是個美人胚子。」

  「一個在大漠活不過三天的美人。」他聞言語帶嘲諷的道。

  「說的也是,這裡每個人都知道沁心公主體弱多病,隨時會一命嗚呼。」來到這兒兩天,該打探的消息已經都打探到了,果真如遙裡積拿大人所說的一樣。「說不得……這沁心公主在迎親途中就會香消玉殞了。」

  「若她真如傳言般虛弱,那……的確有這個可能。」耶律真熙盯著人群中央的三個人,眼神抑鬱。

  人群中,身著淺藍衣袍的翩翩美公子,人人口中九王爺的三公子趙允修,實際上卻是趙允瑛所扮。

  她手上搭著弓箭,瞄準樹下發抖的兩個人。

  「你們自己決定由誰來頂那顆水梨。」她冷聲道。

  「三……三公子饒命啊!我們兄弟倆是何時得罪三公子的,三公子為何要這樣對我們呢?!」大牛和阿狗兩兄弟拚命討饒,死也不敢去碰那顆梨。

  「本公子閒來無事想練練箭,讓你們陪本公子練,可是本公子給你們的榮幸,怎麼?嫌棄嗎?」趙允瑛斜睨著他們,表情無辜,可眼神冷然。

  「不……不敢,可……」

  「不敢的話,就乖乖的把梨給本公子撿起來,放在頭頂上。」

  「三公子……饒命啊!」

  「你們是懷疑我的箭術嘍?」

  「三公子……咱們兄弟倆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要奉養,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大牛和阿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饒著。

  「說得好像我是在欺負你們似的,各位,我有欺負他們嗎?」她故意詢問圍觀的人。沒有任何人敢作聲。

  「瞧,我不是在欺負你們,快點決定,本公子手酸了,要是箭一不小心脫了手,我可不負責喔!」

  「嗚嗚……三公子饒命……饒命啊!」

  「我數三聲,你們快點頂梨,否則後果自負。」她說出最後的警告。「一……」

  「你頂!」

  「不,你頂!」

  兩人開始吵了起來,互不相讓。

  「二!」看他們幾乎要大打出手了,趙允瑛冷眼旁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弟弟,就要聽我的話。」大牛喊。

  「你是大哥,本來就要禮讓弟弟。」阿狗也喊。

  「夠了、夠了,三公子,老身求你了,饒了我這兩個沒用的兒子吧!」突然,一名老婦人蹣跚的衝進人群,來到她跟前跪了下來。她見狀立即放下弓箭。

  「婆婆,你這是何苦呢,這兩個不肖子棄你不顧,任由你臥躺病榻不管,整日不是流連賭場就是妓院,連我給你看大夫的銀兩都給他們搶去吃喝嫖賭花光了,回到家討不到錢,還對生病的你拳腳相向。他們不顧你的死活,你為何還要替他們求情呢?」趙允瑛將老婦人扶了起來。

  一番話讓眾人知道原由。

  「就算他們再怎麼不孝,也是老身懷胎十月辛苦生下來的,老身感激三公子一而再的相助,但還請三公子饒了這兩個不孝子吧!」

  「婆婆……」她心酸的為老婦人拭去眼淚,轉向大牛和阿

  狗,「你們看到沒有,這是你們的娘,你們對她如此不孝,她還是一樣疼愛你們,你們難道一點都不慚愧嗎?」

  兩兄弟垂著頭,不敢說話。「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扶你們娘親回家休息!」她朝兩人怒吼。「是、是。」兩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婦人。「手勁給我輕一點!本公子警告你們,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們沒有好好的孝順婆婆,我可是不會輕易饒過你們,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清楚了。」兩人扶著母親,急急忙忙的離去。

  沒好戲看了,人群逐漸散去。

  「何不修!」突然,趙允瑛大喊。

  耶律真熙和努耳札看見他們之前向其打探消息的男人渾身一僵,從方纔的事件看來,這個男人肯定也因為某件事而被趙三公子給關照過,所以方才才會那樣對他們說。

  「三……三公子……」何不修戰戰兢兢的轉過身來。

  「何不修,想念糞坑的滋味嗎?」她面露冷笑的問。

  「不……不……」他拚命搖頭。

  「是嗎?我昨兒個看見何嫂子黑了一個眼圈,以為你開始想念糞坑的滋味了。」她面色不善的瞪著他。

  「我……我沒有,真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再打她,真的!」他焦急的喊著。

  「我知道,何嫂子說了,她是不小心撞到突出的長棍。」她詭笑。何不修鬆了口氣,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看來你是真的學乖了。」

  「是啊是啊!我學乖了,絕對不敢再打我娘子了。」他立即點頭。「是啊、是啊!你是不敢了。」趙允瑛笑得很燦爛,卻讓人

  看了忍不住心底發毛,「真奇怪,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我是什麼……鬼見愁是吧?」

  「嗄?!」他頓時臉色慘白,他都壓低了聲音,在這嘈雜的人聲裡,他竟然還聽得見!

  「何不修,真是謝謝你替我宜傳,我很喜歡鬼見愁這個名號,挺適合我用的,我就是希望那些沒資格當人的傢伙一見到我就發愁。」她蹲下身。「何不修,你是人吧?」

  「是,我是人、是人。」

  「只要是人,見著我都不必發愁,瞭解嗎?」

  「瞭解、瞭解。」趙允瑛起身,悠哉的抽出插在腰間的長簫,在指尖旋了幾轉,淡淡的朝屋頂上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瞥了一眼,然後瀟灑的轉身,舉步離去。

  「王爺,這種發展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呢。」

  耶律真熙無語,目送那道纖細的背影離去。

  趙三公子,與他未來的妻子同個長相,如果那個沁心公主是這種性情的話……該有多好!

  既是鬼見愁,那肯定能長命百歲吧!

  「努耳札,巴古達他們何時會抵達汴京?」巴古達是迎親隊伍的護衛隊領頭。

  「預計三天後抵達。」努耳札疑惑地望著他,「王爺,你有何打算?」

  他一笑,「暫時呢,咱們就跟著趙三公子回王府探一探吧!」  



第三章   


  趙允瑛悄悄地從後門溜進去,才剛關上門,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

  「趙允瑛!」

  「嚇!」她一驚,飛快的轉過身,看見了趙允修。「哦,阿修……」

  「叫三哥。」趙允修沒好氣的說,可惡,除了在爹娘面前和有求於他的時候,她會乖乖叫他一聲三哥,要不她就只會叫他阿修。

  她聳肩,不過是個稱呼,這麼計較做什麼咧。

  「你躲在這裡嚇人幹嘛?吃飽撐著啊!」

  「哼!我為什麼在這裡你心裡有數。」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趙允瑛,你的伎倆騙得過其他人,可騙不過我。」

  他輕哼。「我早就警告過你,不准再用我的名字在外面為非作歹,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

  「我沒有用你的名字為非作歹啊!」她表情好無辜,牲畜無害。

  「沒有?!你還想狡辯。」趙允修怒瞪著妹妹, 「早在你進門之前,就已經有人回王府回報了,京郊的事你怎麼解釋?」

  「那叫替天行道。」她雙手叉腰,什麼為非作歹嘛,太侮辱她了吧!

  「我不管是什麼,你要做,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去做,不要冒頂我的名,你這樣帶給我很多困擾你知不知道啊!」他真是氣死了。

  她揚眉望著他,他好像氣得不輕耶,看來今天沒那麼簡單放過她。

  不過沒關係,她太瞭解哥哥們的弱點了,尤其是他。

  「我知道,只是……」神色一黯,她眼底升起一片霧氣。「三哥,妹妹我就算帶給你再多的困擾,也已經沒幾天了,過些日子,等到遼國的迎親隊伍一到汴京,這輩子,咱們可能就再也無相見之日,三哥也不用再擔心我替你帶來困擾了。」她垂下頭,渾身散發出一股哀戚的氣息。

  趙允修一頓,眼神一柔。「瑛妹……」他上前輕輕擁住她。「抱歉,三哥太小氣了。」

  「不,是我不好,你老早就警告過我,可是……看見那些不懂得珍惜親人的人,我就好生氣,想到自己就要遠離大家,更忍不住氣,對不起,三哥……」

  「算了,沒關係,是我太小題大做了,那些人本來就該好好的教訓一番。」他連忙安慰她。

  「三哥,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了。」

  「謝謝三哥。」她狡獪的一笑,斂了笑容之後,才離開他的懷抱,「三哥,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好,你回房吧,爹那邊我會幫你說的。」

  「三哥對我真好,謝謝你,這輩子有幸成為你的妹妹,就算緣分將盡,我也無憾了。」

  「說什麼傻話,咱們兄妹的緣分是一輩子的。」

  「嗯。」

  她柔柔的一笑,轉身離開。

  哼哼!

  她的伎倆騙得過其他人,騙不過他是嗎?那現在是怎麼回事?嘻嘻……

  「王爺……」

  隱身在暗處的努耳札朝主子低喃,眼底充滿不敢置信的驚愕。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傳言真是信不得,是吧?!」什麼體弱多病,隨時都可能去見閻王,誰也沒料到,趙三公子竟是佳人偽裝,而那個佳人就是他的準新娘。

  「王爺,那個沁心公主真是太恐怖了,你看見她靠在真正的趙允修懷裡時,露出的那抹狡獪笑容嗎?那些話根本就是博取同情好脫罪的!」

  「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玩的嗎?」耶律真熙湛藍晶亮的瞳眸閃著興味,之前還在惋惜,沁心公主若是這種個性多好,沒想到上天真是厚待他,那人竟然就是沁心公主!

  「好玩?」

  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玩的。

  「至少我可以不用擔心,迎親隊伍還沒回到大遼,公主便已香消玉殞了,是吧!」看來六王爺會很失望的。

  「這……倒也是。」努耳札一歎,這樣的人將要成為他們的王妃,不知道瑾王府會被她搞成什麼樣子,實在讓人擔憂哪!「那王爺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就觀察幾天,然後跟著迎親隊伍護送沁心公主回大遼拜堂成親嘍!」

  努耳札訝異的望著主子,怎麼王爺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再望向沁心公主消失的方向,他突然對未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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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遼派遣的迎親隊伍在預定的時間抵達汴京,打算趕在入冬之前,護送沁心公主前往大遼。

  「為什麼我不能去‥我是郡主的貼身婢女,我一定要去。」得知自己不被允許和主子一起到大遼,雖然對眼前高頭大馬、宛如一頭大猩猩的男人有絲懼意,可小千仍激動的質問。

  「這是我們王爺的命令,王爺已經為沁心公主安排了兩位懂漢話的侍女。」護衛隊長巴古達用著生硬的漢話說著,態度恭謹,不是對小千解釋,而是對一旁戴著面紗的趙允瑛。他回身一揮手,兩名北方女子走了過來。「你們快見過沁心公主。」

  「奴婢馬茵見過沁心公主。」

  「奴婢莉亞見過沁心公主。」

  兩名女子對趙允瑛行禮。

  「嗯。」

  趙允瑛點頭,淡漠中帶著尊貴的氣勢。

  她原本想告訴他們她懂契丹話,可既然他們設想得如此周到,那就算了。

  抬手示意她們免禮後,她轉向小千,「既然是瑾王爺的命令,小千,你就留下來吧!」

  巴古達眼神微閃,看來這沁心公主當真如傳聞所言,是個標準以夫為天、毫無主見的柔弱漢女。雖然她不似傳言病得那般嚴重,不過他還是很懷疑,她能在大漠活多久?

  「王爺,要不要跟巴古達說,沁心公主是個表裡不一的人,要他別上當了?」隊伍裡,耶律真熙和努耳札立於最後,努耳札朝著主子低語。

  「不要多嘴。」耶律真熙瞪他一眼。

  努耳札撇撇嘴,乖乖閉上,欣賞前頭上演的生離戲碼。

  「郡主,你也不讓小千跟著你?」小千震驚又傷心的喊。

  「小千,你無法適應大漠的生活的,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妥當。」趙允瑛微微一笑,安慰她,「我相信,你也捨不得離開小武,對吧?」

  小千臉兒微赧,「那是兩回事,郡主,小千是你的婢女,該跟隨郡主……」

  「小千,別讓我為難呀!」她故意低歎。

  「郡主……」

  果然,小千不敢再說了。

  「爹,」她走到父親面前。「我把小千許配給小武,就勞煩爹爹你幫女兒發落了。」

  「我會的,你放心。」趙雲允諾。

  她柔柔的微笑,轉向立於父親身邊的王妃。

  「娘,你別再為女兒難過了,女兒不會有事的。」

  王妃不捨地輕撫著她的頭髮,替她整整面紗,從得知消息之後,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還病了一場。

  「你這一去,往後要再相見,怕是難了。」她哽咽著。

  「不會的,娘,女兒會請夫君帶女兒回鄉省親的。」

  巴古達垂下眼,沒有望向身後耶律真熙所立之處,暗忖,回鄉省親是不可能的事。

  「娘捨不得你嫁去番邦受苦啊!」王妃低泣。

  「娘,女兒嫁的是王爺,富貴榮華,怎會受苦呢,你多心了。」趙允瑛微笑,朝母親俏皮的眨眨眼,靠在她耳旁低語,「而且女兒並非軟弱之人,依女兒的性子,你該擔心的,或許是你的準女婿呢!」

  王妃微愣,「話雖如此,可娘還是捨不得啊!」

  「夫人,別再讓瑛兒為難了。」趙雲將妻子拉回身邊,嚴肅地望著女兒。「瑛兒,此行我讓你三個哥哥隨護在側,可一到了大遼,成完親之後,你三個哥哥就必須回來,往後,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爹請放心,女兒可以的。」她堅強地說。

  拜別父母,趙允瑛在小干的扶持下,坐上等在門外的花轎,帶著皇上賞賜的十幾大車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的嫁妝,在三位兄長的陪同下,浩浩蕩蕩的向北方出發。

  「嗚嗚……郡主……」小千追在花轎旁。

  「別跟了,小千,快回去吧。」她靠在窗口,朝小千喊著。

  「郡主,你要保重啊!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北方天寒,你要記得添加衣裳,別受寒了……」小千邊跑邊哭喊著、叮嚀著,最後,再也跑不動的停了下來。

  揮著手,趙允瑛也想哭了。

  「瑛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趙允硯策馬來到花轎旁,低聲道。只要瑛妹說一聲,就算抗旨,他們也會將她帶走,這是爹之前交代的。

  「大哥,我不會後悔。」她堅定的說,不僅如此,她心裡還生起一股期待,離開禮教規範甚嚴的大宋,她可以肯定,往後自己一定可以毫無顧忌的「大展身手」,反正她並不擔心被休,不是嗎?

  等著吧,耶律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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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他們投宿在城外的一家客棧。

  「請公主早點歇息,明日卯時一到,我們就出發。」巴古達恭敬的說完,吩咐兩名侍女伺候公主,便退下了。

  沐浴梳洗過後,趙允瑛遣退兩名侍女,雖然馬茵和莉亞態度恭謹,可眼神卻充滿鄙夷,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她們瞧不起她這個漢人王妃。

  敲門聲響起,她上前將門打開,是三位兄長。

  「大哥,二哥,三哥,快進來,瑛妹正好有事要找你們商量。」

  瞧見她詭亮的眸光,三人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哦,我想起還有點事,先回去……」他們異口同聲地退了一步。

  可她唇邊已漾起一抹好笑,「來不及了。」

  被硬留下來的三人,苦著臉相視一眼,尤其是趙允修,更是早就料到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什麼都別想,我不會答應你的。」他先發制人。

  她揚眉,「三哥,我什麼都還沒說呢!」真不愧是她的雙胞胎哥哥,呵呵!

  「你不用說,你想做什麼我還不清楚嗎?」他翻了一個白眼。

  「喔?那你說說看啊!」她笑望著他。

  「你想和我對調身份,對吧?」

  「什麼?!不可以!」趙允硯和趙允映一驚,立即怒喊。

  她摀住耳朵,斜睨了他們一眼。

  「拜託,我的聽力很正常,沒必要這麼大聲的吼吧!」

  「允瑛,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和允修的身形已經有了差異,會讓人起疑的,到時候出了岔子怎麼辦?」

  「放心好了,這一整天你們都坐在馬上,那個巴古達總是走在最前頭,我打賭,現在你們站到他面前,他也不認得你們。」

  「其他的護衛呢?一定會有人注意到的。」

  「注意到什麼?別忘了,我一開始就戴著面紗,包括巴古達在內,他們都不知道我長什麼模樣。我和三哥長得同樣一張臉,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人不對的事。」

  「有沒有被發現是其次,瑛妹,最重要的是,我、不、答、應。」趙允修強調的出聲。

  「三哥……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瑛妹最後一次自由自在的機會了,往後嫁人大遼,說不定就會像被剪了翅膀的小鳥一般,關在籠子裡……」她垂下眼,語中帶絲哽咽。

  趙允硯和趙允映不捨,為難的望向趙允修。

  趙允修仰天長歎,「大哥、二哥,你們想過那兩個侍女沒有?瞞得過護衛隊,可是瞞得過侍女嗎?」

  「三哥,你放心好了,那兩個侍女服侍得心不甘情不願,所以除非有傳喚,否則就算我快要餓死了,她們也不會主動接近我。」

  「什麼?竟然這麼過分廠三人生氣的怒喊。

  「大遼人在我們漢人面前總有一股優越感,你們不覺得嗎?」

  「就算如此,以她們身為奴才的身份,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放心,哥哥們,那兩名侍女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所以言歸正傳,三哥,你幫不幫我?讓我享受一下最後幾天自由的時光,好迎接未來幾十年的不自由。」趙允瑛大大的媚眼兒蒙上一層霧氣,幽幽的凝望著兄長們,心裡則得意的倒數,三、二、一!

  「好吧!我答應你。」趙允修長長一歎,妥協了。

  「三哥,謝謝你。」

  她滴下一滴淚,抱住他,感激的低喃。

  「我們會掩護你的,不過你可別惹事,知道嗎?」趙允硯和趙允映輕聲道,拍拍她的頭,忍不住叮嚀。

  「不會的,我會很安分。」她保證。

  是嗎?

  三人同樣懷疑。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現在呢,怎麼做?」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離開。

  房裡,她吹熄燭火,就寢。

  屋頂上,耶律真熙小心翼翼的將瓦片歸位,翻身仰躺著,不急著離去。

  「王爺,這……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努耳札搔搔頭,萬分不解。

  他無語,望著滿天星辰,一臉興味,彷彿覺得很有趣似的。

  「王爺,難道就這樣任由沁心公主胡來嗎?」

  「要不然呢?她都說得那麼可憐了,你忍心剝奪她的樂趣?」他輕笑。

  「那根本是騙人的好不好,王爺不會聽不出來吧?」努耳札驚疑。

  「那又如何?」

  「王爺!」

  「努耳札,回房休息了,明天要早起呢!」他言畢,便飛身離去。

  努耳札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差點想抱頭哀嚎,·他的預感成真了,未來的日子可能會「多災多難」!更嚴重的是,他家王爺似乎還挺樂在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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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50:51 |只看該作者
  就在他們離去後半個時辰,兩道人影悄悄的潛進趙允瑛的房裡,須臾,房裡傳來一聲怒喝,兩道人影撞破了窗戶,跌到房外,呻吟著爬不起來。

  趙允瑛踏出房門,瞪著地上的馬茵和莉亞。

  「早就知道你們不太對勁,但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膽大包天,迫不及待的想殺我,可惜,功課沒做好。」

  騷動先是引來離趙允瑛最近的趙允硯三兄弟。

  「怎麼回事?」他們驚問。

  「有人要我的命,至於為什麼,還不知道。」趙允瑛簡單的說。

  「該死!」三人低咒。「你沒事吧?」

  「沒事。」

  她搖頭。「大哥、二哥、三哥,我還不想讓那些遼人知道我的『底細』,所以這個功勞就讓你們享了。」

  「可以,至於你,進屋去披件外衣,你不想這樣見人吧! 」

  「這樣比較逼真些。」

  趙允瑛倒無所謂,身上衣裳雖然單薄,可是該遮的可沒露了半分。

  「他們來了。」

  巴古達和一群護衛匆匆趕至。

  「發生什麼事了?!」他訝問。

  趙允瑛埋在趙允硯懷裡,渾身顫抖著。

  「這是你們派來的好侍女,竟然要刺殺公主!」趙允映怒道,「若非我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巴古達驚怒,瞪向倒在地上的馬茵和莉亞。

  「她們還沒死,就交給你們審問,我們希望有一個合理的交代不為過吧!」

  「當然,我們會立即處理。」他沉聲道:「來人,將她們帶走,聽候……發落!」

  他差點說出王爺兩個字。

  護衛將兩人押下後,巴古達望向趙允硯懷中的趙允瑛,瞧她抖成那樣,還不時的發出抽噎聲,看來受到極大的驚嚇。

  「沁心公主沒事吧?」他問。

  「沒有受傷,只是受到……太大的驚嚇。」趙允修道,差點

  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裡有我們就行了,你們退下吧!」

  「可是……」

  「公主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大堆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的陌生人在她身邊晃!」趙允硯故意說。

  「是,我們這就退下。」巴古達一揮手,帶走所有的護衛,經過耶律真熙身邊時停了下來。

  「王爺?」

  他壓低聲音,以防被趙氏兄弟聽到。

  「把主謀找出來。」他咬牙低語,握緊拳頭極力克制自己上前,他想替代她兄長的位置,將她擁在懷裡安慰她。

  不再只是感興趣,原來自己已經陷下去了!

  「屬下遵命。」

  耶律真熙又望向趙允瑛,眼一瞇,她在偷覷他們,她……沒受到驚嚇?!

  呵!是啊!他怎麼會忘了她的本性呢,真是關心則亂啊!

  「走吧!」耶律真熙輕笑,轉身離去。

  他們離去之後,趙允瑛才離開大哥的懷抱。

  「那個人是誰?」她問。

  「有點距離,光線又不足,沒看清楚,應該也是護衛之一吧!」趙允映道。

  「不像,巴古達對他很恭敬。」

  「管那麼多做什麼,早點睡吧。」

  趙允瑛一笑。

  「三哥,這會兒什麼問題都沒啦,可以告訴他們你受到驚嚇,不想再讓陌生人近身,往後的路程就由我來『服侍』你。」

  「是喔!正合你意。」趙允修面露嘲諷。

  「呵呵!這叫天助我也。」

第四章   


  卯時,大隊整裝,準備上路。

  「昨夜兩名刺客審問的結果如何?」趙允硯一見到巴古達便問。

  「很抱歉,兩名刺客一清醒就服毒自盡了。」

  「什麼?!」趙允硯望向兩個弟弟。「那就代表危險還是存在,我妹妹隨時可能受到攻擊嘍!」

  「三位公子放心,我們王爺派了兩名護衛近身保護沁心公主。」巴古達招手,耶律真熙和努耳札來到花轎旁。

  趙允硯與趙允映心中微訝,望向變裝了的趙允瑛,這兩人可在他們的計劃之外啊!

  「巴古達大人,我們三兄弟皆是有武功之人,瑾王爺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趙允瑛壓低嗓音,婉拒了那個臭王爺的雞婆。「再說,舍妹目前受到太大的驚嚇,不放心有陌生人接近,說句現實一點的話,我們並不確定可不可以信任你們派來的人,同樣的事件不是不可能再次發生,為了預防萬一,保護舍妹的工作我們自己來就成了。」

  「這是王爺的命令。」巴古達還是老話一句,說完便朝耶律真熙一拱手,到隊伍最前方下令出發。

  趙允瑛揚眉,怎麼,這位戴著斗笠的男人身份比巴古達高嗎?否則巴古達離去前為何還獨獨向他拱手行禮?

  「大哥、二哥,既然是王爺盛情,那咱們依了就是,左邊由兩位哥哥守護,我就和這兩位大人守右邊吧。」她立即作出決定。

  「三弟,你……沒問題吧?」趙允硯不放心的問。

  「放心好了,大哥,小弟沒問題。」她保證的說。這人來意不明,可不能讓脾氣暴躁的大哥和直腸子的二哥跟他有太多的接觸。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前行,努耳札被耶律真熙派到花轎後守著,自己與趙允瑛並駕齊驅,沒有看她,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他相信,她不會忍耐太久的。

  果然。

  「唉,你叫什麼名字?」趙允瑛偏頭望向耶律真熙,打算開始「閒聊」。

  耶律真熙轉過頭,從斗笠邊下凝視著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面對她,讓他的心大大一震,她……真的好美!

  「怎麼了?你不會漢話嗎?」她疑問,低下頭靠近他,旋即訝異的看見他的藍眼睛。「你的眼睛……」

  他撇開臉,抬手壓低斗笠,貪看她的結果,就是暴露了自己的長相。

  「我還在想,為什麼只有你戴著醜醜的斗笠,原來是因為你的眼睛啊!」她恍然大悟。

  他靜靜的觀察她的反應,漢人很奇怪,看到不是黑髮黑眼的人,就會說是妖孽,她呢?會害怕嗎?

  「我覺得你的舉動很奇怪,為什麼要用那醜醜的斗笠遮住漂亮的眼睛呢?」

  漂亮?

  耶律真熙蹙眉,他已經十幾年沒聽見這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了,而事實上,他也只聽過一次,那就是十四年前他師母說的。

  「看來你真的不會說漢話,唉!」趙允瑛輕歎,還是要跟他講契丹話?

  「我會。」他輕聲道。

  她訝異的望向他,「真是的,既然你會漢話,為什麼讓我自言自語那麼久啊?

  「抱歉。」他不自覺的道了歉。

  她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就原諒你。」

  「耀之。」耶律真熙,字耀之。

  「耀、之?」她偏頭望著他,抬手挑高他的斗笠,迎上他驚愕的藍瞳。「你這樣很不禮貌喔,我習慣和人說話看著對方的眼睛。」

  她長得真的很美,不僅如此,還朝氣蓬勃、精力旺盛,他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受到她的蠱惑,當她直勾勾的盯著他時,他不由自主的亢奮起來。

  「是嗎?」他乾脆拿下斗笠,然後便聽聞後頭傳來努耳樸,的抽氣聲。

  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趙允瑛完全呆愣住,老天,他竟是一個如此器宇非凡、俊美無儔的出色人物!

  迎上他顯得過於熱切的眼神,她芳心一震,不由自主的避開他的視線,強自鎮定。

  天啊!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快?!

  「三公子怎麼了?」他故意問,心裡頗為興奮,看來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沒什麼。」她鎮定下來,不管她對身旁的這個男人有什麼感覺都必須遏止,因為她是瑾王爺的未婚妻。「問你一個問題,瑾王爺在這吧?」她改變話題。

  他微訝,「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

  她瞅了他一眼,「因為昨夜發生那件事,今天一大早馬上就多了你們兩個,巴古達還強調是王爺的命令,若非王爺在,否則怎麼可能。」

  「不是的,我們兩個一開始就是王爺派來保護沁心公主的。」

  「為什麼瑾王爺還特地派你們兩位保護我妹呢?」

  「因為邊境有一處三不管地帶,盜匪猖獗,迎親隊伍勢必會經過,王爺非常看重你……們,為預防萬一,這是安全措施。」而事實上,是他領了殲滅土匪的聖命,所以乾脆以迎親隊伍當誘餌,準備請君入甕。

  「原來如此。」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耀之,你們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個人主觀不同,看法也不一樣,所以這個問題就留著三公子親自接觸過王爺之後,再自己下結論了。」他四兩撥千斤,總不能自賣自誇吧!

  「大略說說都不成?」真是的,嘴巴那麼緊做什麼?

  「這是避免三公子先入為主。」

  「好吧!你就守著你們那見不得人的王爺吧!我不勉強。」趙允瑛沒好氣的說。

  耶律真熙揚眉,微微失笑。

  他要不要提醒她,她現在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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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休息的時候,趙允瑛送午膳進花轎給趙允修。

  「我受不了了,找機會換回來。」趙允修扯住她的手,不讓她出轎。

  「不行,三哥,現在多了兩個『貼身護衛』,我已經和他聊了一個早上,現在貿然換回來,他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她低聲道。

  「該死,難不成未來幾天我都要躲在這花轎裡?!」被設計了!

  「如果三哥不擔心被識破的話,就換回來吧!」

  他咬牙,「算了!」認命了,反正再忍耐也是幾天而已。

  就這樣,迎親隊伍走了四天,平安地來到邊境。

  午時,稍事休息之後,他們打算趕在入夜之前進城,可沒想到,行未兩里,一隻隻的馬匹竟然都軟了腳,跪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幸好眾人反應都算靈敏,沒人因此跌下馬。

  在第一時間,努耳札便來到耶律真熙身旁,戒慎地留意四周。另十二名護衛迅速的護住花轎,將花轎和耶律真熙眾人護在最中央,其餘的護衛則蓄勢待發,準備迎戰。

  「別出來,『瑛妹』!」趙允瑛即時阻止了想要出花轎的趙允修,看見被掀起一角的轎簾放下後,她才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她問向身旁的耶律真熙,光看這些遼人的陣式,也知道事情不對勁,而她聰穎的腦袋還讓她察覺到另一件事,這些護衛對這種突發事件表現得這麼鎮定,毫無一絲混亂,就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似的,是訓練有素,或者……

  「是強盜。」耶律真熙凝望著不遠處的山頭。「巴古達大人,看來我們被包圍了。」

  巴古達不太能適應被王爺喚句大人,臉上有絲不自在的神情。

  「這些馬……被下毒了?」趙允瑛沉吟,望著那些軟倒在地上的馬匹。

  「可是……他們是怎麼下的毒?」趙允硯來到妹妹身旁,先看了一眼耶律真熙,才將視線調回。

  「那一片草地。」耶律真熙淡道,這已經是那些盜匪一貫的手法。

  「啊!原來如此!」另一旁的趙允映了悟。

  「三位公子只要守著花轎裡的公主,其他事就交由我們應付便可。」耶律真熙道完,又望向趙允瑛,「你,乖乖待在這裡,別逞強。」

  趙允瑛訝異的望著他,怎麼他的話似乎……

  沒機會讓她多做揣測,那群為數不少的盜匪已經來勢洶洶的迫近。

  「殺——殺——」

  震天價響的高喊,群馬狂奔震動地面,趙允瑛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面,臉上有絲灰白,

  「不用擔心,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耶律真熙似乎看出她的恐懼,彎身在她耳旁輕聲的說。

  瞧他說得輕鬆,一點都不擔心的模樣,可不知怎麼的,她竟然相信了他。

  「巴古達,那些人就交給你們了。」耶律真熙道。

  「沒問題,兄弟們悶太久,早想活動一下筋骨了。」

  巴古達笑得嗜血,這是實話,他們可是瑾王爺手下最精銳的一支隊伍,那護在花轎旁的十二名護衛,更是王爺的近身侍衛,精英中的精英,不管是當這次的迎親護衛隊,或者剿滅這批強盜,都算是大材小用了。

  一場大戰就在趙允瑛眼前展開,不,不是大戰,而是屠殺——護衛隊對強盜的屠殺。巴古達大略只用了一半的護衛,然而,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強盜有機會突破外圍的防衛,也沒有一支流箭有機會接近他們,不到一個時辰,便將近百人的強盜一一殲滅。

  「好殘忍……」趙允瑛低喃,那濃濃的血腥味讓她反胃。

  「殘忍?三公子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可知道這群盜匪有多喪盡天良,他們殺人越貨,命喪在他們手下的,絕對不下千人,這其中包括了幾個遷徙的部族,老弱婦孺全都死在他們刀下無一倖免。」努耳札憤恨的說。

  「好了,努耳札。」耶律真熙淡漠地制止他。

  他閉上嘴,退到一旁。

  「因為其中一個部族是努耳札的親人,所以他的脾氣才

  大了些,三公子別見怪。」耶律真熙對趙允瑛解釋,

  沉默地搖頭,她是多嘴了,她的確無權置喙。

  突然,巴古達雙眼暴睜,發出大喊,「小心後面!」

  他迅速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搭上弓,箭矢疾射而出,掠過他們,沒人不遠處突襲的強盜胸口,可是已經慢了一步,那強盜的箭已經離弓……

  「小心!」努耳札旋身,揮刀砍偏了疾射而來的箭,箭是斷了,可沒想到這一偏,斷箭箭頭竟朝著趙允瑛射去。

  耶律真熙一震,距離太近,根本來不及阻止,幸而她反應靈敏,向後一仰,斷箭險險的掃過她的衣裳,咚的一聲,射中轎身。

  「允瑛!」趙允硯和趙允映情急之下,竟喚了趙允瑛的名字。

  「你沒事吧?!」耶律真熙焦急的來到她身邊。

  她緩緩的挺起腰,搖頭。

  「我沒事。」

  他聽到大哥和二哥喚她的名字了嗎?

  耶律真熙鬆了口氣,轉向趙允硯兩兄弟。

  「大公子和二公子毋需擔憂,箭矢只是射中轎身,轎裡的沁心公主不會有事的。」他當然聽到了,不過並不打算拆穿,至還好心的替他們圓話。

  「我沒事,哥哥們不用擔心。」轎裡的趙允修佯裝女聲,輕輕地道。

  兄妹三人相視一眼,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趙允硯喃喃道。

  「巴古達大人,咱們可以繼續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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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京

  這裡,比趙允瑛想像的熱鬧許多。

  據巴古逢解釋,因為隊伍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到達,所以那位瑾王爺尚未抵達中京,他之前已快馬送出一封信函,告知王爺他們已抵中京之事。

  三位兄長覺得生氣,認為他們沒有受到尊重,可她卻不在乎,反而很是高興。

  瑾王爺在中京有座別館,迎親隊伍便是暫居於此。

  一安置妥當,趙允瑛又恢復女兒身,臉上戴著面紗,開始計劃要如何利用這幾天的時間。

  婉拒了巴古達又要派來的侍女,休憩了一夜之後,她提出要到外頭逛一逛的想法,巴古達立即打了回票。

  「抱歉,沁心公主,王爺希望公主留在王府裡。」他恭謹的說,心中卻頗為意外。

  這一路上,沁心公主靜得連聲音都沒有,要不是趙家的三位公子沒什麼反應,他都要以為她已經死在轎子裡了,可為什麼一抵達中京,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竟然還要求出門逛街。

  「既然是王爺的意思,那本宮只好遵命了。」她眼神閃了閃,隨即淡淡的笑道:「對了,巴古達,耀之和努耳札人呢?怎麼一抵達就不見他們的人影了?」

  他眼神一閃,垂下眼瞼。

  「他們另有要事去辦,直到拜堂前,都不會出現了。」他們回上京去,看有沒有辦法揪出那行刺公主的兩名侍女的主使者。

  趙允瑛心中有點失望,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公主找他們有事嗎?」

  巴古達難得多嘴的問了。

  「沒什麼,隨口問問罷了。」這樣也好,免得徒生煩惱。

  轉回暫居的「長春宮」,坐在廳裡思考了一會兒,眼兒轉了轉,她起身跨出寢房。

  「沁心公主要去哪兒?」

  守在門外的守衛立即攔住她。

  嘖!沒了侍女,卻多了守衛。

  「本宮要去哪兒,難道還得向你們報告不成?」她聲音淡漠,卻帶著一股尊貴的氣勢。

  「不敢,我們奉命保護公主,為了公主的安全,一切還是小心點的好。」

  「好吧!本宮要去找本宮的兄長,你們跟著就是。」她越過他們,來到三位兄長暫居的「慶合宮」。

  「你們在門外待著,沒有傳喚,不許進來打擾。」她淡淡的下了命令,推門而人,反手將門關上。

  趙允硯聽聞聲響,從裡頭走了出來,看見是妹子後,有點訝異。

  「你又來了,這回你又想做什麼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呢?」她拿下面紗,對兄長微微一笑。

  「我們在這兒。」趙允映和趙允修也走了出來。

  「到三哥房裡,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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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幾乎說干唇舌、發誓賭咒保證之後,趙允瑛與趙允修換了身份,再次變裝成一名俊美書生,手持長簫,一身儒生打扮,大大方方的溜出宮城,逛街去了。

  街上聚集了許多攤販,來往的人群不少,遼人居多,也有少許的漢人商旅,氣氛是熱鬧的,遼人與漢人的相處還算平和。

  當然,這是指在漢人恭謹的態度下。

  她暫居於城北一家客棧,自由自在的過了四天逍遙的生活,今天,已經是和兄長們約定的最後一天。

  「掌櫃的,求求你行行好,把藥賒給我,我娘等著這帖藥治病啊!」

  大街旁藥鋪外一聲哀戚的女音吸引了趙允瑛的目光,她循聲望去,就見一名大約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看來沾了些許污垢的手扯著藥鋪掌櫃的衣擺懇求。

  「我們這兒可不是善堂,而且你娘的藥也不便宜,我怎麼可能賒給你,快離開這裡,別妨礙了我們做生意。」

  「求求你啊,我娘再不吃藥會死的,求求你,我們一定會還錢的,我姐姐在宮城裡當侍女,下個月就會托人帶銀子回來,行行好啊,掌櫃的!」

  「回去回去,等有銀子的時候再來。」掌櫃的一腳踢開她,拍了拍被弄髒的衣擺,轉身走進鋪子裡。

  「不行啊!我娘等不了那麼久的。」涕泗縱橫的阿桂哭喊著。

  「那不關我們的事。」

  「嗚嗚……求求你……」她爬到門前,卻又被夥計一腳踢出來。

  趙允瑛搖頭,上前將她扶起。

  醫者無仁者之心,便只是個純粹的生意人了。

  「小姑娘,帶我去見你娘吧!」

  「嗄?」阿桂錯愕地望著眼前宛如天人的公子。

  「我會醫術,讓我替你娘把把脈,然後再回來抓藥。」趙允瑛解釋。

  「啊?謝謝你,謝謝你。」

  「走吧!救人如救火,別耽擱了。」她催促道。

  「請跟我來,恩公。」

  阿桂帶著她穿過街坊,來到城郊偏僻處,一間茅草屋便坐落於不遠處。

  「請進,恩公。」

  趙允瑛見著這屋子,心下微憫,跟著跨進屋裡,看見屋子角落的炕上,躺著一個瘦削蒼白的婦人。

  「娘、娘,阿桂請大夫回來看你了。」阿桂奔上前,在母親耳旁輕喚。

  「阿桂……」婦人睜開眼睛,虛弱地喚。「娘……不用……大夫,快請……人家回去,別……浪費銀子了……」

  「大娘,不打緊的,我這趟來不要銀子,還送藥材。」趙允瑛坐在床沿,溫柔地說。

  「可……可是……」

  她淡笑,執起婦人的手把脈,專注的神情讓阿桂及婦人都閉上嘴,不敢再出聲打擾。

  好一會兒,她才放下婦人的手,「阿桂,給我……」一頓,她想到這種地方不可能有紙筆。「算了,阿桂,你留在家裡好好的照顧你娘,我去幫你娘抓藥,一會兒就回來。」

  「哦,恩公……」阿桂憂慮的望著她,欲言又止。

  趙允瑛瞭解的一笑。「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她拍拍阿桂的頭,「還有,別叫我恩公,我是女的,姓趙名允瑛,你叫我瑛姐姐好了。」

  她驚訝的瞠大眼,「女的?!」好厲害,竟然是位女大夫!

  「對啊!叫聲瑛姐姐來聽聽。」

  她露出靦腆的笑容,「瑛姐姐。」

  「好乖。」她是幺女,還沒被人叫過姐姐呢!「我走了。」

  阿桂目送她離去,「會不會是阿爹顯靈,派了仙女來幫助我們?」她昨幾個才到阿爹的墓前祭拜,祈求阿爹保佑,今幾個正山窮水盡之時,竟然就出現瑛姐姐相助,肯定是阿爹顯靈了。

  半個時辰不到,趙允瑛回來了。

  「阿桂,這裡是十天份的藥,一天兩次,四碗水熬成八分,膳後服用。」她交代著。

  「好,我記著了。」接過那一大包的藥材,阿桂喉頭微哽,鼻頭泛酸。

  「還有,這是藥方。」她將一張折好的紙交給阿桂,「你娘的病需要長期調養,所以等藥吃完了,你就依服藥方到藥鋪抓藥,別去之前那家,到城北那家藥善堂,那兒的藥材比較好。」

  阿桂點點頭,她知道藥善堂,可她不敢說,她根本沒銀子去買藥。

  「阿桂,這袋銀子你留著,我已經換成碎銀,這樣你才方便用。」趙允瑛微笑地望著她。

  阿桂張著嘴,眼裡蓄滿淚水,她激動的跪了下來,朝趙允瑛猛磕頭。

  「瑛姐姐大恩大德,來日阿桂一定報答。」

  「好,我等你,不過在這之前,你可要好好的長大。」趙允瑛笑著將她扶起。「快去煎藥吧,你娘還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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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51: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離開阿桂家之後,趙允瑛再回市集,經過一攤販賣各種玉製品的攤子時,讓一對交頸玉鴛鴦給吸引住視線。

  「這位公子喜歡這對玉鴛鴦嗎?」攤販是位漢人。

  「嗯,這賣多少?」將長簫插在腰際,她拿起玉鴛鴦賞玩。

  「這對玉鴛鴦只要一百五十兩銀子就好了。」

  這玉質地純正,雕功精細,一百五十兩銀子是便宜的,同樣的玉飾,若在大宋的店家裡,至少出價五百兩。因此,她也沒有討價還價,拿起飽滿的錢袋付賬,正待接過玉鴛鴦時,一隻粗黑大掌半途攔截,奪走了那對玉鴛鴦。

  「你做什麼?!」她怒斥,順著大掌看到一個粗壯黝黑的大漢。

  「我家主子方才路過,湊巧看到你把玩的這對玉鴛鴦,覺得還不錯,要了。」粗壯的大漢道。方纔他家主子從轎子裡瞧見這個漢人手中的玉鴛鴦,便吩咐他過來買下。

  「這是我先看上的。」她冷聲道,「錢也付清了,這玉鴛鴦已經是我的東西,請把它還給我。」望向路旁等著的轎子以及浩浩蕩蕩的二、三十名護衛,就知道對方是名門望族,雖然深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可她很喜歡這對玉鴛鴦,不想割愛。

  「娜茵娃公主看上的東西,就不是你的東西。」

  原來對方是位公主,在這個地方,大遼公主比起她這個大宋公主,地位高太多了。

  「既是堂堂公主,如此強取豪奪,未免有失身份。」她冷哼。

  「放肆!什麼強取豪奪,公主吩咐了,是要『買』下來。」大漢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她,「這五十兩銀子賞你,識相的話拿了銀子閉上嘴,否則就割了你的舌頭。哼!」

  「你廠趙允瑛想要據理力爭,甚至,直接搶回來也無不可,她有自信能順利脫身。

  「這位公子,別啊!」玉販子驚慌地扯住她的袖子,阻止她衝動。

  她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粗壯的遼人走遠,回到那華麗的轎旁,將玉鴛鴦由窗口遞進去。

  須臾,「啐!原來是個劣質貨!」一聲嬌斥,緊接著,那對玉鴛鴦被用力的丟了出來,落地時碰碎了。

  趙允瑛握緊拳,這番邦公主憑地野蠻!強搶了人家的東西,竟然眨眼間又摔毀,真是太可惡了!

  瞪著緩緩離去的隊伍,她強逼自己忍下那口氣,娜茵娃公主是嗎?她相信,她們會有機會見面的!

  「這位公子,對不住,這銀票,小的還給你……」玉販子不安的說。

  「不用了,東西是在我手上被奪,與你無關。」她搖頭。

  玉販子感激的直道謝,「這樣好了,公子你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免費送給你。」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趙允瑛婉拒,轉身離去,已經沒了逛街的興致。

  算了,還是回去好了,玩了好些天,哥哥們一定很擔心,尤其是三哥裝扮成她的模樣躲在寢房裡,一定更是坐立難安,她還是早點回去吧!

  而在不遠處,回上京辦事之後和遙裡積拿、圖魯烈古一起回到中京的耶律真熙正巧路經此處,三人三騎,默默地看著事情的發展。

  「沒想到娜茵娃公主也到了。」遙裡積拿道。

  「有娜茵娃公主在的地方就有紛爭,她的行為簡直和土匪沒兩樣,甚至比土匪還過分,搶過手卻又馬上毀掉,真是有損皇室尊嚴。」圖魯烈古忍不住批評。

  「的確。」遙裡積拿搖頭。

  「不知道她到這兒做什麼,參加真熙的婚禮嗎?」圖魯烈古不解。

  「她?哈!我看是破壞婚禮還有可能些。」遙裡積拿嘲諷的笑。

  「有太后和皇上在,我想娜茵娃還不至於如此膽大妄為。」耶律真熙淡漠地說,娜茵娃並沒有佔去他太多的思緒,他的視線都停留在趙允瑛身上,他原本還擔心她會衝動的找娜茵娃算賬呢,幸好,她並不是個莽撞之人。

  「現在呢?你要回王府了嗎?」圖魯烈古問。

  「明日就要大婚了,真熙不回王府,還能去哪裡?」遙裡積拿輕笑。

  「是該回去,可是這將近一天一夜的時間,你不怕被娜茵娃公主給纏上嗎?」圖魯烈古望著不語的耶律真熙。

  「可是若不回府,被纏上的可能就是那位沁心公主了,摘不好那位沁心公主會被娜茵娃給凌虐致死,那真熙也就不用娶了。」遙裡積拿語氣中有明顯的幸災樂禍。

  耶律真熙眉頭微蹙,娜茵娃應該還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的到他的別館裡傷人。

  「沁心公主的三位兄長應該不會放任娜茵娃欺負她,巴古達也領有我的玉牌,有足夠的權利阻擋娜茵娃在王府裡撒野。」

  「你的意思是不回王府嘍!」

  他還在考慮,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去看趙允瑛,到時他的身份就會被揭穿了。

  「真熙,如果你不想回別館,可以到積拿那兒去,明日拜堂之前再回王府也不遲。」

  「為什麼是我那裡?你那裡離王府比較近,不是嗎?」遙裡積拿疑問。不是抗議,而是不解,耶律真熙也有同樣的疑問。

  「因為我妹妹現在在這裡,我想真熙應該不會想和我妹妹打照面才是。」圖魯琳蘇是個十六歲的姑娘,迷戀著耶律真熙。

  「啊!我都忘了還有琳蘇這丫頭的存在。」遙裡積拿懂了,他轉向耶律真熙,「決定怎樣?要到我那兒去嗎?」

  耶律真熙沉吟了一會兒。「不了,我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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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在等著看笑話。

  這是趙允瑛從不斷傳進她耳裡的「耳語」知道的,她相信,如果他們知道她懂契丹話的話,應該就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討論了吧!

  頭蓋紅蓋頭,她嘲諷的撇撇嘴,自己沒有缺了胳膊也沒有少條腿的,對他們還真是抱歉哪!

  如果可以,她也想掀了紅蓋頭讓他們瞧瞧她是不是斜眼塌鼻子、大嘴尖耳朵,或是有個癩痢頭,只可惜,掀蓋頭是新郎官的權利,而在廳堂內,也不會突然刮來一陣怪風,吹開她的紅蓋頭,讓一室的人驚艷。

  一聲「送入洞房」,結束了整個大婚典禮,她安分的被領著進入新房。

  之前已經吩咐過兄長,等她拜完堂,他們就立即出發回大宋,雖然兄長們都希望能多待幾日,最好是跟著護送她到上京,不過在她的堅持之下,也只能無奈的答應。如此一來,她就能毫無後顧之憂的「大展身手」了。

  她並沒有坐太久,便聽聞外頭傳來一陣嘻鬧聲以及一個不悅的聲調,低沉且熟悉,讓她忍不住蹙起眉頭,那聲音……

  「全部給我滾回去,誰敢鬧洞房,我就宰了他!」耶律真熙望著一夥等著看笑話的「親朋好友」,嚴正的警告。

  「唷!我說真熙,你這樣未免太不仁道了吧,咱們可是盼了好久才終於把這大宋公主給盼到,怎麼可以不讓我們『面見』呢?」

  「要見可以,提頭來見。」他毫不退讓。

  「好了好了,不鬧洞房就不鬧,反正以後有得是機會見見咱們的瑾王妃,何必急於一時呢,走啦!到前頭去大喝一頓

  吧!」遙裡積拿瞧見耶律真熙的臉色,知道他是認真的,趕緊打圓場,免得幾個不知輕重的傢伙惹毛了他,讓他使「眼色」給眾人瞧就真的糟了。

  圖魯烈古和耶律石也趕緊附和,催著十來個人一起離去。

  耶律真熙瞪著房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遲早她都會知道耀之就是耶律真熙。他輕歎了口氣,推門而入。

  「奴婢見過王爺。」兩名侍女恭敬地行禮。

  「你們先下去。」他視線停在那端坐在床沿的嬌小人兒,什麼習俗都免了,他懶得來那一套。

  趙允瑛聽到兩名侍女離開的腳步聲以及關門聲,心跳微微的加速,端放在膝上的柔荑緊握成拳,靜待。

  她在害怕?

  耶律真熙看見她緊握的手,微微一笑,拿起秤桿,掀了紅蓋頭,只見他訝異的張著嘴,錯愕地望著那張絕色的麗容。

  好美!他在心裡驚歎,每一次相見,她總是能一而再的給他驚艷的感覺,原本她就很美,在經過精心打扮之後,更是艷麗無雙,那般的細緻無瑕、白皙嬌柔,與他們遼國的美人大大的不同。他發現,自己的眼睛竟然離不開她。

  趙允瑛低垂著眼瞼,那長長捲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暗影,更加突顯她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嫣紅的唇兒鮮嫩欲滴的像是在誘人品嚐般,讓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瞧見她眨了眨眼,然後緩緩的抬睫,迎上他癡迷的視線,他瞧見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媚眼兒,盈盈秋波朝他睇來,讓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來。

  沒想到他的「眼色」可以讓人絕了呼吸,而她的,卻可以讓人呼吸急促……

  耀之引

  趙允瑛驚訝地站起身,本想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可一定眼,看見了他身上的服裝,她眼睛一瞇,「你……就是瑾王爺,耶律真熙引」

  「沒錯。」

  「你這個大騙子!」她怒吼。

  「我想咱們應該是彼此彼此吧,『三公子』。」耶律真熙輕笑,看見她生氣盎然的模樣,他覺得很快樂。

  她臉色倏變,這個打擊比起得知他的身份更大,她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一路上都在耍我!」虧她還有點喜歡他,甚至命令自己要保持理智,別因為兒女私情壞了國家大事,原來全都是笑話。

  「我不是有心的。」瞧她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竟覺得是自己理虧。

  「有什麼不同?你就是做了!」她怒喊。

  「你打算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算賬嗎?」

  她忍著送他一巴掌的衝動,可惡!她一定會把他整回來。

  「王爺不幫我將這重得差點壓斷我脖子的鳳冠拿下嗎?」柔媚得能酥人骨的聲音響起,可她語調裡的不客氣卻是如此明顯。

  他揚眉,為她改變話題的速度驚訝,他知道她很生氣,瞧她一眨也不眨,毫不客氣的瞪著他,那媚眼中的不馴是如此強烈。

  她瞧他依然愣愣的盯著她瞧,一點也沒有幫她的打算。

  「算了,我自己來。」她不耐的說,抬手欲拿下鳳冠。

  「我來。」他立即上前幫她將鳳冠拿下。

  「呼!累死我了。」頭上一輕,趙允瑛呼出了一口長長的氣,緊接著又瞪他一眼,「都是你,慢吞吞的,害我差點扭斷脖子。」

  耶律真熙一愣,該不該告訴她,用那種柔媚的聲音說話,不像是在責怪他,反而像是在撒嬌?

  「拜託你好不好,別呆呆的像個傻子似的只會盯著我瞧行不?你這模樣會讓我以為你沒見過女人。」她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女人見過,只是沒見過像你這般的美人。」他抬起手,撫摸著第一眼瞧見時就想摸摸看的細嫩粉頰……

  「啪」的一聲脆響,他不規矩的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

  「你……」他錯愕不已,這一掌還真重,他都感覺手背刺痛起來。

  「我怎樣?!難不成你想揍回來嗎?」趙允瑛穩下方才被他一摸突然失速的心跳,惡聲惡氣的仰高下巴,不馴地瞪著他,「沒關係啊!你打啊!反正早在我要嫁過來的時候,就聽說你們這些蠻子既粗魯又無禮,一點規矩也不懂,而且興致一來照三餐揍女人,還會讓自己的妻子去伺候別的男人,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怕你!」

  耶律真熙微張著嘴,久久才能合上。

  「我不打女人,也不會讓你去伺候別的男人,還有,不許

  說我是蠻子。」他輕聲地說,抓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裡,她嬌小的身軀和他的契合得宛如鑲嵌在他懷中,軟玉溫香,他捨不得放開了。

  她微微一驚,想掙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放開我,臭蠻子!」她怒吼,死命的掙扎著。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握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抱起,讓她與他平視,在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惶後,他笑意更深。

  「再讓我從這張小嘴兒聽到『蠻子』兩個字的話,我就要懲罰你丁。」他笑著警告。

  「哼!我就說吧!講不到幾句話就要懲罰人了,還說不打女人,蠻子就是蠻子,是事實還怕人家講出來。」趙允瑛一副不屑的神情,對著他的鼻子噴氣。

  「你真是不乖。」耶律真熙搖頭,倏地往前一靠,封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唔,她的滋味一如他想像般的甜美。

  「唔……」她一驚,先是一陣錯愕,來不及閃躲,便被他結結實實的吻個正著,那灼熱的氣息差點燒壞了她的理智,等她回過神來,立即毫不猶豫地揚手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該死!」他低咒,狠狠的瞪向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賞他耳光。

  被他那湛藍的瞳眸一瞪,她霎時覺得呼吸困難,不過她牙一咬,也狠狠的回瞪他,呼吸開始漸漸順暢。

  「你活該,誰准你輕薄我的!」她沒好氣的啐道。

  「輕薄?今夜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做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他已經忍耐好久了,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就想要她。

  「我當然知道,不過沒有我的允許就擅自吻我,便是輕薄。」趙允瑛怒道,看到他還在瞪她,立即狠狠的瞪回去,「瞪什麼?以為你的藍眼睛漂亮啊廠

  耶律真熙微訝,她……不怕他的眼色?!

  「你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呼吸不順暢或什麼的?」他懷疑的問。

  她一愣,奇怪,他怎麼沒有生氣?他應該要生氣啊!她這樣無理取鬧,正常人早就氣得七竅生煙,揍她都是正常的了,他竟然還關心她好不好一

  「你是白癡啊!放開我啦!」他不氣,她就更氣了。

  她真的對他的眼色沒感覺!

  他微微笑了,最後嘴巴愈咧愈開,高興極了,她是他遇到第一個對他故意送出去的眼色沒感覺的人。

  她愕然的瞪著他,不會吧,他很高興被罵白癡嗎?

  「太好了,我會好好的珍惜你的。」他高興的吻她,她絕對是上天賜給他的最好的禮物了。

  珍惜?!

  趙允瑛太過驚訝,一時之間只能愣愣的任憑他吻著、摸著,最後連他將她放倒在床上也還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最後,當她意識到發生了些什麼事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度過了一個扎扎實實的洞房花燭夜。

  可惡的耶律真熙,她跟他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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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濛濛亮,趙允瑛悠悠轉醒,張開眼,見到近在咫尺俊

  帥的臉,昨夜的記憶回來報到。

  可惡,他把她弄得好痛!雖然只有一開始痛了那麼一下,後來她也算是挺享受的,可是真的很痛。

  緩緩的坐了起來,看著熟睡的他,老實說,他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除了他的身份之外,連脾氣也出乎她意料的好,這麼高大威猛的一個人,竟能有那麼溫柔的舉止。

  可是……眼一瞇,她狠狠的一腳將他給踢下床。昨晚她就應該把他踢下去的,可是她累得睡著了,算他好運!

  「啊引該死的,搞什麼……」耶律真熙驚醒,一串詛咒尚未全脫口,一對上她不善的臉色,他露出一抹笑,自動的從床下爬了起來,回到床上,對自己赤裸的身子完全不在意。「早啊!瑛兒。」

  趙允瑛怒瞪著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固定在他的脖子以上,別往下掉。

  「不准叫我瑛兒!」聽起來就像嬰兒似的。

  「那我要叫你什麼?」他也不堅持。

  「叫我沁心公主。」

  「那是你在大宋的稱號,在這裡不會再有沁心公主,只有瑾王妃,我決定還是叫你瑛兒。」點了一下她翹挺的鼻子,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壞脾氣,基本上,領教過娜茵娃的跋扈之後,他親愛的小妻子這點小火花,只能當成夫妻情趣。

  「講話就講話,別動手動腳的。」她一掌又拍開他不安分,的手。

  「小瑛兒,我喜歡對你動手動腳。」他輕笑,當真對她動手動腳了起來。

  「放手,別拉我的被子。」她死命的抓緊被子,開始和他比力氣,「還有,別叫我小瑛兒,噁心死了!」

  「親愛的,你的規矩還真多哪!」他搖頭,瞧她臉色紅潤,一臉嬌嗔媚態,加上裸露的肩膀以及被子下不著寸褸的胴體,在在都讓他把持不住,直接演出一段餓虎撲羊。

  「嗄!你幹什麼?!別壓著我……喂!你這只色鬼,別亂摸……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啊!不准你……唔……」

  無聲。

  所有的嬌嚷全收進了他的口中,耶律真熙封住她的唇,熱情的吸吮纏綿,等到她的嘴兒重新獲得自由之後,只能拚命的呻吟喘息了……

  一番纏綿之後,外面天已大亮,他從她身上翻到一旁,順手將她摟進懷裡。

  有點訝異於她的乖順,低頭一瞧,才發現她竟又睡著了。

  「看來是累壞你了。」他輕笑,忍不住細細的親吻她的額,她真是一個美麗的驚奇,不僅有著傾城之姿,更無他最厭惡的柔弱,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對他的「眼色」無動於衷。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可以借由他的雙眼阻絕別人的呼吸,只要他一生氣,憤怒的瞪著對方,對方就會呼吸困難。初時他年紀尚幼,不懂得如何控制這種力量,好幾次差點釀禍,直到十二歲他才學會如何控制,十五歲時,他已能運用自如。

  疼愛地輕撫她細嫩的肌膚,想不到這場和親竟然送來了一個最合他意的女人,真是因禍得福,

  愈摸就愈上癮,耶律真熙感覺到自己的慾望又升起……

  睡意被打擾,:趙允瑛嚶嚀一聲,睜開睏倦的雙眸,一察覺到自己又快要被「怎麼了」的時候,所有的睡意全數散盡。

  「耶律真熙,住手!」她怒喊,這回可顧不了什麼,直接使用武力,她抓攫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狠狠的一扭,將他面朝下的按壓在床上,以膝蓋頂住他的後背。

  「哎哎哎,輕一點,寶貝,你明明也很享受的啊廠要掙脫她的鉗制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不過他放任她。

  「閉嘴!」她紅了臉,惱羞成怒。

  「我又沒有說謊,你明明一直呻吟哀求,一會兒要我快一點,一會兒求我用力一點……」

  「耶律真熙,我要殺了你!」她一張臉紅得像要噴出血來,怒吼一聲,一拳便朝他招呼去。

  他有技巧地掙脫開來,閃過她的拳頭跳下床。

  「別躲,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廠新仇舊恨就一併了結吧!

  房內的打鬥聲讓守在外頭的努耳札一驚,立即衝到門邊。

  「王爺,出了什麼事?王爺?!」他急問,得不到回應便想破門而人。

  「不准進來!」耶律真熙大喊。

  努耳札一愣,趴在門上仔細地聽,愈聽心愈驚,沁心公主要殺了王爺!

  當初他擔心她是細作,結果竟然是刺客!

  「王爺,屬下進去幫你……」

  「努耳札,不准進來,退開!」耶律真熙怒喊,這讓努耳札進來還得了,他親親娘子的嬌軀只有他能欣賞。

  努耳札焦急的在外頭踱步,最後再也忍不住,衝出去喊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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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瑛兒,瑛瑛,娘子,咱們還是先著裝吧!」耶律真熙一邊閃,一邊勸道:「就我對努耳札的瞭解,他現在一定跑出去叫救兵了,昨晚住宿在府裡的,全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如果他們趕來,肯定是二話不說的破門而入,我是無所謂啦,不過親愛的娘子你也無所謂嗎?」

  「在他們趕來之前,我先殺了你!」趙允瑛這回可真的發怒了——惱羞成怒誰叫他說那什麼渾賬話,羞死人了!

  可氣人的是,為什麼她就是打不到他呢?她也不想赤身裸體的被其他人瞧見,可打不到他她又不甘心……

  眼底閃過一抹狡猾的光芒,突然,她哀叫一聲,腳一軟,癱跪在地上。

  「瑛兒?!」耶律真熙一驚,立即衝上前,蹲在她面前,「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

  「我……」她呻吟著,緩緩的抬起頭,緊接著送出狠狠的一拳,直接擊中他的左眼。

  「啊!」他慘叫一聲,向後跌坐在地上,捂著眼不敢置信的瞪著她得意的笑臉。

  「哈!我就不信揍不到你。」趙允瑛跳了起來,神氣的站在他面前,得意的說。

  耶律真熙知道自己上了當,搖頭輕歎。

  「好啦!既然都讓你打到了,可以穿衣裳了吧?雖然我也喜歡你光著身子的模樣,不過我可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這一面。」說著說著,他還靠向前,在她平坦的腹部印下一吻。

  「啊——」她尖叫一聲,猛地跳離兩步,怒氣散去之後,她對於自己的赤身裸體可就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不准看!」她衝到床邊抓起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然後拿出一套衣裳躲到屏風後頭去。

  「需要傳喚婢女過來伺候你嗎?」他笑問。

  「不用了。」她自己穿起衣裳,不過有點手忙腳亂就是。

  耶律真熙聳肩,也開始自行著裝。

  趙允瑛盯著手上的衣裳,苦惱的皺眉,若是漢人的服飾,她自己穿可能還勉強能穿好,可手上的衣裳是遼裝,她根本不會穿。

  「唉!」不得已,她只好求助於新上任的夫君了。

  「親愛的娘子有事嗎?」耶律真熙直接走進屏風後,隨即訝異的睜大眼,眼底有著濃濃的笑意與熱烈的慾望,「瑛兒,雖然你不穿衣裳也很美,不過天氣有點冷,你若染了風寒,我可是會心疼的。」

  她拿著衣裳遮住身前,又羞又惱的瞪著他。「我不會穿。」

  「要我幫你?」他明知故問。

  「對啦!快一點!」她沒好氣的說。

  「可是我沒聽到有人輕聲細語的求我呢!」他喜歡看她這種又羞又惱的表情,好美。

  「耶律真熙,你到底幫不幫我?」可惡的傢伙,趁人之危。

  他掏了掏耳朵,「美娘子,你說了什麼嗎?」

  趙允瑛咬牙怒瞪著他,她才不會求他咧!

  「哼!我才不會求你,大不了我穿我的漢服。」

  「你的漢服應該正在返回大宋的路上吧!」他微笑,是他讓她的兄長們帶回去的,畢竟在這兒,她並不需要那些漢服。「我好像聽到腳步聲嘍,所以你最好快一點。」

  「你廠她咬唇,隱隱約約也聽到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足見來人之多,「就算……哈……哈啾!」鼻頭一癢,她打了個噴嚏。

  耶律真熙立即上前,拿起衣裳幫她穿上。

  「你真是,這麼倔,看,著涼了吧!」嘴裡叨叨唸唸的,可手下卻動作迅速的幫她穿戴整齊,然後將她拉出屏風,「坐著。」他吩咐,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一件貂裘為她披上。

  她瞧他緊張的模樣,心兒一暖,無語了,垂著頭,默默的讓他為她繫上貂裘上的帶子。

  「謝謝。」她低聲道,沒有瞧他。

  耶律真熙微訝地望著她,隨即溫柔地一笑,走到火炕前,將溫在爐上的開水提了過來。

  坐在她身旁,他為她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喝一杯熱水暖暖身子,可別真的著涼了。」

  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趙允瑛不解又迷惑地望著他,從昨晚到現在,她的表現若在大宋搞不好已經被休了上百次,可是他卻對她百般容忍,還絲毫不生氣。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低頭貼近她,專注地審視著她的表情。

  她回過神來,搖搖頭,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緩緩的啜了口熱水。看情形,她的耍潑似乎沒什麼效果,既然如此,就暫時待著,找機會探查雪姑姑的下落好了。

  不過……這種任性的處事態度還真新鮮,既然他不介意,那她就再任性一點嘍!

  「那……」耶律真熙瞧了眼房門,起身走到櫥櫃前,拿出她蒙面的面紗遞給她,才又道:「見客了。」

  趙允瑛瞄了一眼房門,點點頭,接過面紗蒙上。

  下一刻,房門便被撞開,衝在最前頭的人還被反彈回去的門給撞上。

  「噗1」她見狀為之失笑,聲音不大,被那嘈雜的人聲給掩去,只有在她身旁的耶律真熙聽見。

  他笑望著她,他喜歡看她笑,可惜,面紗遮去了那難得的笑靨,只餘下兩潭笑彎了的媚眼,煞是動人,讓他癡了……

  沖在第一個,還被門撞上的人是耶律石,在他後頭還有遙裡積拿、圖魯烈古以及努耳札。

  四人錯愕的望著房裡「恩恩愛愛」的情景,哪來的刺殺行動?

  耶律石捂著仍發疼的鼻子,瞪向同樣呆愣的努耳札。

  「努耳札,這是怎麼回事?」

  「這……」努耳札能說什麼,啞口無言。

  「好一個刺客,努耳札,不知道咱們瑾王妃拿什麼刺殺瑾

  王爺呢?那個『可怕』的杯子嗎?」圖魯烈古戲謔地說。

  對於刺客一事,很快的就被眾人拋到惱後,一開始是遙裡積拿,漸漸地,四個人都發現了,新郎官此刻對於他們這群親朋好友、忠心部屬完全視而不見,頭也沒回一下。

  「我說真熙,你不向我們介紹一下嫂子嗎?」耶律石上前,一屁股坐下,直盯著蒙著面紗的趙允瑛瞧。

  耶律真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瞧他視線緊盯著趙允瑛,心頭有絲不悅。

  「瑛兒,這位是耶律石,齊王爺,我的堂弟,你可以當他不存在。」

  「喂喂喂,我說堂兄,什麼叫……咦,你的眼睛怎麼丁?」耶律石這才看見他環了一圈瘀血的左眼。

  「眼睛怎麼了?」遙裡積拿和圖魯烈古聞言也走了過來,在看到他左眼那圈黑框,霎時爆笑出聲,「那個……該不會是……王妃的……傑作吧?」

  耶律真熙沉下臉,怒瞪著他們,瞧他們瞬間變了臉色、紛紛摀住脖子之後,才移開視線,心裡有絲快意,哼哼,敢嘲笑他,活該!

  「瑛兒,站在石右後面的,是大內惕隱司之子遙裡積拿,左後的那個,是敵烈麻都司之子圖魯烈古。比照辦理,當他們不存在便可。」

  「真熙,你這話未免太那個了吧,什麼叫當我們不存在啊?」

  「當你們不存在就表示你們其實還是存在的,要不然你們是想真的不存在嗎?」誰叫他們要來打擾。「好了,介紹也介紹過了,你們可以滾了吧!」

  「這可不成,咱們連嫂子的面都沒『見著』呢!」耶律石搖頭,事關幾十萬兩的龐大賭金,不分出個勝負怎能甘心。

  「你們要『見』我?」趙允瑛終於開口了,嬌媚的嗓音讓一千人有瞬間的癡愣。

  「是啊!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沒道理不知道嫂子長啥模樣吧?」耶律石笑道。

  「瑛兒,你不用理會他們。」耶律真熙將她攬進懷裡,表現出強烈的佔有慾。

  「要不要給他們見是我的事,要你多嘴!」她拍開他的手,坐直身子離開他的懷抱。

  他又將她攬回來,好脾氣的說:「我不是多嘴,這幾個人你真的可以不用去理會。」

  三人驚愕的張著嘴,面面相覷,怎麼回事,這一夜之間就變天了嗎?

  「理不理是我的事,你別管!」趙允瑛不客氣的頂嘴,不過這回沒有再離開他的懷抱,也許是因為這樣,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你們要見我是沒什麼問題,先付點觀賞費吧!」

  「嗄?觀賞費?」

  「沒錯,給個十萬兩就行了。」

  「十萬兩?!」三人又是一陣錯愕,怎麼這個大宋公主和傳言的好像不太一樣……不,不只不太一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嘛!

  「怎麼?不過區區十萬兩,各位不會付不出來吧?」她一雙媚眼兒斜睨著他們。

  「十萬兩?!我說嫂子,宋室一年送來的也不過是十萬銀,

  你未免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趙允瑛聳肩,「如果真付不出來也沒關係,那些賭金全數歸我,我就讓你們見見,如何?」

  耶律真熙輕笑,他的瑛兒真是可愛極了。

  「真熙,你告訴她眾人打賭的事?」三人訝問。

  他來不及回答,她就哼道:「何需他來告訴我,在拜堂的時候,聲音一個比一個大,我不想知道都難。」

  「你懂契丹話?!」

  「嗯哼。」她點頭。

  三人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該死,竟然沒人知道她懂契丹話!

  「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我不急。」她揮揮手,轉向耶律真熙,「耶律真熙,我肚子餓了,你該不會想餓死我吧?」

  「我可捨不得。」他立即道:「努耳札,吩咐下去,將早膳送到花廳來。」

  「是,王爺。」努耳札匆匆離去。

  「你們也可以滾了。」耶律真熙冷冷下了逐客令。

  摸摸鼻子,看了一眼他烏青的眼眶,三人忍不住又是一陣笑,哈哈哈地走出新房。

  「沒想到母后說的是真的。」耶律石驚歎。

  「太后說了什麼?」遙裡積拿和圖魯烈古疑問。

  「你們記不記得十四年前失蹤的震天大將軍耶律龍靖?」

  「當然記得,不過我聽說他死了,而非失蹤。」遙裡積拿道。

  「不,他還活著,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去處。」那人就是耶律真熙。

  「為什麼你突然提到他?這跟太后說了什麼有什麼關係?」

  「之前決定和親人選的時候,只有母后堅持要真熙,母后說,真熙的個性和他師父很像。」

  「石,你愈說我就愈糊塗了。」圖魯烈古蹙眉。

  「我知道真熙的師父就是失蹤的震天大將軍,可這又和和親有什麼關係?」遙裡積拿也不懂。

  「那是因為……」耶律石一頓,「算了,這是宮廷秘辛,你們當我沒說。」

  「耶律石,你想挨揍嗎?」兩人怒瞪著他,真愛吊人胃口!

  「好吧!其實那震天大將軍是和一位大宋的公主私奔,那一次的事件還差點讓兩國大動干戈呢!最後,宋室是以死亡來做交代,咱們這兒就當成失蹤了。」

  嗄?!兩人錯愕極了,和宋室公主私奔?!

  「聽說那宋室公主長得傾國傾城,外表柔弱,個性卻非常強悍,雖然咱們尚未得見瑾王妃的真面目,不過照方纔的接觸看來,咱們瑾王妃的個性和那位公主相差不遠。」

  「所以你之前說真熙的個性和他師父挺像的,你認為他也會和他師父一樣,愛上同樣類型的女人?」遙裡積拿沉吟道。

  「嗯,母后說過,向來不注重女人的真熙,一旦對某個女人動了心,就會徹底的陷落,無法自拔。」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熙對沁心公主動心了?」圖魯烈古蹙眉,他終於搞懂了。

  「要不然你曾看過真熙用方纔那種寵溺的態度對任何女人嗎?」

  耶律石輕哼。「他甚至還被揍了一拳呢!」

  「那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可不知道是什麼狀況。」遙裡積拿也道。

  「可是不過是一夜……」

  圖魯烈古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還不知道耶律真熙曾潛人大宋一事。、 「沒聽過一見鍾情嗎?」耶律石白他一眼。

  「一見鍾情?這麼說來,沁心公主肯定擁有沉魚落雁之姿了。」圖魯烈古推斷。

  「應該不只如此,肯定還有什麼特質吸引了真熙。」遙裡積拿說道。

  「我也是這麼認為,畢竟真熙什麼美人沒見過,而他也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只重外貌。」

  「可是我只感覺到沁心公主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圖魯烈古保守的說。

  「呵呵,也許真熙看上的就是這點。」耶律石開玩笑的猜道。

  房裡——

  「好了,閒雜人等離開了,好娘子,你可以把面紗取下了。」耶律真熙貪看她絕麗的容顏,以及活靈活現、充滿生氣多變的表情。

  趙允瑛橫了控眼。「要我拿下面紗沒問題,你是我的夫君,給你個折扣,一萬兩就好。」

  於是,成親第三天,趙允瑛賺了一萬兩,然後,耶律真熙將賴在別館裡的客人全都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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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耶律真熙進宮面見皇上和太后,原本太后的意思是要他帶趙允瑛一起進宮,不過她故意佯裝疲累,而毋需她自己開口,耶律真熙便主動要她好好休息,自己進宮去了。

  暫時自由了。

  趙允瑛微微一笑,披上大氅,從窗子跳出去,避開守在門口的侍女,開始參觀這座府邸。

  逛了好一會兒,她發現這兒建築雖然不似大宋主公貴族的豪邸那般華麗,卻也頗具特色。踏人大廳,她望了望四周,大廳的擺設精緻講究,她瀏覽地走進內室,看到牆上掛著一些畫作,她瞇著眼靠向前,一幅幅佳作讓她著迷,忘了時間,直到一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響從大廳傳來,才嚇了她一跳。

  「死丫頭,你不想活了?!竟然打破了王爺珍愛的花瓶!」一聲怒吼隨即傳來,然後她聽到女孩兒哭泣和討饒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管事大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這花瓶可是皇上賜給王爺的,價值連城,你做一輩子也賠不起!」別館的管事大羅機怒吼,「來人,把這丫頭帶下去,等王爺回來之後再決定如何發落。」

  「不要啊!管事大人,求求你,我母親身體不好,她知道的話會擔心死的。」

  「拖下去!」大羅機不耐煩的喊。

  「這裡在吵些什麼?擾得我賞畫的心情都沒有了。」趙允瑛從內室走了出來,口氣不耐,瞄了一眼被兩名守衛架著、正打算拖出去的丫頭。

  嘖,是個大約十四、五歲的漢人姑娘,搞不好更小。哭得抽抽答答的,真是可憐,讓她想起了小千。

  她瞄向大羅機,看來這裡只有他知道她是什麼人。

  「見過王妃,王妃萬安。」他立即拱手行禮,其他人這才知道這個蒙著面紗的嬌小女人正是新進府的王妃。

  看來她的名聲在短短兩天便已經傳遍整個行館,因為她看見原本蒼白著臉的小姑娘一聽到她是王妃,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如果可以的話,她可能會乾脆昏死過去算了。

  「怎麼回事?」趙允瑛明知故問。

  「回王妃,這丫頭打破了王爺珍愛的花瓶,屬下正打算處罰她。」

  「放開她,兩個大男人這樣架著一個小姑娘成何體統,你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她在主位坐下。

  兩個守衛沒有立即放開,反倒是望向大羅機,看到大羅機點頭之後,才放開那丫頭。

  他們的舉動趙允瑛全看在眼裡,冷冷的一笑,「原來我說的話這麼沒份量,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命令,卻還得經過管事大人同意,他們才敢放人。」

  大羅機呼吸一窒,誠惶誠恐的回道:「屬下不敢,王妃恕罪。」

  「算了,本宮又不是王爺,懶得計較這些小事。」意思就是他們尊敬的王爺若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好好的計較一番。「管事大人說這花瓶是王爺珍愛的?」

  「是的。」

  她點點頭,望向那死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的丫頭。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年紀了?」她輕聲地問。

  「奴婢……名叫春喜,今年……十五。」

  已經十五了?她還以為小於十四呢!可能是身處於高大的遼人群中,所以顯得更小吧!

  「春喜,嗯,我喜歡這個名字。」她淡笑,平和的語氣讓眾人疑惑,不是說王妃脾氣暴躁嗎?

  「王妃、王妃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請王妃饒命,啊1」春喜求饒著。

  「春喜,安靜。」趙允瑛柔聲命令。

  春喜倏地噤聲,咬著唇,不敢讓啜泣聲傳出。

  她見狀,搖了搖頭,起身來到她面前蹲了下來。

  「春喜,別怕,不過是個花瓶,王爺不會對你怎樣的。」她安慰著她。

  春喜訝然的抬起頭來,王妃的聲音好溫柔喔!

  「王妃,你……不生氣嗎?」她愣愣地問。

  「這沒什麼好生氣的,我說了,不過是個花瓶罷了。」趙允瑛輕笑,她呆愣的模樣真的和小千好像喔!哎,她開始想家了。「起來吧!別跪了。」

  「謝王妃、謝王妃。」春喜感激涕零的磕頭。

  「王妃,奴才犯錯理當受罰,王妃如此處理萬萬不妥,」大羅機不贊同的出聲說。

  「你叫什麼名字?」趙允瑛這才發現還不知道這位管事叫

  什麼名字。

  「屬下名叫大羅機。」

  「大羅機,這件事由我負責,還是你也認為我不夠資格管這件事?就像方才兩名守衛的態度一樣,我簡單的命令還要經過你的首肯?」

  「不,屬下不敢,只是若王爺怪罪下來……」

  她望向大廳人口,耶律真熙回來了。

  「王爺若怪罪下來,就由我負責。」說完,耶律真熙正巧踏進大廳。

  「負責什麼?」耶律真熙疑惑地問,帶著寵溺的笑容走到她身旁坐下,地上那堆曾經是他珍愛的古董花瓶沒有進入他的視線。

  她沒有回答,視線停在跟著耶律真熙進門的女子身上。

  一個北方美女,高挑健美,一身紫紅裘袍,手臂纏著一條軟鞭,一雙大眼毫不客氣的瞪著她,充滿挑釁。

  趙允瑛緩緩的垂下眼,遮掩住眼底倏沉的不悅光芒,新婚第三天,就帶美人回府,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瑛兒?」耶律真熙疑惑地望著她。

  「真熙哥哥!」娜茵娃上前,挑釁的望了趙允瑛一眼,才道:「真熙哥哥,地上那些碎片是怎麼回事啊?那色澤,該不會是皇上哥哥賜給你的那只古董花瓶吧?」

  他揚眉,望向那堆碎片,那種特別的色澤確實是那只古董花瓶。

  「大羅機,怎麼回事?」

  「這……回王爺,是……」

  「是我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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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5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趙允瑛截斷大羅機的話,傲然地望著耶律真熙。

  「王妃?!」眾人驚訝不解的低喊。

  「王妃……」春喜錯愕又感動,斗大的淚水滴了下來,王妃……王妃竟然為她頂罪!怎麼會有這種事呢?

  「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把御賜的花瓶給摔壞!」娜茵娃驕蠻大喊。

  「打破花瓶是不小心,與膽子大小何關?」趙允瑛柔柔地說。

  「娜茵娃,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耶律真熙沉聲道。

  娜茵娃?!

  趙允瑛心裡微訝,望向她,原來她就是娜茵娃?那個在街上搶走她的玉鴛鴦又馬上摔碎的公主?!好啊!她還在想什麼時候才有機會碰上她,沒想到她自投羅網了,哼哼!

  「真熙哥哥,就算她是你的王妃,打破了御賜的東西也不可以饒恕,否則皇兄若要追究,真熙哥哥你也要遭殃。」

  「原來一個在大宋隨處可見的花瓶,竟比王爺你重要?」趙允瑛挑眉斜睇了他一眼,秋波遞送出一絲佯裝出的憂心忡仲,無人看透。知道對方是娜茵娃公主之後,她暫時打消飾演

  母老虎的角色。

  「不過是一隻花瓶,比不上你一根頭髮。倒是你,沒受傷吧?」

  不只在場的眾人驚愕,連趙允瑛都有點錯愕,他竟然毫不在乎,反而擔心她有沒有受傷,那是御賜的花瓶啊!

  「真熙哥哥!你不可以護短啊!」娜茵娃嬌嗔,氣怒得差點咬斷銀牙。

  「娜茵娃,這件事和你無關。」耶律真熙冷淡地說。

  噴!差別待遇未免太過明顯,好可憐的娜茵娃,活該!

  「真熙哥哥!」可惡!那兩個笨女人,枉費她花了那麼多銀兩,竟然沒能在半路上把這個賤公主給解決掉,還讓她有機會來到大遼,成為真熙哥哥的王妃。

  「娜茵娃,你再多嘴就回宮去。」他沉下臉。

  「算了,人家娜茵娃公主也是為了『她的真熙哥哥』好,你處罰我吧!」趙允瑛淡淡的開口,語帶嘲諷。

  他望向她,冷沉的臉色瞬間一柔,「別擔心,瑛兒,我說沒事就沒事。」他輕聲安撫,柔情萬千。

  「真熙哥哥,你不可以這樣,如果你不好動手就由我來。」娜茵娃早就想好好的教訓一下趙允瑛,誰叫她要嫁給她的真熙哥哥。

  「娜茵娃,你若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可饒不了你!」耶律真熙出聲警告。

  「真熙哥哥,她不過是一個漢人,雖然你被迫娶她當正妃,可是事實上,她不過是宋室那個沒用的皇帝送來的人質,你竟然為了一個賤民對我怒目相向?!」

  「娜茵娃,不許你對她不敬,她是我的王妃。」

  「那又怎樣,她根本不值得我尊敬。真熙哥哥,你根本毋需委屈自己聽皇上哥哥的話娶了這個女人,你快把她休了娶我,皇上哥哥疼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原來娶我讓你這麼委屈。」趙允瑛面容哀戚地睇著他。

  「瑛兒,別聽她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你,識相的話就乖乖躲在房裡不要出來礙眼,我可以大人大量的容忍你,要是你敢有什麼非分之想的話,我會要了你的命。」娜茵娃瞧她一副軟弱好欺負的樣子更是囂張。

  「娜茵娃,你給我住口!這裡是我的別館,不是皇宮,容不得你在這裡撒野。」耶律真熙冷聲警告。都是皇上和太后太寵她了,才會將她寵得無法無天,此次若非太后說項,早在查出那兩名侍女是被她收買,欲殺害瑛兒時,他就饒不了她了。

  「我無所謂,你可以休了我。」趙允瑛突然說。

  他瞪向她,「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趙允瑛微驚,他是什麼意思,他看出了什麼嗎?

  「真熙哥哥,既然她那麼識相,你就休了她啊!」娜茵娃大喊。

  「娜茵娃,你知道我為什麼點頭答應和親嗎?」他突然道,決定不再姑息她。

  「是母后和皇上哥哥逼你的啊!」

  「沒錯,是他們逼我的,你可知道他們拿什麼逼我?」

  「不就是殺頭那些的。」

  「不是,皇上和太后讓我選擇,不是娶大宋公主,就是娶你。」

  她一愣,隨即驚愕地瞠大眼,臉上閃過一抹難堪的表情。

  「你太過分了!」她大喊,哭著跑出去。

  「巴古達,送公主回宮。」

  「是。」守在門外的巴古達領命追了上去。

  趙允瑛沉默,心下微驚,原來他可以這麼無情。

  「大羅機,找個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耶律真熙吩咐。

  「是。」大羅機轉向春喜,「還不快點收拾乾淨。」

  「是,是,奴婢馬上收拾乾淨。」春喜驚慌地動手。

  耶律真熙看向妻子,「瑛兒,以後小心一點……」

  「哼!這還不是都要怪你。」一改之前小媳婦兒似的態度,趙允瑛先聲奪人。

  「怪我?」不只耶律真熙訝異,一旁的僕從全都震驚的望著這奇怪的發展,這王妃……好大的膽子啊!

  「不怪你怪誰?把那種易碎物品隨意擺放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早晚都會摔壞,如果東西真這麼重要,就乖乖的鎖在庫房裡啊!」

  「東西壞了就算了,沒什麼重要的,我要你小心一點,是怕你受傷。」方纔的溫柔果然是幻覺。耶律真熙在心裡失笑,不過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反正不管她是何種風情,他都喜愛。

  「說得好聽,那不是皇上賜給你的東西嗎?摔壞了,你怎麼交代?」說到底,她還是為他擔心。

  「東西送了我,就是我的,何需給他人交代?」他輕笑,「放心好了,皇上不會怪罪什麼的。」

  她認真的望著他,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怎麼會這樣呢?

  偏頭望向正在收拾的春喜,以及貌似恭敬、實則偷偷的瞧著他們的奴僕們,他們似乎也很震驚。

  「我管你皇上會不會怪罪,既然你不打算算這只花瓶的賬,那麼以後也不許你再翻舊賬了。」

  「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翻舊賬的。」

  趙允瑛點頭,「對了,我找到我要的貼身婢女了。」

  他一愣,望了望四周,眉頭微微蹙起。

  「說到這貼身婢女,瑛兒,那兩名新的侍女呢?為什麼沒有在你身邊伺候?」怠忽職守,該罰!

  「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不行嗎?」

  「行,你喜歡就好。」他陪笑道,「對了,你說你找到你要的貼身婢女了,是誰?」

  「她,春喜。」

  於是,成親第三天,僕人們終於知道現在別館裡誰最大,耶律真熙淪為懼內大丈夫,而趙允瑛給自己找到了一位忠心耿耿的貼身婢女,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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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春喜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喘著氣焦急的喊著。

  趙允瑛揚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春喜的個性真的很像小千,唯一不同的是,小千喊她郡主,春喜則喊她王妃。

  春喜一衝進房,看見趙允瑛的笑容,霎時被迷得忘了正事兒。

  這是春喜第一次見到王妃的真面目,老天爺,王妃竟是長得如此美麗!

  趙允瑛笑望著她,知道她被沒戴面紗的自己給「嚇」著了。

  「春喜,你不是說大事不好了嗎?」趙允瑛輕笑,柔聲提醒她。

  春喜立即回過神來,臉色一變,「糟了,王妃,大事不好了。」

  她忍住歎氣的衝動,「春喜,別急,慢慢說,什麼大事不好了?」

  「是娜茵娃公主,她來了呀!」春喜急喊。

  「娜茵娃?肯定是來找王爺的,她不知道王爺進宮向皇上辭行了嗎?」他們預計明日起程回上京,因為皇上和太后尚未有回京的打算,所以耶律真熙一早便進宮辭行。她之所以沒進宮,是因為昨兒夜裡被他操勞得太累,根本爬不起來。嘖!這種情況一定要改善,她可不想被他累死在床上。

  「不是的,她是來找王妃的,來者不善啊!王妃。」瞧王妃仍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春喜真的為她捏把冷汗。

  「找我?找我做什麼?」她蹙眉,趁著耶律真熙不在,來找她麻煩嗎?

  「肯定是不甘心,尋王妃晦氣來了。」

  「人呢?」

  「管事大人盡力攔著了,他要我趕緊來通知王妃避難,一方面也快馬加鞭進宮去通知王爺。」能撐到王爺回來就好,否則王妃肯定要遭殃啊!

  「避難?沒有必要,她在哪裡帶我過去,我倒要會一會這大遼第一美女。」上次沒來得及過過招她就被耶律真熙給氣走了。

  「這……萬萬不可啊!王妃,娜茵娃公主她可是刁蠻出名的,王妃你這般柔弱,肯定會被欺負的。」春喜急得快哭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抱住趙允瑛的腿喊著、求著。

  她歎了口氣,「春喜,我沒這般柔弱,告訴你,我可是會武功的喔!更何況,我可是瑾王妃,按輩分算來,也是娜茵娃公主的堂嫂呢,她敢對我怎樣呢?」

  「王妃,相信春喜,娜茵娃公主什麼都敢。」

  「這樣就讓我更有興致了,起來,咱們走吧!」將春喜扶起,她示意她帶路。

  「王妃……」

  「滾開!本公主要進去,誰敢再擋路,我就殺了他!」驕蠻的聲音傳來,霎時驚白了春喜的臉。

  「王、王、王……」春喜恐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來也不用去了。」趙允瑛好整以暇的坐了下來,等著這個人人聞之色變的刁蠻公主進來。「春喜,你要不要進內室避難?」她調侃渾身發抖的春喜。

  「不……不,春喜……春喜陪王妃,春喜會保護王妃的!」春喜緊貼著她站在一旁。

  她微笑,伸手拿過面紗,但想了想,又放下,不戴了。

  「公主,請息怒,王爺吩咐,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擾王妃休息……」

  「哼!狗奴才,本公主可不是任何人,本公主是未來的王妃,裡頭那個賤民遲早會被送回去,滾!」娜茵娃不耐煩的咒罵,手中軟鞭一甩,打中了攔路的大羅機。

  「啊——」大羅機哀嚎一聲,被打倒在地。

  正當娜茵娃想再揮第二鞭時——

  「住手!」趙允瑛看不過去,走出房門阻止道。

  娜茵娃聞聲抬起頭來,正待怒罵,卻在看見她的真面目時愣住了。

  「娜茵娃公主要見我進來就是,何必為難下人。」她冷漠地說,氣勢凜然的站在門口,尊貴之氣顯現無遺。

  「你是趙允瑛?!」娜茵娃震驚的大喊。

  「我,趙允瑛,大宋沁心公主,遼國瑾王妃,怎樣?」她嘲弄的一笑。

  娜茵娃震怒的瞪著她,不可原諒,那兩個笨女人沒殺了她真是大錯特錯!對於比自己還美的一張臉她滿心嫉恨,毫不考慮的揮出軟鞭,目的就是要抽花那張礙眼的臉。

  趙允瑛是躲得過的,可是她沒想到春喜的動作會這麼快,只聞春喜驚叫一聲,閃身擋在她面前,那一鞭結結實實的抽在她小小的臉蛋上。

  「啊——」春喜痛喊,向後倒在她的懷裡。

  「春喜!」趙允瑛抱住她,這傻丫頭,真是讓她又氣又心疼!

  「狗奴才,竟然敢擋本公主,找死!」一鞭沒抽花趙允瑛的臉,娜茵娃火氣更大了,甩動軟鞭又想要揮過去。

  「不行啊!公主!」大羅機瞧見春喜挺身護主,再也顧不得什麼,忍著痛撲上前,扯住了那條軟鞭。護住王妃,撐到王爺

  回來,頂多被娜茵娃公主甩幾鞭,會痛上幾天,可死不了人,若是讓王妃受了傷,他們就等著提頭見王爺了。

  「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放手!」娜茵娃怒喊。

  「公主高抬貴手,我家王妃柔柔弱弱,禁不起公主你的一鞭啊!」大羅機抖著聲音道。

  「哼!我就是要她死!」娜茵娃抬腳踹開大羅機,向前跨了一步,四名守衛閃身擋在她面前,「該死的!你們這些奴才都目無主子了,讓開,否則我就砍了你們的頭。」』 「娜茵娃公主,這裡是瑾王府,我才是他們的主子。」趙允瑛招來一名守衛,要他照顧春喜,起身走向前。

  「王妃小心,請躲在屬下身後。」一名守衛不讓她站到前面去。

  她一笑,真窩心,耶律真熙有一群忠心的屬下呢。

  「滾開!」娜茵娃氣死了,今天她一定要抽花那張臉,看真熙哥哥還會不會要一個破相的妻子!

  「真是的,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毫無氣質,一開口便是粗言俗語,比起鄉野村婦還不如,我真是替大遼皇室感到羞愧啊!」趙允瑛帶著三分惋惜與七分明顯的挑釁涼涼的說著,只是她嬌嬌柔柔的嗓音讓人自動省去那七分。

  除了冒火的娜茵娃,其他人心裡都不約而同的想到王妃對待王爺的態度,那與現在的娜茵娃比起來,就像是五十步笑百步,只不過王妃從未傷過人。雖然眾人和她相處的時間還不長,可是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兩人的不同了。

  「你這個賤民,不過是宋室不要的公主,憑什麼這麼對我說話,你給我出來,有種就不要躲在別人後面,出來讓我割子

  你的舌頭!」

  「哎唷!好嚇人喔,人家從小到大見過的醜人兒都比不上公主此刻的嘴臉,人家好害怕喔!」她不柔弱,可是裝柔弱她也是一流的。

  「王妃別怕,爾等誓死也會保護王妃!」瞧她驚懼的模樣讓人心疼不已,眾人一下忘了平日她對王爺作威作福的情景。

  「你們造反了!看我不打死你們才怪!」娜茵娃怒喊,抽起軟鞭胡亂揮著。

  幾名守衛不敢反抗,也毫不閃躲地為趙允瑛擋鞭。

  「可惡,老虎不發威,倒讓只母狗當病貓看了。」趙允瑛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饒是自個出身尊貴,也從未將僕人不當人看的胡亂鞭打,她最厭惡的,就是像娜茵娃這種蠻橫的主子。

  飛身縱躍,落在守衛們前頭,她揚手便抓住娜茵娃揮動的軟鞭,上揚的嘴角不見笑意,冰冷的美眸讓人發毛。

  這一剎那,四周充滿一片詭譎的靜默。

  春喜首先回過神來,焦急的想要衝上前,卻讓那名守衛扯住。

  「王妃?!」眾人也回過神來,震驚訝然的看著她,她……是怎麼「變」到他們前頭的?

  「你罵我是母狗?!」娜茵娃憤怒的大吼。

  「本王妃可沒有指名道姓,娜茵娃公主硬要將這稱號搶去,我也無可奈何。」她狀似無奈的聳肩。

  「你……你找死!」娜茵娃氣昏了頭,想要扯回軟鞭,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放手!」

  「好讓你抽花我這張真熙愛極了的美麗臉蛋?」她故意道。

  「你……你……真熙哥哥只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比起一些醜人兒想得意都沒機會呢,你們說是吧?」她拐個彎兒罵人,氣死對方,還不帶個髒字。

  「你說我醜?!我哪兒丑了,我是大遼第一美人。」娜茵娃氣得跳腳。

  「嘖!小娃兒就是小娃兒,腦筋實在不怎麼靈光,只知道刁蠻任性,沒兩句話就被激得一會兒說自己是母狗,一會兒又急著承認自己丑,唉!」害她欺負起人來都快沒勁兒了。

  「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火冒三丈的娜茵娃氣得衝向前。

  趙允瑛眼尖的看見有人匆匆趕了回來,詭譎的眼神一閃,沒有躲開衝向她的娜茵娃,順勢被推倒在地上。

  「啊……」她嬌呼地以著美美的姿勢撲跌在地上。

  「王妃——」眾人驚恐的喊。

  「哼!敢得罪我,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娜茵娃撿起軟鞭,蠻橫的說。

  眾人忙著想上前將王妃扶起,可另一道更快的人影夾雜著一聲怒吼竄到眾人之前,蹲在趙允瑛身旁。

  「瑛兒?!」耶律真熙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瑛兒,你沒事吧?!」他又心驚又心疼。

  「我……」趙允瑛蛾眉緊蹙,該死,力道沒有拿捏好,摔疼了她的尊臀。

  「真熙哥哥,你回來得正好,她竟然夥同這些狗奴才欺負我,你快把她給休了,遣她回大宋去。」娜茵娃一見到耶律真熙立即說。

  「住口!娜茵娃,我有眼睛會看。」耶律真熙瞪向她,惱怒得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量。

  娜茵娃霎時呼吸困難,一張臉變得慘白,她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想要呼吸。

  趙允瑛靠在耶律真熙懷裡,訝異的望著娜茵娃,她怎麼了?怎麼好像……要斷氣似的?

  直到她跪倒在地上,耶律真熙才收回力量,冷冷的瞪著她痛苦的吸著氣。

  「娜茵娃,從此以後我希望不會再看到你,你聽明白了嗎?」

  娜茵娃說不出話來,只是恐懼又不甘的點頭。

  「大羅機,公主的護衛呢?」

  「公主讓他們在大廳等著。」

  「去叫他們過來,把公主送回宮去。」他一定要想辦法讓皇上和太后把娜茵娃嫁出去,而且嫁得愈遠愈好。

  「是,王爺。」

  耶律真熙將趙允瑛抱起,回到房裡,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

  「唔……」臀部的痛楚傳來,讓她忍不住呻吟一聲。

  「怎麼了,你傷到哪裡了?」他焦急的問,一雙手上上下下的摸著她,想要知道她哪兒受了傷。

  「走開!我不要你貓哭耗子。」趙允瑛怒道。

  「貓哭耗子?瑛兒,這話從何說起?」真是冤枉啊!

  「哼!要不是你,我會落得今日的下場嗎?要不是有春喜,有那些忠心的守衛不顧自己的生死護著我,等你回來,我已經死在你們偉大的娜茵娃公主的鞭下了,你過去惹的桃花憑什麼要由我受罪?我欠你們大遼嗎?」

  他有看見那些守衛、春喜以及大羅機身上、臉上的鞭痕,他不敢想像,若那些全都鞭在她嬌弱的身子上,是什麼樣的情景。老天,光是想像他的心就要撕裂了。

  「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相信我。」

  「你走開,我現在不要看見你!」趙允瑛怒哼。

  「為什麼?!」

  「因為看見你,我就會想到娜茵娃公主蠻橫的恐怖模樣。」

  「這……」他這下留也不是,走又不捨,好生為難。

  她瞧他那模樣,忍不住心軟了。

  「你……去幫我瞧瞧春喜和那些守衛好嗎?請最好的大夫讓他們能盡快復元,幫我好好的謝謝他們。」她放柔音調。

  「好,我一定會重賞他們,你……暫時自己一個人沒關係嗎?」

  「我不要緊,你先扶我躺下吧!」屁屁好痛喔,又不好意思說。

  耶律真熙輕輕的將她放倒,為她蓋上被子。

  「瞧你手腳冰冷,這麼冷的天氣也沒披上貂裘就跑出去。」

  「你以為這是拜誰所賜?」她輕哼,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他暗歎,「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休息,我去處理善後。」

  俯身輕吻她一記,他才離開臥房。

  「耶律真熙!」在他關上門之前,趙允瑛突然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轉過身。

  她望著他,久久才開口,「謝謝你。」

  他咧開嘴,笑了。

  可他的笑卻刺了她的眼,冷哼一聲,「你可以滾了!」她撇開頭不去看他,所以沒看見他溫柔的眼神。

  聽到關門聲之後,趙允瑛輕輕一歎。

  「真是的,有什麼好高興的。」一句理所當然的謝謝竟然讓他這麼高興,她是不是表演得太過火了?

  她的態度根本讓他尊嚴掃地啊,他為什麼還對她這麼好呢?

  「真是搞不懂他。」她低聲咕噥,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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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5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習慣了南方溫暖的氣候,趙允瑛對於北地的酷寒有些難以適應,尤其昨天沒披上御寒的貂裘,就在院子裡吹著冷風和娜茵娃「過招」,結果沒有意外的,她染上了風寒。

  「咳咳……」房裡,不斷傳來咳嗽聲。

  「怎麼會愈咳愈厲害呢,不是都有按時吃藥嗎?」耶律真熙心疼極了。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她瞪他一眼,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咳得好似要斷氣般。

  「別生氣,瑛兒,都是我不好,別氣了,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你閉嘴啦!噁心死了,我不要聽到你的聲音。」她沒好氣的說。

  他真的閉上嘴,一臉擔憂的望著她,不能動口就動手了。

  他一會兒摸摸她的頭,一會兒拍拍她的背為她順順氣,然後又摸摸她的額頭測試溫度,再撫上她的臉頰……因為紅通通的美極了,他受不了誘惑。

  「夠了,別碰我!」

  她忍無可忍,可惡,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他就不能讓她好好的休息嗎?可嬌滴滴的聲音因為風寒而略顯沙啞,再加上身體因病而虛,怒罵的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威力大打折扣。

  「瑛兒……」他哀怨地喚。

  「不要對我擺出怨夫相,我是個病人,看到你那張臉心情會不好,會加重我的病情。」

  「那……為夫的就來一段綵衣娛妻如何?」

  「不必了,你只要讓我安靜的休息,我就很感激了。」趙允瑛歎道,好累……「你好像拚命的想加重我的病情,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天氣更冷了,還開始下雪……都是你的錯……」倦極的閉上眼,她嘴巴仍叨叨不休。

  「好好好,是我不好,沒能力讓雪不要下,害你生病了。」他柔聲安撫著。 「你睡吧!我會安靜的陪著你,不吵你了。」

  外頭的人全都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們的對話,每一次,只要耶律真熙一開口,就看見他們的下巴又掉下來,足見吃驚的程度。

  耶律真熙爬上床,將趙允瑛擁進懷裡,貢獻自己的體溫。他眉頭擔憂的聚攏,不只因為她的病,也因為她這麼怕冷,這種天氣就受不了,那嚴冬時節怎麼辦?回到上京之後天氣將更寒又怎麼辦?

  「耶律真熙……」窩在他溫暖的懷裡,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她喃喃的開口。

  「嗯?什麼事?」他輕聲問。

  安靜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夾著濃濃的睡意傳出來,「我們……什麼時候要出發?」

  「等你病好了再說。」都生病了,還想要動身回上京。

  「不要……」

  「什麼?」

  「我不要……待在這裡……」

  「為什麼?」

  「討厭這裡……娜茵娃……會來……」

  「放心,我不會再讓她來這裡撒野了,相信我。」她受驚了,讓他好心疼。「等你病好了,我們立即出發。」

  沒有反應,耶律真熙低頭一瞧,心疼的一笑,她已經睡著了。

  出神的望著她,能娶到這樣一個妻子,是他始料未及的,乍見她那美麗的容顏,驚艷是一時的,如果她真如眾人所猜測的,是個軟弱無主見的女子,他可能根本不會碰她。而就因為她強悍又難纏,他才會如此受她吸引,多相處一刻,多看清一點,就多沉淪一分,以至於只短短幾日,便已無法自拔。

  師父說的是真的,他終於遇到了一位讓他傾心的女子。

  她以為他看不出來嗎?她並不是真的脾氣不好,那種模樣倒像是故意的,至於為什麼,就是他未來必須去找出的答案了。

  不過他挺喜歡她嗔怒的模樣,所以,就讓她無理取鬧吧!這種風情,只有他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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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可惡!可惡!」「風鳴宮」裡,娜茵娃憤怒的咒罵著,房裡的東西無一倖免,毀的毀、壞的壞。「真熙哥哥竟然為了那個卑賤的漢女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惡,我不甘心!」

  一旁的宮女吭也不敢吭一聲,垂著頭,躬著身,盡量不讓自己吸引公主的注意,免得成為地上那些毀壞的物品之一。

  「啊——我不會放過她的!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娜茵娃美麗的臉蛋佈滿陰霾,梳理整齊的頭髮也已經披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瘋婆子般,尤其是她那雙閃著瘋狂光芒的眼睛,更讓人心驚膽戰。

  「奶娘!」她突然喊,望向躲在角落的碧坦朵。

  「公主……」碧坦朵微驚,不過仍快步上前,「老奴在,公主。」

  「奶娘,幫我想個辦法。」她命令道。

  「想辦法?!公主,老奴要想什麼辦法?」

  「我要那大宋公主的命,我要真熙哥哥娶我,你快點幫我想辦法。」真熙哥哥是她的,她絕對不會放手的。

  「可是……公主,雖然才短短幾天,瑾王爺寵愛瑾王妃已是眾所皆知的事,甚至非常縱容她,連太后傳他們夫妻進宮面見,瑾王爺都因為心疼瑾王妃身子嬌弱,沒讓她進宮來……」

  「這些我都知道,還要你來廢話!」這些話讓她心裡更怨了。

  「公主,瑾王爺今日進宮就是向皇上和太后辭行,他們就要回上京了……」

  「那我就追回上京,反正我不會讓那女人好過。」

  「公主,瑾王爺的決定連太后都沒有說什麼,如果讓瑾王爺知道公主要對瑾王妃不利的話,老奴擔心瑾王爺一生氣,會危及公主……」

  「住口、住口、住口!」她怒吼著,想到在瑾王府時的恐怖經歷,讓她更是不甘,「我就是要她死,我一定要讓她死。」

  「公主請三思啊!」碧坦朵苦勸。

  「我不管,你快點給本公主想個辦法出來,否則我就殺了你和你兒子!」她陰狠的威脅道。

  碧坦朵咚一聲跪下地,「公主饒命啊!」

  「想活命就趕緊想辦法!」娜茵娃狠狠的瞪著她。

  「這……老奴……老奴有辦法、有辦法!」

  「有辦法就快說。」

  「我們可以買通王府的下人,等他們回到上京,伺機殺了瑾王妃,公主則不要追回上京,暫時就留在這裡,到時候瑾王妃出事,公主便可以擺脫嫌疑。」

  娜茵娃想了想,起身走到櫥櫃翻找,一會兒之後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她將小瓶子交給碧坦朵。

  「這是一種無嗅無味的劇毒,服下後會立即斃命,而且查不出死因。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想辦法折磨那個女人,然後再殺了她。」她恨恨的說,陰險毒辣的表情讓人心寒。

  「是……是,公主。」碧坦朵心驚膽戰的接過毒藥。

  「等等,我還是覺得不放心,我信不過瑾王府的人。」娜茵娃突然道。

  「這……那公主打算如何?」

  她沉吟一會後說:「派一個自己人過去監視他們,如果他們出問題,至少還有我的人,雙管齊下,就不信趙允瑛那個女人不死。」

  「公主所言甚是,思慮周密。」碧坦朵抖著手,等會兒可要馬上去稟告太后公主的計劃才行。

  娜茵娃得意的呵呵笑著。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這麼羞辱她還能夠安然無恙,她是大遼的第一公主,第一美人,只有她不要的男人,不許男人不要她。

  那個漢人公主死了,真熙哥哥或許會傷心一陣子,不過沒關係,她可以容忍,也會趁機表現,讓真熙哥哥瞭解她是多麼好的妻子人選,到時候,她就會讓他跪著求她嫁給他。

  真是好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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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王爺,門口有位叫荷花的姑娘要求見王妃。」大羅機恭謹的站在門外,隔著門板報告。

  距娜茵娃公主鬧事那日已經五天了,他們幾個人受的鞭傷讓王爺請來的御醫,用了最上等的藥抹了三天,已經大致上痊癒了,只有春喜臉上的鞭痕還結著痂,不過御醫說了,不會留下疤痕的。

  正在勸趙允瑛喝藥的耶律真熙一頓,「你認識嗎?」

  趙允瑛搖頭,「不認得。」

  「大羅機,王妃不認得她,可知她找王妃何事?」

  「那女子只說她是阿桂的姐姐,要來報答王妃的恩情。」

  「啊!原來是阿桂的姐姐,管事大人,快請她進來。」趙允瑛立即道。

  「是,王妃。」大羅機退下。

  「認得的?」阿貴?男的?

  「嗯,一面之緣。」

  「何時?」

  她揚眉,「你這是在盤問我嗎?」

  「你可以不回答。」耶律真熙道,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實能認識阿桂是拜王爺所賜,剛抵達中京空等的那幾天,我無聊出門逛街,湊巧碰上的,然後舉手之勞幫了個忙,就這樣。」趙允瑛解釋,語氣帶點嘲諷。

  「客人來之前,先把藥喝了。」他輕哄,從春喜手中接過藥,遞到她面前。

  嗄?她以為轉移他的注意力了,虧她還特地浪費唇舌解釋呢!

  可惡!

  拿過碗,她咕嚕嚕的灌了下去。

  「嗯!」她忍住噁心的感覺,可惡,大遼的庸醫開這什麼苦藥啊!存心整她似的,早知道就自己來了。

  「來,吃顆糖。」他在第一時間塞了顆糖進她嘴裡,「不苦了吧!」他笑望著她。

  「如果你不逼我喝藥,我根本就不苦。」趙允瑛沒好氣的說。

  「瑛兒,吃藥是為了讓你的病趕快好。」

  「拜託!你當我是白癡,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瑛兒,別生氣了……」

  「王爺、王妃,荷花姑娘到。」

  「讓她進來。」耶律真熙開口。

  「是。」大羅機恭敬的應聲,「荷花姑娘,請進。」

  「謝謝你。」荷花輕聲道謝,誠惶誠恐的跨進房裡,見到靠在床頭的趙允瑛,以及坐在床沿的耶律真熙時,立即跪了下來,「民女……見過王爺、王妃萬安。」

  「起來吧!荷花姑娘。」趙允瑛微笑,「春喜,賜座。」

  「謝謝王妃。」荷花站起身,戰戰兢兢的坐下。

  「荷花,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民女回家時,聽聞妹妹阿桂說起王妃助她一事,特來感謝王妃,荷花願跟隨王妃身邊,伺候王妃,報答王妃的恩情。」

  趙允瑛揚眉望著她好一會兒,「令堂的身子可有好轉?」

  「有的,已經可以下床,做些簡單的家事了。」

  「那就好。」她點頭望向沉默的耶律真熙,「王爺,你的意思呢?」

  「你決定就好。」

  「既然如此,我正好缺了個侍女,你就留下來吧。對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就要回上京了,是吧?」

  「是,荷花知道。」

  「那就是說你願意一起到上京去嘍,離開家那麼遠,好嗎?」

  「不打緊,娘已經同意,妹妹也很懂事,荷花沒有後顧之憂。」

  「那就好,春喜,你帶荷花下去,告訴她要做些什麼。」

  「是,王妃。」春喜領著荷花離開。

  耶律真熙望著趙允瑛。

  「瑛兒,你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嗎?」

  「你怎麼會這樣問?」她訝異的望向他,怎麼,他看出來了?!

  「因為我瞭解你。」他笑道:「說吧!怎麼回事?」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也就直說。你沒發現這荷花有些不對勁嗎?」

  他眼神一冷。「怎麼說?」

  「因為冬捺缽即將開始,所以皇上和太后才留在中京,準備等冬捺缽結束之後再返回上京,照道理說,身為瑾王爺的你理應隨侍在側,不應該先行回上京的,不是嗎?」

  「沒錯。」

  「那麼,你要回上京一事,除了皇上和太后知曉之外,還有誰知道?」

  「石、遙裡積拿、圖魯烈古。」

  「以及宮裡的某些人是吧!」

  「所以那個荷花姑娘不可能會知道,除非她是宮裡的人,你是這個意思嗎?」他沉吟。

  「沒錯。可如果她是宮裡的人,又為什麼要到我這裡來呢?」

  「她說要報恩。」

  「這是另一個疑點,阿桂根本不知道我是瑾王妃啊!」

  「該死!」他低咒,凡是會危害到她的,他都不會輕饒。「努耳札!」

  「屬下在。」門外,努耳札恭敬的應聲。

  「立刻把那位荷花姑娘帶過來。」

  「是。」努耳札領命欲走。

  「努耳札,你站住,不准去。」趙允瑛大喊。

  他一愣,「王爺?」可不可以他們夫妻倆商量好再下令啊!

  「瑛兒,既然她有問題,就要問清楚,即時處置啊!」

  「你想怎樣,嚴刑逼供嗎?」

  「只要能問出背後主使之人以及目的。」

  「不准!」

  「瑛兒?!」

  「閉嘴,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

  他抿緊唇,不想和她爭吵,不過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如果讓我知道你背著我搞小動作的話,我就休了你。我說到做到!」

  他眼一瞇,可惡!

  「如果她要對你不利呢?」

  「明天出發後,我要繞到阿桂家看一看。」

  耶律真熙一愣,怎麼話題轉得那麼快?

  「如果荷花不是阿桂的姐姐,她就任你處置,反之,如果她真是阿桂的姐姐,那就用我的方法做事,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瑛兒,誰說明天要出發的?」

  趙允瑛橫他一眼,「我說的,你有意見嗎?」

  努耳札站在外頭,忍不住搖頭歎氣。

  唉!大宋女子不都是那種以夫為天的人嗎?她們不都是遵守三從四德、熟讀女誡的嗎?為什麼他家可憐的王爺卻偏偏娶到了這麼一隻河東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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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你們好不好,我沒那麼虛弱。」趙允瑛受不了的翻了一個白眼,再叫她躺在床上的話,她可就要翻臉了。

  「那可不行,王妃,你病中趕路,現在回到上京了,就該好好的調養身子。」春喜不由分說的將她壓回床上。

  「是啊!王妃,外頭看來是要下雪了,你還是留在屋裡吧!」荷花笑著道。

  那日繞道阿桂家,證實了荷花確實是阿桂的姐姐,於是耶律真熙信守承諾,將荷花交給她處置。

  不過趙允瑛不知道的是,毋需耶律真熙嚴刑逼供,早在同一日,荷花就自己找他招供了。原來她是娜茵娃身邊的宮女,受娜茵娃命令,要來毒害王妃。而她在來王府之前先回家探視,得知母親的救命恩人竟就是王妃,思考的結果,就是老實招供,尋求王爺的庇護。

  耶律真熙也在第一時間揪出府裡被收買的下人,告到皇上和太后前面,人證物證齊全,皇上和太后也無法漠視,只能向他保證,不會再讓娜茵娃有機會去騷趙允瑛,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娜茵娃嫁出去。於是,娜茵娃公主這一場惡毒的陰謀便無疾而終。

  「我不要,都回來三天了,我卻連房門都沒踏出一步,再接下來又可能開始下雪,那我不是更不可能出去了嗎?」趙允瑛不滿,她不求出府,至少府裡也要讓她參觀參觀啊!畢竟這裡已經是她的家了。

  「可是王妃,王爺吩咐……」

  「王爺在哪兒?」她打斷春喜的話。

  「哦,王爺在大廳接待客人。」

  「客人?什麼客人?」

  「奴婢不知。」

  「下次王爺要有什麼吩咐,叫他直接找我。現在,你們敢再攔著我,我就……」凌厲的瞪了她們一眼,未完的話有著明顯的警告。

  外表柔弱絕美的她,天生的尊貴氣勢讓人不敢不從。

  趙允瑛瞧見她們沒了聲音,滿意的一笑。

  「好了,現在我要出去晃一晃,你們可以跟著我,也可以留在屋裡當人偶,隨你們選擇。」

  又不是不要命了,王妃可是王爺的心頭肉,少根頭髮她們就得提頭來見了。

  「王妃,我們是你的貼身侍女,當然是要跟著你啊!」春喜無奈,趕緊從櫃子裡拿出貂裘為她披上,荷花則為她戴上手套。

  「我不過是要參觀一下王府,又不是要到深山峻嶺,有必要這樣嗎?」瞧瞧她身上穿的,實在很難想像等到嚴冬時,她該穿什麼,又還能穿下什麼。

  「當然有必要。」春喜嚴肅的說,為她繫上帶子, 「好了。 」

  荷花小心的為她開門,冷風迎面撲來,帶著些許雪的氣息,看來真的要下雪了。

  「你們說,今兒個會不會下雪?」趙允瑛隨處逛著。

  「嗯,依奴婢的經驗,大概入夜後就會下了吧!」荷花望著天空,輕聲道。

  「哇!你們看,池子都結冰了呢!」她興奮的喊,奔向池子。

  「王妃,你想做什麼呀?!」春喜和荷花大驚,忙跟上去,心中忐忑。

  「你們應該會滑冰吧?」生長在北方,滑冰應該是很正常的。

  「不行的,王妃,這池子的冰還不夠厚,下不得的。」春喜拚命搖頭,扯住主子的手,死也不放。

  「我又沒有要下去,你緊張什麼?」趙允瑛輕笑,她當然知道這冰還不夠厚,才剛入冬嘛!

  「呼!王妃,你嚇死我了。」春喜鬆了口氣。

  「放心放心,本王妃可是很愛惜自己的性命的。」她拍拍春喜, 「對了,那裡是什麼地方?」她指向遠處的一處屋頂。

  「那裡就是正廳。」荷花道。

  「唉——」趙允瑛聞言,突然長長的一歎。

  「王妃怎麼了?為什麼歎氣?」

  「我們三個都是第一次進王府吧,可你們瞧,你們對王府裡裡外外都已經熟悉了,我呢?」

  「這……這是因為奴婢……」

  「因為你們是自由的。」

  這叫她們怎麼接話?

  「算了,咱們就到那裡去吧!」趙允瑛纖手一指,指向正廳的方向,然後不待她們反應過來,率先奔去。

  「咦?王妃,你別跑啊!小心地滑……」春喜急喊,可一眨眼,主子已經消失在轉角。

  「趕快追上去吧!」荷花急忙道,兩人快快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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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8 16:55:2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遠遠的,趙允瑛就聽見一聲聲嬌嗲的呢噥軟語,她不急著進大廳了。

  示意門口的守衛噤聲,她背靠在廳外的牆上,聽著裡頭的交談。

  「聽說這一路上挺熱鬧的。」

  「是熱鬧了點,不過還算順利,謝六王爺關心。」

  原來客人是六王爺耶律隆竟啊!那……那個嬌嗲的聲音又是誰的?

  「關心的可不只是我,還有圖魯琳蘇呢!」

  圖魯琳蘇?

  「是啊!真熙哥哥,人家好為你擔心喔,一想到你被逼迫不得不娶那個大宋公主,還遇到那麼多麻煩,人家就好心疼。」

  就是這個聲音!原來她是圖魯琳蘇啊,又一個真熙哥哥!她到底有多少情敵啊?

  趙允瑛微微一愣,情敵?!她對耶律真熙……

  慘!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竟然這麼後知後覺。

  「琳蘇,你今天到這兒來,你哥哥知道嗎?」耶律真熙問,搞不懂為什麼她會和六王爺在一起,更擔心她受六王爺利用就糟了。

  「別提了,哥哥他根本不讓人家來找你。」她噘著嘴。

  那個哥哥該不會是圖魯烈古吧?很好,本王妃有賞。

  「真熙,據說到現在還沒幾個人見過瑾王妃的真面目,怎麼,為什麼這麼神神秘秘的?」

  「肯定是有缺陷,要不然怎麼不敢見人呢!」圖魯琳蘇哼道,「我說的對不對,真熙哥哥。」

  耶律真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六王爺,今日來找我,該不會只是為了聊天吧?」

  耶律隆竟一笑,「我當然是來關心你的,據說迎親半途遇上刺客,不知道調查得如何了?主使者可有問出?」

  「很可惜,刺客服毒自盡,沒問出主使者。」既然答應太后和皇上的「求情」,也就沒必要將主使者供出來了。

  「這樣啊1還真的是太可惜了。不過既然主使者尚未找到,你們夫妻倆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多謝六王爺關心。」昨日收到太后命人快馬送來的密函,已經決定春天的時候將娜茵娃嫁出去了。

  「真熙哥哥,人家可以在這裡小住一段時日嗎?」圖魯琳蘇打著「近水樓台可得月」的心理,決定留下來,撈個側妃做做也好,憑她的姿色,要將那見不得人的大宋公主比下去是很簡單的事。

  趙允瑛抿唇,當然不可以。

  「當然可以,你就住下吧!」耶律真熙一口答應。

  好你個耶律真熙,成親第三天就帶個娜茵娃公主向我「示威」,回京第三天,又讓一個騷蹄子進門!

  「呵呵,真熙,既然你被逼得不得不娶大宋公主,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那是皇兄和母后的意思,不過我看你和琳蘇郎情妹意,不如這樣,我做主,當個現成的媒人,讓你娶了琳蘇當側妃吧!」耶律隆竟突然道。

  「六王爺,琳蘇年輕漂亮,我不好委屈了她……」耶律真熙正想婉轉拒絕,不料被打斷。

  「那沒關係,兩人同時為正妃也無不可。琳蘇,你瞧你的真熙哥哥對你多有心,捨不得委屈你做側妃呢!」

  她的真熙哥哥!哼!

  「王妃,你跑得真快,奴婢差點……喘不過氣……咦?王妃,你又要去哪兒呀?!」好不容易趕過來的春喜和荷花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又趕緊追了上去。

  一直靜靜立在耶律真熙身旁的努耳札一驚,王妃?!他望向王爺,慘了,王爺肯定會很慘。

  同一時間,耶律真熙也是一凜,瑛兒引

  他心裡焦急,甚至有絲恐懼,怕趙允瑛誤會,然後不由分說的離開他。

  想追出去,可是圖魯琳蘇怎麼辦?他不能讓她繼續和六王爺在一起,不說六王爺可能會有的陰謀,若是讓圖魯烈古知道的話,他肯定跟自己沒完。

  「琳蘇,我先帶你到錦和院去,暫時你就住在那裡。」耶律真熙決定道,只要將琳蘇帶離六王爺的身邊,就能將她交給別人,然後去找瑛兒了,「走吧!」

  「好啊!」圖魯琳蘇高興的起身,親熱的挽著他的手臂。

  「六王爺,我先帶琳蘇過去,你……」

  「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了。」耶律隆竟起身,呵呵一笑,在幾名侍衛的護擁下離去。

  這個時間趕回中京去,還趕得上冬捺缽的開始,順道就稟告皇兄,報復任務完美結束。誰叫真熙三番兩次抗旨,不帶瑾王妃入宮見駕。

  唉!大家都誤會他了,人家他和皇兄可是一對好搭檔呢!他若不跳出來當反對派的頭頭,讓別人當的話,皇兄的麻煩就是真的了。

  六王爺走了,那……

  「德祿!」耶律真熙高喊。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進大廳。「王爺。」

  「德祿,有沒有看見王妃是往哪個方向去的?」他焦急的抓住管事詢問。

  「王妃往西去,應該是回寢宮了。」

  「真熙哥哥……」圖魯琳蘇在一旁扯著他的手。

  他瞥了她一眼,將她推到德祿面前。

  「德祿,帶琳蘇小姐到錦和院,她要在府裡小住一段時日。」

  交代完畢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努耳札趕緊跟在身後,他是擔心王爺,絕對不是想看熱鬧。

  「真熙哥哥?!」圖魯琳蘇大喊,怎麼搞的?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呀!「德祿,王爺他為什麼這麼著急?」

  「回小姐的話,王爺他急著追上王妃解釋清楚。」

  「解釋什麼?」

  「這……奴才也不知道。」那些會讓她傷心的話,不好由他這個奴才口中得知吧!

  「可是……有必要那麼急嗎?」

  「當然急,王妃一生氣,王爺可就糟了。」

  「什麼?!那大宋公主難不成有三頭六臂,真熙哥哥都怕她?」

  德祿聳聳肩,三頭六臂倒沒有,只是讓王爺疼進心罷了。

  直到這幾日,府裡上下才知道為何王爺以前都沒有娶妻的打算,原來是因為對這些溫柔美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王爺喜歡潑辣美女,偶爾來陣河東獅吼調劑身心,能讓王爺笑開了嘴。唉!

  「帶我過去!」她要親自會會那個大宋公主。

  他訝異的望著她,「琳蘇小姐確定嗎?」這一去,是注定心碎啊!可憐喔!

  「當然,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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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瑛兒!」耶律真熙趕回寢宮,立即敲門。

  「不許開門。」裡頭,趙允瑛喝止正要上前開門的荷花。

  「瑛兒,你誤會了。」他連忙解釋。

  「滾開!耶律真熙,等一下我會派人送休書給你。」她怒道,哼,不用等他休妻了,她要休夫!

  想著,人便衝到桌前大筆一揮,草草的寫了幾個字,封到信封裡,再寫上兩個字。

  「瑛兒,不要這樣,你要聽我解釋啊!」耶律真熙懊惱的說。

  「你要解釋什麼?!你娶我不是被逼的?」

  「是被逼的,可……」

  「那個圖魯琳蘇對你沒意思?」她打斷他。

  「她是喜歡我,可是我……」

  「六王爺做主要讓你娶圖魯琳蘇,你沒有說捨不得委屈她當側妃?」

  「我有說,但是……」

  「你可以立兩位正妃,是嗎?」

  「我是可以,不過……」

  「好了,你已經解釋清楚了。」趙允瑛再次打斷他,從頭到尾,沒讓他有機會把話說完。

  「瑛兒,我什麼都還沒說。」

  「可是我已經聽夠了。」她大吼,「請你去找其他人吧!你的兩位正妃裡,絕對不可能有一個我。」她故意的,雖然明知道他對她好,明知道他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我沒有要娶其他正妃!」這該死的女人,她就是有本事逼瘋他。

  「那就是側妃了,真難為了你捨得委屈你的琳蘇妹妹。」趙允瑛嘲諷道。

  耶律真熙懊惱又挫敗,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不是……算了,瑛兒,把門打開,我不要這樣和你說話。」

  「我不要看見你。」笑話,現在讓他進來看見她臉上得意的笑容嗎?

  春喜和荷花相視一眼,同時在心裡為她們可憐的王爺歎息。

  「瑛兒,開門,要不然我就要破門而人了。」

  「耶律真熙,我就靠在門板上,你敢傷我的話,你就破門吧!」死穴。

  「瑛兒!」耶律真熙無奈的大喊。

  「喊什麼,你嗓門大啊!」趙允瑛也不甘示弱的回吼。

  「瑛兒,我只說一次,我不會娶其他正妃,也不會有任何側妃或其他女人,我愛你,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之所以留下琳蘇,是因為她是圖魯烈古的妹妹,我不想她成為六王爺利用的對象,所以才將她留在府裡。至於被逼和親,我想你應該能體諒,畢竟那時我們都不認得彼此,相信你也是百般不願的,不是嗎?」

  「真熙哥哥!」尾隨而來剛好聽到這段話的圖魯琳蘇不敢相信的喊,衝到耶律真熙身邊,「真熙哥哥,你沒必要跟她低聲下氣的,既然她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女人,就該識相一點,讓你娶了我,這樣帶出門才不會讓人笑話啊!」

  「你閉嘴,琳蘇,我留你下來,是因為不想讓你和六王爺在一起,等一下我就會派人去通知圖魯烈古,讓他來接你回去。」

  「可是六王爺已經做主……」

  「六王爺沒有這個權力,琳蘇。」

  「可是真熙哥哥,人家要嫁給你啊!」

  「我有一個正妃就夠了。」

  「那我不要當正妃,我願意當側妃。」

  耶律真熙翻了個白眼,「琳蘇,我說清楚好了,我只要一個女人就夠了,我不想亭齊人之福,也無心三妻四妾,我只要一個,一個就夠了。」

  「那好,如果只要一個,那真熙哥哥可以將大宋公主休了,娶我當正妃,反正她那麼醜,讓你都沒臉帶她出門,我聽說連皇上和太后那兒你都不敢帶她去見他們,正好,休了她,娶了我,就不會有人嘲笑你了。」

  「真是夠了!」房裡,趙允瑛怒吼一聲,抓起休書衝到門邊打開門,「給你!我這個醜女人讓位!」她將休書朝耶律真熙臉上丟去之後,又砰地關上門。

  「瑛兒!」他反手接住。

  圖魯琳蘇因這驚鴻一瞥而成癡傻,那……那就是沁心公主?!

  耶律真熙歎氣,「現在你看到了吧!她一點都不醜,不讓其他人見她,是因為我想獨佔她的美麗,琳蘇,將來你也會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男子,你這麼甜美美好,有權利擁有一份完整的愛。」

  「真熙哥哥……」圖魯琳蘇咬著唇,泫然欲泣,看見她,就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希望了。

  「別太急著長大,琳蘇,你是我們幾個人可愛的妹妹。」他微笑,拍拍她的頭。

  「人家真的好喜歡真熙哥哥……」她低泣。

  房門突然開啟,趙允瑛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瑛兒……」耶律真熙立即上前。

  她瞪他一眼,「禍害!」低斥一聲,繞過他,她來到圖魯琳蘇面前。

  禍害?!耶律真熙傻眼,真是好無辜!

  圖魯琳蘇戒慎的瞪著她,這個大宋公主氣勢洶洶,對人人敬畏的真熙哥哥都敢那麼大吼怒罵,可見是個很可怕的女人。

  趙允瑛朝她一笑,「你跟我進來。」牽著她的手,不顧她的掙扎,她拉著她進房。

  「瑛兒,我……」

  「不准進來,我們女孩兒家要說些體己話,你哪邊涼快哪邊蹲去!」砰的一聲,又當他的面將門關起來。

  耶律真熙無奈的搖頭。

  「王爺……」努耳札在一旁猶豫的低喊。

  「什麼事?」

  「王爺,你要不要看一下方才王妃丟給你的東西是什麼?」他好心的提醒。

  「你不提我倒忘了。」打開被他捏皺的信封,斗大的兩個字印入他的眼簾,「休書?!」

  「王爺不用擔心,咱們大遼沒有休夫這回事。」

  不用擔心?才怪!

  他的妻子這會兒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把戲了,他能不擔心嗎?

  「對了,王爺,關於娜茵娃公主那件事……」

  耶律真熙瞪向努耳札,「這件事不是說別再提了嗎?皇上說,娜茵娃將擇日要嫁與女真族長,過去的事都不許再談論,忘了嗎?」

  努耳札立即閉上嘴,真是……選錯時間了,他只是認為,說出那件事或許王妃會對王爺好一點。

  兩人在房外枯等,將近一個時辰之後,房門終於開啟,趙允瑛和圖魯琳蘇像是好姐妹般的手牽手,笑嘻嘻的走出來。

  「瑛姐姐,我要回家去了,改天再來找你玩。」

  「好啊!我等你,保證很好玩喔!」趙允瑛朝她眨眨眼。

  圖魯琳蘇咯咯一笑,向耶律真熙道別之後,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瑛兒,你……」

  「我怎樣?怕我欺負了你的琳蘇妹妹嗎?」她故意哼道。

  他苦笑,怎麼翻臉跟翻書一樣,她剛剛明明對琳蘇那麼親切溫柔的。

  「你是怎麼勸琳蘇的?」

  「我只問她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這麼簡單,那當初他們幾個人為什麼那麼傷腦筋?

  「我問她,有沒有能力應付娜茵娃公主,如果有的話,我就把你讓給她。」

  哦,對了,娜茵娃要出嫁的事還是個秘密,因為不想節外生枝,知道的人不出五個,所以她和圖魯琳蘇都不知道。

  耶律真熙瞪著她,「你要把我讓給她?!」他咬牙切齒地問。

  「沒錯,只可惜人家一聽到娜茵娃公主的名號,就不要你了。」

  趙允瑛聳肩。娜茵娃的名號還真好用,一拿出來,「妖精狐怪」全跑得不見個影兒。

  「就這樣?那為什麼談了這麼久?」將近一個時辰呢!

  「我們在聊天啊!不行嗎?」她斜睨著他。

  「行,當然行。」他無奈,她們在裡頭聊天喝茶吃點心,累得他在外頭苦等。

  「好啦!你還有什麼事嗎?」

  好哀怨!

  他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春喜、荷花,以及努耳札和德祿,倏地上前攬住她,將她拖進房。

  「你幹什麼?!」

  趙允瑛大吼,象徵性的掙扎著,嘴角卻悄悄地勾起一抹笑,眼神溫柔地望著他。

  可惜,耶律真熙沒瞧見。

  他阻止春喜和荷花跟進來,當著眾人的面將門關上,上栓。

  「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唔……」紅唇被封住,這是阻止獅吼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親愛的娘子,為夫的有事要和娘子私下『談談』。」他邪笑,開始重振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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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又過了一個月,季節正式進入嚴冬。

  深夜,兩道鬼祟的人影在後花園裡碰頭。

  「她已經決定時間了。」打著哆嗦的荷花低聲道。

  「決定了?!」努耳札裹著大氅,要命,什麼時間不好選,選在這種酷寒的三更半夜。

  「沒錯,努耳札,你該不會是打算反悔吧?」凍得發僵的荷花瞪著他。

  「我……」努耳札猶豫著,他的確是反悔了,可眼前是騎虎難下,誰叫他一時鬼迷了心竅,喜歡上荷花這個丫頭,才會為了她不惜背叛王爺,嗚嗚……

  「你別忘了,誤了她的事,你也絕對沒好日子過的。」

  「荷花,王爺知道的話,會殺了我的。」

  「我管你那麼多,時間就是三天後,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知道嗎?」丟下最後的命令,荷花轉身離開。

  三天後,三天後不就是王爺的壽辰?

  努耳札目送她離去,無奈的長長一歎,也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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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了、不好了,王爺,大事不好了。」努耳札驚惶失措的衝進大廳。

  「努耳札!」耶律真熙大聲一喝,「你沒瞧見我有客人嗎?」

  大廳裡還真熱鬧,皇室成員幾乎都到齊了,與耶律真熙交好的、交情平淡的,甚至連六王爺都到場。

  「奴才叩見皇上。」努耳札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怎……怎麼回事啊?以往王爺壽辰沒有這麼熱鬧啊!為什麼沒人跟他說今兒個這裡「眾星雲集」呢?這下怎麼辦?他的腦袋怕是保不住了。

  「免禮了。」皇上淡淡一笑。

  「奴才叩見太后……」

  「免了免了,起來吧!努耳札,你剛剛急急忙忙的說什麼不好了?」太后直接免了他接下來必須行的一大堆禮。

  「這……」努耳札一張嘴開開合合,說不出口。

  「努耳札,我記得我是叫你去請王妃過來……」耶律真熙一凜,猛地起身。「你說不好了,難道是王妃……快說,努耳札,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王妃她……她失蹤了。」

  「什麼?!」

  耶律真熙驚喊,起身直接揪起努耳札,「說清楚,怎麼回事?」

  努耳札抖著身子,戰戰兢兢的將信交給他。

  「這是……這是在王妃的寢宮裡發現的。」

  他搶過信,甩開努耳札,急切的拆閱。

  愈看臉色愈鐵青,最後,他手一捏,將信捏在手心。

  「不管你是誰,膽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耀之,怎麼回事?」太后被公推為代表,出面瞭解情況。

  「太后,瑛兒被人擄走了,對方要我贖回她。」耶律真熙寒聲道。「贖回她?要多少贖金?」太后訝異,與眾人相視一眼,眼底都有著同樣的不解。

  「對方要的不是贖金,而是……」他一頓。

  「是什麼你快說啊!」皇上也起身來到他身旁,乾脆搶過勒索信自己看了。「什麼?!」他錯愕地瞪著信,怎麼會……

  「對方要什麼?」耶律隆竟也走了過來,遙裡積拿和圖魯烈古也緊張地靠過來,拍拍耶律真熙的肩,給予安慰。

  「我。」耶律真熙說。

  「要你?難不成又是一個嫉妒的女人嗎?」耶律隆竟沉吟。

  「這件事與你無關嗎?」圖魯烈古突然質問。

  「圖魯烈古!」遙裡積拿驚喊,摀住他的嘴。

  「遙裡積拿,放心,今天是真熙的壽誕,我不會大開殺戒的。」耶律隆竟露出一個奸笑,「這件事與我無關。」順道接受了皇兄一個抱歉的眼光,他聳聳肩,表示不在意。

  「既然對方要的是你,就趕快去吧!」太后道。

  「抱歉,太后、皇上,諸位,今天的壽宴取消了。」耶律真熙匆匆地交代,轉身飛奔而出。

  眾人相視一眼,「就讓他自己去?」有人間。

  「大夥兒當然也一起去。」皇上揚聲道,「不過,不許被發觀,免得『打草驚蛇』,瞭解嗎?」

  「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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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真熙匆匆趕至信上的指定地點,訝異的發現此處竟是一處豪門宅院。

  他依照指示上前敲門,門「咿呀」一聲從裡頭開啟,一名老嫗彎著腰道:「王爺請跟我來,我家小姐正等著你呢!」

  耶律真熙見她一直垂著頭,不敢直視他,心下一突,這裡的人知道他的力量?

  「瑾王妃呢?」他不動,冷聲質問。

  「要知道王妃的下落,就要去見我家小姐。請吧!王爺。」

  可惡!他只得跟著老嫗走,經過無數迴廊,他愈走,愈覺得此處似曾相識,彷彿曾經來過這裡。

  「到了,王爺,我家小姐就在裡頭。」老嫗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他一人面對著眼前一扇大門。

  他毫不猶豫地推開門,裡頭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我已經依約前來,你可以出來了。」他跨進去,倏地,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一驚,沒有回頭,瞠眼瞪著漆黑的室內。

  突然,一道身影飛撲上身,對著他的唇就是一吻,當他感覺到有東西接近,想要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就這麼結結實實的被偷了一個吻。

  他大怒,舉手就是一掌,毫不留情的擊向來人,可惜那人像是已經算準了他的反應,靈巧的閃過。

  「無恥!」他舉手抹掉唇上的濕熱,萬分厭惡,「我的王妃呢?快把她交出來!」

  「呵呵……」一聲粗嘎的老婦笑聲傳來,讓他眉頭蹙起,「真是個愣木頭,飛來艷福也不知道好好把握,我這孫女可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何必一定要那個宛如河東獅的王妃呢?」

  他戒慎的傾聽四周的動靜。

  「就算再美的女人,和她一比就遜色得無法吸引我多看一眼。」

  「是嗎?她既潑辣又無禮,有什麼好的?」

  「我就是喜歡她強悍的個性,在大漠,在皇室,軟弱是活不久的。」

  「如果我說,要她活命,就得一命換一命呢?」

  「可以,我的命給你。」

  「好氣魄,那我就來拿你的命了。」

  一道氣流迎面撲來,突然,油燈同時被點亮,四周大放光明。

  耶律真熙眨了眨眼,適應突來的亮光後,一看見站在他面前的人,先是錯愕,再是了悟,緊接著就是暴怒!

  「該死的,你在玩什麼把戲?!」

  「嘻嘻,夫君,河東獅換人了嗎?」趙允瑛嬌笑問,哪來的老婦、孫女,全是她一人搞出來的把戲。

  「趙允瑛,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解釋,否則我一定會打你的屁股。」

  「很簡單啊!這是你的生辰禮物。」

  「還真、是別出心裁的禮物!」他嘲弄道。

  「你知道嗎?我本來是不打算在大遼久留的,只等到找到我要找的人之後,我就會想辦法讓你把我休了,回大宋去。」

  他眼一瞇,「你最好給我打消這個念頭,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我知道。」她點頭,「如果我不想留下來,我相信我一樣走得掉,可是有一天,我發現自己變得不太想離開了,而既然要留下,當然就要留的有價值,所以我想知道,我在這裡有什麼價值。」

  「結果你滿意嗎?」她不想離開,意思就是說,她也喜歡他,是吧?!

  「這個嘛……」她故意猶豫著。

  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不管你滿不滿意,今生今世,你能待的地方,就是有我在的地方。」他強硬的命令。

  「你說你喜歡河東獅啊?」

  「對。」

  「可是……那是我故意裝出來的耶!其實實我才不是什麼河東獅,也不想一輩子那樣吼,對喉嚨很傷的,怎麼辦?」

  他歎了口氣,「你是故意整我的嗎?不管你是什麼,反正我就是喜歡你,行了吧!」

  「行,當然行。」她笑嘻嘻的說,靠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他笑了,好開心的抱著她轉圈圈。

  「這才是最好的生辰禮物!」

  「對了,你等等。」她拍拍他,示意他讓她下來,然後悄悄地走到門邊,對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猛地將門拉開,一堆人跌了進來。

  「臣妾見過皇上以及一干王爺們。」趙允瑛蹲在他們面前,笑著對他們打招呼,抬頭望向站在門邊沒跟著跌在地的太后後,又說:「見過太后。」

  眾人尷尬的一笑,侍女僕從們手忙腳亂的扶起各自的主子。

  「你們這……成何體統!」耶律真熙驚愕。誰知根本沒人理他,全都呆愣地望著趙允瑛,這是眾人第一次見到她的真面目。

  「難怪,難怪真熙要將她藏起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耶律真熙生氣的再問。

  「真熙,你不會以為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就能搞定這一切吧?當然是承蒙各位的協助嘍!」趙允瑛將他們供了出來。

  他一愣,「每個人?」瞧見他們全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打算溜了,包括皇上。

  「嗯哼,上上下下每個人。」她笑得詭異,活該,誰叫這些人老是說她醜。

  「很好、很好,往後的日子我一定不會無聊了。」耶律真熙邪惡的一笑。

  「要算賬,以後再算,後院早擺了壽宴,大家一起去吧!」趙允瑛道。

  眾人迫不及待的離開,離開耶律真熙的視線內。

  趙允瑛和耶律真熙相視一笑,兩人牽著手,慢慢的走往後院。

  「對了,你剛剛說要找人?」

  「嗯。」她點頭,望向他,他是皇室的人,十四年前已經十三歲,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真熙,十四年前你們大遼有一名大將拐走了我們大宋的一名公主,你知道這件事嗎?」

  他訝異的望向她,「你怎麼也知道這件事,那名公主和你是什麼關係?」

  「廢話,她是我姑姑啊!」

  「哦,說的也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話,我就去問皇上好了。」

  「這件事,太后、皇上都知道,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人在哪裡。」

  言下之意就是……「你知道?!」

  耶律真熙一笑,「聰明,沒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們在哪裡。」

  「太好了,等春天一到,我們就去找他們好不好?!」

  「找人是沒問題,不過……」他斜睨著她。

  「說吧!有什麼條件?」

  「很簡單,你剛剛對我說的那句話再說一遍。」將她攬進懷裡,他溫柔地望著她。

  她輕笑,「沒問題,不只可以再說一遍,我還要另外送你一個『小』禮物。」

  「真的?」

  「嗯哼,當然是真的。」

  「是什麼禮物?」

  「夏末的時候,你就要當爹了。」

  耶律真熙呆住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的咧開嘴,「你有身孕了?!」

  「沒身孕你怎麼當爹?去外頭和別的女人偷生嗎?」

  「我要當爹了!哈哈哈,太好了,今年的生辰畢生難忘!」他抱緊她,「等等,你還沒說那句話。」

  她微笑,然後對著他大吼,「我、愛、你!」

  後花園的眾人相視一眼,心中有個相同的想法——

  吼聲竟然連這兒都聽見了,不愧是河東師吼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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