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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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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27: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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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套書

  
亦君

  嘿嘿嘿,大夥兒不用懷疑你們的眼睛,沒錯!我是亦君,我又來啦,先向各位可兒的讀者問安。
  你們好啊!
  嘿嘿,也請多多支持亦君呀!(呵,打個廣告可不介意吧?)
  嗯哼,言歸正傳,亦君會二度幫好友寫序不是沒原因的,因為有好看的書書可以,啊哈哈──
  呃,不,不是那樣的,亦君怎麼會是這種現實又貪小便宜的人呢?亦君跟可兒深厚的情誼豈是幾本書書可以衡量的?
  既不為A書,那麼亦君到底又為何出現在可兒的書序呢?嘿嘿,聰明的讀者想必心中早有答案了吧?
  是的!亦君是為了可兒推出的千禧套書──《愛》、《恨》、《嗔》、《癡》而來。千禧套書顧名思義就是兩千年的紀念套書,這對有幸攜手共度兩千年的我們實屬意義非凡!所以當可兒來電要亦君幫忙寫序時,亦君義不容辭的答應。
  兩千年對我們有什麼樣的影響呢?在兩千年裡我們背負的責任又是什麼呢?世紀末的恐慌,你﹝你﹞焦躁不安的心該往何處去呢?
  嘿,放輕鬆!請看可兒的千禧套書吧,保證你們看過之後解千愁。
  咦,你(你)那懷疑的眼神是不信亦君說的話是嗎?嘖,既然如此,亦君只好請史上最具公信力的推銷員傑克與珍妮佛來為大家說明。
  亦君:「讓我們熱烈掌聲歡迎傑克、珍妮佛。」
  啪啪啪啪啪啪啪……
  傑克操著外國人的口音說:「是的,亦君,哇哇,你們台灣人還真是熱情哪!你說是嗎?珍妮佛。」
  珍妮佛咧嘴一笑白牙立現,閃閃發亮可媲美閃光燈,當然,她依然操著外國人不甚標準的國語說:「是的,傑克。」
  傑克:「珍妮佛,兩千年你有何計劃嗎?」
  珍妮佛:「兩千年……天啊,一聽到兩千年,我的心竟不自覺的恐慌起來,腦中一片空白,難道我生病了嗎?」
  傑克:「呵呵呵,是不是整個人像電腦當機一樣?」
  珍妮佛扮嬌弱狀,「渾身無力,焦躁不安,情感無處寄托。」
  傑克:「別擔心,這是末世紀恐慌的普遍現象,你們是否也為情感的茫然無措所苦呢?在這裡我要向你們推薦可兒的千禧套書。」
  珍妮佛:「可兒的千禧套書?!」
  傑克:「是的,可兒的千禧套書可解千愁,如果你﹝你﹞還沒有情人,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後會更懂得怎麼去愛人;如果你﹝你﹞已有情人,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後會更相愛;如果你﹝你﹞已結婚,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後會更珍惜另一半;如果你(你)愛上不該愛的人,嘿嘿!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後會覺得下一個男﹝女﹞人會更好;如果你﹝你﹞不愛任何人,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後會更自戀。我們現在就請看過可兒的千禧套書的克莉斯汀為你們說說她的讀後心情吧。」
  克莉斯汀:「你們好,在還沒看可兒的千禧套書前我是個沒人愛的女人,生活簡直糟透了,終日抑鬱寡歡,過著黑白的人生,覺得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樣。後來我看了可兒的千禧套書,改變自己對感情的態度,並重新妝點自己,現在,我不但有情人,笑容滿面,好運也接連而至,工作順利,下個月我又要調薪了。」
  珍妮佛:「哇,這真是太神奇了,傑克,我現在就要去買一套。」
  傑克:「是的,可兒的千禧套書不但能為大家帶來好運,更是值得珍藏的兩千年的紀念喔。」
  亦君呆呆的傻笑,完全被更上最具公信力的推銷員傑克與珍妮佛給打敗了。
  嘿,你﹝你﹞還在猶豫嗎?別猶豫了,快去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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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2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失火了,失火了,快跑,快跑啊!」
  「小姐,快走,失火了,快離開,快!」
  「我爹、娘在哪裡?爹,娘!」
  「小姐,來不及找人了,快走,走!」
  「爹,娘!」
  火勢毀天滅地般的燃燒,常詩雨被丫鬟拉著往外奔竄,大火卻像只兇惡的野獸緊緊追著她不放,張大了嘴吐出駭人的烈焰毫不留情的撲向了她。常詩雨駭然的睜大了雙眼,整個人僵直的躺在床上,雪白的額頭上冷汗直流,驚悸全寫在她臉上,好一會兒後她才能轉動眼睛看著四周,在昏黃的燈火下,看來熟悉卻又有些許陌生的環境帶她回到了現實,她人正安全的躺在床上,原來又是一場惡夢!
  這次夢裡依然充滿了火焰和哀嚎,可是她沒有再淒厲的慘叫醒來,已經漸漸能適應了,算是有些進步,沒再給身旁的人帶來麻煩。
  一年了,那場毀掉她所有世界的大火發生一年了!但在夢裡仍清晰如昨天的事,不過這一年來自己所受到的煎熬也一樣刻骨銘心,人生最大的苦楚莫過於家破人亡,若時間能重來,她願意用性命去交換,讓火災只是場惡夢不要成真,可惜這是癡人說夢,誰能讓已發生的事實改變呢!
  那場火災,讓她由有父有母的孩子變成頓失依靠的孤兒,從養尊處優的小姐生活淪落為寄人籬下,雖然她有得吃有得穿,不會挨餓受凍,但是苟活下來的她卻不曉得自己為了什麼而活。
  爹、娘在火災中過世了,她有親戚,但沒人願意收留她,只有姨媽對她伸出援手,不過姨媽是在風塵中打滾的老鴇,常詩雨沒資格嫌棄,姨媽肯照顧她已是萬幸了,她還能挑剔嗎?
  所以只好隨著姨媽離開自小生長的故鄉,來到隔鄰的高陽城,姨媽在城裡開了家青樓叫蘭桂閣,幸而姨媽感念她是親外甥女,姨媽沒有推她下海,在青樓最僻靜的角落蓋了棟小木屋給她居住,用樹叢隔離,雖然也位在青樓中,但另成一個天地,和鶯聲燕語的青樓完全分開,除了姨媽外,蘭桂閣裡的其他人都不准踏入小木屋的範圍。
  一個孤兒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她還能希求什麼?
  雖然姨媽願意養她,可是常詩雨不想太勞煩姨媽,她有雙巧手,做起女紅賺生活費,也算打發日子。
  常詩雨抹去額上的冷汗,自家裡出事後,個性也被環境逼著改變,以前的嬌柔文弱被殘酷的現實磨去了,現在的她堅毅沉靜,不再天真,腦裡也沒了作夢少女的美麗幻想,她把自己的人生放在姨媽手中,姨媽若為她找到夫家,她便嫁人;甚至姨媽要她入風塵,她也沒有異議,完全聽任命運的安排。
  對常詩雨來說,那場大火燒去的不只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也燒去了她的歡笑、快樂,那場火是間接因她而起,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也永遠都記住一個名字──巫恪豪!
  她恨他!
          ☆          ☆          ☆
  一長串的鞭炮在大街上響起,兩隻色彩鮮艷的舞獅隨著敲鑼打鼓聲跳躍舞動,圍觀的賓客祝賀聲夾雜著鼓掌叫好聲,熱鬧極了。
  天龍鏢局的第二十家支局在高陽城裡開張了!
  打著天下第一大鏢局,保鏢從未失誤的名聲,天龍鏢局在黑白兩道都有著龐大的勢力,路上看到天龍鏢局的金龍旗,盜匪宵小都會避過,不敢輕舉妄動。既有如此傲人的能力,當然會有許多人願意請他們保鏢了,所以生意蒸蒸日上,而各地的支局開了一家又一家,所請的弟子、鏢師越來越多,勢力已經不亞於一個大幫派,在武林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天龍鏢局是先祖巫金龍創立,目前是第三代子孫巫伯億管理,他承襲先人穩紮穩打的作法,為天龍鏢局打下了好基礎,鏢局就是從巫伯億手中開始揚名天下,而今巫伯億已是半退隱狀態,很少管事,鏢局裡所有的事都交給獨子巫恪豪處理。
  巫恪豪年少有為,除了擁有一身好武藝外,聰明才智更是高人一等,他知人善用,廣招豪傑加入天龍鏢局,大大增強了鏢局的實力,也將鏢局的規模不斷擴張,天龍鏢局能有今天的地位,巫恪豪功不可沒,真可謂英雄出少年。
  巫伯億坐在大廳首座上滿臉笑容的接受賓客的祝賀,巫恪豪陪在一旁。
  「巫老,恭喜、恭喜,又開支局了,真是生意興隆通四海啊!」
  「巫老,公子人品出眾,如此能幹,真是可喜可賀呢!」
  「謝謝,感謝各位貴賓大駕光臨,等會兒在酒宴上別忘了多喝幾杯啊!」巫伯億招呼著賓客。
  「巫老,公子少年有成,器宇軒昂、風度翩翩,聽說至今還未成親,我有個外甥女,長得秀麗端莊,不知道巫老有沒有興趣和我長沙幫結親家呢?」長沙幫幫主黃洪朗聲說。
  「黃幫主可真會把握時間,做起媒來了,那我金劍門也共襄盛舉,各位都明白小女僥倖羸得了武林第一美女稱號,和巫賢侄可謂是郎才女貌,巫老也可以考慮。」金劍門主金皇儀也出聲搭話。
  在場賓客都笑了,不少人也紛紛提出人選,想和天龍鏢局搭上關係。
  又來了,巫恪豪臉上帶著笑,心中卻很厭煩,怎又將話題轉到他身上。從他解除婚約以來,已經有上百個媒婆湧入鏢局要為他做媒,他書桌上堆滿了各地閨女的畫像,讓他不勝其煩,連今天是支局開張的日子都扯上他的親事,令他啼笑皆非。
  巫恪豪連忙向眾賓客致謝,找借口處理事情離開大廳。
  走到後院,巫恪豪吐出一口氣,他才剛掙脫桎梏得到自由,怎會想再套上枷鎖,要他娶妻,他寧願先娶妾,沒有妻子的牽絆,又有自己喜歡的女子相陪,這才是他所想要的。
  只是那些出生不凡的女子怎肯屈就為妾呢,所以他樂得乾脆不談親事,把心思放在家業上,連爹娘心急想催他成婚,也一樣拿他沒辦法。
  武功高的人警覺心也敏銳,巫恪豪發覺有異物飛快側過身子同時,一道尖銳劍氣劃過他身旁,蒙著面的偷襲者出招急攻向他,巫恪豪從容接招,三招後他心中就有數了,一個回身後揚著笑臉面對直刺過來的利劍。
  巫恪豪不動,蒙面人反而不敢傷他,劍來到他的心窩前一偏,避過了他。
  「哈,老哥哥,好久不見了!」巫恪豪笑著打招呼,明白蒙面人的身份。
  蒙面人站定,拉下臉上的黑巾,露出白眉、白鬍子,不太高興這麼快就被認出來,「小老弟,既然知道是老哥哥,怎不陪老哥哥多玩一下呢?」白眉、白鬍子,加上滿頭白髮,卻有張不老紅潤的面孔,江湖人一看便明白他就是江湖第一快手齊飛。
  「老哥哥,你還是那麼愛玩,近來誰又被你捉弄了?」江湖中人鮮少不認識齊飛,也都明白年過半百的齊飛童心未泯愛和人開玩笑,而且視禮教規範為無物。在一次偶遇中,他和齊飛相見歡,話又投機,齊燕一時興起就拉他結為忘年兄弟,巫恪豪和齊飛相差了五十歲以上,齊飛卻不在意做他的哥哥,足以見齊飛的隨性了。
  「就是我那個徒兒,她嫁人了,但不試試她丈夫的人品,我怎放心將徒兒交出去呢,結果很好,我很滿意!」齊飛開心的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明白這表示齊飛徒兒夫婦被整得不輕,老哥哥愛捉弄人,他除了感到好笑搖頭外,也很敬佩齊飛的率性脾氣。
  「老哥哥,你今天是特地來祝賀嗎?怎不到大廳坐坐?」
  「小老弟,你也曉得我最討厭這些煩人的禮節了,好久不見只想私下來看看你,不過你開那麼多支局做什麼?連玩的時間都沒有,小心別將自己累死了!」齊飛拍拍巫恪豪的肩頭,話說得很坦率。
  巫恪豪哈哈大笑,也只有齊飛會說出這樣的真心話,他不介意,但若換作別人就未必了,所以齊飛私下來見他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老哥哥,你放心吧,你若想找我玩,我隨時可以奉陪!」
  「真的,小老弟,那你現在能陪老哥哥喝兩杯嗎?」齊飛立刻提議。
  「老哥哥,對不起,今天恐怕不行,換個時間好不好?」今天他哪走得開。
  「事先約好就不好玩了,那就以後有緣碰到再說吧!小老弟,這是老哥哥給你的賀禮。」齊飛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巫恪豪。
  巫恪豪收下後好奇地打開,盒裡是顆黑黝黝不起眼的珠子,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巫恪豪卻興奮的張大了眼,「這是黑玉夜明珠嗎?」
  「小老弟,你真有眼光,這個黑珠子給你很值得!」齊飛笑說。
  巫恪豪驚訝的看著齊飛,「黑玉夜明珠是南苗雪衣宮的鎮宮之寶,怎會落在老哥哥你手裡呢?」
  「黑珠子是雪衣宮長老送我的,我將它當賀禮給你,你若不想玩了,再給另外的人就行了,記得你一定要用給的,千萬別說送哦!」齊飛特別強調。
  「為什麼?」巫恪豪不懂,「送」和「給」意思不是差不多嗎?
  「小老弟,別問嘛,反正是好玩的事便對了!好了,東西給你了,老哥哥也該走了,小老弟自己保重了!」齊飛說完對巫恪豪招一下手,人便躍牆離開。
  巫恪豪拿著錦盒連要說聲謝謝都來不及,無奈一笑,但是齊飛又猛然飛回他面前。
  「小老弟,你眼角含春,額頭泛紅,是面帶桃花之相,看來你在走桃花運,有好有壞,自己小心點了!」齊飛笑笑地告訴巫恪豪,抱拳再道聲再見,人又倏地不見了。
  巫恪豪微愣了下後大笑起來,這個老哥哥還真可愛,面帶桃花?他真在走桃花運嗎?巫恪豪將裝著黑玉夜明珠的錦盒收入懷中,以他受女子歡迎的程度來看,何只是帶桃花,簡直是身在桃花林中,不過女人沒什麼可怕,只要哄哄寵寵便沒事了,他相信自己能應付得宜的。
  巫恪豪踩著輕快腳步走回了大廳。
          ☆          ☆          ☆
  常詩雨坐在窗邊,手拿著針線,仔細地一針針在紅衫上繡著鳳凰圖樣,這件新娘嫁衣是城內伍老爺千金要用的,伍老爺愛來青樓拈花惹草,卻對自己唯一的女兒寶貝得不得了,費心為女兒找到好親家外,又到處打聽誰的手藝好要做嫁衣,姨媽便向伍老爺推薦了她,伍老爺見到她縫製的衣裳後立刻重金禮聘。
  這件新娘嫁衣已經花去常詩雨半個月的時間,如今只剩下衣襟的鳳凰圖樣,伍姑娘三日後要出嫁,她必須在今天將衣裳做好交給伍家。
  「小姐,你從早上做到現在都沒停手,連午膳也沒吃,休息一下吧!」依芳將點心端到茶几上勸著常詩雨。當家發生大火後,所有的長工傭僕都走了,只有常詩雨的貼身丫鬟依芳堅持要留下,她是個孤兒,自小便被當家收養,小姐就是她唯一的親人,所以她仍跟著小姐,負起照顧主子的責任。
  「我不累,我要趕快繡好它!」常詩雨繼續手上的工作。
  依芳看著忙碌操勞的小姐,心中好難過,小姐不該吃這樣的苦,以前老爺、夫人在世時,小姐過的日子是何等舒適,錦衣玉食、無煩無憂,哪想到老爺因為生意失敗欠債,人家來府裡討,和老爺在爭執中打翻了燭台釀成了大火。這把火不但燒燬了常府,也同時帶走了老爺和夫人的命,讓小姐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還淪落到青樓棲身,若老爺、夫人地下有知,也一定不能瞑目吧!
  事情發生時,小姐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得知老爺夫人都罹難後,整整大哭了一天,但從那次哭過後,小姐就沒在人前再掉過一滴眼淚,她忍著悲痛料理老爺、夫人的後事,賣掉常府所有的產業償還債務,也無條件的讓僕傭離開,處理好所有事,小姐便帶她隨著桂大娘來蘭桂閣住下。
  桂大娘是小姐的姨媽,對小姐不錯,小姐雖然是住在青樓裡,生活起居卻很獨立,和青樓沒扯上一絲關係,只是小姐不可能再過和從前一樣富裕的日子,為了生活,小姐做起女紅賺錢,而自己忙時,小姐還會幫忙洗衣、打掃,做著奴婢的事,對這天壤之別的改變,小姐沒叫過一聲苦,都默默承受了下來。
  小姐看起來很堅強,但依芳卻瞭解這不過是小姐裝出來的,在夜深人靜時,小姐會躲在被裡偷偷的哭,隔著牆,依芳很清楚將小姐的哭泣聽入耳裡,一聲聲的抽噎讓她的眼睛也跟著紅了。
  從家變到現在,小姐不曾開懷笑過,總是眉頭深鎖,桂大娘也注意到,勸過許多次,但都沒有用,依芳真擔心小姐再這麼鬱結下去會生病,可惜她沒有辦法讓小姐開心起來。
  常詩雨縫完最後一針,打好了線結,她將衣裳拿起來觀賞,這件新娘嫁衣終於做成了,裡面的每一針都是她的心血,她很滿意,願伍姑娘會喜歡。
  常詩雨將嫁衣小心的折起,抬頭就看見依芳呆愣的直盯著自己,「依芳,有什麼事嗎?」
  依芳回過神來看著常詩雨,「小姐,奴婢好久沒看過你的笑容了!」
  常詩雨語氣冷淡,「是嗎?可能是沒什麼事好笑吧!」
  「小姐,你以前最愛笑,笑容好甜,笑聲也像黃鸝那般好聽,小姐你要多笑笑才好。」依芳誠心建議。
  對於婢女的話,常詩雨不置可否,平靜的神色看不出她的情緒,只是要依芳將做好的新娘嫁衣拿給姨媽,讓姨媽派人送到伍老爺家去。
  依芳拿著衣裳退下。
  常詩雨看著窗,緩步走到屋外頭,沒經過整理的園中開滿了各種顏色的花兒,看起來繽紛熱鬧。
  陽光和煦、微風徐徐,花兒也隨風舞動,從小起她就愛花,以前她的繡閣便是建築在花園中,在春、夏天時節,每早她起床後都會先到露台和花兒說早安,欣賞過沾著露水的花朵後才回房梳洗,娘常笑她愛花成癡,而爹也很自豪說他有個比花還嬌美的女兒。
  現在花兒一樣美麗,但是她卻感覺不到自己喜悅的心情,如今的花和草一樣,在她眼裡沒什麼差別,依芳說她好久沒看過自己的笑容,心境改變的她只怕早就忘了笑是什麼了?
  姨媽用樹叢隔山一個安靜的空間給她,保護她不受另一邊紙醉金迷世界的打擾,姨媽說那是罪惡的淵藪,但是為了生存,姨媽卻不得不深陷其中。
  姨媽對她的好,她明白,但就算自己有了這一小塊的生存空間又如何?她每天一樣過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那些青樓姑娘至少瞭解她們要的是錢,遠比她不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好。
  這樣絕望的生活好幾次都讓她有結束生命的想法,她想隨爹娘到陰間去,一家人在九泉下團圓,只是她不甘心,不願意自己就這樣從人間消失,就算是死,她也要明白巫恪豪為何要和她解除婚約?明白他何以要放出那樣的流言來傷害她?她更要他道歉懺悔,因為常家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他而起。
  當初常、巫兩家會訂下婚約,是她爹娘主動攀上的,那年她十四歲,有回爹陪娘上山拜神正巧遇見也來上香的巫伯億夫婦,巫家的馬車因陷在泥沼中,輪子壞了,爹娘見狀便好意的順道載巫家夫婦下山,在車上閒聊起來,爹娘明白巫家夫妻的兒子巫恪豪正值弱冠,還沒訂親事,便戲言自己有個女兒,兩家可以結成親家,巫伯億夫婦也爽快的應允了,直笑說這是個好提議。
  爹娘回府後就先派人打聽巫恪豪的人品,明白巫恪豪不但生得英挺高大,有才能也有好武藝,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上天龍鏢局財大勢大,爹娘都很中意這門親事,便親自到天龍鏢局談婚事,訂下了巫恪豪和她的婚約。
  爹娘很高興為她找到了這麼一個好夫婿,有如此財勢的親家,爹娘更感到欣喜,而為了不被人說是高攀,爹也積極的擴張家業,生意越做越大。
  時間一年年過去,她十七歲了,但是巫家一直沒來談成親的事,爹娘覺得有異正想派媒人去催促時,就聽到了巫家要解除婚約的流言,退婚原因竟是常府小姐行為不檢。
  爹娘聽到這樣的流言時氣瘋了,立刻到天龍鏢局理論,巫伯億夫婦卻避不見面,是巫恪豪親自面對爹娘,他的態度冷傲無情,堅持要解除婚約,任憑爹娘如何解釋,巫恪豪就是聽不下去,依然冷酷的要求取消婚事,沒有第二條路。
  巫恪豪冷硬的態度讓爹娘受盡了難堪,忿忿不平的離開,第二天常府就收到了巫家退回的訂婚信物,解除了婚約。
  一個閨女最重要的便是名聲,被未婚夫以不檢點的污名解除婚約,就如同被烙上不貞的罪名一樣,讓她身敗名裂。
  爹娘怕她受到傷害,瞞下了這一切,但不幸的事卻接踵而至,外人明白常、巫兩家解除婚約後,當家旗下的生意一落千丈,出現了危機,讓爹不得不舉債過日子,而越來越難聽的傳言甚囂塵上,更讓爹臉上無光,氣悶成疾,終於病倒了。
  到那時她才明白了一切,這有如青天霹靂將她整個人打得四分五裂,甚至連給她辯白申訴的機會都沒有,她就莫名其妙被判定是無恥放蕩的女人。
  她以為那是她最可怕的惡夢,哪知真正的惡夢還在後面。
  爹病倒了,府裡的情形更加糟糕,每天都有人上門來討債,憂慮更加重了爹的病情。
  那晚,討債人又到家裡來,要傭人將重病的爹抬出來解決事情,她知道消息也焦急想前去關心,可是丫鬟們因娘的指示將她阻擋,怕她受到傷害。
  爹娘對討債的人說盡好話,但沒錢還是最大的問題,他們不滿意爹娘的說法,一言不合就逞兇鬥狠的摔桌椅、砸東西,不小心打翻了燭台引燃火苗,他們一溜煙先逃命去了,留下重病無力走路的爹,娘扶著爹想逃,但火勢蔓延太快,阻去了所有的生路,傭人想去搭救已來不及了。
  見發生了火災,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到大廳找爹娘,但火勢實在太大了,婢女為了她的安全,硬是將她拖離火場,她焦急的問著從府裡跑出來的每一個下人爹娘的下落,所得到的回答都是搖頭不知道,她揪著一顆心親眼看著大火吞噬了整個常府,而爹娘還是沒能逃出來。
  常詩雨咬著唇,想起這些往事今她有錐心刺骨之痛,而她更是有恨,恨上天的無情,恨天地的不仁,更恨巫家人的卑劣可惡,尤其是巫恪豪,他要解除婚約她能接受,但為何放出不實流言來傷害她呢,讓她無顏在家鄉再待下去,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他要如此污蔑她?除了那紙婚約外,他們根本是陌生人,他們連面都沒見過啊!
  所以她不甘心,雖然離開了家鄉,離開了流言傷害,但內心的傷卻永遠也乎復不了,她曾有衝動要到天龍鏢局質問巫恪豪,姨媽和依芳拉住了她,不希望她去自取其辱,以她的力量絕不可能和巫家對抗,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難道這世上真沒天理了嗎?弱者只能含恨退讓,不得討回一個公道嗎?
  離開了是非地,事情仍沒解決,她只像是畏罪逃走,如同是默認了一切,她什麼都沒做卻惹上一身腥,怎能甘願?
  常詩雨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重獲清白,會不會遇上巫恪豪,她只能靜待上天的裁決,或許時間流逝將傷痛鎖在記憶中,或許會有公理正義給她一個希望,就看老天爺對她如何的交代了!
  但是這樣的痛要多少才能撫平呢?常詩雨不曉得,她眼中的悲憤卻是有增無減,除了恨意外,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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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29: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天龍鏢局的第二十家支局雖然在高陽城開張才一個月,生意就應接不暇。高陽城是天下屬一屬二的大城,人口眾多、富裕繁榮,能在此處有一席之地,這支局的規模將會勝過其他支局。
  所以巫恪豪很重視這家支局,親自留下來坐鎮監督,而且有長駐於此的打算,因為高陽城除了熱鬧外,酒樓等玩樂的地方多,許多武林名門大派也在此地,常有切磋武藝的機會,加上城裡朋友不少,呼朋引伴談心豈不樂哉,巫恪豪太喜歡這裡了。
  「公子,徐少爺來了!」
  在書房裡辦事的巫恪豪聽到屬下的通報,高興地指示,「快請徐少爺到大廳,我馬上來!」
  下屬領命退下,巫恪豪將桌上的公事處理告一段落後,大步走出書房來到大廳。
  徐東星是徐氏武館的少主,為人豪邁大方,交遊廣闊,和巫恪豪有不錯的情誼。
  「東星,你來了!」巫恪豪開心的和朋友打招呼。
  「恪豪,在忙嗎?」徐東星微笑回應。
  「只是一般的公事,沒什麼重要,本想下午找你去城外騎馬,想不到你倒先來了?」巫恪豪笑著提起。
  「恪豪,我們還真有默契,我昨兒個剛買了匹好馬,就是想來找你的愛騎黑皮比比腳力,城外的十里坡正適合比試,我們現在就走!」徐東星邀請巫恪豪,說完就要行動。
  巫恪豪哈哈大笑,「東星,你太急了,現在已經午時,要比賽也得吃飯啊,走,我們先去太和樓用膳!」他要下人準備馬,和徐東星走出了大廳。
  在太和樓吃飯時,巫恪豪感覺到徐東星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頻頻看著外面,似乎趕時間般。
  「東星,怎麼了?你有什麼緊急的事嗎?」巫恪豪好奇地詢問。
  徐東星看著好友,臉上表情不自然,好像有口難言,「沒……沒什麼,用膳,用膳!」本是昂藏的七尺男子漢,現在卻靦腆得像個大閨女。
  以巫恪豪對徐東星的認識,他這個朋友一向男子氣概十足,面對任何人都是磊落爽快從不會忸怩作態,只有一件事例外。
  「東星,你又想去見月璇姑娘嗎?」月璇是蘭桂閣的姑娘,秀美嬌柔,十分讓人心憐,雖是青樓女子卻是賣藝不賣身,十分潔身自愛,徐東星不是愛尋花問柳之徒,只是有回受朋友招待去蘭桂閣享樂,讓他見到了月璇姑娘,徐東星驚為天人,此後便常光臨蘭桂閣見月璇姑娘。
  一提到心上人,徐東星臉上變得溫柔,他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她今天到玉天寺上香了!」
  巫恪豪終於明白為何徐東星會選十里坡為賽馬地點,因為十里坡正好通往玉天寺,他感到好笑,「既是如此,東星,你何必找我出來賽馬,直接去玉天寺會佳人就好了!」
  「寺廟是清修之地,我若直接去找月璇她一定會不高興,她因為身體欠安已經有五天沒見客了,我很擔心她,所以想等在路邊看她一眼,明白情形好不好。」徐東星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取笑他,「那你怎有心比賽,這場賽馬輸的人一定是你了!」
  「輸贏不重要,只要讓我見到月璇便好,蘭桂閣裡所有的姑娘都去上香了,恪豪,你也可以趁此機會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青樓女子溫柔多情,很能給人開心的!」徐東星對巫恪豪表示。
  巫恪豪微笑撇清道:「最好的已被你看上了,剩下的不過是庸脂俗粉,我沒興趣,我可以陪你去,但別拖我下水,煙花女子只是用來調劑身心,不能認真的!」
  「恪豪,我以前也和你是同樣的想法,但遇上月璇後我便完全被降服,你是還沒碰到,哪天你若碰到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徐東星說得無奈卻也甜蜜。
  「對我來說,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事,女人、感情敬陪末座,這點我非常清楚!」巫恪豪一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徐東星也不多說,感情的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別人多言無益,看看已過午時了,他連忙催著巫恪豪出發,以免錯過見到月璇的機會。
  兩人便往十里坡而去,看好友一臉的焦急期待,巫恪豪覺得好笑又搖頭,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這是他很肯定的事。
          ☆          ☆          ☆
  「姨媽,我不想去!」常詩雨淡淡的拒絕了。
  「詩雨,你待在屋裡遲早會悶出病的,上山走走散散心吧,也可點炷香保平安啊!」桂大娘勸著外甥女。
  「是啊,小姐,你來到高陽城後還不曾出過門呢,這城很大很熱鬧,和鄉下的小城鎮完全不同,你就到外面看看嘛!」依芳出聲幫忙。
  常詩雨沒有心情,只想在屋裡做女紅,仍是搖頭,「姨媽,我趕著做衣裳給人,我還是留下的好。」
  桂大娘一把搶下了常詩雨手中的針線丟到籃子裡,「詩雨,這些衣裳不趕時間,別做了,姨媽接些女紅給你,不是期望你賺錢,只是給你打發時間。詩雨,姨媽希望你活得快快樂樂,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若你爹娘知道你的情形,他們一定走得不安心,你要讓你爹娘死後還擔心嗎?」桂大娘不悅的責問外甥女。
  常詩雨見姨媽不高興了,她也瞭解姨媽是為她好,只是那麼深的傷口豈是一年短短的時間就能平復,但為了不惹姨媽生氣,她輕歎口氣,點頭依順了姨媽的決定。
  桂大娘看外甥女同意了,她很高興,「詩雨,這就對了,出門走走一定會心情開朗許多,讓依芳伺候你換件衣服,打扮打扮,姨媽等會兒就來接你。」
  依芳連忙拉小姐到梳妝台前坐好,高興約為她梳頭插上珠花,又拿了幾件衣裳要小姐挑選,常詩雨選了件白色無花樣的衣裳。
  「小姐,這件太素了,穿粉紅色的衣裳好不好?這是桂大娘特地為小姐做的新衣呢!」依芳拿了一件美麗的綢衫告訴小姐。
  常詩雨斷然拒絕,「我要為爹娘守喪三年,除了白色、黑色外,其他顏色的衣裳我不會穿的!」
  依芳不敢反駁,連忙將有顏色的衣裳收起,幫小姐換上白裙衫,她要為小姐上妝,小姐本也是不肯,依芳好說歹說,又搬出了桂大娘一定不高興看到小姐沒精神的臉色,才說服了小姐上了淡妝。
  理好了儀容,依芳打量著鏡裡的小姐,高興的稱讚:「小姐,你還是那麼漂亮!」
  鏡裡一個神情淡漠的女子,圓潤的粉頰已不復見,愛笑的嘴角緊抿著,本是開朗的眉間有著化不開的憂愁,下巴也變得單薄尖削,一樣清麗無瑕的容顏,不同以往人人見到便會被她開朗的笑靨所吸引,誇讚她是個無憂的美麗仙子,而現在沒有笑容的她冷眉、冷眼、冷冷的容顏,已不能再稱作歡樂仙子了!
  門外響起了桂大娘的聲音,依芳扶著打扮好的小姐走出門。
  桂大娘看著自己的外甥女,縱使衣著素白、臉上也冷然沒笑容,但仍美得令人驚艷,她姊姊、姊夫最得意的事便是相貌普通的他們卻生出一個天仙般的絕色女兒,因此夫妻倆對這個女兒疼之入骨,直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女兒,才會千挑萬選攀上了天龍鏢局的公子為女婿,哪知道這門好不容易得到的親事竟帶來了災難,不但賠上了姊姊、姊夫的性命,詩雨沒了名聲也沒了夫婿,一夜之間不但失去了家、沒了爹娘,連自小生長的家鄉也待不下去,要住到青樓裡,這樣的打擊連一個大男人都未必承受得起,更別說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了,詩雨卻很冷靜的挺直背脊活下去,不哭不鬧,連叫聲苦都沒有,她強撐出來的堅強令人心疼,也讓做姨媽的她捨不得,只可惜自己當初一步踏錯掉入了風塵中,一輩子無法抽身,要連累詩雨也和自己一起吃苦了。
  桂大娘上前拉著外甥女的手讚美,「詩雨,你真美,你早該好好打扮打扮,別辜負了你天生麗質。」
  「姨媽,我還帶孝在身,怎麼有心思裝扮自己,再說我面對的人除了依芳外就是姨媽您了,也不用打扮。」常詩雨語氣平淡,美麗又如何?如果紅顏注定一生坎坷,那她寧願百張平凡的臉,無風無浪的走完人生。
  桂大娘疼愛的拍拍外甥女的手背,沒再多說什麼,詩雨的心情還需要時間來平復。
  在後院中只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其他的姑娘都先走了,桂大娘不想讓別人誤會詩雨的身份,所以挑了輛最樸素的馬車,走在最後面,和姑娘們的車隊隔開。
  常詩雨坐在馬車裡,透過馬車上的紗簾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形,街旁酒樓飯館的旗幟飛揚,還有許多各式不同的商店,賣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路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寬廣的路中許多馬車交錯奔馳而過,看得出這是個很大的城市,非常繁華。
  桂大娘在一旁向外甥女介紹,「詩雨,這條東大街是高陽城裡最熱鬧的街道,能在這條街上開店的非大財主辦不到,你看到那家鴻林布行了嗎?布行裡的布料又多又美,在各個大縣郡有分行呢;還有掛著吳記銀樓招牌的金飾店,首飾項鏈的樣子可多著,改天姨媽選一套送給你;而剛剛經過的越家酒坊,裡面賣的酒連當今皇上都愛喝,老老闆現在在宮裡為皇上釀酒,這店是他的兒子在看著,他也學到了祖傳的釀酒法,釀出來的酒不輸給他爹呢……」
  常詩雨聽著姨媽的解說,眼睛一一瀏覽著外面的街景,只是外面再熱鬧有趣,她心中卻沒有特別的感受,或許她的心已像一潭死水了,無法再起波瀾。
  常詩雨才這麼想,卻讓她看到了一棟宏偉的建築,紅瓦灰牆,門口有兩隻虎虎生風的石獅,大門前站著四個威武的守衛,偌大的門匾上龍飛鳳舞的題著「天龍鏢局」四個大字,她直愣愣的瞪著那四個字,直到馬車走遠看不到了,她還收不回目光。
  桂大娘原本說得興高采烈,但看到天龍鏢局時,話也頓住了,糟了,她怎忘了走這條路會鋞過天龍鏢局呢,她早該想到要避開的,為了怕引起詩雨的傷痛,她並沒有告訴詩雨天龍鏢局也到高陽城開支局了,現在她卻大意的讓詩雨親眼看到,她實在太粗心了,桂大娘擔心的看著外甥女的反應。
  常詩雨捉著欄杆的手用力的指節泛白,紅唇抿得好緊,雪白的臉上雙眸含恨,神情驚愕。
  見外甥女的驚駭模樣,桂大娘急聲安撫,「詩雨,你要冷靜,別激動,天龍鏢局一個月前在城裡開了支局,姨媽怕說了會影響你的情緒,所以才暪著沒告訴你,你也知道天龍鏢局家大業大,不管到哪兒都有可能碰上支局,實在很難避得開,詩雨,你就當作沒看到吧,別去理會它。」
  常詩雨轉過身在馬車裡坐好,表情冷寒似冰,不言不語,眼光垂下盯著地板看,用冷漠來掩蓋心中的狂風暴雨。
  「小姐,桂大娘說得對,你該將所有關於天龍鏢局和巫家的事都忘了,別為這些事痛苦,不值得的,小姐,你別傷心了!」依芳也坐近小姐身旁勸著。
  常詩雨抬起眼看著姨媽和依芳,勉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姨媽,依芳,我只是有些驚愕罷了,沒事的,你們放心吧!」她不能被擊倒,再恨再痛都必須忍下,絕不能倒下。
  桂大娘滿臉懊惱,直責怪自己不小心,本來她是善意要詩雨出門走走散心,如今反成了傷害,以後詩雨一定更不願意出門了。
  馬車過了十里坡來到玉天寺前,三人下了馬車。
  「姨媽,依芳,你們去上香吧,我想四處走走,一個人靜靜。」常詩雨對姨媽和丫鬟表示。
  「小姐,奴婢陪你!」依芳忙說。
  常詩雨搖搖頭,「我不想人陪,我走走一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我!」說完便往寺後走去。
  依芳想跟上,被桂大娘拉住,「算了,讓她去吧,再大的打擊她都經歷過了,我相信詩雨能撐過去。」
  「小姐好不容易有心情出門,偏偏看到了天龍鏢局,那巫家少公子將小姐害得那麼慘,卻過得這麼風光得意,相較之下,小姐不是人可憐了嗎?」依芳好為小姐抱不平。
  桂大娘只能歎氣,和依芳走向大殿,她決定多求求菩薩保佑詩雨,保佑她的一切苦難都過去了,會有平順的未來。
          ☆          ☆          ☆
  常詩雨走向寺後的院子,她加快步履半走半跑,最後她索性用跑的,使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她拚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明白地想跑到無人的地方,永遠躲起來
  她喘著氣,腳步凌亂,跑過玉天寺的後院,隨意再找條路,她沒目的地向前奔跑,像是後面有豺狼虎豹在追她般,跑到筋疲力竭都不願意歇下腳步,她直往前衝。
  驀然,她煞住了身子,踉蹌的停了下來。
  前面沒路了,她已跑到一處斷崖前,只要再上前幾步,她就會摔入萬丈深淵裡,常詩雨撫著胸大口喘氣,胸口似要爆開般難受,可是這些身上的疼比不過她心中的痛,她伸手摸著乾淨的臉頰,她竟沒有哭,她以為自己會哭的,像以前一樣,在人前裝成堅強又冷靜,卻在人後躲起來痛哭,因為除了哭之外,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但這回她沒哭,對這個沒有天理的世界,流再多的眼淚都是白費的。
  原來她常家的敗亡對天龍鏢局一點影響也沒有,巫家人一樣威風神氣的活著,而且比以前更加強大。
  在今天之前,她對這個世界還有一絲絲的希望,期待自己所受到的冤屈仍有昭雪的一天,常家能得回以往的聲譽,如今她心死了,不管在什麼地方,委屈受苦的還是她,洋洋得意的卻永遠是巫恪豪,姨媽說得對,她爭不過巫家,她注定是失敗的一方,連上天都幫巫家了,她還有什麼話說?今天上山是要來求神保佑的,面對這情形,她求再多也沒用了。
  常詩雨抬頭看著天,陽光那般燦爛,她的心卻沉在黑暗的地獄中,低頭看著前面的斷崖,不由自主舉起腳,緩緩的、一步步的走向懸崖,她來到崖邊,低頭便能看到腳下的絕壁深不見底,她的一隻腳已經懸在半空中,只要她身子往前傾,就能擺脫一切的苦楚了,她要這麼做嗎?
  就在這時,一聲男人的暴喝:「危險!」伴著迅速如風般的動作,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的柳腰,將她拉離了斷崖。
  常詩雨腦袋撞在結實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上,讓她昏眩了下,再張開眼時便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正關心的盯著她。
  「姑娘,你還好嗎?」巫恪豪問著懷中絕麗的佳人,不知道她怎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還那麼危險的單腳立在懸崖上,只要她踉蹌了下鐵定會掉下斷崖,若不是自己搶救得快,她真要沒命了!難道是這個貌美如仙的女子想自殺?巫恪豪腦中立刻閃過另一個想法,讓他皺眉的睜大眼看著她。
  常詩雨望著眼前俊挺的臉孔,他強烈的男子氣息令她神智迷惑了下,回神後發現自己還在他懷中,她連忙掙脫著,「我沒事了,請放開我!」
  心中的正義感讓他不能見死不救,巫恪豪開出了條件,「只要姑娘答應不再有輕生的念頭,在下就放開你!」
  常詩雨有些驚訝,她想輕生嗎?但隨即冷漠回答那男子,「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不用公子多管閒事!」
  「既然我救了姑娘一命,便對姑娘有了責任,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娘再尋短見。」他一向不做白費力氣的事,既是救人便救到底,不會半途而廢。
  常詩雨咬咬唇,淡漠的澄清,「我沒有尋短見,是公子看錯了,這樣可以放開我了嗎?」
  「那就對不住,是在下冒犯了!」巫恪豪連忙扶她站好後便放開了手,行禮道歉。
  常詩雨冷淡的轉過身子,沒有任何表示便離開。
  巫恪豪從不曾見過這麼奇特的女子,他救了她,她竟連說聲謝謝也沒有就自顧自走開,不過這兒是野外,一個單身女子行走非常不安全,他不放心,於是牽著坐騎跟在那女子身後。
  常詩雨發現那陌生男子尾隨著自己,她停步轉回身面對他,「為什麼要跟著我?」
  「姑娘獨身在林子裡很危險,姑娘想去哪兒,在下可以送姑娘前往,並無惡意,姑娘可以放心!」巫恪豪誠心說,他看得出這女子憂愁不樂,她的冰冷漠然只是保護色,他見了只感到憐惜。
  「我不用你送,請你趕快離開!」常詩雨語氣很冷,不接受那男子的好意。
  巫恪豪搖搖頭,「在下今日一定要送姑娘離開這裡!」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如此斷然拒絕他的好意,他決定和這個冰冷固執的女子對上。
  常詩雨蹙起秀眉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他面貌英俊、氣度不凡,一看就明白不是泛泛之輩,這樣的人不該對女子糾纏不清才是。
  「公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登徒子!」常詩雨不客氣的譏諷他。
  巫恪豪聞言哈哈大笑,「姑娘也不像是個會說笑話的人,在下想送姑娘只是基於一番關心美意,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好有趣的女子,令他對她起了興趣。
  「我們不過是陌生人,公子不必關心,不要再跟著我了!」常詩雨冷然丟下話快步離開。
  巫恪豪卻想認識她,他身形一轉來到她面前拱手為禮,「若經過了自我介紹,我們就不是陌生人了吧!在下巫恪豪,很高興認識姑娘,請問姑娘芳名?」
  聽到他的名字,常詩雨腦袋像被雷擊中了,轟的一聲震傻了她,「你……你叫什……什麼名……字?」她瞪大眼,氣堵在胸口上,結結巴巴問。
  「在下巫恪豪!」他再說一次。
  「那天龍鏢局和你是什麼關係?」常詩雨屏息再問。
  「在下便是天龍鏢局的少主,姑娘認識天龍鏢局的人嗎?」巫恪豪好奇地看著她。
  常詩雨臉色立刻就刷白了,身子顫抖得有如風中殘葉,駭然的瞪著巫恪豪一步步往後退開,是他,真的是他,她心中在狂喊,竟然是他,他出現在她面前了,他就是巫恪豪!
  她還沒離開斷崖的範圍,巫恪豪見她不住的後退,眼看又要掉下斷崖了,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她,再次救她脫離險境。
  但是那女子一接觸到他的懷抱,整個人都僵住了,神情驚慌錯亂,似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般,眼中卻充滿著怨怒,她激動的用力捉住他的衣襟,臉色雪白、呼吸急促,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你……你……」接著她白眼一翻,竟然昏了過去。
  巫恪豪嚇了一大跳,連忙摟著那女子輕拍她的臉,「姑娘,姑娘!」
  叫了許多聲還是不能叫醒她,巫恪豪連忙將她抱起放在柔軟的草地上,測量她的脈搏和呼吸,雖然她心跳很快,應該是太激動所致,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他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坐在她身旁等她醒過來。
  看她臉上滿佈驚悸,連昏迷都不安穩,額上冒著冷汗,他憐惜的拿出手中為她拭汗,她是怎麼了?為何知道他的身份竟有這般激烈的反應?她認識他嗎?想來不是,在聽到他的名字前她的表現都很正常,他也自忖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不可能光是名字就將人給嚇昏了,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被弄糊塗了。
  他和徐東星在十里坡騎馬比賽,果然是黑皮勝了,之後徐東星要在十里坡等他的心上人,他就騎馬到後山走走,沒想到讓他碰到了這件奇異的事。
  仔細看著還在昏睡中的女子,蒼白的臉色沒減去她的美麗,細緻的容顏配上雪白無瑕的肌膚,稱得上是絕色佳人,加上她清冷傲然的神態,更像開在深谷、遺世獨立的幽蘭,看她氣質高雅、談吐得宜,該是識字懂禮的千金小姐,會孤身在林間就更是怪異了!
  美人他見多了,但女子光有美貌就像株嬌麗的花兒,多看幾次便索然無味了,很難令他留下印象,而且大部分的女子一見到他後,就像蜜蜂見到蜜糖般,緊黏著他不放,嬌柔作態的只為引起他的注意,從青樓裡受客人寵愛的花魁,到富家的千金小姐,甚至懂得武功在江湖有地位的俠女盡皆如此,所以他可是第一回遇上對他只有冷言冷語,還誇張的聽到他名字後就昏倒的女子,要他不感興趣都難。
  巫恪豪伸手輕觸了下她白玉般的臉頰,他不但要知道她的身份,還要進一步認識她,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詩雨嚶嚀了聲,頭轉動了下,緩緩睜開眼醒過來,入眼的藍天和樹木讓她迷惑自己身在何方?還沒想出答案前,俊逸的面容又闖入她眼中,溫柔的笑問:「姑娘,你醒了。」
  常詩雨看著這張臉,昏倒前的回憶回到腦裡,她記起他是誰了,常詩雨馬上大力推開巫格豪,掙扎坐起急往退後要離開他,臉上悲憤交集,情緒又激動了起來,「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給我走……」
  巫恪豪滿頭霧水,但怕她又再昏過去,急忙軟言安撫她,「姑娘,你不要激動,怎麼了?在下有什麼不對嗎?姑娘怎麼這般害怕在下呢?」
  常詩雨小手緊捉著衣襟,瞪著巫恪豪咬牙切齒問:「你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不對?你真的不知道嗎?」
  巫恪豪更是被弄迷糊了,「姑娘不說明,在下怎會知道呢?在下和姑娘不過是陌生人,甚至連姑娘的芳名都不曉得,自是不明白哪兒得罪姑娘了?」
  「我們是陌生人?你……你不知道我是誰?」常詩雨不相信,他真的不認識她嗎?
  巫格豪覺得好笑,點點頭,「在下和姑娘是初次相見,之前又沒見過面,當然不知道姑娘是誰了!」
  原來他真的不認識她,常詩雨又恨又怒的咬緊了唇,她被他害得這麼慘,而他竟然連她是誰都不知道?那又為何要放流言傷害她?這就像是在她深深的傷口上又撒上鹽般,令她更加悲憤得不能自己,緊緊握住了拳頭,牙齒也陷入唇裡。
  「姑娘,你嘴唇都咬破出血了,別再咬了,不要傷害自己!」巫恪豪見到她唇上的血跡,著急的要制止她的自虐。
  巫恪豪眼裡的關心令她感到好刺目,他的惺惺作態更令她作嘔,一個人如果拿刀砍了你,再好意說要幫你包紮,你願意接受嗎?
  「不用你同情我!」常詩雨冷酷拒絕巫恪豪的關懷。
  「在下實在不懂姑娘為何如此,莫非在下和姑娘有過節?還請姑娘告知。不過姑娘你的唇流血了,先用手巾擦擦吧!」雖然常詩雨對他怒言冷語,但面對她受傷流血,他仍感到不忍心。
  「你在關心我?」常詩雨斜睨著巫恪豪,感到有些意外。
  巫恪豪也不否認,「姑娘是個柔弱的女子,楚楚可憐,自然惹人關心!」
  常詩雨看得出巫恪豪對她極為關懷,若他明白她的真實身份,還會這樣溫言軟語待她嗎?
  「你真的不認識我!」常詩雨疑心的再問一次。
  「姑娘相貌過人,艷冠群芳,若見過一定印象深刻,怎可能忘記?在下在今天之前真沒見過姑娘。」巫恪豪只好再回答一次。
  從見面起,她就沒對巫恪豪有過好臉色,但他卻一點都不介意,莫非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常詩雨的心突然掀起了復仇的念頭。
  「巫公子,你這一生可有做過感到後悔的事?」他的答案決定了她的行動。
  巫恪豪不曉得這女子怎會話鋒一轉,問起如此的問題,但她又問得無比認真,不過這事他不必思考就有答案了。
  「後悔是最無濟於事的舉動,不能挽回任何事,既然做了,我就絕不會後悔自己的行為!」這是他的原則。
  常詩雨臉上閃過一抹陰影,心中有了定論,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巫公子,我是來玉天寺上香的,因為貪看風景所以在林子裡迷路了,不知公子可否送我回寺裡?」常詩雨臉色一正,語氣化為平和有禮的詢問巫恪豪。
  她的態度又變了,這回是平靜溫和,真是善變的女子,巫恪豪也不記仇,爽快答應了,「這是在下的榮幸!」
  常詩雨依著巫恪豪從地上站起,低垂的眸子裡閃動著冷怒的光芒,既然他沒有一絲悔意,她只好用自己的方法討回公道了,再抬起臉後,她眼裡只有感謝,將他蓋在自己身上的外衣遞回給巫恪豪,「謝謝公子!」
  「不客氣!」巫恪豪拿回衣裳穿好。
  「公子,現在該往哪兒走呢?」剛才她是胡亂跑,也真的是迷失方向了。
  「姑娘介意和在下同乘一騎嗎?」巫恪豪徵詢她的意見。
  常詩雨暗自咬牙,克制下心中的反感,點點頭答應了。
  巫恪豪歡喜,摟著她的腰便提氣上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攪住了她,催動黑皮,緩步往玉天寺方向走去。
  微風吹來,也將她身上的幽香傳到他的胸腹間,巫恪豪不禁吸口氣,聞著她的體香,感覺到她身子不自然的僵直著,便笑著柔聲安撫她,「放輕鬆,黑皮很有靈性,別怕!」
  常詩雨很配合的放軟身子,也自然往後靠入巫恪豪懷中。
  「姑娘,在下還不知道你的閨名呢?」擁著佳人,巫恪豪沒忘了最重要的事。
  「小女子叫恨兒!」這是最適合她心境的名字。
  巫恪豪覺得新奇,「恨兒?好奇異的名字!」
  「這世上誰能無恨呢?恨兒該是最適當的名字了?」常詩雨平靜述說。
  「聽姑娘之言,姑娘心中似有許多恨般,有恨便失去了快樂,姑娘應該將仇恨都忘了才對!」巫恪豪溫言勸慰她。
  「既入紅塵,便有愛恨嗔癡,誰也逃不掉的,忘記恨,說得簡單,做起來困難,天底下又有幾人能做到呢?」常詩雨轉頭用清亮的眼神望著巫恪豪。
  「雖是如此,世上同樣也有很多美好歡喜的事,恨兒,你不快樂是因為有恨嗎?那就拋去恨,改個名字叫樂兒,你便會快樂起來。」巫恪豪微笑告訴她。
  「或許吧!」常詩雨惆悵的歎口氣,眼神迷濛的看著前方,一副孤獨堪憐的模樣。
  巫恪豪見了心無端抽痛了下,恨兒像迷失的羔羊,惶然無措的樣子引起了他的保護欲,讓他好想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她到底是身在什麼樣的環境,竟讓她怏怏不樂至此。
  「姑娘,你是一個人來上香嗎?在下可以順道送你回家。」這樣他也可以知道她的住處。
  「不用勞煩公子,恨兒有伴一起來上香。」常詩雨柔聲婉拒。
  巫恪豪有些失望,正在考慮直接問她的住處會不會太唐突之際,他們已經回到玉天寺的後花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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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0:14 |只看該作者
  「巫公子,你送恨兒到這兒便可以了!」
  巫恪豪只好抱著常詩雨下馬,「恨兒姑娘,在下陪你找你的同伴。」他還想多明白她的事。
  「謝謝巫公子好意,恨兒可以找到友伴的,告辭了!」常詩雨傾身行禮後便轉身離開。
  「恨兒姑娘!」巫恪豪忍不住叫住了她。
  常詩雨回頭看著巫恪豪,「巫公子還有事嗎?」
  「恨兒,你方便告訴我,你家住在哪裡嗎?」巫恪豪還是問出口了。
  「恨兒沒有家,你若想找我,就來蘭桂閣吧!」常詩雨丟下話,不再停留直接走開,這是她要魚兒上鉤的餌。
  巫恪豪被她的回答嚇了跳,原來她竟是青樓女子,這就足以解釋她為何會想輕生了,也能說明她的恨從何來?不過恨兒身上並沒有風塵味,一定是才剛入青樓,為什麼她會淪落風塵呢?還有她對自己的行為為何如此怪異?
  他心中有太多的問題,毫不遲疑便跳上馬,他要去找徐東星,東星常去蘭桂閣,或許能給他一個答案。






第三章

  「不准,我不答應!」
  「小姐,你別這麼做,千萬不可以啊!」
  聽完常詩雨的復仇計劃,桂大娘大聲反對,依芳也連忙阻止小姐做傻事。
  常詩雨卻很冷靜的說明,「我要報仇,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沒有萬貫家財可以和天龍鏢局對抗,我也沒有武功去教訓巫恪豪,沒人能為我討回公道,我只有靠自己,也只有這個法子能接近巫恪豪,教他付出代價!」
  「詩雨,你太天真了,你想報復巫恪豪,想將他玩弄於股掌上,讓他為你痛苦,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將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為了他,你必須下海成為風塵女子,對他虛與委蛇,還要盡力去伺候他,甚至可能連清白都失去才能得到他的心,男人都是喜新厭舊,你又明白他能愛你多久?如果只是讓他痛苦一小段時間,卻要賠上你的全部,這樣的代價值得嗎?詩雨,聽姨媽的勸,別做玩火自焚的事,不要冒這種險!」桂大娘勸著外甥女。
  「小姐,桂大娘說得對,你怎可以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萬一這事被巫公子識破,小姐你的處境不是更危險嗎?小姐,求你打消報仇的念頭吧!」依芳也很擔心。
  常詩雨神情卻很堅定,「姨媽,依芳,我知道你們關心我,不想我受到傷害,可是我已經受傷了,不在乎再被傷一次,我要拖巫恪豪下水,讓他也嘗到那種啃蝕身心的痛苦,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我不會放過他,就算我自己要付出代價,也在所不惜!」
  常詩雨的固執讓桂大娘心急,苦口婆心說著:「詩雨,這是玉石俱焚的作法,你又何苦呢?仇恨就像雙面利刃,你傷了仇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就算報了仇,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你的損失不是更大!不如將巫恪豪忘了,姨媽會為你找到比他更好的丈夫,讓你有幸褔的生活,這才是最重要的。巫恪豪錯待你,是他沒褔分娶到你,損失的是他,他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你犯不著把自己的將來也毀在他手上,而且你要做風塵女子,可有想到你爹娘在九泉下知道會有多傷心?我怎說也是你的姨媽,我不能做出對不起姊姊、姊夫的事,親手推你入火坑,所以我絕不會同意的!」她語氣嚴肅的表明立場。
  常詩雨卻對著桂大娘屈膝下跪,懇求著姨媽,「姨媽,詩雨求您就答應我這個要求吧!您也知道巫家傷害我有多深,我一直心有不甘,以前我沒辦法要回公道,將苦都隱忍在心中,默默承受,我忍得好難受,卻無法發洩出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報仇的機會,可以抒發我的痛苦,我不能放棄,不管我將會承受到什麼樣的打擊,付出什麼代價?甚至會危及我的性命,我都不怕!這是唯一能打開我心結的辦法,姨媽,您也不會希望看到我抑鬱以終吧,只有我報了仇,我的心情才能真正的平靜,得到幸福,姨媽,求您幫助詩雨,助我報仇!」
  桂大娘眼眶紅了,既心疼又感到為難,她也憐惜外甥女所吃的苦,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答應她這麼荒唐的計劃,令她難以抉擇。
  常詩雨卻很篤定姨媽還是會答應的,不論要費多少唇舌,她都要說服姨媽。
  她已經用自己為餌和巫恪豪有過接觸,也給了他訊息,她相信他會來找的,這是背水一戰,她沒有退路也輸不起,若不想一無所有,她便要全身而退。
  既然選定了方向她就不會退縮,勇往直前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巫恪豪,她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          ☆          ☆
  「東星,你真沒聽過恨兒這個人嗎?」巫恪豪緊盯著好友問。
  徐東星喝下杯裡的酒,很肯定對巫格豪點頭,「恪豪,我重複了好幾次,我不曾聽過恨兒這個姑娘,蘭桂閣裡從姑娘到丫鬟、鴇母,就連保鏢我全都認識了,可是從沒聽過有恨兒這個姑娘,除非她是近幾天才到的,否則我絕不可能不曉得!」再申明一次。
  果然沒錯,恨兒真是剛入青樓,那她內心的恐慌可想而知,巫恪豪不放心,他要去找她。
  「東裡,我們去蘭桂閣!」他拉著好友要離開。
  徐東裡連忙將他接回椅子上,「恪豪,你太急了,蘭桂閣今天休息不做生意,要找人也要等到明天啊!」
  「為什麼?」巫恪豪不明白。
  「每月初一,蘭桂閣裡的姑娘們都會去寺裡上香,回去後要茹素一天,也不營業,這是規矩!恪豪,這個恨兒姑娘真的那麼不同嗎?我從沒見你這麼關心過一個女子。」徐東星感到好奇。
  巫恪豪被好友一問才警覺到自己對恨兒太重視了,為什麼?他卻說不上來,只好隨意找個理由搪塞,「我說過她差點沒命,是我救了她,自然會想多關心她了,這沒什麼!」
  「是嗎?可是我卻覺得你對恨兒姑娘沒那麼簡單,恪豪,我沒見過恨兒姑娘,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不過她的名字不吉祥,聽起來就像把隨時會傷人的利劍,恪豪,你還是小心點,別讓桃花運變成桃花劫了!」徐東星提醒好友。
  「東星,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小心你自己才是!」巫恪豪反駁回去,東星也說他在走桃花運,真的嗎?他不自主想起了恨兒,那她是運還是劫呢?
          ☆          ☆          ☆
  隔日,華燈初上時分,巫恪豪就來到了蘭桂閣。
  迎客的姑娘們將他請入大廳,桂大娘笑著上前招呼,「這位少爺好面生,是第一次來蘭桂閣吧,歡迎、歡迎,我們閣裡的姑娘多,個個年輕貌美,一定將少爺伺候得非常舒適,就不知道少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我想找恨兒姑娘!」巫恪豪對鴇母說。
  桂大娘立刻臉色大變,笑容隱在唇旁,睜大眼睛看著面前人品氣勢皆不凡的年輕人,「請教公子貴姓大名?」
  「在下巫恪豪,天龍鏢局的少主!」巫恪豪告訴桂大娘。
  果真是他,詩雨說對了,巫恪豪真是來找她,她已經沒法子阻止詩雨的復仇行動了,桂大娘在心中暗歎口氣,臉上卻再恢復應付客人的笑容,「巫公子,蘭桂閣裡有梅兒、荷兒、菊兒、紅兒、紫兒,都是大美人,就是沒有恨兒,公子大概聽錯了,大娘為公子介紹別的姑娘好不好?」
  巫恪豪不常來青樓,但不表示不明白這兒的遊戲規則,他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元寶送到桂大娘眼前,「我知道恨兒就在這裡,我在玉天寺遇到她,她親口告訴我的,大娘,這個金元寶就當是我的見面禮,我要見恨兒!」
  桂大娘沒收下金元寶,「巫公子,你真的弄錯了,目前蘭桂閣裡真沒恨兒這個人,不管公子花多少錢財,我總不能變個不存在的人出來!」
  「大娘,我是真心來見恨兒的,請大娘引見,不管大娘提出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我一定要見到恨兒!」巫恪豪誠意十足的告訴桂大娘。
  巫恪豪還真堅持,桂大娘感到無奈,她已經盡力阻擋了卻還不行,或許這是上蒼的安排吧,她只能順其自然了,但她仍希望為詩雨留一條後路。
  「巫公子如此有心,桂大娘就老實說明了,不錯,恨兒是在蘭桂閣裡,不過她還沒正式見客,我準備選個吉日將她介紹給大爺公子們,巫公子,你見過恨兒,該明白她是個大美人,一定會成為蘭桂閣裡的花魁,會有許多的少爺將她捧在手掌心上疼愛,但是巫公子現在就要見她,不是令大娘我為難嗎?」桂大娘刁難著巫恪豪。
  巫恪豪聽到桂大娘要恨兒拋頭露面見客,急忙喝阻,「大娘,我願意為恨兒贖身,大娘要多少儘管開口!」
  桂大娘淺笑,「巫公子未免太急躁了,恨兒很得我的緣,我只想將她留在身邊,不會讓任何人替她贖身的,不過看巫公子這麼有誠意,我可以破例讓恨兒來見公子,只要公子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巫恪豪急問。
  「巫公子要保證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傷害恨兒。」桂大娘嚴肅地說。
  「大娘,你這條件太奇怪了,我怎會傷害恨兒?大娘,你能否說得清楚點呢?」巫恪豪不明白。
  「這是指對所有的事,巫公子要發誓保證絕不能傷害恨兒,不論恨兒做了什麼。若巫公子同意了便可以見恨兒。」桂大娘簡單說明。
  巫恪豪實在不懂桂大娘要他提出不能傷害恨兒的保證有何用意,不過他從來就不傷害女子,根本不必保證,便點頭答應,舉手起誓:「好,我以生命發誓絕不會傷害恨兒。」
  桂大娘放下心,就帶著巫恪豪到西廂的雅房,「巫公子,請暫坐片刻,我這就帶恨兒來。」說完她走出了房間。
  巫恪豪把玩著手中的金元寶,心中歡喜興奮,他要見到恨兒了。
          ☆          ☆          ☆
  「小姐,你肯定巫公子今夜會來嗎?」依芳聽命約為小姐梳妝,心中卻很有疑問。
  「他會來的!」常詩雨淡淡的說,很確定。
  常詩雨剛化好妝,桂大娘就走入房裡宣佈,「人來了!」
  依芳驚訝的輕叫聲。
  「我換個衣裳便好了!」常詩雨起身讓丫鬟伺候更衣。
  「詩雨,你考慮清楚了沒?你真要這麼做嗎?現在停止還來得及!」桂大娘仍希望外甥女別拿感情的事開玩笑。
  「姨媽,我不能退縮,不過我也會平安沒事的,您放心吧!」常詩雨告訴姨媽,也告訴自己,報仇是她選擇的路,她絕不放棄。
  常詩雨穿著一身黑紗,芙蓉臉蛋經過精心的勾勒後,顯得艷光四射,既媚人又教人轉不開眼。
  桂大娘看過無數美女,但詩雨的美艷仍讓她驚訝,所以更加的擔心,不知以後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姨媽,走吧!」當她踏出木屋範圍時,她就不再是常詩雨,而是恨兒了。
  桂大娘歎口氣,懷著無奈憂慮的心情,帶著她去見巫恪豪。
          ☆          ☆          ☆
  僕人上了酒菜,巫恪豪為自己倒杯酒獨酌,很有耐心等著恨兒。
  一會兒後,房外出現了腳步聲,巫恪豪旁放下酒杯,門被推開,先走入的是桂大娘,而她身後穿著黑衣的女子就是恨兒了。
  「恨兒!」巫恪豪站起身看著她。
  「巫公子,我將恨兒帶來了,你們聊聊吧,我先退下!」桂大娘轉身要走,巫恪豪走上前將金元寶放入她手上。
  「桂大娘,謝謝你!」巫恪豪道謝。
  桂大娘點頭離開,房裡只剩下常詩雨和巫恪豪。
  常詩雨淡然的對巫恪豪行禮,「恨兒見過巫公子。」
  「你別多禮!」巫恪豪連忙扶起常詩雨看著她,今天的她和昨天截然不同,雖然艷麗不可方物,但卻像戴層面具般,冷得讓人更不易親近。
  「公子請坐,恨兒為公子斟酒!」她讓巫恪豪坐回椅子上,執壺倒酒。
  巫恪豪拿下她手上的酒壺,說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恨兒,別做這事了!」
  常詩雨看著巫恪豪自嘲,「青樓女子不就是執壺賣笑嗎?巫公子不讓恨兒倒酒,那恨兒要做什麼呢?」
  「恨兒,別這麼說,我並沒當你是青樓女子,你也不能看輕了自己!」巫恪豪不愛見她這麼鄙視自己。
  「恨兒沒看輕自己,只是在做分內的事,恨兒該敬公子一杯,謝謝公子捧恨兒的場,恨兒先乾為敬了!」常詩雨拿起酒杯一口飲盡,辛辣的酒順喉而下,嗆得她馬上就咳了起來。
  巫恪豪見狀急忙將她擁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恨兒,你不會喝酒就別喝,你灌得那麼猛當然會嗆到,快深呼吸順順氣,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常詩雨靠在巫恪豪懷中咳個不停,連眼淚都咳出來了,巫恪豪憐惜的為她拭淚,她卻推拒他的溫柔,自己抹去了淚水不在乎說:「我沒事,喝酒多訓練幾次就會了,又不是難事。」
  「我不准,我不會讓你再喝酒,糟蹋自己的身體!」巫恪豪厲聲反對。
  常詩雨冷笑一聲望著他,「巫公子,你忘了我的身份嗎?青樓女子哪有資格不喝酒?等恨兒正式見客後,一天不知道要喝多少酒,不多練練怎行,來,巫公子,恨兒再敬你一杯。」她伸手要拿酒壺,巫恪豪一把將她緊摟在懷中,不讓她胡來。
  「恨兒,我說不准就不准,我也不會讓你見客的,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去伺候別的男人,我會保護你。」巫恪豪告訴恨兒。
  「你不必為我這麼做,我也不需要別人可憐,這是我的命,我不怪任何人。」常詩雨高傲的回答。
  「恨兒,你並不認命,否則你就不會為自己取名叫恨兒了,恨兒是你取的花名吧,你一定恨命運讓你淪落風塵,現在命運為你另開了條路,你遇上了我,我說過我救了你就對你有責任,有我在,你不用賣笑見客,我要為你贖身,帶你離開這兒,讓你過正常舒適的生活。」在明白恨兒賣身青樓後,巫恪豪就有這樣的打算了。
  常詩雨微愣了下,眼兒閉了閉,臉上有絲不自在,「這……這是不可能的事,大娘不會同意我贖身,我離不開這裡的。」她沒想到他那麼快就想為她贖身。
  「我一定會說動桂大娘同意,花再多的錢也沒關係,只要你能自由就好,恨兒,你可以相信我的。」巫恪豪握著恨兒的手,柔聲說明。
  「我得到自由後又如何?我爹娘都過世了,我沒有親人,不過是孤身一個人在流浪,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我在這裡有伴,巫公子,你別為我費心了!」常詩雨的神態好落寞。
  巫恪豪笑著安慰她,「放心,既然為你贖了身,我就會將你的生活安排妥當,不會讓你孤獨一人的。」
  「你常常這樣大方助人嗎?」常詩雨蹙眉望著巫恪豪。
  巫恪豪覺得好笑搖搖頭,「我沒有那麼多的菩薩心腸,恨兒,只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你如此特別,或許我們有緣吧,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他很誠實的告訴她。
  常詩雨抿緊了唇,她不能心軟,這只是巫恪豪的花言巧語,她不可以忘了自己所受的痛苦,計劃才剛開始,她不能先亂了腳步。
  「恨兒感謝公子的厚愛,其實只要公子常來蘭桂閣看恨兒就夠了,贖身的事先壓下吧,恨兒家裡出事時,桂大娘幫了我許多忙,恨兒不希望公子去為難桂大娘。」她找來理由。
  「但青樓乃是非之地,住在這兒總不好,恨兒,你真的要留下嗎?」巫恪豪詫異恨兒竟不想離開蘭桂閣。
  常詩雨肯定的點點頭,她怎可能跟巫恪豪走,留在這裡才能進行她的復仇計劃。
  「好吧,你想留就留下,但我還是會和桂大娘商量,讓你不必見客,安心過日子。」看恨兒堅持,巫恪豪也不勉強,仍是體貼的希望她過舒適的生活。
  「巫公子,謝謝你。」常詩雨道謝。
  「別和我這麼客氣,還有也不要再喊我巫公子了,叫我恪豪吧!」巫恪豪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看著她柔聲叮嚀。
  常詩雨的心怦怦跳,發覺自己和他太親密了,連忙移開臉,人也退出巫恪豪的懷抱坐在一旁,聽話的輕喚著:「恪豪。」
  巫恪豪眼神沒離開過她的臉,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衷心的稱讚:「恨兒,你真美!」
  常詩雨心跳更急了,她從未與男人靠得這般近,思緒一下子全亂了,想找事做來避開巫恪豪身上散發的逼人氣息,「我……我來彈個曲子助興吧!」她起身想走開。
  巫恪豪卻微笑的拉她再坐下,「我現在不想聽曲子,我們聊聊。恨兒,我們見過嗎?我還是不懂為何你一直問我認不認識你?」
  巫恪豪這問題拉回了常詩雨有些意亂情迷的心緒,重新冷靜下來,淡聲回答:「多年前我爹曾托天龍鏢局保過鏢,我那時見過你,只是當時我年紀小,事情又過了這麼久,你當然忘記我了。」
  「原來如此,恨兒,你該是個家世良好的大家閨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竟要墜入風塵?」巫恪豪好奇問起恨兒的身世。
  常詩雨的神情更冷了,「我家的確能算是富室,不幸的是我爹娘受奸人所害發生意外過世,家產也被人佔去了,我只好賣身青樓,換得錢財讓爹娘入土為安。」
  「難道你沒有任何親人可以幫忙嗎?」
  「有,我曾有個未婚夫,但他卻用不實的理由與我解除婚約,斷絕關係,他怎可能會出手幫我呢,人情冷暖不過就是如此,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常詩雨意有所指。
  「縱使是沒了婚約,在道義上也該伸手援助,那人實在太無情無義了,不值得你托付終生,恨兒你解除婚約反而是好事。」巫恪豪語氣嚴厲的批評,很不屑聽到竟有如此絕情的男子,見死不救,太可惡了,哪知恨兒說的人就是他。
  「恨兒也這麼認為,恪豪,若那人因此而受到報應,也是罪有應得吧!」常詩雨冷眼看著巫恪豪問。
  她這話雖話說得雲淡風清,巫恪豪卻感到有股莫名的壓力,窒悶得讓他的心很不舒服,看恨兒目光灼灼正等著他回答,巫恪豪只能含混帶過,「或許是吧,天理循環,自會有定數的。不過恨兒你也別讓自己陷在恨意裡,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人應該向前看才是。」巫恪豪勸恨兒。
  常詩雨在心中冷笑,臉上不動聲色,聰明的不再說這些沉重的事,她換了話題,放鬆巫恪豪的心情。
  恨兒的聰慧、溫柔很得巫恪豪的心,兩人談得很高興。
  快樂的時光總是飛逝而過,感覺才一會兒而已,桂大娘就敲門進入,「巫公子,時間不早了,恨兒也該休息,無法再陪公子了。」她婉言送客。
  巫恪豪縱有不捨,也不好硬要留下,只得放人。
  「恨兒,你早些安歇吧,我明晚再來看你。」他柔聲對恨兒說。
  「恪豪,你慢走,恨兒告退了!」常詩雨對巫恪豪優雅的行個禮後離開。
  這晚,她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情形,臉上浮起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她明白自己有個很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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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1: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此後每個夜晚,巫恪豪一定會出現在蘭桂閣,和恨兒見面訴衷情。
  他也和桂大娘談好了條件,願意支付恨兒在蘭桂閣裡的所有費用,也就是他包養了恨兒,恨兒只屬於他,不必見客,伺候他便可以了。桂大娘附加說明,他必須要用君子之禮對待恨兒,不能踰矩,巫恪豪答應了,他不是好色之徒,不願意恨兒賣身給他,他希望恨兒能清白的離開青樓。
  當然,青樓絕對是個銷金窟,巫恪豪為了恨兒花錢如流水,但是他認為值得,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能讓恨兒開心才是真的。
  常詩雨習慣性的坐在窗邊椅子上做女紅,這兒光線好,累時一抬頭又能看到外面的花園放鬆心情,只是她已停手許久都沒動,睜大眼睛望著外面絢麗的陽光出神。
  她的計劃已經進行一個多月了,一切都很順利,巫恪豪每天都來看她,對她溫柔體貼,而且一擲千金眉頭都不皺一下,看得出他很重視自己,這是好現象。
  巫恪豪出手大方讓蘭桂閣財源滾滾,姨媽本要將這些錢給她,她拒絕了,她不希罕他的錢,也不會用他的錢,她依然做女紅養活自己,住在木屋裡,只有巫恪豪來時,她會打扮整齊在雅房和他見面。
  白天和晚上的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白天她沉靜寡言,日子過得平靜簡樸;而晚上上了妝、打扮起來的她美艷嫵媚,風情萬種,壓抑著自己的真性情,和巫恪豪周旋,有的只是虛情假意。
  她努力去適應這樣的生活,在沒得到巫恪豪的心前,她就要繼續與他糾纏下去,一定要他愛上自己,如此她才有能力讓巫恪豪痛苦。
  但這就是她最先遇到的困難,何謂愛?她如何明白巫恪豪有沒有愛上她呢?她在感情上是張白紙,不瞭解情為何物?真要生死相許才能測出愛情嗎?這未免太為難人了,而且她不要巫恪豪死,她要他活著受折磨!
  常詩雨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要如何測試巫恪豪愛不愛她?她煩躁的放下針線,走到花園透氣。
  常詩雨靠在樹幹上,枝葉為她擋去了夏日的太陽,她閉上眼仰頭讓陽光灑在臉上,要自己急躁的心情沉澱下來,唯有平靜她才能想出好法子。
  就在同時,有兩個女子也走入了後花園,靠近了小木屋的範圍,她們的對話清楚的傳到她耳中。
  「小文,說話就說話,你也不必拉我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忘了桂大娘交代不能靠近這後樹林?」
  「是不可以去林子後的小木屋,在這兒是可以的。」
  「好,就算你對了,小文,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快說!」
  「飛飛,你別這麼不耐煩嘛,人家只是想問你,開酒樓的那位鄭公子前陣子不是和欣兒好得不得了,還送了欣兒一大堆禮物,但是近來鄭公子卻開始捧你的場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小文,你為什麼想問我這事呢?」
  「飛飛,你也知道王府的王大少是我的客人,但是他最近很少來看我,我想再捉住王大少的心,只好找飛飛你幫忙了。」
  「原來是這樣,小文,你不會對王大少動心吧?」
  「不……不會,我哪有,我只是想多賺些銀子,飛飛,你快告訴我方法啦!」
  「你沒動心就好,小文你要明白,男人們只將我們當作玩玩的對象,不會對我們用真感情的,若你真愛上那些公子哥兒,吃虧的一定是你自己,知道嗎?」
  「知道,知道,飛飛,你快說法子啊!」
  「這有什麼難?女人只要會使些手段,還怕捉不到男人的心嗎?只是看你手腕高不高明罷了,看在我們是不錯的姊妹份上,我就教教你。當一個男人喜歡上一位姑娘時,就會天天來看她,送她許多東西討她歡心,可是一旦得到那姑娘後,不久他就膩了,又會喜歡上別的女人。男人只是貪圖新鮮感,一旦沒有新鮮感了,他們會轉移目標,若要永遠都捉住男人的心,就要會保持新鮮感,讓他對你都不會感到厭倦。」
  「飛飛你說得好容易,但怎麼方可以保持新鮮感呢?」
  「就是兩大絕招,欲擒故縱和欲拒還迎,若再加上以柔克剛就萬無一失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又要怎麼知道他愛上自己了沒?」
  「小文,你真笨,連男人愛不愛你都不會看,若他愛你,你生病,他會焦急;你受傷,他會心痛;甚至你要他摘下天上的月亮給你,就算他做不到也會找替代品來哄你;你在他心中就是最重要的,你說的話就像是聖旨一般,反正他對你會百依百順就是了,明白嗎?」
  「嗯,我明白了,謝謝你,飛飛!」
  「你知道就好,回房睡午覺了,養足精神,晚上才能好好應付客人,走吧!」
  腳步聲漸遠,四周又恢復了安靜。
  常詩雨仍是倚著樹幹,她將那個叫飛飛的女子所說的話一字不漏聽入耳,沒錯,若巫恪豪愛她,她所有的要求他都會答應,不管有理沒理,而她若生病、受傷,他也會非常著急,她可以用這些方法測試巫恪豪的感情。
  常詩雨輕鬆笑著,她明白該怎麼做了。
          ☆          ☆          ☆
  「公子,你又要去蘭桂閣了嗎?」
  巫恪豪才走出房門,等在外面的管家楊顯連忙上前問。
  「是啊!」巫恪豪回答,隨即要離開,楊顯卻叫住了少主人。
  「公子,你近來太常去青樓了,還花了那麼多錢,老爺遲早會知道的。」
  「爹知道了也無妨,楊管事,你看著鏢局,我走了!」巫恪豪不在意,大步的離去。
  楊顯看著少主的背影搖頭,公子最近不知道被誰給迷上了,竟然天天往青樓跑,而且是大筆大筆的花錢,整個人變了個樣,讓他好擔心,為了公子好,他應該要告訴老爺這件事,楊顯決定了,馬上回房寫信。
  巫恪豪騎馬來到蘭桂閣,到門前他便下馬將黑皮交給門房,走入大廳,他的好友徐東星已經先到了,他們兩人天天都來蘭桂閣報到,所以常見得到面,來看他們各自掛心的女子。
  「東星,你怎麼還沒去見月璇姑娘呢?」巫恪豪和好友打招呼問起,有些奇怪東星怎沒去找月璇姑娘,反而坐在大廳上。
  徐東星臉色不太好的回答巫恪豪,「月璇正在見客!」他和巫恪豪雖是天天都來蘭桂閣,但是巫恪豪較他幸運多了,他花了大錢包下恨兒姑娘,不管何時他來都能看到恨兒姑娘,恨兒姑娘也不必拋頭露臉見客,等於是巫恪豪的人般,連自己也沒看過那位姑娘;但他就沒那麼好運了,他無法拿出那麼多錢,所以月璇不能只陪他,還要應付別的客人,像今天有客人比他早到,點了月璇伺候,他就只能在大廳等那人離開後,他才有機會見到月璇。
  巫恪豪明白東星現在心中不是滋味,想安慰他幾句,就見桂大娘急急的走來對他說:「巫公子,你來了,快去看看恨兒,她想削個水果給你吃,沒想到卻將手劃傷了,血淋淋的嚇死人了!」
  「恨兒傷得嚴重嗎?有沒有怎樣?」巫恪豪捉著桂大娘焦急地問。
  「就是傷得不輕啊,巫公子,你快去看看!」桂大娘催促著。
  巫恪豪對徐東星點頭,飛快就往裡沖,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雅房。
  他進到房裡就看到大夫已為坐在床旁的恨兒包紮好受傷的手,他心焦的問大夫情形。
  「這姑娘太不小心了,竟將手劃了個那麼深的傷口,幸而沒傷到筋脈,這幾天要注意千萬別碰到水,否則會留下疤痕的!」大夫照著吩咐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一旁的丫鬟也退下。
  巫恪豪焦心的坐到恨兒身邊,小心握著她纏著布巾的手,眼裡都是心疼,「恨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定很痛吧!」
  常詩雨搖搖頭,不好意思的收回手,「不疼的,只是削水果還弄傷手,我真是笨!」
  「傻丫頭,你怎麼受傷了還說自己笨,這又不是你做慣的事,削水果應該是婢女的事,你不應拿來做,還弄傷了手,下次別這樣了,知道嗎?」巫恪豪憐惜的吩咐她。
  「恪豪,你愛吃水果,恨兒便想先削好,等你來了就可以吃,沒想到一粗心就劃傷自己,還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常詩雨輕聲的道歉。
  巫格豪大手將常詩雨摟入懷中,「你還說對不起,恨兒,你要我心疼死嗎?不可以說了!」他緊緊抱著她。
  常詩雨心中高興又得意,他為她受傷而心疼,表示他對她有感情了,太好了,當然她不會真受傷,只是做個樣子而已。
  巫格豪摟著恨兒單薄的身子,他唇貼在她耳旁再叮嚀一次,「恨兒,我不准你受傷,就算一丁點的小傷也不行,知道嗎?」
  常詩雨因他的貼近,自然而然紅潮就爬上了粉頰,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狂跳了起來,讓她有些手足無措,慌亂的想推開他。
  巫恪豪卻不想放手,他將恨兒困在懷中,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待她以禮,但他不是聖人,他也有男人的慾望,至少他想想抱抱她、親親她,紓解一下他的渴望。
  「恨兒,我的恨兒!」巫恪豪輕吟,唇點著她的白玉耳朵,輕呵著氣。
  常詩雨渾身一顫,酥麻的感覺由耳後蔓延全身,她的身子立刻就癱入巫恪豪懷中,腦裡一片渾沌,僅剩的理智叫她快逃,不能讓巫恪豪繼續侵犯她。
  「不……不要,你別……別這樣,別……」常詩雨柔弱無助的輕吟。
  巫恪豪的吻緩緩的游移,在頰邊流連過後,來到她的小下巴,伴隨著溫柔呼喚,漸漸入侵她的紅唇,「恨兒,恨兒……」
  「恨兒」這名字震醒了常詩雨,巫恪豪正在輕薄她啊,她連忙使勁推開了巫恪豪,人倉皇的往床裡躲,怒喊:「放開我,別碰我,不要碰我……」
  巫恪豪被她這一推,腦子也清明了,看恨兒驚懼的模樣,知道自己嚇到了她,連忙道歉:「對不起,恨兒,我失禮了,很抱歉,嚇到你了嗎?對不起,對不起!」他傾身要向她解釋。
  巫恪豪一靠近她,常詩雨下意識便又往退後,驚叫:「別過來,不要靠近我,走開!」在情急之下,無暇掩飾她流露出的真性情,她眼中都是恨意。
  巫恪豪被這樣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現在恨兒所表現出的模樣就是初次相遇時,她聽到他名字後的樣子,像是他和她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般,好怪異!或許她是被他嚇壞了才這樣,於是他放柔了聲音說:「恨兒,對不起,我失態了,驚嚇到你,我向你道歉,別怕,把手給我,不要躲在裡面,你出來我們談談好嗎?」善意的伸出自己的手。
  常詩雨神態更激動,她抱著自己大叫,「不要,走開,我不要看到你,走開,走!」她恨他,好恨他!
  巫恪豪只好收回手,不敢再逼她,深怕她又會激動的昏過去,他心中佈滿了疑雲,但一切還是等恨兒心情平靜再說,他順著她的意思,「好,我走,我不知道你會這麼生氣,真是對不起,我馬上就請桂大娘來看看你,我離開了!」說完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常詩雨看到巫恪豪要離開,她才清醒過來,不好了,剛才她一亂之下沒藏好情緒,生氣、憤恨都直接寫在臉上,竟然還叫他走,他一定會覺得奇怪,說不定會對她起了疑心,她不能就這樣讓他走,她必須除去他的懷疑。
  巫恪豪要開門時,常詩雨的聲音也響起,「恪豪,別走!」
  巫恪豪楞了下,訝然的連忙轉回身看著床上的恨兒。
  常詩雨暗地重捏了下自己的大腿,逼出了眼淚,楚楚可憐看著巫恪豪,「恪豪,別走,你別走,我……嗚……」一時間她還想不出對策,只好先用眼淚博得同情,她捂著臉傷心的哭了起來。
  看到恨兒哭了,巫恪豪忙走回她身邊,伸手想安慰她,但又怕她再生氣,手就僵在半空中。
  常詩雨見狀,索性自動撲入他懷中,抱著他痛哭。
  巫恪豪摟住她,心中更迷惑了,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但是恨兒哭得這麼難過,令他很不捨,柔聲撫慰著她,「恨兒,別哭,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踰矩的,對不起,不要哭了,不要哭!」
  常詩雨臉埋在巫恪豪懷中,聳著肩悶聲哽咽,「不,不是你的錯,是……是恨兒自己不好,我沒辦法忘……忘記那件可怕的事,是我的錯!」
  巫恪豪聞言忙抬起她沾滿淚珠的小臉問:「什麼可怕的事?恨兒,發生了什麼事?」
  常詩雨臉色轉為恐懼,眼光避開巫恪豪,像是說錯話般搖頭否認:「沒……沒什麼,沒什麼事!」
  她這模樣一看就知道一定有事,巫恪豪不讓她逃避,強迫她和自己面對面,「恨兒,我知道一定有事,你別隱藏了,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不要怕,勇敢說出來!」
  常詩雨望著巫恪豪,眼淚直流,她停了好一會才抽咽的說出:「以前我家有個丫鬟長得很漂亮,有許多長工、傭人很喜歡她,都想娶她為妻,其中有個管理馬房的僕人對那丫鬟尤其慇勤,可是那個僕人又矮又醜又會喝酒,所以丫鬟很討厭他,理都不理那個僕人,後來我爹依著那丫鬟的心意,將她許配給一個年輕的長工,沒想到那個僕人不甘心,竟然強……強暴了那個丫鬟,被……被我看見了,那僕人獸性大發外,連我地想侵犯,幸好被趕來的下人捉住了,但那丫鬟被欺負時痛苦的模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所以……」她低頭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會害怕親密的動作,會恐懼男人靠近你!」巫恪豪代恨兒說下去。
  常詩雨點點頭,一串眼淚又落下。
  巫恪豪心痛又生氣的抱緊她,「恨兒,你好傻,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我若知道就不會貿然親近你了,讓你再次受到傷害,恨兒,原諒我,是我太魯莽了,對不起!」語氣裡有愧疚、抱歉,還有更多的憐愛。
  常詩雨在他懷中搖頭,「恪豪,你沒錯,我現在把事情說了出來,心中反而舒服多了,你……你還會為我剛才的出言不遜而介意嗎?」
  「當然不會了,我知道了真相怎會再誤會你呢?不過你若是沒說清楚,以你的反應,我還真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呢!現在說開了就好,沒事了!」巫恪豪笑笑地說,為恨兒拭去淚痕。
  常詩雨暗吐了口氣,慶幸沒弄壞計劃,她要自己柔順的任巫恪豪摟抱,顯示她對他的信任,也讓他更加對她好。
  這一晚,兩人就如此相依偎的直到巫恪豪離開。
  常詩雨相信,經過這晚,自己在巫恪豪心中的地位一定更重要了!
          ☆          ☆          ☆
  巫恪豪在書房辦公,楊管家入內稟報,「少主,老爺派人來傳話,請公子回總局一趟。」
  「爹找我回總局?有沒有說什麼事?」巫恪豪抬頭看著楊管家。
  「啟稟少主,傳話的僕人沒說,只是請少主盡快回總局。」楊管家回答。
  「但是現在大部分的鏢師、管事都出門未歸,局裡有許多事要忙,我離開這裡沒人作主怎麼可以呢?」巫恪豪煩惱地說。
  「少主,王管事和黃鏢頭明天就會回來了,有他們看著支局,少主便能安心回總局了!」楊管家提出辦法。
  巫恪豪想想也對,「好吧,那就等王管事和黃鏢頭回來,我再回總局一趟。」
  「那屬下去準備了。」楊管家高興的退下,少主回總局經過老爺的規勸後,一定就不會再沉迷於青樓美色了。
          ☆          ☆          ☆
  「你要回總局?什麼時候?」聽到巫恪豪的話,常詩雨驚愕。
  「明天就要起程了。」巫恪豪回答。
  「明天?這麼快?」常詩雨更驚訝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我爹急著找我回總局,可能有什麼事要我處理吧,我辦好事就回來。」巫恪豪輕撫恨兒光亮的秀髮,擁著她,他喜歡抱她,而她的心結解開後,對於他的摟抱、親吻也不再排斥了。
  常詩雨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覺,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巫伯億叫巫恪豪回家的用意很可疑,莫非他聽聞兒子常來青樓的風聲,抑或察覺巫恪豪用錢太凶要找兒子問清楚,若真是如此,巫伯億一定會阻止巫恪豪和她在一起,以巫恪豪的個性,他未必會聽他爹的話,但若是巫伯億交代許多工作讓巫恪豪一時間不能回高陽城,將會沖淡她好不容易和巫恪豪建立起來的感情,甚至他會另結新歡而忘了她,不行,她已經投注這麼多的心血在他身上,計劃也走到一半了,她不能失敗。
  常詩雨大力的抱緊巫恪豪,「恪豪,我不要和你分開,我不要,不要……」
  巫恪豪笑著安撫她,「恨兒,我只是回家一趟罷了,快則七、八日,晚也不過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別擔心。」
  「不要,就算是一天不能見面我也不要,何況你是離開這麼多天,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不要!」常詩雨迭聲反對,不讓巫恪豪離開。
  「恨兒,總局有事需要我,我當然要回去,我答應你會快去快回,在最快的時間內回來陪你,這樣好不好?」巫恪豪哄著恨兒,心中著實高興恨兒這麼捨不得他。
  「不好,我就是不要和你分開,你別走,我不要離開你!」常詩雨斷然拒絕。
  「恨兒,別這樣,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但我這是去辦正事不是去玩,你應該能諒解,別為難我了,乖啊!」巫恪豪好聲好話對她說。
  用柔情不能留住他,她只好用激烈的手段了,常詩雨離開巫恪豪的懷抱,小臉拉下看著他冷冷說:「好,你就離開吧,既然你沒來蘭桂閣,我也不能厚顏要你照顧我,桂大娘會安排我見客,所以我也不會無聊。」
  巫恪豪皺起眉頭,「恨兒,別說氣話,就算我不在,我也會支付桂大娘足夠的費用,你的生活不會改變,恨兒,別使性子了,要不然我會走得不安心。」
  「我不要別人的施捨,你能照顧我一時,總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吧,我要自己學著生存下去,你離開也好,我已經太依賴你了,這不是好事,我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認命的活下去,放心,恨兒仍會活得很好的。」常詩雨語氣淡漠,小臉冷得似冰。
  「恨兒,那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呢?」巫恪豪無奈的看著她,他又何嘗想離開呢。
  常詩雨轉過身背著巫恪豪,雙肩抖了抖,帶著哭腔的嗓音硬聲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人不舒服,想早些休息,請你離開!」
  巫恪豪當然聽出恨兒嗓音不對勁,「你哭了!」
  「沒有,我很好,你快點走啊!」常詩雨這麼說卻急急伸手拭淚。
  她這動作全看人巫恪豪眼裡,他上前心疼的將恨兒轉向自己,看著她紅紅的眼睛,「還說沒哭,看你眼睛都紅了。」
  常詩兩大力推開巫恪豪,哭著生氣對他叫:「我哭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巫恪豪歎口氣,再抱住了她,柔聲說:「我怎可能不管你呢,恨兒,別哭,你是大人,不應該再發孩子脾氣,別哭了!」
  常詩雨淪起小拳頭捶著巫恪豪,撒嬌般的邊哭邊叫:「是你不好,是你惹我哭的,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好,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想打就打吧!」巫恪豪好脾氣的任她發洩。
  常詩雨聞言反而停下了手,委屈的吸吸鼻子,將臉埋在他懷中悶聲哭著。
  巫恪豪抱起她坐在椅子上,撫著她的背脊束手無策,「恨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常詩雨抬起梨花帶淚的小臉,摟著巫恪豪的頸項柔聲懇求,「恪豪,別離開我,我不要和你分開嘛!」
  他從沒看過這樣黏人嬌態的恨兒,讓巫恪豪憐愛心動,忍不住貼近她喃聲輕問:「恨兒,讓我吻你好嗎?」
  常詩雨沒想到他提這個要求,微呆了下,眼眸無助的望著巫恪豪,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如此柔弱就是最好的邀請了,巫恪豪受不住誘惑,頭一低,唇罩上了恨兒的小嘴。
  常詩雨驚愕的更不懂得反抗,無措的任巫恪豪寸寸侵入,奪取她的柔美。
  輾轉纏綿,恨兒甜美得讓他放不開,他傾盡感情吻著她,既溫柔又強悍十足,佔據了她的心、她的思緒。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多久才停下,分開時兩個人都有些喘氣,尤其是常詩雨,她只能偎著巫恪豪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以及狂烈的情緒。
  他……他竟然吻了自己,他吻了她!而她卻允許這種事發生,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沒阻止呢?她有滿腹的疑問?
  巫恪豪滿足的笑了,兩人有更親密的關係後,也讓他作下了決定。
  「你……你不應該對我如此,你怎能這麼做?」常詩雨想怒責他,但開口卻是顫抖慌張的嗓音。
  巫恪豪寵愛的點點恨兒的小鼻頭,「對,我是不該這麼做,如此一來,我更加放不下你了,如何一個人離開呢?想想只好也帶你一起走了!」
  常詩雨的心思被巫恪豪這話吸去了注意力,她瞪大眼看著巫恪豪,「你要帶我一起走?」
  「我必須回總局,你又不讓我走,而現在我也不捨得放開你,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你隨我一起回家,如此我們就可以不必分開了。」巫恪豪微笑解釋。
  「恪豪,你真要帶我回你家?」常詩雨好驚訝。
  巫恪豪肯定的點頭,「你既然和我在一起,又陪我回家,也好順道見見我爹娘了。」
  「見你爹娘做什麼?」常詩雨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來。
  「傻瓜,醜媳婦終須見公婆啊!」巫恪豪在她耳旁笑說。
  常詩雨臉一紅,看了眼巫恪豪,垂著頭靠在他懷中淺笑不語,他終於說出他的心意了,他想娶她,那她對他有多少感情就不言而喻了,總算她的苦心沒白費,她成功了,這讓她高興得想大叫,但她隨即又想到巫恪豪要她一起回他家,不也等於回她的故鄉嗎?這怎麼行,雖然以前在家裡她是養在深閨裡的千金,極少出門,但家毀後,以前常府的傭僕四散離去,一定有許多人還在縣城裡,她貿然回去,萬一遇到熟識的人被認出來怎麼辦?
  而且她還沒準備好見巫恪豪的爹娘,光是應付巫恪豪就費盡她所有的心力了,實在分不出精力再面對其他人,沒有萬全準備,她不能大意冒險,以免功虧一簣。
  「我不能和你回家!」常詩雨急忙大聲說。
  巫恪豪挑起劍眉不明白的看著她,「為什麼?」
  常詩雨臉色黯了下來,語氣淒然,「我不過是名青樓女子,怎敢大搖大擺拜訪天下聞名的天龍鏢局,會惹來非議的,也有損天龍鏢局的盛名,所以我不能去你家。」
  「原來是為了這緣故,恨兒,你只不過借住在蘭桂閣,並沒掛牌見客,不算是青樓女子,我不會介意你的身份,你何必管別人怎麼說呢?」巫恪豪安慰她。
  常詩雨輕歎口氣,「恪豪,你不介意,但你爹娘呢?他們也不介意嗎?恨兒實在不敢奢望,與其冒昧前訪受辱,不如不見的好。」
  巫恪豪想想恨兒說得沒錯,恨兒的事他應該先和爹娘溝通後,再讓恨兒拜見爹娘,以免發生了事端,對雙方都不好。
  他點點頭,「恨兒,你的考慮也對,不然就折衷好了,我家在縣城外有個別莊,離縣城不遠,你仍隨我同行,就住在別莊裡,如此我兩邊都可以兼顧到,來往也很方便.,恨兒,你說這樣好不好?」又徵詢佷兒的意見。
  巫恪豪這提議很不錯,讓她既能隨在他身邊又不怕身份被拆穿,常詩雨高興在心中,臉上卻是裝作不在意,「恨兒怎麼知道好不好?那是你的家,自然由你作主了……」
  巫恪豪哈哈笑摟緊她,取笑道:「現在就說出我作主了,但剛才為何又哭又鬧的直要跟呢,口是心非!」
  常詩雨不好意思的躲入巫恪豪懷中,就當是默認了,只要能和他出門,又哭又鬧又如何?達成目的才是真的。
  巫恪豪看到恨兒臉上的嬌怯,又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她,若可以,他願意時光停住,讓他能吻著恨兒,百到永遠。
  同樣的開心,卻是兩樣的心情,能達成共識,男女雙方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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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依芳不甘不願的為小姐收拾著要出門的衣物用品,她和桂大娘說破了嘴,小姐仍是堅持要和巫公子同行回巫家,小姐這麼做簡直是送羊入虎口,孤男寡女共處這麼多天,小姐不會吃虧才怪,但小姐偏偏要去,為了復仇,小姐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桂大娘看著還能平心靜氣做女紅的外甥女,只是看似一樣淡然的神態,現在的詩雨眉間不再帶愁,神色也紅潤了許多,顯得恬適舒坦,這是詩雨和巫恪蒙在一起後才有的改變,她在青樓浮沉多年,還有什麼感情自己看不懂的?詩雨對巫恪豪的仇恨心早就變質,已經有愛在裡面了,可笑這丫頭還直說要報仇呢,她應該點醒詩雨才好。
  「詩雨……」桂大娘一開口,常詩雨就阻止姨媽再說下去。
  「姨媽,別說了,我要和巫恪豪出門,我不會改變這個主意,姨媽儘管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議自己受傷害。」就算入虎穴,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她對自己有自信。
  桂大娘看著外甥女,也開門見山說:「詩雨,你已經讓自己受到了傷害,因為,你喜歡上巫恪豪了。」
  這話讓常詩雨和依芳同時停下手上的工作,驚訝莫名的看著桂大娘。
  「姨媽,你別和詩雨開這樣的玩笑了。」常詩雨嚇了一跳,立刻駁斥。
  桂大娘臉色正經嚴肅的告訴外甥女,「詩雨,姨媽沒和你開玩笑,你是當局者迷,姨媽是旁觀者清,你的確對巫恪豪有了感情,這可以由你不自覺的改變中得知,詩雨,你沒發覺到自己又有笑容了嗎?沒發覺你的情緒變得穩定平靜了,連氣色都轉好,整個人也有了生氣,不再是死氣沉沉了嗎?詩雨,其實你的變化很大,只是你都用報仇來掩蓋真相,你在欺瞞敵人,也在欺騙自己,現在的你或許仍然痛恨著巫恪豪,卻也愛上了他,最好的證明就是你強要跟他回縣城,你大可以利用這機會硬將巫恪豪留下,讓巫家父子有爭執,甚至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以你的聰明可以輕易做到這事,可是你卻選擇了最危險的辦法,孤身和巫恪豪在一起,還要回到你最不願再踏進一步的故鄉,為了他,你竟然可以犧牲至此,你還能說自己沒喜歡上巫恪豪嗎?」
  姨媽的每一句話都像刺耳的雷鳴,一聲聲震撼著她的心,思緒慌亂了,真是這樣嗎?那她情何以堪,常詩雨無法接受,急於為自己說話辯白:「姨媽,我怎可能會喜歡巫恪豪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仇啊!沒錯,我是可以用此機會讓巫家父子不合,但是巫恪豪已經完全掌握了天龍鏢局,他羽翼已豐,就算和父親不合對他的損失也不大,再說父子間沒永遠的仇,過一陣子,他們父子仍會和好。我要做的是徹底摧毀巫恪豪,不管在感情、家業、親情上,讓他一無所有,所以我不能急,要等適當的時機。姨媽,巫恪豪害得我這麼慘,我再不濟也不會愛上自己的仇敵,否則我如何面對死去的爹娘呢?我絕不會這麼做的!」她的語氣無比堅定。
  桂大娘卻輕拍外甥女纖細的肩頭,「詩雨,感情是件很奇妙的事,你不能控制它要不要發生,姨媽點明這事不是怪你,也不是為了阻止你出門才說的,只是要你心中有個底,不願意你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時,才發現自己的真正心意痛苦一輩子,詩雨,好好想想姨媽的話,姨媽真的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常詩雨不語,陷入了沉思裡。
  午時過後,巫恪豪就來蘭桂閣接恨兒。
  依芳以前常在外走動,為免巫恪豪或天龍鏢局的人曾看見她,一直沒出現在巫恪豪面前,這次常詩雨要由遠門,她這個貼身女婢也不能跟著,桂大娘另找了個小青服侍常詩雨。
  「巫公子,請你多照顧恨兒了。」桂大娘對巫恪豪說。
  「桂大娘放心,我會平安將恨兒送回來的。」巫恪豪保證。
  「恨兒,你自己也要當心,好好去玩吧,大娘希望你這次出門能有很大的收穫,明白許多的事。」桂大娘話中有話告訴外甥女。
  常詩雨垂眼點頭,「我明白,也請大娘自己多保重,恨兒走了!」告別後就在丫鬟小青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巫恪豪也跳上愛駒,揮手帶頭先行,車伕吆喝一聲,馬車緩步跟著離開。
  桂大娘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她沉重的歎口氣,本該是對才子佳人,也有了白頭之約,可惜造化弄人破壞了一樁好姻緣。
  希望這對男女仍能有個美滿的結局,桂大娘只能如此祈求上天了。
          ☆          ☆          ☆
  常詩雨坐在車內,腦中不斷回想著早上姨媽說的話,縱使她已經用充足的理由反駁姨媽了,但仍感到驚慌,彷彿她真的喜歡上巫恪豪般。
  不是!不會的!絕不可能!常詩雨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是姨媽多心,否則就是姨媽反對她向巫恪豪復仇,要她放棄這計劃故意這麼說的,因為姨媽一直以來就不贊成她的報仇行動,應該是這樣。
  常詩雨自忖並沒對巫恪豪特別友善,和他抱抱親親不過是順勢而為,減低他的警覺心,讓他愛上自己,她在心中發過誓,不管自己將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整倒巫恪豪她都在所不惜,才會委屈自己伺候仇人。
  姨媽不明白她的決心,見她待巫恪豪溫柔嬌媚便誤會她對他有感情,不,她不會做這麼不知恥的事,愛上自己的仇敵,縱然巫恪豪不管外表、才能、人品都超越凡人,是個讓人心動的公子,但他毀了她的家、傷害了她是事實,她不會笨到連心都給他。
  她沒告訴姨媽,她這輩子對婚姻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只要她報了仇,青燈木魚便是她的依托,能了卻紅塵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她不願在俗世間浮沉了。
  她既已有了這樣的決心,怎會愛上巫恪豪呢?她不愛他,也不喜歡他,她是恨他,非常痛恨他,她恨他才對呀!
  這樣一想,常詩雨心中踏實多了,紊亂的心思變得清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會證明給姨媽看的。
  因為不是來遊山玩水,所以中午馬車只停下一會兒,讓眾人用些乾糧當午膳填肚子,休息一下馬上又要上路了。
  「恨兒,讓你陪著我趕路,委屈你了!」巫格豪和恨兒在馬車裡休息。
  「恪豪,我人在馬車裡很舒服,反而是你騎馬較累,辛苦了!」常詩雨體貼的為他拭去臉上的灰塵。
  巫恪豪坐在錦墊上,握住了恨兒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下,滿足的笑著說:「恨兒,有你在身邊真好!」
  常詩雨淺笑,順著巫恪豪的引力偎入他懷中,也沒逃避他接著落下的吻,這是復仇,她用如此的理由來解釋她的一切行為。
  一個吻還滿足不了他,巫恪豪貪心的多要了幾個才放開恨兒,看著她艷紅的俏臉,他再親了下她的粉頰,「恨兒,你好甜,應該換個名字改叫甜甜才是。」
  常詩雨噗哧了聲被逗得呵呵笑,調侃巫恪豪,「我叫甜甜,那你是不是該叫蜜蜂,因為只有蜜蜂才愛甜甜的花蜜啊!」
  巫格豪也開心大笑,兩人相對笑得很愉快。
  本來要早點趕路的,因巫格豪和常詩雨聊得高興有些耽擱了,不過少主沒怨言,底下人也不會有意見。
  傍晚時分,巫恪豪等人來到了預定歇腳的扶風鎮,在鎮上最大的客棧金元樓落腳。
  梳洗一番後,巫恪豪讓客棧將晚膳送到房裡,他不想帶著恨兒在大廳用膳,讓外人看到恨兒的花容月貌。
  恨兒的房間就在隔壁,巫恪豪親自去請恨兒用膳。
  「叩叩……」敲門聲響起,常詩雨想該是巫恪豪,就讓小青去開門,進來的果真是巫恪豪。
  「晚膳準備好了,在我房裡,我帶你去用膳。」
  常詩雨一身雪白素衣、不施脂粉的臉龐清麗過人,她點頭走到巫恪豪面前。
  巫恪豪忍不住伸手撫了下她無瑕的肌膚,她也是他唯一見過敢不上妝面對他的女子,就算素著臉,又穿白衣裳,恨兒也有份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不管何時看到她,她都美得讓他驚訝,百看不厭。
  「恨兒,你真美!」巫恪豪讚歎出聲。
  「秀色可餐是對男人而言,而我想吃真正的晚膳,我餓了!」常詩雨皺皺鼻子說。
  巫恪豪大笑,攬著恨兒的柳腰走出房門,「恨兒,找你同行是對的,有你為伴,肯定不會無聊。」
  用膳期間,巫恪豪說起他行走江湖的趣事給常詩雨聽,他說得生動逼真,常詩雨笑聲不斷,一頓飯吃得開心極了。
  「恨兒,你開心時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才是!」巫恪豪迷眩於她的笑顏,恨兒很少笑,因此笑容看起來特別珍貴。
  巫恪豪這話令她想起自己也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剛才地的笑都是由心發出,絲毫都沒想到復仇的事,好像她和巫恪豪真是知心好友般,姨媽的話又在她耳旁響起,常詩雨有些心虛的收起笑容,她不能對他太大意。
  「恨兒吃飽了,也該回房休息,晚安!」常詩雨說後急著想回房。
  巫恪豪拉住她,張手想抱她,常詩雨卻避開了,她心中很不安,想一個人靜靜,同巫恪豪點個頭,沒多加解釋就離開了。
  巫恪豪不明就裡也跟著追出去,看著恨兒入房後就將門給鎖上,他只好無趣的再回自己的房間。
  他和恨兒相識也有段時間了,但是對她的個性他至今還摸不透,恨兒有時溫柔似水,有時小鳥依人,有時像個孩子愛使性子,有時又會冷漠得嚇人,她的情緒起伏很大,讓人難以明瞭。他也一直有種感覺,覺得恨兒有事瞞著他,這是他的直覺,而他的直覺一直很靈驗,到底恨兒還有什麼心事是他不知道的,就算到現在,他都還不明白恨兒姓什麼?真名叫什麼?恨兒不說,他也不想逼問她。
  其實他很願意承擔恨兒的歡喜憂愁,不希望她一個人在煩惱,卻不知道她何時才能完全信任他,巫恪豪歎了口氣。
          ☆          ☆          ☆
  常詩雨回房後,走到床旁坐下,她是怎麼了?不是早已經想清楚自己的立場,也有信心絕不會對巫恪豪有別的感情,為何她不敢讓他抱自己,若她心中清明,就算摟抱親吻她也該不為所動,可是她退卻了,為什麼?
  難道……難道姨媽說對了,她對巫恪豪動了心,這……不可能,不可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不會的,別自己嚇自己,這全是她亂想,不會的!
  常詩雨跳起,心情煩躁,越要自己靜下心,她的心越慌亂,在房裡來回走動。
  突然,她眼神注意到了桌上的蠟燭,這蠟燭插在燭台上,正冒著紅火,像蛇般吐信,隨風而搖晃,這個蠟燭竟然沒有用燈罩罩著。
  常詩雨兩眼直瞪著那火光,可怕的回憶又來到了她腦裡,她蒼白著臉直往後退,驚恐的兩手緊揪住衣襟,頓了下後她猛地放聲大叫起來。
  「啊!」
  她的房門馬上被大力敲著,傳來了巫恪豪急促的叫聲:「恨兒,你怎麼了?開門,恨兒,快開門!」
  常詩雨被嚇得雙腿發軟,只能捉著床柱支撐自己,聽到巫恪豪的聲音,她立刻就崩潰的哭著喊救命,「恪豪,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聽到恨兒的救命聲,焦急的巫恪豪沒得選擇,他提氣雙手用力往門上推出一掌,堅固的木門竟像紙做的般,應聲碎裂,他連忙衝入房中。
  只見恨兒靠著床害怕的哭叫,巫恪豪快速的來到她身邊,「恨兒,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他,常詩雨如溺水的人捉到浮木般,投入他櫰中,緊緊的抱著他大哭。
  巫恪豪摟著渾身顫抖的恨兒,他先四處看了下,屋內並沒有被人入侵的痕跡,一切東西井然有序,那她為何會怕成這樣呢?
  「恨兒,別怕,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怕,出了什麼事?」巫恪豪摟緊她關心的問。
  「火,好多火,好可怕,好可怕,火,火!」常詩雨驚魂未定的邊哭邊叫,一直重著「火」這個字。
  火?巫恪豪看了看,這屋裡沒有著火的痕跡,唯一有火的就是桌上的蠟燭,但蠟燭端端的點著,並無異樣啊!
  「恨兒,房裡沒有火,到處都很好,沒有事,你可以抬起頭看看,別怕!」巫恪豪撫慰著恨兒。
  詩雨怯怯的抬眼從巫恪豪的臂彎看出去,桌上的人依然在燃燒著,她嚇得急忙藏巫恪豪懷中哭喊:「有火,還是有火,好可怕,我不要看到火,不要看到,不要……」聲音又轉成了驚叫。
  巫恪豪想恨兒是指桌上的蠟燭,他使勁一揮,燭火就熄滅了。
  「好,我把火弄熄了,現在沒有火了,不要怕,沒有火了!」他告訴懷中的恨兒。
  這時巫恪豪的手下們都趕了過來,全站在屋外。
  「少主,發生了什麼事?」為首的侍衛恭敬問起。
  「沒事,這裡有我處理就可以了,你們都下去吧!」巫恪豪下令。
  護衛們聽令的退下,丫鬟小青探頭人屋裡,但屋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她只好出聲問:「巫公子,小姐呢?小姐有沒有事?」
  巫恪豪低頭詢問恨兒,「恨兒,要丫鬟進來陪你嗎?」
  「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別走,別走!」害怕巫恪豪要離開,使勁抱緊了他。
  「好,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他答應了恨兒後再命令丫鬟退下。
  「恨兒,別哭了,現在沒有火,你不必害怕,可以安心了,別怕!」巫恪豪撫著她纖瘦的脊背不斷的告訴她、讓她能平靜下來。
  常詩雨感到四週一片黑暗,表示蠟燭已被熄滅,雖然這樣也很可怕,但有巫恪豪在身邊,她就不怕了,她仍是緊依偎著巫恪豪,不過身子不再顫抖,也停止了哭泣。
  武功高強者的視力、聽力原本就比尋常人來得好,縱使在黑暗中,巫恪豪也能藉著窗外傳來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一切,他看到恨兒的情形轉好了,略放下些心來,用衣袖為她拭去淚痕,「恨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歷經驚嚇,常詩雨的精神變得脆弱,沒法子武裝自己,她老實回答:「我怕火,所以任何和火有關的東西,蠟燭、火把、柴火堆我都怕,我不敢直視火苗,就算是再小的火苗也是,所以一到晚上,我不用蠟燭,若燭火被包圍在燈罩裡我就不那麼怕了,可是這房裡的蠟燭燒得旺紅,讓我好害怕!」她餘悸猶存,嗓音裡還帶著恐懼。
  「恨兒,你為什麼會這麼怕火呢?」事出有因,巫恪豪想瞭解。
  「因為……因為爹和娘就是被火……被火燒死的!」常詩雨哽咽泣訴,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巫恪豪心抽緊了下,急忙再抱緊恨兒,不說話任她哭,沒想到恨兒有如此淒慘的過去,難怪她會怕火怕成這樣了,若沒今天的事發生,他永遠也不知道恨兒如此怕火。
  常詩雨哭了一會兒才抽噎的停下來,不過抱緊巫恪豪的手怎麼也不敢放,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很有安全感,只要靠著他,她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恨兒,你那麼怕火,難道就不怕黑嗎?若夜裡只有蠟燭可以點亮時,你要怎麼辦?」巫恪豪假設問。
  「我寧可在黑夜中害怕也不會點蠟燭,我討厭火!」常詩雨不必考慮就可以說出答案。
  巫恪豪聞言劍眉蹙了起來,想到恨兒一個人在黑暗中的瑟縮模樣,他就感到心疼,這事不一定會發生,但萬一碰到了,他也不忍心教恨兒受苦,他腦中飛快的想起一個好主意,連忙鬆開懷中的恨兒,從頸項上脫下一條項鏈,掛到恨兒身上。
  「恪豪,這……」
  「噓,先別說話,張大眼看!」巫恪豪將項鏈墜子打開,立刻光芒四射,整個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哇!」常詩雨驚訝的瞪大眼驚呼,看著胸前的項鏈墜子,墜子像顆金球,裡面是空心的,放了顆比拇指還大的黑珠子,光芒就是由珠子散發出來的。
  「這是夜明珠嗎?」常詩雨望著巫恪豪問。
  「它叫黑玉夜明珠,能散發出較普通夜明珠更強的光芒,而且還有增進內力、駐顏美容避百毒的功能,可以說是江湖中人人想得到的無價之寶。」巫恪豪解釋。
  「這珠子有那麼神奇的功能,恪豪,那你怎麼把項鏈給我?」常詩雨不明白。
  「你既怕火又怕黑,這黑玉夜明珠正適合你,萬一遇上黑暗時,你露出夜明珠就可以看得到了,你便不會怕了。」巫恪豪微笑告訴她。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恪豪,你拿回去吧?」常詩雨連忙脫下項鏈還給巫恪豪。
  巫恪豪按住她的手阻止,「東西再寶貝貴重也比不上你,有黑玉夜明珠留在你身邊,我比較放心,收下吧!」
  常詩雨眼裡有著感動,手捧著黑玉夜明珠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甜蜜的笑了。
  巫恪豪低頭憐惜的在她額角親了下,也在她嫩白的臉頰上親了親後就停住,以免自己停不下來。
  「恨兒,你的門被我弄壞了,我先帶你到我房間休息,再讓客棧另外準備房間。」巫恪豪扶起常詩雨,擁著她走出門,回到他的房間,這房裡的燭火有燈罩。
  「我若一開始就和你交換房間,你就不會受到驚嚇了。」巫恪豪邊談邊帶恨兒到床邊坐下。
  「是我自己沒告訴你的,恪豪,我又給你添了麻煩,真對不起!」常詩雨有些難為情。
  「這不是麻煩,恨兒,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但最好是你先告訴我,別受罪了我才知道,這樣我會心疼的,明白嗎?」巫恪豪十分溫柔對恨兒說。
  在他深情的眼眸下,常詩雨粉頰上都是紅霞,她輕咬唇點點頭。
  「明白就好,天色不早了,明天一早就要起程,快睡吧!」巫恪豪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輕道聲晚安後就要離開。
  他才轉身,衣角就被人拉住了,他回頭看著恨兒,她沒說話,但眸裡都是懇求。
  「恨兒,你會怕是不是?」巫恪豪柔聲問。
  常詩雨點下頭。
  巫恪豪微笑的在床邊坐下,「好吧,那我就陪你直到你睡著了才離開,快閉上眼,睡吧!」伸手撫順她頰旁的髮絲。
  常詩雨嘴角揚了下,聽話的閉上眼,她是想睡覺,但卻一直聆聽巫恪豪離開了沒,在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她似乎聽到了他起身走開的聲音,連忙睜開眼叫:「不要走!」
  才剛站起的巫恪豪驚異的看著她,「恨兒,你不是睡著了?」
  「我是想睡,但想到睡著後你要離開,我就睡不著了!」常詩雨說得楚楚可憐。
  巫恪豪俯身貼近她笑著問:「恨兒,你是不是要我整晚都留下來陪你呢?」
  常詩雨燒紅了臉,看了巫恪豪一眼又馬上轉開眸光不敢接話:「我……我又沒這麼說。」
  「既然這樣,那我離開了!」巫恪豪作勢要走,常詩雨嚇得連忙起身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別走!」她無助的哀求巫恪豪。
  巫恪豪憐惜的坐下,與她四眸相對教導她,「恨兒,你有什麼想法要說出來,別放在心上,否則我怎會知道呢?」
  常詩雨咬咬唇,這樣大膽的話她怎敢說,但不說他又要走開,而她真的感到害怕,只好鼓起勇氣羞怯的細聲要求,「恪豪,你……你陪我別……別走!」說完她整個臉都藏在被裡,不敢看他。
  巫恪豪笑了,拉開被子忍不住低頭吻住她,這一吻包含了寵愛疼惜,還有濃濃的感情。
  一吻結束後,巫恪豪又捨不得的多親了她兩下,「我會留下來陪你,這次你可以安心閉眼睡覺了,睡吧!」君子不乘人之危,所以他靠著床柱陪恨兒一夜。
  常詩雨躺在床上,一隻小手偷偷溜到巫恪豪放在床旁厚實的大掌裡,大小兩手交握,滿足的閉上眼,這次她真的可以睡個好覺了。
  巫恪豪唇旁也有笑意,握緊掌中的小手,願兩人都有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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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2: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坐在馬車裡的常詩雨把玩著巫恪豪送她的金球項鏈,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有時又露出煩惱的樣子,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早上她醒來時,巫恪豪還在她身旁,兩人的手仍是緊緊交握,看著閉目養神的他,她自然心情就好,直想笑,她看著巫恪豪在發呆,不過怎麼看他都不覺得膩。
  常詩雨閉了閉眼、微歎口氣,不管自己分析過多少次,唯一的結論就是她對巫恪豪的仇恨變少了,她仍是想報仇,但卻只想給巫恪豪一個教訓而已,不是如以前要他嘗到痛不欲生的苦楚。
  她是怎麼了,難道一個金球項鏈就收買她的心?別忘了常家是如何敗亡?爹娘又是死得多淒慘,還有她的身敗名裂拜何人所賜,她怎麼可以心軟呢?
  若自己真的要放棄報仇計劃,她就要立刻離開巫恪豪,就算不報仇,她也不允許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他親手斬斷他們之間的緣分,今生今世,他們都不可能有結果。
  若不放棄復仇,那她還能和巫恪豪再相處一段時間,但她也有給自己時間限制,絕不能拖過半年,半年後不論她報仇成功與否都必須離去,那是她僅剩的自尊,不可以連這點傲骨也賠上。
  曾經,她的復仇行動帶給自己很大的快樂,可是現在她卻感到痛苦,因為她的心不再冷硬無情,情就是她的致命傷,只要動了情,她就要受苦。
  她知道自己對巫恪豪有感情,這份感情可以幫助她達成報仇的目的,也可以讓她掉入無底的痛苦深淵中,想起她告訴姨媽的話,想到自己曾發下的豪語,如今的她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她很明白,她已騎虎難下,無法回頭了。
  既是這樣,她就不能再躊躇猶豫,舉棋不定,只有義無反顧的做下去,絕不可以三心兩意了。
  常詩雨將手上的金球放入衣裡,表情化為沉靜冷凝,有如一隻撲火的飛蛾,縱然明白此去會粉身碎骨,她也別無選擇了。
  這晚他們來到了行程中的另一個落腳點東霖郡,晚上休息後,明天再走一段路,在中午時分就能到達中山縣的縣城了。
  常詩雨依然柔情對待巫恪豪,兩人相處時甜蜜親熱,感情濃郁,只是她心中一直不斷提醒自己要清醒,這是虛情假意,她不能當真。
  這晚,她婉拒了巫恪豪好意相陪的提議,她無法整夜都武裝自己面對他,她也需要喘氣的時間。
  結果,常詩雨過了個睡不安枕的夜晚。
  第三天,巫恪豪要進入縣城之前先送常詩雨到城外的別莊。
  別莊位在山腳下,環境清幽,涼爽宜人,在夏季是個很好的避暑地方。
  得到通知少主來了,別莊的總管呂嬸連忙出門迎接。
  「少主,你來了!」呂嬸態度親切的上前拉著巫恪豪高興的說,她是巫恪豪的乳娘,巫恪豪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兩人卻有著情同母子般的感情,她年紀大了,巫恪豪就安排她住在別莊安享天年。
  「近來好嗎?身體如何?」巫恪豪笑著關心呂嬸。
  「不就是老樣子,再多吃幾年也沒問題的,少主來怎麼沒通知呢,否則呂嬸會先做好八寶蜜等著。」呂嬸拍拍巫恪豪的手微笑說。
  「我這幾天都會住在這兒,有機會嘗您做的八寶蜜。」巫恪豪開心的回答。
  「少主要住在別莊裡?那太好了,不過少主不回家看老爺、夫人嗎?」呂嬸感到意外問起。
  「這問題我待會兒再回答,我先介紹個人給您認識,她是恨兒,會和我一起住在別莊裡。恨兒,這是呂嬸,也是我的乳娘,這別莊目前是由她在管理。」巫恪豪將常詩雨攬到身邊,讓奶娘認識。
  「呂嬸,您好!」常詩雨欠身向呂嬸致意。
  「呂嬸見過姑娘!」呂嬸也回了禮。
  「恨兒是我的知己,這次她陪著我回家,因為怕吵,所以我將恨兒安排住在別莊,白天我進城辦事時,就請您陪恨兒四處走走散心,晚上我便會回別莊休息,我留在這兒的期間,恨兒要勞煩您照顧了。」巫恪豪交代呂嬸。
  呂嬸是明眼人,看公子對恨兒姑娘的溫柔重視,不但帶她出門還讓她來別莊,由此就可以瞭解他們的關係不同,她笑著點頭,「少主的吩咐,呂嬸當然聽從了,哎呀,呂嬸怎麼讓少主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呂嬸真是失禮,少主、恨兒姑娘,快請進,請進!」
  呂嬸招待著巫恪豪和常詩雨入內。
  常詩雨隨著巫恪豪的腳步,眼睛不住打量著這個建築古樸的別莊,的確是幽靜的好地方,她很喜歡。
  巫恪豪只坐下喝了口茶,便起身要出門,「我該進城了,恨兒,你就待在這兒,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她;恨兒就庥煩你了,我回總局了!」安置好恨兒,他就可以放心去辦事,他跳上馬,帶著隨從離開。
  呂嬸對眼前美麗無雙的姑娘很好奇,但不敢隨便問話,畢竟她是公子帶來的貴客,呂嬸對常詩雨溫言提議:「恨兒姑娘,你一路奔波一定累了,要不要梳洗一番休息,這樣晚上公子回來,恨兒姑娘才有精神。」
  「那這樣恨兒就叨擾呂嬸了。」常詩雨有禮的回應。
  「好說了,姑娘請!」呂嬸帶常詩雨到客房,也派了兩個丫鬟服侍她。
  常詩雨淨身後感到累了,昨夜沒睡好該補個眠,如呂嬸所說,晚上她才有精力應付巫恪豪。
  躺在床上,她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          ☆          ☆
  巫恪豪走入天龍鏢局總局,在書房見到了父親,問候之後才提起,「爹,您找孩兒回來有什麼事?」
  巫伯億微笑的看著兒子,「豪兒,爹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回來嗎?」
  「當然不是了,只是傳話的傭人說爹急著找孩兒,孩兒以為總局有事。」巫恪豪解釋。
  「豪兒,高陽城的支局目前情行如何?」巫伯億關心的問。
  「情形不錯,一切也都上軌道了,近來接了幾筆,獲利不錯,只是人手不太夠,孩兒想再找些新人。」巫恪豪提出他的看法。
  「這主意不錯,新人訓練的場地還是以總局最佳,豪兒,你就回來負責這件事。」巫伯億下決定。
  「爹,高陽城裡人才濟濟,武功高強的人很多,應該在高陽城裡找人手才是,只要從總局調幾名老資格的鏢師到高陽城帶領新人,新人便很快能上手了。」巫恪豪告訴父親。
  「你想這麼做也可以,不過總局調走了人只怕會忙不過來,豪兒,你還是回來幫忙吧,總局需要你。」巫伯億依然屬意兒子留在家裡。
  巫恪豪何等聰明,聽得出爹不管怎麼說都要他回來,覺得有異直言問:「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讓您一直要孩兒回家?」
  兒子都聽出來了,巫伯億也不暪他,「豪兒,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原來爹知道他和恨兒的事,從何得知他大概也猜得到,「是楊管家傳消息給爹的,對不對?」
  「豪兒,楊管家也是好意關心,你別怪他,是男人都愛煙花之地,但應適可而止,常去便不好了,你若有喜歡的姑娘,可以為她贖身帶回府裡,別將時間浪費在青樓中。」巫伯億不是頑固的人,只要兒子中意,就當花錢買個奴婢,他不會反對。
  「爹,她叫恨兒,不過恨兒不是青樓女子,除了孩兒外,她還沒正式見過客呢,她原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因為家變才淪落風塵,恨兒是個可愛良善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孩兒也想為她贖身,但恨兒重情,想報達鴇母的恩,鴇母也暫時不肯放人,所以恨兒才會繼續留在青樓裡。」巫恪豪說給父親聽。
  「原來如此,豪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叫恨兒的姑娘?」巫伯億看著兒子間。
  巫恪豪坦率的點點頭,「爹,孩兒喜歡她,和恨兒在一起時,孩兒輕鬆愉快,恨兒很能帶給孩兒歡樂,所以孩兒才會天天到青樓找她,倒讓楊管家擔心的向爹報告,其實孩兒和恨兒是相知相惜在一起,不是如一般青樓女子和恩客的關係。」
  「既是如此,你就更該快點為那女子贖身,豪兒,你花在她身上的錢已經足夠買下家青樓了,而你日日浸淫在風月場所裡,對你的名聲也有很大的損害,這兩樣事都不好,你要快點解決這事才對。」巫伯億指示著兒子。
  「我明白,爹,我會盡快處理好此事,別讓爹再擔心。」不用爹提醒,巫恪豪也瞭解他和恨兒的事不能再拖下去。
  「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教你這般沉迷,爹倒很好奇想見見。」巫伯億很感興趣。
  「爹,其實這回恨兒也有同孩兒一起回來,但她不好意思來見爹娘,孩兒便安排她住在別莊裡。」巫恪豪告知父親。
  「豪兒,那你就帶她來給爹看看,爹想見她一面。」巫伯億笑說。
  「爹,這我再問恨兒看看吧!」巫恪豪不好先答應。
  「對了,豪兒,你還記得高陽城支局開張時,道賀的長沙幫主和金劍門主都有意和我們結親家的事嗎?他們已托媒人送來畫像了,兩個女子相貌全是一時之選,而且都精於琴棋書畫,個性也是賢良,匹配你正好,豪兒,你看看想娶哪位為妻?」巫伯億取出商張書卷攤開在兒子面前,兒子年歲不小了,真該娶妻才是。
  巫恪豪卻不感興趣,他心中自有人選,「爹,這些姑娘孩兒都不喜歡,妻子的人選孩兒心中已有數了。」
  聽他這麼說,巫伯億眉開眼笑忙問:「豪兒,是誰?你看上了哪家的千金閨秀呢?」
  「爹,就是恨兒啊!」他只想娶恨兒為妻。
  「胡來!青樓女子怎能娶為正妻呢,頂多只能納為侍妾罷了,要出身清白的名門淑女才配做妻子,這事爹不答應!」巫伯億斷然拒絕。
  「爹,恨兒本也是個千金小姐,只因家逢變故不得已才寄身青樓,恨兒是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孩兒相信她能做個好妻子,孩兒只要恨兒這個妻子。」巫恪豪很堅持自己的看法。
  「豪兒,你太荒唐了,我們巫家怎說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天下人少有不識金龍鏢局的名號,你卻要娶個風塵女子做正室,傳出去不是讓外人笑話嗎?爹不可能同意,你娘也一樣,豪兒,快快打去這個可笑的念頭!」巫伯億拉下臉嚴厲指責兒子。
  巫恪豪好言勸父親,「爹,恨兒真的不是風塵女子,孩兒娶她也不會感到丟臉,娶妻就是要娶自己喜歡的人,不是娶名聲,別人說什麼就由他,只要我們一家人快樂就好,爹,您何必反對恨兒做媳婦呢?」
  「豪兒,什麼事爹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事沒得商量,你可以納那女子為妾,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這是爹最大的讓步了,你自己好好考慮看看。」巫伯億說完一甩手便離開書房,表示他的決定絕不改變。
  巫恪豪按按額角,臉上滿是無奈,他明白要爹接受恨兒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他想爹娘總會同意的,因為娶妻的人是他啊!
  懷著自信心,他走出了書房。
          ☆          ☆          ☆
  常詩雨在花園裡漫步,欣賞著天空絢麗的彩霞,在別莊裡四下走走看看等著巫恪豪回來。
  這個別莊格局和以前的家很相似,常詩雨走在其中心情複雜,有懷念也有傷心,何時她才能再回常府看看呢?只是常府已成了廢墟,見了不過徒增傷感而已,倒不如不見的好。
  而眼見的這一切加深了她漸變淡的復仇心,又再燃起她的恨意,若沒有巫恪豪,她還有一個溫暖的家,她怎能忘記這個仇恨,怎能淡然處之呢,她的決定沒有錯,她一定要報仇。
  晚膳時分,巫恪豪回到別莊。
  呂嬸看到公子回來很驚訝,「公子,你沒留在家裡和老爺、夫人一起用晚膳嗎?」
  「我有和爹、娘說一聲了,恨兒初次來到別莊,一定不適應,所以我回來陪她用晚膳。」巫恪豪解釋。
  常詩雨聽到了,原來她對巫恪豪是如此重要,心中歡喜,卻走到他身邊用憂慮的神情看著他,「恪豪,這樣好嗎?你離家那麼久才回來,應該在家陪爹娘用膳,他們一定很想你,我一個人吃飯沒問題的,你別擔心!」
  巫恪豪攬著恨兒在桌旁坐下,「放心,我時常不在爹娘身邊,爹娘早習慣了,而且我白天都會回家,可以陪他們用午膳,晚膳理應和你一起,你一向挑食,吃得又少,我不盯著你多吃一點怎行,用膳吧!」他將筷子放到恨兒手中。
  常詩雨回巫恪豪一個笑容,接過筷子吃飯。
  呂嬸看到這情形,心中更明白了,看來公子很疼恨兒姑娘,這個恨兒姑娘或許會成為巫家的人呢!
  用畢,巫恪豪牽著常詩雨的手,兩人來到花園的涼亭賞夜景。
  「恨兒,你看今晚的星空真漂亮,爭輝閃爍,佈滿了整個夜空,連月兒都遜色幾分呢!」巫恪豪抬頭看著星星。
  常詩雨只望了下星空,便問起正事來,「恪豪,你爹急著找你回家是為了什麼?」
  「沒什麼,一些小事而已。」巫恪豪不想談起和爹的爭執。
  「若是為了公事便沒什麼,恨兒只憂心你每天來蘭桂閣,花了那麼多錢的事若讓你爹娘知道了,你一定會受到責怪的,那恨兒就過意不去了。」常詩雨柔聲說起。
  「恨兒,你的心思真是玲瓏剔透,其實你說對了,爹找我回家的確也是知道了我們的事,他想弄明白。」恨兒既然猜到了,他也不暪她。
  常詩雨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那你爹他說了什麼?」她的預感果然是對的。
  巫恪豪安撫的揉揉恨兒的頭,「別急,他沒責備我,只是要我盡快為你贖身,那這樣我也不必天天去蘭桂閣找你了!」
  「真的,你爹這麼通情達理,不怪你和青樓女子在一起嗎?」常詩雨不太相信這話。
  「恨兒不算是青樓女子,你並沒見過客啊,不過最好也別留在蘭桂閣裡了,恨兒,讓我為你贖身好不好?」這也是巫恪豪一直想做的事。
  「恪豪,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贖了身我何去何從呢?」常詩雨臉上掛著無助的神情。
  「傻恨兒,既然替你贖身,我就會照顧你一輩子,你當然和我在一起。」巫恪豪告訴她。
  「名不正、言不順的,我有什麼資格和你在一起,恪豪,你是不是要我做伺候你的奴婢呢?」常詩雨黯然低語。
  「當然不是了,我怎捨得讓你做奴婢,連當侍妾我都不忍心了,恨兒,我要明媒正娶你過門,做我的妻子!」巫格豪摟著恨兒,大聲宣佈。
  常詩雨驚愕的呆了,她沒聽錯吧,巫恪豪說要娶她為妻,她以為他只會納她做妾而已,他竟然要娶她。
  「你、你要娶我?真……真的嗎?」她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恨兒,我要娶你做我的媳婦,做天龍鏢局的少夫人,你這麼真、這麼善良,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我怎會放開你,我只要你這個妻子!」巫恪豪抱緊恨兒,肯定的在她耳旁說著。
  靠在巫恪豪肩上,常詩雨抿緊了唇,得到了超過自己想要的結果,她應該高興才對,為何巫恪豪對她的讚美聽起來卻像是諷刺,讓她心慌,連忙定了定神,努力理清腦裡的思緒,她不能亂,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成功就在不遠處了。
  常詩雨打起精神做戲,她輕輕推開了巫恪豪,「恪豪,你別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你爹娘再開明也不會接受一個住在青樓裡的孤女當媳婦,縱使我沒墮入風塵,也沒有好的身世,怎高攀得上巫家,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垂著眼,說得好哀怨。
  巫恪豪抬起她惆悵的小臉,神秘的笑笑說:「恨兒,我爹娘目前是不答應,但娶妻的人是我,只要我同意就好了,我會堅持娶你入門,就算我爹娘不接受你,你也可以與我同住在高陽城裡,等一、兩年過後,爹娘一定會歡歡喜喜的承認你這個媳婦的。」
  「怎麼說?」常詩雨不懂。
  「小傻瓜,到時候你有了孩子,爹娘有了孫兒疼,怎還會排拒你呢!」巫恪豪邪氣一笑,在她頰上重重的吻了下。
  常詩雨臉漲紅了,連忙躲入巫恪豪懷中,不好意思面對他,他竟然想到這樣的主意,令她又驚又羞。
  「傻恨兒,結婚生子是人生必經之事,羞什麼?不過我們要快點成親才好,以免等不及拜堂就先有孩子了!」巫恪豪摟緊她,在她耳旁不懷好意的輕語。
  常詩雨被他逗得手足無措,「你……你胡說什麼?人家不理你了!」嬌嗔的想走開。
  巫恪豪哈哈大笑,拉住恨兒的小手用力一帶,她就被摟回他懷中,「愛妻,為夫怎會放過你呢?」
  玩笑就該用柔情來結束,他的唇疊上了恨兒,地上修長的人影也變成了一個。
  如此美景良辰正適合親熱呢!
          ☆          ☆          ☆
  「呂嬸,你能不能教我做八寶蜜呢?」常詩雨微笑詢問呂嬸,她在別莊停留五天了,白天巫恪豪進城辦正事,天一黑便準時回別莊陪她,就如同在高陽城的情形一樣,夜晚是他們談情說愛的好時間。
  昨夜,巫恪豪告訴她,他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預計明天就要離開回高陽城,呂嬸說巫恪豪喜歡吃八寶蜜,她便想學起來做給他吃,捉住他的心。
  「姑娘可是想學做給公子吃?」和恨兒相處下來,呂嬸覺得她是個大方、懂禮數、氣質高雅的女子,讓人很有好感,只是她似乎有心事,公子不在時,她總是很沉靜,不是在花園、池塘邊呆坐,就是一個人悶在房裡,但在公子面前她的模樣便不同了,不但話較多,也有了笑臉,改變之大讓人感到好奇,不過或許恨兒姑娘個性本來就是這樣吧!
  常詩雨點點頭,「請呂嬸教教我!」
  「姑娘這麼有心,呂嬸怎會說不呢?八寶蜜做起來耗時,若讓公子晚上可以嘗到,那現在就要動手了。」呂嬸告訴常詩雨。
  「好啊!」常詩雨同意,和呂嬸走向廚房。
          ☆          ☆          ☆
  這晚用過晚膳後,呂嬸端了碗甜品送到公子面前。
  「您做了八寶蜜,那我又有口褔了!」巫恪豪很高興。
  「公子,你嘗嘗看,看味道有沒有不同?」呂嬸特意提起。
  巫恪豪連忙嘗了幾日,對呂嬸點點頭稱讚:「這八寶蜜更好吃了!」
  「公子,這八寶蜜不是呂嬸做的,是出自恨兒姑娘的手,恨兒姑娘在廚房裡忙了一下午,就為了替公子做八寶蜜,雖然是呂嬸教的,但做得比呂嬸還好吃,恨兒姑娘真是聰明又手巧。」呂嬸不敢居功,連忙向公子說明。
  「恨兒,是真的嗎?」巫恪豪拉著恨兒的手,歡喜看著她。
  「是呂嬸教得好,功勞是呂嬸的。」常詩雨微笑謙讓。
  巫恪豪笑裡含著濃情,握緊她的小手,「辛苦你了,謝謝!」
  常詩雨搖搖頭,對巫恪豪綻放著溫柔的笑靨,呂嬸很知趣的悄悄退下,將花廳留給這對小情人。
  巫恪豪將常詩雨拉到腿上坐,在她白玉般的手背上親了下,「謝謝這雙手做了這麼好吃的八寶蜜。」
  常詩雨嘟起了嘴嬌嗔:「你謝的只有這雙手嗎?」
  「當然不止了,還有這雙小手蕙質蘭心的主人呢!」吻落在恨兒額上、臉頰上,最後停在她的紅唇上。
  「我們明天何時離開?」親熱過後,常詩雨問起。
  「我回總局將事情都交代好後就可以起程了,大概在午膳過後。」巫恪豪回答。
  想到要離開別莊,常詩雨心中不捨,在別莊讓她有像在家中的熟悉感,這一別,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這兒了。
  「怎麼不說話,不想離開嗎?」巫恪豪笑問。
  常詩雨嗯了聲:「這兒清靜安寧,我很喜歡。」
  「你嫁給了我之後,也是這別莊的女主人,你若喜歡,以後我們就常來別莊小住。」巫恪豪寵著她溫柔的說。
  常詩雨無語,只是緊緊依偎著巫恪豪。女主人,有可能嗎?她淒然的笑了。
          ☆          ☆          ☆
  隔天中午,在巫家,一家人一起用午膳,席間,巫伯億再提起,「豪兒,你還是決定要娶那個叫恨兒的女子為妻嗎?」
  「爹,孩兒的心意是不會更改的。」巫恪豪語氣堅定回答。
  「豪兒,你真的不多考慮別家的小姐?若書房裡的那些畫像都不合你的意,娘可以再找合適你的對象啊!」巫母好言的提出,她當然也是不希望兒子娶青樓女子為妻。
  「娘,您別再費心了,我只要恨兒,其他的女子我都不要。」巫恪豪拒絕母親的提議。
  「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固執,就像當初你執意要和常家解除婚約一樣,連半點可以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唉!」巫母歎氣搖頭。
  「那是常家小姐行為不檢點我才退婚,恨兒和常家小姐有如天壤之別,根本就不能拿來相提並論。」巫恪豪皺起眉頭,語氣不高興。
  「豪兒,爹再問一次,你當真要娶那個女人嗎?」巫伯億嚴肅的看著兒子。
  「爹、娘,不管你們問孩兒多少次,孩兒的答覆都一樣,我要娶恨兒做妻子!」巫恪豪語氣更加的肯定。
  「好,豪兒,你若一定要娶,爹可以答應,不過要等到一年後才能娶她過門,這是爹的條件。」巫伯億提出解決爭端的方法。
  「爹,您是在考驗孩兒的感情嗎?您認為孩兒會和恨兒在一起只是圖新鮮、好玩?那您就錯了,孩兒是真心喜歡恨兒,這份感情不會隨時間而改變的。」巫恪豪正色的告訴父親。
  「口說無憑,證明給爹看看,一年後,如果你還是喜歡那個姑娘,你們的感情不變,那爹娘就接受你選的這個兒媳婦,否則你就要聽爹娘安排娶妻,不能有異議!如何?這方法很公平吧!」這是他想到最好的辦法,若兒子只是逢場作戲,那時間一久自然就會膩了,不必費力分開他們,傷了父子的和氣。
  巫恪豪答應:「好,孩兒同意,一年內不娶妻,等一年後孩兒再娶恨兒入門,爹娘也要說到做到,真心接納恨兒。」
  巫伯億微笑點頭,「可以,爹不是食言之人,就這麼說定了!」和兒子擊掌約定,他靜觀其變,一年的時間足以發生許多事的。
  不管父親提出的方法讓巫恪豪滿不滿意,至少事情有了解決方法,他只好先讓恨兒委屈一年,等一年過去後,他們就能共結連理了。
  用完午膳,在兒子離開前,巫伯億吩咐他,「豪兒,爹找到常氏夫婦的墳了,就在我們巫家祖墳東向半里之遙,爹有請打掃祖墳的傭人也一併整理常氏夫婦的墳,他們也你的長輩,離開前去上炷香吧!」
  「孩兒明白,孩兄回高陽城了,請爹娘多保重。」巫恪豪應允,同父母辭行後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會去向常氏夫婦祭拜一番,就帶著恨兒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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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3:1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行走間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門打開,巫恪豪走入接常詩雨下馬車。
  常詩雨下車看看四周景色荒涼,不明白的問:「恪豪,怎麼回事?」
  「我要去辦點事,你陪我一起去。」巫恪豪帶恨兒走到坐騎前,抱著她上馬,吆喝一聲,馬兒在巫恪豪指引下往前跑。
  常詩雨環著巫恪豪的腰,看馬兒往荒蕪的野外奔去,而且周圍還出現了墳墓堆,她更加驚訝,不知道巫恪豪要帶她去哪裡?
  不一會兒,整個野外都是墳墓,表示這兒是個墓地,血色從常詩雨臉上褪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發覺四周的景色似曾相識,這……這該不會是去……
  她才有些明白,巫恪豪已讓馬兒停了下來,眼前出現的墳給了她確實的答案,沒錯,她就站在爹、娘的墳前。
  巫恪豪抱著常詩雨下馬,「你在此地等我一會兒。」說完,他拿出背袋裡的香、冥紙,恭敬的向常氏夫婦的墳上香祭拜。
  常詩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胸口氣悶難受,沉重又痛苦,她不明所以的看著巫恪豪拜祭爹娘,他為什麼要帶她來爹娘墓前?難道他發現她的身份了?不,看巫恪豪的神情並不是這樣,那他為何要這麼做了用意何在?她完全不懂也猜不到。
  看到爹娘的墓,常詩雨的眼淚不自主的湧上眼眶,爹娘你們好嗎?女兒好想你們啊,她在心中大喊,悲痛萬分,好想撫墓痛哭,但礙於巫恪豪在場,在不明白他來此的用意前,只有強忍住,看他有何目的。
  見巫恪豪燒好冥紙起身,她連忙拭去不小心流下的眼淚面對他。
  「咦,你哭了嗎?怎麼眼睛這麼紅?」巫恪豪訝異的看著恨兒。
  「沒……沒有,可能剛才沙子飛到眼裡,我揉了眼睛的關係,你……你為什麼要來拜祭這個墳墓?墓裡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常詩雨緊盯著巫恪豪問。
  巫恪豪看看常氏夫婦的墓回答:「恨兒,你說你曾有個未婚夫,後來解除了婚約,相同的我也曾有個未婚妻,結局和你一樣是退婚了,這墓埋葬的就是我那未婚妻的父母,若我沒退婚,他們應該是我的岳父岳母。」
  「那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退……退婚?」常詩雨好不容易才通出這句話來。
  巫恪豪歎了口氣:「這不是件光彩的事,會退婚是因為我未婚妻行為放蕩、不檢點!」
  「你胡說!」常詩雨悲憤大喊。
  巫恪豪看著情緒激動的常詩雨,滿臉疑惑:「恨兒,你怎麼了?」
  察覺到自己失態,常詩雨忙控制自己的心情,放緩了語氣,「這……這是你未婚妻父母的墓,在他們面前,若沒有證據,你不可以胡亂污蔑他們的女兒,否則亡靈也會生氣的!」
  「我不是污蔑,而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證據確實。」巫恪豪冷然告訴常詩雨。
  常詩雨錯愕的睜大了眼,「你親眼看到?你是說你見過你的未婚妻?」
  「不錯,我不但看過她,還和她說過話,認定她的行為太過分,我才會毅然退婚的。」退婚茲事體大,他自是不能開玩笑。
  巫恪豪見過她?這怎麼可能,若他見過自己,他怎會不認得她,這件事一定有問題,她要弄清楚。
  「恪豪,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將事情經過說出來讓我知道?」她柔聲要求。
  「你真的有興趣想知道?」他實在不想再提起往事,尤其在常氏夫婦墓前。
  常詩雨用力點點頭,「我想知道,恪豪,你告訴我吧!」
  巫恪豪思索了一會兒後,才娓娓說起:「這門親事是我爹娘作主為我定下的,我明白後想反對已經來不及了,反對的理由是我不喜歡娶個沒見過、也不知道個性、人品如何的人為妻,但是爹娘訂下婚事了,我也無從反對,所以想認識一下未過門的妻子是個怎麼樣的女子。在一次廟會遊行中,我打聽到她會前去觀看,我便把握機會要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雖然我不認得未婚妻常府小姐,但我的僕人見過她的貼身婢女,千金小姐出門一定會帶婢女同行,那找出婢女便知道她的主人了。
  「遊行那天,常府租下了街上一家客棧的二樓靠窗包廂,要在那兒看遊行,我就在對面客棧也租了個雅座,以便能觀察她,遊行開始了,眾人都採出窗口看遊行,經僕人的指出,我終於看到了常姑娘,她平凡普通的相貌讓我大失所望,更甚的她還舉止粗俗,對身邊的奴婢頤指氣使,脾氣惡劣,雖然我和她隔著一條街,仍可以清楚看到她的一切行為,只看了一會兒,我便倒盡胃口不想再看下去,但為了慎重起見,我想親自去求證她是否真是常姑娘,我來到了她所在的客棧,找到她的包廂正要敲門,卻聽到裡面傳來了調笑聲。那家客棧裡有個年輕夥計,長得魁梧不俗,常姑娘竟然在挑逗那位夥計,說出的話極低俗,連身旁的婢女都在勸小姐別這麼做了,但她非但沒聽入耳,還責罵丫鬟多事,她告訴夥計,若他能留下來陪她看遊行,她就付他一筆賞銀,夥計不肯,倉皇的逃出了包廂,常姑娘追出來時撞上我,看到我她馬上轉移目標,對我猛拋媚眼,做出了誘人的舉動,我忍住氣問她是否姓常,她直認不諱,問她是否訂了親有未婚夫了,她竟告訴我,未婚夫算什麼,若我對她有意思,我仍能和她交往,至於她的未婚夫可以解除婚約,很好解決。常姑娘的丫鬟見狀連忙將她拉回包廂,直向我道歉說她家小姐喝醉了,胡說八道,請我不要放在心上。我不再多逗留,馬上衝回家,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就向當家要求退婚。
  「恨兒,你說這樣的未婚妻我能要嗎?她何止是行為不檢點,簡直是淫娃蕩婦,我如何娶她入門呢?縱使在常氏夫婦墳前我也一樣無愧於心的告訴他們,是常小姐敗德才導致這門親事破裂,我的決定並沒錯,今天我來上香也是基於身為晚輩的情誼,對於後來常府發生意外使得常氏夫婦遇難而亡,我也感到難過,僅存的常小姐聽說是被親戚收養離開了家鄉,我希望她平安無事,也祝福她能找到合宜的伴侶,過著幸福的生活!」
  常詩雨聽到後面幾乎站不住腳,若不是爹娘給了她勇氣,一定倒地慟哭,作夢也想不到真相是如此,這般的醜惡殘忍,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若是上天作弄,這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教她情何以堪。
  巫恪豪看恨兒臉上毫無血色,像是受到了多大的打擊般,整個人搖搖欲墜,他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恨兒,你臉色很不好,不舒服嗎?」
  常詩雨靠著他,氣虛力竭,用幾不可聞的嗓音呻吟:「求求你,帶我離開!」
  「好,我馬上帶你離開!」巫恪豪抱著恨兒飛快上馬,急急離去,墓地陰氣重,恨兒的身體又不好,一定是被嚇著了,他不該帶她一起來的,讓恨兒嚇成這樣,巫恪豪一邊責怪著自己,一邊策馬快速奔離。
  常詩雨被巫恪豪摟著,看著爹娘的墓越來越遠,終至看不到後,她眼睛才緩緩閉上,而她的世界也在同一時間崩潰了。
          ☆          ☆          ☆
  常詩雨病了,從墓地回來後,她就病倒了,發高燒、說囈語,時睡時醒,神智也時清明時昏迷,一直要巫恪豪陪在她身邊,若醒來沒看到他,她就孩子般又哭又叫,而見到他也會撲到他懷中要求原諒,又說些不要離開她、對不起的話,她這模樣嚇到了巫恪豪,也令他擔足了心。
  巫恪豪本來想帶她回別莊,請丈夫為她治病,但是恨兒不肯,喊著要回蘭桂閣見桂大娘,堅持要早些回高陽城,他只好順她的意日夜趕路,三天的路程,兩天他就回到了高陽城。
  為了讓恨兒受到最好的照顧,巫恪豪沒將她送回蘭桂閣,而是直接帶她回天龍鏢局。
  馬車一到支局門口,急忙抱起恨兒下馬車,同時也吩咐手下快去請大夫來。
  巫恪豪將恨兒抱到客房,讓她躺在床上,看著昏睡中的恨兒,他好心疼,摸摸她的額頭,她又發燒了,一路上她的燒就不曾退去,這樣燒下去怎麼得了,大夫為何還不來,急死他了。
  巫恪豪焦急的再次喚僕人去請大夫,不過話才停,男僕已經拉著大夫急忙的進來。
  沒讓跑得喘氣的大夫有休息時間,巫恪豪衝上就將大夫拉到床前,「病人在這裡,大夫,你快看看她怎麼了?」他將恨兒的手拉出被子外交給大夫。
  大夫不敢遲疑,馬上就搭脈診察,按著仔仔細細的觀察病人。
  「大夫,她怎麼了?到底是生什麼病呢?」巫恪豪看大夫診視了許久都沒說話,緊張的出聲問。
  診斷有結果了,大夫便向巫恪豪稟報:「巫公子,這位姑娘脈搏紊亂、呼吸淺促,蒼白的氣色中帶著驚懼,是受到很大的打擊才會承受不住而病倒,讓她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我會開藥退燒,也放些安神藥讓這姑娘的心情平和些,但是心病仍需心藥醫,要解開病人的心結,病人才能真正痊癒。」
  巫恪豪點點頭,「那就勞煩大夫了,我即刻派人隨大夫去捉藥。」喊來男僕送大夫離開,也跟著去拿藥。
  大夫離開後,他坐在床沿看著恨兒,憐惜的輕撫著她蒼白的臉頰,恨兒果真是被嚇病的,他真該死,自己去上香不就得了,為何要恨兒陪著他?她爹娘原就是意外身亡,她面對這麼多的死別,還帶她去墳墓區,自然會使她感傷驚懼而病倒了,他真是個粗心大意的笨蛋,巫恪豪非常自責。
  昏睡許久的人兒也醒過來了,她睜開眼睛,閃入腦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巫恪豪,他人呢?離開她了嗎?她害怕的大叫了起來,雙手揮舞著。
  「恪豪,你在哪裡?恪豪,恪豪……」
  巫恪豪連忙握著恨兒的手,俯身在她眼前看著她,「我在這裡,恨兒,我就在你身邊,別怕,我正陪著你呢,別怕……」
  看到他,常詩雨緊緊抱住了他,哭喊:「恪豪,不要離開我,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求你別離開我,不要不理我,恪豪……」
  又是這些話,巫恪豪摟住恨兒,只得再次對她保證:「恨兒,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也沒做錯事,不用向我道歉,我不會不理你,也真的不會離開你,放心,別擔心!」
  常詩雨抬起佈滿淚痕的小臉望著他,「恪豪,你要答應我,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事,你都別生氣,而且絕不會離開我,好不好?」
  「恨兒,好端端的你怎麼說這些,你做錯什麼事惹我生氣?我又怎會離開你呢?這是你在胡思亂想,沒事的!」巫恪豪輕柔的撫去她的淚痕。
  「不,恪豪,你一定會生氣,會離開我的,你不要不理我,恪豪,告訴我你不會生氣,不會離開我,我要親耳聽你說,恪豪,你說嘛,說啊!」常詩雨只要他的保證,哭著要求他。
  巫恪豪看恨兒這麼堅持,為了讓她安心他馬上答應:「好,我說,不論你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也不會對你生氣,這樣可以了吧,別哭,別哭了!」
  「你真的不會生氣,也不會去了我不管,真的哦!」常詩雨吸吸鼻子再問一次。
  「當然是真的!恨兒,你被嚇病了,所以才會亂想我會離開你,等會兒僕人將藥煎好後,你就喝下好好休息,病好了就什麼事也沒了,乖!」巫恪豪哄著懷裡的恨兒。
  「這裡是哪裡?」常詩雨看著陌生的環境問起。
  「這是天龍鏢局後府,我住的地方,我們已經回到高陽城了,因為你生病,所以找先帶你回我府裡。」巫恪豪柔聲回答。
  「我們回來了,那你快送我回蘭桂閣,我要見姨……大娘,我要見桂大娘……」想到姨媽,常詩雨眼睛又紅了,她的心事只能說給姨媽知道。
  「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回蘭桂閣!」巫恪豪答應她。
  「不要,我現在就要見桂大娘,我要見她,恪豪,我要回蘭桂閣,我要桂大娘!」心中的委屈已逼得她好難受,她要盡快找人傾訴,她受不了再悶下去了。
  「恨兒,你現在還病著怎麼出門,至少要等你退燒啊,只要你退燒了,我一定帶你去找桂大娘好不好?聽話!」巫恪豪溫言軟語安撫她。
  常詩雨卻是固執的搖頭,「不好,不好,我要見桂大娘,馬上要看到她,我要找桂大娘,讓我去找她!」
  巫恪豪當然不會讓她衝動胡來,抱住她不讓她離開,這使得平靜了點的常詩雨又哭鬧起來。
  「我要桂大娘,我要桂大娘嘛,我要她,我要她啊!」
  慌亂中,僕人將已煎好的藥送上來,巫恪豪接過藥,勸著恨兒喝藥,「恨兒,把藥喝下,只要你喝了藥後我就去找桂大娘來,讓你能見到她,乖乖的,快喝藥!」
  「我喝下藥,你就讓我兒桂大娘嗎?」常詩雨哽咽問。
  巫恪豪點點頭,「恨兒,你喝了藥,我就讓人馬上接桂大娘來,那你等一會兒便可以見到她了,快點喝藥吧!」端起藥慢慢的餵她喝下。
  常詩雨被藥苦得秀眉都蹙在一起,喝完藥,她急忙捉著巫恪豪的手看著他,「我喝完藥了,桂大娘呢?」
  巫恪豪笑笑的揉揉她的發,高聲喚來僕人,交代快去蘭桂閣接桂大娘來。
  「現在僕人去接桂大娘了,桂大娘一會兒使到,你先閉眼休息,再張開眼睛時桂大娘就出現了!恨兒,闔上眼,好好睡一下!」巫恪豪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
  「那你要留下來陪我,不可以離開!」常詩雨緊捉著巫恪豪的手。
  「好,我不離開,睡吧,恨兒!」巫恪豪親了下她的小手,抱在自己的大掌中。
  常詩雨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藥力發揮了效用,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巫格豪疼寵的彎身在她略顯蒼白的小嘴上點了下,「寶貝,願你一覺醒來後便無病無痛,恢復健康了!」
          ☆          ☆          ☆
  惡夢再次糾纏著她,這次除了熊熊的火光,淒厲的叫聲外,她也看到了巫恪豪,也寒著一張似冰般冷漠的臉指責她。
  「你騙我,你欺騙了我,你騙我,你欺騙我……」越說他身形就越遠,最後轉身甩頭拋下她而去。
  「別離開我,恪豪,別走,不要丟下我,恪豪,恪豪……」
  常詩雨在驚恐的叫喊中睜大了眼醒來,有人正在輕拍著她,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詩雨,醒醒,你在作惡夢,快醒醒,醒過來!」
  常詩雨轉頭看向旁邊,姨媽緊張的盯著她,眼裡滿是關懷。
  見外甥女醒了,桂大娘鬆了口氣,「詩雨,你終於醒了,你作了惡夢大吼大叫,嚇了姨媽好一大跳!」她被巫恪豪派來的僕人十萬火急的接到了天龍鏢局,見到巫恪豪,她才明白他們回來了,詩雨生病了急著找她,因此巫恪豪請她來陪外甥女。
  看著姨媽,常詩雨的眼淚又掉下來,她從床上坐起投入姨媽懷裡,抱著人放聲大哭。
  桂大娘何曾看過詩雨這樣大哭,就像是肝腸寸斷、痛不欲生,桂大娘摟著外甥女頓時慌了手腳,「怎麼了?詩雨,你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別哭,你好好說給姨媽明白,不哭……」
  常詩雨不再隱瞞,邊哭邊將真相告訴最親的姨媽。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怎麼會這樣呢?詩雨,事情真的如此嗎?」桂大娘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
  常詩雨淒然的點頭,傷心泣訴,「我怎麼也想不到巫恪豪竟會錯將堂姊看成是我,那次廟會遊行我本來要去的,但染上風寒身子不舒服,而堂姊剛好來家裡作客,我就叫依芳陪堂姊去。堂姊自小就行為不端,爹娘也很不喜歡她,但念在是侄女的份上,堂姊來做客爹娘也不好說不歡迎。堂姊已經許了人家,但她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雖然有錢卻殘廢時,她很氣憤,便到處勾搭男人報復,堂姊在客棧裡調戲小二和陌生男子的事,那天依芳回來後就很生氣的告訴我了,她也對堂姊的行為搖頭,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陌生男子會是巫恪豪,而他就為了這件事解除婚約,這全是誤會,但卻又那麼巧合,就像一場設計好的惡作劇,老天爺為什麼要這般作弄我?為什麼?為什麼?」她嘶喊,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桂大娘也震驚得不能言,這個真相真是太殘酷了,莫怪詩雨會承受不住而病倒,發現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理由竟是一場誤會,再堅強的人也無法接受,更別說是在恨和愛之閒徘徊的詩雨了,如今她恨巫恪豪沒道理,但復仇計劃已做了;她愛巫恪豪,這愛卻建立在欺騙上,要詩雨不愛巫恪豪又太遲了,詩雨如今的處境艱難可想而知。
  常詩雨只剩下哭,除了哭外,她還能做什麼?她將一切都弄砸了,她執意報仇,但現在卻發現她的仇人並沒有錯,倘若異地而處,她是巫恪豪,知道自己要娶個無德無品的女子為妻,她也會憤而退婚,可是他為什麼不仔細再調查一次呢,這樣的憾事就不會發生了,可是她能用這個理由責怪他嗎?錯的到底是巫恪豪亦或是老天爺呢?
  她全心投入復仇計劃,忍住自己的感情堅持要報仇,在理智與感情煎熬時,她是用仇恨來逼自己撐下去,如今計劃要成功了,她已讓巫恪豪愛上她,甚至願意娶她,她違背自己的心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上天卻讓她在此時明瞭一切,水落石出的真相使得她的恨有如轟然倒塌的牆,紛飛四散,沒了恨,她的愛迅速蔓延,完全主宰了她的心,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巫恪豪,她不能失去他。
  現在她心中腦裡所想所念的就是這一點,而病了的她更是需要巫恪豪的慰藉,有他在身邊,她才能安心,她真是離不開他了!
  可是她仍要面對現實,她欺騙了巫恪豪,用假身份、假身世去欺瞞他,用謊話博取他的感情,雖然當初她的出發點情有可原,但她欺騙了他總是事實,他不會原諒她的,他絕不可能原諒她。
  想到巫恪豪明白真相時狂怒的神情,常詩雨不禁打了個冷顫,若他只是責備,她願意承受,可是若他拂袖而去,她一定會心碎而亡,她已經失去爹娘了,不能再沒有這份感情,否則她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
  「詩雨,那你現在要怎麼辦?」桂大娘看著外甥女悲傷的臉孔,縱使再不捨,也必須要問清楚。
  常詩雨看著姨媽,無助的搖頭,只能掉眼淚,「姨……姨媽,救……救我!」她啞著嗓音,泣不成聲的擠出話,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姨媽是她僅剩的救星。
  「詩雨,你愛巫恪豪嗎?」
  常詩雨也不再隱瞞她的感情,肯定回答:「我愛他,姨媽,我愛恪豪!」
  「有多愛他?」桂大娘不放鬆再問。
  「姨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寧可恪豪恨我、怨我,也不願意他離開我,就算他沒有好臉色待我,我仍願意伺候他一生,我不後悔認識他,更不後悔愛上他,只遺憾我明白真相太晚了,姨媽,我真的好愛他!」常詩雨發自內心深情說出。
  桂大娘動容的搖頭,「詩雨,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真相告訴巫恪豪,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就像紙包不住火般,總有被拆穿的時候,你主動承認比他事後發現來得好,這是將傷害減低到最低的方法。」也是最後的辦法了。
  「姨媽,我知道,但是我好怕恪豪不原諒我,好怕他以後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想失去他,姨媽,我不要失去恪豪!」常詩雨將恐懼告訴姨媽。
  「詩雨,假使他不夠愛你,你們的感情不夠牢靠,就算你不說,最終也會分手,但若巫恪豪愛你,他再生氣也不捨得和你分開,你們是否有緣能在一起,就決定在巫恪豪對你的情感上?不管結果如何,詩雨,你除了接受外也別無他法。」桂大娘語氣很無奈。
  常詩雨黯然的咬著唇,這就是她自作自受的後果嗎?姨媽沒說錯,仇恨是雙面利刃,傷了對方也相對傷了自己,到最後她仍是要吃苦。
  桂大娘看著外甥女,再說:「你病還沒好,巫恪豪一定會要你留下來養病,這是個好機會,你可以找到最佳時機和巫恪豪坦白。詩雨,你也別太傷心了,或許事情不會像你想得那麼壞,巫恪豪對你的疼寵,姨媽都看在眼裡,他付出的也是真感情,只要你們彼此相愛,再大的考驗也難不倒。你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上天不該再為難你,也該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很順利,不會有事的!」她這是安慰,也是鼓勵。
  「姨媽,謝謝您!」常詩雨感激的抱緊姨媽。
  桂大娘撫著外甥女的髮絲,「傻孩子,說什麼謝,我們雖然不親近,但這一年多來的相處,姨媽已經把你當成女兒看待了,衷心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
  巫恪豪走入房裡時就看到這一幕,恨兒靠著桂大娘,桂大娘慈愛的摸著恨兒的頭,看起來真像是對母女,而且仔細一看,恨兒和桂大娘也有幾分相似。
  見巫恪豪走入,桂大娘放開外甥女,有禮的向他點個頭,「巫公子!」
  巫恪豪揮去腦裡可笑的想法,恨兒怎可能和桂大娘有關係,若有關係,恨兒就不可能賣身青樓了,他走近床,很高興看到恨兒的神色好多了。
  「恨兒,你覺得如何?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巫恪豪關心的問。
  「恪豪,我好多了!」常詩雨淡笑回答。
  巫恪豪摸摸恨兒的額頭,「燒也退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桂大娘不想阻礙他們談情,連忙出聲:「巫公子,恨兒還要托公子照顧,等她痊癒再回蘭桂閣,我出來這麼久,也該回蘭桂閣了。」
  「桂大娘,謝謝你專程跑一趟,我讓手下送你回蘭桂閣。」巫恪豪喚來僕人交代著。
  「謝謝巫公子,恨兒,你多保重了!」桂大娘柔聲囑咐外甥女。
  常詩雨對姨媽笑笑點頭,看著姨媽離開。
  「你和桂大娘的感情似乎很好?」巫恪豪轉頭注視著常詩雨,有感而問。
  「桂大娘是個很好的人啊!」常詩雨有些心虛的含混回答。
  「比我還要好嗎?」巫恪豪心中有了醋意。
  常詩雨笑得嬌媚,攬上了巫恪豪的頸項,俏皮的對他眨眨眼,「你說呢?」
  從沒看過恨兒如此俏麗可人的模樣,巫恪豪有些看傻了,更令他驚訝的是恨兒接下來的動作。
  她主動吻上了他!
  巫恪豪的呆愣只是一下子,立刻就有了反應,熱烈的回吻起來。
          ☆          ☆          ☆
  在高陽城外一處僻靜的山頭,一名女子迎風而立,她一身雪白無塵,長髮裹在白色紗巾裡,連臉也被雪紗遮住,只露出一雙冷冽晶亮的眼睛,冷漠的往高陽城方向看去,身旁靜靜佇立著一匹白色駿馬。
  山風吹動了她白色的披風,已在此佇立許久的她仍是動也不動,像是在等人般。
  一會兒後果然在山路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男一女,卻同樣是一身白,臉也都用巾子蒙住,如此相同的裝扮讓人一看就明白是江湖上的某個幫派。
  兩個人騎馬來到那名雪衣女子身邊下馬,很恭敬的向她稟報。
  「本宮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其他的事本宮自會處理。」雪衣女子淡漠的下令,平板冷凝的嗓音卻很好聽。
  那一男一女恭敬的應聲,上馬急駛離開。
  雪衣女子也身形優雅的躍上白馬,再看了眼遠處的高陽城,眸裡多了歡喜,胯下駿馬往城的方向急馳。
  黑玉夜明珠,本宮終於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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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1 06:34: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恨兒變了,巫恪豪發覺到,她生病後性格就有些改變,隨著身體逐漸康復,她的變化更加明顯。
  最大的不同就是恨兒以前會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冷漠的神情,整個人看起來尖銳冰冷、心事重重,但如今她變得愛笑了,往日她的笑中多少帶些愁緒,現在的笑是全然開朗,發自於內心,讓人見了不禁會跟著露出笑容。
  恨兒也變得極愛黏他,愛跟著他到處跑,若是可以同行,她一定會緊隨在他身邊,不但個性活潑了起來,還會說笑話給他聽,而最大的改變就是她對他的態度,一心一意的專注付出,把他當成她最重要的人,恨兒是完全敞開了心房接受他,在兩人親熱時,她也是熱烈的回應,表現出她前所末有的熱情。
  不過有一件事讓巫恪豪覺得奇異,恨兒好像有話要對他說,卻吞吞吐吐說不出來,有時她已經開口了,卻會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說出真正心裡的話,他若問起,她也會急忙搖頭說沒有,但他能感覺到那是件很重要的事,而恨兒正在努力鼓起勇氣要告訴他。
  巫恪豪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很有耐心等著,恨兒想說時就會告訴他。
  不行,她還是說不出口,無法告訴恪豪自己的身份,沒有勇氣將真相說出,她好害怕公開事實後隨之而來的風暴,她擔心這風暴會毀了她和恪豪的感情,所以她一直在遲疑、猶豫,幾次張口欲言,最後還是膽小的逃避,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就一日日拖著,直到她的病完全好了,身子也養壯了,仍是沒將實情說出來。
  復元後,她沒提起要回蘭桂閣,巫恪豪希望她留下,所以她就在府裡住下。
  這兒雖是天龍鏢局的支局,但佔地廣大,猶如大戶人家,前面四合院為鏢局,住著鏢師、管事、護衛和傭人,後面則是巫恪豪的住所,另有婢僕伺候,生活作息和鏢局完全不同,而鏢局的人沒經過通報也不能隨便進入後面的府院。
  因為巫恪豪對她的關心重視,也命令傭僕要恭敬對待常詩雨,因此在這裡,她的身份有如女主人般,而和巫恪豪朝夕相處,兩人間的感情如膠似漆,甜蜜極了。
  「恪豪,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城外辦事?」用早膳時,常詩雨問起。
  「嗯,我要出城接洽一筆生意,不過那地方龍蛇雜處,你不能跟著去,好好留在家裡。」巫恪豪先說明了,以免恨兒吵著要跟,讓他為難。
  「哼,恨兒也沒說要跟你去,恨兒也要出門!」常詩雨小臉一揚,嘟起了嘴宣佈。
  「你要去哪裡?」巫恪豪連忙問。
  「蘭桂閣!」常詩雨嬌笑回答。
  「你要搬回蘭桂閣?」巫恪豪緊張的看著恨兒。
  「我搬回去也好啊,反正我身子已康復,也該回蘭桂閣了!」常詩雨故意這麼說。
  「我不准!」巫恪豪一聽斷然拒絕。
  常詩雨暗笑在心中,小臉卻裝成一副疑惑樣,「你為什麼不准?你忘了恨兒本來就是蘭桂閣裡的人嗎?」
  「你現在住在我這兒,就該由我來負責,我不准你再回煙花之地!」巫恪豪劍眉豎起,他怎能讓恨兒回青樓呢!
  「恪豪,你好不講理!」常詩雨嘴裡這麼說,心兒卻笑得好甜,她喜歡恪豪對她霸道,若不愛她就不會如此在乎她了。
  巫恪豪一伸手就將身旁的人兒拉入懷中,點著她翹嘟嘟的小嘴,「這是為你好,恨兒,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留在這兒適應府裡的日子,以前在蘭桂閣的生活你就當成是一場夢吧,有更美好的將來在等著你呢!」他的話中含有玄機。
  常詩雨聽不懂他的話中話,搖搖頭看著巫恪豪,「恪豪,你到底想說什麼?」
  巫恪豪笑了,親了下她的額角告訴她,「我爹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常詩雨睜大了眼,「真……真的嗎?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巫家真願意接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媳婦?
  「傻恨兒,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不過我爹有條件便是了,我們要一年後才能成親!」巫恪豪說明。
  「為什麼?」常詩雨不懂這條件有什麼用意?
  「我爹是要用時間來試驗我們的感情,只要通過考驗爹娘就會讓你入門了,這樣的小事我們當然能辦到,只是要委屈恨兒你等一年,不過我會更加的疼你、寵你當作補償。」巫恪豪貼著恨兒細嫩的臉頰,話語輕柔深情。
  常詩雨心中感動,她明白巫恪豪一定向他爹娘極力要求要娶她,巫伯億夫婦在無可奈何下才會退讓有條件答應婚事,這能證明恪豪對她的心。反觀自己,真相卻遲遲不敢說出來,她怎對得起恪豪呢?
  「怎麼了,恨兒你真的為延一年成親而不高興嗎?」巫恪豪見恨兒臉色沒有歡喜反而沉重,他擔心的問。
  常詩雨搖搖頭,「恪豪,我怎會為這樣的事不高興,不管你要我等多久,我都會等下去的。」臉埋在恪豪結實的胸膛上,她已認定這個懷抱就是她永遠的依歸。
  巫恪豪摟緊懷中寶貝笑說:「唉,這也要怪我當初多事在懸崖救你一命,果然就要負責你的一輩子。」
  這玩笑話卻刺痛了當詩雨,若恪豪知道真相,他還會慶幸救了她一命嗎?她咬了下唇,勇敢抬起頭望著他,痛下決心要說出事實:「恪豪……」
  「公子,鐵家莊的鐵老爺投帖拜訪!」男僕向巫恪豪稟報。
  巫恪豪將常詩雨放回椅子上,「鐵老爺子親自來訪一定有重要事,恨兒,我去見客人了,你要好好用早膳,碗裡的燕窩粥別忘了一定要吃完啊!」細心吩咐恨兒後,他就要離開。
  常詩雨雖然懊惱要說的話被打斷,但也暗自鬆了口氣,她連忙叫住他,「恪豪,我想回蘭桂閣見桂大娘,我想見她。」
  巫恪豪想了下才答應:「好吧,就讓僕人送你過去,我在黃昏前會回城裡,我會去接你回家的。」
  常詩雨高興的點點頭,恪豪要親自去接她,他還真緊張自己呢,這令她歡喜極了,笑著看心上人離開。
  懷著喜悅的心情,常詩雨回到蘭桂閣。
  桂大娘看到外甥女回來很開心。
  「姨媽,我好想您!」常詩雨拉著姨媽的手撒嬌。
  「姨媽也想你啊,還有一個人更是每天都念著你呢!」桂大娘微笑的告訴外甥女。
  「一定是依芳對不對?我也惦記著她啊!」常詩雨馬上就猜到答案了。
  「聰明丫頭,走,我們去小木屋看依芳,姨媽也想好好和你聊聊。」
  桂大娘和常詩雨走向後花園,經過樹林籬笆,來到了小木屋。
  常詩雨忙奔入屋裡,依芳正在打掃。
  「依芳!」
  「小姐!」
  常詩雨快步上前,依芳也丟下手上的工作奔向小姐,主僕兩人歡欣的手拉著手。
  「小姐,你這麼久都沒回來,讓奴婢好擔心,若不是大娘阻止,奴婢說什麼也要偷偷溜進天龍鏢局看小姐。」依芳連忙說。
  「依芳,讓你掛心了,我在鏢局裡過得很好,可惜不能讓你跟在身邊,這令我很不習慣。」依芳和她亦僕亦友,常詩雨也不想和依芳分開,但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巫恪豪認得依芳。
  「小姐,大娘已經告訴奴婢所有事了,這都要怪奴婢不好,那天奴婢若不和堂小姐一起去看廟會遊行,巫公子就不會認錯人了,全是奴婢的錯!」依芳難過的自責。
  「依芳,這怎是你的錯,那回也是我要你陪堂姊的,大家都沒有錯,要怪只能怪老天爺作弄人吧!」常詩雨安慰著丫鬟。
  「那你將實情告訴巫恪豪了嗎?」桂大娘連忙問。
  常詩雨抿著唇垂下臉搖搖頭。
  「詩雨,你待在天龍鏢局裡近個把月了,難道都找不到機會說嗎?你要瞞到何時呢?」桂大娘憂心忡忡的看著外甥女。
  「我也想說,但我真是鼓不起勇氣,姨媽,我是不是好沒用?」常詩雨羞愧的垂下頭。
  桂大娘也瞭解外甥女不好受,不好再給她壓力,「這麼嚴重的大事,也難怪你會說不出口,那就再等時機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別管這些煩惱事了。詩雨,巫恪豪怎可能那麼放心讓你回蘭桂閣呢,他是不是已先說好什麼時候就要來接你回去呢?」桂大娘笑著猜測。
  「姨媽,您好厲害,恪豪有說他傍晚會來接我回家的!」提到心上人,常詩雨就有笑容了。
  「回家?巫恪豪是這麼說嗎?詩雨,那姨媽就要恭喜你,你已經完全捉住他的心了!」桂大娘歡喜下結論。
  依芳也嘴甜跟著道喜:「哇,那奴婢也要賀喜小姐,希望小姐和巫公子能白頭偕老、恩愛一世!」
  「姨媽、依芳,你們好壞,都取笑我,我不和你們說了!」常詩雨紅了臉,又笑又羞的想找地洞鐨。
  桂大娘和依芳都笑了,剛才的凝重氣氛已不見,三人快樂的聊了起來。
  近中午時,蘭桂閣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就是該在傍晚才來的巫恪豪,要去城外談生意的事臨時取消了,他便轉來蘭桂閣,除了不太放心恨兒來蘭桂閣外,他也想找桂大娘解決恨兒贖身的事,早點讓恨兒脫離青樓。
  蘭桂閣裡的姑娘看到他來了,臉上都是很怪異的表情。
  「我要找桂大娘和恨兒,她們在哪裡?」巫恪豪問她們,但是這些姑娘卻彼此互看一眼都不敢回答,桂大娘有交代她們,不可以在巫恪豪面前胡亂說話。
  「怎麼都不說話,請你們告訴我桂大娘和恨兒在哪裡?」巫恪豪再問一次。
  「對不起,巫公子,桂大娘吩咐我們不能多嘴,我們不敢說。」其中一個姑娘出聲。
  巫恪豪滿臉疑問,不明白她們為什麼不敢說,只得換過個方法問:「那你們告訴我恨兒住在哪裡?她在雅房嗎?」
  終於有個姑娘肯給他答案了,「不是,她……她住在後花園邊的小木屋。」
  知道方向,巫恪豪就直接穿過大廳找人。
  小木屋裡的三人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覺也該用午膳了。
  「大娘、小姐,奴婢去廚房端飯菜來。」依芳走出門。
  「我有一罐好茶葉,可以順便叫依芳拿來,我們泡壺好茶聊天!」桂大娘想起,人也急忙追了出去。
  依芳在花園裡差點和巫恪豪撞在一起。
  「這兒是不准外人進入的,你……」當依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誰時,她數落的聲音霎時頓住了,她曾在暗地裡見過他,知道他是誰。
  「巫公子!」話從她嘴裡驚愕喊出。
  巫恪豪看著眼前的女人,也很意外的認出了她,「你不是常府的丫鬟嗎?」
  「依芳,依芳。你到我房裡,啊!你……」追出來的桂大娘看到巫恪豪也嚇得尖叫了聲。
  常詩雨聽到姨媽的叫聲,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姨媽,您怎麼了?姨媽,姨……」常詩雨小嘴半張也呆住了,震驚的抽口氣,恪豪他怎會在這裡?
  巫恪豪聽到了恨兒的叫聲,他滿臉錯愕,「桂大娘是你的姨媽?這是怎麼回事?」
  「小姐!」依芳下意識跑回小姐身邊。
  「小姐?她叫你小姐,我想你應該要好好和我解釋這一切了!」巫恪豪臉色沉了下來,看來她隱瞞了不少事情。
  桂大娘急要幫外甥女解釋:「巫公子,這其實是……」
  「姨媽,讓我來說吧,這應該是我的責任,請姨媽您和依芳先離開小木屋。」既然事情遇上了,她就不能逃避。
  「小姐!」依芳擔心小姐,不想離開。
  「依芳,你下去吧,姨媽,拜託您了!」常詩雨懇求的看著姨媽。
  桂大娘點點頭,這事外人也幫不了忙,遂帶著依芳走開,讓這對男女能好好說話。
  常詩雨咬了下唇,轉身先走回屋裡,巫恪豪馬上也大步跟著入屋。
  「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巫恪豪盯著常詩雨,語氣緊迫逼人。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常詩雨深吸口氣,做好準備才開口,「恨兒不是我的真名。」
  「我明白,這只是你在蘭桂閣用的花名!」這點巫恪豪很清楚。
  「那你既然能認出依芳,就該猜得到我的身份才是,我就是常詩雨,常家的小姐,也是被你解除婚約的未婚妻。」常詩雨對巫恪豪公開了她的身份。
  「你是常詩雨,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巫恪豪愕然了。
  常詩雨苦笑,眼裡充滿了淒楚悲傷,「不要懷疑,我就是常詩雨,而你那次在廟會看到誤以為是我的女子其實是我堂姊,那天我因為身體不適而未去觀賞遊行,就讓我的丫鬟陪堂姊去看熱鬧,沒想到竟讓你認錯了人,一切的不幸就此開始。爹娘的意外身亡使我頓失依靠,你的退婚和傷人的謠言更讓我無顏在家鄉留下,只得跟著姨媽來高陽城,姨媽既然開立青樓為業,我自然只能在青樓裡棲身了,原以為我會抱著疑問以終,因為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要退婚,沒想到上天卻讓我遇到你,也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所有真相,竟然只是為了一場誤會!恪豪,我們都被老天爺作弄了!」她感慨萬千的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從驚訝、震撼到明白,他接受了事實後,也對常詩雨的用意瞭然於心,「所以我們相遇後你化身為恨兒,你是想向我報復對不對?恨兒,你恨的人就是我吧!」
  「不錯,當初明白你的身份後,我的確很恨你,也決心要報仇,為了報仇,我在你面前成了蘭桂閣裡的姑娘,我極盡溫柔待你,努力取得你的憐愛,為了我花下巨資並喜歡上我,原意是想使你深陷情網後抽腳離開,讓你失去感情也沒了錢財,人財兩失!可是在我向你索取感情時,我也不知不覺的付出了情感,報仇的行為沒帶給我快樂,反而加重了我的痛苦,我使自己也落入愛恨的情仇裡,直到那天你帶我去拜祭爹娘的墓,我問出了你解除婚約的真正理由,才瞭解這竟是場陰錯陽差的誤會。知曉了真相,我對你再也恨不起來,我放棄了報仇計劃,讓自己不用再受到愛恨的煎熬,可以好好愛你!恪豪,我承認我欺騙過你,也恨過你,但如今剩下的只有一顆真誠愛你的心,我愛你,恪豪!」常詩雨完全公開了她的心意,大膽對巫恪豪告白。
  巫恪豪面無表情聽完常詩雨的話,停了一會兒,他卻冷冷的笑了起來,「常詩雨,你有可能放棄你的報仇計劃嗎?你現在告訴我的一切,該是你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為了不小心被我發現真相後能博得我同情的話語,在你心裡已認定我就是毀你名聲、間接害死你爹娘、使你含怨要待在青樓的仇人,這樣的深仇大恨,怎可能因一個小小誤會解開而釋懷呢?否則你大可在瞭解真相後就馬上告訴我你的身份,又何必要隱瞞至今,今天若不是我突然到來識破了你的偽裝,你還是會繼續欺騙我下去,直到你達成目的如願的玩弄了我後才會罷手,我說的話沒錯吧,常小姐!」他犀利的道破常詩雨的心機。
  常詩雨趕忙澄清,「恪豪,你錯了,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我是真的不想再報仇了,因為這也不能說是你的錯,而且你還去向我爹娘上香祭拜,我怎能硬要將仇恨往你身上推呢!恪豪,我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而且被仇恨蒙蔽的滋味並不好受,我也不要失去你,唯有解開恩怨,我才有快樂平靜的日子,這也是我在天之靈的爹娘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恪豪,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
  「常小姐,錯的是你,你別以為三言兩語的解釋就能再羸得我的感情,一次不忠、百世不用,我還會傻到再去相信你嗎?我只覺得自己可笑,在爹娘面前將你說得完美無瑕,高興自己找到這般美好的女子,以為你的溫柔、你的體貼、善解人意都是真的,原來只不過是為了引我入彀的假意造作,我卻深信不疑,在我告訴你我要娶你為妻時,你一定心中竊喜認為目標就要達到了吧,若不是爹開出的條件阻止,我可能一回高陽城就會娶你入門,若真發生了這事,我不知道你會當真嫁給我呢?還是連夜離開,讓我在成親時找不到新娘而成為笑柄?現在我只能很慶幸自己沒有犯下大錯,掉入你的陷阱中,你就像我作過的一個夢,不管這夢曾經多麼美,現實仍是醜陋的,我會忘了這個夢,當作從沒發生過!」巫恪豪說得冷酷無情。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常詩雨的臉色刷白了。
  「我花在你身上的錢就當你伺候我的報酬,我不會再計較,雖然你欺騙我,我也傷害過你的名聲,兩相抵消,我們誰也不再欠誰了,以後我走我的路、你過你的橋,縱使相逢也不必相識,永遠成為陌路人!」巫恪豪撂下話,沒多看常詩雨一眼就甩頭離去。
  常詩雨呆了,恪豪的意思就是要離開她,他們從此分別,不,她不要這樣的結局,不!
  常詩雨飛快的跑出屋外,抓著巫恪豪的衣裳,紅了眼搖頭,「恪豪,別離開我,你氣我、怨我我都能理解,但不要如此斷然就說要分手,我相信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你是在氣憤下隨便說的,我們的感情不會如此禁不起打擊。恪豪,求你冷靜下來,你當真不要這段感情了嗎?」
  巫恪豪漠然的看著常詩雨,「在我們之間的不是感情,只是欺騙,是你的復仇戲碼,現在戲落幕了,你要假戲真做繼續和我在一起,可惜我不會讓騙子留在身邊,一刀兩斷才是我們該有的結局!」他拉開她的手,舉步要離開,但常詩雨又向前抱住了他的腰,不讓他走。
  「恪豪,不要走,你不要走,你還記得你曾答應過我的事嗎?不管我做錯什麼,你都不可以氣我、不理我,更不可以離開我,你向我保證一定做到的,怎能食言要離我而去呢!」常詩雨說著就傷心的哭了起來。
  她這話讓巫恪豪聽了更加生氣,他大手用力捉住了她脆弱的小下巴,怒視著她,「這也是你的計劃之一吧,用生病的楚楚可憐樣子要我發誓不能離開你,就像我初來蘭桂閣找你時,你姨媽要我發誓保證不能傷害你一樣,原來這都是別有用意的,要我永遠逃不出你們的算計中。可惜你們看錯了我巫恪豪,就算以後會遭到報應,我也不會屈服,或許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報應了!」他毫不憐惜的大力推開了常詩雨。
  常詩雨跌坐在地上,眼淚一滴滴落下,「你真的那麼恨我,對我你難道連一點點的餘情都沒有嗎?這事也不全是我的錯啊!」
  只要想到自己的感情付出在一個騙子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大圈套,巫恪豪就無法原諒常詩雨,他受傷的自尊也絕不是她幾滴眼淚就可以彌補的。
  「就算錯不在你,你也是個幫兇,我們的情緣注定是段不該發生的孽緣,餘情末了只會讓自己痛苦,我會很快忘記的,相信你也是!」事已至此,只剩下如此的結果了,巫恪豪沒有別的選擇。
  他語氣中的恩斷情絕,讓常詩雨明白事情不可能再有轉圜,她縱使心痛仍要接受,她從地上爬起,解下了頸上的項鏈遞給巫恪豪。
  「這項鏈不該屬於我的,你收回去吧!」顫抖的手表現出她內心的哀痛。
  巫恪豪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但還是硬起心伸手拿回項鏈,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絲絹快如閃電般出現,動作更快的捲走了常詩雨手中的項鏈,項鏈落在翩然飛至的雪衣女子手裡。
  這突來的情況讓常詩雨愣住了,反應快的巫恪豪已經擋在她面前,警覺的看著面前的雪衣女子,「姑娘為何搶走在下的項鏈?請姑娘歸還。」
  「哈,黑玉夜明珠是你的嗎?本姑娘倒想問你,齊飛和你是什麼關係?夜明珠怎會落在你手上?」雪衣女子語氣冷漠的反問巫恪豪。
  「齊飛是在下的結拜大哥,黑玉夜明珠是他給的,在下敢問姑娘的身份?」巫恪豪對雪衣女子拱手有禮問,心中已對這女子的身份有些譜了。
  「本姑娘的身份你不必知道,只明白這黑玉夜明珠是物歸原主便行了,齊飛騙走黑玉夜明珠的帳,本姑娘自會找他清算,而你們兩人曾戴過黑玉夜明珠,也要付出代價!」雪衣女子冷眼看著巫恪豪和常詩雨說。
  「黑玉夜明珠是南苗雪衣宮的鎮宮之寶,莫非姑娘是雪衣宮的人?只是齊飛將黑玉夜明珠交給在下時,說這是雪衣宮長老送他的禮物,既是禮物那齊飛給了在下,在下再給別人又有何妨,姑娘搶回黑玉夜明珠就不對了,怎還要找人報復?」巫恪豪提出說明。
  「你倒很有理由,齊飛用奸計騙走了夜明珠,說好一年後要完璧歸還、不得送人,如今夜明珠卻在你手上,顯示齊燕說話不算話毀了約定,本姑娘也可以不必客氣!」雪衣女子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笑了,這下子終於明白齊飛當初的交代是什麼意思:「姑娘,齊飛和你們約定是不得送人,但他是將黑玉夜明珠交『給』在下,是『給』又非『送』,他並沒有毀約,既然姑娘也得回了明珠,何不此事作罷呢!」他好言提議。
  雪衣女子冷笑數聲衣衫微動,頓時一股寒氣籠罩四周,讓常詩雨打了個冷顫。
  「你的主意不錯,可惜本姑娘不喜歡,黑玉夜明珠有增進內力、保顏養容的功效,因此本姑娘要取走你二十年的功力,而你身旁的女子太嬌美了,所以本姑娘也要毀去她一半的容顏當代價!」雪衣女子宣佈。
  她的話嚇得常詩雨渾身直顫抖,巫恪豪下意識就伸手將她攬入懷安撫,怒視著雪衣女子,「姑娘未免太不講理了,在下是好意想平復紛爭,並非怕事,姑娘若執意孤行,在下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這樣正好,本姑娘也想會會巫公子你這名武林高手,近期之內等著接招吧?」雪衣女子冷厲的眼神裡有股不易察覺的精光,說完話她輕揮雪袖,人如乘風飛起頓時就失去了蹤影。
  常詩雨靠在巫恪豪懷中,心中有絲甜蜜,到底他還是關心她,那就算雪衣女子對她有再大的威脅她也不怕,恪豪會保護她的,她抱緊了愛人。
  巫恪豪皺起眉頭,心中為雪衣女子的事擔心,雪衣宮神秘莫常,他必須謹慎才好,一會兒後他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常詩雨,連忙放開她。
  柔情被拒,常詩雨有些傷心,她也關心恪豪要如何應付雪衣女子的挑釁,「恪豪,那女子來意不善,你小心應付!」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不用你管,我要你馬上跟我回鏢局!」巫恪豪冷聲命令。
  常詩雨聞言笑開了臉,高興異常,恪豪還願意讓她回鏢局,太好了!
  不過巫恪豪接下的話又打去了她的歡愉,「讓你回鏢局不是表示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改變,只是不希望你因為黑玉夜明珠而受傷害,解決這件事後,你仍是要離開!」說完,他大步先走了。
  常詩雨臉色黯淡,強忍著難過跟隨著巫恪豪,不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自己就有機會能再羸回恪豪的心,她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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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龍鏢局依然如往常般忙碌,但是能感覺到在忙碌中多了絲緊張,巫恪豪增加了鏢局裡和後府院的守衛人數,也派了兩個懂得武功的婢女保護常詩雨,而對自己他倒不在意,憑他的武功,要傷到他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雖然常詩雨和他住在一起,但是巫恪豪待她異常冷漠,幾乎不見面、不說話,和以前對她的寵愛關心簡直判若兩人。
  常詩雨承受著巫恪豪對她的淡漠,她難過在心,但還是努力要求得巫恪豪的原諒,不肯放棄這段感情。
  她把握著所有能和恪豪相處的時間,特意陪著他,雖然他不曾有好臉色對她,但是只要能在他身邊,她就很滿足了。
  可惜,就算常詩雨不顧矜持要跟著巫恪豪,但是巫恪豪讓她如願的機會並不多,他不再留在府裡用膳,回府休息時,他不是留在書房裡就是在自己房裡,而這兩個地方她都被命令不得進入,巫恪豪徹底將她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他這般的狠心傷透了常詩雨的心。
  常詩雨在書房外徘徊,她已經有兩天沒看到恪豪了,她知道他在房裡辦公,她好想見他一面,縱使他不和她說話也可以,只要讓她看看他就行,所以她在廊上等著。
  秋天的夜晚露重風涼,只穿著單薄衣裳的常詩雨感到寒冷,她雙手抱胸希望得到些暖意,卻不敢回房披件衣裳,因為她擔心萬一她走開時恪豪出來了,那她便看不到他了,所以她忍著,耐心望著書房門,等待巫恪豪。
  等人的時間是難熬的,尤其在清冷的月光下,她等的又是一個對她冷漠的愛人,那滋味更是難受,抬頭望著星空,常詩雨還記得她和恪豪一起看星星時的快樂,他向她求婚,希望她嫁給他也是發生在燦爛星空下的事,只是如今星兒依然耀眼,而她和恪豪卻是這般疏離,同樣景色卻兩樣心情,讓她如何不悲傷。
  眼淚湧上眼眶,常詩雨閉起眼睛吸吸鼻子,努力將淚水壓下,她不想哭,因為哭沒有用。.
  再睜開眼,眼前竟多了片白色絲絹,常詩雨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白絹倏然往後飛,回到它主人的手中,這時常詩雨才看到那個雪衣女子就站在不遠的前面。
  「記得我的話嗎?我來取回代價了,你想左邊的臉給我,還是右邊的臉呢?」雪衣女子冷冷的說。
  常詩雨驚駭的直往後退,碰到柱子了才慌亂的大聲尖叫起來,而雪衣女子手中的絲絹也如利劍般,直往常詩雨的臉撲去。
  尖叫聲撼動了書房裡的巫恪豪,他心一驚,人立刻往外衝,一出門就看到雪衣女子的絹劍已要欺上常詩雨的臉。
  「恨兒!」巫恪豪驚叫,腰上軟劍隨手而出,在絹劍要劃上常詩雨臉前擋了下來,一使勁,絹劍被彈開了。
  巫恪豪焦急的上前抱住了常詩雨,而被嚇壞的常詩雨緊摟著巫恪豪,不斷的哭泣。
  「恨兒,別怕,不怕!」巫恪豪柔聲安撫常詩雨,在他分神之際,雪衣女子的絹劍又攻了過來。
  巫恪豪警覺的抱著常詩雨閃過,一手攬著人一手持劍應敵,兩人一來一往,剎那間已過了十來招,雖然要顧慮懷中的常詩雨,但巫恪豪的身手沒因此而遲鈍,進退間依然靈敏矯捷。
  雪衣女子嬌笑一聲,收回力道,手中絹劍繞在身上成了拖紗,「天龍鏢局的少主果然武功不弱,今日會過了,下次再見!」身形一閃,人就不見了。
  巫恪豪對著聞聲趕過來的護衛下個手勢,護衛聽令退下。
  巫恪豪握緊手中劍,推開了懷中的常詩雨,怨聲責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裡?該跟在你身邊的婢女又到哪裡去了呢?」
  「我在這兒等著想見你,兩個丫鬟我讓她們退下了,但我沒想到會遇上那個雪衣女子,恪豪,對……對不起!」想到剛才的危險,常詩雨不禁再打個冷顫。
  巫恪豪是有滿懷的怒氣,但見她餘悸未平的模樣,他實在罵不出口,將劍收回別開臉:「下次我再見你支開婢女,你就立刻離開這裡,你都不要命了,我何需再費神救你呢?」他冷哼了聲就要走開。
  常詩雨連忙上前攔住了巫恪豪,「恪豪,別走,我聽到了,在你衝出來救我時,我聽到你叫著恨兒,恪豪,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對不對?要不你不會這般為我緊張,為何你卻不理睬我呢?這樣我不好受,你會好受嗎?恪豪,我們別再互相折磨了,我們和好吧,重新再開始,好不好?」她望著他,柔聲的請求。
  巫恪豪漠然的橫了常詩雨一眼,無情的說:「你怎麼還不死心,我說過我們不可能了就不可能,我的決定沒人可以更改,別再來糾纏我,否則我連府裡也不回來了!」
  常詩雨看著眼前的男人直搖頭,她不懂,他真是鐵石心腸嗎?為何她這麼求他了,他仍是毫不軟化?他不要她,真的不要她了!既然失去了他,有無容貌又何妨,她何必在乎呢!
  「我明天一早就回蘭桂閣,不會再麻煩你了!」她輕輕的撂下話,絕然轉身離開。
  巫恪豪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又見常詩雨含淚而去,他皺眉,身影一動,換他阻擋了她的去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了容貌又怎樣?還是可以活下去,我不介意,所以也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常詩雨低著頭向巫恪豪行禮道謝,接著就繞過他離去。
  巫恪豪一伸手就捉住她的皓腕,將她拉回懷中霸道的告訴她,「我不准你離開,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常詩雨抬頭看著巫恪豪,「你為什麼不准?你都不再理我、要離開我了,你沒資格對我說不準,就像你告訴我的話,我的事與你無關,放開我,放手!」越說她越生氣,想到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她更是大力要掙脫他的掌控。
  「除非你聽話留下,否則我不會放手!」他就是強硬要留下她。
  「放手,我要走,讓我走,我不要再看你臉色過活了,我要離開這裡,放手,快放開我,你憑什麼留我?憑什麼?放手,放手!」常詩雨用力的掙扎,她心中的苦楚已經耗盡精力元神了,她沒有力氣再和巫恪豪糾纏,也不想再面對他的冷漠,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他卻不放人,他還要怎麼樣?真要逼瘋她才甘心嗎?
  所有情緒在這時全爆發開來,面對臉上毫無柔情的巫恪豪,她更是心碎斷腸,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大掌,本就是氣虛苦撐著的常詩雨受不住了,眼前的巫恪豪開始劇烈搖晃了起來,雙眼一黑,她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前,她似乎又聽到他喚恨兒的聲音了!
          ☆          ☆          ☆
  巫格豪坐在床邊照顧常詩雨,他擰乾了布巾,將它放在常詩雨的額上,他沒想到她會昏過去,他不是有意要將她逼暈的,只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只要看到她,他心中就有憤懣無法平靜,用冷漠無情對待她,是想讓她也嘗嘗被人傷心的感覺,可是見她被自己氣量了,他的心好難受,他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這一切,他真的茫然了。
  常詩雨緩緩的睜開眼睛醒了,看到竟是巫恪豪在照顧她,她的淚水又決了堤,哀傷的哭了起來。
  巫恪豪心在疼,管不住自己的手,撫上了她淚濕的臉頰,輕聲的歎氣,「別哭了,你不要哭了!」
  常詩雨感受到他的柔情,卻哭得更加傷心,抓著巫恪豪的手順勢攀上他的臂膀,靠在他厚實的眉頭哭著。
  巫恪豪遲疑了下,還是張手抱住了常詩雨,她身上的馨香撞擊著他,細柔的哭聲更是火上加油,他摟緊了人,也極力想壓下竄升的慾望。
  恪豪讓她親近他了,這是最好的機會,常詩雨豁出去了,抬頭便吻上了巫恪豪。
  該死的,在這個時刻她竟然這麼做,明白自己不可以衝動,可是這樣的調情誰避得了,巫恪豪捏緊了拳頭,但常詩雨的吻更加熱烈了,執意要融化這個鐵般的男人。
  驀然,巫恪豪大力推開了常詩雨,急喘著氣。
  她還是失敗了嗎?連如此大膽的行為都吸引不了恪豪,常詩雨真是心灰意冷了,可是下一步,她又飛快被摟回巫恪豪懷裡,他的吻強悍的封住了她,她承受不住,與他躺倒在床上,隨後而來的一切就是她從不曾經歷過的事。
  原先巫恪豪只是想淺淺的吻一下常詩雨,稍稍慰藉心中的慾念,可是他的手不聽話的溜入她的衣服裡,不小心觸摸到她細滑無瑕的肌膚,然後他的慾望有如烈火燎原越來越無法控制,他理智在情慾邊緣苦苦掙扎時,唇已經不滿足於常詩雨的櫻桃小嘴,漸漸的往下游移,經過皓頸來到她豐美的胸前。
  停止,快停止,理智不斷的發出警訊,而他的手卻解開了常詩雨的衣帶,她衣服自襟口滑開,巫恪豪將自己推入了柔軟的深淵,他的肩吻上了粉紅的花蕾。
  纏綿中,兩人的衣裳都離了身,巫恪豪的唇、手恣意在常詩雨迷人的身軀上攻城掠地,嘗盡她所有的甜蜜,攫奪她的純美。
  僅存的理智大聲呼喊,讓巫恪豪保有一絲的清醒,不過他已離不開身下的嬌軀了,只得求助於她。
  「叫我停……止,快命令我……停……停下來,快!」巫恪豪困難的喘著氣命令。
  常詩雨眸光閃耀,美麗如天上的星星,嬌喘吁吁的她浮起了最美的笑靨,白嫩的手臂攬上了巫恪豪,輕聲吟哦:「恪豪,我愛……你,求你也……愛我,愛我……恪豪……」
  理智敗下陣來,感官享受席捲了一切,巫恪豪如懷中人兒所願,好好愛她!
  當障礙被衝破,兩人親密成一體,享不盡的歡愉從此時開始。
          ☆          ☆          ☆
  翻雲覆雨、嘗盡快感之後,緊接而來的便是責任。
  巫恪豪睜大眼瞪著紗帳,他不明白自己怎麼了,為何會神志不清的和常詩雨發生關係,他這麼做將容易處理的問題弄復雓了。
  有了肌膚之親,他如何再義正辭嚴的要常詩雨離開自己,他做不來始亂終棄的事,但要他負起責任,他卻無法釋懷她的欺騙,他的心陷入兩難裡,如何做讓他頭痛。
  偎在情人懷中的常詩而卻一直掛著如夢般的笑容,她是恪豪的人,有了這樣的關係,她相信自己和恪豪會有好的未來,他不會再離開她了,自己也要永遠和恪蒙在一起,想到美麗的遠景,她輕笑出聲,越加緊緊偎著巫恪豪。
  聽到笑聲,巫恪豪沉聲問懷中的常詩雨,「你在笑?為什麼?」
  常詩雨抬起頭望著他,燦然的笑顏帶著羞怯,「恪豪,既然做了你的人,詩雨便會好好伺候你一輩子。」
  她的笑卻讓巫恪豪有被設計的感覺,想到她的大膽邀約,行為熱情奔放,怎會是一個閨女面對這事時該有的反應,她分明就是先計劃好來引誘他的,這令他怒上心頭,「你認為有了關係後就可以跟著我一輩子,因此你很高興將自己給我,讓我必須對你負起責任,這樣你就不用離開我,你早就打好如意算盤了,等著我跳入你的計謀中對吧!結果就如你所料,我再一次上當,你贏了,我注定要一生和你在一起,這全是你的陰謀是不是?是不是!」
  笑容從常詩雨臉上褪去,他滿眼的憤恨有如冰水澆去了她的柔情,讓她從心中寒到四肢百骸,「你……你是如此看待我,竟然連這樣的親密事都說是我的計謀,在你心中我真是這樣卑鄙無恥的人嗎?」
  「難道不是,你臉上的笑容,滿心的高興絲毫沒有羞怯無措,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明,好,你既然不擇手段就為了跟著我,我可以大方的收留你做我的侍婢,一償你的心願!」巫恪豪冷笑的作下決定,接著人就從床上跳起快速的下床穿衣。
  「你……你要去哪裡?」常詩雨看著他,顫抖著聲音問。
  「回房,我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再來的!」他丟下話,絕情的揚長而去。
  常詩雨呆了好久才有反應,她再躺回床上,不哭不笑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娃娃,哀莫大於心死,她的心已死,再大的難堪也傷不了她了!
          ☆          ☆          ☆
  常詩雨見巫恪豪走入房中,立刻滿懷溫柔的迎上去,體貼的為他寬衣,細心伺候他休息。
  在床上,火熱的男女胴體立刻交纏在一起,舞動著最原始的節奏,共享情慾的歡愉。
  燈盡火滅,激情過後巫恪豪沉沉睡去,而常詩雨卻睜大著雙眼,靜靜的靠在心愛的人身上,細細感覺著這份安寧的親密,不肯閉上眼。
  巫恪豪對她的傷害已令她萬念俱灰、了無生趣,回想起自己坎坷艱困的一生,因誤解被退婚、爹娘過世、在青樓寄身,又遇上巫恪豪引燃她的復仇之心,卻是引火自焚,只將自己燒得遍體鱗傷,她用滿腔柔情愛上巫恪豪,卻被棄之如敝屣,到最後,她仍是孤獨一人,什麼都沒有,只剩下自己,那她還爭什麼?突然間,她覺得好累!
  親情、愛情,都是一個情字,她困在情字中悲傷難過,痛苦不堪,全因為她有情,那是不是代表若是無情,她就能擺脫這一切悲苦,無情就沒有牽掛、沒有愛恨、沒有慾念,一個人若沒了七情六慾,她何來的愁苦呢!
  這想法讓常詩雨在痛苦中看到了光明,能超脫一切,她便不用在人世間沉浮了。只有一個地方能忘塵無愛、斬斷情慾,自己也曾有如此的念頭,而今更加確定這個決定是對的。
  幽靜的山中歲月,暮鼓晨鐘、誦經木魚聲,這樣清靜無愁的日子才是她的生活,若她能早些想通,或許自己就不必多受這些苦了。
  常詩雨心中有了決定,在她離開天龍鏢局後,要褪去一切感情、遁入空門,削髮為尼,過著無慾無求的清靜日子。
  有了目標,心無滯礙,她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下來,不再受罪痛苦,把握著最後和巫恪豪相處的日子,她極盡溫柔的對他好,算是她對欺騙他做出的補償。
  她不再計較巫恪豪對她如何?再冷淡、再漠然她都不在意了,只是用心伺候他,好好把握所剩不多的相處時間。
  巫恪豪對常詩雨的轉變冷笑,果然一旦答應她可以留在他身邊,她就這般的滿足快樂,真是膚淺庸俗的女人,不過這樣也好,他就當收了個侍寢的婢女,除去他對她的感覺,她在床上的表現也很令他滿意。
  解決了心上一個大問題,他只剩一個麻煩要面對,便是雪衣宮的那位姑娘。
  她行事詭異,言明說要取走他二十年的功力,但幾次找上門來卻只像尋他切磋武藝般,交手時她雖然招招逼近,但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總在百招後便停手,丟下一句「改日再會」便飛快離去,他越來越感到那雪衣女子對他的威脅不過是個幌子,她像是在和他玩遊戲。
  可是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尤其對常詩雨,他不要她有任何危險,這不是他對她還有感情,只因現在他已經習慣有她暖床,不想失去她。
          ☆          ☆          ☆
  這日下午,他到城外辦完事正在回城路上,一股花香飄來,他的手下聞了竟紛紛倒地,巫恪豪內功深厚沒事,急躍開順風處,找尋是誰放迷藥?
  絹劍又無聲無息的出現了,飛快如雷的劃過他的衣角,轉個方向刺向巫恪豪的心窩。
  巫恪豪身一側閃過絹劍,軟劍出手化解接連而來的招式,又是她,雪衣女子又來了。
  白色身影躍入他眼裡,此次絲絹化為雙劍,她兩手持劍,招式凌厲的攻擊他,不如以往的客氣,大有痛下殺手之意。
  巫恪豪凝神以對,手中軟劍隨他心意所走,幻化出無數的劍影護住自己,接招之際他也還擊了,不想和這個意圖不明的姑娘再玩下去。
  高手過招上百回,卻只是片刻間的事,雪衣女子已經很明白巫恪豪的武學造詣到何地步,她和他可謂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她手中絹劍合併使力和巫恪豪的軟劍相碰了下,反彈的力道讓兩人跳出了,巫恪豪不放她走,飛身躍到她身前。
  「姑娘,今天沒將事情弄出個結果,在下不會放姑娘離開!」他不想再和這個女子耗下去了。
  雪衣姑娘把玩著手上絲絹,淡然說:「你想要什麼結果呢?」
  「在下不可能獻出自己的二十年功力,也不會讓你傷害我身邊的人,姑娘若能明白別再來找在下麻煩,在下會很感激;但若姑娘仍是咄咄相逼,那在下今天唯有和姑娘戰出高下,以武力來解決這事,只是此舉傷亡在所難免,姑娘心中要有所警覺才是!」巫恪豪冷肅的告訴雪衣女子。
  「我們比試了這麼多次,你還弄不出結果嗎?我們彼此的武功在伯仲之間,怎麼打也分不出輸贏,本姑娘可不想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不過你可以放心,以後本姑娘不會再來找你動武,也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了,這件事便到此為止!」雪衣女子說出了令人意料的答案。
  「姑娘此話可當真?」巫恪豪很意外,也很懷疑。
  「當然是真的,本姑娘從不說假話,也不做吃虧的事,這事能了,本姑娘自然也得到了滿意的代價。」雪衣女子閒適的回答。
  「此話何意?」雪衣女子的話讓巫恪豪皺起了眉。
  「因為本姑娘取走了你最重要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你若是聰明人會馬上明白,若是太笨了,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找找看吧!後會有期,告辭了!」雪衣女子揚著笑聲,身影飛回立在不遠處的白馬,騎馬離開。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巫恪豪想問清楚時,雪衣女子已經上馬走了,這時被迷昏的手下也甦醒過來。
  巫恪豪提著心連忙帶著屬下急急趕回高陽城,他最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          ☆          ☆
  常詩雨在房裡雙手忙碌的縫製衣裳,這件衣裳是要做給恪豪的,她想在離去前送樣東西給他,當是她的心意,希望他不會嫌棄。
  衣裳快做好了,她再縫一下便大功告成。
  在她認真做女紅時,一道人影遮住了她的光線,引得她抬起了頭,看到前面的人讓她臉色變白了,針線從她手中落下,她跳起來說:「你……你怎麼……進來的?」
  「就憑外面那兩個花拳繡腿的丫鬟能阻止得了本姑娘嗎?」雪衣女子輕笑。
  「你……你是來毀我……我的容貌嗎?」常詩雨雙手護住臉驚恐的瞪著雪衣女子。
  「你說呢?」雪衣女子輕鬆的反問她。
  就算她現在大叫也來不及了,沒人能救得了她,知道逃不開,常詩雨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放下手大著膽子向雪衣女子求情,「姑娘你要毀我的容貌我不會反抗,但能不能求你放過巫恪豪,別去傷害他。」
  「現在這樣的情形下,你不關心你自己,反倒替巫恪豪擔心,看來你真的很愛他。」雪衣女子有些興趣的打量著常詩雨。
  「我是很愛他,姑娘,只要你不去傷害巫恪豪,你要毀去找整張臉都行,甚至要我以命相賠我也願意,只求姑娘不要再為難恪豪了!」常詩雨急急說明,她知道眼前的雪衣女子末必能傷得了恪豪,但她不想看他為此事煩惱,她不知道自己幫得了忙嗎?只能盡力試試。
  「你為什麼要這麼為他?我看他也沒對你這樣好啊,值得嗎?」雪衣女子疑惑。
  「愛是全心付出不求回報,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覺得值得!」常詩雨乎靜的回答。
  雪衣女子看著常詩雨思索了下才點頭,「好,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也要照我的話做,不能違背!」
  常詩雨很高興,「好,請姑娘儘管說,我一定做到。」
  「本姑娘要你離開巫恪豪,這輩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你能做到,黑玉夜明珠的事就作罷!」雪衣女子提出條件。
  常詩雨淡然笑了,「姑娘,我本來就打算離開恪豪,我和他注定不會往一起,我可以答應姑娘的要求,我一定做得到!」
  「口說無憑,我要你發誓!」雪衣女子提出。
  常詩雨立刻舉手發誓:「我常詩雨若違背誓言和巫恪蒙在一起,就罰我天雷轟頂!」
  「停,本姑娘不要這樣的誓言,你都可以為巫恪豪死了,發這種誓一點意思也沒有,我要你說,若你違反誓言,巫恪豪就會失去他最重要的東西!」雪衣女子說出了她要聽的誓言。
  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不就是生命嗎,她怎能拿恪豪的命來開玩笑,常詩雨連忙要求雪衣女子,「姑娘,發誓的人是我,為何要扯到恪豪呢?就照我原來的誓言好不好?」
  「不行,你不依我的話,我們的約定就不算數,本姑娘不但會毀了你的容貌,還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找巫恪豪麻煩!」雪衣女子拒絕,還出言恐嚇。
  常詩雨咬咬唇,她別無選擇,只好同意:「我常詩雨發誓,絕不會和巫恪豪在一起,若有違誓言,就讓……讓巫恪豪失去他最重要的東西!」緩緩放下手,為了恪豪,她明白自己絕不能再和他有所牽連。
  「很好,記住你的誓言,我也會通知巫恪豪他沒事了,告辭!」雪衣女子閃著精光,大大方方從大門離開,當然她也會順道解開門口兩個丫鬟的穴道。
  常詩雨再坐回椅子接續做著未完的女紅,她沒有時間了,今天一定要將衣裳做完。
          ☆          ☆          ☆
  巫恪豪趕回鏢局,鏢局很平靜,沒發生任何事,他走到府裡,常詩雨在、府裡也一切安好,他不放心的要鏢局人員清點局裡所有的東西,看可有遺落什麼,結果什麼都沒少。
  到底那雪衣女子帶走了什麼東西呢?而且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巫恪豪仔細想了想、找了找,但身邊的所有東西都在,他並沒掉了任何物品,或者那女子故意這麼說只是在作弄他?
  最後巫恪豪實在找不到答案了,就認定一定是雪衣女子胡亂說話騙他,他雖然不高興,但總是解決了這事,他著實鬆了口氣。
  書房的門被敲響,常詩雨端著托盤走入,「恪豪,我煮了八寶蜜當消夜,你嘗嘗!」她將甜品放在書桌上。
  「我有同意你進書房了嗎?」巫恪豪看著常詩雨。
  「對不起,我進來只想端甜湯給你喝而已,那我下去了!」常詩雨柔順的要退下。
  「等等,我剛好也要告訴你一件事,雪衣女子的事解決了,以後她不會再來找麻煩,你沒有危險了,所以你也應該回蘭桂閣,至於何時接你回府?我決定好再通知你!」巫恪豪冷淡的告訴常詩雨。
  「我明白,我明早就回蘭桂閣,不打擾你了!」常詩雨靜靜的點個頭,離開了書房。
  她的反應令巫恪豪訝異,常詩雨沒有高興危機解除了,也沒反對他要她回蘭桂閣的命令,那神情像是早就預知會發生什麼事般,她的冷靜太異常了。
  不過這樣不好嗎?難道他希望她大吵大鬧要留下來?巫恪豪甩了甩頭,不想將思緒浪費在想她的事,繼續做著手上的工作。
  這晚,他依然讓常詩雨伺候他就寢,在激情纏綿時,他能感到她更加的溫柔,輾轉承歡時越加的嬌媚可人,讓他享受到莫大的歡快。
  巫恪豪心中明白,常詩雨該是想用這種方法要他捨不得她,早些接她回府,她的心思太單純了,他一眼便能看穿,不過要怎麼做決定權是在他手上,他不會為她的特意討好而心軟的。
  隔天早晨,常詩雨伺候他穿上新衣,巫恪豪的心思不會花在衣裳,所以也沒注意到衣裳是新的,更不會明白這是常詩雨為他縫製的衣服。
  整理好儀容,巫恪豪要出門,常詩雨叫住了他,忍不住飛奔到他懷中抱緊他,這是她最後一次能這樣抱著他了,她摟得好緊。
  「放手,我要出門辦事,沒時間和你摟摟抱抱的!」巫恪豪不悅的推開常詩雨,轉身就走,他還沒原諒她呢!
  常詩雨睜著大眼睛看著巫恪豪離開。
  永別了,恪豪,今日一別,相見無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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