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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 掩月山莊【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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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32: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江北掩月山莊有個硬邦邦的莊主通人知曉
渾身上下砌滿了最美麗、最冷硬的石頭
連開口允婚,嘴裡吐出的寒氣都凍得死人
誰想得到這「冰山良人」乍見新嫁娘時
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她長得很美!」
曾幾何時,冰人也開始對女人有感覺了?
對這個硬塞給他的新娘,他早早備好冷宮
此刻,他竟然猶豫了,不知該將她往哪放
原因是,他的小娘子怕冷、受不住寒
他想把溫暖過給她、捨不得放開她……
面對她的聰慧可人,他幾乎放了仇恨
面對她的善解人意,他不再憤世嫉俗
但是……她畢竟是「裴」家的大小姐啊
她曾經冠上那個可恨、貪婪的姓氏
對於她,他該防不該防、該愛不該愛?
唯有他的心能告訴他。而它,因她而融化
只要有心,愛的奇跡並不是沒有可能……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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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3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掩月山莊寬敞氣派的大廳裹共有五個人,三人坐著,另外兩位站著。

  坐在首位的男子五官俊美,身形偉岸,散發出領導者的氣勢。此刻,他一臉冷漠,渾身寒氣迫人,使得站在他眼前的使者雙腳不禁打顫,必須強撐著,才不致癱軟在地上。時間緩慢的流逝,廳裹氣氛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卻沒人敢出聲。

  終於,居首位的男子衛昊天---掩月山莊的莊主---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我同意這門婚事,下個月十五到裴家堡迎親。」

  使者聽到他的回答,如蒙大赦般,連忙告辭回去覆命。

  「哈哈……你嚇壞他了,看他跑得像是火燒屁股似的。」坐在首位右邊的白面書生笑道,手裡搖著一把羽扇。他是掩月山莊的智多星、衛昊天的摯交,名叫杜御風,也是山莊內唯一敢用如此語氣和衛昊天說話的人。

  「少爺,你真要娶裴濟的女兒為妻?」說話的是石漢,他年約五十,聲音渾厚,中氣十足,顯然武功修為在常人之上,是掩月山莊的總管。

  「我答應的事從不更改!」衛昊天冷冷的說明。

  「那是一個陷阱。」石漢提醒道。

  「而且用女兒來做餌,斐濟還真是有「心」。不過,他怎麼這麼有把握,認定我們一定會上釣?」杜御風按著問。

  衛昊天劍眉一挑,不在乎她笑道:「賭!他賭我敢接受這個挑戰,自信此次必然可以吞下整個掩月山莊。」

  「憑什麼?他的勢力向來跨不過長江。」石漢不相信斐濟有這等能耐。

  「因為他找到了莫宗民做後盾。」站在衛昊天身後,終年難得開口的石磊出聲說道。他是石漢的獨子、衛昊天的心腹:除此之外,他在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中也有極重要的地位。

  「莫尚書?」杜御風驚叫一聲。「若莫宗民也參與其中,那我們可要小心點。

  莫宗民一直對掩月山莊名下的產業十分感興趣,想分些好處,沒想到他被拒絕後,竟然和斐濟聯手,結合雙方的勢力來壓制我們;有了朝廷的介入,情勢對我們非常不利。斐濟這招是一石兩鳥,既可和官方友好,又可打壓我們,真是高明。」

  他頓了頓,看著仍是一臉寒霜的衛昊天,「你要如何做?」

  「將計就計!」衛昊天側身看著石磊,「多留心莫宗民的行蹤,觀察朝廷裹是否還有其他的同黨,並伺機搜集莫宗民賄賂的證據,交給欽差大人。切記!別打草驚蛇,讓他們發現我已知道他們合作的事。」他冷靜的交代完畢,看看其他人,「還有疑問嗎?」

  「那你要如何處置那位「莊主夫人」?」杜御風饒吉田興味的問。

  「當她不存在!」去了這句話,衛昊天倏地站起,大步離開。

  眾人心知,未來的莊主大人嫁過來後,日子恐將是一片黑暗。

  ***

  裴家堡使者金古三向斐濟報告衛昊天的答覆。

  「哈哈哈……我料得沒錯,他果然答應了!這次又得到莫尚書的協助,掩月山莊不久後就是我的了!哈……」斐濟得意地笑道。

  金古三諂媚地道:「堡主神機妙算,衛昊天是難逃您的手掌心了。」

  這種虛華不實的讚美對裴濟很有用,他驕傲得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站在一旁身材矮小、一臉猥瑣的林龍躬身間:「堡主,不知您要將哪位小姐嫁給衛昊天?」

  「莊索卿入我裴家至今,沒為我帶來半點好處,這樁婚事,她女兒最合適了。」

  斐濟不暇思索的說道。「通知繡房,一個月內趕出百套新衣,裴家堡嫁女兒,對方又是掩月山莊,當然不能寒酸!」

  「但是,大小姐能勝任此項任務嗎?」

  「那丫頭當然成不了事,而且衛昊天一定會懷疑新娘嫁過去的目的,對她會多加防備。他一定料想不到,正主只是個幌子,丫鬟才是主角!」對自己這招「聲東擊西」的佈局,斐濟得意非凡。衛昊天的存在對他來說,猶如芒刺在背,這次是個大好機會,他一定要斬草除根。

  ***

  裴家堡中最偏僻的角落,有一間簡陋的木屋,斐濟的正室莊索卿就住在這兒。和她同住的還有女兒裴思寒及丫鬟珊珊。

  此時,管事已通知莊素唧堡主的決定。管事離開後,莊索卿站在窗前,凝望著陰暗的天空,陷入沉思。時序已是初秋,南方還未感到一絲涼意,但北方應是楓紅露寒時節,寒兒向來怕冷,她得多準備些冬衣才行。

  十六年了,她已被冷落在這偏遠的地方不算短的歲月:沒想到裴濟還是那麼恨她,竟連寒兒也不放過。她當然知道裴濟與掩月山莊聯姻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而犧牲寒兒,算是對她的報復吧!

  莊索卿無奈地歎著氣,正好被剛進門的裴思寒聽見了。

  「娘,怎麼又歎氣了?您看,園裹的芥萊長得很好,今晚可以加菜了。」她想以輕快的聲音抹去娘的感傷。

  「寒兒,管事來傳話,斐濟已經允了親事,讓你下個月十五嫁給掩月山莊的莊主衛昊天!」

  裴思寒乍聽到這消息,整個人一愣,最先想到的是母親。「娘,我若嫁了,您一個人怎麼辦?」對於要嫁給誰,她倒不是那麼在意。

  「傻孩子,你倒先擔心起娘來了,娘會有什麼事呢?倒是你,斐濟絕不是真心想和衛昊天結親,此事背後定有陰謀。到時你兩邊為難,雙方都不討好,日子要如何過?」莊素卿不禁為女兒擔心。

  裴思寒反而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娘,我的事您不用擔心。您曾告訴過我,掩月山莊的衛昊天是北方第一霸主,為人英明果決,有著超乎常人的毅力:既是英明的人,定會分清是非黑白,不會牽連無辜的。」

  「事情沒那麼單純。你不知道,你的外公就是害死衛昊天父親的人,還併吞了衛家家產,使他家破人亡!」莊索卿無奈的說出當年的事。

  多年前,莊索卿的父親莊大富和衛昊天的父親衛武皇競標江北官鹽的買賣權:以財力來說,衛武皇租業龐大,財力雄厚,得標機率甚大,但他為人正直,向來不屑逢迎。而莊大富雖不若衛武皇那般富有,但是他懂得運用金錢打通關節,並和江南鹽商斐濟暗中協議,若是他得標,鹽價就由裴家制定,兩家聯手壟斷這項買賣。

  因此那次的競標,莊大富就以毫釐之差得標。

  衛武皇查出他們暗中勾結的事,遂稟告官府調查。但是消息走漏,莊、裴兩家立即聯手箝制衛家的事業,迫使衛武皇在兩個月內破產!這個打擊使得他一病不起,衛家就此沒落。而莊大富和斐濟則利用販鹽牟取暴利。

  衛家唯一的血脈衛昊天在十八歲那年,拿著傳家玉珮「月玲瓏」向莊大富典當。

  莊大富為人吝薔,只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而衛昊天就用這一千兩銀子打天下,只花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就創立了掩月山莊,不但奪回所有的家產,且贏得了買賣官鹽的專利:莊大富反而成了一無所有,情況如同當年被他逼死的衛武皇!他向女婿斐濟求援,斐濟卻置之不理,最後貧病交迫,死在異鄉。

  燭光下,母女倆相對而生,莊素卿感傷地說完整個故事。

  「堡主不理會外公的求援,是因為娘?」思寒終於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嗯。當初娘和你爹爹相戀,卻被你外公硬生生地拆散,還以你爹的性命為要脅,逼我嫁給斐濟。當斐濟知道你不是他親生女兒之後,既恨我婚前失貞,也氣憤你外公欺騙了他,不但將我們母女趕到這偏僻地帶,不聞不問,就連你外公的求援也不理會!你外公本以為我嫁到裴家能得到利益,怎料到會弄巧成拙?其實,一切事情都因我而起,莊家的衰減、你外公的死、你的委屈,都是娘的錯。」莊素卿自責不已。

  「娘,這不是您的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您會遇上爹是緣分,嫁給堡主是不得已,莊家的衰滅、外公的死,都是天意!寒兒不委屈,娘疼我、珊姨也疼我,寒兒很開心。」她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柔聲安慰道:「嫁到掩月山莊,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莊主夫人,只要不做對不起衛昊天的事,他不會對我如何的,娘大可放心。我還希望能接娘過去一同生活呢!」

  「一切若能盡如你所願就好了。我們沒有能力反抗斐濟的決定,只能接受!娘希望以你的聰慧,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更希望你能幸福快樂!」這是莊索卿唯一的心願。

  ***

  八月十五這天,裴家堡以盛大的排場嫁出了大女兒。縣延三里長的陪嫁隊伍,使得堡外的居民大開眼界,也顯示出裴家的富有。

  衛昊天並未親自去迎娶,他派了杜御風為代表,輕裝簡騎,只接了新娘花轎,其餘嫁妝全數退回。此舉不但使斐濟下不了台,連想見衛昊天對他屈膝跪拜的心願也破滅了,更加深了他吞滅掩月山莊的念頭!

  ***

  舒適豪華的馬車裡,裴思寒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知道自己逐漸遠離了熟悉的江南。他們已往北方走了三天,三天來,同行的只有代娶的社御風,及神色嚴肅的六名隨從,一路上並無其他人加入。他們都是騎馬,坐馬車的只有她及一名陪嫁丫鬟荊紅。這是斐濟堅持要留下的,而其餘的陪嫁物品,除了它的衣服外,全都被掩月山莊退了回去。她猜想,衛昊天一定不願意接受裴家堡的任何東西,御准不掉她這個硬塞給他的新娘。想到今後的處境,她自嘲的笑了笑。

  「小姐,何事如此開心?」坐在對面的荊紅面色不善地問。她嫉妒裴思寒的美麗。

  裴思寒亮麗的笑容連陽光都較之失色三分,更顯出荊紅的平凡。她生得一張不出色的臉,即使見過她兩、三次仍記不住她的長相!但也因為如此,她才會被斐濟選上,讓她接受訓練,專為裴家堡搜集情報。此次任務是要進入掩月山莊臥底,所以她偽裝成裴思寒的陪嫁丫鬟。

  思寒搖頭不語。她從未有過丫鬟,而娘身邊也只有陪嫁而來的珊珊:她從小由珊珊照顧,所以都尊稱珊珊為「珊姨」。她可以感覺到荊紅對自己的敵意,荊紅常用銳利、陰沉的眼神注視她,這不是一個丫鬟應有的態度!不過,在外人面前,她又成了一個謹慎盡責的奴婢。思寒隱約瞭解荊紅跟來必有目的,只可惜,她在這兒沒有任何可傾訴的對象。歎口氣,她想,自己的地位可能遠遠不如荊紅呢!

  這時,馬車已停止,外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思寒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車門就驀然被打了開來。一個高大的人影背光蠱立著,使得思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那渾身散發的冰冷氣勢,使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將要面對的一切!

  那人站在那兒,思寒可以感覺到他正在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在評監一件物品,眼神冷硬又無情。終於,他轉身離開,車門又被關上。思寒癱軟在座位上,如果目光能殺人,她恐怕已死了千百次。車輪又再度轉動,往北奔馳。對於未來,她已全然亂了方寸。

  ***

  「她長得很美!」衛昊天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在打開車門的剎那,他見到了令人驚艷的裴思寒,她美得如同不食人閒煙火的仙子,一雙清亮大眼充滿無助,竟讓他動了憐惜之心!

  眾人聽到衛昊天的話,莫不訝異地瞪著他,有如看到怪物般。衛昊天對女人一向沒有感覺,女人對他而言只是用來發洩多餘精力的工具。紅袖院的花魁萬絲絲號稱江北第一美女,眼高於頂,只對衛昊天另眼相待,百般柔情、萬般撫媚全用在他身上,卻沒聽過他稱讚她一句;如今他只見了裴思寒一面,卻出口讚美、語帶憐惜,怎不救他們吃驚?衛昊天看到大夥驚訝的神色,知道自己失態。他重咳一聲,面色一整,看著石蒜問:「事情調查得如何?」

  石蒜躬身回答:「朝廷裹只有莫宗民和斐濟有來往。此次斐濟嫁女兒,巧立名目拿了三十萬兩銀子,托莫宗民為女兒辦嫁妝、採買禮品,事實上是要他在江北培訓一批打手,以對付掩月山莊。」

  「只憑一批打手,斐濟不會如此有恃無恐,還有別的原因嗎?」

  「據我們所搜集到的消息,他將放出掩月山莊企圖謀反的風聲,利用收買的打手,打著掩月山莊的名號四處攻擊朝廷命官,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加上莫宗民在一旁風點火,查辦掩月山莊是遲早的事。」

  「好可怕的計謀,看來這次他不但要你傾家蕩產,還要斬草除恨!」杜御風嚴肅地說道。雖然平時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旦遇到重要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正經。

  「我們也跟他虛以委蛇夠久了,如今證據已搜集得差不多,欽差大人也已動身前仕掩月山莊,明日渡江之後,我會讓斐濟明白掩月山莊的實力。半個月後,世人將不再聽到裴家堡的名號。」衛昊天的語氣異常冷酷,父親的冤屈、母親所受的苦、自小所過的悲慘日子,這次他要來個總結,要斐濟徹徹底底的還清。

  杜御風忍不住問了一句:「那裴思寒怎麼辦?」從他代衛昊天迎娶她後,便日夜趕路回北方,一路上舟車勞頓,卻沒聽見她說過半句抱怨。以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來說,這不是容易的事。不論她多心裡打什麼主意,她畢竟也是一個受害者,令人同情。

  衛昊大睜開一雙鷹眼,冷冽的目光瞪著他,似要把他看穿一般,語氣寒若冰霜,「那是我的事。」說完,便揮手要他們各自回房休息,準備明早乘船渡江。

  ***

  天空烏雲密佈,黑暗的天際頻頻閃著光亮,看來會有場大雷雨。

  裴思寒站在船艙裡,船搖晃得很厲害,使她很不舒服,閃電更加深了她的恐懼。

  她從小就怕打雷和閃電,往常這種日子娘和珊姨都會陪著她,而今卻只有她一人在船艙中,荊紅也不知去向。她拚命咬住嘴唇,跟跟嗆嗆地走向床鋪,一聲聲震耳的雷鳴,嚇得她摀住耳朵放聲尖叫。

  衛昊天仔細巡視著船隻的情況,滿意的點點頭。這艘船相當堅固,這種風浪難不倒它。他才要回自已的艙房,便聽到了思寒的尖叫聲,他心一緊,不假思索地沖人房中。藉著由小窗子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看到了蹲坐在床前的人兒,立刻上前握住她摀住耳朵約小手。思寒有如溺水之人捉住東西般,隨即躲入他懷中,緊揪著他的衣服不放,渾身顫抖著,哽咽地叫道:「雷,我怕,好可怕……」

  「別怕,別怕!」他心疼地摟緊思寒柔聲安慰,見懷中的人兒依舊顫抖不已,衛昊天別無他法,只好抱起思寒,合衣上床。

  她怕他會離開,更捉緊他的衣服,仰頭央求道:「別走。」

  「我不會走的。」昊天允諾,拉起棉被掩住兩人,把雷聲隔離在外面。

  聽不到雷聲,思寒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止住了哽咽。她依偎在衛昊天的懷中,小臉埋在他溫熱的胸前,舒服的睡著了。這幾天一路奔波,加上心事重重,她根本沒真正安睡過,如今在這令人安心的心跳聲中,她竟卸下防備沉沉地睡去。

  發現到懷中人的安靜,他奇怪的掀起棉被低頭審視,才知道思寒竟然睡著了。

  她臉上淚痕未乾,黛眉微皺著,長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膚上投下一排陰影,挺俏的鼻子下,是張艷紅欲滴的小嘴。昊天仔細的打量她,她人雖嬌小,但身段勻稱,雖稍嫌單薄,卻更顯得楚楚可憐,令人疼愛。想到她怕打雷的模樣,昊天不禁微笑。

  見她已熟睡,他想抽身離開,誰知他一動,她便不滿的咕噥出聲,臉更理入他懷中,小手攀住不放,雙腳也纏上了他的身子,像只八八章魚般牢平地捉住他。

  衛昊天無奈,只能重新躺好,拉好棉被,壓抑著心底漸升的慾念,眼觀鼻、鼻歡心的考驗自己的定力,只為了不想吵醒好夢方酣的佳人!

  「叩叩!」一陣敲門聲伴隨著莉紅的呼喚響起。「小姐,小姐!」

  突來的聲響驚醒了衛昊天,理智重回腦中。他在做什麼?她是仇人的女兒,懷著目的嫁給他,他怎可為她意亂情迷?昊天連忙掙開恩寒,狠下心不理會她喃喃的抗議聲,下床前去開門。門外是裴思寒的陪嫁丫鬟,見是他開門,嚇得張大了嘴。

  衛昊天看也不看她,逕自步出房門。走到一半,他又忽然停住,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你不可隨意離開主人!」說完便大步走開。

  思寒正伏在一隻大身上,在天空中任意翔翔,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感覺好舒服:不管兒如何飛高俯低她都不怕,她知道它不會使自己受傷。傭懶的蜷伏在背上,她閉上眼享受這種親密安全的感覺。突然,一陣寒意襲來,身下的大不見了,四周全是冰雪,好冷哦!她想掙脫這寒霜,拚命舞動四肢……「小姐,小姐……醒醒!」荊紅輕拍著思寒的臉頰,試圖叫醒她。

  恩寒睜開雙眼,一時之間無法回過神來,看見前方俯瞪著她的荊紅,這才驚覺原來自己是在作夢。她緩緩起身,想不通自已為何會躺在床上?一旁的荊紅也滿心疑問,她才離開房間一會兒,為何衛昊天會出現在房裡?她知道裴思寒最怕閃電和打雷,所以故意讓她一人待在房裡,想嚇一嚇她:沒想到衛昊天會前來陪她。

  「小姐,莊主怎麼會出現在房中?」

  「莊主?」思寒疑惑地望著荊紅,半晌才恍然大悟,莉紅指的是衛昊天。這下她更糊塗了。「衛昊天怎會出現在房中?我還沒見過他呀!」

  「小姐,剛才我敲門,來開門的就是衛莊主,你怎會不清楚?」荊紅咄咄逼人道。

  思寒皺起眉頭,荊紅的表現已失了丫鬟的本分了,聽她的語氣,好像在審問犯人一般。思寒心中雖不高興,但還是照實回答:「我真沒見過衛昊天……」她倏然停住,腦中靈光一閃。雷聲大作時,她……天啊!難道那人就是衛昊天?那時房內很暗,她心中又害怕,捉住人便不肯放,哪會注意到他是誰?且她並未見過衛昊天,又怎認得出?想到自己那時的表現,她一張俏臉馬上燥熱起來,老天,她要用何種面目再見他呢?真是羞死人了!

  荊紅臉色陰沉的著著雙頰暈紅的思寒,這小女娃想瞞她?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再想到衛昊天,他實在是一表人才,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心動。哼!真是便宜了裴思寒,竟讓她找到這樣出色的男人。不過,她這個莊主夫人也當不了多久,老爺的計謀一旦成功,衛昊天遵命都不保,她注定是要守寡的:況且衛昊天還不一定會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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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37: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晚膳是在自己房中進行,不用見衛昊天的面,這使得裴思寒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得以暫時放下,她還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呢!

  用完晚膳,她又吩咐荊紅準備了熱水沐浴一番。下午的風浪早已過去,如今船穩穩當當地在河面上航行,讓她開始喜歡上這種規律的擺動,使人暈陶陶的。思寒秀氣地打了個呵欠,打開娘為她準備的衣箱,裡面從披風到貼身褻衣一應俱全,可是唯獨少了她平時穿著入睡的長衫。沒有辦法,她只好打開另一箱,看有無合適的衣服穿。這一看,卻令她瞠目結舌;衣料雖是上好的綾羅綢緞,但件件式樣大膽,顏色又鮮艷,實在不合她的脾胃。勉勉強強的,她找到一件薄縣長罩衫,暫時先湊和著穿。

  換了衣服,她跪在床上整理床鋪。這事本是荊紅應做的,但她向來沒有使喚奴婢的習慣,所以就自己動手。忽然,她在床板上摸到一個方形的東西,仔細一看,好像是另外鑲嵌進去的。她好奇地在記號上接了一下,沒想到床板竟然斜立了起來。

  思寒驚叫一聲,止不住往前滑的身子,眼看就要撞上牆了,此時,牆與床板的接合處因床的傾斜而出現一個缺口,她連忙伏低身子由缺口處滾了進去,直撞上另一堵厚實的牆才停下。挺俏的鼻子首先遭殃,疼得她眼淚都掉了下來。思寒一手捂著鼻,一手摸索面前的「牆」,奇怪,這牆怎麼是溫熱的?且還有起伏。再往上摸,似乎觸碰到一張臉,當鼻息吹拂在她手上時,她確定,那真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人!

  裴思寒震驚的想遠離這男人,卻發現他的雙手已牢牢地捉住她的腰,使得她動彈不得!她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扭動身摳急於掙脫他的掌握,口中驚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別動,你既然有膽量從密道過來,就應該知道會發生的事。」聲音冷硬無清!

  聽到他的聲音,思寒驚訝得忘了掙扎,這是先前在打雷時安慰她的聲音!這麼說,他是……「你是誰?」她語音顫抖地想再確認一次。

  他動了一下,房內霎時大放光明,思寒抬頭正對著他的臉,聽見他一字一字地道出:「我是衛昊天,也就是你的丈夫。」

  他是衛昊天!他真是衛昊天!思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雖然沒見過幾名男子,也知道他長得真的很英俊。一對英挺的劍眉、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鷹眼,及堅毅的唇形,全身充滿危險的氣息:即使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仍能讓人感覺到他強悍的霸氣!

  她就這樣愣愣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神純然,完全沒有心機。

  衛昊天看出她並無做作,心中的戒備頓時放下。自在馬車上見到她之後,他常不自覺地想到她,這令一向擁有絕佳自制力的他心生警惕,故而延後了表明身份的時間,刻意對她忽視冷淡,任她身份曖昧不明的跟隨著。而後他在雷聲中聽到她的哭叫,看到她瑟縮發抖的身軀,更不由自主地用雙臂護衛她,為她阻隔外面的風雨雷電。雖然他最後還是清醒地放開她,但他明白,自己這輩子是放不下她了!

  如今,軟玉溫香的佳人正躺在自己懷中,無邪的大眼中對他沒有任何的防備,更使得衛昊天血脈僨張。他學高她和自己平視,湊過臉去,吸盡她的馨香,並微微對著她的耳朵呵氣,看著她不知所措的俏模樣,他的慾望更熾了。

  他在做什麼?裴思寒面紅耳赤的閃躲他的捉弄,鼻間醇厚的男性氣息使她酥軟了身子,半點力都便不出來。他更進一步,將整個臉理入她的香肩,吮吻她的頸項,還用牙輕咬,惹得思寒嬌喘不已,卻無力推開他!

  「衛昊天,你不可以……不可以,快停止……求你!啊……」她驚喘一聲,倒抽了一口氣,他竟然將手探入她的衣內,沿著光滑平坦的小腹緩緩往上移,蓋住了她小巧渾圓的胸脯!

  思寒嚇白了臉,哭喊著:「不要,求求你,不要……」她花容失色,淚如雨下。

  「為什麼哭?」昊天用唇吻去她臉上的淚,「你是我的妻子,自盤古開天以來,夫妻親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別怕,相信我。」他用言語蠱惑著思寒,動作並未停止。

  「我從未見過你,也不認識你,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她悲悲切切地哽咽著,一路上的委屈、害怕齊浮上心頭。

  聽出她語中的無依,衛昊天停止了動作,見著她不斷湧出的淚水,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他寧願面對千軍萬馬,也不願看見她的眼淚!輕歎一口氣,他旋身把思寒抱在懷中,手在她背上輕拍著,柔聲安慰:「對不起,嚇著你了。別哭,乖,別再哭了!」他讓思寒趴在自己的身上,藉著強壯的雙臂傳達安定的力量。

  裴思寒枕在衛昊天的胸膛上,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已漸漸趨於沉穩,沒了剛才的侵略性。他輕柔的動作讓她止住了淚,她安下心來,靜靜的依偎著他。她知道,若他要強求,自己是絕無招架的能力,而他竟然願意讓步,使她驚詫不已。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有許多的疑問想說,卻不知要如何開口。正在苦惱之際,他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是如何找到機關的?」

  「我在鋪床時,無意中發現的。」思寒不在意的說。

  「鋪床?這是丫鬟該做的事,你認為我會相信這牽強的藉口嗎?」聽到她的回答,昊天的聲音轉為冷硬,眨眼間,他已坐在床上,方纔的溫柔已完全消失。

  思寒看著瞬間判若兩人的他,也緩緩坐起身子與他平視。「我真的是在鋪床時,在床板上摸到方形記號,好奇的重按一下,人才會到這兒,你為何不相信?」

  她的口氣帶著懊惱,不懂他為何不相信她,也不懂他情緒的轉變為何如此快速?

  衛昊天瞧她一臉理直氣壯,澄澈的眼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虛假。據探子回報,斐濟和莫宗民已開始行動了,不管裴思寒是否懷著目的嫁給他,都不會改變裴家堡的命運。希望她沒有欺騙他,否則後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他伸手在床沿按了下,牆上又出現了缺口。「你回房去吧,別再亂按機關了。

  明兒我們就會下船,走陸路回掩月山莊。」

  思寒雖有滿腹的疑問,但看他冷峻的神情,心知問了也得不到答案,遂乖乖地回房去了。

  她躺在床上,腦中還反覆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她明白衛昊天不相信自己嫁給他並沒有任何企圖,但他怎麼知道她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思寒感傷的歎息著,又想起了娘。不知她現在怎樣了?娘是她唯一的親人,但願衛昊天能同意她和娘藉著書信保持聯絡。但他會肯嗎?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由原來的桎梏換至新的束縛罷了!思寒想著想著,在幽怨中漸漸睡去……

***

  第二天中午,船一靠岸,渡口已有馬車、僕人恭候。衛昊天走至裴思寒身邊,體貼地扶著地下船,這舉動也等於宣告眾人,她已是掩月山莊的莊主夫人了!

  馬車裹依然只有她及荊紅兩人,其餘的家僕、隨行人員都跟衛昊天一樣地騎著馬,護衛著馬車前進。

  裴思寒無事可做,只能藉著欣賞窗外的風景打發時間。北方的景色與南方截然不同,江南地區多水澤,常可見拱橋、垂柳,景色秀麗:北方則是古樹參天,間有一望無際的原野。環境一向影響人文,無怪乎北方多武將,而南方則是文人學士倍出。

  這天晚上,一行人住宿在楓林館。這楓林館佈置高雅、環境清幽,是衛昊天巡查附近產業時的落腳處。

  裴思寒由婢女帶領到房間休息,一路走來,處處可見設計精巧的庭台樓閣,顯示出主人獨特的品味。進了房間,層層疊疊的紗慢分隔出前廳、內室和臥房,風一吹起,輕紗飄揚,使人有置身仙境之感。紗幔上繡著雲朵,可見這是女子的香居,而且那女子一定很愛雲。思寒望著四周想道,很美的房間,可惜卻不適合她。

  思寒沉默、順從地任由丫鬟替她更衣、沐浴。衛昊天已交代僕人傳話,晚上在大廳一同用膳。

  「小姐,你要穿什麼衣服?」荊紅在大紅木箱中翻找著,拿出一件又一件新衣棠。

  裴思寒打開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箱,拿出一件式樣樸素的白色綢衣對荊紅說:「幫我換上這衣服。」

  荊紅怪異的看著她,走上前接過衣服,瞧了一下,不禁搖頭蹙眉道:「小姐,老爺準備的衣服高貴又美麗,你為什麼不穿?」

  思寒聽出她語中的喜愛,淡笑道:「你喜歡,那全部送給你好了!」

  「真的?」荊紅雀躍不已,而後又懷疑地問:「為什麼要送我?」哪個女子不愛美?思寒送她衣服有什麼企圖?

  「我不變穿華麗的衣服,留在身邊也是可惜,送你穿才不會浪費。」思寒淡淡地答。

  荊紅雖對思寒的話半言半疑,但在愛美天性的驅使下,仍歡歡喜喜地收了了衣服。

  ***

  裴思寒麗質天生,雖只穿著尋常的素衣,臉上也未施脂粉,卻依然能夠顛倒眾生。當她出現在大廳時,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衛昊天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牽它的手,引她入座。在座除了衛昊天及代娶的社御風外,其餘兩位男子她都沒見過。

  「他是石磊,我的左右手。」衛昊天指著坐在他右邊的男子,為她簡單地介紹著。他又指向另一位,「他叫柴雄,是楓林館的總管。」

  柴雄躬身向思寒行禮,「柴雄見過夫人!」

  思寒也點頭回禮,她看得出這兩人精光內蘊,定是不尋常的人物。

  「我是杜御風:夫人一定記得在下。」坐在思寒左邊的社御風輕快的說,瀟灑地揮動著手中的扇子。

  思寒對杜御風嫣然一笑,「我當然記得你,還要謝謝你一路上的照顧!」她喜歡他親切的笑容,讓她覺得很溫曖。

  衛昊天寒著臉瞪視思寒的笑容,她似乎很喜歡御風!御風待人溫和有禮,向來就有女孩了緣,難道思寒也對他傾心?這想法令他很不舒服,心中酸氣直冒,但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只是蠻橫的認定,凡是屬於他的東西,從來沒有人可以搶走!他手臂一伸,將思寒摟在懷裡,並狠狠瞪杜御風一眼。

  杜御風被衛昊天看得心裡發毛,卻也暗自偷笑,看來,掩月山莊的衛大莊主動了凡心,開始有七情六慾了,不再如同鐵人般冷漠無情。

  裴思寒被衛昊天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整個人撞進他懷中,她想回身坐好,卻被腰上強壯的手臂挾持住,只能親密的半靠在他身側。

  僕人開始上菜了,菜色不多,卻很精緻。衛昊天親自為思寒布菜。她想掙開他的手臂自己來,但都不成功,只能紅著臉埋頭吃飯。衛昊天這樣的舉動,今板著一張臉的石蒜也不禁多有了裴思寒兩眼,柴總管更是掩不住滿臉的訝異。至於杜御風,他則一反常態,正襟危坐地專心吃飯。

  用完膳,思寒先行退下,其他的人則轉向書房商議公事。

  ***

  日出就動身,日落在別館休息,這樣行走了八、九天,終於進入掩月山莊的勢力範圍。掩月山莊位於伏龍山的半山腰,地勢險要、腹地廣大,有如一座堅固的城池:它掌控著北方經濟命脈,勢力龐大,就連官府也要讓它三分。

  這幾天,裴思寒都待在馬車裡,看膩了窗外的景色,就做些針線活,或有此,書。這些都是莊索卿怕女兒在路上無聊,特地為她準備的,也多虧了這些,否則她真會悶壞。

  手中的針線慢慢縫出一個香包,一隻老虎栩栩如生地出現其上,她打算將它送給杜御風,答謝他對她的照顧。從小娘就教她針線刺繡,由於天資聰穎加上手巧,她所縫製的衣機、鞋子、飾品皆細緻得今人讚歎,這也成了她的興趣。

  「哈啾!」思寒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拉了拉身上的冬衣。厚重的大衣使得她行動有些不方便,看別人只穿著一件罩衣,卻絲毫不畏寒冷,真令她羨慕不已。

  衛昊天告訴她,明兒就能抵達掩山月莊了,這是最後一晚住在別館。

  晚膳後,思寒回到房裡,匆匆沐浴過後,就往被窩裹躲。她覺得有些不舒服,頭昏昏沉沉的,額頭有些燙,身子卻好冷,因而想藉著棉被溫暖自己。

  她越躺越覺得難過,遂轉身叫荊紅,喊了數聲,卻未聽見回應。她只得自己起身,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去,開了門,叫住正經過的小廝,請他找莉紅到房裹來。

  那小廝見夫人的臉色蒼白,連忙跑去找人。在迴廊裡,撞見正欲回房的衛昊天,便把這情形稟告莊主。

  衛昊天聽了,不動聲色地揮手示意小廝退下,待他離開後,便急急往思寒的房間走去。

  躺在床上的人兒雙頰微紅,看得出是在發燒。他伸手探向她的額角,幸好不算嚴重。

  思寒感覺到有人在摸她額頭,還以為是莉紅,便閉著眼拉住來人的手。「我好冷,你陪我一同睡,為我取暖。」在裴家堡,每到冬天她一定要娘或珊姨和她一起睡,否則她會凍得無法人眠。

  衛昊天聞言挑高了眉,考慮了半晌,決定聽從它的提議。他褪去外衣,脫鞍上榻,鑽入被中躺好,只手把她拉入懷中。

  思寒一接觸到溫曖的人體,立刻伸手抱住。唔……莉紅好像一個暖爐,好舒服……她又將身體貼近些,這才感到不對!怎麼荊紅的身材突然變得高大,而且還帶著男子的氣息,如同衛昊天一般……她心念一動,猛然張開眼,真是他!他正躺在床上,一張臉和她相距不到一寸,她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額頭上!

  見衛昊天雙日緊閉,不知他是否真的睡著了?思寒輕輕移動身子,想離開他的懷抱,卻撼不動他纖鉗似的手臂,又不敢叫醒他。想到是自己讓他上床的,她的臉又紅了起來。歎口氣,她乖乖地靠著他閉上眼,心中十分佩服他一沾枕就能睡著的本事,也擔心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會吵醒他,輾轉中,竟也沉入了夢鄉。

  她終於睡著了!衛昊天放下一顆忐忑的心。方才聽到小廝的報告,他著急地想往她這兒飛奔,卻又必須力持莊主的威嚴。進房後,看她皺眉忍著痛苦,使他心如刀割。他原本想拿藥餵她,她卻拉住他的手,要他上床為她取暖!乍聽到這提議,他不禁為她的大膽感到訝異,繼而一想,她肯定是將他當成丫鬟了。他心思一轉,有何不可?若非上次她被他的碰觸嚇得哭泣不休,他倆早已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世上有哪個男人會等妻子首肯,才行周公之禮的?但他就是無法忽略她的眼淚,只能壓抑自己的衝動,將精力發洩在別的地方。所以一路上他都全心投入公事中,好讓自己忙碌得沒空看她的身影。這幾天下來,他的確做到了這一點,卻使身旁的一干人吃不消,大喊受不了。其中尤以御風最為誇張,俊秀的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上次聚會時,還疲倦得拿不穩扇子,致使它跌落地上,驚醒了幾個偷打瞌睡的僕人。

  衛昊天當然知道御風的負擔太重,但一思及思寒對御風的笑容,又忍不住把一堆工作推到他身上。

  如今,思寒竟然邀他共枕,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為了防止思寒抗拒,方纔他故意裝出熟睡的模樣,減少她的戒心:直至她沉沉入睡,他才敢呼出憋在胸口的氣。若不是念著她身子不適,今晚不管她同意與否,他都會讓她迷失在情慾中,真正成為他的人。

  熟睡中的思寒動了一下,整個人更密合的嵌入他懷中,好似這胸膛是專為她而生的。昊天用額抵著她的頭,發現燒已經退了:他拉拉被子蓋好兩人,這才放心地睡去。

  ***

  裴思寒綾綾睜開眼,傭懶的依偎在衛昊天強壯、溫暖的懷中,舒服得不想移動。

  抬頭望著衛昊天的臉,她不禁又再次驚歎!睡著的他少了那份迫人的氣勢,多了份純真的稚氣,使他顯得可親多了。現在的他一絲防備也沒有,思寒一時玩心大起,大著膽子用手輕觸一下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應,就更大膽的用手去描繪他迷人的五官。

  她的手指從飽滿的額頭,順著他的眼、鼻,滑到兩旁的耳朵,沿著耳骨畫了一圈,再轉到他常緊繃的下巴,不甚滿意的偷捏一下。再來是性感的唇,她的手輕輕的描著他的唇形,戀戀的轉了兩圈。突然,他的嘴一張,把還在他唇上流連的手指給含在口中,她一驚,抽手已經來不及了,腰上的鐵臂也立刻緊緊地箍住了她。

  思寒漲紅了臉,像是做錯事被逮到般,吶吶不能言語,也不敢著衛昊天的臉,只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就是不開口,還輕輕地啃著她的指尖,她急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哎喲!」她輕呼一聲,手指被他故意重咬了一口。

  不得已,思寒只好紅著臉抬頭,「我好疼,你放了我吧!」她咬著唇,看著他促狹的眼神。

  其實衛昊天在她輕觸他臉時便醒了,卻故意裝睡,想看她要做什麼。沒想到她不但大膽地偷摸他,還偷捏他下巴,使他一時隱忍不住,開口咬住她的手指。見她小女兒般的嬌態,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思寒就趁他大笑時,快速地抽回手。

  昊天邪邪一笑,反身將她壓在身下。「不咬你的手指可以,那就用其他地方代替!」說完,他張口輕咬住思寒的耳垂,臉頰磨蹭著她的粉頰。她被他新冒的胡碴扎得好癢,咯咯地笑著閃躲,昊天傾身吻住她愛笑的嘴,笑聲霎時被淹沒了,室內的溫度也逐漸升高……思寒從來不知道嘴唇相接會有這麼大的震撼,她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任昊天予取予求。他沉迷於她的甜蜜中,舌尖輕啟她的貝齒,挑逗地與她的舌嬉戲,兩手忙碌的脫去她的衣服,並扯下自己的。

  她被他吻得暈沉沉的,渾身發熱,一雙玉手移下他的背脊,這才發現他竟光著身子,自己也不著寸褸。他的肌肉結實,古銅色的肌膚和她的嫩白形成強烈的對比,思寒羞得手腳無處安放,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昊天抬起她的臉。「看著我!」她被動的看著他充滿慾望的眼睛。「別害怕,你是我的人,我會讓你成為掩月山莊真正的莊主夫人!」

  說完,不等她反應,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大手也探上她的胸前。他粗糙的手掌輕撫著她細柔的肌膚,引起她一陣陣的輕顫,體內似有股熱流衝向四肢百骸,彷彿隨時會將她焚燒殆盡。他的唇往下移,沿路灑下火苗,最後停在胸前的蓓蕾上。思寒無力的扶著他的肩膀,不禁嬌吟出聲,他的另一隻手更滑到她最私密的地方,探入脆弱的中心點……思寒驚駭地睜大眼,本能的抗拒。「不要!」小手想阻止他的行動。

  「別怕!」他用唇蓋住她微弱的抗議聲,他知道她的身體已準備好了。昊天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上,弓身進入……她身體一僵,下身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眼淚不禁奪眶而出,身子不停地扭動,想擺脫那痛楚。昊天止住思寒的掙扎,強迫她接受他,一面抑制自己靜止不動,讓她能漸漸適應。

  感到身下的她不再掙扎得那麼厲害,於是,他開始綾綾的移動,奏起古老的激情旋律,帶領她奔向無限歡愉的源泉。

  思寒感覺下身的痛楚已漸消失,相對的,快感取代了一切,一波波地向她襲來,婉轉啼聲和著他低沉的龍吟成為天籟之音!

  明瞭她才病癒不可過於疲累,但昊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嫩若嬰兒的肌膚、不盈一握的腰肢,甚至不懂風情、毫無技巧的舉動,在在都引出他全心的愛憐。最後,見她眼光渙散、全身癱軟,昊天才勉強自己停下來。

  他撥開她臉頰上的髮絲,順順她的長髮,摟她在懷中,讓她的氣息漸趨於平緩。

  「疼不疼?累壞你了吧?」昊天疼惜地問,拉起她的小手,皺眉看著手腕上淡淡的紅痕,那是他剛才在抓住她雙手時,力道過大弄傷的。他將它放在唇邊歉意地一吻,「對不起,弄傷你了。」他又執起另一隻手親了一下。

  思寒本埋在他懷中調順氣息,聽見他懊惱的語氣,立刻抬頭給他一個害羞的微笑,「沒事的!」

  本已平息的慾望又被她無心的笑容挑起,昊天反身一撲,用手臂撐著自己,輕啄她嫣紅的雙頰柔聲問:「承受得住嗎?」

  思寒被他這麼一問,原本已平緩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她送上自己的唇算是回答。

  衛昊天這回非常輕柔地對待她,彷彿她是一個珍貴的瓷器般,讓她領會到激情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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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3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月兒西墜,太陽升起,僕人們也開始了忙碌的一天。莉紅打了個呵欠,走到主人房,門也不敵就往內室走去。看到床前地上散亂的衣服時,她微覺奇怪:再拉開床帳,看到床上親密相擁的男女,她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思寒睜開眼著到莉紅,羞得鑽到被窩裹!

  昊天生起身子寒著聲音斥道:「大膽!進來怎沒敲門?」

  他凌厲的眼光看得荊紅倒退一步,聲音也顫抖起來:「我……忘了,奴婢應死!」

  思寒不忍她受罰,在被裹拉了拉昊天的手。他知道地想為荊紅求情,但這丫鬟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了,昨晚思寒生病找不到她的人,今日進來又不懂得敲門,裴家堡的傭僕都是如此不懂禮數嗎?

  思寒又拉拉他的手,於是衛昊天放緩了臉色,「你去準備熱水,順便讓膳房把早膳準備好,端到房中!」他揮手示意她退了,荊紅連忙點頭,飛快地退出房間。

  衛昊天連人帶被地將思寒抱到懷裡,調侃道:「害羞的莊主大人,你可以露臉了。」

  思寒這才羞怯地將頭探出棉被,「你方纔的語氣讓人聽了不寒而慄,想必臉色一定更嚇人,我人在被裹都覺得害怕,荊紅一定攘你嚇壞了!」

  衛昊天咭咭大笑地將她摟在身前,「你才不怕我呢!否則又怎敢捏我下巴?」

  思寒被他取笑得無地自容,忙辯道:「你既然醒了,為何不阻止我?」

  「阻止你?我怎知你膽子會那麼大…而且……」他邪邪一笑,靠近她耳旁低語,想看她臉紅的嬌態。果然,她又臉紅的躲入他懷中,心中暗斥,他怎麼可以取笑她?

  「寒兒,以後我就叫你寒兒!」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可人兒,「我會另外安排丫頭服侍你,荊紅就讓她做別的事吧!」

  「好!」思寒點點頭,反正她也不喜歡荊紅的態度。「你也別太為難她,好不好?」她為荊紅求情。

  「都聽你的!」她的請求,他不忍心拒絕。

  一陣敲門聲傳來,荊紅在門外喊:「莊主,熱水已準備好了。」

  衛昊天聽了,掀開錦被抱起寒兒,往浴間走去。

  思寒摟著他的頸子,讓他抱入浴間。走入浴池,他將她放下,拿起一旁的澡巾溫柔地為她洗淨腿間的血跡。它無措的著著他的舉動,這是名震天下的衛昊天會做的事嗎?他還替她洗了長髮。她的長髮烏黑而柔亮,帶著些微的鬈度,令他愛不釋手。她也調皮的弄散他的發,散發的他多了份不羈的野性,看起來邪氣而危險。

  兩人就這麼在浴池裡玩著,互為對方擦澡,像小孩般笑鬧嬉戲。

  覺得水有些冷了,昊天怕妻子受寒,忙抱起她離開水池,擦乾兩人的身子,為她套上乾淨的衣服,又為她拭乾長髮,被上披風,這才走出內室到前廳用膳。

  看著豐盛的餐點,思寒才知道自己餓壞了,連忙拉著夫婿入座吃了起來。昊天體貼地為她布菜,思寒甜甜地對他一笑,努力用餐。

  用完飯,已是正午了,他們須趕著上路,在黃昏之前返抵山莊。

  當昊天牽著思寒的手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大夥瞭然的目光讓她羞得將臉半掩在他懷中。昊天扶她上車,自己也一同進了馬車,這又破了衛昊天從不乘馬車的規矩。

  眾人不禁對這位莊主夫人另眼相待,看來她是得到衛昊天全心的寵愛了!

  在車裹,思寒疑惑地問:「你也愛乘馬車?」為何前些日子從不見他坐過?

  「偶爾想休息-下時!」他沒告訴她,自己從不搭乘馬車,而今是為了想抱她在懷中,不想離開她的馨香,才選擇搭車。想必車外那些人一定驚訝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思寒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裡,不一會兒便睡著了,昨夜她實在沒睡多少。

  看著她安詳的睡容,昊天真不敢相信她是懷著目的嫁給他的。她太單純了,他看得出那不是做作。

  根據探子的回報,斐濟有兩個妻子,正房是莊大富的女兒莊素卿,側室名叫佟鳳,是個船家女。他有三個女兒裴思寒、裴艷萼及裴艷雪,一般的宴會場合都只見到裴艷萼和裴艷雪兩姊妹,從未有人見過裴思寒,還有人由此猜測裴思寒一定長得很醜,才會不敢出門見人。誰會料到,她竟有傾城之姿,且會琴棋書畫這由她帶上車的書本及字畫便可得知。而且他還注意到,她只穿老舊箱了裹的衣服,而那華麗的錦織綢衫,她竟全迭給婢女穿。

  從她離開裴家堡之後,他就派專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經過這陣子的觀察,她顯然沒有任何令人起疑的地方。這並不尋常,若不是她的心機深不可測,讓他無從察覺,就是她嫁給他真的沒有別的目的。但她是斐濟的大女兒,應該知道衛、裴兩家的恩怨,且她的外公莊大富是他的死敵,他不但報了仇,還讓莊大富客死異鄉。

  綜合這些因素,常人都明白她嫁過來會遭遇何種處境,而她竟願意承受?莫非……

  她有秘密瞞著他?

  低頭吻著妻子的額頭,他喃喃說道:「告訴我你的一切,不要瞞我,否則你絕無法承受那後果,寒兒,別背叛我……」

  ***

  在日落之前,他們回到了掩月山莊。

  馬車步上「月升板」時思寒就醒了,看著坡道兩旁高聳的樹木和繪有一彎弦月的旗幟,就可感受到掩月山莊的氣勢。山莊建築在半山腰上,而月升坡是其對外聯絡的唯一道路,全由大小相同的石板砌成,蜿蜒兩里長。

  馬車越往上爬,思寒心裡就越緊張,這裹以後就是她的家了!轉眼山莊已出現在面前,馬車在廣場上停住。

  衛昊天打開車門,先行下車,思寒深吸一口氣後隨著走出。雖然她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見到廣場上龐大的人群時,還是震驚得步履不穩,滑了一下。

  「哎喲!」她驚一聲。

  走在前面的昊天聽到了聲音,轉身手快地想扶住她,但她還是失去重心地往他懷中撞去。一旁已下馬的社御風以羽扇掩住了嘴輕笑出聲,思寒窘得無處可躲,連耳根都紅了。

  昊天笑著摟摟思寒,不忘給御風警告的一瞥,一面看著走向他們的石漢,對思寒介紹道:「這是石伯,掩月山莊的總管,日後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你都可以請救他。」

  「石伯,以後還請您多照顧。」思寒對石澳有禮地致意。

  「不敢,夫人。」石澳語氣淡漠地應道,轉身面對衛昊天,「莊主,這一路辛苦了。我已命人準備好晚膳,將在醉月摟為你們洗塵。」

  「好!石伯,這此日子莊裹的事多虧你了。」他對石漢恭敬地點頭,摟著思寒往星月樓走去。

  掩月山莊共有五棟主樓,疏落有致地排成星形,全由白色石材所建成,上覆藍色屋瓦,堅固又華麗。

  入莊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傲月樓。蟠龍石柱,鳳簷展翅,氣勢磅,是山莊的會客廳。

  醉月樓由兩棟樓雙併而成,一為宴客的大廳,另一是客房。

  書月樓建在峭壁之旁,是衛昊天等人商議公事之處,也是掩月山莊門禁最為森嚴的地方,非經許可不能進入。

  靜月樓是石漢、石磊,及社御風的住所,還有個寬廣的練功場。

  星月樓則為衛昊天的住處,其旁有座瀑布,有如一匹白緞投身於蒼翠林蔭,風景最為優美。

  其餘樓舍則是管事、傭人及眷屬休憩之所,馬廊、倉庫等分佈在其周圍。由於衛昊天懂得善加利用自然的山林做為屏障,加上守備森嚴,絲毫不遜於皇宮內苑,故掩月山莊固若金湯,易守難攻。

  ***

  裴思寒隨著衛昊天回房,沿路景致看得她眼花撩亂,目不暇給,不禁對昊天更加佩服:這需要多大的財勢才辦得到?而他竟在短短幾年間就做到了!

  轉眼間,人已來到了星月樓,樓中佈置簡潔,看得出是男子的住處。

  思寒乍到樓外,就被淙淙的流水聲所吸引,她走到露台,竟看到一道瀑布從山壁奔瀉而下,在夕陽的照射下畫出了一座虹橋橫跨在水面上,四周崖壁長滿了奇珍異草:這景像有如夢中仙境般,她不禁看呆了。

  衛昊天對於它的驚訝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第一次看到這景色的人都是如此。

  他從背後圈住她,低聲問:「喜歡嗎?這可是我費盡心思建成的。」

  「它不是天然的?」思寒聞言,驚訝地轉頭看他。

  「它是引道山中泉水形成的,下面的水池也是山莊用水的主要來源,有水管通到各個蓄水池。」

  思寒瞠大眼看著他,又看著瀑布,不敢置信地搖頭低喃:「這麼浩大的工程,你竟然能辦到?」

  昊天大笑抱起她,走向躺椅,「嫁給這樣的丈夫是你的福氣,所以你更要好好的服侍才是!」他的唇在她雪白的頸上留下痕跡。邪邪的說道。

  思寒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小臉紅透。「別這樣,有僕人在呢!」

  僕人們正忙著將行李搬到房中,李管事躬身對昊天道:「莊主,大廳有事請您前往裁奪。」

  昊天點頭,吩咐他們先行退下,然後摟著思寒說道:「休息一下,我先讓婢女伺候你,用晚膳時再來接你。」

  「好。」她柔聲回答。

  昊天順了順她的長髮,才不捨地放開她,離開星月樓。

  思寒又忍不住走到露台觀看外面的景色,直到聽見敲門聲才回頭。「進來!」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長相頗為清秀的丫鬟走了進來,她躬身對思寒稟道:「夫人,我叫珍珠,以後就是您的貼身丫鬟,請夫人教誨!」

  思寒一見她就很有好感,「快別這麼說,我才剛到這兒,什麼事都不懂,有許多事還需要你幫忙呢!」

  「夫人,您太客氣了!」珍珠受寵若驚。知道莊主夫人是裴家堡的大小姐時,大家都擔心這位夫人會很難伺候,所以當總管調她來這裹時,她一顆心還七上八下的:沒想到大人不但人長得美、待人也很親切,絲毫沒有主人的架子,「大人,您想先沐浴苒去用晚膳嗎?」珍珠按著問。

  「嗯!你去準備少許熱水,我擦拭一下就行了。」

  今晚是她正式和莊內的人見面,所以必須盛重打扮一番才行:但她未曾有過這種經驗,不知從何下手,只得請教珍珠。珍珠當然竭盡心力地幫她,不過也忍不住好奇的問:「夫人,聽說南方姑娘個個美若天仙,肌膚似掐得出水一般,就如同夫人這樣,是真的嗎?」

  思寒笑著回答:「北方姑娘也不差呀!個個健美高挑,比起南方女子又多了份爽朗,也不若南方人的體弱多病。」

  珍珠點頭,「這也是實話,不過,也有病懨懨的,像是……柳小姐。」

  「柳小姐?她是誰?」思寒隨口間。

  珍珠察覺自己一時口快說溜了嘴,連忙心慌地搖頭,「奴婢胡亂說的,夫人別放在心上。」

  思寒見珍珠嚇白了臉,不禁安慰她:「別緊張,我只是隨口問問。不過,她到底是誰?你為何如此害怕?」

  珍珠疑惑地看著鏡中的女子,「夫人,您真的不知道柳小姐是誰?」

  思寒可以感覺到她話氣的不自然,於是轉身對著珍珠說道:「我從沒聽過這個人,她很重要嗎?」

  珍珠低頭思索著該不該對夫人坦白。山莊裡的規矩很嚴,亂嚼舌根是會受罰的。

  但是大人對她很親切,比柳小姐好太多了。

  「大人,您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這常是奴婢說的,否則我可是會受罰的!」見思寒點頭應允,她才緩緩道出:「柳小姐閨名柳洛雲,是柳將軍的獨生女兒,常來莊裹做客,對莊主很有好感。她的身體一向不好,時常生病,所以脾氣也不好,常對我們這些僕人發脾氣,但對莊主卻是溫柔細心又體貼!而莊主也對她很好,百依百順的,大家本來還以為莊主會娶柳小姐為妻呢!」珍珠一邊說一邊偷偷看著思寒,怕她不高興。

  「還有呢?」思寒明白掩月山莊會和裴家堡聯姻,只為了雙方的利益。以衛昊天出眾的人品,怎可能沒有紅粉知己?她又為何要生氣呢?

  珍珠見夫人沒有生氣,於是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柳小姐人長得很美,嬌嬌弱弱的,因為名字中有個雲宇,所以很愛雲朵形狀的東西。她不住在醉月樓的客房裡,莊主另為她在荷花池旁建了個閣樓,名叫「雲月軒」,裹面從桌子、椅了、床鋪,到懸掛的紗幔上都有雲朵式樣,就連茶壺、茶杯也是,可見莊主有多疼愛她!」

  思寒略失了神,想到路途中住宿的楓林館,那間精心佈置、飄滿雲彩紗幔的香居。想來,那就是柳洛雲的住處了。她定是探得衛昊天的喜愛,才能隨他到處遊玩,而自己會成為掩月山莊的莊主夫人,這其中包含了多少心機和利益?她又能得到他多少真心呢?珠珍見思寒不說話,擔心的輕搖著她,「夫人,夫人!奴婢不該將此事說出引得夫人傷神,是奴婢不對!」

  思寒回過神來,向珍珠笑笑,「不關你的事,我沒事的。」當下便專心打扮,不再提起此事。

  盛裝的思寒有如天仙下凡,珍珠不禁看呆了,連思寒自己也愣了愣。她看著鏡中的人,竟覺得有些陌生,好似戴上一個面具般,美則美矣,卻少了份真實感。

  昊天無法分身前來接思寒參加晚膳,遂派了僕人前來。她隨著帶路的僕人步入大廳,原就安靜的廳堂,現在更是針落可聞,每個人都震驚於她的美貌,久久回不了神。

  衛昊天迎過思寒,讓她坐在身旁,同時出聲招呼:「大家請入座!」一句話使得大夥頓時清醒過來,紛紛坐好。衛昊天正式介紹裴思寒與眾人認識,也讓思寒熟悉這些人:在座的人並不多,但在山莊裹都位居管事以上職務。

  負責莊內雜務、管理傭僕的內務管事有三位,還有一位負責接待賓客,這四位管事都由總管石漢指揮、調度。

  而控制掩月山莊旗下各項產業的營運、財務收支則是杜御風的工作,他底下也有五位管事替他分憂解勞。

  石磊負責維護莊內的安全,所有護衛的訓練、守衛的安排和各處資料的搜集,都是他的工作範圍,有三名武師追隨他。

  思寒聽著昊天一一介紹,明白這些人都是掩月山莊的菁英,靠著他們,才能管理這麼龐大的產業:經由他們的匯總,昊天就可清清楚楚的瞭解每項事宜,做出正確的決定。

  晚膳後,昊天派人送思寒回房,而他和石漢、石磊、杜御風則進了盞月樓,並交代下人不准前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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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39: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事情進行得如何?」衛昊天語氣淡然,臉色冷漠得嚇人。

  「莫宗民收買的打手全是我方所安排的人,五日前他已下令動手了,第一個目標就是巡案大人。」石磊答道。

  「巡案大人是皇上最親信的人,若他有個閃失,必會立刻引起軒然大波。莫宗民真會挑對象,聰明!」杜御風讚美著。他向來喜愛和聰明人打交道,現下對方是敵人,挑戰性就更大了。

  「若非我們事先得知消息,否則後果其是不堪設想。」石漢語重心長地說。

  「莫宗民是否知道巡案大人已掌握了他行賄的證據?」衛昊天問出重點。

  「他應已猜到了,所以才會把矛頭指向巡案大人,想藉機消滅證據;卻沒想到我們已經有了防範。他拿斐濟三十萬兩銀子僱用殺手之事,使巡案大人有了更充分的人證、物證,他絕對逃不掉的。」石磊簡潔地回答。

  昊天點點頭,而後又轉頭看向御風,「裴家堡呢?」

  「裴濟和莫宗民的聯絡管道都被我們控制住了,如今給他的都是好消息,目的在鬆懈他的防心,使計畫能順利進行。」御風故作疲憊地說著。為了這件事,他已經半個多月沒睡過好覺,加上這些日子衛昊天「公報私仇」,扔給他相當於兩個月的工作量,害得他叫苦連天、求救無門,簡直是過著非人的生活。

  「結果呢?」昊天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故作姿態。

  「唉!」御風認命的歎口氣,打起精神報告他的計畫與進度。「目前已經箝制住斐濟幾個重要財源,也扯出他多筆的暗帳,讓吃過他苦頭的人可以藉這機會翻身,所以我們不用浪費一兵一卒,就能使斐濟一無所有,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衛昊天面無表情的聽著。

  「就這麼便宜他?那裴家堡的產業我們是否要接收?」石漢問。

  「石伯,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至於江南的生意,你們有什麼意見?」衛昊天眼神漠然地看著他們,不惑興趣地問。

  「江南物產豐饒,用心經營定有厚利可圖。那些藉機翻身的人都受有掩月山莊的恩惠,也都熟悉自己的本行生意,可以為我們在江南打下深厚的基礎:只要有計畫地統合他們的力量,就可擴大山莊的勢力範圍了。」御風輕描淡寫地說。

  衛昊天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御風果然不負智多星的封號,這構想的確完美周詳,那就讓你負責完成吧!別浪費你的才華。」

  眾人相視一笑,氣氛輕鬆不少,這種動腦筋的事,杜御風是專才,他們毋需操心,只要等著坐收成果就付了。

  衛昊天緩緩歎口氣,「十多年的血海深仇終於可以卸下,衛家的冤屈也可洗刷乾淨了!」說完,他語氣一整,「石磊,你下江南一趟,別讓他人結束了斐濟的性命,我要他落得和莊大富相同的下場!至於他的眷屬,別為難她們,讓她們自己去找生路吧!」

  「那大人呢?」石漢看得出莊主對她的感情。

  「她既然已嫁入衛家,就是衛家人,不再和裴家堡有任何牽連,但還是派人留意她的舉動。」衛昊天疲倦地說道。他不願她受到絲毫的傷害,但是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不管她憤怒或是悲傷,他都不會議她離開他的身邊,她永遠都是他的人!

  ***

  思寒躺在被窩中,雙眼晶亮的望著床頂,毫無睡意。她原本是坐在前廳翻著書等昊天回房,後來實在是冷得受不了才躲到被子裹。好懷念他溫暖的胸膛,才不過共枕一個夜晚,她竟已思念起他了!

  不期然的,珍珠的話又浮上心頭。柳洛雲應該才是他的最愛吧!思寒拚命告訴自己,衛昊天並無對不起她,他和柳小姐本就相識在先,情投意合在所難免,她不應該妒恨的,更沒有權利在乎。更何況它是仇人的女兒,又怎能指望得到它的愛?

  但為何她仍感到苦澀盈滿心頭,淚水不自覺地充滿眼眶?她縮起瑟瑟發抖的身軀,被遺棄的無助感使她用力地咬住唇,藉由疼痛激起自己的堅強!

  衛昊天回到房裡,見思寒不在前廳,心想,她應該睡了。如此也好,今晚討論的事使得他不想面對她,因為見著地無辜的面容會讓他動搖復仇的心。但這事勢在必行,不容遲疑。

  掀開紗帳上了床,他背對著她睡下,可以感覺到她動了一下,她還未睡著?

  思寒敏感地察覺到,從昊天回房、上床,身上都充滿一股冷漠。今天早晨的恩愛,使她誤以為衛昊天並不是冷酷無情的人,然而,他終究還是回復本性了不,應說是對她該有的態度。今早只不過是要將她變成他的人,那並不代表什麼,一切的溫柔、體貼全是她的幻想,是她太天真了。初來乍到的不安感,再加上珍珠的一席話,使得思寒唇上的齒印更深了!

  衛昊天想念她的柔軟,卻克制自己不轉身摟住她:但是,她似乎在發抖……想起她的怕冷,他終是放不下心,認命的回身將她抱靠在胸前,她卻抖得更厲害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昊天手一使勁,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窗外的月光清亮的照在她因悶在棉被裡而漲紅的臉上,只見她雙眼紅腫,唇上的血跡更是怵目驚心!

  「你……你怎會這樣?」昊天顫抖著聲音問,被上的大片血跡表示她流了許久的血,他疼得心都擰起來了!

  思寒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明白他說了什麼,見著被單上的血跡,誤以為他在指責這事,素手徒勞的擦著被面,低喃著:「對……不……起……」

  「我不是說這個!」昊天大吼,開了閉眼,希望自己不會被逼瘋。

  思寒被他震耳的吼聲嚇得瑟縮在床邊,看著盛怒的他,她突然覺得呼吸漸漸困難,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衛昊天驚訝地看著癱軟的人兒,拳頭緊握,自己竟然嚇昏她了?他哭笑不得地將她放躺在床上,下床擰了條手中,仔細的將她唇上、嘴角的血跡拭去,擦淨臉頰上的淚痕後,又重新將她納入懷中輕吻著,在她耳旁低語,企圖喚醒嬌妻。

  思寒悠然轉醒,星眸微啟,看著昊天,想說些什麼;但一開口,唇上的刺痛立刻喚起她的記憶。

  「你……」她掙扎著想離開他,「別打我……」第一個反應閃入腦中,便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思寒害怕的望著他,卻被他的雙臂鎖在身前。

  昊天無奈的搖頭,「我不會打你的:永還都不會!不管我有多生氣,我都捨不得動你一根寒毛,瞭解嗎?」看她被動的點點頭,他又搖頭,「我只是被你的樣子嚇住了,才會心急的大吼,誰知竟把你嚇暈了,對不起!」他抬起手輕拍她的背,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安撫她。

  見思寒終能安下心,靜躺在他懷中,昊天才緩緩說道:「告訴我,你怎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思寒心裡暗忖,這種事怎能對他說?而且她若說出口,珍珠豈不是要因此而受罰:「沒事,我只是想起娘而已。」她心虛地將臉理入他懷中。

  「真的?」昊天懷疑地問。

  「嗯!」她抬起臉蛋面對他,「這房間好大、好冷,我不熟悉,又只有自己一個人,才會不由自主的想娘……」說著,她竟真的想起娘來了,淚水又忍不住地滑落。

  「老天,你別哭了!」他皺著眉替她拭淚,「為何我只聽你提起過你娘,未曾聽你提過你爹?」

  思寒忍住淚喃喃道:「因為我和娘一直是相依為命地生活在一起,不曾分離。」

  「相依為命?那你爹呢?」昊天不懂。

  「堡主沒有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一向是自給自足的。」思寒輕聲地說,考慮著是否要將娘的事道出。

  「堡主?你稱斐濟為堡主?難道你不是他的女兒?寒兒,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告訴我實話,別騙我!」昊天抬起她的臉嚴肅地問。

  「那是一個很悲哀的故事!」思寒歎口氣,心想,讓昊天知道娘的事也好,或許他會同意將娘接到莊裹一起生活,若不,起碼也不會反對她和娘聯絡吧?

  衛昊天調整下姿勢,讓思寒可以更舒服的偎在他懷中。「說吧,我在聽。」

  「在娘及笄後,上門來提親的人很多,但外公都不中意,他希望能和名門望族結為親家,至少也要家財萬貫才配得上莊家。

  「娘有一次到廟裡上香時,喜歡上廟中掛在牆上的觀音像,詢問之下,才知那是一位書生的作品。那書生白日在市集中賣畫,晚上則用功唸書,想考取功名,成就一番事業。娘聽了很感動,留下玉釵想資助書生,但被他退回,還奉上一幅觀音像以酬知己。後來兩人見了面,情投意合,情愫漸生,遂私定終身。

  「這事被外公知道了,不但禁止他們相見,還讓家了打傷書生,娘很傷心,想和他私奔,誰知消息走漏,外公連夜捉住了娘,以書生的性命作要脅,要娘立刻嫁給裴家堡的堡主斐濟。為了愛人的性命,娘只能同意,書生也讓外公逐出城。娘嫁到裴家堡不滿九個月便生下了我,堡主明白我並非他的親生,恨娘的失貞,自此對娘和我的生活不聞不問。」思寒歎息地道山了自己的身世。

  「你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嗎?他現在又在那裡?」

  思寒搖頭,臉色黯然,「每次詢問起爹的事都會惹娘落淚,我不願見娘傷心難過,所以我一向很少問及爹的事,也不曉得他是否還活在世上。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曉。」她為娘感傷,也為未曾謀面的爹難過。

  昊天心疼地摟緊她,話題一轉,「是斐濟要你嫁過來的?」

  「嗯。」思寒點點頭。

  「他有沒有交代你做別的事情?」

  「沒有,堡主從不和我說話,即使有事,也是讓僕人傳話。」思寒不在意地回答。

  「他留虐待你們嗎?」昊天語帶怒意地又問。

  「那倒不曾,他只是不管我們罷了,還不會惡意相待。」思寒比較著兩人的手,他的手幾乎是自己的兩倍大。

  昊天動了下,將它的小手包人掌中,她的手柔若無骨,握起來舒服極了!

  「而你願意嫁過來?」昊天直盯著她,等待它的回答。

  她搖了搖頭,「我不想嫁!因為我不想離開娘。娘只有我,我也只剩下娘,我一離開,娘會很寂寞的,況且……」她頓了一下,難為情的看他一眼,「娘說,裴家堡和掩月山莊有仇,這樁婚事其中必有陰謀,而我只是一個犧牲品而已。」

  聽到思寒說不想嫁他,昊天雖不意外,但心裡還是有些不開心。裴濟的心腸實在狠毒,難怪他會提出聯姻的主意,嫁來的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也好,正因為這樣,他才能娶到寒兒。

  「我……」思寒欲語還休,昊天心裡已猜到了七、八分。

  「你想說什麼?」他明知故問。

  「我……」她習慣性的咬唇,卻痛得哀叫出聲:「好痛!」

  昊天忙起身察看她的傷勢,還好沒流血,不過,痛個兩、三天是免不了的。

  「小心,別再咬到唇了。唉!」他以憐惜的語氣說道:「你怎麼忍心咬那麼重?」

  他低下頭,舌尖輕輕滑過她的唇瓣。

  思寒立刻感到兩頰躁熱,忙定下心神問道:「我可以和娘聯絡嗎?只是書信往返而已,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好不好?」朗水雙瞳裹滿是析求。

  他知道寒兒不敢對他說出心中真正的要求,不過,他會給她一個驚喜的!世上能突破禮俗,勇敢追求愛情的女子並不多見,而且又是自己的丈母娘,他真心想要見見她。

  雖然心中已有了主意,昊天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想到她方才竟把他當成會對妻子動粗的男人,他決定教訓她一下。

  昊天故作沉吟地看著思寒,「答應是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他湊到她耳旁說了些話。

  他的低語讓思寒羞得連腳趾都紅了,見他的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思寒只得毅然答應,起身拉下芙蓉帳完成丈夫的要求……窗外的月娘也羞得躲進雲裡,只剩下滿天星斗眨啊眨的,彷彿在祝福世上的有情人都能快樂過一生。

  ***

  裴家堡裡,斐濟躊躇滿志,北方傳來的消息今他開懷不已。

  「衛昊天啊,衛昊天!你想勝過我,這輩子是不可能了,掩月山莊終歸是我,裴家堡北上的日子不遠了!」他得意的大笑出聲。

  林能在一旁也感染到堡主的好心情,「堡主,恭喜您,看來天下首富是非您莫了!」他諂媚的補了一句。

  斐濟聽了更是開心。

  「不過,莉紅一直未傳消息回來,屬下怕她出事了。」林龍擔心地道。

  「無妨!只要莫尚書那兒進行得順利,朝廷對衛昊天施壓,到時他自身難顧,自然無暇關心旗下的產業,即使沒有他的帳冊,也可以一一攻破。所以荊紅未得手並不會造成影響。」

  「到時候,堡主要如何處置衛昊天?」

  「讓莫尚書隨便按個罪名處決他,斬草除根永絕後忠。」裴濟一臉殘酷。莊大富的下場是最好的借鏡,衛昊天是個奇才,絕不可讓他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那大小姐怎麼辦?」林龍小心翼翼地探問。

  「哈哈哈……林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嗎?你一直對思寒那小賤人有企圖對不對?嗯!她長得是不錯,只要你不介意她已非清白之身,你想要她就給你吧!」

  「謝謝堡主,小的會盡力為您做事的。」林龍興奮不已。

  從第一眼看見裴思寒起,他就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以她在堡裹的地位,他要得到她並不難,沒想到堡主竟利用她和衛昊天聯姻,使得他的希望落空。不過,只要衛昊天一死,她就是他的人了。雖然無法成為她唯一的男人,但他會讓她忘了衛昊天,全心全意地伺候他。想到她乞憐的模樣,無限的快感便從心中升起,林龍不禁咭咭地淫笑出聲。

  直到十日之後,斐濟才感覺事有蹊蹺。莫尚書除了剛開始有捎信來之外,近幾日都音訊全無,他派出去的探子也全無回報。斐濟心中有些忐忑,莫非事情有變?

  否則以計畫的進度,現在朝廷應已發文通緝衛昊夭了,為何還是一片平靜?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林龍,連聯絡「富記鹽行」和「財記銀號」看看有無任何不妥?並盡快調查莫尚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迅速地命令。

  「是!」林龍接令,匆匆跑出門。

  斐濟有如困獸般在大廳裹走來走去,越想脊背就越冷,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突然,金古三鼻青臉腫、腐著一條腿地從門外拐進來,看見裴濟,他激動的大喊:「不好了,堡主,不好了!」

  斐濟一聽,心都涼了,連忙捉住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金古三被他抓得病叫一聲,趕緊掙開,「堡主,大事不好了,莫尚書被撤官查辦了!」

  裴濟腳下一個踉蹌,呆立當場,只聽見金古三繼續說:「我過江之後,才剛和莫尚書的人聯絡上就被捉住了,那兒的頭頭問我過江做什麼?我騙他說是做生意,沒想到馬上就被打斷了腿。後來出現了一位書生,我仔細一看,竟是掩月山莊的社御風!他告新我,莫尚書的事跡敗露,已被巡案大人逮捕,而所有和他有關聯的人也都被捉起來了。我趁他們沒注意時逃了出來,拚死回來報告堡主這個消息!」

  「那北方現在的情形如何?」裴濟緊張地問。

  「到處都貼有莫尚書犯罪的公告。」金古三見斐濟都不說話,害怕的輕聲叫著:「堡主……」

  「這兒沒你的事,下去吧!」斐濟頹然地揮手要他離開。

  金古三摸摸青腫的臉,拖著腳一拐一拐地出去。

  斐濟著急地在大廳中踱步,都怪他太輕估掩月山莊了,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莫宗民既然已被抓,他可要小心點,別被牽連進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裴家堡原先的產業,只要有錢,辦什麼事都方便。

  但是林龍傳回來的消息徹底打垮了他!裴家堡旗下所有的產業竟然都被掩月山莊搶走了!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敗將,當初他毫不客氣地接收他們的事業,現今他們卻連成一氣,在這緊要關頭聯手對付他。斐濟知道這一定是掩月山莊的計謀,同時也為衛昊天的消息竟如此靈通而膽戰心驚。

  一步錯,步步錯,現今他無財無勢,昔日仇家必會尋上門。裴家堡已不安全,他得找個地方先避避風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總有一天會找衛昊天報仇的!

  裴濟當下吩咐傭僕收拾細軟,盡速撤出裴家堡!堡裹霎時一片忙碌。

  當夜裴家堡便人去樓空!

  潛伏在暗處的石蒜有著匆匆離去的斐濟等人,不禁冷笑,「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掩月山莊的追捕嗎?」他交代手下暗地跟蹤他們,若有其他人對斐濟不利,立即出面阻擋。昊天吩咐他要讓斐濟嘗嘗貧病交迫的滋味,豈可輕易解決他的性命?

  ***

  整個裴家堡冷冷清清的,莊索卿見了,心生無限感慨。要名、要利又有何用?

  繁華熱鬧轉眼成空,誰又能留得住?裴家堡終究還是落得和莊家同樣的下場!

  她現在只擔心寒兒過得如何,希望衛昊天能善待她,他會發現寒兒是個值得全心疼愛的女子。

  「小姐,別在這兒逗留了,斐濟仇人太多,小心有人入堡搶劫!」莊索卿的陪嫁丫鬟珊珊緊張的扶著她走回木屋。「斐濟也真無情,一家大小全逃走了,卻連派個人來通知我們都不肯,也不怕我們遭到不測。」珊珊氣憤的說。

  莊索卿安撫的握著珊珊的手,「反正我也不可能和他一起走的,通不通知又有什麼差別?」

  「小姐,我們單獨留在這兒,會不會有危險?」珊珊擔心的問。

  「這兒一向隱密,就算是莊裹的僕人都未必知道,外人又有誰會進來?況且我們一向自給自足,也不愁會餓死,毋需擔心。」莊索卿笑笑。

  「嗯!這樣也好,安靜多了,也不必看二夫人及小姐們的臉色,更不用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想到這裡,珊珊就很覺得開心。

  「珊,你跟著我這麼多年,從未遇過一天好日子,其是委屈你了。」莊索卿對珊珊一直有份愧疚。

  「小姐,您別說這些話來折煞我!您待我親如姊妹,我有什麼委屈可言呢?當初若不是小姐伸出援手,我早已淪落風塵,比今日更加不如呢!」珊珊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兩人相視一笑,她們雖名為主僕,實際上卻比姊妹更親近。

  珊珊和莊索卿談過後,心情平靜了許多,便如常地拿著衣服到河邊洗。她手上搓沈著衣服,卻總覺得有雙窺伺的眼睛正看著她。她左右看了看,就是沒有發現人,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緊張了。她拿起洗好的衣服要回去,一轉身,便對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當下驚嚇得往後一退,整個人就往水裹栽去。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出手的,等她回過神時,她發現自己竟沒有掉進河裡,而是被那人的一雙鐵臂結環在胸前。

  天哪!他……不會是想趁火打劫吧?

  珊珊心中大驚,顧不了自身的危險,邊掙扎邊叫:「這兒沒有金銀珠寶,只有我一個人,你找錯地方了!」她不能攘他傷害小姐日「真的只有你一人?你的主人呢?」來人的聲音冷硬,察覺不出他真正的心緒。

  「你……你說的我聽不懂,什麼小姐?我是附近民家的人,來這兒洗衣服而已,你若是要找人,那就來晚一步了,裴家堡的人早已離開。」珊珊使盡力氣,就是掙不開他的雙臂。

  「你撒謊!附近一里內根本沒有民家。姑娘,我不是來尋仇,也非搶劫,只是要找裴家大夫人,沒有惡意。」石磊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她解釋那麼多。

  趁他說話之際,珊珊俐落地閃出他的懷抱,撩起裙擺就往前跑。

  石磊好笑地看著驚逃的人影,放眼江湖,輕功能勝過他的人屈指可數。他隨手拿起她丟在地上的木盆,施展輕功跟上前去。

  珊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進門便馬上將門門上。「小姐!小姐!」她四處搜尋著莊索卿的人影。

  莊索卿由膳房走出,看見氣喘不已的珊珊,訝異地問:「你怎麼喘得那麼厲害?

  先順口氣再說話。」她輕拍珊珊的背。

  顧不得自己,珊珊斷斷續續地叫道:「小姐……有個高大的……男人說要找您,不知來意如何……您先躲著別出來,我來……攆他走!」

  「有人要找我?他既然找得到這兒,我怎麼躲也躲不掉的,乾脆去見見他好了。」

  莊索卿雖覺得奇怪,但人已找上門,她又如何避得開?

  珊珊順過了氣,忙上前阻止,「小姐,您不可冒險。這樣好了,我頂替您去見他,有他有什麼企圖再說。我死不足惜,您若有半分差池,教我如何對寒兒交代?」

  「傻珊珊,你也是寒兒的姨母,對她來說,我們同樣重要。」莊素卿感動得泫然飲泣。

  「小姐……」珊珊帶著淚意輕喊,但仍不讓莊素卿前去。

  「咳!」石磊重咳一聲,不得不打斷她們的「生離死別」。女人都是這麼麻煩的嗎?他蹙著劍眉在心中叫苦,這真是一個令人頭痛的任務!

  珊珊一見到他,立刻轉身抓起一旁的掃帚,往石磊撲過去。石磊輕輕一閃身,她手中的掃帚立即飛離,身子又再度被石磊困在胸前,掙脫不了,氣得珊珊粉臉漲紅,「你、你……」她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位大俠,我就是莊素卿,你若無惡意,請放開珊珊。」

  「問題是,她會放過我嗎?」石磊嘲弄地低頭有著正用冒火的雙眼死瞪著他的女子,她的身子好柔軟……「我們並無能力傷害你,而公子卻可以威脅到我們,不是嗎?」莊素卿語氣平靜地回道。

  石磊聞言,詫異地放開了珊珊,正視著莊素卿。她與裴思寒有著相同的美貌,不同的是她身上那股超凡脫俗的氣質,和蘊藏著智慧的目光,似是廟裹的觀音,令人不敢唐突。

  石磊對她躬身致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被道出此行的目的---接她們到掩月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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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經過先前的溝通,衛昊天朗全新的心情來對待思寒,心中生了猜疑,多了份真心的包容。他的冷漠已被她與日俱增的柔情所冰釋,兩人的濃情蜜意自然不在話下。

  衛昊天神采奕突地起身,小心地不吵醒嬌妻,又細心地把被拉好,這才拿起一旁的衣褲穿上。他每日清晨都有練功的習慣,多年來未曾間斷過。昊天才穿好長褲,一雙白玉小手就環上他的腰,嬌柔傭懶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你醒了呀?」

  「嗯!我吵醒你了了天色還早,多睡會兒!」他轉身抱起思寒,將她敬回床上。

  思寒摟住他的頸子,小臉埋在他的肩窩,「你不在身旁,好冷!」

  昊天聞言輕笑出聲,放下她的同時,自己也和衣躺下,思寒馬上就鑽入他懷中取暖。

  他摟緊她低語:「睡吧!」點點頭,思寒又沉沉入睡。

  現在才入秋,這種天氣對練武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是在酷寒的冬季,他也只需再加一件長衫而已。但寒兒身體單薄,又不適應北方的氣候,房裹恐怕要多放幾個火盆才能御寒。看著她安睡的嬌客,昊天心中充滿了感情。他從不知通寵愛一個人也可以這麼的快樂,喜怒哀樂都為她,它的-顰一笑皆可牽動它的心:這種情緒起伏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還未能全然熟悉。

  思寒再次醒過來時,昊天已不在身邊,但她卻不覺得寒冷。她坐起身來,看到房間裹升起了兩盆火,心中頓時湧上幸福的感覺,嘴角不自覺地噙著笑意。她輕快地下床更衣,珍珠也在此時進房伺候。

  「夫人,莊主說他到十里外的連峰牧場巡視,要到傍晚才回山莊:為免夫人擔心,特地要奴婢轉告夫人。」她邊為思寒梳頭邊說道。

  「他昨日怎麼沒提起?」思寒疑惑的問。

  「莊主是臨時接到牧場通知的。莊主不想吵醒夫人,才沒告訴您。」珍珠解釋。

  莊主對夫人的疼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加上裴思寒待人親切,從不擺架子,因而山莊內的傭僕都很尊敬她。

  「哦!」思寒輕喟一聲,有些無精打彩,因為昊天不在身邊。

  珍珠見狀,趕緊向思寒建議:「夫人,您到莊裹也有一段時間了,有許多地方您還未曾逛過,不如讓奴婢帶您四處走走。」

  思寒稍微考慮了一會兒。也好,反正昊天要晚上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她就逛逛山莊吧!自抵達掩月山莊,她一直沒時間四處參觀,正好趁此機會熟悉一下。

  她花了整個上午的時間,才逛完兩棟主樓。雖已有心理準備,但山莊還是大得讓她咋舌:若不是有珍珠指引,她一定會迷路。

  下午的時間她在「水洞天」中度過。水洞天為獨建在月池上的三層樓閣,也是山莊裹唯一沒有延用「月」字命名,而采「別有洞天」之意為名的地方。閣中盡藏天下書籍、各名家宇畫真跡、罕見的骨董古玩,今人流連忘返。

  思寒一踏入水洞天,便沉迷於它疏落有致、不落俗套的擺置。書與字書、古玩巧妙地互相穿插,除顯得相得益彰外,更表明了設計者是位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人。

  莊索卿自小就甚愛唸書,思寒的父親也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所以她從小便在書堆中長大。由於裴家堡的書樓只是做為裝飾,甚少有人使用,因而成為堡中唯一能讓她們母女倆來去自如的地方。

  思寒熟悉的在水洞天中穿梭,與這閣宇的設計者彷彿小有靈犀,一書一物的擺法都如同出於她自己的心思般,絲毫不差;樂得思寒玩興大發,只見她翩翩的身影旋轉於各個角落,銀鈴般的笑聲充滿整座樓宇。

  昊天回山莊時,已是掌燈時分。他入門未見到寒兒,回房也未看見她,心中覺得奇怪,詢問之下,才知她在水洞天。

  他走在月池的曲橋上,就隱約聽見她清亮的笑聲,進了門,一眼便見她坐在高高的樓梯頂上著著書。那梯子是為拿高處的書而特別訂製的,思寒滿臉笑意地坐在上頭,對面的書架上擺的是列傳一類的書。她那無一絲憂慮的笑容是他未曾見過的,一身雪白約衣棠更襯得她如出水芙蓉、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昊天靜靜地看著,被不急著打擾她。

  思寒沉浸在書本的世界中,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直到她覺得脖子有些酸,抬頭動了一下,這才發現昊天正在底下含笑的擬睇著她。思寒隨手將書放回架上,立即想下樓梯,但她坐得太久,起身時雙腳一麻,又跌坐回原處,窘得對昊天吐吐舌。

  昊天大笑走上梯子,抱她下來,直直走出水洞天。

  「快放我下來!」她害羞的拉著他衣襟低喊。

  「你真輕,好似沒有重量似的。」昊夭低頭親她一下,「瞧你樂不思蜀的,很喜歡水洞天是不是?」

  「嗯!它設計得其好。」思寒讚賞的點頭。

  「你看得出它特殊的排法?」昊天奇逅。

  思寒又點頭,「書籍分門別類放置,又加以字畫、骨董在旁解說:排法以八卦為主,不但易找,又可享受穿梭迷宮的樂趣。書架底還預留有洞孔,可以熏以檀香,煙霧梟梟之際,水洞天便有若人間仙境,更似雲端的神仙宮殿了。」她嚮往著那種景象。

  「有人告訴過你這些事嗎?」昊天實在好奇極了,寒兒怎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山莊內真正明瞭水洞天設計的,就只有幾個人而已。

  「嘻!沒有!說了你可能不相信,設計它的人,竟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所以我對它熟悉得如同自家。」思寒頓了頓,「水洞天是誰設計的?」她很感興趣。

  昊天不得不相信它的話,「水洞天是一位才高八斗的學者所設計的,花了相當的心血建築而成,而你的觀點竟和他相仿,實在令人訝異。」

  「那位學者呢?他在山莊裹嗎?」

  「不在了,目前他已是朝廷裹舉足輕重的要臣。」昊天一臉的尊敬。

  「哦!真可惜,真想一睹他的風采。」思寒十分惋惜。

  昊天有些吃味的摟緊她,「不准想別人,你只許想著我。」他的口氣霸道,不容反駁。

  思寒小臉理入他懷中呵呵笑著,開心又興奮,心裹好笑的想:他在吃醋呢!

  軟語呢喃,伴以間歇笑聲,抖落在走廊上,濃濃的幸福環繞著兩人。但是,太美好的事物總是帶著那麼一點不真實的色彩,彷彿稍微不注意,轉眼就會幻滅了

***

  山雨欲來風滿樓,今日此昨日更加陰冷,天色陰霾,夾雜陣陣的強風,看來,將有一場大雨。

  房間裹火盆燒得正旺,思寒獨白在花廳做著女紅。這種天氣,外面冷得緊,她也不想出去。她手裹密密繡著一件披風,紫色緞面,一隻展翅的傲鷹活靈活現,思寒甜蜜地想著,它披在昊天身上定是尊貴帥氣。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進來!」思寒停下手中的工作,有看面色不悅、匆匆走進房裡的珍珠。

  「珍珠,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思寒笑間。

  「夫人,柳小姐來了,現在人正在大廳裹!」珍珠正色道。

  「柳小姐?」思寒秀眉微微蹙起,「你是說常來山莊做客的柳小姐?」

  「就是她!」珍珠忙點頭。

  「她既是莊裹的常客,你何須大驚小怪?」思寒不動聲色。

  「夫人!」珍珠不贊同的喊,「柳小姐若只是單純來做客也就罷了,但是她一進門,便喊人不舒服,整個身子倚在莊主身上,要莊主親自抱她到雲月軒休息,一點也不避諱莊主已是成了親的人,而自己仍是個大閨女!」珍珠誚帶不屑地說,她實在看不慣柳恪雲嬌柔做作的模樣。

  「珍珠,別太多心,你先出去吧,這事我知道了。」思寒的態度依舊淡然。

  「夫人,您不去見見柳小姐嗎?莊主正在雲月軒呢!」

  「需要我去見客時,昊天會派人告知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想靜一靜。」

  「好吧!」珍珠不解的看夫人一眼,嘟著嘴離開。

  房門一被關上,思寒臉上偽裝的平靜霎時瓦解,心中亂慌慌。柳洛雲來了!她是誠心來祝福昊天成婚,抑或是為其他目的而來?自己該去看她嗎?見到了她又該說什麼?和昊天才剛建立起的感情,禁得起她的衝擊嗎?想到昊天,思寒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她應該相信他!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不是對自己溫柔體貼、呵護備至嗎?思寒讓自己慌亂的心逐漸沉澱下來,又鎮定地拿起針線,繼續未完的工作。

  晚膳時,昊天派人來詩思寒到前廳用膳。珍珠要為她裝扮一番,思寒卻搖頭拒絕了。只有真心相待才能永久,美麗的外表只能吸引人一時,這不是她所要的。

  思寒姍姍而來,婢婷的身影一踏入廳堂,就感到一道不友善的日光隨著她移動。

  她坐在昊天的右方,左方坐著柳洛雲,席間還有石漢及御風一同用膳。思寒抬眼仔細打量著柳洛雲,她的五官出色,身材姣好,是個標準的北方美女,有種天生的柔媚,但又因體弱多病而顯得楚楚可憐,這樣的女子,是很容易激起男人對她的保護欲的。她現在正靠在昊天身旁,嬌態十足的要他介紹「莊主夫人」讓她認識。

  「她是裴思寒,你要稱她為大嫂。」昊天笑著輕拍柳洛雲的手介紹,轉頭對思寒說道:「她是柳將軍的愛女柳洛雲。」

  「柳小姐,歡迎你來莊裡玩。」思寒和悅有禮地打招呼,盡量不去在意她與昊天的親密動作。

  「你太客氣了,我從小就在莊裹玩到大,這兒就如同我的家一般,你……」她轉頭對昊天撒嬌,「衛大哥,我與大嫂一般大,北方人向來不受繁文緯節,以後我就直呼大嫂名字好不好?」

  「這……」昊天有些遲疑。

  「無妨!柳小姐喜歡,就直稱名字吧!」思寒不想讓昊天為難。

  「那好!思寒,」柳洛雲柔媚一笑,「衛大哥向來公事繁忙,一定沒空帶你四處遊玩,我對掩月山莊如同自家般熟悉,就讓我替衛大哥略盡情誼,帶你參觀一番。」

  熱絡的言語暗喻著思寒是外人、第三者。

  昊天正欲開口,僕人已開始上菜,打斷了談話,他只能無奈地對思寒歉然一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用餐時,柳洛雲談興很高,說著山莊裹曾發生過的大小事,頻頻提起過往,引得石漢及御風熱情的回應,一夥人開心地說笑著。

  一頓飯吃完夜也深了,大夥正要回房休息,柳洛雲的心痛又發作了,昊天忙命人請大大前來,自已也急急地抱著柳洛雲回雲月軒。一旁的思寒幫不上忙,只得先行回房。

  房裹的火盆依舊熊熊地燃燒著,卻不再溫暖她。晚膳時的情景掠上心頭,柳洛雲怨懟的目光、充滿敵意的言語,明白昭告著她仍鍾情於昊天。思寒雖然看不出昊天的心意,但從他包容柳洛雲言行的態度看來,意思不難瞭解。眾人笑談往事趣聞時,她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聽著:那種多彩多姿、豪邁無拘的生活,讓她好不羨慕,同時也理解到自已的世界和昊天是那麼截然不同。

  思寒既心痛兩人之間無法彌補的差異,也著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當初在前往掩月山莊的途中,她的眼光不自覺地追隨馬背上英姿勃發的人影時,一顆心便已悄悄許給了他,只是自己未曾察覺罷了!

  由於她自幼便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莊索卿又向來淡泊無爭,造就了思寒溫婉的心性。生性單純善良的她痛苦地瞭解到,縱使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不能自私地傷害他人。她一心認定是自己介入了昊天和柳洛雲之間,而他們兩人所表現出來的契合,不但打散了她奢求昊天感情的幻想,也讓她自慚形穢。

  淚水不斷的滑落兩頰,在淚眼迷濛之際,她想起要出嫁前娘說的話:「不論遇上如何不如意的事,或遭遇多大的打擊,都要以平常心度過:悲傷哀泣無濟於事,安然處之,自有柳暗花明的時日。」思寒雖也如此想,但知難行易,尤其感情一事又豈能如此理智?

  她深吸口氣,走出露台看著夜空。今晚月明星稀,夜風瑟瑟,如同她的心。她素愛星星,因為月兒雖明亮,但有圓缺,不若星兒恆久不變。思寒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向星兒許願,願自己的芳心有個寄托處,一片真情能得到昊天的回報,也祈求娘在裴家堡一切安好。

  站了許久,她才入房休息。

  昊天進房時,思寒已睡著了。他小心不弄出聲響地上床,將思寒抱入懷中。

  今晚真是難為她了,他知道洛雲處處針對妻子,但礙於場合,他也不便出聲斥責。他一直把洛雲當成自己的妹妹般疼愛,洛雲對他的感情他也瞭解,但就是無法接受。原以為時間一久,洛雲會知難而退,但是,被今天這種情況看來,他必須找時間對洛雲說清楚才行!歎口氣,懷中人似有知覺的動了一下,昊天連忙拍撫她,心疼的輕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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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石磊板著一張臉,伴著馬車向前疾行。他想老天一定是嫌他所受的苦還不夠,所以派個剋星來整治他。

  「石頭,還沒到客棧嗎?小姐有些頭暈。」嬌甜的女聲響起。

  如同聽見催命魔音,石磊一張酷臉立即垮了下來,「再過個山頭就入城了,請夫人忍耐點。」他策馬到馬車窗邊回道。

  車窗邊,一張甜美略帶稚氣的臉正對著石磊,「石頭,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到掩月山莊?小姐不適應馬車,我怕她會受不住!」語氣有著明顯的擔憂。

  「明日就到了。」他沒好氣的回答。一路上同樣的問題每日早晚必問一次,她問不煩,怪的是自己竟也挺有耐心地每次都回答她。看珊珊還伸著頭柬瞧西看的,石磊粗著嗓音叫道:「外面風沙大,快把窗關上!」

  珊珊封石磊扮個鬼臉後,才把窗合上。

  他們已經走了近一個月,還未回到山莊。主要是因為莊索唧少出遠門,不適應舟車勞頓,身體微恙。再者,石磊也在路上處理裴家堡後續之事。這出任務對他來說本應是輕而易舉的,但是,他從未想到應付一個女人會比對抗一群武林高手還累,而那個女人就是莊索卿的丫鬟珊珊!

  從石磊告知要接她們到北方後,問題便產生了。首先,他沒料到自己得說服她們離開。既然她們在裴家堡吃盡苦頭,現在裴家堡又人去樓空,按理說,帶她們回掩月山莊和裴思寒一同生活,應是一個絕佳的提議。沒想到她們竟然懷疑他的動機,不但頻頻詢及裴思寒的情況、掩月山莊的一切,竟還對他進行身家調查!光是回答這些問題,就花了他一天的時間,三十幾年所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有那一天說得多。

  更可恨的是,一切問題都是莊索卿的丫鬟珊珊問起的!莊索卿將一切事情交給她處理,自己卻在一旁微笑不語。石磊竟淪落到被一個丫鬟問話的地步,這事若傳出去,他在江湖上豈能立足?

  珊珊雖只小他幾歲,卻有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龐;看似心機單純,卻滿肚子鬼主意。好不容易她們肯隨他回掩月山莊,一路上又狀況不斷。他如同僕人般受她使喚,看她得意開懷的模樣,他卻狠不下心來拒絕她的要求。他也曾暗罵自己不爭氣,但一見到她的笑臉,所有的怨氣都化為烏有,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在城裡的客棧稍做休息後,莊素卿才覺得好過一些。她打量著房裹的佈置,清新淡雅,很具舒服。珊珊敲了門進來,見主子臉色好多了,才放下一顆心。

  「小姐,身子好些了吧?我讓膳房熬了點稀飯,您吃一些。」

  「珊,一路上真是麻煩你了!」莊索卿走到桌前坐下。

  「小姐,您千萬則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幸好我們已快到掩月山莊了,否則我還真擔心您的身體呢!」她盛了碗粥給莊索卿。

  「珊,我想,我不進掩月山莊了。」莊索卿喝了口粥,緩緩說著。

  「為什麼?那我們不是白坐了這些天的馬車?」珊珊不懂。

  「不進山莊,並不代表我們不來北方。其實回來也好,畢竟我們是在北方長大的。我想在掩月山莊的附近找間廟宇住了,和以前一樣自食其力,不想去麻煩寒兒。」

  「小姐,您是擔心山莊裡的人不歡迎我們?」

  「那倒不是。衛昊天既然派人來接我們同住,就表示他接受了寒兒,那莊裹又有誰會反對?不過,畢竟莊、衛、裴三家有過節,我雖從不過問衛家和裴家的恩怨,但爸的死和衛家脫不了關係,我怎能住進山莊享福呢?」她輕歎一聲。

  珊珊一想,認同地點頭,「我瞭解!不如我找石磊問明白,看那附近可有廟宇可住宿的,咱們先安定下來,再找合適的地方居住,這樣可好?」

  莊索卿點頭應允,珊珊就出門去找石磊了。

  石磊正在房裡和手下商討追捕斐濟的事。斐濟雖想避風頭,但還是被往日仇人查出了行蹤:石磊幫他擋去一部分人,留下些許讓他自己解決。結果,斐濟身上所帶的金銀珠寶全被搶走,兩個女兒還讓下人給拐跑,只剩下他和佟鳳:兩人為籌措盤纏,目前在客棧馬房工作。

  看著這份報告,石磊相當滿意,囑咐手下買通那客棧掌櫃,讓斐濟繼續在那兒了作:若做得好,讓他留在當地,若他還有妄想,就趕他們出門。除此之外,石磊還留下兩名手下暗地監視斐濟的舉動,並且隨時回報。

  那兩人聽了命令,便告退辦事去了。

  珊珊敲門,聽到裹面傳來了回應,便直接開門進去。

  「還有事嗎?」石磊背對著她,沉聲問道。

  「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沒事來這做什麼?真是個石頭!」

  聽見她的聲音,石磊立刻轉身,「是你?你怎麼來了?」

  「咦!不是你求我們一同北上的嗎?我當然來了!」珊珊語氣促狹。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來我房裹有事嗎?」只要遇上她,石磊就完全沒轍了!

  「你人像石頭,說話也愣頭愣腦的,我怎知道你是什麼意思?」珊珊口氣得意得很。

  石磊暗叫自己沉住氣,再問一次:「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不到掩月山莊了。」她如平地春雷般扔下這句話。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石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她停了下,慢條斯理地道:「我們不到掩月山莊了。」

  石磊狠瞪著她,沉下了臉,一字一句地硬聲道:「你若是在開玩笑,我可以告訴你,這並不好笑。」

  珊珊看著他發怒的臉,心裡有些發毛,他生起氣來還真可怕。「你別先生氣,聽我把話說完。」

  石磊緩下臉色,他不想嚇她。「你說清楚!」

  珊珊逕自在椅子上坐下,歎了口氣:「唉!你們和莊家、裴家都有化不開的怨仇,你要小姐如何心安理得的住在掩月山莊呢?」

  她的憂愁讓石磊心生不忍,「當初答應同來時,你們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

  「沒錯,但我們若說不願前往,你會放過我們嗎?」珊珊睜著大眼間。

  石蒜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若她們不願同來,他真會用武力逼她們就範嗎?

  看他不答話,珊珊又柔聲說道:「小姐不想住在山莊給你們添麻煩,又希望你能交差,所以想在山莊附近找個地方安身,既能就近探視寒兒,也不違背小姐的意願,而且我們自給自足慣了,生活是不成問題的。」

  她這番頭頭是道、輕描淡寫的言詞,卻不知有多少心酸在其中。石磊心疼地想著,兩個弱質女子只靠著自己約力量過活,這要吃多少的苦?她們應是被人疼愛、捧在掌心裡生活的。這些年來,她們受了不少委屈,卻依然樂天知命,堅強的活著,使人心疼又敬佩。

  「你們想住在什麼樣的地方?」

  「最好是清靜的廟宇,小姐不變嘈雜。」

  「那你呢?」石磊忍不住問。

  「我?」珊珊愣了一下,笑著回答:「當然和小姐一起,我們從來不分開的。」

  石磊自知這話問得魯莽,不禁有些尷尬地訕笑著,卻聽見珊珊脫口道---

  「你笑起來很好看,你真應該多笑的!」她一說完,俏臉馬上一片潮紅,羞得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她不好意思的立即轉身衝出去,但還是可以聽見房裹傳來石磊低沉的笑聲。真是羞死人了!教她以後拿什麼臉見他?

  石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沉思地著著珊珊跑開的背影。他心知莊素卿說到做到,看來只能順著她的心意,先將她安頓好,再回去告知昊天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考,石蒜決定先把她們主僕安置在水月庵裹。那是臥龍山下的一間庵堂,每年莊裹都會請她們為老爺、老夫人做追悼法事,地方很是清幽。

  第二日一早,他就趕路送她們到水月庵,吩咐師太妥善照顧她們後,自己才騎馬回山莊。離開時,他不禁多看了珊珊幾眼,惹得她面紅耳赤、嬌嗔跺足,他才含笑離去。

  晌午時分,石磊回到了山莊,在書月樓找到了正在處理公事的昊天。昊天見到他,連忙詢問此行結果如何。

  石磊先把斐濟的事交代清楚,昊天聽著,並未多說什麼,他已把這事全權交給石磊負責了。按著,他又問起莊素卿的事,石磊也一五一十地告知。

  「她若執意如此,就暫時先這樣安排吧!」昊天沉吟片刻,做出了結論。他會帶寒兒去見她的。「這一趟辛苦你了,石伯很想念你,你先去看看他吧!」

  石蒜點點頭,轉身離去。

  昊天信步走到露台上,陣陣寒風吹來,掀起衣袂飄飄,他遙望著遠天喃喃道:「爹、娘,我做到了,孩兒為你們報仇了!雖未手刃仇家,但也讓他成了一無所有的人,就如同當年受他迫害的衛家一般:不同的是,裴濟、莊大富無兒子可為他們報仇,而掩月山莊將會永伴衛家的子孫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身後的腳步聲讓他警覺的回頭,「洛雲,你如何進來的?」

  書月樓是不隨便讓人進入的。

  「衛大哥,你別那麼凶嘛!是守衛讓我進來的,我不會弄亂你的東西。」她嬌媚地說道,身子順勢靠在昊天身旁。

  「守衛不會隨意放人進來,你到他說了什麼?」昊天不相信。

  「我……」柳洛雲本想蒙視過去,但看見昊天嚴厲的眼神,只得老實回答:「因為我讓他們看你的信物啦!」

  「我的信物?」昊天著實不明白。

  洛雲拿起胸前的月玲瓏,展示給昊天看。「喏,就是這個!」

  昊天看到柳洛雲身上的月玲瓏,既驚且怒,寒著一張臉問:「月羚瓏怎會在你身上的?快說!」月玲瓏是衛家的傳家之寶,珍貴無比,平日收放在密室裡,新嫁娘嫁入衛家時,須佩戴在身上一百天,以求百年好合、吉祥玲瓏之意。為何此物不在寒兒身上,卻在洛雲手中?

  柳洛雲被昊天的怒氣嚇哭了,「是裴思寒給我戴的,我不知道它那麼重要,若是知道,我也不敢戴上它!」她連忙取下交還給昊天。

  「是寒兒給你戴的?」昊天的臉色更陰沉了。

  「嗯!我告訴她這玉珮好特別,問她從那兒可買到,她告訴我,這是你送她的,我若喜歡儘管拿去戴。」柳洛雲硬咽地說著。

  昊天強抑住怒氣,走近輕拍她的背,「沒事了,對不起,嚇著你了。只是這玉珮非比尋常,若有閃失可無法彌補。走吧,我讓丫鬟迭你回房。」他帶著洛雲離開書月樓,而後將她交給下人,自己則直奔星月樓而去,沒著見背後的柳洛雲一臉得意之色。

  ***

  昊天在星月樓並未見著思寒,這使得他怒氣更盛,他坐在前廳裡,派人去找她回來。

  思寒在水洞天看書,聽到珍珠說昊天在找她,馬上趕回房。

  她一進門,就感到房裹的氣氛怪異,看著坐在廳裹的昊天,她柔聲問:「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昊天一臉寒霜,「月玲瓏為何在洛雲的身上?」他學高手中的玉珮。

  「那是柳小姐說要戴戴看,我借她戴的:是她交給你,讓你還給我的嗎?」看著他手中的玉珮,思寒不明白丈夫為何如此生氣?

  「你借她戴?當初我把它交給你時就說得很清楚,這月玲瓏是衛家傳家之寶,不可以隨意離身,為何你會取下給她?」昊天怒氣逼人。

  「柳小姐是莊裹的貴客,向來沒人違背她的要求,她好言相借,我怎好拒絕?」

  思寒耐心解釋,希望能平息丈夫的怒氣。

  「洛雲不知道它的重要性,如此要求尚情有可原,而你明明知道,卻還如此漫不經心,這樣的你如何能擔當莊主夫人的責任?」

  「昊天,我---」

  思寒了想為自已辯解,柳洛雲卻在門外嬌聲喊道:「衛大哥,秦大人來拜訪你了,快出來!」

  昊天一聽,立刻去了思寒,快步走向傲月樓。柳洛雲跟上的同時,還不忘轉頭丟給思寒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思寒原想追上昊天說個明白,但柳洛雲的行為使得她止住了腳步。

  柳洛雲住進莊裹後,就霸佔了昊天白日的時間,晚上他又需處理公事,夫妻倆根本沒有相處的時間。思寒難過在心中,卻又不能說些什麼。她不願加重昊天的負擔,讓他為難,但她的忍讓非但沒有使柳洛雲改善對她的態度,反而更加深了夫妻之間的嫌隙。思寒深深的歎了口氣,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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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傲月樓的大廳裹站著一位文質彬彬、器宇非凡的中年人,正是當今皇上最信任的欽差大人秦書寒!他和衛昊天是忘年之交,在為官之前,使常造訪掩月山莊,水洞天就是他設計建造的。

  昊天匆匆走人大廳,和秦書寒開心的握緊對方的手,相視而笑。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公事這麼忙,還能抽空來有望老朋友。」昊天愉快她笑道。

  「辦完了莫宗民的事,和聖上求了個空檔,第一個就想到來這兒!」秦書寒的嗓音低沉穩重。

  「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多留些時日,咱們有許久不曾秉燭夜談了!」昊天誠懇地邀請道。

  「那有什麼問題!只是聽聞你已娶妻,秉燭夜談恐怕會對不起新夫人!」

  昊天不以為意地笑笑,「她會瞭解的。」

  秦書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柳洛雲,好奇地問:「這位小姐是...」他直感地知道她並非昊天的新娘。

  「哦!她叫柳洛雲,是柳將軍的女兒,也是來莊裹做客的。」昊天對秦書寒解釋,並介紹洛雲給他認識。

  「秦大人的大名如雷貫耳,在家常聽爹爹提起,今日能見面,實在是小女子的榮幸!」柳洛雲巧笑嫣然地對秦書寒斂身行禮,但對秦書寒未將她判斷為昊天的妻子,感到有些不悅。

  「柳小姐客氣了。」秦書寒抱拳還禮。

  「石伯!」昊天吩咐立在一旁的石漠道,「晚上在醉月樓設宴,為秦大人洗塵。」

  「不必這麼客氣。」秦書寒忙要阻止。

  「這不是客氣,我們許久不見,自當需要開懷暢飲、互道離情啊!」昊天豪爽地說。

  兩人又相視大笑,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整個傲月樓,僕人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天晚上,醉月樓燈火通明,秦書寒及昊天等人在廳裹談笑風生。思寒仍是一身素白前來,這些日了的積鬱使得她更瘦了,眉宇間藏著化不開的憂愁,整個人單薄得令人心疼。

  秦書寒乍見到思寒,整個人愣在座位上,就連手中的茶杯跌落,他也渾然不知。

  「不可能,不可能……」他兩眼死盯著思寒,口裹喃喃說著。

  大家都被他的樣子嚇住了,昊天連忙輕拍著秦書寒的手背,「秦大哥,秦大哥秦耆寒驀然驚醒,知道自己失態了,趕忙向眾人道歉,並對思寒道:「對不起,在下失禮了,只是夫人太像一位故友,才會如此失態。」

  思寒微笑還禮,並不以為忤。「秦大人,這點小事您別放在心上,我叫裴思寒,您可以喊我寒兒。」一見到秦書寒,她心裡便有股莫名的親切感,彷彿兩人早已相識,只是她也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秦書寒很是高興,「好,我就叫你寒兒。」他轉頭對昊天稱讚道:「你真是娶到了一位好娘子,不但人長得美,行事又大方得體,昊天,恭喜你!」

  「秦大哥過獎了。」昊天握住思寒的手,微笑回答。

  筵席中,大夥都很盡興,秦書寒尤其和思寒投緣,兩人聊得非常愉快。當思寒得知水洞天是出自秦書寒的構思,更是驚佩不已:而秦書寒對於她能全然明白設計者的用心,更是升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宛若遇到了知己。

  他們熱絡的談話,使得昊天心中泛起一股酸意。眼前的思寒神采飛揚,雙眼晶亮,眩目奪人,他從來就不曉得她還有這一面。而這種神采又非為他展現,這使得他心中非常的不悅,所以當筵席結束時,昊天使以秦書寒旅途辛苦為由,命人送他回房安歇,自己則快速的解散了眾人。

  思寒帶著輕鬆的心情回房,吩咐珍珠備水沐浴。珍珠許久沒見著大人這麼開心了,自柳小姐來了之後,夫人總是眉頭深鎖,她見了也難過,又不知如何是好;現在見夫人寬了心,她自然也歡喜,當下勤快的去準備。

  ***

  思寒呼出一口長氣,讓自己浸泡在熱水中,放鬆心情,閉上眼睛伸展四肢,懶洋洋地享受著,袖思有些恍惚。

  昊天大步走入浴間,目不轉睛地看著水中的思寒:她現在完全不設防,神情有如嬰兒般無邪。他隨手脫下衣服,也步入浴池。

  水波的震動拉回了思寒的心緒,她一睜開眼就見著昊天,馬上臉紅地轉身背對著他。雖然已成為夫妻,但她還是不習慣裸裡相對。

  昊天大手拉住妻子,阻止她起身穿衣,鐵臂將她箍在懷中,帶著醋意問:很欣賞秦大哥?」

  「秦大人學識淵博、溫文爾雅,自然令人欣賞。」思寒微笑點頭。

  「不只欣賞,你還很傾心?」昊夭加重語氣口思寒收起笑容,正視著丈大。「傾心?那也是傾心他的涵養。」

  「沒有別的意思?」昊天臉色陰霾,語氣充滿懷疑。

  「你到底想問什麼?」思寒被它的問題給弄糊塗了。

  昊天單刀直人地說:「你會喜歡上秦書寒嗎?」

  「你……」思寒不敢相信昊天會說出這種話,氣得無法古語,用力的想擰開他的懷抱。

  昊天將它的抗拒視為心虛,疑心大起,怨聲問道:「為什麼不敢回答?」手上加重了力道,彷彿欲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

  思寒被他摟得喘不過氣,勉強擠出聲音:「你……你不講理!」

  聽到它的回答,昊天更是火冒三丈。「我不講理?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以外,你心中不能再有其他人!」為了證明白己所言,昊天蠻橫的佔有了她的唇,掠奪她的芬芳,讓她不能反抗。

  這個吻似要奪去她的魂魄般,逼出她胸口所有的氣息,待昊天放開她時,她整個人虛軟得只能靠在他身上喘氣。

  他在懷疑她,這個吻是個懲罰!這個認知迫使思寒用力推開昊天,憤怒得急欲離開。

  「你……」她竟然推開他!昊天索性彎身抱起思寒,不顧她的反抗,大步離開浴池,也不管身上的水滴會弄濕床鋪,將妻子放在床上,俯身壓住了她。「說!說你心裡只有我,說你只屬於我,快說!」

  思寒固執地別過頭不著丈夫,咬緊唇不肯回話。

  見她如此,昊天憤怒地低吼一聲,一手捏住思寒的下巴,強迫她轉頭,二話不說地強吻著她,舌尖無情地啟開她緊閉的芳唇,鞭笞她的柔軟,另一隻手蹂躪著她的玉膚。

  他的粗魯弄痛了她,他的怒氣由唇、手傾洩在她身上。他如此誤會她,卻不給她任何辯白的機會。思寒使盡了力氣也無法躲避,只能絕望的放棄無謂的反抗,任由昊天予取予求。屈辱的眼淚自她的眼眶溢出,染濕了粉頰。

  她的安靜使昊天停下了動作。他看見身下的思寒雙目緊閉,臉上是任人宰割的絕望神情,紅腫的雙唇、止不住的淚水,在在刺痛了他的心,而她身上的青紫更是令他愧疚、心疼。他抱著思寒生了起來,拉起錦被裹住懷中的人兒,喃喃說著抱歉。

  昊天的歉意引出了思寒所有的委屈,她握起粉拳捶著他的胸膛,「放開我,放開我!你只會欺負我,什麼都不聽我說,也不聽我解釋就胡亂誣賴我,讓我走,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要留在這兒,我要找娘,我要娘,你放開我……」這些日子的難過委屈全在此時發洩了出來,她哀哀的訴說著,泣不成聲!

  昊天知道自己的多疑傷害了她,更加摟緊了懷中的人兒,沉默地傾聽她宣洩心中的委屈。

  思寒哭得聲嘶力竭,也酸了雙手,最後無力的靠著昊天,斷斷續續地抽噎。

  昊天心疼約為她拭去淚水,理了理她凌亂的雲鬢,深深歎口氣道:「寒兒,你和秦大哥的投緣令我既羨慕又嫉妒,而你開懷暢談的模樣,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我不願別人見到你的美,只想你為我一人展現,所以才會氣得口不擇吉,傷害了你。

  惹你傷心是我最不願做的事,你的淚水對我來說如同珍珠般寶貴,卻是我最不想見到的。我願你永遠不再流淚,我也將用一生呵護你,不再讓你受到傷害。寒兒,相信我,我說得到就會做得到,請你原諒我……」他毫不隱瞞的訴說自己的感情。

  昊天的這番話使得思寒抬起了頭。她被淚水洗過的雙眼晶瑩透亮,楚楚堪憐的模樣攫住了他的心。這次,他小心翼翼的低頭輕吻她,柔情輾轉,終於使思寒打開了心脾,重新接納他。室內頓時掀起一番狂歡愛戀,昊天的唇吻遍了思寒身上所有的青紫,留下了另一道印記做為彌補。

  而思寒所展現的萬種風情也迷醉了他,溫柔鄉里,他願做她永遠的俘虜……***窗外,天才濛濛亮,昊天著著懷中仍在熟睡的思寒,她雙唇還有些紅腫,身上的青紫依然明顯:他看得直皺眉,心疼的輕啄她無邪的嬌容。

  臉上、耳旁似有若無的碰觸,使思寒逐漸醒轉,她惺忪地睜開睡眼,看見昊天俊朗的笑臉正俯視著自己。「早!」她靦靦地低話道。

  「早,睡得可好?」昊天柔聲問。

  「嗯。」她紅著臉,不敢迎視他灼灼的目光。

  思寒欲語還休的嬌羞神態,輕易就引燃了昊天狂熱的慾火:貼緊了她,他邪邪地笑道:「我們該換個方法道早安了!」不安分的雙手顯示出他的想法。

  「你,你是要……」思塞已能輕易辨認出他的慾望。

  「你說呢?」他封住她的肩,再度領著她享受銷魂歡愉,登上極樂境地。

  許久之後,昊天才萬分不捨地離開她,他將思寒環在懷中,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

  「我的好娘子,累壞你了吧?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包準你歡喜!」

  「什麼禮物?」思寒很好奇,一顆心期待雀躍著,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瞧她期盼的模樣,昊天故作神秘地點點她的鼻尖,取笑道:「早膳後,你自會明白。」

  思寒問不出結果,小嘴翹得半天高,逕自穿衣下床坐在鏡台前梳頭,不理會昊天。

  她嬌嗔的模樣惹得昊天哈哈大笑,起床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

  思寒知道他在笑話自己孩子氣的行為,不依地瞠了丈夫一眼,起身服侍他更衣。

  昊天將她嬌小的身子環在懷中偷香,思寒一邊掙開些距離,好方便為他整理衣服,一邊又閃躲著昊天的逗弄,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為他著好裝。

  昊天與思寒兩人相偕出現在大廳時,濃情蜜意的樣子,羨煞眾人!秦書寒很高興思寒眉宇間的憂鬱已化去,其他人也欣喜的入座用膳,只有柳洛雲不悅的板著臉,嫉妒恨意充滿心頭。原以為這些日子的努力會讓昊天完全接受她,並讓裴思寒死心離開,然而眼前不但一點成效都沒有,還得留在這兒見他們卿卿我我:思及此,她更是氣得食不下嚥。她正想藉口不舒服讓昊天送自己回房,誰知還未開口,就聽見昊天的聲音---

  「御風,今天我有事要出門,莊裹的事就讓你負責了!」

  杜御風抬起頭,「沒有問題,你要去哪?」

  「水月庵。」昊天微笑道。石磊和御風皆明白,他是要帶思寒去見莊索卿。

  「我也要去。」柳珞雲失聲叫著。

  昊天語氣堅定地回道:「洛雲,你身體虛弱,最好留在山莊裹調養,御風會照顧你的。」

  杜御風連忙附和:「柳小姐,請留在莊裡,萬一你出門受了風寒,我們可無法對柳將軍交代!」

  「沒錯!」連平常惜字如金的石磊也在一旁幫腔。

  「你們……」柳洛雲勢單力孤,說不過他們,昊天的決定又是無人可更改的,她只能恨恨的瞪了御風和石磊一眼,紅著眼不吭聲。

  思寒看不過去,想為洛雲說話,卻被昊天的眼神阻止。

  昊天抱歉地看著秦書寒,秦書寒忙笑道:「我不是客人,水洞天就可以讓我忙一天了,你儘管去做你的事吧,不必和我客氣。」

  昊天感激地對他一笑。

  用完早膳,昊天就帶著思寒乘著馬車出門。

  ***

  一路上,思寒興奮的望著窗外,不放過任何一處風景。

  昊天將她拉入懷中,笑道:「這沿路的景色,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那不一樣呀!」思寒嬌聲回答,「那時,我一顆心七上八下,擔心莊裹的人會不喜歡我,憂心自己不能適應莊裹的生活,根本沒心思看風景。現在,這是我第一次下山,當然一切都很新奇呀!」

  「那你已適應莊裹的生活了嗎?你覺得莊裡的人喜不喜歡你呢?」昊天心知僕人們對寒兒都很尊敬信服,但他想聽聽她的看法。

  「嗯……我想想看。」她低頭故作沉思,藉此報復一下早上昊天的故作神秘。

  昊天見她低著頭半天不說話,也不知她在想什麼,有些擔心的抬起她的臉,卻對上一臉燦爛的笑容,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他雙手懲罰的在她腰部搔癢,口中笑道:「好哇!竟敢捉弄我……」

  思寒笑出了眼淚,又掙脫不了,只能連連求饒。昊天忍不住俯身吻上她氣喘呼呼的小嘴,兩人正難分難解之際,馬車停下,已到達目的地了。

  昊天拉起思寒,順道整理一下兩人的儀容後,打開門扶著佳人下馬車。

  思寒好奇的打量眼前這座樸素的庵堂,它雖然不大,但是環境很清幽,十分適合修行。

  庵堂裹走出了三位師父,昊天上前向她們請安,並為思寒介紹這兒的住持---

  無塵師太。她們對昊天都很有禮,看得出來很尊敬他。直到現在思寒還不明白,昊天要送她的禮物是什麼,又為何要帶她來這兒?

  無塵師太領著他們來到後院一間廂房前,就先行離開了。昊天示意思寒敲門,她疑惑不已,但還是舉起手在門上敲著。

  「請進!」房裹傳來回應。

  思寒驚訝的倒退了一步,這聲音……她看著昊天,只見他微笑點頭。

  「娘!娘!」思寒立即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莊素卿正端坐在窗前看書,聽見熟悉的呼喚聲,驚愕地抬起頭,「寒兒!」她站起身,看著投入自己懷中的女兒,激動得說不出其他的話。

  「娘,真的是您,寒兒好想您!」思寒抱著莊素卿,不敢置信的又哭又笑。

  「傻丫頭,瞧你又哭又笑的,像個孩子一樣。」莊素卿溫柔的為女兒拭去淚水,母女倆又抱在一起。

  昊天感動的看著她們母女相逢的情景,同時也不住打量著莊素卿。她完全看不出來是莊大富的女兒,長相、氣質無分毫雷同。不過,她和寒兒倒頗為神似,不同的是,莊素卿有股超脫紅塵的靈氣:石磊說得沒錯,她的確令人不敢唐突。

  母女倆終於止住了淚,莊素卿憐愛的拍拍思寒的臉頰,這才正視站在門邊微笑不語的高大男子。她在心中暗歎,衛昊天果真是人中之龍,威儀天成,不怒而成,是天生的領袖人物。既然他肯為了寒兒千里迢迢地接她來這兒,可見寒兒對他很重要,他必會善待女兒的。她懸蕩的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只要女兒能有好歸宿,過得幸福,她已別無所求。

  昊天對莊素卿躬身行禮,「您一路上辛苦了,昊天未能親自迎接,實在失禮。」

  他的語氣雖然恭敬,但並未將莊素卿視為自己的娘親。

  「不必客氣,你有心接我到北方,我已很高興,見到寒兒過得好,我也能放下心了。」她慈愛地摟著思寒,點頭對衛昊天表示謝意。

  「娘,您說是昊天派人去接您的?」思寒萬分訝異,為什麼昊天沒告訴她?

  「嗯,是一位名叫石磊的公子接娘到這兒的。」莊素卿點點頭。

  「昊天!」思寒感動的奔回丈夫懷中,「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她含淚而笑,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

  「乖乖,別再哭了,免得惹你娘一同落淚,弄濕了大家的衣棠。」昊天取笑道,同時也體貼的拿出手中細細地為她拭淚。

  莊素卿看到這情景,不禁歡喜的落淚,心中更加肯定寒兒會很幸福的!

  思寒見到母親又掉淚,不依的走回到她身邊,「娘,您別再流淚了,昊天會取笑我們的。」

  女兒的話讓莊素卿破涕為笑,輕斥道:「又說小孩子話了!」

  思寒耍賴地一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東張西望,「娘,珊姨呢?」

  莊素卿憂心地歎口氣,「珊珊生病了。」

  「珊姨生病了?她在哪兒?嚴不嚴重?有沒有請大夫看?」思寒很著急,珊珊可是她的姨母呢!

  「她要緊嗎?無塵師太為何沒通知山莊?」昊天關切地問道。

  「是我不讓師太通知你們的:珊珊的身體向來很好,一路上都是她照顧我,誰知道到這兒便病倒了。我們原本以為是小病,但珊珊從昨日起便高燒不退,她又不讓我照顧,師太只好請兩位女弟了輪流看顧她,也不知現在情形怎麼樣了?真令人著急!」

  莊素卿的話讓思寒更急了,「怎麼會這樣?我要去看珊姨!」說罷,人便往門口跑去。

  昊天伸手攔下她,安撫道:「我們一同過去,大家都想明白情形如何。如果病情不見好轉,就送她回掩月山莊,請大大照料。」

  「也好,那我們走吧!」莊素卿心急的走出房門。

  一行人來到珊珊住的房間,正好一名女尼從房裹出來,昊天遂上前詢問情形,得知珊珊的燒還是沒退。莊素卿和思寒聽了,著急的進門欲看個究竟,昊天請那名女尼通知馬伕到大門前等候,自己也進了房。

  「現今只有帶她回山莊了!」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珊珊步出房門。

  思寒拉著母親跟在後面,莊素卿本不想進掩月山莊,但現今這種情形下也沒法選擇,只得任思寒領著自己上馬車,回到掩月山莊。

  一回到醉月樓,昊天使立即命人去請大夫。

  莊素卿握著珊珊發燙的手,憂心如焚。思寒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泛出,整個人無助的靠在丈夫身上,昊天輕摟住她,不住低聲安慰著。

  房門被猛力推開,李大夫氣喘呼呼的被石磊挾持進來,一把推到床前。

  「仔細看!」石磊硬聲道。

  眾人雖覺得他的舉動有些奇怪,卻也無心理會,全將注意力集中在李大夫身只見李大夫又是把脈,又探熱度的,一會兒才起身向昊天稟道:「莊主,這位姑娘的寒暑適應力本就不良,再加上過於疲累才會病倒;屬下先開兩帖藥讓她退燒,等燒退了,還需好好調養身子,恐怕要休養一陣子才能完全復元。」

  「我明白了,你快去抓藥吧!」昊天遣退了大夫,轉身安慰莊素卿和思寒,「你們別擔心了,珊珊不會有事的。」按著,又疑惑地有看石磊,「你怎會在這兒?」

  石磊一向無表情的臉龐此時竟有些微紅:「既然我和珊珊相識,她生病,我理當過來看看。現在知道她不要緊了,那我去辦事了!」說完立刻走人。

  昊天若有所思地看著石磊離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他何時開始有心思注意女人了?回過神,看著仍憂心忡忡的母女倆,他知道除非珊珊退燒,否則她們是不會離開的。於是,他叮嚀下人多注意她們,自己到水洞天找秦書寒。

  直至掌燈時分,珊珊的燒才退了,莊素卿和思寒終於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僕人早在客房的前廳準備好晚膳,思寒扶著莊素卿來到桌邊坐下。

  「娘,你來山莊和我們一同住,好不好?」思寒邊吃邊問道。

  「不了,等珊珊病好,我們就離開。」莊素卿靜靜地回答。

  「離開?娘,您有別的去處嗎?您們想去哪裹?還是您要再回去裴家堡?」

  莊素卿明白思寒還不知道裴家堡目前的情況,也不想讓她操心,模稜兩可地說:「還不確定,到時再看看!」

  「娘,山莊裹不好嗎?您為什麼不留下來?」思寒柔聲懇求。

  「掩月山莊是很好,但畢竟莊、衛兩家有著解不開的仇恨,娘留下,只會使你兩邊為難。別擔心,娘自有去處。」莊素卿只願所有的夙怨恩仇就到此為止,別再牽連無辜了。

  思寒見娘去煮甚堅,便不再多說什麼,但她心中決定,要在珊姨復元之前,說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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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45: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昊天和秦書寒在水洞天閒談了一下午,秦書寒知道思寒的親人在莊裡,用過晚膳後,便順道過來探望,兩人一同進了醉月樓。

  「珊珊好些了沒有?」昊天一進門就問。

  思寒高興地起身奔到昊天身邊,「燒已經退了,大夫說已沒有大礙。」她看到丈大身後的秦書寒,有禮地招呼著,「秦大人,您也來了!」

  「順道來看看,病人情形既然已好轉,你和令堂也可以放心了。」秦書寒微笑道。

  莊索卿和只見到昊天,沒注意到他身後的人,聽到這聲音,她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盯著秦書寒,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腦中一片空白。這不可能!他竟是……他秦書寒乍見到莊素卿,也登時慘白著一張臉,「你……素卿,你是卿兒……我的卿兒!」他衝上前去,抱住早已淚流滿面的莊素卿。「卿兒,卿兒,我想你想得好苦,卿兒,我的卿兒……」

  這情況發生得太突然了,昊天與思寒也震驚不已,只能呆愣地看著相擁而泣約兩人。

  懷裹溫熱的身軀證實她真的存在,不再是場勞。秦書寒的心頭被狂喜淹沒,更加激動的摟緊莊索卿。他原以為這輩子無緣再與她相聚,自己的一片癡心只能換得形單影隻的孤獨,只能在午夜夢迴時尋回片刻的溫存,然而現在,他衷心地感謝上蒼,又將卿兒送回他的懷中!

  莊素卿止不住的淚水沾濕了秦書寒的衣襟。他依然有副能容天地的胸膛,懷裹的氣息既熟悉卻又顯得陌生。她貪婪的汲取他臂彎裡的安全感,排山倒海而來的情感衝擊著她疼痛不已的心。她早已放棄了與他重逢的希望,沒想到還能有再見到他的一天,這些年他過得可好?這想法頓時讓她恢復了理智,她退離他的懷抱,強穩住顫抖的音調道:「你好嗎?你過得好不好?」

  秦書寒癡癡的望著她,難掩深情地反問:「你好不好?有沒有受苦?」

  「我……」深吸口氣,她強笑著,「我很好,你呢?也該成家立業了吧?」

  「成家立業?不錯,我是立業了,目前在朝廷為官。」秦書寒語帶遺憾地回答,當初就是他因為無財無勢,兩人才會被莊大富硬生生地拆開。

  「恭喜你了,其沒想到還能再遇上你!」莊素卿眼神空洞她笑著。

  他既已功成名就,嬌妻美眷自然少不了,以前爹又如此錯待他,今時今日她有何面目再見他?她的心更痛了……看到莊素卿乍然冷下的臉,秦書寒才記起了她的身份。她早已嫁為人婦,有了丈夫、女兒,再也不是他的卿兒,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秦書寒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對立在一旁滿臉訝異的昊天及思寒解釋道:「我們是舊識,久未見面,重逢的激動教我們亂了禮數,讓你們笑話了!」看著轉身背對著自己的莊索唧,他歎了口氣,「我先回房了,晚安。」秦書寒神色寂寥的走出房門。

  昊天也忙拍拍思寒,「你和裴夫人也早點回房安歇,這兒我會派專人照顧的。」

  說完,立刻跟著書寒走出去。

  思寒如夢初醒,拉著莊索卿的手,疑惑地間:「娘,您認識秦大人?您們很熟是不是?否則剛才秦大人不會那麼激動地抱著娘!您們……」

  莊素卿看著女兒,臉上是無盡的哀愁,「他就是當年娘認識的書生,也就是你的親爹爹。」

  思寒又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娘,您說……秦大人是我親生爹,這是真的嗎?娘,這是真的嗎?」

  莊素卿摟著思寒含淚點頭,「這是真的。好孩子,他就是你未曾謀面、朝思暮想的親爹呀!」

  「爹!爹!」她興奮地抱著母親,「我找到爹爹了!秦大人就是我爹!我要去找他!」思寒轉身就想跑開,莊素卿硬是拉住了她。「寒兒,別去,你不能認他!」

  「為什麼?他不是我的親爹嗎?」思寒迫不及待地想見秦書寒,她一直希望能見到自己親生的爹,享受那無可取代的父愛。

  莊素卿知道思寒的心意,卻狠心打消她的願望:她寧可女兒現在難過,也不要她得到後又失去,承受那種錐心之痛。

  「他可能已有了家人孩子,你的相認,只會增加他的負擔。莊家已經虧欠他大多了,怎可再為他添麻煩?寒兒,這是造化弄人,娘對不起你!」

  思寒看著哀傷的母親,心想,娘必定比她還悲痛吧!或許這真是天意,半點也由不得人。「寒兒不去見他就是了!娘,您別難過,您還有我呢!女兒不會離開您的,我會永遠陪在您身旁,別傷心了!」她含淚安慰母親。

  莊索唧寬慰思寒的貼心,也心疼地的失望,母女倆只能雙手緊緊相抿,淚眼相對無吉。

  ***

  秦書寒直衝至水洞天才放聲狂笑,笑自己的癡心依舊付諸流水,笑老天開的大玩笑,和自已深愛的人見面之後,情形竟是如此不堪。

  昊天聽見秦書寒的狂笑聲,心中更加擔心。他就是見書寒的神色不對才跟過來的。他上前拍著書寒的肩膀,默然無語地佇立一旁。

  秦書塞止住了笑,無限落寞地開口:「我思念她十幾年了,除了她之外,其餘女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我苦讀考取功名,就是希冀有天能配得上她。現今,好不容易兩人相逢,我仍是孑然一身,而她卻已羅敷有夫,還有了女兒,多諷刺的結果!你說,我是不是個大傻瓜呢?哈……」笑聲裹充滿絕望。

  昊天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這事似乎有些蹊蹺,忙問道:「你如何認識寒兒的母親?」

  秦菩寒見昊天有興趣,歎口氣,緩緩的說出當初相識的經過。

  昊天越聽臉色越怪異,「你讓莊大富驅逐出城?你就是那位書生?」

  「是。莊大富讓下人狠狠地揍了我一頓後,將我丟到荒郊野外,並且揚言道,若我可以功成名就,他就讓女兒嫁我,否則,再發現我進城,就要將我送官。我只能離開,發誓考取功名才回去,但結果依舊是事與願違。」

  「你知道她嫁人了嗎?」昊天不放鬆地追問。

  「知道。人人都說她嫁到裴家,但未聽她親口證實,我不相信她會背棄我們之間的誓言。而且我留拜訪過裴家堡,那兒的女主人卻不是她。為了找她,我用盡了方法,依然是音訊全無,而今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人不相信,她真是另嫁他人了!」

  悲喜煎熬著秦書寒的心。

  聽到這裡,昊天全明白了。秦書寒居然是思寒的親生父親,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讓秦書寒誤會思寒的母親。

  「但莊大富若用愛人的性命威脅她嫁人,同時她又發現自己懷孕了,在無法找到孩了親爸的情況下,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她除了答應嫁人外,能有別的選擇嗎?」

  昊天道出今人震驚的事實。

  「你說什麼?」秦書寒雙眼凌厲地盯著昊天。

  於是,昊天將思寒告訴他的話,一一轉述給秦書寒知道,又道出莊素卿在裴家堡的遭遇。

  聽完了昊天所說的一切,秦書寒緊握的雙拳已是指關節泛白,溫艾爾雅的書卷氣也完全被殺氣取代。「這是真的?」他咬著牙問。

  「寒兒不會說謊,且石磊帶她們回莊時,整個裴家堡早已空了,只餘下她們主僕兩人。」昊天清楚地解釋道,還未說完,秦書塞已往醉月樓衝去。

  ***思寒送母親回房後,才告退回星月樓休息。莊素卿還未坐穩,房門便被敲得震天價響,她連忙前去應門。

  「誰……」她話還沒說完,秦書寒就有如一陣狂風般捲了進來,隨手將房門關莊素卿驚愕的退後幾步,看著滿臉狂野、全身充滿危險氣息的秦書寒,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秦書寒看著她,緩緩地往前走,直到把莊素卿逼至角落,並以雙手將她困在自己胸前。「裴思寒是不是我的女兒?」他的話氣嚴厲。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聲音顫抖,直覺的反問一句,卻也說出了事實。

  「天啊!寒兒真是我的女兒!你……你為何不說?」秦書寒帶著怒意詢問。

  「我……」看著怒氣騰騰的他,莊素卿的眼淚不禁順著腮邊流下,「我不想增加你的困擾,更不願意打擾你的家人。」

  莊素卿的眼淚讓秦書寒萬般不捨,歎口氣,他抱起她在椅子上坐下,攬她在膝上。「我父母已逝,只有自己一個人,有誰可以打擾?況且寒兒是我的女兒,被不是我的困擾。」

  「你還沒成親?」莊素卿抬眼看他。

  「在這世上我只愛一個女人,除了她,我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他清清楚楚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原來她誤以為自己已有妻室,才會冷淡地對待他。

  聽見它的告白,莊素卿感動地抱住秦善寒,整個人倚在他懷中哭得更厲害了。

  「我背叛你嫁給斐濟,我不值得你如此對待,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不,你是為了我們的孩子才這麼做,我怎能怪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害你受苦了!可恨斐濟竟然如此卑鄙,不但沒有好好疼愛你,還對你不聞不問,甚至扔下你不管:他不配擁有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卿兒!」他急切地安慰道,語氣中滿是憐惜。

  莊素卿心中萬分感動,越加感到羞愧自慚,只是搖頭不語。

  秦書寒輕拍她的背,繼續溫柔地說道:「卿兒,讓我們重新再來吧!忘了過去的種種,再過新人生。我們正值壯年,前面還有好長的路需要互相扶持、共同度過。」

  我會為你取得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以前未能完成的心願,我們可以在未來一起達成。

  放開一切的不如意,我只要你和我開開心心地過完這輩子,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心願,你能答應我嗎?」

  秦書寒真誠的態度、無比誠懇的言語漸漸化去了莊素卿的心結,她輕輕地點點頭,笑靨如花的臉龐上仍滿是淚痕。

  秦書寒見她這副模樣,俏皮地取笑道:「難怪昊天會說,你們母女倆都同樣愛哭,常用眼淚洗衣服!」

  莊素卿聽了不由得輕笑出聲,她不依的摟住他的頸子,將臉藏在秦書寒的肩窩裡,住口的甜蜜又重回心頭。

  秦書寒笑著抱起她走向床榻。十七年了,他只能在記憶中溫習她的美好,蒼天保佑,現作她又重回他身邊。他急切的要她為自己再次展現溫柔、嬌媚的一面……

  ***

  隔日早晨,秦書寒帶著莊素卿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有如一對恩愛的夫婦。秦書塞已蛻去有禮自持的面貌,深情溫柔的摟著愛侶;而原本超俗出塵、有如修道人的莊素卿,如今是一位滿心喜悅、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女人。這些改變使得他們看起來更年輕,更加神采奕奕。

  在莊素卿的引導下,秦書寒和裴思寒這封父女終於相認了。他心情激動的想著:他們的女兒叫思寒思念秦書寒,可見莊素卿末曾一日忘懷他呀!

  秦書寒緊緊的摟著莊素卿母女,以前種種的苦難、磨練都已煙消雲散了。現在他心中只有感激,他不但尋回了最愛,還有個善體人意的女兒,還有什麼事比得上夫妻團圓、骨肉相認的歡愉?幸福喜悅環繞著相擁的三人,大廳裹顯得喜氣洋洋,所有的人都為他們高興,熱烈地道賀。

  被遺忘在一旁的柳洛雲卻是恨意滿胸。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裴思寒竟然是秦書寒的親生女兒?自己雖是將軍之女,但怎比得上欽差大人的千金?且情況明白顯示,昊天喜歡裴思寒更甚於她,她早已無任何的勝算了。這個認知讓她氣憤難平,心口又開始疼痛不已,昊天見狀,立刻派人送她回房,並請大夫照顧她。

  ***

  柳洛雲心情低落的躺在床上,看著雲形床幔,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一陣敲門聲使她快速地擦乾了頰上的淚水,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失意。

  進來的是一位面生的丫鬟,手中端著藥。

  柳洛雲嫌惡地斥退她,卻見那丫鬟冷冷地笑道,「你糟蹦自己的身體,莊主也不會心疼,只不過更稱了裴思寒的心。」她將藥放在一旁的桌上。

  柳洛雲詫異地起身看著她,這不是一個下人說話該有的語氣。「你是誰?誰由得你在這兒胡言亂語的?」

  「我叫荊紅,原是裴思寒的陪嫁丫鬟,但是她嫌我伺候不周到,無情的換掉了我。現在她又認了欽差大人為父親,氣焰更高了,是個名副其實的「莊主大人!」

  她頓了頓,看柳洛雲一眼,才又按著說:「柳小姐,以後你可能無法再來山莊做客了。」

  「為何不能來?山莊又不是她做主。」柳洛雲氣憤地駁斥。

  「哈!」莉紅不屑地輕笑,睨著氣鼓雙頰的柳洛雲,輕描淡寫地點出:「柳小姐和莊主是青梅竹馬,自有份深厚的感情,裴思寒當然會怕你們舊情復燃,用盡方法不讓你來山莊。莊主現在對她是百依百順,她又有欽差大人可撐腰,這樣的情形下,柳小姐還能回莊裹玩嗎?」

  柳洛雲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大膽!你說道話是什麼用意?你以不過是個丫鬟,沒資格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柳洛雲輕蔑地冷聲道。

  「柳小姐,我只是為你抱不半而已,倘若裴思寒真是如此做,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真會如此做嗎?那我該怎麼辦?」柳洛雲原先的蠻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惶恐和無助。

  在將軍府裡,爹忙得沒空陪她,娘又長期臥病在床,偌大的府邸中,她連說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而掩月山莊有著她最美的回憶,她不能失去。

  「要避免這結果,也不是沒有辦法。」荊紅看已成功的挑起了柳洛雲的脆弱,又賣著關子說道。

  「什麼辦法?」柳洛雲不顧形象,緊捉著荊紅的手問。

  荊紅安慰的拍拍她手背,緩緩地說:「讓裴思寒離開掩月山莊,不就成了?」

  「離開?她怎會離開這兒,這是什麼辦法?」柳洛雲氣僨地甩開她的手。

  「她當然不會自願離開,是我們將她帶走。」荊紅邪邪地笑道。

  「要帶走她?你瘋了?你還未走出山莊一步,就會被衛大哥發現了!而且你又能帶她去哪裹?掩月山莊不會放過我們的。」

  莉紅淡淡一笑,大略說出了她的計畫,並再三保證一定會成功。看柳洛雲還有些猶豫,她立即在旁加油添醋一番,終於說服她點頭答應配合。兩人又仔細研究其問的細節,務求整個過程沒有破綻:最後訂下時間,就在三日後動手。那天各分支的重要幹部將會回山莊與衛昊天、石磊、杜御風等人商討下半年的營運計畫,而且會封閉書月樓不准任何人打擾,這是帶走裴思寒又不讓衛昊天等人發現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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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13:47: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色才微亮,思寒就起身陪著昊天練功,伺候他沐浴更衣。自從她和秦書寒父女相認,昊天拋開上一代的恩怨,真心誠意認她的父母為爹娘後,思寒便一步都不離開他了。這些日子,思寒黏昊天黏得緊,不論做什麼事,她一定陪著。昊天嘴裹雖取笑她是孩了心性,心中卻愛得緊:他喜愛這種被她需要、被她倚靠的感覺。

  「今天一整天我都得在書月樓處理公事,無法陪你,爹娘又在牧場遊玩,要明天才回來,你就讓珍珠陪你到處走走吧!」

  思寒邊整理昊天的衣服邊回答:「你別擔心,我自會找事做的。」她就是因為知道今兒個一整天他都有事不能陪自己,才會一早就起床陪著他。

  好不容易,一切都打理好了,昊天又摟著妻子說些體己話,直到僕人來催請,才踏著輕快的腳步出門。

  百般無聊的思寒於是拉著珍珠前往水洞天。以前思寒在水洞天看書時,常發現珍珠在她身後專注地盯著書本。問珍珠看得懂嗎?珍珠就難過的搖頭,說自己生長的環境沒有能力供她讀書。自此以後,思寒一有空就會教她識字,而珍珠也很認真,幾次下來,已學會不少字句,讓思寒很高興。

  「夫人,字寫好了,您看看!」

  思寒放下手上的書,看著珍珠遞過來的紙。「嗯,字寫得很好,你進步很多。」

  「謝謝夫人。」思寒的誇獎讓珍珠很開心,「夫人,快午時了,您要回大廳用膳嗎?」

  「不了,你把午膳端到水洞天來,我在這兒用膳。」

  珍珠心情愉悅的走出水洞天:到膳房傳達夫人的意思。

  柳洛雲鬼鬼祟祟地躲在廊柱後,看到珍珠走遠了才站出來:這是一個好機會,她忙朝水洞天走去。

  一入門,她便見到思寒神態安詳地在看書,嘴角還噙著笑意,看起來更是美麗,舉手投足間滿是幸福。這使得柳洛雲的恨意更深了,這種幸福原是屬於她的,不該讓裴思寒搶走!

  想到這兒,她臉上立刻堆起微笑,輕咳一聲,「原來你在這兒,難怪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思寒聞聲抬頭,見是柳洛雲,有些吃驚。「柳小姐,找我有事嗎?」

  「在山莊做客的這些日子,承蒙你照顧,所以想送件禮物給你。」柳洛雲有禮的說。

  思寒聞吉怔了怔,柳洛雲一向敵視她,現在態度忽然有了轉變,真讓她受寵若驚。「你太客氣了,掩月山莊就如同你的家一般,我們都歡迎你來玩,怎好意思收你的禮物?」她推辭道。

  「不,禮物我早準備好了,你一定要收下。」柳洛雲不由分說地拉著思寒就往外走。

  思寒並未反抗。她心想,柳洛雲若真能想通不再纏著昊天,那是最好不過了:於是,便由著柳洛雲帶領往前走。

  柳洛雲拉著思寒漸走向山莊內較偏僻的地方。

  「我們要去哪裹?再過去就是馬廊了。」思寒疑惑道。

  柳洛雲不回話,一手拉著思寒,一手在馬廊門上敲了兩下,門馬上就被打開。

  她將思寒一把推進去。思寒一時站立不住,人往前栽倒,旁邊立即伸出一雙手抱住了她。

  思寒站穩腳步想道謝,一回頭謝字還未說出口,便愕愕得無法動彈。「你,你是……」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身後立刻有人拿了條汗巾摀住她口鼻。思寒雖然極力掙扎,但手中上的迷藥還是使她昏了過去。

  「他是誰?怎麼會在這兒?」柳洛雲指著抱住思寒的男人,不高興地責問荊紅。

  「柳小姐不必驚慌,這計儘是萬無一失的,保證不會有問題。至於我是誰,這並不重要,因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那男子陰沉地回答。

  「你們會如何對待她?」看到昏過去的裴思寒,柳洛雲心裡有些不安,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柳小姐是真正的關心裴思寒嗎?」荊紅諷刺地笑笑,「她是個護身符,我們不會傷害她的:而且她再也不會出現在衛昊天的眼前了,這點你絕對可以安心。我們視補你早日當上莊主夫人。」

  兩人已動手將裴思寒放入馬車中,柳洛雲見此情況只得急忙離開馬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縱有悔意也無法改變事實;於是,她一鼓作氣地衝回了雲月軒。

  柳洛雲當然不會知道,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就是林龍。當初裴濟派他去瞭解裴家堡旗下的銀號和臨行的情形,他一見局面混亂,便乘機在銀號裹拿了一筆錢,往北方走。在路上,他得知裴家名下的產業悉數被奪走,斐濟也下落不明,裴家堡可說是名存實亡了。他不甘心就這樣失去裴思寒,到了伏龍山下,馬上改換姓名,想盡辦法進入掩月山莊,也順便打聽荊紅的消息。

  找到荊紅後,他才知道,原來她早已不是裴思寒的貼身丫鬟,而被派到洗衣房做洗衣打掃的雜事,難怪沒有消息傳回裴家堡。荊紅十分怨恨裴思寒如此對待她,於是便和林龍構思了這次的計畫。

  林龍將思寒迷昏後,便將荊紅、裴思寒藏在革裹的麻袋了,偽裝成要下山載糧草,順利的逃出了掩月山莊。而毫不知情的昊天還關在書月樓裹開會呢!

  珍珠備妥了午膳後,卻不見大人的蹤影:她找遍了整個山莊,就是沒見到夫人,心中焦急萬分。偏偏莊主又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擾他們。珍珠別無他法,只能在書月樓前枯等莊主出來。

  直至晚膳時分,才見到昊天等人聯袂走出,珍珠趕忙迎向前。

  「你怎麼會在這兒?大人呢?」昊天見到珍珠有些意外。

  「夫人不見了!」珍珠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說什麼?夫人怎麼會不見?」昊天大驚失色,厲聲喝問。

  珍珠嚇得渾身顫抖,她結結巴巴地回道:「大人……原本在……水洞天,奴婢……到廚房准……備……午膳,端回……水洞天時,就沒見著……夫人了!」

  「珍珠別怕,把話說清楚些,你有沒有四處找過夫人?」御風忙柔聲安撫。

  「有,奴婢整個山莊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大人。」

  昊天聞言立刻衝回星月樓,明知是徒然,還是忍不住高聲喚著思寒的名字。空寂的房間令他心中湧上一股不祥的感覺,不知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受到傷害?

  掩月山莊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莊內全部的人馬都出動搜尋:然而,整座伏龍山都被翻遍了,仍沒有發現思寒的蹤跡。昊天可以確定,她已被人帶離山莊。他馬上下今清查今日進出山莊的所有人員及馬車,山莊對外的聯絡道路只有一條,而人要被無所覺地帶離山莊,只有用馬車。

  石磊親自去查這件事,若歹徒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在山莊裹綁走夫人,那就表示山莊的守備出問題了!

  「今日有五輛馬車離開山莊,四輛是牧場的車隊,沒有問題,最後的那一輛是要下山載糧草的。」石磊查明後,立刻向昊天稟報。

  「載糧草?誰下的命令?」昊天神情異常冷靜。

  「因為那車伕時常進出山莊運糧,守衛就放行了。」

  「那車伕是誰?」昊天聲音冰冷,若寒兒受到傷害,他會要那人以命償還!

  石磊面色不善,「他叫李義,來山莊不久,一向在馬房工作,平時沉默少言,所以其他的車伕跟他都不熟。但有人見他常和一個婢女在一起,那婢女便是荊紅。」

  石磊明白大家心中的疑問,按著又說明:「莉紅也不見了!」

  這話一說出,昊天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大夥都聯想到裴家:如果思寒的失蹤和裴家有關聯,那她的處境必然十分危險。

  「派畫師立刻畫下李義和荊紅的畫像,分送出去,動員各地的人力、探子,盡力追查他們的下落,一有任何消息馬上回報。」昊天頓了一下,看著石磊,「這次要藉助丐幫的力量了!」

  石磊點頭,轉身調配人馬去了。

  「是否要通知在牧場的秦大人夫婦?」石漢詢問昊天。

  「不必,他們明日就回山莊了,現在驚動他們也於事無補。」恐懼感慢慢從昊天心中浮起,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以往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他都能神色自若地處理,現今只要想到寒兒可能遇到危險或正在受苦,他的心就有如刀割,疼痛難忍。此時,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他愛她,而且遠勝過自己的性命!

  ***

  思寒從昏眩中醒過來,感到身子在搖晃,好似在馬車上。她扶著額頭勉強坐起,陽光從小窗中透人,窗外景物向後飛逝,證明她真的是在馬車裡。她還未看清楚四周,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你終於醒了!」

  「荊紅,你……」看到坐在角落的人,思寒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沒想到會見到我,是不是?」看著一臉驚訝的裴思寒,莉紅得意的笑著。

  昏倒前的情景迅即閃入她腦海,「你……你和林龍在一起?」

  「不錯,駕馬車的就是林龍。」荊紅冷冷地回答。

  思寒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你們為什麼要迷昏我?又想帶我到哪兒?」

  「哈……你害怕了嗎?」

  荊紅不懷好意的訕笑聲使思寒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強壓下心中的懼怕又問:「你們為何要這麼做?掩月山莊勢力龐大,難道你不怕嗎?」

  莉紅冷哼一聲,不答反問:「你以為裴家堡是誠心和衛昊天結親嗎?你太天真了!我是奉了老爺的命令,明為陪嫁丫鬟,實際上是要到掩月山莊做內應,探查機密!」

  「昊天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思寒堅定地說。

  「可惡的衛昊天,他以為滅了裴家堡,一切就結束了嗎?」荊紅恨恨地道。

  「你說什麼?裴家堡被滅了?」思寒不敢置信地低喊。

  荊紅瞪著思寒,懷疑道:「你不知道裴家堡所有的一切都讓掩月山莊給接收了,甚至斐濟本人也下落不明?」

  這消息如青天霹靂般,思寒一時承受不住,愣在當場。

  「想是衛昊天怕你不能接受,所以沒告訴你。為了你,他還接莊素卿到山莊一同生活,可見他有多疼愛你。我們能在守衛森嚴的掩月山莊綁走他的夫人,可想而知,衛昊天現在一定是又怒又心急。想到他坐立不安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莉紅面露恨意,一番譏誚笑罵讓思寒心驚膽戰,不知她會如何對付自己?

  這時,馬車放慢了速度,逐漸停了下來。車門倏地打開,林龍走入車裡,看見思塞已醒來,高興的緊握住她的手。

  「我終於把你帶出掩月山莊了,這些日子讓你伺候衛昊天,其是委屈你了。堡主已經答應將你許配給我,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會好好待你的!」

  思寒拚命想掙脫林龍的掌握,聽見他說的話,嚇得臉都白了。「放開我,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已經嫁給了昊天:水還都是他的人,不可能再嫁給你,你快放開我!」

  「難道你還不明白?你不會再回掩月山莊了,今後只能跟著我!」林龍大聲地再說一次。

  思寒越想越害怕,掙扎得更厲害了,「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不管你叫不明白,都沒有別的選擇!」荊紅接口道,轉頭面對林龍。「放開她,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龍聞言只得放開手,思塞立刻逃到角落,一臉戒備的瞪著他。見她如此,林龍萬分不悅的拉下了臉,「等到了江南,任憑掩月山莊有天大的本領,人海茫茫,衛昊天也無法找到你,你最好早些明白這一點。」他又看向荊紅,「我們現在還在掩月山莊的勢力範圍內,所以行動要謹慎些:前面是個小鎮,為避免危險,咱們不入城休息,你在這兒看著她,我進城買些糧食回來。」

  林龍吩咐完畢,便跳下馬車離開。

  思寒蹲在角落,死命地咬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心中一遍姆吶喊:吳夭,故我,快來救我,昊天……過了好一會兒,她抬頭著向荊紅,對方正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沒有動靜。思寒慢慢地站直身了,試著往車門移動。好不容易手碰到了車門,她深吸口氣,快速地往外一推,人便跟著往外衝出;足一沾地,她便用盡全力向前跑,想盡快離開他們。

  身後傳來莉紅刺耳的笑聲,一條皮鞭劃過風中,捲住了思寒的腿,使得她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疼得掉下了眼淚。

  「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是你有這個念頭就不可原諒!」荊紅冷酷地笑道,手腕一縛,皮鞭便不客氣的勒緊思寒的變腿,在雪白的肌膚上劃出了幾道血痕。

  那種痛徹心扉的苦楚,使得思寒即使是咬住唇,還是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是個小小的教訓,讓你下次不敢再逃跑。」收回皮鞭,荊紅用力拉起倒在地上的思寒,拖她回馬車。

  ***

  「寒兒!」昊天驚叫出聲,人也從床上躍起,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已整整三天未合眼,是秦書寒強押著他回星月樓休息,免得還未找到寒兒,他就先累倒了。

  他睡得很不安穩,在夢中竟見到思寒渾身是血,無助她哭喊著他的名字。

  昊天拭去額上的冷汗,看見外面的天色又將近黃昏,忍不住長歎一聲。寒兒已失蹤三天了,三天來,他已派出所有的人力追查,但是至今還未有任何回音,縱使自己心急如焚,卻不知從何處著手。方纔的夢讓他下定了決心,不再枯坐在山莊裹等消息,他要出門去尋找寒兒。心意既定,他使往大廳走去。

  秦書寒夫婦、石漢、杜御風等人都在大廳裡,桌上擺滿僕人備妥的晚膳,但是誰都沒有心情用膳。

  莊素卿紅腫著一雙眼,她和秦書寒一從牧場回來,就得知這個噩耗;看了李義和荊紅的畫像後,她更驚心於李義就是林龍。在裴家堡時,林龍就對思寒有非分之想,沒想到如今他竟喬裝馬伕混入山莊,進而綁走思寒。他會如何對待寒兒?莊素卿實在不敢往下想,又不敢在眾人面前掉淚,怕他們擔心,只能獨白躲在暗處啜泣,但那雙眼睛還是洩漏了她全部的心事。

  秦書寒見妻子如此,除了心疼外,也無其他方法。他已下令要官府全面緝拿林龍、荊紅兩人,並且四處張貼他們的畫像及懸賞佈告,希冀有好消息傳回。對于思寒,打一見面起,他就和她異常投緣;後來得知她竟是自己的親生爆兒,狂喜的心情自是不在話下,而今女兒吉凶未卜,他比任何人都難過。

  據石磊傳回的消息,顯示斐濟和這次的綁架無關。淪落在客棧馬房工作的斐濟,仍不改以往盛氣凌人的態度,結果惹火了當地的地頭蛇,不但被狠狠教訓了一番,打斷了雙腿,也打去了他的雄心大志,讓他徹底明白自己是無法東山再起了。

  有了這個認知,他只得安守本分地沿街乞討,只求三餐有著落,能平安度過殘生。

  昊天匆匆走人大廳,秦書寒看見他,緊皺眉頭道:「你才剛回房休息不久,怎麼又出來了?」

  昊天逕自走到椅子上坐下,靜靜地宣佈:「我要親自去找寒兒。」

  「你有線索了?」御風連忙問。

  「沒有。」他搖著頭,「我已沒有耐心留在山莊等消息,我要出門找她。」

  「沒有任何頭緒,要如何找起?」秦書寒不贊同他的想法。

  「我想過了,掩月山莊在江北的勢力龐大,他們一定會急著離開,回到他們所熟悉的江南,況且林龍和荊紅本就是江南人。他們帶著寒兒,不方便騎馬,一定是駕馬車。比馬車的速度算來,大約要八天的行程才能到達江邊,我們只須針對往南疾行的馬車全力調查,就可逮住兩名惡人。我們絕不能讓他們逃回江南,一旦回到江南,想要救人就更難了。」

  眾人聽了昊天的分析,都覺得很有道理。既是如此,就當盡快付諸行動。經過短暫的討論,昊天、秦書寒、杜御風共分三路追查,石漢則留守山莊,通知石磊這個計畫,並通告所有的探子注意南下馬車,一有任何消息,就以信鴿聯絡。

  任務分配完畢,所有人員便即刻準備出發。秦書寒要莊素卿安心留在山莊裹等消息,並再三向妻子保證,他們一定會把思寒平安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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